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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I謎案集(第六部) By 耳雅

陳小小の小註記: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01露營地

  S市出城的高速公路上,一輛銀灰色的小型SUV正駛出收費站。

  車裏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看著都是三十多歲。

  開車的是男的,一頭黑色的卷發,穿著牛仔褲和連帽衛衣。

  副駕駛坐著的女人有一頭紅褐色的及肩長直發,白毛衣牛仔褲,戴著副紅框眼鏡,正在看手機導航。

  「前麵的路口右轉。」女人指著路。

  男人按照她的指示右轉下高速,開上了一條有些崎嶇的盤山路。

  路麵坑坑窪窪,男人放慢速度,開的有些猶豫,邊問身邊的女人,「你確定沒開錯?」

  「導航就說這麼開啊。」女人似乎心情不好,打開車窗吹風。

  「是不是那邊?」男人示意前方。

  就見在前邊出現了一個隧道,隧道口有個「雀」字。

  「啊,對!」女人點頭,「穿過隧道往前開五百米就到。」

  女人邊說,邊從包裏取出一個筆記本。

  那是一個黑皮的記事本,已經滿滿當當寫完了半本。

  女人翻出其中某一頁,指著一行文字記錄的地址,似乎是確認了一遍。

  車子穿過隧道後,速度慢了下來,隧道後是一片林區,車子在兩邊都是樹林的小路上行駛。

  小路兩邊的樹林茂密,頭頂的陽光透過樹冠射下來,車子的擋風玻璃上,能看到一片片的光斑在躍動。

  在這樣的小路上開了沒多遠,前方出現了一個停車場。

  山邊一個平緩的土坡上,停了不少車子。

  停車場後方是S市郊外的一個露營地。

  露營地分上下兩個區域,下方是大片的平地,搭建了好多帳篷,後方是山坡,山上有幾間別墅。

  男女兩人停好車後,從後備箱取出兩個行李箱,到露營區入口處的一座小咖啡館,進行登記。

  咖啡館裏有幾個客人正在喝咖啡,一個自稱是露營區管理員的中年男人接待了兩人,「請問有預約麼?」

  男子點頭,報了一個電話號碼。

  管理員在電腦中輸入號碼,很快屏幕上出現了預定者信息,男的叫張遠成、女的叫劉靜。

  管理員給兩人核對了身份,然後問,「預定山頂的蜜月別墅兩天?」

  「對。」那個叫張遠成的男人點了點頭。

  而叫劉靜的女人則是坐在後邊的行李箱上,自顧自刷著手機。

  管理員看了看兩人,也沒說話,進行入住登記。

  現在是露營的旺季,這個露營區相當的熱門,屬於網紅景點,別墅更是難定,還很貴。

  蜜月別墅一般都是新婚的小情侶來住的,管理員也接待過不少,大多你儂我儂特別膩歪。不過今天這對看著怪怪的,誰都不搭理誰,莫不是正在吵架麼?

  八卦歸八卦,不過管理員也管不了那麼多,辦完手續之後,遞給了兩人兩串帶有門牌號的鑰匙,就讓一個工作人員帶兩人去房間。

  兩人拖著行李箱跟著工作人員往山上走。

  途中,劉靜的電話響了。

  接起電話,她聽了一會兒,有些沒好氣地說,「媽,你就別管了我們會處理的,知道了知道了。」

  有些不耐煩地掛掉了電話。

  張遠成聽到了,就回頭問她,「又是婚姻谘詢的事情?」

  「嘖,煩死了。」劉靜繼續沒好氣地說話,「好像有人給她介紹了個什麼心理學專家。」

  張遠成笑了笑。

  工作人員打開別墅們,帶兩人進去,大致介紹了一下露營地的餐飲時間和活動情況,提醒二人不要獨自進後邊的林區,容易迷路。

  介紹完,工作人員出門,關門的時候,就聽劉靜對張遠成說,「律師什麼時候來?」

  「明天到。」

  「那明天就簽字離婚。」

  ……

  工作人員關上門跑出去,正碰上個同事,兩人就八卦著邊聊天邊往外走。

  「唉,剛才那對租別墅的,你猜他倆來幹嘛的?」

  「來幹嘛?出軌麼?」

  「人家來離婚的!」

  「哈?租蜜月別墅離婚?」

  「所以說什麼人都有啊。」

  ……

  S市中心的某酒店禮堂內,某雜誌社正在舉辦一場慶功的酒會。

  人群中,一位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阿姨掛掉電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身邊一個看起來很幹練的年輕女人說,「小高啊,靜靜還是要離婚,難得你介紹那麼靠譜又厲害的心理學家給我……唉……」

  旁邊那個被稱為小高的漂亮小姐姐忙搖頭,咬牙切齒地說,「厲害是厲害的……靠譜就不怎麼靠譜了……」

  邊說,邊拿起桌上的酒杯咕嘟咕嘟一口幹了,回頭讓服務生再給她倒一杯。

  這位「小高」名叫高敏,是S雜誌社的編輯,還是展昭的編輯。

  而她旁邊那位阿姨,是她同事兼好友,雜誌社美術編輯劉靜的媽媽。

  張遠成、劉靜和高敏三人是大學同學,高敏也是看著兩人戀愛到結婚,一直都挺好的,但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吵著要離婚。

  劉靜的媽媽覺得女兒最近精神狀態也不太好,老太太思想還挺前衛,總看電視劇裏說,夫妻婚姻出問題可以去做婚姻谘詢,所以就到處跟人打聽有沒有好的心理醫生。

  一說到心理醫生,高敏自然就想到展昭了……

  一想到展昭,高敏第二杯酒下肚,決定喝第三杯。

  路過的編輯都跟她打招呼,「敏敏啊,展博士什麼時候寫新書?」

  「話說他之前的稿子交了麼?」

  「聽說拖稿半年多?」

  「哇,敏敏也不容易啊……」

  這時,人群中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前方司儀激動地介紹今日主角,暢銷書作家眀迪·楊出場。

  說話間,一個高大帥氣的年輕人出現在講台上,對著鼓掌的眾人揮揮手,接過雜誌社社長親自送來的鮮花。

  眀迪·楊,著名的暢銷書作家、劇作家,最近寫的偵探拿了暢銷榜冠軍,同時改編成的電影和舞台劇正在陸續上演。這位作家是個混血兒,長得很帥,風趣幽默,常參加訪談綜藝什麼的,人氣極高風頭一時無兩。

  今天請來的賓客紛紛對眀迪和他的編輯老陳表示祝賀。

  「哇!眀迪算不算最帥作家?」

  「超級帥!」

  「你看他了麼?」

  「好看!而且還高產!「

  「據說他去年賺的比明星都多!」

  「老陳總算挖到寶了!」

  「這年頭寫書的也有這麼帥的啊!」

  人群外,高敏繼續喝她的酒,邊吐槽——是啊,這年頭帥哥還這麼努力寫書不容易啊,有些帥哥一拖稿就是半年!永遠都有案子永遠都有借口,永遠不肯寫下一本!

  ……

  「阿嚏……」

  趙爵別墅裏,錦鯉池邊兩張躺椅上,展昭和趙爵一人戴著一個耳麥,正躺在躺椅上聽「音樂」。

  展昭突然一個噴嚏坐起來,剛才莫名感到一陣寒意,趕緊抽了條毯子給自己披上。

  趙爵拿下耳機,問他,「有感覺到困意麼?」

  「完全沒有。」展昭拿著耳機搖頭。

  「奇怪啊,這曲子對貓狗都很有效,對人完全沒效果呢。」趙爵拿起旁邊的筆記本電腦,問展昭,「要不要再加點風雨的聲音?」

  展昭拿著杯檸檬茶,邊喝邊說,「加點有規律的聲音試試……」

  兩人身後,花園的空地上,白燁和白玉堂正在組裝一架飛行器,米婭叼著個蘋果,給他倆調試飛行器的參數。

  今天周日,SCI眾人都休息。

  自從上一個案子破了之後,S市已經挺久沒有出大案了。

  眾人去海島度了個假回來,休息了一段時間,一個兩個精神都不錯。

  展昭最近有空,正好趙爵在研究聲音對人心理影響的課題,他也很感興趣,兩人就一起研究了起來。

  白玉堂自從發現白燁沉迷「飛行玩具」之後,一聽到他新買了什麼都會跑來一起玩。

  「嗡嗡……」

  展昭正跟趙爵討論狗叫和貓叫哪個更讓人心慌的時候,手機突然不停地震動了起來,似乎正有人給他發連環信息。

  展昭有些疑惑地拿出手機……就見編輯的大頭像正在閃爍。

  「帥哥!起來寫書!」

  「最近新聞都沒有變態出來連環殺人!」

  「你那麼閑為什麼不寫書?」

  「不是說出去度假了麼?還去了小島什麼的。」

  「為什麼不寫一本小島謀殺案?」

  「趕緊寫新書!」

  「不寫把舊的稿子補上也行!」

  ……

  展昭拿著手機看了許久,對趙爵說,「別加風聲了,加點手機震動聲試試。」

  趙爵按他說的加了之後,兩人又戴著耳機躺下。

  「哦?好像有點效果。」

  「對吧?」

  「這個嗡嗡聲讓人產生困意!」

  「我就說她一催稿我就想睡覺。」

  「要不要再加點敲鍵盤的聲音試一下?」

  「好提議!」

  ……

  原本晴朗的下午,在入夜之後突然刮起了大風,天上厚厚的雲層裏藍光閃閃,看著像是馬上要下大雨。

  從趙爵的別墅出來,展昭和白玉堂先去了一趟SCI拿點文件。

  兩人把車子停在地下車庫,一起上樓,就聽到樓外一陣陣悶響聲,開始打雷了。

  ……

  露營地別墅裏,趕了一下午畫稿的劉靜在沙發上靠著睡著了。

  突然,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吵醒。

  劉靜猛地睜開眼睛,發現窗外已經天黑了,外麵狂風大作,吹得幾棵樹東倒西歪的。

  從房間裏出來,劉靜披著披肩往樓下看……樓下燈關著。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一下,張遠成給她發了條短信,說讓她到停車場旁邊的咖啡廳等,有東西要給她。

  劉靜疑惑地走到樓下,發現別墅的大門開著,張遠成不在房間裏。

  「幹嘛?神神秘秘的……」劉靜拿上鑰匙出了門,順手把門鎖了,走下山,穿過露營區來到了咖啡館。

  咖啡館裏沒什麼人,隻有幾個工作人員在準備晚上的餐點。

  劉靜找了個沙發坐下,沒找見張遠成,就發信息,「我到了,你在哪兒呢?」

  不一會兒,信息就回過來,「等我一下,馬上到。」

  劉靜坐在咖啡館裏無聊地邊玩手機,邊等待。

  ……

  SCI辦公室裏,展昭取了文件。

  兩人剛想關燈走人,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是從走廊盡頭的樓梯間裏傳出來的……十分的慢。

  展昭也聽到了,覺得這個聲音比貓叫狗叫讓人要「慌」啊。

  白玉堂看著黑暗的走廊盡頭,今天周末好幾個樓層都是休息,但警局裏人也不少,是不是有什麼人上來了……

  隻是,這個點天都黑了,而且那個腳步聲是不連貫的,「噠……噠噠……嘭。」

  兩人朝著樓梯間的方向走,忽然就聽到一聲悶響,似乎是什麼東西撞到了逃生門。

  ……

  露營區咖啡廳裏,等了有差不多半小時的劉靜沒耐心了,問張遠成還要多久。

  可是連著發了好幾條消息,都沒有回音。

  「有病!」劉靜索性不等了,收起手機出了咖啡廳,往回走。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就開始下雨了。

  劉靜覺得真是諸事不順,用披肩擋住頭,快步跑上山,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可腳步卻停住了。

  別墅的門大敞著……

  劉靜疑惑地盯著敞開的大門看著,她出來的時候明明關了門……張遠成回來了麼?那為什麼不開燈?

  ……

  白玉堂和展昭走到逃生門前。

  門關著,樓梯間亮著昏暗的燈,透過門上半截玻璃望出去,門後並沒有人……

  兩人正納悶剛才的聲音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突然……

  「啪」的一聲,一隻人手拍到了玻璃窗上。

  「哇!」展昭嚇得一蹦。

  白玉堂都愣了一下,這畫麵也太恐怖片……

  兩人細看,手後還出現了一張人臉,一頭淩亂的黑色長發……依然是恐怖片。

  展昭盯著看了一會兒,歪頭,「這女鬼有點眼熟……」

  白玉堂趕緊打開旁邊的門,就聞到酒氣熏天。

  「高編輯?!」展昭無語地看著醉倒在逃生門後的高敏。

  高敏一手提著高跟鞋一手指著兩人,「帥哥……」

  白玉堂無語,和展昭一起把她扶起來,結果高敏剛站起來就「嘔」一聲。

  展昭和白玉堂一驚,趕緊拉著人衝洗手間……

  ……

  「遠成?」

  劉靜走到門口,一時沒敢進去,先叫了一聲。

  別墅裏靜悄悄的,黑暗中並沒有人回答。

  「你是不是要惡作劇?」劉靜覺得心裏毛毛的,在門口喊,「你別鬧啊!」

  可喊了兩聲,依然沒有人回答。

  劉靜拿出手機,撥通張遠成的電話。

  不一會兒,房間裏傳來了帶著震動的手機鈴響。

  劉靜就有些生氣了,走進門打開客廳的燈……

  大概三十秒後,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從別墅裏傳了出來。

  正享受露營區寧靜的人們紛紛從帳篷裏鑽了出來,朝山上望去……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02 猩紅桃心

  SCI辦公室裏,展昭抱著胳膊,無奈地看著吐完後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編輯高敏。

  電梯聲響,白玉堂拿著一瓶水和解酒藥走了進來。

  「餐廳隻有這些了……」

  白玉堂走到沙發邊,目測高敏已經睡著了,一時半會兒是叫不醒,就問展昭,「你知道她家住哪兒麼?」

  展昭一攤手。

  白玉堂印象中高敏形象還挺好,畢竟是大型出版社的編輯,一直都是知性幹練的畫風,很難跟現在邋裏邋遢躺在沙發上睡得毫無形象的人聯係起來。

  「家裏人會不會擔心?」白玉堂身為一個警察,總覺得這種小姑娘喝的爛醉如泥癱倒街頭的情況實在太危險了,跟她一起喝酒的人也是,怎麼不給人送回家?!

  展昭觀察了一下高敏的穿著,今天穿了高跟鞋……他記得高敏工作日隻穿平底鞋,高跟鞋配裙子,今天莫不是參加什麼慶典。

  「啊!」展昭拽了拽白玉堂的袖子,問,「會不會是失戀了?」

  「失戀?」白玉堂想了想,「被甩了所以喝醉了麼?」

  「你看她,穿的像去喝喜酒的樣子!」展昭就開始開腦洞,「會不會是喜歡的男生結婚了,然後新娘不是她?」

  白玉堂無奈看著展昭——這麼狗血的麼?

  「嗯……」展昭四外找了找,「她的包呢?」

  「包?」

  展昭點頭,「她平時都背個大包,隨身帶記事本什麼的……」

  「會不會丟在樓梯間了?」白玉堂把水放下,去樓梯間尋找。

  展昭拿了條毯子給高敏蓋上,他記得她酒量超級好,這是喝了多少啊……

  白玉堂走進樓梯間,扒著扶手探身往下看了一眼……果然,就見在下麵一層的台階上,有一個黑色的皮包。

  白玉堂走下去撿起包,又往下看了一眼。

  ……

  展昭等了一會兒,就見白玉堂皺著眉頭走了回來,手裏拿著個包。

  「她怎麼上來的呢?」白玉堂將包交給展昭,邊疑惑,「樓下各個入口都有安保和監控的,而且今天休息,有的門都沒開。」

  「從大門進來的吧,樓下安保都認識她……」展昭邊說,邊打開她的包找電話。

  「醉成這樣,自己爬了十幾樓上來?」白玉堂覺得說不通。

  展昭在包裏找到了高敏的電話,不過有密碼。

  「密碼,密碼……」展昭拿著手機想了想,就試了一串數字。

  結果沒打開。

  「嗯?」展昭有些意外,「竟然沒猜對……」

  又試了一串數字,依然沒對。

  展昭眨眨眼,一旁白玉堂都覺得驚訝——展昭猜認識的人的密碼,從來沒錯過,今天竟然失敗了兩次……

  展昭盯著手機發呆,伸手摸著下巴,嘀咕,「有點奇怪……」

  這時,沙發上的高敏「嗯」了一聲,似乎是要醒。

  白玉堂示意展昭——去刷臉吧幹脆。

  兩人走過去,搖了搖高敏。

  高敏哼哼唧唧地似乎不怎麼舒服,掙紮著起來,突然又「嘔」一聲……

  還好白玉堂眼疾手快,一腳把旁邊的垃圾桶踢了過來。

  高敏趴在沙發上就吐,看得展昭和白玉堂直搖頭。

  高敏吐完迷迷糊糊就坐著。

  展昭剛想拿手機對著她刷下臉,突然,電話竟然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是「劉阿姨」,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時,高敏一翻身,又躺下了,繼續睡。

  電話還在急促地響著,這會兒天都黑了,外麵風雨交加。

  展昭和白玉堂估摸著可能是家裏人擔心打來詢問的,就接了電話。

  好在接電話不用密碼,電話很快通了,那邊傳來了一個焦急的聲音,「小高啊……」

  展昭本來想跟她聊幾句,說小高喝醉了不方便接電話,但對麵那阿姨似乎很著急,也沒等這邊說話,就直接說,「靜靜有沒有聯係你啊?她和遠成怎麼都不接電話啊!」

  展昭和白玉堂頭挨頭一起聽的電話,聽完後兩人對視了一眼——靜靜?

  「喂?小高啊!小……」

  展昭隻好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跟對麵的阿姨解釋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啊?小高喝醉了?她剛剛酒會散場的時候明明還好啊……」劉阿姨似乎有點擔心,問展昭,「那你是誰啊?」

  展昭讓她不用擔心,說自己是警察,小高是他編輯。

  「哦……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心理學專家?」劉阿姨問,「小高說要介紹你給我認識。」

  展昭和白玉堂又對視了一眼——這是個什麼發展走向?

  展昭聽著對麵阿姨的語氣,就問,「你找心理學家要谘詢什麼?跟靜靜有關係?」

  「對啊,靜靜是我女兒,遠成是我女婿。」劉阿姨跟展昭介紹女兒女婿的情況,「他倆學生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了,一直感情很好的,今年年初的時候,還在說準備要一個孩子,結果下半年就開始吵架說要離婚了!」

  「那表示發生了什麼變故,其中有哪一方出軌麼?」展昭反正也閑著沒事,就拽了把椅子坐下,跟劉阿姨聊了起來。

  「沒有的!他們兩個都很本分的!而且啊,如果是真的有第三者啊之類的事情,那要離婚就離婚好了我也不會管。就是什麼原因都沒有突然說要離婚,我每次問他們都叫我不要管……」劉阿姨絮絮叨叨跟展昭訴苦。

  展昭托著下巴聽電話,白玉堂走到窗邊看外麵的雨勢。

  白馳發來短信問他倆在哪兒,白玉堂大致跟他說了一下情況,今晚估計回不去了,在SCI等高敏醒了把她送回去再說。

  「那事業上呢?」展昭接著問,「事業上有沒有哪一方出什麼變故?比如辭職、升職、異地辦公之類?」

  「也沒有聽說過啊。」劉阿姨歎氣。

  「雙方的家庭情況呢?」展昭繼續詢問,「有沒有家裏人突然離世之類的事情?」

  「沒有啊……都很正常啊,遠成的爸爸媽媽在國外,我和靜靜爸爸很多年前就離婚了,都住在S市。」

  「嗯……」展昭想了想,「有時間的話可以見麵聊一聊,不過阿姨,有些事情不一定需要理由,雙方既然都成年了,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情感問題比較好……」

  展昭耐心地給劉阿姨做心理疏導,白玉堂坐在窗邊翻看著文件,沙發上的高敏安穩地睡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

  城郊的露營區裏,原本寧靜閑適的氛圍不見了,風雨交加中,一種隱隱的不安在人們的竊竊私語中傳遞著。

  剛才一聲尖叫劃過夜空,露營區的幾個管理人員跑上山,進了別墅之後都嚇得衝了出來。

  管理員顫顫巍巍地拿著手機報警,並且讓工作人員阻攔企圖上山的其他客人。

  「出什麼事了?」

  「聽說出人命了!」

  「真的假的?凶殺案?還是自殺?」

  「不知道啊,就那對離婚的夫妻。」

  「誰死了?男的女的?」

  「女的是不是就剛才披著條披肩走過去那個?」

  「紫色披肩那個?」

  「是吧,長得還蠻好看的。」

  ……

  種逐漸蔓延的焦躁情緒,隨著幾輛警車出現在露營區門口,反而得到了緩解,大家都確定——肯定是出命案了。

  艾虎帶著幾個刑警下了車,找到管理員,一起上了山。

  那管理員嚇得語無倫次的。

  艾虎畢竟經驗豐富,看著他的表情,估計凶案現場比較驚悚。

  來到別墅門口,別墅門開著,裏麵亮著燈。

  管理員說燈不是他們開的,他們進去的時候房間裏就亮著燈,然後他們什麼都沒碰,走到客廳就嚇得跑出來了,

  艾虎穿上鞋套,帶著兩個警員一起走了進去。

  正如管理員說的那樣,他們穿過玄關走到客廳大門口,就看到了裏麵的情況。

  所有人都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兩個警員都看艾虎。

  艾虎問躲在後麵張望的管理員,「你說有一男一女兩個客人?」

  「對啊!女的剛才好像尖叫了。」

  「那她人呢?」

  艾虎問。

  「呃……」管理員愣一下,搖頭,「那倒是沒看見……」

  艾虎立刻帶著兩個警員進了別墅,樓上樓下尋找,但卻沒有劉靜的蹤影。

  「隊長!」

  這時,穿過廚房,走到後院門口的警員突然喊了起來。

  艾虎和另一個警員都跑了過去。

  就見別墅的廚房有一扇後門,後門外有個院子還有個小型的遊泳池。不過這個季節太冷了,泳池是幹的,裏麵除了落葉什麼都沒有。

  院子外圍有一圈柵欄,柵欄外是灌木叢,穿過灌木之後就是樹林……有一處柵欄被人撞壞了,地上,還有一塊紫色的披肩。

  艾虎走到柵欄邊,看到地上有淩亂的腳印,通向樹林。

  因為現在風雨交加,地上很泥濘,他帶著兩個警員繞過那串腳印,走進樹林。

  漆黑的風雨夜,漆黑的密林,失蹤的女人……

  艾虎和兩個警員打著手電筒,在樹林裏呼喊了一陣,但卻無人回應。

  他們在樹林裏尋找,一直走,不一會兒就走出了樹林,來到了公路上……原來林子外,就是在隧道附近的公路。

  艾虎讓兩個警員一個去露營區問問有沒有人看到過失蹤的女人,邊帶著另一個原路返回,在林子裏繼續尋找。這林子雖然樹很密,但地形並不複雜,朝著光源走,很快又回到了別墅的後院。

  但是站在後院往兩邊望,如果那女的受到驚嚇慌不擇路,沒有直著往公路的方向跑,而是往旁邊的山林中跑了進去,那就有點麻煩了。

  地上的腳印隻能追到林子裏,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晰。

  艾虎讓警員去聯係救援隊準備搜山,自己則是回到了別墅客廳。

  別墅客廳的沙發前,是一個男人的屍體。

  艾虎當刑警也好多年了,屍體見過不少,但是這情況還是頭一回見。

  拿起手機,給屍體拍了張照片,艾虎撥通了白玉堂的電話。

  ……

  SCI辦公室裏,免費給劉阿姨做了一通心理疏導的展昭,成功地問到了高敏的住址。

  高敏是跟雜誌社的一位女同事合租的。

  展昭掛掉電話,示意白玉堂,能送人回家了。

  兩人正準備去「搬運」高敏,白玉堂的電話響了起來。

  一看是艾虎打來的,白玉堂就覺得這個點,沒準是出了什麼案子了。

  直接把電話按了免提,那邊艾虎的聲音傳來,「白隊,你跟展博士在一塊兒麼?」

  「在呢。」展昭回答。

  「出什麼事了?」白玉堂問。

  「露營區別墅發生了一起凶殺案,一死一失蹤,屍體有些奇怪。」艾虎說,「我發照片給你們。」

  很快,照片發了過來。

  展昭和白玉堂湊在一起一看,都一愣,白玉堂忍不住問,「這什麼……」

  「放大看看。」展昭打開投影儀,將照片傳送到了大屏幕上。

  兩人抬頭一起看屏幕。

  照片放大看的效果更加的驚悚且詭異。

  在一張沙發前,站著一個中年的男人。

  他雙目圓睜,臉上似乎有一種驚訝的表情。

  頭上戴著一對白色的兔子耳朵,就是那種裝飾用的頭箍。

  身上穿著紅色的古怪衣服……像是某種公仔套裝,紅色絲絨質地,紅衣服上有白色方格,方塊上有紅桃心,有的一個有的幾個,看著像是穿了一身紅桃心紙牌一樣。

  這件衣服的前襟,被紅色的血水滲透了……而最詭異的是,他站在那裏,舉著手,手上掛著一塊懷表。

  懷表長長的鏈子上,綁著一樣東西……是正在滴血的人類心髒。

  地麵上一大灘猩紅,還散落著一幅紙牌,都是紅桃心花樣的。

  展昭和白玉堂盯著這屍體的造型,也都處於震驚的狀態……那具屍體,血腥又詭異,還帶著點藝術感,整個畫麵,仿佛是被精心設計出來的萬聖節雕像,或者某恐怖片造景。

  就在兩人研究這屍體是怎麼「站住」的的時候,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啪嗒」一聲。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回頭……

  隻見高敏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坐在沙發上,雙眼直直地盯著投影屏上的屍體,手裏拿著個礦泉水瓶蓋,水瓶落在地上,水正汩汩地外流著……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03 被修改的密碼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高敏坐在沙發上,盯著投影屏幕的表情,還以為她被突如其來的屍體照片嚇到了。

  白玉堂就找遙控器想關掉屏幕。

  剛拿起遙控,就看到高敏眼淚嘩嘩地就往下流。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個反應有些奇怪……

  「你認識他?」展昭立刻往沙發邊走。

  走到高敏身邊,就聽她邊哭邊說,「遠成……」

  「遠成?」展昭一愣,這名字剛才聽到好多遍,劉阿姨的女婿……

  「他就是張遠成?劉靜的老公?」展昭問。

  「靜靜……靜靜呢?」高敏這會兒酒也醒了,「出什麼事了?為什麼遠成那個樣子?」

  白玉堂示意展昭——一死一失蹤,所以失蹤的是劉靜?

  高敏還處於混亂的狀態,展昭讓她先冷靜下來,其實他也有些混亂……因為一切事情都湊到一起了,有些「巧」!

  劉靜和張遠成是高敏的朋友,高敏醉酒來到SCI的時候,刑警隊卻發來了張遠成的屍體照片,以及劉靜失蹤的消息。

  白玉堂問了艾虎凶案的地址之後,讓他保護現場,繼續尋找劉靜,他們馬上到。

  掛掉電話,白玉堂給SCI其他成員發了集合的消息,並通知法醫組和鑒識科都趕去露營區。

  事不宜遲,聯係完隊員,白玉堂和展昭也帶上高敏,趕往露營區。

  車子開出去沒多久,後邊兩輛車跟了上來,趙虎馬漢、洛天和秦歐也到了。

  法醫小分隊和鑒識科的車子出現在了前方。

  亮起警燈,眾人火速往高速趕去

  蔣平和白馳也到了SCI辦公室,跟路上的白玉堂他們取得聯係,「隊長,是麻雀隧道附近的那個露營區麼?」

  「對,你查一下監控,附近有沒有可疑車輛,單身或者被挾持的女性。」

  蔣平那邊查監控,白馳則是看投影屏上的屍體照片。

  「這是個什麼造型啊?」

  送白馳過來的趙禎靠在桌邊,看著那詭異的屍體照片,「紅桃心、兔子耳朵、懷表……愛麗絲夢遊仙境麼?」

  「是模仿童話故事的凶殺案?」白馳歪著頭看屍體照片,問出了剛才展昭和白玉堂研究了挺久的問題,「屍體是怎麼自己站住的?沒有固定的東西麼?」

  趙禎讓把屏幕上手的部分放大。

  白馳就把照片盡量放大。

  「好像有個什麼東西……」趙禎指著屍體掛著懷表的手部。

  白馳也發現,衣袖上好像繞著一圈銅絲或者鐵絲?

  「他的衣服。」趙禎繼續找「破綻」,指著屍體衣服胳膊的位置,「裏麵……感覺並不是屍體……」

  車上,眾人都能聽到趙禎和白馳的對話,趙虎拿著平板放大屍體,眯著眼睛盯著看,「什麼意思啊……」

  ……

  與此同時,在別墅裏等待SCI到來的艾虎他們,也在盯著那屍體看,都納悶——這玩意兒,怎麼站住的呢?

  「隊長,衣袖和手腕那裏好像有根銅絲。」一個警員指著屍體手的手說。

  艾虎也看到了,固定手他是能理解,但也不至於那麼細一根銅絲能支撐住這麼大一具屍體吧,而且這是死了多久……

  走到側麵,艾虎突然就盯著那屍體看了起來——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戴上手套,艾虎伸手,將屍體的衣服稍微撩起來了一點……忽然,就從裏麵落下來了一些稻草屑……

  警員們都愣了。

  艾虎縮回手,再看那具屍體,敢情是一個穿著衣服的稻草人,屍體部分隻有頭、手和掛著的心髒……

  艾虎趴在地上看屍體的腳……發現鞋子都沒有鞋底,鞋子下麵也不是腳,是兩個黃銅的底座。

  艾虎一臉茫然地爬起來,身旁眾警員都站在那兒搖頭——好變態啊!

  ……

  SCI的車隊此時已經行駛在高速路上,離露營區越來越近了。

  展昭坐在副駕駛,邊通過後視鏡觀察高敏,邊跟她說話。

  高敏從剛才開始就處於一種呆愣的狀態,似乎依然無法相信這是現實。

  「你和劉靜關係很好麼?」展昭問。

  高敏點頭,她跟劉靜是初高中同學,考上同一所大學,然後還在同一個出版社工作。劉靜結婚之前,她倆也一直合租,屬於是親姐妹一樣要好的閨蜜。

  「那張遠成呢?」展昭繼續觀察高敏的情緒。

  張遠成是大學的同學,三人的關係一直非常好,彼此都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展昭觀察過之後,發現高敏目前整個人都是混亂的狀態,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對於劉靜和張遠成兩個人,她都表現出了沒有任何掩飾或者「避諱」的感情,張遠成的死讓她很傷心,劉靜失蹤她也很擔心,同時非常的掙紮,不能接受這一切的混亂和痛苦的情緒。

  這倒恰恰是非常「對」的情緒表現……

  「劉靜和張遠成去露營地,你知道麼?」展昭問。

  高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靜靜這幾天請假,但她沒說要去露營,她之前給我發消息就說不想拖下去了,想做個了斷。」

  「兩人是什麼樣子的性格?」展昭打聽。

  「就很正常的那種,有點宅都屬於安靜類型,除了忙工作之外,休息的時候兩個人都喜歡打遊戲看書看劇之類的活動。」

  「現場的警員了解到,他倆花高價租了露營區的蜜月別墅,說是準備在那裏離婚。」展昭問高敏怎麼看他倆的這個舉動。

  高敏一臉的不可思議,「怎麼可能……他倆都是很理智的人,而且還要還房貸平時很節省的,他倆吵著要離婚有小半年了,其實最近反而是稍微有些緩和的跡象,所以我才想介紹你給劉阿姨,替他倆做一下婚姻谘詢……」

  「他倆為什麼突然要離婚?」展昭問高敏,「劉靜有跟你透露過麼?」

  高敏點頭,「其實靜靜對外都不說,也是有原因的,她懷疑張遠成出軌。」

  「有什麼確切的證據麼?」展昭問。

  「張遠成有個愛好,喜歡看舞台表演,什麼話劇歌劇音樂劇都非常喜歡。不止愛看,還愛演,他大學的時候就組織過話劇社,靜靜跟他就是在這個話劇社認識的。靜靜不是畫畫很好麼,在話劇社做背景板,兩人算是有共同愛好的。遠成去年參加了一個話劇社,工作之餘會在一些小場地演一些劇目,劇團的人也經常組織野營、派對這類的社交活動,我跟靜靜也常一起去玩。但是今年上半年的時候靜靜突然跟我說,張遠成可能跟他們劇團的一個女生搞曖昧,然後她就很生氣,兩人就開始經常為此吵架了。」

  展昭想了想,問高敏,「那在你看來,張遠成是真的出軌了,還是劉靜的想法有問題?」

  高敏搖了搖頭,「說實話,我覺得這裏麵,好似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展昭倒是對這個回答很意外,不是是也不是不是,而是說有誤會。

  「我問過靜靜很多次,是社團裏哪個女的。」高敏說,「我一直打聽這個人究竟是誰,起碼得給我個名字,我也好去調查一下,對吧?但奇怪的就是,我從始至終隻聽靜靜說『那個女人』,然後就沒其他線索了。」

  「那個女人?」展昭聽著也挺奇怪,「所以你不知道那個疑似出軌對象是誰?」

  「對啊!」高敏又急又氣,「我問遠成是不是出軌,他也莫名其妙,問我他出軌誰了……我說那個女人,他說我跟劉靜一樣神經病。」

  展昭和開車的白玉堂都皺眉——這吵的感覺不是人架……到現在一句沒聽懂。

  展昭都有些想問高敏怎麼不早點找他做谘詢,這裏頭的確像是有什麼「誤會」。

  高敏說到這裏,有些哀傷地歎了口氣,「之前我還一直覺得他倆就是矯情,吵兩句嘴過段時間會好的,夫妻哪兒有不吵架的,都說七年之癢麼,小吵怡情,他倆就是之前太順了。我自己那麼忙,也沒有真的花心思去關心他倆的事情……其實,他倆近期都很反常,我也有些感覺到的。靜靜人越來越陰鬱,遠成也不像以前那麼開朗了……」

  說話間,車子已經下了高速,開上了盤山的公路。

  展昭看到高敏拿著手機,注意到她的手機麵容解鎖的過程並沒問題……

  「你的手機是33066的密碼麼?」展昭突然問。

  「呃……」高敏點頭,「對啊……」

  展昭沒再繼續說,33066是他剛才第一次試的密碼,他果然沒有猜錯,隻是……

  這時,前方出現了隧道的入口。

  這個隧道原本是叫麻雀隧道,隧道上方有「麻雀」兩個字,但是「麻」字被風蝕看不清了,隻剩下一個「雀」字。

  展昭突然有了個想法,回頭跟高敏借了手機,關掉屏幕後,打開,輸入密碼「17215」,手機順利開機。

  一旁白玉堂看到了,微微皺眉。

  展昭翻看著手機裏的聊天信息,發現都是些工作相關的記錄,高敏作為編輯,每天都是文字信息量爆炸的工作狀態。

  將手機還給高敏,展昭問,「你剛才參加了什麼酒會?」

  「酒會……哦,出版社的慶功酒會。」

  「你是怎麼到SCI的?」展昭繼續問。

  高敏倒是愣了愣,伸手摸頭,似乎是斷片了,「我……我記得酒會結束後,我們就去吃飯了,到烤肉館吃了烤肉,還喝了酒。然後我就出來了,有人幫我叫了車,我上了車,之後……」

  高敏邊回憶邊敲自己腦門,「咦?之後我幹嘛了?我怎麼會在SCI?」

  這時,車子已經到了露營地的停車場。

  眾人下車。

  法醫小分隊和鑒識科的都已經到了,公孫、馬欣和小夏天提著箱子跟鑒識科的大佬們一起往別墅跑。

  趙虎和馬漢跟搜救隊的去了後山,洛天和秦歐帶著其他人到附近的公路尋找線索。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往別墅的方向走。

  白玉堂就問展昭,「17215是什麼情況?」

  「17,21,5,在二十六個字母裏分別對應Q,U和E」展昭回答說,「que,拚音是個雀。」

  「雀……」白玉堂皺了皺眉,回頭看還在邊走邊尋找自己失去那一段記憶的高敏。

  白玉堂就問展昭,「誰給她改的密碼?」

  展昭點點頭,表示問得好——是誰呢?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04 在哪裏

  展昭和白玉堂來到別墅門口,因為法醫和鑒識人員都還在取證,兩人沒讓高敏一起進去,找了個女警陪著她在門口等一下。

  穿過玄關,展昭和白玉堂先站在客廳門口,看張遠成的屍體。

  此時,公孫也正站在茶幾前邊,觀察那具屍體。

  馬欣和夏天拿著照相機拍照,一個拍屍體,一個拍地上的血跡和撲克牌。

  公孫拿了一根長長的鑷子,撩開死者紅色的衣服,發現衣服裏並不是屍體,而是用銅絲綁起來的稻草。

  「喔……」

  這顯然超出了公孫的預料。

  「難怪能站住了。」公孫把鑷子給夏天,讓他把褲腿和鞋子也都夾起來看看。

  夏天按照公孫的指使把褲子鞋子依次撩開,褲子裏依然是稻草,鞋子下麵是兩個圓形的黃銅底座。

  公孫回頭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就給他倆介紹這屍體的情況,「其實就是個稻草人!先用銅絲紮一個站立姿勢的稻草人,然後呢,把稻草人插在兩個帶細長杆的黃銅底座上,這樣稻草人就站住了。再就是……你們見過那些景點步行街賣糖葫蘆的沒有啊?人頭、手,都是用簽子串起來的,跟糖葫蘆似的插在稻草人上,就固定住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無語地看著公孫——不知道為什麼,這番話從你嘴裏講出來聽著特別驚悚……

  「屍體的其他部分呢?」白玉堂問。

  公孫搖搖頭,鑒識科的幾位也表示,別墅房間裏沒有。

  「死了多久?」

  「很新鮮,半天以內。」公孫指了指那顆還在滴血的心髒,「但這裏肯定不是凶案現場。」

  馬欣和夏天也都點頭。

  「要搞成這樣,那肯定四外都是噴濺血,但沙發上茶幾上沒有任何噴濺的血跡,地上的也隻有滴落血。」公孫邊說,邊指著地上那一灘血和死者衣服上的血跡,「這些都是人為倒上去的,這點身體部件不會造成那麼大一攤血跡,而且附近也沒有任何移動中形成的血滴……」

  公孫給模擬了一下可能製造這樣一個現場的作案過程,「先將人在某處殺死,砍下頭顱、手、挖出心髒,然後裝在密封的袋子裏,再裝一袋子血,都放到包裏。如果是單人拋屍,那最好就是背上雙肩包,再拿著這個稻草人進入別墅。將稻草人放到沙發前,取出身體部件迅速插好,最後拿出血……」

  公孫邊說,邊指著玻璃茶幾,「爬上茶幾,將一袋子血倒在地上,袋子等收回包裏,丟上撲克牌,然後從茶幾上下來,離開現場。」

  「所以……」公孫彎下腰,雙眼跟茶幾持水平位,手升高打開手電筒……茶幾上,出現了幾個清晰的腳印。

  夏天熟練地抽出比例尺放到腳印旁邊,馬欣拿著相機開始拍照。

  「從腳印的方向看。」公孫指著沙發後邊,「是繞道從後門出去的。」

  「這邊。」鑒識科的老王在地上擺了幾個標記,「不止是從後門出的,也是從後門進來的,地上有一些稻草屑」

  展昭和白玉堂繞開那些標記,走到了廚房,走出後門。

  這會兒雨已經停了,風還不小,林子裏的樹被吹的「嘩嘩」直響。

  在被撞開的柵欄和通往林子的小路上,有幾個鑒識科的隊員,也做了腳印的標記。

  另一邊,林子裏聚集了不少搜救隊員,還有搜救犬。

  因為留了一條披肩在柵欄上,所以搜救犬有氣味源,隻是因為剛才下了大雨,可能會影響追蹤。

  雨停了,訓犬員正在給狗聞圍巾,並確認尋找的方向。

  很快,幾條狗都確定了方向……

  然而,狗子們並沒有往兩邊的密林跑,而是徑直朝著林子前方跑,也就是剛才艾虎他們穿過去,到公路的那條路徑。

  馬漢和趙虎跟著搜救隊一起穿過去又穿了回來,沒找到人,狗子們在原地來回,並不往兩邊走。

  「跑進林子的腳印隻有一個人。」鑒識科的隊員跟展昭和白玉堂說,「是一雙女士球鞋,鞋碼37,從步幅推斷,女子大概一米六一、六二的樣子。她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來的,衝出柵欄的時候被絆倒了,雙手撐地爬起來之後就往林子裏跑,過程中還打了一次滑。但山路不算陡,應該不會滾下去,摔倒後又爬起來了繼續跑。」

  「有什麼人追她麼?」展昭問。

  鑒識科的人都搖頭,「隻有她一個人的腳印。」

  「那那個茶幾上的腳印呢?」展昭回頭。

  跟出來的馬欣說,「桌上的鞋印是42的鞋碼,應該是個成年男性,身高估計一米七五以上。」

  「沒人追她的話,劉靜為什麼要跑?」白玉堂回頭看了看別墅的後門,又看了看前方的林子,「而且為什麼不往人多的前門跑,而要往僻靜的後門跑?」

  「會不會劉靜回來的時候凶手還在房間裏,擋住了往前門跑的路,她才往後門跑的?」展昭指著後門口的位置,「當時她跑出來,凶手就站在後門口的位置,所以她才進了林子?」

  白玉堂想了想,覺得的確是有這個可能,但也不能完全說通……根據腳印顯示,凶手布置完屍體,是從後門出的。劉靜是從前門回來的,過了玄關就能看到屍體,就算凶手在現場,她也應該從前門跑……為什麼是從後門跑?

  「而且她為什麼不呼救呢?隻發出了一聲尖叫。」馬欣想象了一下當時的情況,的確應該很驚悚,但是附近其實有很多人,隔壁的別墅都亮著燈,山下露營區上百個帳篷幾乎都住滿了。這個時候大喊救命似乎更有用。設身處地想想,如果當時在現場的是她,她死活都不會在風雨交加的晚上跑進漆黑的樹林裏……是有什麼特殊的理由麼?

  這時,馬漢和趙虎回來了。

  兩人都對著白玉堂和展昭搖頭,他們穿過林子到了公路上,狗群在路邊就不走了,叫個不停,也不往其他方向走。

  搜救人員說從狗的反應看,劉靜的確是穿過了林子,跑到了路邊,然後氣味就消失了。

  「氣味消失……是上了車之類的麼?」展昭問。

  趙虎和馬漢都點頭。

  白玉堂打電話給蔣平,讓他看隧道口公路邊的監控。

  蔣平那邊有點為難,說看了一遍了,但是隧道邊的攝像頭安裝有死角,隻能看到隧道入口,看不到出口的那部分。

  白玉堂皺眉——也就是最關鍵的那一段路段是沒有監控的。

  展昭想了想,問鑒識科,「有找到手機麼?」

  「有一部,在死者身後的沙發上。」鑒識科的一個隊員跑進別墅,拿出來了一部裝在證物袋裏的手機,交給展昭。

  展昭開機,發現也有密碼,並且上麵顯示有兩通未接來電。

  想了想,展昭按了「17215」的密碼,手機順利開機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展昭點點頭。

  兩個未接來電,一個是劉靜打過來的,還有一個是「嶽母」。

  展昭又打開聊天信息,發現最後劉靜和張遠成的對話內容——都是劉靜發的詢問他在哪兒,怎麼還不來,她不等了回去了之類……張遠成完全沒有回複。

  想了想,展昭發了條信息給劉靜,「你在哪兒?」

  過了一會兒,竟然有一條信息回了過來,一個笑臉,後麵兩個字——在家。

  展昭看看白玉堂。

  白玉堂皺眉。

  兩人立刻回別墅,找到正在焦急等待的高敏,讓她打個電話給劉阿姨,問劉靜有沒有回家。

  高敏拿起電話撥通劉阿姨號,電話響了兩下劉阿姨就接了起來,還沒等高敏問,那邊阿姨就說,「小高啊,靜靜回家了。」

  高敏鬆了口氣,看展昭他們——靜靜沒事已經回家了!

  與高敏的放心不同,SCI眾人彼此看了看——所以看到老公屍體之後就回家了麼?這有點離譜了!

  就聽電話那頭的劉阿姨接著說,「哎呀,張遠成他搞什麼鬼啊?說好了兩人一起出去玩玩散散心,結果我女兒大半夜的穿著件單衣全身濕透自己打車回來的。回來一句話都不說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他搞什麼鬼啊打他電話也沒人接……」

  高敏張著嘴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張遠成都死了,是沒法送劉靜回家……

  白玉堂拉著展昭走到一旁,低聲問,「所以劉靜衝出林子打車回家了?」

  展昭點點頭——看情況是。

  趙虎和馬漢都有點懵——那地方晚上是能這麼輕易打到車的麼?

  白玉堂則是看著展昭手裏的手機,「所以回複你的是劉靜麼?」

  眾人彼此看了看——那個微笑的表情,越看越詭異……

  虎子就覺得汗毛倒立,拉著馬漢說,「我好像看過哪部恐怖片理由類似情節!」

  馬漢也問,「劉靜殺夫的可能性有麼?」

  「張遠成屍體的其他部分在哪兒?」白玉堂覺得得找到第一案發現場才行。

  展昭想了想,又發了條信息過去,「那我在哪兒?」

  「你不是在別墅麼?」

  「其他部分呢?」

  緊接著,對麵發了個「哈哈笑」的表情過來,隨後發過來了一串數字「5 1 24 19 4 6 」

  「什麼玩意兒?」趙虎問馬漢。

  馬漢搖搖頭。

  展昭拿著手機敲了敲下巴,問,「有熟悉這附近地形的人麼?」

  趙虎去把營區的管理員叫了過來。

  展昭問管理員,「附近有沒有什麼帶箭頭的地標?」

  「箭頭?」管理員想了想,「啊!營區隔壁有個擴建的場地,我們準備把停車場移過去……所以那邊放了很多帶箭頭的牌子提醒駕駛員改道……」

  眾人一起去了管理員說的「營區隔壁」

  所謂的隔壁,就是咖啡館的另一邊。

  這邊的確很多指示牌,示意行駛到附近的車輛繞路。

  「貓兒。」白玉堂伸手指著前方。

  就見黑暗處,一塊最大的有熒光箭頭的指示牌旁邊,靠著個「人」。

  那人戴著個大草帽,靠在指示牌旁邊,坐在地上。

  草帽很大,把頭都蓋住了。

  眾人跑過去看了一眼,都皺眉……草帽下,隻有腔子沒有頭。

  白玉堂讓通知公孫,這邊屍體的其他部分找到了,同時抬頭尋找……果然,因為是修建區域,附近也沒有監控。

  展昭還在看著手機,發過去詢問——你是誰?

  那邊回了一個「紅桃心」的符號過來,同時附帶一張笑臉表情。

  ……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05 逆反心理

  公孫檢查了張遠成的屍體,頭顱和右手被砍掉了,撩開衣服後,胸口也被以一種很暴力的手段打開,取走了心髒。

  但此處依然不是案發現場,因為附近血跡很少,而且這地方雖然是個在建的工地,但是離開露營區並不遠。會有車輛會經過這裏,如果在此作案,很難保證不會被人看見。

  「會不會在車裏做的案?」公孫看著遠處露營地停車場裏一些房車,覺得凶手實施犯罪的場所沒準是這種大型的車輛。洛天和秦歐去停車場調查,邊聯係蔣平,查一下監控錄像有沒有拍到這種大型的房車在附近出沒。

  而另一邊,展昭和白玉堂已經帶著高敏,開車趕往劉靜家。

  剛才展昭給劉靜打了電話,同時讓高敏給劉阿姨打電話……阿姨說並沒有聽到手機響。

  高敏讓劉阿姨把劉靜的房門打開,確保一下她沒做什麼傻事。

  劉阿姨一聽嚇一跳,難不成女兒因為離婚的事情要做傻事?

  趕緊拿備用鑰匙打開房門,劉阿姨小聲告訴高敏,說劉靜在床上躺著,應該是睡著了。

  劉阿姨還小心翼翼去測了測女兒鼻息,發現有氣,拍拍胸口就在床邊坐著不肯走了,看著閨女睡覺。

  掛掉電話,高敏也是滿心的疑惑——劉靜的行為太反常了,怎麼就自己跑回家了呢?連警都不報一個麼?

  白玉堂開著車,邊觀察公路兩邊的情況。

  這一帶晚上相當的僻靜,除非特地叫車,不然應該不會有出租車正好從這裏經過吧。

  展昭坐在副駕駛,看張遠成的手機,屏幕上那個紅桃心的符號格外的突兀……

  死者衣服上、地上……出現了好多紅桃心。

  展昭皺眉——現場明顯是凶手特地布置的,是想要傳遞什麼信息?

  另一輛車上,馬漢開著車跟在白玉堂的車子後麵,副駕上,趙虎正拿著個平板對那串數字密碼。

  剛才展昭看了那串數字後瞬間就想到了「箭頭」的符號,趙虎問他怎麼破解的。

  展昭說這其實就是個很簡單的二層加密,數字對應英文字母。

  5 1 24 19 4 6對應的字母是E A X S D F。

  字母並沒什麼規律,所以要聯想加密條件。

  劉靜和高敏都是編輯,編輯接觸最多的幾樣東西,跟英文字母有關係的,第一個就想到電腦鍵盤……所以加密條件可能是電腦鍵盤。

  將那些數字對應到鍵盤上,組成了一個類似箭頭的圖案,EAX是頭,SDF是尾,所以展昭就找帶箭頭的地標。

  「喔。」虎子把幾個字母在鍵盤上的位置連上線,的確是個箭頭。

  這時,蔣平那邊來了消息,說查到了剛才送高敏來SCI,以及送劉靜回家的兩輛出租車。

  這兩輛都是普通的出租車,牌照工號什麼的都沒有問題。

  司機都是在同一個叫車平台上接的業務,客人正常流程打電話預約的車子。根據記錄,高敏那輛車是用她的手機號碼預約的,劉靜那輛車是張遠成的號碼約的車,留下的聯係方式卻是劉靜的電話。剛才蔣平聯係了叫車平台,取到了預約電話的錄音和兩段車上的監控錄像,全部都發送到了展昭的平板電腦上。

  展昭打開兩段錄音,聽到的都是男性的聲音。

  第一段錄音,對方要求車子停在一家烤肉店前門,送客人到警局,並描述了高敏的外貌特征,還提到客人喝醉了,下車會有人接。

  第二段錄音,要求車子在今晚七點,在麻雀露營區隧道後等,接一個女人送到花園小區五號樓下。

  從聲音來判斷,兩個錄音裏的男聲非常的接近,應該是同一個人,說話語調平緩,不緊不慢的,還帶點兒體貼的感覺。

  展昭問高敏聽沒聽過這個聲音。

  高敏一臉的茫然,首先她不知道自己上的那輛出租車竟然是有人叫來的,其次她不記得哪個認識的人是這個嗓音或者說話語氣。

  「呃……」高敏皺著眉繼續敲自己的頭,她那段斷片的記憶還是沒有恢複。

  「這聲音是張遠成的麼?」展昭問。

  高敏立刻搖頭,「不是!張遠成說話不是這麼個腔調。」

  展昭又點開錄像看。

  約車平台的錄像也隻能拍到車子內部,高敏和劉靜都是自己上的車。

  高敏醉醺醺的,上車之後就靠著車窗睡覺。

  高敏看得直捂嘴——姐的形象啊!再也不喝酒了!

  而劉靜那段則顯得更詭異。

  劉靜打開車門衝上車之後,伸手就砸司機的後座,樣子看起來好像很激動。

  展昭按下暫停鍵,盯著劉靜砸車座的手看……她手上握著個手機。

  展昭摸下巴——劉靜上車的時候,手機還在手裏。

  車子開動之後,劉靜一直往車窗外和後方看,樣子十分的慌張。

  展昭忍不住皺眉——這狀態真的不是有人在後麵追她麼?

  等車子開了一會兒,劉靜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隨後人就安靜下來了……等到了地方,劉靜下車,錄像結束。

  展昭反複觀看兩段影片,雖說高敏和劉靜都是自己上下車的,但高敏那段錄像,在她上車前,車外有隻手推她進車子裏,到了警局下車的時候,也是有人在外麵幫忙打開的車門。劉靜那段,她下車的時候,車外有隻手也扶了她一把。

  展昭就跟白玉堂說,「車外好像一直有個人,但錄像拍的不清楚,也看不到臉。」

  「錄像沒拍到,可司機應該能看到吧。」白玉堂讓趙虎和馬漢去出租車公司,找那兩個司機問問,邊讓蔣平繼續查兩人上下車附近地區的監控。別的地方不說,警局附近那可都是監控,怎麼也能拍到點吧。

  「這個露營區。」展昭問高敏,「你了解麼?他們為什麼來這裏?」

  高敏說劉靜有做一個網紅店的盤點節目,之前她介紹過這個露營區,的確說過想去玩玩什麼的。

  「他們是第一次去麼?」

  「應該是,這種網紅店有些是廣告,有些是讀者投稿分享的,編輯就是整理和發布。」高敏皺眉,還是想不通他倆怎麼會租個別墅來離婚,太反常了。

  「他倆跟紅桃心有什麼關係麼?」展昭接著問。

  高敏皺眉搖頭,什麼紅桃心……簡直莫名其妙。

  「那說到紅桃心,你會想到什麼?或者卡牌之類的。」展昭問,「有人愛打牌麼?」

  「打牌?」高敏無奈搖頭,「偶爾網上鬥個地主,學生時期在宿舍裏倒是經常打牌……」

  展昭點點頭,也不說話了,繼續思考。

  「紅桃心卡牌……」

  可這時,高敏卻自言自語地念叨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卡牌的話……最近劉靜有提到過卡牌花樣什麼的。」

  「卡牌花樣?」展昭讓高敏具體說說。

  「之前眀迪的改編舞台劇,有個宣傳要做,因為眀迪的裏紙牌是個關鍵元素,所以舞台劇宣傳的手冊,劉靜說想設計成紙牌的樣式。眀迪那邊工作團隊看了設計方案好像很喜歡,說想再做一套卡牌的周邊,等舞台劇上演的時候,每一個買票的觀眾都送一盒紙牌,就當是推廣,順便為電影造個勢什麼的……」

  「眀迪……」白玉堂雖然不怎麼關心明星之類的,但也聽過這個名字,「那個暢銷書作家?你來警局之前,就是在眀迪的慶功酒會上喝醉的?」

  「我不是在酒會喝醉的,是在會後的雜誌社團建,吃烤肉的時候喝醉的。」高敏說起這事兒還有些懊惱,瞅著展昭,「誰讓你不寫新書?!」

  展昭挺無辜——這裏頭還有我的責任?

  「他新書跟卡牌有關係?」展昭好奇,就想找一本來看看,莫名的,高敏和劉靜好像都跟這個眀迪·楊有些關係。

  「沒看過啊。」高敏一撇嘴。

  展昭和白玉堂還都挺驚訝——你不是編輯麼?你竟然沒看過?

  「我又不是他的編輯,編輯也不是誰的書都看啊!」高敏嘟囔。

  展昭透過後視鏡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就問,「不喜歡他這個人麼?」

  高敏「哼」了一聲,「逆反心理!」

  「逆反心理?」展昭這個搞心理學的來了點興致,問她,「逆反的點在哪裏?他怎麼招惹你了?」

  「因為他的宣傳噱頭是『寫書裏麵最帥的』!」高敏說起來十分不服氣,「分明有比他更帥更專業的!他就是個披著偵探皮寫言情的混混!」

  說完,高敏繼續瞪展昭,「都怪你不寫新書!你給我去寫新書開簽售接受采訪,本小姐要把你的照片甩到他們家宣傳的臉上!讓他們看看什麼是真帥哥!」

  展昭無奈地看白玉堂——最近催稿的花樣真是越來越多。

  白玉堂卻覺得很有道理,邊開車邊點頭——貓兒,回去趕緊寫稿去!

  「劉靜跟眀迪有合作麼?」展昭接著問,邊搜眀迪的來看。

  「靜靜和張遠成都是那廝的書迷。」高敏歎了口氣,「張遠成不是劇迷麼,也是眀迪的書迷。靜靜做美編的時候要給眀迪設計新書封麵,偶爾有聯係,幫張遠成要過簽名。張遠成還是眀迪書迷會的,他們好像吃飯的時候也遇到過,眀迪請他們吃飯什麼的,那廝還是很會收買人心的……」

  說完,高敏接著瞪展昭——誰讓你不寫新書!

  「你們剛才團建的時候,眀迪有一起去麼?」展昭盡量繞開寫新書的話題。

  「有啊,他請客啊。」高敏點頭,「眀迪很會的,經常請客吃飯,逢年過節還會給編輯們送禮物,你看他每次拿獎都是各種感謝編輯什麼的。」

  「那不是人很好麼?」展昭問高敏,「你幹嘛那麼討厭他?隻是逆反心理?」

  「不知道。」高敏坐在後座嘀咕,「我總覺得這人一臉奸相!」

  「怎麼樣算一臉奸相?」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高敏陰惻惻地說。

  展昭看白玉堂——這個點的邏輯在哪裏?

  白玉堂也搖搖頭——就是不合眼緣吧。

  此時,車子已經開進了花園小區。

  這個小區的停車位都在地麵上,沒有地下停車場,小區裏樓與樓間的距離非常大,綠化也很多,環境相當好。

  白玉堂將車子停好,眾人下車。

  高敏深呼吸做心理建設,閨蜜老公死了,然後閨蜜還行為怪異,自己也稀裏糊塗的,這個局麵該怎麼辦呢……

  展昭目前還沒告訴高敏她和張遠成手機密碼可能被疑似凶手更改過的事,說了估計她更害怕。

  三人一起走進公寓樓上電梯,電梯門關上前,就聽外麵有人喊,「等一下。」

  白玉堂眼疾手快按下開門鍵。

  關了一半的電梯門再一次打開。

  「謝謝啊……」

  一個人跑到電梯門口,進門前先道謝,顯得很有禮貌。

  說著話一抬頭,那人跟電梯裏的三人打了個照麵。

  高敏就一愣,不解地看著走進電梯的人,「你怎麼來了?」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06 正常的反常

  走進電梯的是一個中年大叔,看起來四十多歲,腦門稍稍有點禿,戴著副眼睛,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麵相倒是挺和氣。

  高敏驚訝地看著那人,那人扶了扶眼鏡,笑著問她,「小高啊,酒醒啦?」

  高敏張了張嘴,尷尬地點點頭。

  那人看到展昭也點頭致意,「展博士好久沒見了。」

  白玉堂跟這人不認識,不過那人還是笑著對他點點頭。

  展昭認識此人,雖然不熟悉。

  他是高敏的同事,也是雜誌社的一位編輯,陳旭,大家都叫他老陳,是個老編輯。展昭在一些出版社的活動上見過他一兩次,也沒太大印象。不過這個點,這位老陳出現在劉靜家電梯裏的確是很奇怪,而且他還知道高敏喝醉了……

  進門之後,老陳看了一眼電梯按鍵也沒按,可見他也是去劉靜家。

  老陳看著展昭和白玉堂,左右看了看,問,「是出了什麼事麼?」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高敏。

  高敏則是疑惑地看著老陳。

  老陳伸手,手裏拿著一部手機,「小劉手機落車上了,我給她送過來。」

  高敏盯著老陳手裏的手機,而白玉堂和展昭則是對視了一眼,也都盯著老陳看——可疑!可疑兩個字直接寫在臉上!

  這時,電梯門打開了。

  眾人一起往外走。

  老陳按了門鈴。

  不一會兒,劉阿姨就來開門了。

  看到門口那麼多人,劉阿姨也愣了一下。

  老陳先開口,遞過去手機說,「小劉手機落出租車裏了,剛才見到的人聯係我了……」

  「哦!」劉阿姨趕緊接過手機道謝,「謝謝你啊陳編輯,還特地跑一趟……」

  「沒事沒事。」老陳擺擺手,說完就要走。

  不過展昭和白玉堂哪兒肯放他走啊,趕緊攔住。

  高敏也讓他一起進去坐坐。

  劉阿姨和老陳都有些疑惑,不過也都進了房間。

  老陳皺著眉頭看看展昭和白玉堂,小聲問高敏,「小高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高敏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點點頭,示意一會兒慢慢說。

  「劉靜呢?」展昭問。

  劉阿姨看著展昭和白玉堂。

  高敏就給介紹,說是SCI的白隊長和展博士。

  「展博士?」劉阿姨還挺高興,指了指自己,「剛剛和我通電話那個展博士?」

  展昭點頭,表示就是自己。

  「呦……」劉阿姨還挺高興,打量著展昭和白玉堂,「兩個小夥子真是一表人才!」

  高敏扶額——阿姨啊,不是看帥哥的時候,出大事了!

  因為信息的不對等,眾人此時站在客廳裏都比較尷尬。

  「坐下說吧。」高敏扶劉阿姨先坐下,老陳也到沙發邊坐下。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前方一扇虛掩的房門。

  「阿姨,靜靜呢?」高敏坐下後先問劉靜的情況。

  「在房裏,還睡著呢……」劉阿姨也感覺出氣氛不對了。

  白玉堂拿出一個證物袋,將劉阿姨剛才順手放在茶幾上的那部劉靜的手機裝了起來。

  劉阿姨和老陳都看著白玉堂的舉動,麵露驚訝。

  「陳編輯。」展昭問老陳,「這部手機怎麼在你那裏,你今天見過劉靜麼?」

  劉阿姨說,「剛才是陳編輯把靜靜送回來的。」

  老陳也點頭,「遠成剛才發消息給我,說他跟靜靜吵架了,靜靜一氣之下自己冒雨坐車跑了。我就住對麵小區,遠成拜托我到小區門口接一下小劉,把她送回家,說她情緒不太穩定他比較擔心。我打電話聯係了小劉,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在小區樓下等她了。把她送到家,我就先回去了。過了挺久,就又接到了小劉的電話,不過接起來聽卻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說他是出租車的乘客,發現後座有一部手機,就撥了手機通話記錄裏最新的那一通電話。我說手機可能是我朋友落在車裏的,他就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到那裏的便利店裏去取手機。我就開車跑了一趟,就在出版社旁邊地鐵站口的一家便利店裏,店員說剛才是有個人放了一部手機在那裏……我就把手機拿回來了。」

  白玉堂拿起劉靜的手機看了一眼,手機是沒有密碼的,可以直接打開。

  手機通話記錄顯示,在七點十分時,有一通老陳打入的電話,劉靜應該是接聽了……算算時間,正好是從車內監控裏看到的,劉靜接電話的那次。

  之後有一通未接來電,是張遠成的手機打給劉靜的,應該就是展昭用張遠成的手機打出的。

  最後一通電話,是劉靜的手機打給老陳的,應該是見到手機的乘客聯係老陳那一通。

  「取手機的地方遠麼?」展昭問。

  「地方倒是還好,就是地鐵站附近沒地方停車,我把車停在雜誌社地下了,然後走過去花了點時間。」老陳有些不解,「究竟出什麼事了?」

  展昭拿出張遠成的手機,看聊天記錄……

  卻沒有他跟老陳的聯係內容。

  展昭說想看老陳跟張遠成那段消息。

  老陳無奈拿出自己的手機,點出來給展昭看。

  的確有一段他跟張遠成的對話,說的跟之前老陳的陳述差不多……而再看時間,是在七點左右,老陳跟張遠成聊完之後,應該就給劉靜打了電話。

  然而……

  展昭和白玉堂都知道,那個時候,張遠成已經死了,也就是說,是凶手跟老陳在聊天。

  可問題是……

  劉靜慘叫一聲從案發現場逃走的時候就是七點左右,劉靜逃走沒多久,管理人員就到了別墅,然後報警。

  而張遠成的手機最後是被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發現的,換言之……直到管理員報警之後,凶手依然在別墅裏麼?還是說,報警之後,等待警方來那段時間,凶手又回了一趟別墅?

  且展昭剛才還用張遠成的手機跟劉靜的手機聯係了。

  展昭翻看劉靜的手機,那段對話的內容也還在……這段時間,手機是在出租車上乘客的手裏麼?

  展昭和白玉堂算著時間思考著案情裏的種種奇怪之處,老陳和劉阿姨的情緒則是顯得有些焦躁。

  展昭之所以一直不說明理由,也是在觀察兩人的反應。

  目前來看,兩人應該都不知道張遠成已經被害,劉阿姨暫且不論,這個老陳的出現著實讓人覺得有些突兀。

  凶手讓他去接劉靜,又讓他去拿手機,為什麼是他呢?

  「你認識眀迪·楊麼?」展昭突然問。

  「我是眀迪的編輯。」老陳更疑惑了。

  「那個給你打電話的乘客的聲音什麼樣子?」展昭也不回答,繼續問。

  老陳撓撓頭,「呃……男的,應該年紀不大吧?聲音聽著挺和氣的。」

  展昭拿出平板,播放了約車的錄音給老陳聽,問,「是這個聲音麼?」

  「有點像。」老陳聽了第一通約車錄音後,就問高敏,「烤肉店到警局,是小高你之前坐的那輛車麼?」

  「我?」高敏問老陳,「你怎麼知道……」

  老陳無奈地說,「剛吃烤肉的時候你不是喝了很多酒麼!」

  高敏見終於說到自己那段斷片記憶了,趕緊問具體怎麼回事。

  老陳也挺無語,「說起來你們兩姐妹怎麼都糊裏糊塗的,你剛才喝完酒自個兒跑去坐車回家了,手機丟在烤肉店桌上了。」

  「我的手機?!」高敏一臉懵。

  「幸好有個小哥撿到了交給我,我追出去的時候你都上車了,眀迪剛扶你上車的你不記得啦,你還吐了人家一身……」

  高敏倒抽了口冷氣,「不是吧……」

  「是眀迪扶她上車的麼?」展昭問。

  「對啊,我追上的時候車子已經開走了,我跟眀迪就開車跟著出租車,然後就看到你在警局門口下車了。」老陳無奈地說,「我把手機還給你,你醉醺醺就衝警局了,說要去找展昭,讓他寫稿什麼的……」

  說完,老陳還看了看旁邊的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都問出租車是在警局門口停的麼?

  老陳點頭。

  兩人都不語……這一段是肯定能查到監控的,從時間上推斷,如果確實有這段監控錄像的話,相當於這三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她手機落在烤肉館了麼?」展昭讓老陳把撿手機那段也仔細說說。

  老陳覺得莫名其妙,但老頭脾氣還挺好,耐著性子繼續回答問題。說當時烤肉館鬧哄哄的,他們都散場了,有個小夥子估計是後邊的客人,把手機遞給他。

  高敏的手機殼是個臉著地的熊貓,很好認……老陳就拿著手機追出去了。

  展昭問那小夥什麼長相,老陳回憶了一下,「好像穿了身運動服,也沒怎麼留意,光顧著追高敏了。」

  白玉堂在一旁聽了一路了,總覺得這一切似乎都太過巧合,又都能說得通,時間都能對上。

  可太正常反而讓人覺得不正常,有一種被人精心設計過的一樣的感覺。還有那兩個撿手機的熱心群眾也很可疑,眼下那兩個出租車司機,尤其是接劉靜那輛車司機的證言就很關鍵了……

  展昭也思考……劉靜、高敏、張遠成的三部手機,都有一段時間不在身邊。凶手使用他們的手機叫了車、聯係了警方、還沒有任何人見過他,而且最終三部手機還都回到了「原位」。如果說,之前一係列操作有一種挑釁的味道,現在的感覺,就更像是一種炫耀……

  見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說話,老陳脾氣再好都有些著急了,追問,「究竟出什麼事了?」

  展昭觀察著他的表情,回答說,「張遠成死了。」

  「什麼?!」

  老陳愣住了,對麵劉阿姨則是喊了出來。

  其實警方突然到來,一路奇奇怪怪的問題問了一堆,兩人聽了、答了,多少隱約會有些預感是出了不好的事情。

  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還是出乎兩人的預料。

  展昭看著兩人的反應,心裏也產生了重重的疑惑——正常,都太正常了!

  劉阿姨非常的激動,聯想到女兒的反常表現,就猜女兒是不是因為知道丈夫死了才會這樣。

  看得出來這位嶽母和女婿感情還挺好,傷心不像裝出來的。

  高敏安慰劉阿姨。

  老陳皺著眉頭問展昭,「遠成剛才跟我通消息的時候並沒什麼不對的情緒啊……怎麼會?是這期間出了什麼意外麼?」

  雖然懷疑是出了什麼事故之類的意外,但老陳也覺得可能性不大,來通知死訊的並不是交警,而是負責重大案件調查的SCI,換言之……

  「他是怎麼死的?」老陳問展昭和白玉堂。

  「他是被謀殺的。」展昭回答。

  老陳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

  劉阿姨則是更激動了,老太太又想了想女兒的反常舉動,一時間各種猜測在腦中閃過。

  「哎呀,不會是……不會是他們夫妻吵架,所以靜靜……」劉阿姨一個勁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我女兒不是那麼暴力的人啊!」

  這時,白玉堂突然抬起頭,望向沙發後方。

  展昭也抬頭看……

  就見客廳後方剛才虛掩著的房門被打開,劉靜走了出來。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07 不在場證明

  劉靜突然出現在了房門口。

  眾人都盯著她看著。

  她雙眼直視著前方,整個人的情緒都顯得異常的平靜,平靜得帶點兒詭異。

  劉阿姨剛想站起來,劉靜卻突然跑了。

  眾人都一愣。

  劉靜跑進了旁邊的一間房,隨後就傳來了翻東西的聲音。

  白玉堂和展昭都走過去看了一眼,其他人也都跟了過去,就見劉靜走進的是一間書房。牆上的書架上擺放了大量的書,書桌上堆放著好些文件,還有電腦筆記本什麼的。

  劉靜在書桌上翻找,幾個文件夾都掉到了地上,桌上似乎沒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就又打開抽屜找。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則是示意了一下展昭,指了指鼻子的位置。

  展昭盯著正翻抽屜的劉靜仔細看了看,發現她鼻子下麵似乎有一道紅色——是流鼻血了麼?

  正疑惑,就見劉靜突然從抽屜裏抽出了一本書,然後一抬頭……

  這一抬頭,眾人都被她嚇了一跳,劉靜的確是流鼻血了,而且眼睛裏還布滿了血絲。

  「不對……」展昭趕緊走進去,但同時劉靜已經衝了出來。

  白玉堂下意識一伸手,把展昭拉倒自己身邊。

  同時,劉靜已經衝到了門口,一把伸手將手裏的那本書遞給了展昭。

  展昭接過那本書的同時,就見劉靜突然往後倒去。

  白玉堂趕緊扶住,但劉靜已經暈過去了。

  「玉堂,她的頭可能受傷了!」展昭指著劉靜的耳朵。

  白玉堂發現劉靜的左邊耳朵處也有血跡。

  「哎呀!」劉阿姨急了。

  高敏拿起電話要叫救護車。

  白玉堂覺得等救護車就來不及了,把人抱起來示意展昭。

  展昭趕緊衝到門口打開門,眾人一湧而出,衝下樓,開車將劉靜送去醫院。

  展昭在車上檢查了一下劉靜的頭部,發現她後腦勺上有一個很大的腫包,看著是受了外傷。

  看著這個受傷的部位,展昭陷入了沉思,這是後腦勺偏上的部位,是劉靜逃跑的時候撞傷的麼?不對啊……要怎麼才能碰巧撞到這個部位?

  展昭檢查劉靜的手和手臂,發現衣服上的確站著泥,但是手並沒有受傷。從別墅後方的小樹林跑到公路上,是個比較緩的斜坡。無論劉靜是朝前摔還是朝後摔,都不可能撞到這個位置,而且撞得還這麼重……

  「是被人砸了一棍子吧。」白玉堂說。

  展昭覺得有這個可能,那就說得通了。當時劉靜回到別墅,看到張遠成的屍體後,嚇得大叫了起來。

  這個時候凶手還在別墅裏,從她身後接近,用硬物砸了她頭部。

  劉靜受傷後並沒有死,而是受到驚嚇逃走了。

  因為凶手是從她身後接近她的,她隻能朝前跑,前方是後門的話,就衝出後門衝進林子……一路衝下山?

  展昭原本覺得劉靜的舉動非常不合理,可現在解釋得通了,因為她頭被砸壞了!這一下子擊中了頭部,可能造成了血塊、腦震蕩以及一些其他的不良後果,影響了她的腦部功能,才會變得這麼怪異。

  ……

  白玉堂亮著警燈,用極短的時間就趕到了醫院,之前展昭讓蔣平聯係了醫院,今天楊帆還正好值班,已經帶著急診醫生在門口等著了。

  白玉堂停車,劉靜被抬上擔架送急診室,展昭對著楊帆指頭部。

  楊帆檢查了劉靜的頭部,又檢查了她的瞳孔和心跳,喊著「不妙」趕緊往前跑。

  白玉堂和展昭跟到急診室門口被攔了下來,隻好站那兒等。

  樓上幾波醫生下來,護士們推著車進去,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這時,老陳開著車,帶著劉阿姨和高敏也跟來了,老陳和高敏都在安慰劉阿姨,阿姨這會兒差不多也已經情緒崩潰了。

  展昭和白玉堂站在一旁,展昭低頭,看看手裏的書。

  剛才劉靜翻出來塞到他手裏的書,封麵上是一雙正在發牌的手,標題是《惡魔的牌局》,作者是眀迪·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又是眀迪·楊,這位都還沒露過麵,但是在這個案子裏的存在感有些強啊……

  這時,白玉堂的電話響了,是趙虎打來的。

  白玉堂接起電話。

  「頭兒,第一個送高敏的司機已經找到了,但是送劉靜那個司機出事了。」趙虎那邊也挺急。

  此時,他正跟馬漢還有幾個交警站在一處僻靜的公路邊,身後山坡上有一輛側翻的出租車,車門開著,車子裏空無一人。

  「車子找到了,翻在路邊,司機不見了!」趙虎邊說邊看一旁的馬漢。

  馬漢背著手正四外張望,這個路段前方封路在造橋,附近沒有監控,特別的荒僻。

  交警是接到附近工地幾個夜班工人的報警才過來的,詢問出租車公司,正好警方在找這輛車。

  趙虎和馬漢問了工地的工人。

  工人們都在工棚休息,聽到很響的「嘭」一聲,仿佛是撞車了,所以出來查看。正好看到一輛很大的房車開走,然後就看到山坡上有一輛出租車,但整個過程都沒看到人,也沒人看到那輛房車的車牌,就知道車子很大。

  趙虎把情況都告訴了白玉堂,白玉堂覺得問題有點嚴重,那司機有危險啊。

  白玉堂讓趙虎找交警隊和刑警隊支援,趕緊找那輛房車。

  白玉堂掛掉電話,回頭,展昭正坐那兒看書,已經看了一半了,還在光速往下翻。

  白玉堂又去打電話,聯係了秦歐和洛天。

  兩人在露營區經過一番調查,的確也查到了一輛可疑的大房車出現過,聽目擊者描述,跟工地出現的那輛很像。

  等白玉堂打完電話回過頭,展昭已經把那部小說看完了。

  合上書,展昭麵無表情地稍微回味了一下,然後來了句評語,「寫的好爛……」

  「不過很有趣。」展昭表示雖然是個很爛的偵探故事,但愛情的部分的確寫的很有趣,難怪是暢銷書。

  「那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麼?」白玉堂問。

  展昭摸著下巴,「小說裏是有很多抽卡牌的情節,每一張牌都預示著被抽者的命運,不過有一個問題……」

  展昭點開現場屍體的照片,「屍體身上的卡牌,還有地上的卡牌,都隻有花紋沒有數字,發現沒有?」

  白玉堂點頭,一般卡牌都會有數字,下麵是紅心黑桃梅花方塊圖案區分。然而散落在張遠成腳下的那些卡牌,上麵都是桃心,但卻沒有數字,感覺是一種特殊的紙牌。

  兩人正聊著,趙虎又打來電話,「隊長,那輛房車找到了。」

  「在哪裏?」

  「在白沙灘的露營區。」

  「另一個露營區?」

  「對!」

  白玉堂對展昭示意了一下。

  展昭點頭表示讓他先去,他在這裏等劉靜醒過來。

  白玉堂跑出醫院,想上車,注意到了在醫院門花壇邊坐著抽煙的老陳。

  老陳手裏拿著眼鏡,麵無表情地坐著,腳邊已經有幾個煙蒂了,看來坐了挺久。

  醫院的花壇邊是個很神奇的地方,總是會有人在那裏抽煙,臉上的表情也都很相似。醫院裏是個能看到世間百態的地方,而醫院門口那些抽著煙的,臉上與其說是絕望,不如說是一種無奈。

  白玉堂上了車,開車趕往趙虎剛才告訴他的地址,邊聯係了蔣平,讓他查一查雜誌社幾個編輯,高敏、劉靜、張遠成、陳旭和眀迪的背景,越詳細越好。

  蔣平那邊記錄下之後,告訴白玉堂,找到了三段監控視頻,已經發給展昭了。

  白玉堂點點頭,開車趕去找到房車的那個露營區。

  ……

  展昭此時正在看蔣平發過來的三段監視畫麵。

  第一段,是高敏在烤肉店門口上車的畫麵。

  高敏看著像是喝醉了,晃晃悠悠走出來,這時身後一個混血高個帥哥追了出來,應該就是那個眀迪楊。

  眀迪扶住高敏,高敏看著還有點嫌棄他,自顧自往停在前方一輛出租車走。

  高敏看起來都走不穩,眀迪雖然被嫌棄,還是跟上去扶她,結果高敏一偏頭吐了人家一身。

  打開車門,高敏上車還差點撞到車門頂,眀迪眼疾手快伸手幫她按了下頭,然後高敏順利上了車。

  所以從車內的視角看,感覺像是高敏上車前被人推了一把。

  「嗯……」展昭摸了摸下巴,覺得有一些微妙,繼續往下看。

  出租車剛走,眀迪邊脫被吐髒的西裝外套,邊看那輛車開走的方向。這時,後頭老陳跑出來,手裏拿著個手機,跟眀迪比劃了一陣,兩人就一起回去開車追前麵的出租車了。

  第一段視頻,從經過看,跟老陳描述的相符。

  繼續看第二段視頻。

  第二段拍攝在警局門口,多角度的高清視頻,蔣平還做了個多窗口合並版。

  出租車在警局門前停下,高敏醉醺醺推開車門,下了幾次沒下來。

  這時,後邊眀迪又跑了過來,身後跟著老陳。

  眀迪在車外扶了高敏一把,不過高敏瞧見他依舊很煩的樣子,哪怕醉了也不想搭理他。

  眀迪跟了幾步,給她手機她也不要,無奈隻好把手機塞她包裏了。

  高敏見眀迪扒拉自己的包,還拿著包打人家,打得眀迪直躲,老陳連忙上來勸。

  展昭邊看邊搖頭,自家編輯這個酒品……以後還是少喝酒吧。

  高敏打完眀迪,背上包,指著警局就衝進去了,眀迪和老陳忙跟上去。

  警局不少人都認識高敏,估計知道她來找展昭催稿。

  之後的視頻切換到了警局大樓內部的一樓大堂裏。

  接待處一位跟高敏認識的女警把她扶到電梯邊的休息室裏坐著,眀迪去給高敏買了瓶水,結果在自動售貨機邊被幾個路過的警員認了出來,圍著要簽名。

  大堂不少人都被眀迪吸引了。

  那個照顧高敏的女警到自動飲水機邊接水,邊看熱鬧。

  而就在她離開休息室的時候,高敏晃晃悠悠出來了,正好電梯門開有人出來,她就進去了……還按了個鍵。

  電梯又上行,在SCI樓下那層停了,高敏大概是從那裏出來的。

  SCI樓下是經濟犯罪科,周末這個點關門關燈一個人都沒有。

  監控一路都有拍到高敏,她出了電梯,甩著包一路醉醺醺走到樓梯間,包就掉了,然後跌跌撞撞往上走了一層,一頭撞到了樓梯間的安全門。

  這個時候展昭和白玉堂就在SCI的辦公室裏,聽到動靜過去看。

  其實他倆來的時候,眀迪和老陳正好就在一樓大堂,不過展昭和白玉堂是從地下車庫上樓的,沒經過大堂。

  後來眀迪被老陳拉走了,樓下人都散了,那個看夠了熱鬧的女警端著水回到休息室,發現高敏也不見了,就出來找。轉了一圈沒找到人,估計是覺得高敏跟著眀迪老陳走了,就也沒再管。

  展昭看了看時間,當時就是晚上七點多一點。

  這段視頻,可以說是相當「硬」的不在場證明,在視頻中出現的高敏、眀迪和老陳,都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露營區別墅裏。

  當然了,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劉靜發現屍體的時間是七點左右,但張遠成具體是幾點遇害的,也並不確定,還要等驗屍結果。

  可雜誌社的人是參加了酒會就去團建吃烤肉的,眀迪和老陳又是本次的主角……包括高敏在內,他們在下午時段,也都是有不在場證明的。

  展昭皺著眉頭,點開了第三段視頻,就是劉靜在花園小區下車的那段,與前麵兩段高清畫麵相比,這一段畫麵特別的模糊。而其中的內容,也有點不同尋常……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08 完美的過程

  白玉堂趕到了另一個露營區——白沙露營區。

  之前案發的麻雀隧道露營區,是一個山地營區,而這邊的白沙營區,則是一個海邊的露營地。

  海邊的營地普遍夏天比較受歡迎,秋冬海邊風會很大,比較冷,所以此時這個露營區是歇業的狀態。

  但離開海邊不遠處的一個大型自然公園裏,還是有一些露營者的帳篷和車子。

  等白玉堂趕到的時候,趙虎和馬漢已經先到了。

  公園出口的地方,停著一輛很大的房車,車子外麵拉著長長的警戒線。

  白玉堂這邊車子剛停下,法醫的車子也到了。

  公孫的法醫小分隊這時候還在麻雀隧道那邊,所以這邊拜托老楊先來看看。

  楊法醫跟白玉堂打了個招呼。

  趙虎跑出來,對著他們招手。

  「司機找到了麼?」白玉堂問。

  趙虎臉色略有些微妙,點點頭。

  白玉堂看他神情,就問,「死了?」

  「死的確是死了,不過情況跟想象中不太一樣。」趙虎示意白玉堂親自去看看。

  那輛房車就停在公園出口的停車位上,車子的側麵有一道很明顯的剮蹭痕跡,應該是剛才撞出租車時造成的。

  這種房車的駕駛室和後邊的房室是連在一起的,前後兩扇門,都能上車。

  駕駛室裏沒有人,房車裏卻亮著燈。

  側麵的一扇門打開著,馬漢就站在門口。

  白玉堂走過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地麵上的血跡。

  房車側門很窄,隻能供一人穿過,對麵是廁所的門,兩邊一側走向駕駛室一側走向生活區,視線能看到的範圍很窄,必須要走上車,轉向才能看到生活區和駕駛室裏的情況。

  但僅僅是門口這麼一片區域,已經看到滿地的血跡和滿牆噴濺的血液了。

  白玉堂就皺眉。

  老楊戴上眼鏡穿上工作服,邊說,「公孫剛才跟我說,這輛車很可能是犯罪現場,看來真的是了,這是死了幾個人啊,怎麼搞得跟個屠宰場似的?」

  白玉堂也說不準,讓法醫和鑒識科先上車。

  因為車上空間太小,白玉堂沒跟上去,一旁馬漢對他指了指窗戶下麵的一張凳子。

  剛才他和趙虎也都不敢上車,怕破壞現場,房車的側上方有個天窗,馬漢找了張凳子,爬上去看到了內部的情況,視野出奇的好。

  白玉堂也上去看了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沙發上的一具屍體。

  死者是男性,坐在沙發上,脖子被割開,領口沙發上都是血,場麵異常的血腥。

  而屍體的手邊掉落著一把長刀,腳邊散落了一地的卡牌。在沙發邊的一張小木桌上,還放著一把帶血的錘子。

  白玉堂想了想,那會不會就是造成劉靜頭部傷的凶器?

  而在死者對麵的床鋪上,到處都是血,被褥都染紅了。

  白玉堂皺著眉從凳子上下來,感覺像是看了部低成本血漿電影似的,

  「死的是失蹤的出租車司機麼?」白玉堂問。

  馬漢點頭,拿出平板上的出租車司機資料給白玉堂看。

  這就是送劉靜回家的那位司機,叫王秋。

  從出租車公司得到的信息看,王秋送完劉靜之後就沒有再接單,開車到S市的大橋上,在休息區停了一段時間。然後又開車到了雜誌社附近的一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監控錄到他下了車,到了地鐵口的便利店,給了便利店職員一部手機,略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白玉堂簡單看了一眼行程後,皺眉,「是他送劉靜的手機去便利點的?不是乘客?」

  馬漢點頭,「我還查了他之前的行車記錄,他是七點去接的劉靜,但下午三點左右他就開車了麻雀隧道附近,沒有載客,車子停在那邊很久,一直到接到張遠成電話的預約,才從附近開車去接劉靜。」

  趙虎也接了個電話,過來跟白玉堂說,「頭兒,這房車是登記在王秋名下的。」

  白玉堂皺眉。

  三人一起轉臉看房車。

  「這房車不便宜吧?」白玉堂記得之前見徐列他們拍戲的劇組有在用。

  「正經不便宜,兩百多萬呢。」趙虎還是挺機靈的,一查到王秋是這輛車子的所有人,就讓蔣平查了他的財務狀況。王秋做了好多年出租車司機,住在S市某小區,單身,每個月要還房貸。經濟情況不算差但也不是多富裕,存款有一點,但不多……而這輛車卻是他全款購入的,沒有貸款」

  這就有些反常了。

  「要說這小子沒買房,就買了這個車住車裏,我還能理解。」趙虎也覺得說不通,「他都已經貸款買了房了,還花幾百萬全款去買個房車……是專門買來殺人的麼?而且他買車的錢哪而來的?從稅麵上看不出來他有什麼其他收入。」

  「車子看著很新,買了沒多久吧?」白玉堂問。

  「上個月剛買的。」虎子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頭,「要說人各有所愛吧,那買了車也該很珍惜才對吧,你看這搞的,外頭撞花了裏頭直接拿血塗了一遍。」

  白玉堂皺眉,「意思是,王秋就是本案的凶手?他提早到露營區,殺了張遠成,布置了現場,然後砸傷了劉靜,又開車去送劉靜回家,然後跑到荒郊野外用新買的房車撞翻了自己的出租車,最後開車到這個營區自殺?」

  馬漢和趙虎都點頭——差不多就是這麼個順序……從麵上的證據分析的話。

  白玉堂問他倆,「你倆覺得呢?」

  馬漢和趙虎都搖頭——有些怪,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白玉堂也覺得有地方不對勁,特別是在麻雀山隧道開出租車接劉靜那段。

  如果是王秋砸傷的劉靜,他需要很快的速度跑去開車接人……而且劉靜沒有認出他麼?

  最關鍵的是,他去接劉靜的時候,張遠成的手機是丟在沙發上的,所以他是在接到劉靜錢跟老陳發了信息?

  算得這麼準的麼?以及他跟老陳的那段對話信息,為什麼被從張遠成手機上刪除了呢?其他所有通訊和通話記錄都沒有刪除,隻有這一段刪了,理由呢?

  這時,楊法醫從車子裏出來了,到門口說,「裏頭應該是有兩個凶案現場,一個是在床上,那一床血不是噴濺上去的,可能就是公孫現在手上被開膛取心又砍頭的那位。」

  白玉堂和趙虎馬漢都有些嫌棄——你們法醫三十七度的嘴怎麼說出來的話都那麼可怕。

  「第二個現場就是死在沙發上那位了。」楊法醫伸手,大拇指劃過脖子做了個割喉的動作,「自殺。」

  「確定是自殺?」白玉堂問。

  楊法醫搖頭,「不確定,但一眼看上去像自殺。」

  「不確定?」白玉堂聽出楊法醫似乎話裏有話。

  「就……」老楊無奈地笑了笑,「三十多年現場經驗,他殺的警報一直在響啊,但現場情況看著的確是自殺。」

  白玉堂他們都看著老楊,讓他說詳細點。

  老楊解釋說,「這人是坐在沙發上自殺的……一抹脖之後,血直接噴濺到了對麵的茶幾、牆壁和床鋪上。從噴到對麵的完整血跡,到衣服上、沙發上的所有血跡,甚至手上刀上,刀掉落的位置……全部都非常合理。」

  聽到這裏,白玉堂就皺眉——出現了,又是合理!異常的合理,但就是讓人覺得不對勁。

  「問題就出在這裏。」老楊想了想,舉了個例子,「你們,誰會徒手畫圓麼?」

  三人彼此瞧了瞧,都覺得有難度。

  「徒手想要畫一個正圓,需要大量的練習,練好了,才能一筆畫出一個正圓。」老楊解釋道,「做任何有步驟的事情都是一樣的,說句不好聽的,誰訓練過怎麼給自己抹脖子麼?」

  趙虎搖著頭,表示這個訓練難度倒是不大,就是有點廢人……

  「你們看看死者的傷口,看著那麼完整連貫,這下手是真有數啊,拿自己不當人的感覺。這一刀不輕不重剛剛好,血噴的當當正正,連刀落的位置都恰到好處,屍體坐在沙發上愣是沒歪。」

  三人都站那兒皺眉——這麼說的話……好似是有點「過分」正常。

  老楊還逗他們仨,「你們誰進去抹一個脖子試試,看誰能抹成那樣子,一點不差的,我全部家產都給他!」

  三人都看著老楊搖頭——不至於不至於……

  「有沒有可能現場是偽造的?」白玉堂問。

  「就是因為近乎不可能啊!」老楊說,「屍體是坐著自殺的,不是站著自殺後坐下的,因為那樣血液就會順著衣服流淌到褲子上,而不是噴灑到褲子上。沙發是靠牆放的,就那麼點空間……後方不可能站個人,所以隻能是站在側麵或者前麵。但無論站哪邊,都可能造成噴濺血跡的斷片,對麵牆上可是一條完整的噴濺帶狀血跡,一個點都沒少!」

  「那會不會是比較奇怪的姿勢?」趙虎問,「比如說凶手跨過屍體,站在沙發上,或者是吊在房車頂上,又或者用什麼機關……」

  楊法醫瞧著越說越離譜的趙虎,「少看點動畫片。」

  虎子撇嘴。

  「您剛才說近乎不可能。」白玉堂問楊法醫,「也就是說,也還是有一定可能性不是自殺的?」

  老楊「嘖」了一聲,「法醫學也是醫學,醫學上是不存在百分之百肯定或否定的,隻能調查了,這現場別動,讓公孫來看一眼,法醫第一眼很重要。」

  說完,老頭就先走了,現場保存好等公孫來繼續驗屍,兩個現場的血跡都混在一起了,估計得有個大工程。

  白玉堂走到一旁,打電話給展昭,問他劉靜怎麼樣了。

  展昭這會兒正在急症室門口,剛才楊帆出來了一趟,說劉靜顱骨骨折,頭部受到重擊,因為沒有及時送醫,情況相當的危險,醫生正在全力搶救,但要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這會兒劉阿姨和高敏正抱著哭,老陳坐在一旁歎氣。

  展昭也有點頭疼,問白玉堂那邊情況。

  白玉堂大致說了一遍,「目前來看,凶手似乎就是司機。」

  「我剛才看了錄像,前兩段監控都沒什麼問題,但第三段監控,司機送劉靜到小區,老陳的確是來接她了。等兩人走後,司機下車,從車後座拿了一樣東西……看著像是手機。」展昭說,「然後司機也沒打電話聯係施主,而是回到了駕駛位開車走了。這期間他並沒有再載別的客人,他開車出小區的時候,也沒有亮空車的燈。」

  「那就跟取證對上了,去送手機的也是他。」白玉堂歎了口氣,「完美的犯罪過程……」

  正說著,一個鑒識科的警員拿著個證物袋跑了出來,「白隊,找到封遺書。」

  白玉堂接過袋子,裏麵一封手寫的遺書。

  大致看完遺書內容,白玉堂點點頭,跟展昭說,「現在連犯罪動機都有了……」

  「動機是什麼?」

  展昭邊問,邊抬頭往前看。

  就見此時,一個高個混血帥哥出現在走廊前方,正朝著他們這邊跑過來。

  展昭小聲對電話那頭的白玉堂說,「毫無嫌疑的嫌疑人,登場了。」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09 可行的方案

  在這個案件中,目前為止存在感非常強的「眀迪·楊」終於出場了。

  眀迪為什麼會來呢?

  是展昭叫來的,確切地說,是展昭讓老陳把眀迪叫來的。

  在外麵抽了根煙的老陳回到了急診室門口,正好聽到了楊帆出來下病危通知,高敏剛才還努力控製自己情緒安慰劉阿姨,如今一聽閨蜜命在旦夕,也繃不住了,跟劉阿姨抱頭痛哭,眼看著兩人都要崩潰。

  老陳手足無措,勸兩人說還有希望啊,這個時候要堅強。

  不過老陳這會兒說什麼都沒用,兩人正處於被情緒控製的階段。

  老陳來找展昭幫忙,那意思——你不心理學專家麼,趕緊勸勸啊。

  展昭倒是覺得這個時候情緒發泄一下也未嚐不是好事,她倆在得到最終消息之前是絕對不會崩潰的。

  老陳正著急,展昭突然跟他說,「雖然很多影視作品裏喜歡表現女性在危急關頭容易情緒崩潰,但其實自然界的母性生物比雄性生物普遍要更堅強。碳基生物的一切,歸根結底還是建立在生理結構的基礎之上的,兩性生理構造的不同,必定造成兩者心理承受能力也會不同。」

  老陳張著嘴看著展昭,一時有些懵了,這位講的聽著是中文來著……但他這個搞中文的編輯竟然沒聽懂他說的是啥?

  不過老陳的這種反應似乎也在展昭的預料之內,他接著說,「是不是感覺焦躁的情緒被我這幾句話轉移掉了?」

  「呃……」老陳愣了愣,點點頭,的確……

  「這個時候勸慰是沒有用的,分散注意力才有用。我們一直都跟她們在一起,是全部事情的經曆者,所以沒法做到轉移她們悲傷情緒注意力的效果,得來一個可以轉移她們注意力的人才行。」

  說完,展昭拿起手裏那本書,對老陳晃了晃。

  老陳微微一愣,有些猶豫地看展昭。

  展昭接著說,「人的眼淚組要組成部分是九成的水和一定的微量元素,以及蛋白質、鹽分。大量流淚和悲傷情緒會導致身體內的元素平很被打破,引起不適反應,嚴重的甚至會導致腸胃紊亂、嘔吐、昏厥等症狀。」

  老陳依然呆呆看著展昭——那什麼……您想表達什麼?

  展昭見他沒聽懂,隻好繼續說,「碳基生物身體如果垮了什麼心理都是白搭,所以要先阻止兩人大量流淚才行。」

  老陳張著嘴目瞪口呆地轉過身去打電話給眀迪,心說這位真是……比傳說中的更古怪!直接說眀迪來了沒準能轉移兩人注意力不就行了麼!

  展昭背著手拿著書,看著老陳打電話。

  眀迪出現的要比展昭想象中還快。

  展昭掛斷和白玉堂的通話,看著眀迪風急火燎地衝過來。

  老陳在電話裏跟眀迪說得比較簡短,就說出大事了,張遠成被殺了,劉靜受了重傷現在搶救,他跟高敏在陪劉阿姨。

  眀迪問了醫院地址,然後馬上趕過來了。

  「怎麼會出這種事?」眀迪跑到走廊裏,邊問老陳,邊觀察高敏的情況。

  這時,高敏也注意到眀迪了。

  事實證明,展昭所謂的「悲傷轉移」是有道理的。

  高敏那邊的情緒發生了變化,她的注意力被突然到來的眀迪給轉移了過去,而至於為什麼……那自不必說,高敏也發現了這次案子似乎多多少少跟眀迪·楊有些關係。最重要的是,劉靜昏過去之前找出了眀迪的小說交給展昭,這裏頭肯定是有什麼含義的。

  而且眀迪跟張遠成和劉靜雖然認識,但交情也不是熟到某種程度,他跑來幹嘛?

  高敏怎麼看怎麼覺得眀迪很可疑,也顧不上哭了。

  人的情緒就是這樣,隻要有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升起,之前的情緒就會被壓製下去。

  高敏現在產生了一股強烈的「探知欲和複仇欲」,她就想弄清楚是什麼人害了她小姐妹兩口子,一定要將那人繩之於法!

  盯上了眀迪之後的高敏瞬間不哭了,擦幹眼淚先安撫劉阿姨,說咱們靜靜福大命大一定會逢凶化吉的!阿姨要撐住!

  眀迪在一旁點頭,表示這個時候阿姨一定要堅強啊,小敏說得對!

  展昭在一旁感興趣地觀察著。

  老陳也驚訝地看著剛才怎麼勸都沒用,現在突然就控製好了情緒的高敏……

  老頭默默看了一眼一旁背著手局外人一樣觀察著的展昭,感慨——這個人,不止怪,還有點神。

  這時,楊帆又出來了,對著展昭點頭,「命保住了!」

  走廊裏,五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楊帆顯然是先跑來報信的,不一會兒,做手術的腦外科醫生也來了,跟劉阿姨詳細說明了劉靜的情況,劉靜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還沒有蘇醒。

  劉阿姨跟著被從手術室推出來的劉靜一起去病房,高敏跟著護士去辦住院手續,老陳也去幫忙了。

  楊帆小聲跟展昭說了一下,「造成傷害的凶器可能是一把錘子。」

  展昭點點頭,玉堂剛才在電話裏也有提到一把錘子。

  楊帆說完也走了,急診室外的走廊裏,現在就剩下了展昭和眀迪。

  眀迪似乎是想跟著一起去,不過跟上幾步,被高敏瞪了一眼,嚇得腳下一停。

  展昭則是在一旁,觀察著眀迪的一舉一動。

  看了好一會兒,眀迪長出一口氣,搔搔頭轉過臉,看到了展昭。

  眀迪大概也是覺得展昭有些眼熟,就愣了愣。

  隨後就問,「展博士?」

  展昭點頭。

  眀迪來跟展昭握手,邊詢問,「是SCI負責調查這次的案件麼?」

  展昭繼續點頭,觀察著眀迪的所有反應,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不一會兒,辦完了手續拿著票據的高敏快速走了回來。

  眀迪和展昭都回頭。

  高敏到了跟前就問眀迪·楊,「你怎麼來了?」

  眀迪說是老陳電話通知他……

  「你知道遠成和靜靜去露營的事情麼?」高敏追問。

  展昭也不阻止,就背著手在一旁站著看。

  「露營區?」眀迪微微一愣,問,「麻雀露營區?」

  高敏眼睛就眯起來了,盯著眀迪看——S市區好幾個露營區呢,白沙那個離這邊明顯更近,怎麼你就知道是麻雀露營區啊?!果然跟你有關係!

  而眀迪的回答也不負眾望,「我推薦他倆去的……」

  「你推薦的?」展昭適時地發問,打斷了高敏準備發火的時間點。

  「對啊……他倆是在露營區出的事情?」眀迪皺著眉頭,「這麼巧?」

  「你為什麼推薦他倆去營區?」展昭問。

  眀迪皺著眉頭,說,「我之前聽遠成說和靜靜在鬧離婚,覺得有點可惜。他倆都是常居家的人,有時候夫妻老在一個屋簷下容易吵架。我正好有露營區的優惠券,所以給了遠成,讓他帶靜靜去散散心。」

  高敏雙眼瞪得溜圓——這麼巧?你也太可疑了吧!

  展昭則是好奇問,「你為什麼會有麻雀營區的優惠券?」

  高敏不解地看展昭——這個時候關注的點竟然是優惠券麼?不是應該懷疑他麼?抓回SCI好好審一下!

  眀迪跟展昭說,他之前去那個露營區采過風,他的下一本書主要背景就是說露營的,到了那兒住了一段時間後,露營區的管理人員給了他優惠券,希望他幫忙宣傳。

  「你在那兒的時候,住的哪間房?」展昭接著問。

  「山上的別墅,R17」的門牌。

  高敏現在眼前都是那個「R17」的門牌號,她剛才就在別墅門口等來著,竟然是同一間!

  高敏一個勁瞅展昭有沒有帶手銬,趕緊把這個人拷上。

  展昭自然是沒拿出手銬給眀迪拷上,一方麵是因為他沒有手銬,另一方麵就是……這個案子,除了犯罪過程完美之外,這個眀迪的嫌疑,也是莫名的,有點完美!

  ……

  白沙公園的停車場裏,白玉堂等來了「趕場」的公孫法醫小分隊。

  公孫剛在麻雀隧道那邊忙完,夏天帶著屍體回SCI了,他帶著馬欣來這第二個凶案現場。

  白玉堂什麼也沒說,讓兩人先上車看一眼。

  結果上車一看,公孫和馬欣都糾結上了,兩人盯著沙發上的屍體看看,又盯著對麵的血跡看看。

  鑒識科已經忙完了,這滿車都是證據,他們也沒收集太多,待會兒整輛車都開回警局就行了。

  車上,公孫檢查屍體馬欣拍照,白玉堂也終於是上了車。

  現場看,白玉堂突然理解了老楊剛才說的,從表麵上看沒有問題,但憑借多年積累下來的現場經驗,這絕對是有問題的。

  「自殺還是他殺?」白玉堂問公孫。

  公孫抱著胳膊看著屍體,想了一會兒,往外走,摘下手套拿出手機,「那就試一下。」

  白玉堂跟著出來,還挺納悶——怎麼試?

  來到外麵,公孫打電話給小丁。

  「大王有什麼吩咐?!」小丁恭恭敬敬接起電話。

  「你們劇組不是有那種房車麼。」公孫拍了房車的照片給小丁看,「我想要幾輛。」

  「要幾輛大王?」小丁問,「三輛夠麼?」

  「夠了,再弄三個你們拍電影用的假人來,再來個搞特效化妝的專家,要拍恐怖片搞血漿的那種,要快,直接開來白沙露營區。」

  「收到大王!半個小時內到大王!」小丁掛掉電話立刻著手準備。

  不一會兒,三輛同款同型號的嶄新房車出現在了白沙公園的空置停車區域。

  雙胞胎開著車,送來了兩位專業的化妝師,還帶了兩箱子血漿和各種血管。

  趙虎和馬漢看著造型師從後備箱裏抱出等比假人,都點頭感慨——鈔能力啊!

  公孫要試什麼?用趙虎的話講,就是動畫片內容!能不能人為製造出這樣的自殺情景?

  對屍體觀察了許久,公孫想出了兩種可行的方案。

  第一種,跨坐式!

  就是讓昏迷狀態的屍體坐在沙發上,然後凶手跨坐在沙發靠背上,雙膝頂住屍體的後背,一手按住死者的前額,讓他抬頭,另一隻手抓住死者的手,握住刀自盡。

  這個握刀的手還有講究,不能覆蓋在死者手背上,因為這樣容易在死者手上留下線索,畢竟血跡噴出來,會灑到哪裏沒人知道。

  公孫讓馬漢來模擬這次的凶手。

  馬漢坐好之後,公孫讓他戴上塑膠手套,然後把手,從死者的衣領裏伸進去,從同一個袖子裏伸出來,藏在死者的手下麵握住刀。將死者的袖子拉長,袖口扣住手背,讓死者的手覆蓋在馬漢的手上。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在穿著同款衣服的假人身上進行。

  化妝師在屍體的脖頸處,安裝了與人體結構相同的血管,並且用一個氣泵機來模擬心髒供血的循環係統。

  白玉堂和趙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原來電影是這麼拍出來的……

  馬欣布置了攝像機拍攝記錄。

  馬漢按照公孫的要求,坐在沙發背上,一切準備就緒。

  眾人看著這個姿勢,雖然是有點別扭,但是可行!

  公孫給馬漢演示了一下怎麼揮刀,然後實驗開始……

  要說手穩,專業狙擊手的手自然是穩的。

  馬漢按照公孫的指使,一刀!將假人割了喉……血液噴出,在對麵的牆壁上留下了一個帶弧度的血跡。

  然而,脖子上的傷口卻不完整。

  公孫將假人脖子上的傷口與真實傷口的長短做比較,發現假人脖子上的傷口更短。

  馬漢說,揮手的時候,胳膊會被死者的衣服和手限製活動,這已經是拉到極限了。

  公孫想了想,第一種方案看來不行。

  「那就試第二種。」眾人換了輛車,這次的方案是「倒吊法」。

  房車的上方有一個天窗,是可以朝上打開的。

  這次讓趙虎來試。

  虎子上去車頂,鑽進車子,雙膝彎曲,小腿掛在房車頂上,人倒吊著掛在房車內部,也是用手伸進屍體袖子裏抓住刀的方式。

  趙虎那叫個遭罪啊,心說這凶手要是真這麼犯案純屬吃飽了撐著。

  不過難歸難,也是勉強能做到。

  馬欣打開攝像機,趙虎在公孫的指揮下,揮刀……

  別說,這次還真成功了……血跡和屍體的情況都跟現場情況接近,不過麼……趙虎在離開凶案現場的時候遇到了點麻煩。

  虎子要從天窗退出去,但是四周圍沒有抓手的地方。

  要說體力趙虎絕對算好的,但虎子跟條蚯蚓似的在車頂上撅來撅去好半天,愣是沒退出去,最後一不小心,掉了下來……「啪嘰」一聲摔血漿裏了

  趙虎一臉血,抬起頭就罵髒話,「果然不能看太多動畫片。」

  說完舔舔嘴——甜的誒!

  化妝師們很得意,「可食用血漿!」

  虎子砸吧砸吧嘴,「蜜糖味!」

  兩個化妝師一起豎大拇指——吸血鬼片專用血漿。

  兩套方案都失敗了,公孫「嘖」了一聲,受到打擊。

  白玉堂在一旁看了兩次試驗之後,也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伸手拍了拍略無精打采的公孫,「還有一種方案。」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0 第三種方案

  白玉堂提出還有個方法,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他——還有什麼方法。

  白玉堂說,「稍等。」

  之後就下了車,拿出電話撥通了個號碼。

  眾人好奇地跟下去。

  白玉堂站在一旁講電話,「燁叔,想跟你借點東西……」

  道具組將最後一個假人搬上了最後那輛車,馬欣架設好設備。

  等這邊準備就緒,白燁開著車過來了,下車後,從後座拿出來一根長條形的「棍子」,遞給了白玉堂。

  這棍子趙虎他們都認識,那是白燁的刀。

  趙虎和馬漢對視了一眼——這把刀可不是鬧著玩的,之前在鬼船上刀劈「女鬼」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車廂裏不能聚集太多人,一群人站在車輛門口,趙虎和馬漢索性爬上車頂,透過車窗往下看。

  白燁也挺納悶,白玉堂突然說想跟他借刀,白燁其實有挺多刀的,問他要哪把,白玉堂說要最長最鋒利的那把,白燁就給他拿來了。

  白玉堂先把跟現場凶器同款的刀,放在假人手裏,用衣袖將刀柄和手套在一起,然後將刀架在肩膀上,將桌上的那把錘子拿過來,錘頭放在假人膝蓋上,錘柄豎起,支撐住死者抬著的那隻胳膊肘。

  就這樣,讓屍體保持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

  公孫看著白玉堂給屍體凹了個舉刀準備抹脖子的造型,輕輕地「哦……」了一聲,摸著下巴站在一旁盯著看。

  都準備好之後,白玉堂退後兩步,將白燁那把刀抽了出來。

  車上的燈光晃得這把刀寒光閃閃的,刀身非常的薄,一看就是鋒利無比,刀身全長差不多有一米五。

  眾人都盯著白玉堂的舉動。

  就見他站在離假人很遠的位置,伸手,將長刀伸過去,銳利的刀鋒貼在匕首的刀刃上。

  「哦……」

  圍觀眾人都似乎明白了白玉堂想幹嘛,紛紛覺得——好主意啊!

  白玉堂對準位置之後,一抽刀……

  隨著他的動作,假人的脖子上被拉開了一道完美的口子,而架在脖子上的刀則是順著傷口劃過,血液噴濺出來。

  隨著假人的手肘移動,支撐手肘的那根錘子也歪了。

  就在錘子落下的瞬間,白玉堂一翻手腕,用刀背勾住錘柄與錘頭之間的那個角度,順勢一撈錘子……將錘子撈到了沙發邊的小桌上,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眾人瞬間明白了——難怪小桌上會放著把錘子。

  而假人的手也自然垂落,刀上沾著血,就落在手邊的沙發上。

  白玉堂收了刀。

  眾人再看眼前的凶案現場——一樣!

  馬欣拿出真正的凶案現場照片來對比——一模一樣!完美的現場。

  而再看白玉堂身上,因為離得遠,一個血點子都沒崩到。

  公孫看現場照片,那輛車上到處都是血,連根本噴濺不到的車門口也都是血,而白玉堂用長刀來作案的時候,就是站在靠近車門的區域。

  凶案現場是兩個疊在一起的,一個是自殺現場,一個是分屍現場,其實哪個都不會搞到把血噴到門口。

  「可能門口的血是故意甩上去的。」公孫分析,「就是為了讓我們不要往長刀的方麵想……」

  「隻是有這種可能而已。」白玉堂覺得凶手把現場搞成這樣,法證的難度相當大。

  公孫倒是覺得沒所謂,「其實凶手如果真的是司機畏罪自殺,那他完全沒有理由要把現場搞成這樣。

  白玉堂也點頭,這就是最可疑的地方。

  實驗完成後,雙胞胎將用過的車子都開回去了,道具組也撤了,現場取證結束之後,鑒識科把車子開回警局,公孫他們也回去驗屍了。

  白玉堂將剛才發的遺書照片發給了展昭,說這邊差不多搞定了,他現在過去醫院,問展昭餓不餓。

  白燁目前還狀況外,不知道白玉堂他們查什麼案子,他也不怎麼關心。

  「吃飯了沒?」白燁問白玉堂。

  白玉堂搖搖頭,拿著手機。

  展昭那邊回複說等他過來一起到醫院餐廳吃。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收起手機,抬頭就見白燁正搖頭。

  「燁叔要不要一起去?」白玉堂問他。

  白燁挺認真地逗他,「我們一般吃飯都不約醫院餐廳的。」

  白玉堂撓撓頭,「這不是沒時間麼……」

  「沒時間也要好好吃飯。」白燁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信封給他。

  白玉堂接過信封,打開,裏麵有優惠券,地圖,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卡片以及攻略。

  白玉堂抽出張卡片來瞧瞧,上麵都是些卡通人物,「這什麼呀?」

  「最近不是新開了個遊樂園麼?」白燁說,「有空跟展昭去玩玩。」

  白玉堂拿著信封邊收起來邊嘀咕,「當我們還小麼?」

  白燁點頭,「可不是還小麼。」

  說完,白燁讓他趕緊去吃飯,兩人就分頭開車走了。

  ……

  醫院的餐廳裏,展昭正坐著等白玉堂,邊看手機裏收到的遺書照片。

  這是一封手寫的遺書,至於是不是死者親手些的,還要等法證的鑒定。

  展昭隻關注信裏的內容。

  信上詳細描述了凶手殺害張遠成並且最終選擇自殺的理由——創作糾紛。

  沒錯!就是這麼奇葩的理由。

  展昭查案也很多年了,見過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殺人理由,眼下這種情況還是頭一回遇到。

  這位名叫「王秋」的司機,跟張遠成是同一個劇團的,兩人又都參與最近一次小劇場演出的劇本編寫。

  兩人對劇本的結尾該怎麼寫,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但因為是對眀迪小說的改編,而張遠成和眀迪又有私交,所以劇團內部都支持張遠成。

  王秋在遺書中寫到——張遠成是個膚淺的文盲,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歡眀迪的小說,也讀不懂小說的內容,他隻是喜歡嘩眾取寵。王秋覺得張遠成就是劇團的毒瘤,有他在,小說改編的舞台劇非但不會成功,還會「玷汙」眀迪的創作,所以一定要將他殺掉。

  展昭看完之後,摸著下巴研究照片。

  這遺書用的紙張,看著像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

  遺書的字體相當的潦草,好多筆畫寫得都飛起來了……從字跡上判斷,寫的人應該很匆忙,寫的時候情緒也很高亢。而最奇特的事,這遺書並不是用的書信體,而是日記體。

  也就是說,遺書的最後並沒有署名,開頭卻寫著日期。

  展昭懷疑……會不會是從日記本上撕下來的某一頁日記?

  遺書內容的用詞非常誇張,裏麵對張遠成的評價就像他是個殺害無辜的恐怖分子一樣,字裏行間帶著一種恨意。

  這種發泄式的手法,有可能是在寫日記,當然也有可能是在寫遺書。

  展昭一時有些拿不準,就坐那兒想心思。

  這時,門口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展昭抬起頭,就見高敏和眀迪一起走了進來……確切地說,是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高敏走在前麵,急急忙忙的,眀迪跟在後麵,邁著長腿跟著。

  展昭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的相處模式。

  高敏此時明顯已經把原本就沒有好感的眀迪打上了殺人凶嫌險的標簽,處處提防,還各種懷疑。

  而眀迪對待高敏則是小心翼翼的,邊走邊看她臉色,但又完全看不出不高興,相反,展昭覺得他心情其實還不錯。

  高敏買了份餛飩,端著餐盤找位置,一眼瞧見展昭了,立刻走了過來。

  身後眀迪也買了份餛飩,跟著過來。

  高敏在展昭對麵坐下,眀迪就坐在了她旁邊。

  高敏問展昭,「展博士,不吃東西啊?」

  展昭說等等玉堂來了再吃,邊觀察兩人。

  高敏一個勁對他使眼色,讓他把眀迪抓回警局盤問。

  眀迪好奇地看看高敏又看看展昭,似乎還有點在意,看著展昭的表情比剛才警惕了點。

  展昭覺得有點意思,就問高敏,「劉靜情況怎麼樣?」

  「還沒醒,不過應該是沒事了,劉阿姨陪著她呢,劉叔叔剛才也到了。

  邊說,高敏邊瞄了一眼眀迪,「劉叔叔說,要是讓他知道犯人是誰,不等警察動手他就要先手撕了那廝!」

  眀迪見高敏說「手撕」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就低頭默默吃餛飩。

  高敏不忘補一句,「劉伯父以前省柔道隊的!」

  「咳咳……」眀迪被一口湯嗆到,伸手捶胸口。

  「對了。」展昭幫轉移了下話題,問眀迪,「最近張遠成他們在排練你的舞台劇麼?」

  眀迪想了想,點頭,「可能是吧。」

  「你不知道麼?」展昭好奇。

  「遠成他們的劇團都是非盈利性質的,屬於興趣愛好,也都隻在小場地演出,好像跟雜誌社交流過這個事情。」眀迪說,「我一般不太管二次創作的事。」

  「為什麼?」展昭問,「拍電影和電視這種你也不管麼?」

  眀迪點頭,幹脆回答,「因為我完全不懂也不感興趣。」

  「不怕改壞了麼?」展昭好奇。

  對麵高敏瞄著展昭——講得你自己在意一樣!

  「我隻負責0到1這一塊。」眀迪無所謂地說,「至於二次創作是1到100還是負數,那是團隊協作問題,我個人管不了也不想管。」

  展昭把手機上的遺書點開,遞過去給眀迪看。

  眀迪皺著眉頭看完,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繼續吃餛飩。

  「有什麼看法?」展昭接著問。

  眀迪反問展昭,「展博士,你這些年辦案,見過鍵盤俠殺人麼?」

  展昭眨眨眼。

  眀迪指了指手機,「這個寫法上了網就是鍵盤俠,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

  高敏又幽幽地看了眀迪一眼——說得對!凶手平時看著都是好人。

  眀迪見高敏看自己,就問,「餛飩不好吃,想不想吃別的?三明治好像看著還行……」

  高敏警惕——想下毒麼?!

  眀迪站起來,「想吃什麼口味?火腿的還是雞蛋?」

  這時,就見展昭抬手對著門口招了招。

  眀迪和高敏都回頭,隻見白玉堂從餐廳外進來了。

  高敏「哼哼」一聲,盯著眀迪看——你要是真殺了人趕緊自首,不然遲早是要被白隊抓進局子的,沒準還會挨頓胖揍!

  眀迪笑著問她,「火腿還是雞蛋?」

  高敏來了句,「回頭是岸啊!」

  眀迪摸摸她頭,「那就火腿雞蛋都來一個。」

  說完,眀迪去買吃的了,高敏捂著頭問展昭能不能驗個DNA,看我頭發上的跟遠成屍體上的一樣不一樣。

  展昭托著下巴無奈地問她,「小姐,這麼大一朵桃花,你是真的看不出來麼?」

  高敏眯起眼——什麼?!

  這會兒,白玉堂也過來了,在展昭身邊坐下,學著剛才眀迪摸高敏頭的樣子摸了摸展昭的頭,「我都看出來了,好大一朵桃花。」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1 巧合

  展昭和白玉堂都無奈地看著少根筋的高敏。

  高敏回頭看了一眼在櫃台選三明治的眀迪,小聲跟白玉堂說,「白隊!他是不是重要嫌疑人?肯定有問題,趕緊把他抓起來!」

  展昭提醒她,「他不在場證明比你都充分。」

  高敏想了想,「雙胞胎?」

  展昭望天。

  白玉堂這會兒也餓了,站起來問展昭吃什麼。

  展昭說要吃三明治,雞蛋火腿各來一個。

  白玉堂就去買了。

  眀迪正好買完回來,跟白玉堂擦肩而過。

  眀迪雙手托著個托盤,兩人走過時還點頭打了個招呼……白玉堂低頭的時候,注意到眀迪右手虎口的位置上貼了張創可貼。

  白玉堂走到櫃台邊,選了幾款三明治。

  餐廳阿姨給他放了三明治和飲料在餐盤裏,有從旁邊櫃台抽屜裏拿了個東西,遞給他。

  白玉堂接了,發現是個創可貼,有些疑惑地看阿姨。

  阿姨無奈地搖搖頭,指了指他右手。

  白玉堂低頭看自己的手,發現右手虎口的地方竟然有一道細細的血痕,但是也沒感覺到痛,拿張餐巾紙擦了一把,發現是很細很細的一道傷口。

  白玉堂回憶了一下,可能是剛才實驗的時候,用刀把勾錘子的時候,不小心被刀刃劃到了。

  將創可貼貼上,白玉堂皺了皺眉頭——位置似乎跟剛才眀迪手上貼創可貼的位置一樣……巧合麼?

  拿著餐盤回到座位,白玉堂把三明治遞給展昭。

  對麵,眀迪幫高敏拆了個三明治的包裝,遞給她。

  高敏繼續吃餛飩,不理他。

  眀迪把三明治給她放旁邊,給自己也拆了一個。

  「一樣的誒。」

  這時,吃上了三明治的展昭突然開口。

  眾人都抬頭看他。

  展昭指了指眀迪手上的創可貼,又指了指白玉堂手上的創可貼……兩張創可貼雖然不一樣,但是貼的位置卻一樣。

  眀迪剛才進醫院的時候手上就有創可貼,而白玉堂直到剛才進餐廳的時候手上還沒有創可貼,這點展昭已經注意到了。

  白玉堂去買了個三明治,手上就貼了創可貼。

  展昭回憶了一下,剛才玉堂右手虎口的地方好似是有很窄的一道紅色,可能是有個很細的傷口。

  這傷口應該是剛造成的。

  白玉堂是去凶案現場,在凶案現場會受傷……聯係到白玉堂發給他的一些屍體照片,再加上白玉堂回來之後,就似乎對眀迪手上的傷有一些在意。

  展昭前後思量了一下,就問眀迪,「你怎麼受傷的?」

  眀迪拿著三明治吃,邊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啊,下午酒會的時候發現手上有血,然後就注意到有個割傷。」

  高敏吃著三明治越發覺得可疑了——好端端的手上怎麼會有傷?幹壞事的時候沒注意吧?所以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現場沒準留下你血跡了,趕緊自首!

  眀迪邊吃三明治邊看著高敏,展昭突然問他,「你有什麼喜歡的動物麼?」

  眀迪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刺蝟!」

  展昭又問高敏,「你呢?」

  高敏翻了個白眼,「豪豬。」

  「咳咳……」眀迪和白玉堂都被嗆住了,一起捶胸口。

  眀迪手上的創可貼樣式也很奇特,是個「卡通」創可貼,而且創可貼上的卡通形象還很眼熟。

  白玉堂想起來剛才燁叔給他的那個信封裏的遊樂園套裝,裏頭卡上也有這種圖案,長得還挺像。

  展昭自然也發現了,就問眀迪,「小朋友貼的麼?」

  眀迪看了一眼,笑了笑點頭,「小柚子貼的。」

  「小柚子?」

  展昭好奇是誰,高敏就說,「老陳家的閨女,因為生日的時候被我們打扮成了一隻柚子……所以大家都叫她小柚子。」

  高敏還拿出手機來找照片給展昭看。

  展昭注意到高敏的手機殼的確很獨特,手機殼上的熊貓不止臉著地,還是隻立體的熊貓。

  展昭伸手戳了一下她手機。

  高敏讓他戳熊貓屁股,軟的很解壓的。

  展昭戳了兩下,發現手感不錯,就好奇,「這樣不是放不平的麼?」

  「這個熊貓當支架用的,放的時候都是倒扣著放。」說著,高敏找到了照片,拿給展昭看。

  展昭和白玉堂都湊過去看,就見一個胖胖的小寶寶,穿著一身柚子裝,就露出個圓臉蛋,樣子像是馬上要哭了,臉皺著嘴癟著,特別可愛。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可愛!

  小孩兒眉眼間和老陳是有點像,腦門也禿禿的,發際線挺高。

  展昭覺得現在還在用卡通創可貼的話,孩子應該還小吧,就問高敏,「現在多大了?」

  「下個月滿四歲。」高敏回答。

  「老陳結婚很晚麼?」展昭打聽。

  誰知對麵高敏和眀迪都微微愣了愣,沒有馬上回答。

  白玉堂微妙地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高敏回頭看了看,問眀迪,「老陳呢?」

  眀迪說,「先回家了。」

  高敏點點頭,小聲跟展昭和白玉堂說,「老陳這是二婚了,以前有過太太和一個女兒,後來出車禍一起沒了。」

  白玉堂也明白了為什麼氣氛會突然變化……

  不過展昭向來是沒有「眼力見」的,吃著三明治接著問,「什麼樣的車禍?」

  眀迪瞧了展昭一眼,覺得他是不是有點缺心眼,這有什麼可問的呀。

  高敏跟展昭比較熟,知道他想問的問題肯定都是重要的,就詳細告訴他,「他太太接女兒放學的時候,不幸在過馬路時遇到了一個醉駕闖紅燈的人,結果就這麼母女倆都沒了。」

  「凶手抓到了麼?」展昭問。

  「凶手逃逸了,三天後抓到的。」高敏說起這事情就生氣,「這案子其實特別可疑。」

  一旁眀迪也點頭。

  「可疑?」白玉堂問,「是凶手沒抓對?還是不是意外?」

  高敏嘀咕,「都說不清楚。」

  「說不清楚?」白玉堂不解。

  眀迪說,「撞人的那輛車子是輛高檔跑車,但後來抓住的凶手是個窮光蛋還剛剛出獄沒多久,而且車子還是一個月前那小子全款買的。」

  白玉堂皺眉——這套配置怎麼聽著那麼耳熟,超過自己購買能力的豪車,一個月內全款買入。一個剛買來就撞死了人,一個剛買來就用來殺人分屍,還都是兩條人命。

  「你們懷疑有人頂包?」

  「問題就是查不到啊。」眀迪不爽,「我也覺得很可疑,特地找了個私家偵探幫我調查,那私家偵探p都沒查出來,各種給我推薦水晶算命,後來我要報警抓他,結果就來了個真神棍救他。」

  白玉堂繼續覺得耳熟——賣水晶的小混混和神棍。

  「是不是還有隻很可愛的黑貓?」展昭問。

  眀迪一愣,「你也認識芝麻糊麼?」

  展昭和白玉堂無奈,是包局的線人,賣水晶的小滑頭陳鋒,而那個神棍不用問,陳鋒的發小兼同學兼室友,真神棍張禹。

  「那神棍貌似有點本事,說這命案的確可能有點問題,他能推測個時間段,讓我查一下那個凶手的中學時期。」眀迪越說臉色越難看,「可氣的是那小子當年連法庭都沒上就畏罪自殺了,還留了封遺書說是無法麵對死者家屬,以死謝罪什麼的。」

  展昭和白玉堂印象中沒聽過這個案子,那表示至少五六年前發生的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展昭問。

  「十年前了。」高敏說,「案發的時候我還在上大學,這事情也是後來聽社長私下說的。」

  「那會兒你多大?」展昭又問眀迪。

  眀迪一聳肩,「在念高中吧。」

  展昭和白玉堂又想了想,陳鋒這麼早就開始當混子了麼?芝麻糊那麼大了啊?看著明明還是隻小貓啊。

  展昭算了算時間,有些意味深長地瞧了眀迪一眼——合著你還是年下?

  「咳咳。」眀迪咳嗽了一聲,擺擺手跟展昭說,「我找神棍查案子可不是高中剛案發那會兒,就今年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白玉堂看看展昭——這小子說話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

  展昭倒是表示理解——從他的小說看,邏輯性的確不咋地,倒是很會談戀愛。

  白玉堂就又看了看眀迪和高敏,覺得……行不行啊?感覺不是一個畫風。

  「都過去那麼久了。」高敏嘀咕,「你要查也小心點,別刺激老陳。」

  眀迪笑了笑瞧高敏,「聽說你每隔一段時間就跑一趟警局檔案室,也是為了幫老陳查吧?」

  高敏白了他一眼——誰跟你說話了,你個嫌疑人!

  展昭倒是有些意外,現在想想,他當年就是在警局檔案室遇到的高敏。高敏除了是編輯還有記者證,有個刑偵案件的專欄,常跑警局檔案室,她時不時還會跟自己谘詢一些問題,聯係起來想想……原來是暗地裏在調查那個案子?

  「我本來不知道老陳有那麼件事,是聽遠成說的。」眀迪說,「因為老陳現在家庭也很美滿,我以為他已經翻篇了。但是有一次,我在他辦公室看到了一櫃子的資料,全部是關於一個人的,就是那個自殺的凶手。那天跟一個熟人喝酒,聽說有個很靠譜的神棍,我就記下地址找去了。結果先遇到了陳鋒他說自己是私家偵探……後來又遇到了神棍張禹。」

  「那你查到什麼了沒?」展昭好奇。

  眀迪搖搖頭,「我另外雇了幾個偵探在查,但都沒什麼線索。」

  高敏在一旁繼續嘀咕,「真那麼容易查早查到了。」

  眀迪笑眯眯問她要不要喝飲料。

  這時,就聽白玉堂問,「要不要我們幫忙查?」

  白玉堂話一出,對麵高敏和眀迪同時一抬頭——真的?!

  展昭和白玉堂看著兩人此刻的表情高度一致,覺得畫風也不是差得那麼遠……

  白玉堂點頭。

  展昭拿出手機給米婭發短信。

  那凶手和老陳的妻女既然都已經死了,關於死人的信息,從卡琳的死亡檔案館找,可能更快。

  果然,消息發出後不久,就受到了米婭的回複,說找到了一些資料。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2 合影

  米婭發了一些照片給展昭,都是肇事者的私人物品,其中有一本黑皮的記事本,引起了展昭的注意。

  展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高敏,「劉靜是不是有個記事本?」

  高敏點頭,她們做編輯的麼,隨身都有個記事本,除了記錄行程之外,還有許多隨時隨地要寫的東西。

  展昭問白玉堂,「法證有找到那個記事本麼?」

  白玉堂剛才的確看了一下法證找到的物品,好像沒有筆記本,就打電話詢問了一下。

  法證那邊發了張證物清單給白玉堂,果然,沒有黑色記事本這一項。

  展昭又發消息問米婭。

  米婭回複消息過來說,肇事的司機叫方傑,是個慣偷,經常進局子,自殺的時候是二十五歲。

  這人有個記日記的習慣,之前在坐牢的時候也是每天寫日記。按理蹲班房也沒什麼可寫的吧,但他似乎是一直想把他的「傳奇經曆」寫成書什麼的。

  他自殺的時候也留下了遺書,也是日記本上撕下來的一頁,寫的也是日記體。

  卡琳的死亡檔案館收集都是有疑點的死亡事件。

  這個案子的疑點就是,方傑最後的那一個日記本不見了。

  白玉堂也打電話給帶隊去王秋家裏搜證的趙虎馬漢。

  這會兒,馬漢正翻看王秋家的書架,這位可是個徹底的眀迪書迷,書架上單獨有一檔是用來放眀迪的書的。

  趙虎查看王秋書桌上的東西,這小子還挺有創作熱情,寫了好多稿子。

  這時,白玉堂打來電話,問趙虎和馬漢有沒有找到王秋的日記。

  「日記?」趙虎邊嘀咕邊翻找,馬漢也開始尋找。

  一般人會把日記放在哪裏呢?基本都是比較私密的地方吧……枕頭下麵?床頭櫃裏?或者帶鎖的抽屜?

  馬漢在王秋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個木頭箱子,打開一看,裏麵的確有好多日記本,都按照時間來碼放,這人似乎從中學時期就開始寫日記了。

  因為排放得很整齊所以一目了然,最近的一本日記不見了。

  「中學時期就開始寫日記了?」

  展昭聽到白玉堂跟趙虎的對話,就湊過去說,讓趙虎和馬漢找一下有沒有他中學時期的大合照之類的東西,或者影集。

  馬漢和趙虎就又找開了,不一會兒,一個警員在書櫃下方的櫥子裏找到了王秋中學時期的同學錄和相關的影集,還有一個相框。

  「相框為什麼藏在廚子裏?」趙虎拿出來一看,是一張三人合影,照片上三個穿著校服的中學生,其中一個應該就是王秋。

  按照展昭的要求,把所有合照的照片都發給了他。

  展昭將手機遞給眀迪和高敏,讓兩人找有沒有方傑的照片。

  高敏立刻拿過手機,放大照片仔細看。

  眀迪湊到高敏旁邊,哪兒還顧得上看照片,就偷偷瞧高敏。

  展昭和白玉堂拿著三明治搖頭啊搖頭——要不然就是眀迪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凶手超級努力在演戲,要不然……這小子就是個純純的戀愛腦!

  「沒有誒。」高敏看完一張大合照,沒發現想找的人,略有點失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漏了,就抬頭問眀迪。

  眀迪見高敏抬頭看自己,跟她對視,耳朵都紅了。

  高敏見他似乎也沒發現,就回頭繼續戳照片。放大縮小挪來挪去……結果挪到了後一張,就是王秋藏在櫥子裏的那張三人合照。

  「喂!」高敏盯著那張照片就不動了,喊身邊的眀迪。

  眀迪這會兒還看高敏呢,高敏伸手掰過他頭,按到手機前麵。

  眀迪看到手機上的照片瞬間也呆住了,隨後「啊!」了一聲,拿過手機仔細看。

  對麵,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著眀迪變了的表情,點頭,仿佛靈魂突然回到了身體裏。

  「就是他。」眀迪指著當中的那個少年看高敏。

  高敏也點頭,表示就是方傑的樣子。

  「這個人我也見過。」眀迪指著王秋問展昭,「就是他殺了遠成?」

  「是他麼?」高敏也驚訝,「他為什麼這麼做?「

  「現在一切都還在調查中。」展昭和白玉堂也沒說太多細節,而是指著合照中的第三個人,問兩人,「那麼這個人呢?你們見過沒?」

  「呃……」高敏似乎想說話,但突然就頓了一下。

  展昭盯著她看,白玉堂則是注意到,剛才眀迪好像輕輕用腿撞了一下高敏。

  眀迪將手機還給展昭。

  「不認識麼」展昭問他。

  眀迪歪了歪頭,「想不起來有見過。」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著他——他沒說不是,而是說想不起來……

  眀迪問高敏,「要不要給叔叔阿姨買點吃的?」

  「哦,對。」高敏忙站起來,說去給劉阿姨和劉叔叔買點吃的,就跑去櫃台,然後匆匆去劉靜病房了。

  眀迪坐在桌邊,等高敏走了,說他也要走了,就站了起來。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沒去阻止他。

  白玉堂拿了張名片遞給他,「想到什麼的話,給我們打電話。」

  「好。」眀迪收了名片匆匆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一下子,突然兩個就都跑了呢……

  白玉堂打電話給秦歐和洛天,讓他倆去一趟老陳家附近蹲點,看眀迪有沒有去找老陳。

  掛掉電話,白玉堂問展昭,「怎麼看?」

  展昭說,「他倆都認識這第三個人,但是兩人都選擇了隱瞞……」

  「按理高敏是不會聽眀迪的,這個反應,應該是為了一個他倆都想維護的人……」白玉堂覺得可能的選項就兩個,老陳或者劉靜。

  劉靜還在醫院裏躺著,這個案子與十年前老陳妻兒被害的案子又有關聯——那麼最可能的就是老陳了。

  「老陳貌似還在調查當年妻兒被害的真相。」白玉堂看著照片,「這張合照裏,方傑和王秋的死法都有些像,而且張禹也讓眀迪去調查方傑的學生時期。」

  「那小子沒準發現了什麼。」展昭他們還是比較了解張禹底細的,這位所謂的「真神棍」,也不是靠算命的,多是靠推理和一些邊邊角角的一手材料。

  「找他來聊聊?」白玉堂問。

  展昭點頭,覺得可行。

  兩人出了餐廳,就接到了洛天的電話。

  「隊長,眀迪的確來找陳旭了。」洛天說,「現在兩個人一起下來了。」

  展昭和白玉堂讓洛天和秦歐悄悄跟著兩人,看他倆幹嘛,有機會的話聽聽他倆聊什麼。

  洛天和秦歐就開車跟著眀迪的車子,出了小區。

  展昭和白玉堂約了張禹,讓他帶上陳鋒一起見個麵。

  陳鋒死活不肯進警局,最後眾人商量好了到趙爵家碰頭,正好白玉堂和展昭也要去米婭那裏拿資料。

  說到趙爵家。

  白玉堂上了車,就把白燁給的信封交給展昭。

  展昭打開信封看了看,也是「哼」了一聲,「拿我們當小孩子麼!」

  說完,把信封收好,說這個禮拜天正好有空,一起去玩一下!

  白玉堂也覺得不賴。

  車子開到趙爵家別墅,剛進門,照例一群狗子圍上來。

  狗子們在白燁的「管理」下特別懂規矩,展昭每次下車都要跟它們親切交流一下,看它們又學會了什麼新「技能」。

  「坐下!」展昭伸手一指地麵。

  狗狗們集體臥倒。

  展昭眨眨眼,指著地麵,「躺下!」

  狗子們集體坐了起來。

  展昭繼續發號施令「站起來!」

  狗子們集體躺下,肚皮朝天。

  展昭拍手——厲害厲害!

  白玉堂停好車下來,對著狗群打了聲口哨,狗子們立刻豎起耳朵。

  白玉堂一揮手指前方,狗子們排成一隊,邁著歡脫又優雅的步子,跟著白玉堂往前走。

  展昭也跟著走,邊走邊問白玉堂,「它們為什麼都不聽我的?」

  白玉堂笑而不語,心說——畢竟貓狗不兩立啊,聽你的還得了?

  來到別墅裏,張禹和陳鋒已經先到了,ELEVEN正在做飯,桌邊米婭拿著個鯽魚餅,邊吃邊教她爹伊賽爾打遊戲。

  「釀嗚~」展昭剛進門,腳邊就過來了一隻黑貓蹭腿。

  「芝麻糊!」展昭彎腰把小黑貓抱了起來擼毛,感覺比之前見的時候胖了。

  一旁沙發上,白燁對著一張圖紙,在做一個卡紙的模型,白玉堂過去看了一眼……這模型白燁做了好幾天了,準備在院子裏搞個花房種花,順便把趙爵畫畫的東西都搬進去,省得擺的房間裏到處都是。

  桌上兩大盒甜食,一盒甜甜圈一盒鯽魚餅。

  白玉堂默默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大晚上的吃這麼高熱量啊?竟然還配奶茶……罪孽啊!

  趙爵一手拿著鯽魚餅,一手捧著本書,邊看邊樂,還呼嚕呼嚕喝奶茶。

  展昭瞧了一眼,會心一笑,趙爵看的正是眀迪的新書。

  展昭抱著芝麻糊到桌邊坐下,米婭遞了一個文件袋給他,比劃了一下,表示——這個就是關於方傑死亡案的資料。

  展昭接了資料,又給他看了那張三人合影,指著第三人。

  米婭歪著頭,在腦內的信息庫中掃描了一下,搖搖頭,表示——這個人應該還活著,或者是自然死亡,死因沒有任何可疑的,反正檔案室裏肯定沒有。

  白玉堂就讓蔣平查一下照片裏另一個少年的資料。

  展昭指著趙爵在看的那本書,問張禹和陳鋒,「眀迪之前找你們查過案子,對吧?」

  陳鋒點頭,說那個帥哥差點抓他去警局,脾氣不怎麼好來的。

  「你為什麼讓他去查方傑的中學情況?」展昭問張禹。

  張禹笑了笑,指著方傑的照片說,「因為這個人下葬的時候,我被請去做過法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吃驚,問,「誰請的你?」

  張禹指著合照上的另外兩個人,「他倆,自稱是他的中學同學,好哥們。」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

  「你應該做過很多法事吧,記這麼牢,很特別麼?」展昭打聽。

  張禹對展昭點點頭,你果然是了解我的啊,「一般請我們做法事的,都是家裏親屬,甚少有同學發小來請我、的。那時候我也剛入行不久,而且機緣巧合的,名聲有些奇怪。」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名聲奇怪?不是專業做法事的麼?」

  張禹也哭笑不得,「不知道是怎麼就傳歪了,說我是通靈的……」

  ……

  S市郊外,跟了眀迪一路的洛天和秦歐越跟越納悶,本來以為這倆會找個茶座酒吧的聊聊天,哪怕去賓館開個房呢……都比眼下要合理啊。

  秦歐看著眀迪那輛車子駛入前方大門一側,大大的「公墓」兩個字,覺得汗毛直屬。

  ……

  而與此同時,還在王秋家取證的馬漢正檢查書櫃裏的書,結果拿下一排之後,馬漢發現書櫃雖然靠牆放,但後麵沒有櫃板,牆上似乎是有什麼東西。

  抓住櫃板搖了一下,馬漢發現書櫃竟然是可以移動的,就和趙虎一人一邊拽住,往兩側拉開。

  兩人一起望向隱藏在書櫃後的東西,都驚呆了——這什麼呀?!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3 黑桃心

  趙虎和馬漢拽開書架,就見後邊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骷髏頭。

  當然了,不是真的人頭,而是一個圖案。

  這個骷髏頭圖案是用卡牌貼成的,所有卡牌都是背麵朝外,黑底描金圖案。隨著書架移動產生的風,卡牌還在晃動,搞得整個骷髏頭都在「蠕動」似的。

  趙虎和馬漢兩臉的嫌棄——這什麼玩意兒?

  不過相比起洛天和秦歐此時的情況,趙虎和馬漢那邊的紙牌骷髏頭也隻是小兒科。

  洛天和秦歐此時才是遇到了棘手的大麻煩。

  眀迪和老車開車直接進了公墓。

  除去清明節之類的特定節日外,公墓本來人就比較少,特別是現在三更半夜的,誰沒事兒黑燈瞎火的上公墓來。

  洛天不敢跟得太緊,路上就他們兩輛車,跟得緊了一定會被發現。見兩人的車子進了大門,就猶豫著是開車跟上還是停車走上去。

  秦歐抱著安全帶搖頭,大半夜的他才嫑走路上公墓。

  洛天關了車燈,盡量小動靜開車上山。

  好在眀迪的車亮著車燈,上了山還挺明顯。

  秦歐打電話跟展昭和白玉堂說明情況。

  白玉堂接到電話也莫名其妙,「大半夜的跑去公墓幹嘛?」

  開了一會兒,洛天駕駛著車輛來到了公墓的一處山坡上,前方路口停著眀迪的車,車子沒有熄火。

  洛天停下車,皺眉看著前邊的情況……車上好像沒人,是不是下車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也下了車。

  走到前方一看,果然,眀迪車子裏沒人。

  就在秦歐和洛天往一旁的公墓裏張望,想看看這兩人去哪兒的時候,突然樹後邊燈光一閃,竄出個人來。

  「哇!」

  雙方都被嚇了一跳,電話那頭展昭也被嚇了一跳。

  白玉堂問,「怎麼了?」

  而黑暗中,洛天和秦歐看清楚了剛才樹叢裏跑出來的,正是拿著個手電筒的眀迪,他身後還跟著老陳。

  「你們是誰?!」眀迪有些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

  洛天被眀迪的手電筒晃了一下,皺眉,秦歐手裏還拿著手機跟展昭通話。

  展昭和白玉堂那邊開著免提,清楚地聽到了眀迪一聲,「你們是誰?」

  「把手機給他。」白玉堂跟秦歐說。

  秦歐就把手機遞給了眀迪。

  眀迪疑惑地看著兩人,不過秦歐相當的麵善,看著不像壞人,洛天也是非常體麵穩重的類型。

  眀迪伸手接過電話,那頭出現了展昭的聲音,「他倆都是SCI的,是我派去跟蹤你的。」

  「哦……」眀迪像是明白了,問兩人,「警察?」

  秦歐和洛天都點頭,電話那頭白玉堂也想問問他倆大半夜跑公墓幹嘛,結果還沒開口,眀迪和老陳就說,「那邊!那邊!」

  兩人指著同一個方向,像是要帶洛天和秦歐去看什麼東西。

  洛天和秦歐就跟著他倆穿過樹叢,到了公墓。

  這一片公墓區都是小型的墓園,一個一個圓形的公墓區隨著山勢排列。

  在正前方有一棵大樹,樹上似乎是掛著個白色的包袱?

  洛天伸手拿過眀迪的電筒,對著那棵樹一照……就見樹上掛著個人。

  那個人被倒吊在樹下,全身包裹著一個白色的大袋子,就一個頭露在外麵。

  頭上似乎還長著一對白色的耳朵,看著像是那種老鼠耳朵。

  那人雙目圓睜,看著應該是個女人。

  秦歐過去檢查了一下,對著洛天搖搖頭。

  「隊長,又發現屍體了。」洛天拍了張屍體的照片發給展昭,回頭問眀迪和老陳,「你倆什麼情況?」

  眀迪看了看老陳。

  老陳拿出手機遞給洛天和秦歐看。

  就見老陳手機上有一個來自「棉花糖」的信息,發了個坐標,就是他們眼下所處的位置。一個數字127,兩個表情符號,一隻小老鼠,以及一個黑桃心。

  「所以死者你們認識?」洛天問。

  老陳點點頭,「我們雜誌社一個畫插畫的作者。」

  洛天和秦歐都表示他倆不能走,得等著一會兒跟他們回警局說清楚。

  眀迪點頭,老陳拿出包煙似乎是想抽煙。

  秦歐和洛天趕忙阻止——凶案現場啊大叔!

  老陳收起煙,摸了摸褲子,看著樣子挺局促。

  眀迪對他說,「你要不去車裏等?」

  老陳點點頭就去車上坐著了,臨走還回頭看了一眼,跟洛天和秦歐說,「你們……一會兒小心點。」

  洛天和秦歐對視了一眼,都看眀迪——小心什麼?

  眀迪指了指掛著屍體那棵樹後方的一座公墓,小聲說,「127號。」

  洛天和秦歐都看他——然後呢?

  「他老婆孩子。」眀迪皺了皺眉示意了一下老陳。

  洛天和秦歐瞬間領會,都不說話了,尤其秦歐,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車上的老陳。

  白玉堂和展昭本來還想跟張禹陳鋒再聊一會兒,倒是也沒想到這麼快發現了第二具屍體,隻好先趕去公墓。

  上了車,白玉堂聯係法證和法醫小分隊。

  兩隊人馬剛回到警局,手上一堆活沒處理完有來了案子,忍不住吐槽——SCI仿佛是有什麼買一贈一券,要不然幾個月沒命案,要不然連著一起來。

  開往公墓的路上,展昭收到了趙虎給他發來的照片,是牆上那個骷髏頭的。

  展昭拿著手機皺著眉頭,「這骷髏看著有點眼熟。」

  「骷髏每個都差不多吧。」白玉堂見擋風玻璃上出現了雨滴,打開雨刷器,「又下雨了。」

  展昭看了眼天氣預報,「應該不會下大……啊!」

  展昭突然靈光一閃,明白為什麼覺得這骷髏眼熟了,「很像是墨西哥亡靈節的那種骷髏畫!有一種裝飾感。」

  「眀迪跑去找老陳,接到消息後也沒報警,兩人大半夜跑去公墓……時間點太巧了。」白玉堂皺著眉頭,「但是兩人基本全程都在警方監控之下,不在場證據很充分。」

  「而且……」展昭有一點在意,「屍體是掛在老陳過世的妻女墳墓前的……」

  白玉堂點頭,拋屍的地點的確很奇怪。

  「什麼情況,會把屍體倒吊在墳墓前?」展昭問。

  白玉堂想了想,第一個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血祭妻兒麼?」

  「你也覺得老陳會複仇?」展昭覺得老陳妻兒這條線索,帶有一定的引導性……因為當年的案子有疑點,複仇又是一個太過明確的動機,所以之後可能出現的一切線索,都會讓他們往複仇這個點上想。如果死者都跟當年那起肇事案有關的話,那老陳就是最具有殺人動機的一個人。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先調查清楚當年那起肇事案件……

  這時,蔣平打來了電話。

  蔣平那邊找了一堆線索。

  「合影上的第三人查到了。」蔣平問,「你們猜是誰?」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猜?難道是我們認識的人麼?

  「是裴修。」

  展昭和白玉堂還愣了一下,他們有個叫「裴修」的熟人麼?想了一圈沒有,但這個名字又有點耳熟。

  「嗯……」展昭摸著下巴,「好像是個什麼商界精英,我在雜誌上看到過。」

  「他爹裴天這名字聽過吧?」蔣平問。

  展昭微微一挑眉,他出版的書上還有裴天給寫的推薦呢,「雜誌社總編?」

  「嗯哼!傳媒大佬啊,S市幾家大出版社都是他們集團的,裴修這幾年開始接他爹的班了,說要搞新媒體什麼的。

  「他跟方傑、王秋以前是同學?」

  「對!他們在K市念初中的時候做過一年同學。」蔣平看查到的資料,「裴修初中的時候去K市奶奶家住過一段時間。一年之後就轉學回了S市,高中就出國了,十年前大學畢業回到S市,但沒待半年又出國了,去年剛回來的。這幾年他爸好像身體不好,他回來是準備接班的吧。他們家是家族企業,七大姑八大姨的每家親戚都有點股份,關係挺複雜。跟裴修差不多年齡能接班的也有好幾個……他們家跟白氏也有商務來往。」

  「他中學時為什麼去了K市一年?」展昭的關注點依然獨特。

  「那一年他媽媽自殺,裴修好像受了點刺激,所以就送去奶奶家了。」蔣平看資料,「一年後病好了轉回來了,這一段隻查到八卦雜誌,沒有太官方的說法。」

  「那他媽媽是自殺的麼?」

  「沒錯!跳遊泳池自殺的。」

  「跳哪兒?」白玉堂和展昭都聽得莫名其妙。

  「我也在看這個案子,特別詭異,他媽媽跳自家遊泳池自殺的,還是淺水區,遊泳池的水都沒過胸,他媽媽還水性很好經常遊泳。」蔣平說,「那天正好家裏有辦個什麼派對,人都在一個花園裏,而他媽是在另一個花園的遊泳池裏溺水身亡的,因為留下了遺書,所以判定為自殺。」

  展昭和白玉堂覺得案子的走向越來越奇怪了,而且牽扯的人物也多了起來,可能需要畫張表。

  蔣平那邊還有很多線索需要調查,就先掛了電話。

  展昭找了點裴家相關的雜誌來看。

  商業帝國麼,一旦涉及到繼承權的問題,戲還是挺多的。

  展昭看小說一樣看了一堆報道,等看完,白玉堂的車也到了公墓。

  兩人下了車,就見法證已經到了,現場架了幾個大射燈,照的跟白天差不多。

  白玉堂和展昭先去公墓看了一眼屍體……馬欣正在對著屍體拍照。

  公孫看到兩人,就對他們招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走過去,近距離地看到了屍體。

  女死者相當的年輕,看著也就二十幾歲。

  她的裝扮非常的奇怪,打遠處看,像是套在一個白色的袋子裏。可走進了看,才發現她身上的白色布袋子其實是一套老鼠公仔衣服。腳和頭露在外麵,頭發上好似擦了很多發蠟,顯得非常的光滑,就算倒吊著也沒頭發絲垂下來,一絲不亂地貼著頭皮。

  頭上還戴著個發箍,仔細看,發箍是固定在耳朵上的,應該是為了防止滑落。

  頭箍上,有兩隻米黃色的老鼠耳朵,還夾著個黑色的黑桃心發卡。

  白色公仔服的身後,有一根米黃色的老鼠尾巴。

  屍體的腳踝處被捆著,用一根黃色的尼龍繩掛在樹上。

  屍體頭部下方的地麵上,也有一大灘血跡,其上散落著一堆紙牌,都是黑桃心的圖案。

  公孫用一根長長的鑷子,挑開一點死者的衣服給展昭和白玉堂看……就見跟之前張遠成的屍體情況一樣,沒有身體,隻有稻草。

  從這個現場來判斷,凶手很明確地告訴警方——他就是殺張遠成的那個人。

  找張遠成的屍體時,他們收到了凶手的短信提示,那麼要找這個死者的屍體……是不是也有提示?

  公孫對展昭和白玉堂指了指路口眀迪的車子——信息是發給老陳的。

  兩人就往外走,去跟老陳借手機。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4 怪談

  展昭和白玉堂來到公墓邊。

  老陳坐在車上抽著煙,眀迪靠在車邊,正看手機。

  展昭走過去,眀迪沒等他問,就把手機交給了他。

  這是老陳的手機。

  眀迪大致交代了一下事發的經過。

  從醫院餐廳出來之後,眀迪直接就去找老陳了。

  可是剛到老陳家門口,正撞上他開門出來。

  眀迪還沒來得及開口,老陳就把手機給他看了。

  兩人急匆匆下了樓,按照手機上發來的坐標,找了過來。

  127號公墓。

  如果換一個人,要在盤山的公墓區準確找到這地點還真不容易,但對於老陳來說卻是非常的簡單……因為用他自己的話形容,這地方是他的前半生,埋著他的半條命。

  展昭看著127三個數字,還有兩個表情符號,伸手摸了摸下巴。

  白玉堂問展昭,「死者手機發過來的,那死者手機呢?還在凶手手上?」

  展昭覺得可以試試看,就撥通了死者的電話號碼。

  隨著電話裏想起「嘟嘟」的聲音,眾人也聽到了震動聲,還有隱隱約約的鈴聲。

  正在屍體邊的公孫就聽到屍體「胸腔」裏傳來了震動和鈴聲。

  用鑷子扒拉了一下稻草,從裏麵夾出來了一個正在響著的手機。

  馬欣用證物袋將手機裝起來,拿出去交給了展昭他們。

  白玉堂看著手機,皺眉——也就是說,手機不在凶手那裏。

  「那找屍體餘下部分的密碼呢?」

  展昭看著手裏的手機,「就是這條信息吧……」

  「127……127……」

  展昭嘀咕著就開始四處望,然後往前走。

  白玉堂帶著洛天秦歐跟著他走,眀迪也有點好奇地跟上。

  展昭走到了公墓的正前方。

  這個公墓是個盤山的設計,先從山頂開始,然後一層一層往下擴建。

  剛才他們進入的門,其實是公墓的側門,隻能開車通往山的上半部分。而山的下半部分需要走台階步行進入,入口也在另一邊,正門更大。

  上半截山上種植的大多是寬葉的大樹,而下半截則多是針葉的鬆柏。

  鬆柏的造型因人而異,家屬可以根據墓碑的設計自行選擇修建與否。有些鬆柏是高窄的形態,有些則是修成圓形。

  展昭站在山上,往下望。

  小雨雖然已經停了,但是頭頂上陰雲密布,沒有月光,整個公墓都黑漆漆的。

  但在正對著公大門的這個方向,台階兩側都裝有路燈,是整個公墓晚間最明亮的區域……

  借著路燈的燈光,展昭觀察著下方,看了一會兒之後,伸手一指。

  洛天和秦歐望著展昭手指的方向,不確定在哪兒。

  「山下往上數第五層,左手往右數第六個墓碑。你們以那個墓碑為中心,前後三橫排,左右五豎排,這一片區域內尋找。」展昭說。

  洛天和秦歐帶著幾個法證人員就跑了下去,很快,找到了一個大的黑色箱子,放在一顆圓形的鬆柏樹下。

  法證打開箱子,裏麵裝滿了屍塊,就對著上邊揮手示意——找到了。

  眀迪有點好奇地問展昭,「這是怎麼找到的?」

  展昭看看白玉堂。

  白玉堂問他,「莫爾斯碼?」

  展昭點點頭。

  眀迪歪著頭看著兩人,展昭和白玉堂都略擔憂第看著他——大哥你好歹寫偵探小說的,這樣子真的不要緊麼?

  展昭無奈地指著下麵的鬆柏樹,「圓形的鬆柏和長條形的鬆柏,分別代表了·和-兩個符號。」

  「哦……」眀迪還沒心沒肺地拿出手機來搜索了一下莫爾斯碼對應數字的表格。

  1,2,7三個數字分別對應·----,··---,--···

  也就是一棵圓鬆柏四棵豎鬆柏,以此類推,兩棵圓三棵豎,兩棵豎三棵圓……正好就是展昭讓去搜尋的那一片區域的鬆柏排列方式。

  眀迪收了手機覺得這招不錯啊,下次沒準能寫進小說裏。

  展昭疑惑地看眀迪,「你寫了多少偵探小說了?」

  眀迪算了算,「好幾個係列了,得有個十幾二十本了吧。」

  展昭算算的確是很高產,就問,「那你喜歡懸疑和推理的劇情麼?」

  眀迪搖搖頭,表示,「我都是先寫愛情的部分,然後把情感部分打散,加入點懸疑情節推動一下劇情。」

  「那為什麼不直接寫愛情小說?」展昭想不通。

  「寫愛情小說的人太多了,套路都被用光了,加點懸疑驚悚的劇情比較好宣傳。」眀迪一攤手,「太複雜的懸疑劇情看得人又不是很多,我這個樣子寫,會顯得比較高級,大家看得不費力又很開心。至於劇情難易嚴謹與否,就量力而行咯,大部分人都不是神探,大家都跟我一樣隻關注愛情的同時又想裝個叉而已。」

  展昭瞅著眀迪還有幾分佩服——原來如此!

  「你的書其實也很好看。」眀迪雙手插著兜跟展昭說,「能學到挺多東西,就是有時候看完了覺得自己很傻,感覺看了本書像被罵了一頓一樣。」

  展昭張了張嘴,想說兩句又想不出怎麼反駁,最後一扭臉還挺不服氣——下次讓你看看趙爵的書!

  展昭想起之前高敏的確想攛掇趙爵寫書來著,結果趙爵興致勃勃寫了幾頁,高敏看完之後千叮萬囑,讓他以後千萬不要寫小說,有被打死的風險……

  「原來問題是出在這裏麼……」展昭像是恍然大悟,眀迪則是比較擔心他可能理解的還是有偏差……

  ……

  屍體全部找到了,那個凶手還是沒有留下任何可以指向他身份的線索……但王秋已經死了,又出現了同樣的凶案,等於告訴世人王秋是被嫁禍的。

  白玉堂覺得那凶手也許隻是為了挑釁警方?

  展昭又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裏那三個少年的合影,放大了裴修的照片,給眀迪看,「知道我們為什麼派人跟蹤你吧?」

  眀迪看了一眼手機,點頭。

  「所以你是認識這人的?」白玉堂問。

  眀迪笑了笑,「出版社的少東家,怎麼可能不認識。」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著他——那你剛才在餐廳隱瞞什麼?

  「你們肯定很快會查到這人身份的,我隻是不想讓你們從小敏那裏打聽到。」眀迪倒是也不隱瞞,非常直接地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高敏是雜誌社的編輯,裴修怎麼算都是她頂頭上司,所以眀迪是為了不讓高敏惹麻煩?

  這做法其實有些微妙,為什麼從高敏那裏知道裴修的身份,就會讓她惹上麻煩?

  「這個人。」眀迪指了指照片裏的裴修,「非常危險。」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著他——你懷疑他?有什麼理由麼?

  眀迪指了指你自己的眼睛,「根據我多年偵探小說家的直覺……」

  白玉堂和展昭都不怎麼信任地看著他——沒什麼說服力的樣子……

  眀迪見兩人表情也挺喪氣,忙為自己爭辯,「雖然我推理那塊不怎麼樣,但是我看人很準的!」

  展昭和白玉堂繼續表示懷疑——感覺都是些無用的技能……

  「嘖!」眀迪一著急,突然想起了件事情,指著兩人,「有件事情可以證明我看人很準!」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著他——說來聽聽?

  「你倆認識林若的是吧?」眀迪問。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有些意外,點點頭——你也認識?

  「父輩有交情。」眀迪擺擺手表示並不是重點。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了點頭——氣質方麵的確是有點像,無憂無慮的富二代癡情種,開朗的帥哥英俊的笨蛋。

  「然後呢?」展昭問他重點在哪兒?

  眀迪略得意地一挑眉,「我很早以前就提醒過林若,他家那個女傭有問題!經常圍著他的那群朋友也有點問題!這幫人都有毛病,而且還都是同一種病!」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略驚訝地看著眀迪。

  眀迪對兩人的這個表情似乎很滿意,得意地點頭,「對吧?少爺我也是有真本事的!從小到大號稱一眼鑒渣男,我那些閨蜜交了男朋友第一步就是帶來給我鑒定,超級準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再一次確定眀迪的屬性,一個快樂的笨蛋……

  「所以裴修具體有什麼問題?」展昭問眀迪。

  林若的案子的確有一定的說服力。另外,如果林若連案子的經過都告訴了眀迪,說明他倆交情不錯,正好他們也可以找林若打聽一下眀迪的為人,總之認識的人越多,能了解的情況也就越多。

  「裴修高中的時候在國外念的那個學校,我也念過。」眀迪說,「不過他比我大不少歲,我上學那會兒他早就畢業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問他,「有什麼關於他的傳言麼?」

  眀迪點頭,「我是那種沒法憑空創造情節的類型,需要大量的采風,而且很喜歡聽故事,到處打聽事情。上學那會兒我們班裏女生想排演個校園怪談類的舞台劇,拜托我幫忙寫個劇本。正好我也挺感興趣,就到處找高年級同學打聽學校裏的怪談和傳說。然後我打聽到以前學校裏也有過一個話劇社團,當時寫劇本的就是裴修……但後來出了事,劇團被校方勒令解散了。」

  「出了什麼事情?」

  「有一個被定下演舞台劇主角的女生失蹤了。」眀迪說,「當時裴修寫的劇本,也是通過校園怪談的『鏡子』傳說改編的。」

  「鏡子傳說?」展昭和白玉堂覺得這個發展走向越來越離奇了,不過還是繼續聽。

  「那所高中曆史很悠久了,傳說發生在上個世紀。學校裏有一個用來存放雜物的倉庫,以前據說是個舞蹈室,所以四麵的牆上還都安裝著鏡子。學校裏有些不良少年常會去那邊打牌抽煙喝酒什麼的……有一次有幾個學生在裏頭抽煙,保安經過發現倉庫門開著,就進去查看,學生們趕緊掐了煙躲起來。保安見地上有煙蒂,就知道那群不良少年又來過了,就將門關上,用鎖把門從外麵鎖上了。那幾個學生被鎖在了倉庫裏,更不巧的是,他們丟掉的煙蒂並沒有掐滅,而是滾到角落裏,點燃了一些易燃的布料。倉庫裏堆積了很多布料,還有一些油漆,不止容易燃燒,燃燒的時候還煙氣熏天。那保安鎖上門之後,就回去門口保安室了。倉庫在校園後方,跟前邊教學樓保安室隔著一個操場的距離,所以那些被困的少年拚命喊救命也沒被人聽到。等有學生發現倉庫起火的時候,火勢已經衝上倉庫頂了……濃煙滾滾。當消防趕來撲滅了大火之後,才發現倉庫裏有三個已經死亡的學生。」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真是個慘劇。

  「因為那間倉庫裏四麵都是鏡子,打從這以後,學校裏就開始傳出來怪談了。」眀迪繼續說,「有學生在有鏡子的地方,猛地會看到鏡子裏閃現燒焦的鬼影。那些鬼影還會襲擊學生,將學生拽進鏡子裏。凡是被鬼拉進鏡子的學生都會失蹤不見,被帶去另一個世界,鏡子上會留下一個血色的人形輪廓」

  白玉堂和展昭都哭笑不得,學校裏多多少少都會傳出點這種套路的恐怖故事。

  「這個案件是屬於那種經典的校園鬼故事,是不是真發生過也無從考證。」眀迪一攤手,「但裴修當時就通過這個傳說,寫了個劇本。被選中演這個劇的女生據說是當時的校花,還熱愛舞蹈,是學校舞蹈社的。結果開始排演之後就事故不斷,據說那女生常出現幻覺,時不時會看到鏡子裏一閃而過的鬼影。有一天,那個女生獨自進入舞蹈室練習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鏡子上有一個血形成的她身形的輪廓。校方報警,警方出動了大量人力尋找,但那女生從此人間蒸發,再也沒出現過。那次的舞台劇表演就被取消了,那一年裴修念完高中就回國了,但學校裏有很多關於他的傳說,大多都不太好。」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5 超能力

  「不好的傳言?都是些什麼樣的傳言?」展昭好奇打聽。

  眀迪說,「教過他的老師,以前同班的學生,以及參與偵破此案的警方人員,我都去采訪了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第看著他——你竟然都能采訪到?

  眀迪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表示大家都很好聊。

  展昭對眀迪產生了一點興趣——就算是個開朗的人,但能一下子采訪到那麼多人,這也是一種本事啊,連警察都會跟一個高中生聊沒破的懸案麼?

  「雖然,學校怪談和都市傳說這種在學生間流傳得很廣,網上也都沸沸揚揚,但正經關心失蹤女生去向的,比如說女生的家人朋友,調查案件的警方,都不相信女生是被什麼冤魂給抓去另一個世界了……大家都鎖定在綁架和謀害的方向。有被害者肯定就有嫌疑人,一開始,大家的懷疑對象都是女生身邊的追求者,特別是一些能夠隨意出入學校不被人懷疑,並且了解校園內監控情況的人。」

  白玉堂覺得這個調查方向沒有問題。

  「女生的家人還請了私家偵探,最終無論是警方還是私家偵探,都列出了一些可以的人,而其中就有裴修。」眀迪接著說,「按理來說,裴修與這個女生也沒什麼交集,但在女生失蹤前,曾收到過多條裴修發給她的消息,希望她不要演這個角色,言談激烈,兩人甚至有過爭吵。」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解,「演員不是裴修選的麼?」

  眀迪搖搖頭,「當時有三個角色候選人,大家投票選擇,那個女生最漂亮人氣最高,所以被選中了。可事實上,裴修非常反對這個女生來主演,他劇本裏寫的主角是個普通的不漂亮的甚至有點自卑,在學校還被欺負被嘲笑的女孩兒,讓校花來演完全沒有說服力……可那個女生非常堅決一定要演這個角色。」

  白玉堂不解,「那個女生,不是說看到鬼影很害怕麼?為什麼不辭演呢?」

  「雖然隻是校慶上的戲劇表演,但是據說校慶當天會有很多名人和專業人士來參觀,校慶戲劇是必看劇目,每年被選中演校慶劇的,都會收到很多麵試的邀請,是個非常好的機會。」眀迪解釋道,「而且那個女生還懷疑是裴修耍手段嚇唬她,目的就是為了讓她退出演出。當時學生們還分成了好幾派,吵得不可開交……」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神奇——一個中學的校慶表演而已,這麼卷的麼?感覺能拍個連續劇。

  「而且吧,當時另外又出了一些傳言。」眀迪繼續說,「不知道是哪裏傳出去的,說裴修之所以要出國念書,就是因為他在國內上學的時候,身邊也出過命案,也跟他寫的劇本有關係。」

  「這什麼奪命編劇的劇情……」展昭覺得略離譜。

  「警方調查過裴修麼?」白玉堂覺得隻要不是真玄幻,那沒準真的有問題。

  「警方的確調查了,但是裴修家裏非常有錢,他爸爸請了很厲害的律師,還發了新聞稿,說裴修之所以轉學來是因為喪母之痛,還說他遭受了校園暴力……警方和校方也都沒有證據,受到輿論譴責之後也不敢調查他了。就在這個節骨眼,他高中畢業回國了。」

  「所以你覺得裴修可疑麼?」展昭問眀迪。

  「除了上學的時候聽到很多跟他有關的傳言之外,還有就是我回國後見過他幾次。」眀迪皺著眉說,「有兩次是在出版社的活動,還有一次同事婚禮,然後最邪門的一次是在健身房裏。」

  「健身房?」展昭還挺納悶——你們不都是搞文字工作的麼?為什麼要去舉鐵?是拿不動筆啊還是敲不動鍵盤?

  白玉堂默默地看了看展昭——貓兒……你也應該適當運動。

  展昭一扭臉,裝作沒看見——貓不需要主動去運動,貓就算天天躺著,在四足動物裏也是進化的巔峰!

  「徐列給了我白氏健身俱樂部的VIP卡。」眀迪說,「我有時候會去運動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點無語——是S市太小還是怎麼的,這幫人怎麼都認識?

  「你認識徐列?」展昭好奇他們怎麼認識的?林若介紹的麼?

  「我有個小說改電影徐列演的啊,白氏拍的呢……」眀迪還疑惑地看展昭和白玉堂——超級有名了那電影,票房冠軍啊,你們沒看過麼?

  「我還給徐列介紹了幾個談戀愛的絕佳場所,阿列說我比那些個『心理學權威』強多了,所以給了我健身卡當謝禮。」

  展昭扭頭看白玉堂——心理學權威是說我們麼?

  白玉堂讓他把「們」字去掉。

  「在健身房遇到後,有發生什麼事情麼?」白玉堂還是比較關注裴修的情況。

  「具體倒是沒發生什麼,就打了個招呼。」眀迪說,「裴修比看起來要強壯。」

  展昭和白玉堂都沒怎麼聽懂這話的意思——強壯?

  「我覺得現代人健身,基本就兩個目的,一是為了健康,二是為了好看。」眀迪略無奈地說,「應該很少有人是出於一拳想要打死一頭牛的目的去健身的吧?當然,特殊職業的除外。」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這倒是……

  「你覺得他健身是為了增強武力值?」白玉堂問。

  眀迪點點頭,「他健身的時候情緒跟別人不太一樣,反正我覺得他並不是為了好看或者健康在運動。」

  這時,有個法證的小姑娘過來給眀迪取指紋和DNA樣本,因為他跟老陳都接觸過屍體,而且這一片區域老陳應該常來,估計會留下一些生物信息,要留證排除。

  眀迪乖乖按手印,不遠處的車邊,老陳也在取樣中。

  白玉堂看了會兒老陳,突然問眀迪,「你懷疑過老陳麼?」

  展昭聽到了,也回過頭看眀迪。

  眀迪倒是也並不避諱這個問題,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說,「如果沒有小柚子,我會懷疑他。」

  展昭和白玉堂都問,「怎麼說?」

  眀迪看了眼遠處的老陳,歎了口氣,「他這樣的男人,沒法承受失去女兒兩次的。這一次,他一定會陪著女兒長大,不會做傻事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識地看向遠處幫公孫和馬欣搬運屍體的洛天和秦歐……的確是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

  世上最珍貴的是什麼呢?是再來一次的機會!

  ……

  現場清理完畢後,眾人回家,眀迪送老陳回去,法醫和法證和展昭白玉堂回SCI。

  這會兒都淩晨了,回家睡覺估計是來不及,隻能休息室睡一下了。

  回去的路上,展昭打電話給林若。

  林若那邊還挺鬧騰,展昭看了看時間……這幫閑人果然都不睡覺。

  林若看到展昭來電還挺意外的。

  展昭說想跟他打聽個人。

  林若那邊估計打遊戲呢,聽著都是些音效聲。

  林若拿著電話到廚房拿飲料喝,邊問展昭,「打聽誰呀?」

  「你跟眀迪·楊很熟麼?」

  「熟啊。」林若忙問,「他怎麼啦?犯事兒啦?你們八成抓錯了!」

  「眀迪不會犯事的意思麼?」展昭問林若。

  「唉,他不會害人的。」林若那邊說得還挺篤定。

  「有什麼有說服力的理由麼?」

  「他不會害人不是因為他人品好或者心地善良或者什麼其他吧……就是字麵上的,他沒辦法害人的!」林若說到這裏,給了個聽起來有些荒謬的理由,「這小子有特異功能!」

  展昭默默把免提點開,覺得接下去的對話可能會很精彩,有必要跟玉堂一起聽。

  白玉堂開著車,就聽展昭問林若,「你說眀迪有特異功能?」

  白玉堂一皺眉——剛才鬧鬼現在特異功能?這案子裏還有正常人沒有了?

  「這方麵你應該是專家啊。」林若笑著跟展昭說,「眀迪有超常的共情能力。」

  「超級共情者?」展昭微微一愣,摸著下巴,「他是確診的麼?」

  「嗯哼!」林若回答,「他從小就這樣,別人痛苦他就痛苦,別人高興他就高興,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幹壞事,因為傷害別人對他來說等於傷害自己。所以我們經常讓他鑒別壞人,超級準的。他以前還提醒過我小心身邊人,小心女傭……我那會兒也沒怎麼在意。不過因為這個毛病,他小時候經常對著路邊的小貓小狗哭,還不能去醫院什麼的。長大後就好了不少了,而且因為這個本事吧,這小子是個超級社牛,跟誰都能成為朋友。」

  掛掉電話,展昭拿手機輕輕敲著下巴,嘀咕,「罕見病例啊……」

  「貓兒,什麼是超級共情者?」白玉堂理解共情能力是什麼,倒是頭一回聽說這個還有超級一說,「聖母心麼?」

  展昭讓白玉堂給逗樂了,擺擺手說,「這裏有個誤區,共情能力並不等於同情心。一個人同情心泛濫才會聖母心,共情能力是完全兩種概念,這個還別說,的確是有點接近於超能力……難怪他能采訪到那麼多人,寫出來的小說,雖然邏輯不嚴密,但感情部分的確很有趣。」

  白玉堂讓展昭給他解釋解釋。

  「其實簡單點說,共情能力過強,是跟反社會人格相對的另一個極端。反社會人格是感覺不到對方的情緒,超級共情者則是能精準地捕捉到對方細微的情緒變化,並且感同身受。就好比說,有個反社會人格的人,用一把錘子砸一個受害者,受害者慘叫哀嚎不斷求饒,反社會人格的人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痛苦,依舊連續不斷掄錘,直到將對方砸死為止。而相反,超級共情者不小心用針戳了一下對方,對方隻要露出一點點痛苦的表情,比如說輕輕一皺眉……那他也會覺得自己與對方相同的部位傳來了針戳一樣的疼痛感,也會露出一樣痛苦的表情。他會立刻收了針跟對方道歉,或者盡量安撫對方的情緒化解那種疼痛。」

  「超級共情者很神奇的。」展昭說他沒碰到過現實病例,但是看過不少相關的資料,「你想啊,這樣的人,能夠跟你喜歡一樣的東西,討厭一樣的東西,及時發現你的任何情緒波動,對你進行安撫或者鼓勵。他說的話,做的事,永遠都跟你是同一步調的,你不說話,他就知道你需要什麼……」

  白玉堂聽完明白了,點頭,「的確像是某種超能力。」

  想了想,白玉堂又問,「那如果一個超級共情者,遇到了一個反社會人格,那會發生什麼?」

  展昭笑眯眯看白玉堂,「你竟然問了一個超級專業的心理學問題!心理學是不是很有趣?」

  白玉堂也笑——心理學一般,沒有你有趣。

  「如果一個超級共情者遇到了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的話……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的無動於衷或者邪惡念頭,他一定會瞬間離開並且遠離那個人。」

  「那眀迪不讓高敏提裴修,也是出於這個原因麼?」

  展昭想了想,點頭,「有這個可能。」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6 隧道兩邊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警局,結果樓裏燈火通明。

  他倆還想在休息室眯一宿,可休息室被鑒識科和法醫小分隊給占領裏,鋪了滿房間的塑料布,做血液噴濺的模擬試驗。為了確定凶器,鑒識科搞了好些假人正在進行「謀殺分屍」,那場麵不忍直視。

  公孫讓他們回家去睡覺,明天中午飯之後來,到時候法醫分析和證物分析應該都出來了,現在在這兒杵著也沒用。

  白玉堂就跟展昭就一起先回去了。

  ……

  次日早晨。

  白大哥一早就跟雙胞胎出門了,今天貌似要去參加個什麼商務會議。

  公孫還沒回來,小白馳一大早跟趙禎出門晨跑去了,順便去買個最近很火的貓爪麵包吃,附近好似又開了網紅店。

  展昭穿著睡衣打著哈欠下樓,一路避讓各種蹭腿的貓科動物。

  走到樓下,正好白玉堂洗完澡出來,問他早上想吃什麼。

  展昭說想吃意麵,白玉堂就去做早飯了。

  展昭坐到沙發上,把被裏斯本壓在肚皮下麵的平板電腦拿了出來,打開網頁看新聞。

  果然,露營區的新聞被報了出來。

  白沙露營區房車裏的那單案子其實更驚悚,但因為晚上那附近沒人,是警方第一個找到的現場,所以幾乎沒有相關的報道。

  占據各大媒體頭條的,是麻雀露營區一死一傷的新聞。

  因為凶案現場是先被營地工作人員發現的……等待警方到場的這段時間裏,好像有工作人員偷偷拍了現場照片。照片流傳了開來,好些新聞雖然打了馬賽克,但是一部分駭人的現場圖還是被流傳了出來。

  展昭看著大量風格類似的標題皺眉,「怎麼感覺像一個人寫的似的。」

  「都怎麼寫的?」白玉堂正煎蛋呢,聽到展昭嘀咕,就讓他念兩條來聽聽。

  展昭念標題給白玉堂聽……

  「網紅露營區,恐怖午夜」、「嗜血露營地,恐怖凶殺案」、「打卡網紅地一死一重傷、恐怖露營地吞噬人命」……

  白玉堂邊給展昭的煎蛋上擠蜂蜜,邊問,「為什麼露營地的存在感這麼強?」

  「就是啊!」展昭也覺得奇怪,「都有照片了,謀殺手法明明更奇怪啊,都沒有人提。」

  「這樣會不會對露營地的生意有影響?」白玉堂把意麵下鍋,拿著手搖磨粉機磨咖啡豆。

  「應該不止不會有影響,反而會生意更好吧。」展昭搖著頭看新聞下麵的評論,發現好多人都在討論去麻雀露營地探險。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周邊聚集太多人的話,很多環境證據可能會被破壞。

  「有點意思……」展昭發現又出來了一些關於麻雀山隧道的傳言,說那個隧道以前就出過鬧鬼的事件。

  「怎麼扯到鬧鬼上去了?」白玉堂拿了濾壺衝咖啡,「不過那個隧道的確是出過些事情。」

  展昭一勺一勺往白玉堂給他端來的咖啡裏加糖,直到糖罐被白玉堂拿走。

  「哪條公路沒出過車禍呢?」展昭拿著勺子攪了攪咖啡,端起來喝了一口,吐吐舌頭。

  「我以前學車的時候去那個路段練過車,當時教官還跟我說過那隧道附近有都市傳說。

  「都市傳說?」展昭找來了蜂蜜瓶子,往咖啡裏擠蜂蜜,邊問,「是不是關於從隧道進入平行空間那個說法?」

  「你也聽過?」白玉堂問。

  「這傳說好似還挺有名,不過隧道向來是穿越和平行空間的大戶!」展昭說,「我記得起因其實是因為一場車禍是不是?」

  白玉堂點頭,將意麵撈起來,開始做醬料,「那片營區以前不是營區,是個整形醫院。」

  「整形醫院?」展昭還是頭一回聽說,攪和攪和咖啡,覺得夠甜了,才滿意地喝了起來。

  「整形醫院裏不是有很多做了手術需要住院康複的病人麼,大家都滿臉裹著紗布什麼的。」白玉堂邊做醬汁,邊跟展昭說著他從駕駛教官那裏聽來的故事,「但是後來出了個醫療事故,有位患者,被護士弄錯了鎮痛劑的劑量,導致產生了幻覺,就發瘋一樣從病房跑了出來。應該就是劉靜那晚逃走的那條山路,那個女病人也是跑的那條路下山……衝出林子跑到路上,就被一輛正好穿過隧道的車給撞了。」白玉堂說,「開車的,還正好是要去這家醫院做手術的另一位顧客,身材跟被撞的那個很接近。」

  展昭拿著叉子戳芥末抹煎蛋,回頭看著白玉堂把意麵盛到盆子裏,就問,「難不成,醫院把撞人的女司機給整成了被撞死的女患者的樣子?」

  白玉堂點點頭,拿著兩份意麵走到沙發邊,跟展昭一起坐著,端起咖啡杯接著說,「醫院出了一大筆錢給那個女司機,雙方麵談妥條件,一起隱瞞這起醫療事故和車禍造成的慘案。他們講屍體悄悄埋進了醫院後邊的荒山裏,而那個撞死人的司機呢,就以被撞死那個女患者的身份來生活。正巧兩個女人年紀和身材都接近,那司機因為情感糾紛還挺不順的,就偽造了自己出國再不回來的假象。而被裝死那位呢,生活方方麵麵都還挺順利的,家人朋友本來就知道她是去整容的,所以容貌有些稍稍的變化呢,大家也都沒怎麼在意。可一起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大家都多多少少察覺出這人跟原先有些變化了。」

  展昭呼嚕嚕吃著意麵,邊看白玉堂,聽著像是某部公孫看過的恐怖片的情節。

  白玉堂放下咖啡杯,問他,「你猜後麵劇情怎麼個走向?」

  展昭拿著叉子分析了一下,「按照通常恐怖片的走向,就應該到死者複仇的環節了是不是啊?所有參與此案的涉案人都會陸續離奇恐怖地被殺死?」

  「那個女司機,後來把涉案醫院的兩個醫生護士給殺了,還企圖自殺,被她男友救了下來。」白玉堂見展昭又要往咖啡裏加蜂蜜,趕緊拿走了蜂蜜瓶子,「可問題是,後來這女的被抓之後,帶著警方到醫院後山埋屍的地方,警方卻沒有挖到那位女患者的屍體。」

  展昭微微皺了皺眉,倒是沒想到這裏還有個反轉,想了想,問,「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那一起車禍?」

  白玉堂笑了,點頭說,「後來經過對醫院方的調查,那天的確一位女患者因為被使用了過量鎮痛劑而發生了醫療事故,她也的確是衝出了林子,隧道裏也的確正好開過來一輛車……但是那個路段,我們之前開的時候也注意到了,路況很差,坑坑窪窪還都是上坡。」

  展昭也點頭,「車速很慢。」

  「所以那位女司機的確是撞到了那女病人,但根本沒有撞死或者撞傷她。而且那位女司機也不是去醫院整容的,隻是碰巧路過,她還給醫院留了聯係方式。後來警方找到了她,她也根本沒有出國之類的問題,長得也跟那位女患者一點都不像。」白玉堂說,「從始至終都是那位女患者自己臆想出來的。」

  展昭想了想,問,「真的有這個案子麼?」

  白玉堂點頭,「真的有,很久以前的,但最精彩的部分還不是這裏……」

  展昭都被逗笑了,「還有更精彩的?」

  「之後根據調查,這個醫院出了好幾起因為鎮痛劑劑量不對而發生的慘案。警方後來懷疑,是醫院裏某個醫生或者護士,故意開錯鎮痛劑劑量,或者更換藥包,才導致了一係列的悲劇。」

  「那後來呢?」展昭覺得那女患者也挺冤枉,雖然她因為幻覺和臆想殺了人,但真的不是她的錯,她是被藥物影響的。

  「後來在警方調查清楚事件之前,消息就被媒體報道了出去,然後就招來了大量的索賠事件,醫院就破產了。」白玉堂搖搖頭,「醫院的負責人被抓了……最後醫院所有的相關產業都被拍賣用來賠償受害者了,可真正是誰在鎮痛劑裏動了手腳,一直都沒查到。」

  「那那個殺了人的女患者呢?」展昭比較關心她的結局。

  「因為她也是被藥物控製的,後來並沒被叛有罪,她男友帶她去治療了,結果怎麼樣就沒人知道了。」

  展昭好奇,「那這跟平行空間有什麼關係?」

  「這個案件的真實情況,是我聽了駕校教練講的都市傳說之後,跑去警局檔案室查舊案記錄才知道的,而傳說的部分,則是被傳岔了。」

  展昭讓他詳細說說。

  「傳說裏,那女司機車子衝出隧道,的確撞到了一個從山坡上跑下來的女人,但是等司機下車查看的時候,卻發現路上既沒有屍體也沒有血跡,所以她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幻覺,於是就繼續開車上山。她的確是去做整容手術的,但隻是去做個小手術。結果手術做好之後,她恢複完一照鏡子,發現自己被換了長臉,就是她撞到的那個女人的臉。」

  聽白玉堂說到這裏,展昭摸著下巴點頭,「哦!這才是恐怖電影該有的情節。」

  「然後那女生發現自己的名字也變了,離開醫院之後開車出了隧道,一切又都好像沒變,回到家家裏人卻不認識她。然後她又回去找那家醫院,可到了醫院發現就沒有她做手術的記錄,而且醫院裏所有人都像見鬼一樣看著她。這時候她才發現,醫院裏許多地方都貼著尋人啟事,照片上的就是她的臉。」

  展昭吃完了意麵,好奇地問白玉堂,「那後來呢?」

  「後來她就失蹤了。」白玉堂抽了張餐巾紙給展昭擦了擦嘴,「開放式結局的都市傳說。」

  「還是個挺複雜的版本。」展昭覺得真實案件和都市傳說之間有一定的關聯性,雖然視角不同。

  這時,出去跑步的白馳和趙禎回來了。

  「哥,看新聞了麼?」白馳捧著個紙袋子急匆匆跑到沙發前打開電視。

  趙禎喝著水走到沙發邊坐下,邊擼湊上來的裏斯本的大腦袋,邊說,「真是不太平啊。」

  白馳打開電視,正在播報新聞,「S市出版社總編裴天收到死亡威脅」。

  「裴天?」白玉堂問展昭,「裴修他爹麼?」

  展昭點頭,看著白馳給自己的貓爪包,覺得不像貓爪像個狗爪子。

  這時,包局打來了電話,讓白玉堂和展昭去一趟出版社。

  白玉堂答應,剛要掛電話,就聽包局那邊補充了一句,「裴天收到的威脅信裏,有一張撲克牌。」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7 家族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出門,先去雜誌社。

  白馳吃著貓爪包邊看電視新聞,覺得嘴裏甜膩膩的,這個麵包有點賣家秀,廣告上看和實物差距很大。

  嘀嘀咕咕覺得這個店不像話,一眼瞄到茶幾上還有盤完整的煎蛋沒吃,白馳就用叉子叉了一塊塞到嘴裏……

  趙禎剛想站起來去洗澡,就聽到白馳突然,「嗚」地一聲,捂著嘴直搖頭,趙禎還以為他噎住了,趕緊坐到他身邊幫他拍背。

  白馳捂著嘴指著那個煎蛋,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結果就聽到「噗」一聲。

  趙禎趕緊拿自己的礦泉水給他喝。

  白馳拿著水瓶子咕嘟咕嘟喝了半瓶,終於才緩過氣來了,深呼吸,「差點死掉!」

  趙禎拿起叉子掀開煎蛋看了一眼,就見煎蛋下麵黃黃綠綠一片,聞著一股芥末蜂蜜的味道。

  趙禎拿著盤子給裏斯本聞了一下,裏斯本甩著鬃毛嫌棄地躲開了。

  白馳瞧著杯子裏的咖啡,搖頭,「是貓舌頭不會吃苦的東西麼?」

  趙禎指了指盤子裏的芥末蜂蜜煎蛋,「哪隻貓還能吃芥末?」

  白馳也無奈,「我哥,天使的麵孔,人類的身材,惡魔的味覺!」

  ……

  此時,坐在白玉堂車上的展昭,正在平板上翻看蔣平給他找到的,裴家家族成員的資料。

  白玉堂記得裴天給展昭的小說寫過好幾次推薦,還是展昭的書迷什麼的,以前也見過幾次,是個眼神很銳利,給人感覺有些「凶」的老頭。

  展昭對裴天的印象也不是太深刻,雖然每次碰到他都說是書迷什麼的……但估計隻是客套話,每個在他出版社出書的人,他應該都會這麼說。

  不過翻看了裴天的履曆後,展昭卻對這個老頭有了點興趣。

  裴天有三個子女,還有個大哥。不過大哥很多年前就死了,然後他收養了大哥的一個女兒裴雲,所以現在等於有四個子女,兩男兩女。除了裴雲之外,親生子女三個,裴修、裴林、裴雯。這三個孩子還分別是三個不同的太太生的。

  一般一些比較迷信的家族傳說,會說某位太太克夫什麼的……可裴家卻感覺反一反,裴天似乎是天生克妻……三任太太全部離世。

  「三個都死了?」白玉堂覺得不可思議。

  「而且還都是集中在短時間內死掉的。」展昭翻看著時間表,「都是自殺身亡。」

  白玉堂皺眉,「他是不是家暴或者PUA老婆啊?怎麼三個都自殺這麼離譜?」

  「的確看時間非常的可疑,第一任太太在他身邊最久,等裴修上初中了自殺的……後麵連續兩任,都是生了孩子不到一年就自殺,原因都是產後憂鬱症。」展昭翻看著資料一個勁搖頭,「這位是不是住了凶宅還是家裏風水有問題啊?之前第一位太太是在遊泳池溺死,第二位在閣樓自縊身亡,第三位更離譜,開著車衝下盤山路,炸得粉身碎骨。」

  白玉堂覺得這分量夠新拍一部死神來了,就問,「死因沒有疑點麼?」

  「法醫報告上是沒有,不過可以讓米婭幫忙查一下。」展昭將資料翻到另一篇,驚訝,「謔,連他大哥都是自殺的誒!」

  白玉堂無語,「這是什麼家族病麼?」

  「的確有家族精神病史。」展昭還找到了裴天大哥裴傑的病理報告,仔細看了一下,「嚴重的妄想症和恐慌症。」

  「聽起來挺嚴重的樣子。」

  「是非常嚴重。」展昭看著病情記錄,「他已經到了需要住院,需要專人看護的程度……」

  「是怎麼死的?」白玉堂問。

  「午夜的時候用摔碎的鏡子割破自己的血管,然後在自家的豪宅中瘋狂奔跑,直至失血過多而死亡。」展昭讀著法醫學記錄覺得跟讀恐怖小說似的,「第二天傭人起床時,發現別墅裏到處都是鮮血。」

  白玉堂皺眉,「這房子還能不能要了……」

  展昭看那所房子的照片,「這是裴家的老宅,裴傑死後,裴天就舉家搬了進來。」

  白玉堂有些無語,「這都搬進去住?真是百無禁忌……」

  說到這裏,白玉堂突然問,「該不會,那三任太太都是在這座別墅自殺的?」

  「嗯哼。」展昭點頭,點開別墅的照片放大看,「氣氛非常的鬼宅!」

  「那現在呢?」白玉堂好奇,「該不會還住在那裏?」

  「哦,這倒是沒有,那座宅子幾年前失火,燒沒了。」展昭說,「消防調查後,確定是房子過於老舊,配電裝置短路導致的起火。房屋內有大量的木質裝修材料,極易燃燒……而且起火那天家裏正好沒人,別墅所處的位置又在郊外,所以燒到天亮才被人發現。等消防趕到滅火的時候,基本燒的就剩個框架了,然後就塌了……什麼都沒留下。」

  白玉堂倒是笑了,「處處都是疑點,就是死無對證。」

  展昭也讚同,「加上裴修上學時期的經曆,還有三任太太的離奇死亡,感覺能出部家族遺傳厄運的傳記。」

  「真的沒什麼疑點麼?」白玉堂覺得不可信,「動機都沒有?」

  「有。」展昭說,「動機是有的,為了錢!」

  「錢?」白玉堂問,「保險?」

  但轉念一想又不對,都是自殺的,沒保險公司給賠吧。

  「是遺產。」展昭敲了敲平板,「裴天的確是傳媒大亨,但他起家的資金,主要是來自於他大哥留給他的遺產。他家祖上就很有錢,但是他爹死的時候,全部家業都給了大哥裴傑。裴傑死之前留下了遺書,將所有財產都轉移給弟弟裴天,條件就是裴天收養他的女兒,並且視如己出。而裴天的三任太太都是家資巨富的千金小姐或者女強人,每一位都留有遺囑,裴天是她們所有財產的唯一繼承人。」

  「這就有點蹊蹺了。」白玉堂問,「所有財產都是留給他,不是留給自己的子女麼?」

  展昭搖頭,「都是留給裴天的……而且遺囑也都沒問題。」

  「他後兩位太太應該很年輕的時候就過世了吧?」白玉堂問。

  「的確。」展昭翻看當時的案卷記錄,果然警方也懷疑過,連續發生自殺事件太過反常,所以專門做了調查。

  且太太們的遺囑,都是在自殺前一個月內擬定的。」

  「聽著更加可疑了。」白玉堂皺眉,「那他的子女呢?沒懷疑過麼?」

  「這倒是沒有看到記錄,目前隻有裴修和裴雲兩人有繼承權,小兒子和小女兒都還在學習階段,而且比較貪玩,繼承的可能性不大。」展昭將資料大致看完,得出結論,「一家子都十分十分的可疑!」

  白玉堂也讚同。

  此時,車子已經開到雜誌社門口了……

  這一帶就在地鐵站入口附近,旁邊有步行街,屬於S市的商業新區。

  出版社的大樓設計成一本翻開的書的樣式,幹淨氣派,後邊就是白氏新建的酒店,再後邊是大劇場,幾座建築擺在一起看是相當的氣派。

  白玉堂把車子開進地下車庫,停好之後和展昭一起下車。

  「那輛是不是眀迪的車?」白玉堂看到不遠處停著的車子很眼熟,好像昨天眀迪開的就是這個牌子。

  展昭瞧了一眼,摸了摸下巴,「的確是同一款車,但車牌不一樣。」

  白玉堂也看了一眼車牌,猛地一眼掃過去還覺得分明一樣,但仔細一看——車牌隻差了末尾的一位數字,眀迪的車牌末尾是7,這輛車是1……不仔細看還真分不出來。

  「這麼巧的麼?」白玉堂撥了個電話,讓蔣平查一查這車子。

  結果蔣平那邊很快回過來說,這輛車的擁有者是——裴雯。

  「裴家最小那個女兒麼?」白玉堂問展昭。

  展昭點頭,拿著平板給白玉堂看照片。

  白玉堂看著照片,覺得有些微妙,「他倆是誰先買的車呢?」

  「眀迪那輛看著舊一點。」展昭微微笑了笑,覺得這沒準是個可以突破的點。

  停車場的電梯隻能到一樓大堂。

  展昭偶爾也會來出版社,不過是去後邊高敏她們工作的辦公大樓,這邊貌似是集團的正門,他倒是一次都沒來過。

  貌似之前書賣的不錯的時候,高敏也告訴他在大樓會議中心開慶功宴,不過那天他好像要查案子所以沒去……

  兩人走到前台。

  前台小姐姐見兩人出示了證件,就查了一下預約記錄,有些疑惑地搖搖頭,說預約名單並沒有兩位。

  白玉堂表示——是你們報警的。

  「呃……」前台說打電話問一下……

  這時,一旁的樓梯上有個穿著黑色套裝的瘦高女人走了下來,「是我約的他們。」

  前台那位小姐姐好像很緊張,趕緊給展昭和白玉堂道歉,還說不知道你們約了副總裁。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好像也不是前台的錯啊,為什麼要道歉?

  那位副總裁的照片展昭之前在資料裏看到過,就是裴雲,裴傑的女兒,裴天的養女。

  展昭先給相了相麵。

  裴雲非常非常的瘦,瘦到幾乎可以從套裝的肩膀處看到她凸出的鎖骨。臉上和頭發的狀態接近於素顏,好像是一點都沒打扮。但是仔細看,又能發現皮膚細膩,毫無瑕疵,頭發也無任何毛躁……應該是精心化妝成這種樣子的。

  展昭觀察下來,覺得裴雲是比較棘手提問對象,她是會有意隱藏自己特征和喜好的人。

  一個人好不好接近,可以通過她對自己喜好和性格特點的展現或者隱藏程度來判斷。

  比如說,有些人會用自己喜歡的明星來做手機壁紙,身上也會佩戴一些有特征性的東西,比如說喜歡的動漫人物掛件啊、愛玩的遊戲周邊啊……

  想要跟這種人交流,隻要從她的喜好入手就可以了,非常的容易。

  還有一些人呢,比較害羞,不會暴露自己的喜好,這些人通常會用可愛的小動物啊、好看的風景畫啊之類的來做手機壁紙。

  遇到這種人呢,要交流的時候可以聊一些公共的話題,比如說天氣啊、美食啊之類,慢慢熟悉了之後,再深入聊一些喜好相關的事情。

  像這樣以此類推,將自己的喜好和特點隱藏得越好的人,防備心越重,想要變得親近也就越困難。

  還有那麼一類人,甚至連手機自帶的壁紙都不會使用,因為自帶背景也要選擇,是更喜歡宇宙還是更喜歡森林啊?更喜歡暖色還是更喜歡冷色……

  這類人,他們會把手機壁紙設定全黑或者全白,所有使用的app都藏進文件夾裏,放到手機的第二頁,開機不翻頁的話,就跟關機沒兩樣。在屏幕上留個時間?也不會!因為設定時間需要選字體,更重要的是,會讓人覺得你是個很看重時間的人,這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特點。

  展昭在短暫地觀察了裴雲之後,將她歸類到了最難接近的那一類人,她想展現出來給外人看的,都是她精心設計過的,具有一定欺騙性的。這倒也不能說什麼對錯,隻是性格使然而已,謹小慎微。

  裴雲示意二人跟他來,臨走還看了前台一眼。

  前台趕緊低頭忙自己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跟著裴雲上樓。

  「抱歉。」裴雲說,「我爸爸收到威脅信的消息必須保密。」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表示理解。

  這時,就聽樓上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一個穿著粉紅小套裝,背著小挎包,穿著帶翅膀的球鞋,盤著個公主頭的女生跑了下來。

  這不是巧了麼,這人展昭和白玉堂也剛看到過照片,還看見車了呢——裴家的小女兒,裴雯。

  裴雯精致的套裝上別著個「MD」字母樣式的鑽石胸針,耳朵上戴著一邊M一邊D的耳釘,包上還掛著一個Q版的小公仔鑰匙扣。卷曲的棕褐色頭發,混血兒五官分明的長相,休閑西裝,拿著本書的長腿Q版……怎麼看怎麼是眀迪。

  展昭點了點頭——這個就是很容易接近的類型,姐妹兩是極與極的差別!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8 嫌疑

  裴雯和裴雲,兩姐妹相遇在了樓梯上。

  展昭和白玉堂看著近乎「相反」的兩姐妹,感覺從視覺效果上,幾乎找不到他倆是兩姐妹的一丁點證據。

  「姐……」梅雯看到裴雲就笑眯眯問,「吃飯了沒?」

  邊說,邊偷偷打量展昭和白玉堂。

  裴雲看著她的表情明顯比剛才對前台小姐姐時要溫柔了許多,問她,「上哪兒去?不是說了不準一個人行動麼?凱文呢?」

  裴雯拽著裴雲撒嬌,說就去後麵辦公樓,不要帶著那傻大個麼,帶出去叫人笑話!

  裴雲搖頭,「不帶不準出門!」

  裴雯撅著個嘴。

  裴雲拿出手機打電話。

  裴雯一臉不高興,從小包裏拿出口紅來,對著窗戶補妝。

  白玉堂留意到,裴雯右手的大拇指虎口處,也貼著一張創可貼。

  白玉堂微微皺眉,這妹子好像很熱衷搞眀迪同款,連創可貼都是同款?位置都一樣。

  不過仔細看,發現創可貼邊緣還有塗過消毒藥水的痕跡,看來是真的弄傷了……

  裴雲掛了電話。

  很快,樓上跑下來了一個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仰起臉看那個從樓梯上下來的「巨人」。這是個非裔老外,一看就是個保鏢,黑衣黑超,戴著耳機,身高接近兩米,身材壯碩。

  這個估計就是裴雲剛才說的凱文……應該是跟著裴雯的保鏢吧。

  凱文下樓後,先看了白玉堂和展昭一眼……雖然戴著墨鏡,但展昭注意到他最後盯著白玉堂看,估計是高手和高手之間有什麼感應吧……

  裴雲對凱文努努嘴,讓他跟著裴雯。

  凱文點頭,一句話都沒說,就走到了裴雯身邊。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也理解了裴雯為什麼不想帶著這個保鏢出門,好家夥,就跟帶著做移動的山出去差不多,這鐵定要被人圍觀的。

  裴雯扁著嘴往下走,剛才那股子開心勁都已經沒有了。

  裴雲則是帶著展昭和白玉堂繼續上樓。

  雙方擦肩而過的時候,裴雯突然問,「唉,你們是SCI的麼?」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頭看她。

  「張遠成的案子凶手抓到了麼?聽說劉靜受了重傷?」裴雯跟兩人打聽。

  「案子還在調查中。」裴雲幫展昭和白玉堂回答了,邊跟趕小貓似的一揮手,讓裴雯別打聽了。

  裴雯繼續噘嘴,不情不願帶著凱文下樓了。

  白玉堂向來話少,邊走邊仰臉看樓梯間裏監控的布置。

  展昭則是問裴雲,「是一直都帶著保鏢,還是因為威脅信所以帶?」

  「最近才開始讓她帶在身邊的。」裴雲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煩惱,「其實我們最近遇到的麻煩,不止威脅信那麼簡單。」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瞧了瞧——不止威脅信?

  「我不知道你們來之前有沒有做過背景調查,我們家還是比較特殊的。」裴雲略無奈地歎了口氣。

  白玉堂繼續保持沉默,展昭則是笑問,「怎麼個特殊法?」

  裴雲回頭看他。

  展昭說,「才剛接到任務,還來不及調查。」

  裴雲點了點頭。

  白玉堂和展昭的確是剛接到包局電話讓他們來出版社,之所以能一早就拿到裴家人的資料,是因為他們昨天就讓蔣平調查了。展昭裝不知情是刻意的,因為如果說已經調查過了,那等於告訴對方他們有嫌疑。

  裴雲之所以問這個問題,也是一種不經意的試探。

  展昭本著第一眼對裴雲的分析,覺得她做的一切,都有目的……所以跟她打交道的時候,多加著小心。

  「我們家族就跟被詛咒了一樣。」裴雲平靜地說,「經常會發生意外死亡的事件。」

  展昭心中默默點頭——又一個坑,什麼叫意外死亡事件?明明是多起自殺事件。

  「你覺得這次的威脅信跟你說的家族詛咒有關?」展昭也沒順著她的意思回答,反問,「以前詛咒降臨的時候,也有收到恐嚇信麼?」

  裴雲聽到這裏笑了一聲,點點頭,「差點忘了展博士是心理學家,應該是不相信詛咒之類的說法的吧。」

  「凡事無絕對啊。」展昭搖搖頭,「隻要不能證明絕對不存在,就不能排除有存在的可能。」

  說話間,三人走上了三樓。

  出版社的會議室就在三樓,從樓梯間出來,正好麵對會議室側麵的玻璃。

  裴雲跟兩人說,「爸爸還在開會,先去我辦公室坐坐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跟著裴雲從會議室的窗邊走過。

  展昭和白玉堂邊走,邊透過窗戶,看了一眼會議室裏的情況。

  會議室裏,有一張長會議桌。

  桌子的前方主位上,坐著裴天。他低著頭正在看一本書。裴天左手邊的一排座位背對著窗戶,右手邊的座位正對著窗戶。

  此時,背對著窗戶這一邊坐了三個人,而正對著窗戶的那一邊,隻坐了一個人——正是裴修。

  裴修那個座位,想要忽略窗前走過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的確也看到了走過去的三人。

  展昭觀察著裴修的表情,他看來並不知道他們會來,而且他看著走在前麵目不斜視的裴雲的時候,眼中除了不解,似乎還帶點怒意。

  這時,裴天抬頭跟裴修說話。

  裴修立刻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回頭跟裴天對話。

  裴天則是全程的注意力都在手裏的樣書上。

  白玉堂看了一眼裴天身後投影屏上的PPT,有幾張圖片分外的眼熟——正是昨天劉靜昏迷前,交給展昭的那本眀迪的新書。還有不少卡牌元素的周邊,裴修的手邊也放著一疊卡牌……

  走過會議室一拐彎,有連著幾間辦公室。

  最盡頭那間最大的,應該是裴天的……左右手邊各有一間,估計是裴修和裴雲的。

  推開右手邊那間,裴雲帶著兩人進入。

  這間辦公室有一整麵牆的窗戶,視野相當好,望出去就是市中心,正前方是白氏的酒店以及大劇院。

  白玉堂算了算方位,對麵如果是裴修的辦公室的話,望出去正好是地鐵口。

  裴雲讓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走到沙發後邊的自動販賣機前,問兩人要喝什麼。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地看著那台裝滿了飲料的自動販賣機……這種布置甚是少見,一般自動販賣機不都是放走廊上的麼?

  兩人表示——礦泉水就好。

  裴雲大概也看出了兩人的疑惑,拿了兩瓶礦泉水給他們,略無奈地說,「我爸爸不喝任何經過人手的飲品。」

  展昭和白玉堂更納悶了——經過人手的飲品?是不喝別人泡的茶或者咖啡的意思?

  裴雲說,「這一層有十個自動販賣機,所有都是滿的,並且每一天都會換新,爸爸都是隨機喝。」

  白玉堂皺了皺眉,問,「是怕人下&毒的意思麼?」

  裴雲點頭。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這算謹小慎微麼?

  展昭覺得——這個已經是被害妄想症的級別了……

  「以前有被下&毒的經曆麼?」展昭問。

  「現實中沒有。」

  白玉堂聽著這個說法覺得奇怪,「現實?」

  「夢裏有過。」裴雲回答。

  白玉堂和展昭都有點給整不會了——夢裏……

  「我爸爸也不是說特別迷信,隻是因為經驗。」裴雲解釋說,「他曾經夢到過許多不好的事情,差不多都在現實中發生了,所以他對自己的夢境深信不疑。」

  邊說,裴雲邊拿出來一個放在茶幾下邊抽屜裏的托盤。

  托盤裏,有一把古樸的銀質開信刀,三封已經開了口的信件。

  展昭和白玉堂都戴上手套,拿起信看。

  威脅信總共有三封。

  信件的內容非常的接近,是從報紙雜誌之類的地方剪下字來,拚貼出信後,放入複印機複印。

  所以信封裏裝的都是黑白色的複印件。

  信封則是雜誌社專屬的信封。

  這種信封展昭知道,出版雜誌的時候有時會有讀者調查。信封通常都是隨雜誌一起賣出,讀者寫好反饋之後隻要裝進信封,然後隨便送到任何一個驛站或者快遞點,都會被送往雜誌社,郵費是雜誌社統一付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凶手謹慎再加上信封的特殊性,大大減小了從信件上提取證據的可能。

  每一封信裏都有一張卡牌。

  這幾張卡牌,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

  通常,市麵上可以買到各種各樣的卡牌,但不帶數字隻有花紋的卻非常的少。

  這三個信封裏,每一張卡牌上,都有五個紅色方塊的圖案,按理是紅色的方塊5,可卡牌上都沒有「5」這個數字。

  這些卡牌跟兩處凶案現場灑落的卡牌非常的像,卡牌背麵的圖案也一樣,是一個裝飾畫風格的骷髏圖案,黑底色,金色描線。

  展昭和白玉堂看著這幾張牌,回憶了一下……

  張遠成被殺現場的卡牌是紅桃心、王秋「自殺」現場的卡牌也是紅桃心。因為王秋被「設定」為傻張遠成的凶手,所以他倆的牌是一樣的麼?

  昨夜墓地發現的「棉花糖」的屍體邊出現的是黑桃心卡牌,今天出現的卻是紅色方塊的卡牌。

  是有什麼規律在裏麵的麼?還是隻是隨便撒的?

  信件的內容的確是帶著威脅的口吻,內容接近,都是表示知道裴天曾經做過什麼,會有報應的,讓他等著懲罰到來的那一天。

  「本來,我們對恐嚇信也沒有那麼重視,畢竟,我們集團不僅有出版業務,也有新聞、新媒體等各種項目……一些點評類節目經常會不小心就得罪人。所以曾經也收到過一些威脅,而且說實話,措辭什麼的比這幾封惡毒多了。但是我今早看到了張遠成案的新聞報道,圖片裏,看到了這一張……」

  裴雲邊說,邊拿出平板,點出一張自己保存的新聞圖片,一張打了碼的張遠成屍體照片。就是今早在各大新聞中被使用的一張,死者麵容環境信息都被打了碼,唯獨地上散落的卡牌,卻沒有。

  其實展昭和白玉堂今早看到時,就對這照片很有意見。這張卡牌是本案的關鍵證據,就這麼登出來,如果有人模仿或者惡作劇,製作同樣的卡牌,可能會誤導調查方向。但是現在網絡傳播速度太快,一張照片發上網之後,很快所有人都會轉發保存,再一刷新後,就發現照片已經就被替換了,連卡牌也打了碼……

  好在今早的新聞標題基本都在圍繞露營地展開,將眾人的視線從卡牌上轉移了……

  想到這裏,展昭問裴雲,「那標題是你們推廣的麼?」

  裴雲點了點頭,「我今早看到新聞圖片之後,就讓公司旗下所有平台都發了強調露營地的新聞,將卡牌這個點給模糊掉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著裴雲——她雷厲風行的手段,可能源自於優秀的工作能力。但是,做出判斷實施行動還不計成本,一定是有原因的。僅僅是因為卡牌麼?應該還有別的理由。

  裴雲顯然也知道他倆在懷疑什麼,沒等兩人問就開口,「除了威脅信之外,這次被害的張遠成和劉靜,是比較特殊的……」

  裴雲話沒說完,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玻璃門被一把推開,裴修一臉怒容地闖了進來,「裴雲你搞什麼鬼?」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頭看。

  裴修顯然非常生氣,但礙於兩人也在場,他正努力平複心情。

  與他的激動相比,裴雲卻顯得非常淡定,麵無表情地回答,「在給你收拾爛攤子啊!」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19 老宅

  展昭印象中,裴修應該是個比較儒雅的形象,起碼不暴躁。

  不過今天他氣勢洶洶闖進裴雲辦公室的樣子,以及說話的語氣,好似隻能用「暴躁」來形容。

  展昭和白玉堂分析了一下眼下的情況,裴修剛才是看到他倆跟著裴雲過來的,這會兒衝過來,生氣的理由應該是裴雲叫了他們來。

  剛才裴雲說到張遠成和劉靜兩人有些特殊,現在又說叫他們來是為了給裴修收拾爛攤子……裏頭莫不是有什麼關聯?

  裴雲和裴修的年紀好像差不多,展昭回憶了一下,裴雲被收養之後,裴天一家搬進了老宅……沒多久裴修的媽就出事了……那時候裴雲和裴修都是初中生,裴修被送去了奶奶家寄宿一年,之後就出國了。裴天在這段時間又娶了兩任,生了裴林和裴雯,三年內幾乎是無縫對接,兩任太太也都過世,然後就是老宅燒毀……這段時間裴雲和裴修都是在各地轉學以及出國留學中……等兩人回來之後裴林和裴雯都還很小。自從老宅燒掉之後,裴家人好像也就沒再出過大事了,十幾年安安穩穩下來,公司也搞得風生水起。

  展昭摸了摸下巴——所以是個凶宅的故事麼?感覺並不像啊。

  白玉堂剛才也沒仔細看簡曆,他比較在意的是,裴雲說的,張遠成和劉靜比較特殊。

  「張遠成和劉靜,特殊在哪兒?」白玉堂問裴雲。

  裴修聽到這句火氣更大了,「都說了那些隻是謠言!」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裴雲。

  「張遠成正在準備的舞台劇劇本,其實是他寫的。」裴雲示意了一下裴修。

  展昭和白玉堂都默默回頭看了一眼裴修,兩人同時想到了關於他是「殺人編劇」的那個傳聞,這麼邪門麼?

  「然後呢?」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動聲色,畢竟,他們聽到的也隻是傳言,真實情況還是聽本人親口說比較有用。

  「張遠成被殺,跟這個劇本有關係麼?」

  裴雲幹笑了一聲,「跟劇本有沒有關係不清楚,但跟寫劇本的人應該脫不開關係。」

  裴修有些無語地白了裴雲一眼,「你想說什麼?」

  白玉堂擺了擺手,表示——不要吵架,把事情說清楚。

  展昭也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沙發,讓裴修坐下一起聊。

  裴修找了個離裴雲最遠的單人沙發,一屁股坐下了。

  白玉堂和展昭看了看兩人,像是問——誰來說?

  裴修坐那兒生悶氣,裴雲就開口說,「張遠成他們在排眀迪新書的那個小劇團,其實是他出錢搞的。」

  邊說,邊伸手一直裴修。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裴修。

  裴修無所謂地一攤手,「那我從小到大都喜歡搞舞台劇,有什麼問題?誰還沒個愛好了?」

  裴雲也不跟他吵,隻是告訴展昭和白玉堂,「他初中的時候轉去鄉下讀過一年初中,也是搞了個什麼戲劇社,結果鬧出人命。送他去國外念個中學,繼續搞戲劇社,搞得校花失蹤生死未卜。後來上大學繼續搞戲劇社,又搞出一條人命,他都上人國外警局的黑名單了,都懷疑他是什麼連環殺人狂。好不容易回國了搞出版社,又要搞劇團,自己不出麵,讓張遠成替他背鍋,現在好了……人小夫妻倆一死一重傷。」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人又不是我殺的!」裴修一臉的不爽,「都說了是意外了。」

  「意外?」裴雲覺得好笑,「你找專家看看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別是分裂了跑出來殺人自己都不知道。」

  裴修一腳踹茶幾,「你自己去看看還差不多,每次我轉學到哪兒你不是也就轉到哪兒,每次死人你也都在的,誰知道是不是你變態跑去殺人嫁禍給我。」

  姐弟倆仿佛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互瞪互懟勢不兩立的樣子。

  展昭和白玉堂則是從一段對話中聽出來了好大的信息量。

  原來裴修真的每次寫劇本都會出命案,按照裴雲的說法,可不止中學校花失蹤那一起,還有轉學去的那個初中、後來念的大學,以及這次的劇團,次次都出事啊?!

  而裴修每次轉學,裴雲也會跟著一起轉學。

  別說,兩人說的還都有可能——裴修人格分裂或者裴雲殺人嫁禍……

  當然了,除此之外還有些細節也很值得推敲——裴修初中轉學的那段時間,就是他跟王秋、方傑合影的那一年……會三人一起合影,表示念書的時候關係應該很好吧。那當時出了命案,王秋和方傑也涉及其中麼?怎麼會有那麼多巧合……

  「你認識王秋麼?」展昭突然問裴修。

  裴修微微一愣,皺眉問,「誰啊……」

  展昭看著裴修的表情,他感覺是真的不記得了……

  人有沒有可能會忘記初中同學呢?當然有!現在算算,裴修初中畢業可能都二十年了,二十年前的同學忘了很正常。但如果是關係好到畢業單獨拍合影,那忘記的可能性就會大大減小。有些人的初中生活可能過得很平淡,所以不記得初中的人了……但組個劇團又出人命,這種初中經曆應該是讓人印象深刻的,裴修真的不記得了麼?

  再加上王秋和張遠成都在那個劇團裏……

  「是什麼人?」

  裴修說了想不起來也就沒再追問,倒是裴雲問是誰。

  展昭和白玉堂也沒多說什麼,白沙露營區的命案還沒見報,知道的人應該也不多。

  白玉堂繼續問兩人,「你們跟張遠成劉靜很熟悉麼?」

  裴雲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熟。

  裴修卻點了點頭,「他倆負責的那一塊跟我接觸比較多。」

  「聽說他倆最近經常吵架,又這回事麼?」展昭跟裴修打聽。

  裴修皺眉,「好像是看到過他倆吵架,劉靜說張遠成有外遇什麼的……」

  「外遇對象是誰你知道麼?」

  裴修一聳肩,「私生活方麵我可管不著,再說了,我覺得張遠成還是挺愛劉靜的,不覺得他會高外遇。」

  展昭觀察著裴修說話時候的表情變化,白玉堂則是注意到,展昭問張遠成外遇問題的時候,裴雲稍稍動了動,好似是有什麼話想說。

  白玉堂就問裴雲,「你知道麼?張遠成外遇對象?」

  裴雲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有個懷疑的人。」

  白玉堂和展昭都點頭——有個懷疑對象也行啊。

  「你倆剛才也看見了。」裴雲給出的答案讓展昭和白玉堂吃了一驚,「前台那個。」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皺眉——就剛才那個看到裴雲很害怕的前台?

  裴修似乎也吃了一驚,問裴雲,「哪個前台?」

  裴雲白了他一眼,「就你挑出來演女主的那個。」

  裴修一臉懵,「真的假的?她跟張遠成?」

  「我也隻是猜測,之前有兩次,我看到她跟張遠成鬼鬼祟祟在走廊裏聊什麼,看到我兩人就趕緊分開了。」裴雲說,「你們剛才也看見了,她每次看到我都跟見鬼差不多。」

  白玉堂和展昭倒是萬萬沒想到,那前台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怕裴雲……

  「剛才說,她是這次的女主角?」展昭問裴修,「還是你選的?」

  裴修點頭,「因為她也是戲劇團的……」

  說完,裴修問裴雲,「你確定?他倆一個編劇一個主角,隻是討論劇情吧?」

  「你以前有做過什麼讓那個前台害怕你的事情麼?」展昭問裴雲。

  裴雲搖搖頭,「公司人事不歸我管,我從來沒開除過誰或者處罰過誰。」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識地看了看裴修。

  裴修想了想,點點頭,「還是挺會收買人心的。」

  裴雲白了他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覺得不虛此行,起碼還有點意外收獲,就跟裴雲要前台那個小姐姐的資料。

  裴雲讓秘書去準備。

  白玉堂問裴修,「你自己沒懷疑過麼?一直以來寫劇本就會死人?」

  展昭也點頭,「連續發生了這麼多次的話,很難說是巧合……」

  裴修對著裴雲努努嘴——是她幹的唄!

  裴雲瞪了他一眼。

  裴修最後「嘖」了一聲,「我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

  「說來聽聽?」

  裴修歎了口氣,放下腿坐好,雙手靠在膝蓋上,表情也嚴肅了一點……

  「是那座老房子的問題。」

  裴修邊說,邊搓著手,還看了裴雲一眼。

  裴雲皺眉。

  「老房子?」展昭和白玉堂繼續裝傻,等他倆自己說。

  而且展昭發現,裴雲和裴修雖然一路都在互懟,但說到老房子的那一刻,這倆好似意見統一了。

  「我大伯以前悄悄在老房子裏藏了個女人。」裴修說,「我小時候去大伯家就見過,有個臉上裹著繃帶的女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這什麼恐怖片加動畫片的情節?

  兩人都看裴雲……裴雲應該是從小在那間老宅裏長大的,裴修見過的話,她應該也見過。

  裴雲見兩人看自己,無奈地說,「我的確也見過。」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

  裴雲無奈地說,「我小時候見過一兩次,也不知道她是誰,繃帶纏著臉,偶爾會出來走兩步。我被她嚇到了兩次,但是後來那女人就不見了……」

  「你沒問過你父親那是誰麼?」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擔心——宅子裏真有個女人?那宅子著火之後那女人逃出來沒有?

  「我爸從來沒承認過,說我小時候做噩夢自己想象出來的。」裴雲聳聳肩,「我一直都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可能的確就是個噩夢。」

  「那女的我後來還見過幾次。」裴修堅持認為這件事是真的,「我轉學出去,每次都能見到她,就人群裏一眼瞥見,仔細看人就不見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這姐弟倆精神狀態怎麼樣?

  展昭也拿不準,這個家族,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20 陰影

  展昭和白玉堂發現這裴家的秘密越聊越多,線索雜亂。

  正想繼續問,走廊上裴天走了過去,轉臉往玻璃窗內一望,就停下了腳步。

  裴雲和裴修都看著門的方向。

  裴天開門進來,「展博士好久沒見了啊,終於準備寫新書了麼?哈哈哈!」

  展昭微微笑了笑,身後白玉堂默默歎氣,這貓到底欠了多少稿子……

  「雯雯呢?」裴天見裴雲和裴修都坐著,就四外找,「哎呀,說好了開完會陪爸爸去吃飯的啊!」

  裴雲笑了笑,裴修小聲說,「隔壁,眀迪過來了。」

  裴天「嘖」了一聲,到了沙發邊坐下,跟展昭嘮,「展博士,你是心理專家,你倒是給我想個法子怎麼勸勸我這個閨女!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她全身上下掛了多少眀迪的東西,這都已經不是暗示是明示了啊!再說我們家這個家境也不錯,眀迪但凡對她有一點點意思那早就是我女婿了,是吧?到現在人家都躲著她走那說明人家根本對她沒意思啊!那人家沒騙財沒偏色,老老實實躲著你走也沒說重話讓你難過,那表示人家是個正派的人我們應該謝謝人家,然後不要再去打擾人家生活了對不對!」

  展昭點了點頭,覺得裴天這話說的,是個明白人。

  裴天嘮嘮叨叨,對裴雲和裴修說,「你們兩個做哥哥姐姐的都是過來人,不要一味地寵她,要跟她講講道理,必要的時候還應該管管她!把她罵醒。帥哥是沒有用的啊!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找對象最主要看人品……」

  裴雲和裴修同時望天翻了個白眼,看來這一套詞也聽了不少遍了。

  裴天還要繼續嘮叨,裴雲突然一伸手,指著裴修和他旁邊的白玉堂,問裴天,「爸,如果你是女人,這兩個你挑誰。」

  裴天張了張嘴,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白玉堂,伸手摸下巴,「呃……」

  裴修那個氣——老爸你用不用猶豫得那麼明顯?!

  展昭繼續在一旁點頭——如果帥到玉堂這個程度,是可以當飯吃的。

  裴天也一臉「頓悟」的表情,點頭——這麼說的話,的確是不能放在一起比啊,平時覺得我兒子長得也還行……

  裴雲點頭——所以雯雯喜歡眀迪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最終不能成功的戀愛都是浪費時間的話,那當然浪費在帥哥身上心理更平衡一點啊!

  白玉堂和裴修都扶額——要不然還是繼續聊案情吧。

  「爸,他們不是來說新書的事的。」裴修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恐嚇信。

  裴天看了一眼,「嘖」了一聲,「唉,這種東西時不時都會收到的啦,丟進垃圾桶就好了。」

  「但是這次情況有點不一樣。」裴雲說,「跟今早新聞裏的那個案件聯動了,凶案現場也有這樣的撲克牌。」

  「撲克牌隻是個噱頭而已吧。」裴天似乎不以為然,「這次眀迪的書,宣傳用到很多撲克牌的。」

  裴修也點頭,「這倒是,排練現場也有很多這種卡牌。」

  「排演舞台劇的現場,用這種牌麼?」白玉堂問,「沒有數字隻有花樣?」

  「對啊。」裴修點頭,「有數字的話,怕會被說宣傳賭博什麼的,所以我們特製了這麼一批道具。」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問,「這是你們劇團特製的?」

  「嗯,因為用量很大,有幾幕是把卡牌鋪滿一床的畫麵。」裴修解釋說,「所以定製了超級多,後台堆了幾箱子。」

  展昭回憶了一下,「小說裏並沒有這樣的一幕啊……」

  裴修聳了聳肩,「改編的舞台劇無法完全按照小說來拍的。眀迪的小說有很多心理描寫,但排成舞台劇總不能讓觀眾坐那兒聽大段大段的旁白吧?所以需要適當的藝術加工。」

  「你是瞎改。」裴雲嘀咕了一句。

  裴修糾正,「這是必要的藝術加工!」

  裴雲問,「把結局都改了這叫藝術加工?明明是你改的劇本,你讓張遠成替你瞞著說是他寫的,現在張遠成死了……你確定跟劇本沒關係?」

  裴修聽到這裏也皺了皺眉,「什麼人會因為個劇本殺人啊?哪兒那麼多變態。」

  裴雲點頭,「對啊,全世界就幾個變態都被你遇上了!」

  「唉……」裴天趕緊擺手阻止兩人繼續拌嘴,但裴雲的話他顯然聽進去了,略有些擔憂地問白玉堂和展昭,「二位,那凶手會不會跟之前幾個事件也有關係啊?」

  「事件?」展昭問,「就你家族被詛咒的事情?」

  展昭這話問得還挺直接,他想看看裴天本人對這種說法是什麼態度。

  裴天倒是也沒生氣,相對來說還比較平靜,「唉……我家起止是家族秘密,簡直邪神附體,你們誰要是能幫我把這家族之謎給解了,我給你們立尊雕像擺大樓前頭!」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一起搖頭——不至於不至於。

  「能說一說具體的情況麼?」展昭問。

  裴天看起來比裴雲跟裴修更老練,笑著說,「展博士,你們SCI什麼本事我可清楚,我跟你們包局,跟錦堂那都是打過交道的。你們來之前能沒調查過我麼?我和我家孩子那點底細,不說百分之百,百分之六七十你們肯定是已經掌握了,直接問吧……想知道什麼就問什麼,要我從頭說,我要是漏掉了什麼,你們反而覺得我有意隱瞞,對不對?」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有數——這老頭不好對付。

  裴雲有些不滿地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那你倆剛才是試探我麼?

  裴修也拿了罐可樂喝,邊幸災樂禍地看了裴雲一眼。

  「那就,先從地下室臉上有繃帶的女人說吧。」展昭就開門見山地問了。

  「沒有這個女人。」裴天搖頭。

  裴修和裴雲都似乎已經料到他會這麼回答,歎了口氣。

  展昭示意了一下他的兩位子女——這倆都說自己小時候見到過。

  「不止他倆見過。」裴天語出驚人,「我也見過。」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說法有點矛盾……

  「我做夢夢到過他倆見到。」裴天如果不是語氣特別認真,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他是在故意逗他們玩。

  「展博士,你對預知夢這塊兒有研究麼?」裴天問。

  展昭搖搖頭,不過表示,他對這個課題感興趣。

  「我們家燒掉的那座古宅啊,可能是有點什麼問題。」裴天咂咂嘴,神神秘秘地說,「我隻要住在那裏,時不時就會做噩夢,而且每次都奇準無比,我那幾位太太過世,我都夢到了!真的是邪門!」

  「說到太太過世……」展昭盡量不把話題往邪門的方向引,「你為什麼,這麼快地就……」

  白玉堂倒是難得見展昭提問題有些費勁……不過也的確是不好問,總不能直接說,「為什麼這麼無縫對接娶老婆又死老婆,是為了遺產麼?」

  裴天笑了笑,搖搖頭表示不用介意,「我是有我的打算的,一方麵是自己一個人寂寞,另一方麵,我想多生點孩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識地看了看對麵的裴雲和裴修,兩人顯然都習慣了裴天的說話風格,也不怎麼在意。

  「我大哥和我第一任太太過世之後,我就一直在想,現在這一家子,就剩下我跟倆孩子,旁邊一堆虎視眈眈的遠房親戚。這倆孩子這麼怪,這麼能闖禍這麼倒黴還這麼笨,天天除了吵架什麼都不會,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走在他倆前麵了,他倆可怎麼辦啊……」裴天指了指裴修和裴雲,「所以我特別想給他倆找個靠譜的後媽,再多生點孩子,把家族搞得大大的,這樣一家人團結一致,也不怕親戚圖謀家產了對不對!」

  展昭和白玉堂又看了眼裴雲和裴修。

  姐弟倆坐那兒搖頭。

  「我後來娶的兩個老婆,本來都挺好的,千金大小姐,受過高等教育,溫婉賢惠,又喜歡孩子……可偏偏就見鬼了似的娶一個死一個啊……搞到後來不是我不想娶了,是沒人敢嫁我了,連跟我談戀愛都不敢啊!我這份家業為什麼越做越大啊,因為我閑啊!我後半輩子活得就跟個太監似的啊!」

  展昭和白玉堂讓老頭給說愣了,萬萬沒想到這麼個走向……

  裴天越說越生氣,「我前幾天看到包局跟蔣楠約會……我羨慕啊!我明明那麼多錢,長得還那麼帥,單身二十幾年愣是沒有美女肯跟我啊!都覺得我殺老婆啊!我為什麼要殺老婆啊?錢哪兒有美女香啊!明明我才是蔣楠的粉絲啊!」

  老頭兒捶胸頓足。

  展昭和白玉堂都被整不會了,抬頭看對麵……裴雲和裴修這會兒一個扶額一個捂臉,耳朵通紅,臊的不敢抬頭。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點點頭——事實證明,裴雯看臉和追星都是隨她親爹。

  裴天說完平複了一下心情,喝了口可樂,跟展昭和白玉堂說「不好意思啊,有點激動」,讓兩人繼續問。

  「還是想問繃帶臉女人的事情。」展昭接著問,「那既然你夢到了孩子們會看到那女人,而他們也看到了,為什麼你說他不存在?」

  「唉,這個事情,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問題出在我哥身上。」裴天解釋道,「我哥除了發病的時候,是個特別好的哥哥。他對家裏的小孩都很寵,喜歡給孩子們講故事。就是他講的故事真的都很恐怖,給我造成了嚴重的童年陰影。我小時候,包括修和雲小時候,都聽他講過,說老宅地下室有個女人,臉上纏著繃帶。」

  展昭摸著下巴,別說,這個答案不止解釋了兩個孩子見鬼的問題,也能解釋裴天夢到孩子們見鬼的情況……就是簡單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種病例特別多,尤其小孩兒,大人無意識地說了可怕的事情,比如說嚇唬孩子床底下有怪物……孩子可能會真的做夢夢到床下有怪物,從而留下童年陰影。長大的過程中,很多細節會被孩子忘記,記住的隻是曾經夢裏特別可怕的畫麵,覺得跟真的一樣。

  理論上,的確是可以解釋的,但實際是這麼個情況麼?裴修似乎後來還見過那個女人……也是做夢?

  展昭有些拿不準,就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喝著水,來之前他覺得這一家人特別有嫌疑,聊了一會兒之後他已經不確定了,要不然這一家都是影帝,要不然就是一家子逗比。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21 綁架

  展昭和白玉堂今天一早得到的信息量比較龐雜,再加上幾樁命案的線索都沒來得及彙總……所以還理不出頭緒。

  在調查裴家人的時候,兩人也決定先以試探為主。

  另外,無論是裴天還是裴修,似乎都沒有顯露出不讓警方調查家族背景的意向,甚至還挺期待的樣子……

  白玉堂提出,想去劇團看看,順便帶一些卡牌回去。

  裴修說沒問題,可以馬上帶他們去。

  「這些威脅信我們也會帶回去調查。」白玉堂用證物袋把信收起來,還提出「需要查一下大樓的監控。」

  裴天表示都沒問題,警方想要什麼都能提供。

  這時,秘書敲門進來,拿了一個文件夾給裴雲。

  裴雲打開文件夾看了看,就交給了白玉堂和展昭。

  這是一份前台的人事檔案。

  這位懷疑跟張遠成有私情的前台名叫周麗。

  展昭粗略地翻了一下簡曆,並沒看出什麼問題,但是從周麗的出勤記錄看,她請假的次數很多。

  「請那麼多假的麼?」展昭覺得奇怪。

  裴雲說,我們公司前台是個很輕鬆的工作,相對來說工資也不算高。

  「周麗雖然經常請假,但是她工作其實做得很好。請假的時候也會跟其他前台協調好,所以基本沒影響到什麼。之前有一次,有個年紀很大的讀者跑到出版社,說我們出的一篇文章有問題,損害了她家人的名譽什麼的……總之就是引起了挺大的糾紛,她要告我們。那天我正好出差去了,雯雯又沒什麼經驗,沒接待好人還差點吵起來,是周麗幫忙調解好的。後來雯雯和人事那邊都跟我推薦周麗,說感覺她做前台可惜了,要是能調到公關部就好了,我就讓人事去問問她。結果她對升職加薪什麼的都不感興趣,說之所以選擇做前台,就是因為時間很寬裕,工作很自由,她可以有時間從事自己的愛好……」

  「愛好?」展昭問,「什麼愛好?」

  裴雲示意了一下裴修,「舞台表演之類的吧,周麗很誇張的,據說瘋狂迷戀舞台劇表演,同時參加了三個劇團。」

  「三個劇團?」展昭開始懷疑張遠成出軌周麗的可能性……三個劇團加一份工作,別說談戀愛了,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吧!

  之後,裴天就先回辦公室了,邊走還邊打電話給裴雯,一路跟女兒撒嬌,「說好的陪爸爸吃飯呢?!」

  裴雲跟秘書一起去開會了,裴修帶著展昭和白玉堂下樓。

  展昭和白玉堂之前從眀迪那邊聽了幾句對裴修的描述,但接觸下來,發現裴修和眀迪描述的好像不是一個人。那是眀迪說謊了?還是他判斷錯誤了?

  如果眀迪真如林若所說,擁有超級共情能力的話,應該不會判斷錯誤的……

  往樓下走著,展昭就想試探一下裴修,開口問,「你不讚成裴雯跟眀迪交往麼?」

  裴修回頭看了看展昭,笑了,「眀迪不適合雯雯的。」

  展昭問,「為什麼?」

  裴修再一次語出驚人,「我認為,眀迪太危險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什麼叫眀迪太危險了?

  見兩人不解,裴修就說,「我第一次見眀迪的時候,是在出版社的一個酒會上。那會兒正好聽裴林跟我告狀,說小妹被個帥哥迷住了,還說帥哥不鳥我妹妹……我當時就想,哪個不要命的敢打我小妹注意,又想,哪個不知好歹的連我小妹都不放在眼裏……老子要弄死他!」

  「結果一見麵,眀迪就好像看出來我想什麼一樣,躲著我走。」裴修神秘兮兮地說,「這小子之後每次碰到我都能躲就躲,我就懷疑了啊,他是不是瞞著什麼事情或者藏著什麼壞心思。而且吧,雯雯那麼追他,那小子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都不帶搭理的,那我當然不爽啊!有兩次還在健身房碰上了,要不是他還是躲著我,我真想一拳揍扁他!」

  展昭和白玉堂瞬間無語——所以眀迪在健身房裏會感覺到裴修不是為了好看也不是為了健康在運動。人的確不是為了鍛煉,而是真的為了一拳打死他……某種程度上講,眀迪的確算有超能力,對裴修的情緒拿捏得那是相當精準。

  「那小子怪怪的。」裴修「嘖」一聲搖搖頭,「總覺得他知道很多秘密的樣子,而且我看他還有點眼熟。」

  「眼熟?」

  「不知道在哪兒見過,也說不準。」裴修自言自語,「我小妹迷他迷得也有點過頭了……總之,他最好還是別做我妹夫。」

  裴修隨口一說,展昭卻有點在意。

  覺得人眼熟但想不起來的情況時有發生,但這個人,通常是特征不太明顯的類型,所謂大眾臉滿大街都是,看哪個都挺眼熟。

  眀迪恰恰相反,他是個外貌特征相當明顯的人,這種人上街上找一天都找不出第二個,如果見過應該很容易記住才對。

  下了樓,前台坐著另一個小姑娘,周麗並不在。

  展昭和白玉堂都說想跟周麗聊聊,裴修就問前台那個女生,「周麗呢?」

  「小麗姐剛才去接個電話……」前台那小姑娘似乎也覺得很奇怪,「去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沒回來,打她電話也不接。」

  裴修讓她,「你再打個試試。」

  小姑娘拿出手機,撥通號碼聽了一會兒搖頭,表示——還是沒人接。

  「去哪兒打電話了?」白玉堂往前台後邊看了看。

  小姑娘指著前台後方安全門外的走廊。

  裴修說,「從這邊出去後麵有個小公園。

  白玉堂和展昭就從後門出去了……兩座出版社大樓當中,有一個類似室內花園的空間。兩邊還有一些店鋪,當中有綠化帶和長凳,的確有一些員工在這裏打電話、休息什麼的,環境還挺好。

  但這個區域其實也不大,一眼望過去,並沒有周麗的身影。

  裴修也覺得奇怪,「沒交代一聲就缺勤了麼?」

  白玉堂和展昭則是覺得耳邊警報聲響——剛才那小姑娘說她半個小時前走的,也就是差不多他們來了她就走了。

  周麗是知道警察來了才走的麼?

  白玉堂發現附近都有監控,就對裴修指了指。

  裴修帶他們去保安室。

  保安室就在一樓。

  走進辦公室,白玉堂讓調出半小時前的監控。

  很快,監控畫麵裏出現了周麗。

  周麗的確是在走廊外的小花園裏打電話,看著情緒還有些激動的樣子。

  白玉堂發現在離開周麗不遠的地方,有個出版社的員工正在抽煙,就指著那人,問保安能不能找到。

  保安裏有人認識,說是技術部的人,就打電話去聯係。

  周麗的電話隻打了五分鍾左右,之後就原路往走廊回去了。

  可顯然她並沒有出走廊回前台,而是去了別的地方。

  那個走廊除了通向後邊的花園,還通向地下停車場。

  保安調出樓內監控,果然,就見周麗掛掉電話之後,跑回走廊,然後還在門口悄悄看了大堂的方向一眼,隨後就快步朝著樓梯的方向跑去,迅速下樓,到了-2的地下停車場。

  保安都覺得莫名其妙——這姑娘怎麼鬼鬼祟祟的?

  白玉堂則覺得她好像是在躲什麼人。

  監控一路拍到周麗跑到地下停車場裏一輛紅色的SUV前,周麗也不上車,而是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彎個腰探頭進去尋找什麼。看這個角度,應該是在副駕駛位置的抽屜裏翻東西。

  就在這時,後方出現了一個穿著灰衣套頭衫,戴著口罩,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

  那人悄悄走到車邊,周麗的身後……那姑娘全然不覺,還在翻找東西。

  「我天!」裴修和保安都驚了,展昭和白玉堂也皺起眉頭——所以說在停車場或者郊外,找東西一定要坐進車裏,鎖上車門慢慢找,千萬不要用這種背對著車外的姿勢找啊……非常危險。

  果然,那個男人從後邊推了一把,將周麗推進了車裏,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從兩人露在車門外腳的情況看,周麗經過一段時間掙紮之後就不動了。

  之後,男人退了出來,將周麗的腳也塞進車裏,關上車門,自己上了駕駛位,開車走了。

  「不得了不得了!」裴修直招手,「趕緊報警啊她被綁架了!」

  白玉堂已經打電話給蔣平報了車牌和車輛信息,讓立刻尋找。

  展昭看了一下監控上麵的時間,事情發生在二十分鍾前,不免有些憂心……發現的太晚了啊!

  裴修也挺生氣,問負責監控的安保,「你們……這麼大個活人被綁走了都沒發現麼?那裝監控幹嘛?」

  安保趕緊解釋說,「剛才-1樓的停車場有車輛相撞,他們去處理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這明顯是打了個配合。

  這時,剛才那個在周麗不遠處吸煙的財務室員工被找到了。

  白玉堂問他有沒有聽到周麗在說什麼。

  非常不巧的,那員工當時帶著個藍牙耳機正在聽歌,說的確聽到周麗好像挺激動的,但具體沒聽到說什麼。

  「通地下室的,除了電梯、走廊,還有其他地方麼?」白玉堂問保安。

  「地下停車場兩邊大樓都是通的。」保安說,「-1的停車場是公共停車場,都可以進,按小時收費。-2樓是員工專用的,隻有員工可以進。」

  「步行能從-1進-2麼?」白玉堂問。

  保安都點頭——走樓梯、直接從坡道下、或者電梯都行。

  裴修扶額……用不用這麼方便。

  這時,蔣平那邊打來電話,說車子找到了。

  「在哪兒?」白玉堂趕緊問。

  蔣平報了個地址,說已經通知最近的巡邏警過去看了。

  白玉堂先通知趙虎馬漢到那個地址看看情況,自己帶著展昭出保安室。

  兩人身後,裴修也跟了出來。

  展昭說劇團一會兒再去,他們先去救人。

  可誰知裴修一個勁搖頭,「你們要去的那個地址!那個就是劇團的地址啊!」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22 劇團

  光天化日的,一個大活人就被從裝滿監控的停車場給綁架了,這還得了?

  警方立刻出動展開救援。

  白玉堂和展昭在裴修的指路下,開車趕往劇團。

  跟三人的車子幾乎同時趕到的,是馬漢和趙虎。

  劇團門口挺著一輛巡邏的警車,兩個警員也剛到,正在找入口。

  這一片區域是S市的新區,是用老式廠區改建的。這廠區一股子蒸汽朋克風,牆上打了一堆的鉚釘,各處都是管道,建築整體像是被金屬給包裹起來的箱子似的,都不知道門在哪兒。

  更絕的是建築外圍還有不少金屬樓梯,有的隻是裝飾,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

  裴修下了車指著後方,表示眾人都走錯了,這是劇團後邊,繞過去才是前門。

  眾人跟著他往前跑,就看到了前方的露天停車場。

  這停車場裏幾輛車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除了有綁架周麗的那輛紅色SUV,還有兩輛幾乎一樣的車,就是新舊不一同,車牌號也隻差了一位。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眀迪和裴雯的車子?

  裴修一眼看到車子嚇了一跳,嘴裏喊著,「要死了!」趕緊就往正門趕。

  劇場的所謂正門,是一扇木質帶滑輪的破門,看起來就跟堆垃圾的倉庫似的,完全沒有防盜的作用,都不帶鎖。

  大門半開著,裏麵也沒開燈,黑漆漆的,入口處堆放了好多紙箱,還有折疊椅之類的東西。

  白玉堂一把抓住第一個要推門進去的裴修,讓他在外麵等。

  裴修哪兒肯啊,不過展昭對他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在旁邊等。現在是綁架犯加人質,如果有暴力衝突的話,非專業人員別進去添亂。

  白玉堂和趙虎馬漢分了下工,帶著兩個巡警,一起進去了。

  裴修看著白玉堂他們連搶都掏出來了,更著急了,可別打中他妹妹!

  回頭看展昭,就見展昭不怎麼關心戲棚裏的情況,正觀察那幾輛車。

  裴修跟在展昭後邊轉,邊問,「不會有什麼事吧?我妹妹會不會碰到那個綁架犯?」

  展昭說,「你妹妹身邊跟著的那個保鏢,除非那綁架犯有什麼重型武器,不然是沒法傷到你妹妹的。」

  裴修一愣,立刻點頭,「對哦!凱文跟著呢!應該沒事……」

  展昭觀察完紅色的車子,又去看旁邊並排停著的兩輛車。

  兩輛車子的外部一致,內部風格卻很不一樣,眀迪車裏隻有一樣飾品——一個小刺蝟。

  展昭笑了笑——這隻刺蝟,有點像高敏催稿又缺覺的時候的樣子……顯得異常暴躁。

  而裴雯那輛車就花裏胡哨的了,裏頭零零碎碎掛了不少東西,很多小公仔,像個眀迪主題周邊的展覽。

  展昭皺著眉頭看著兩輛車旁邊的紅色SUV,問裴修,「如果你是綁架飯,你運著個人來到這裏,發現隻有一個車位……會這麼規矩把車子停在這個車位裏麼?」

  裴修撓了撓頭,發現這兩SUV和眀迪那輛車,都停得很正,倒是他妹妹那輛車是停歪的。

  「你妹妹,連車子的牌子都要和眀迪同款,為什麼不也在車裏擺隻小刺蝟呢?」展昭繼續問。

  裴修一臉懵,加上腦子裏一團漿糊,也不知道展昭在說什麼……正這時,劇團裏頭突然傳來了「嘭」一聲響。

  「我去!」

  裴修不管了,撒腿就衝了進去。

  展昭剛想跟上,餘光瞥見不遠處走來了兩個人,他就停下了腳步,往來人的方向看去。

  就見來的是一個有趣的組合,眀迪和凱文。

  兩人並排,推著兩個移動衣架往前走,衣架上掛著不少套著防塵袋的戲服。兩人手上還一人提著一提四杯咖啡。

  展昭微微皺了皺眉,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不妙……」

  凱文和眀迪推著衣架走到門口,看到展昭也是一愣,問,「你怎麼在這兒?」

  展昭剛要回答,就聽到劇團裏傳來了一陣尖叫聲。

  凱文立刻扔了東西衝進去,眀迪也將咖啡給了展昭,跑了進去。

  展昭捧著咖啡,看著兩排衣架,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蔣平,讓他查路上的監控,那輛SUV可能在離開出版社車庫之後,中途將被綁架者轉移了。

  ……

  而此時,劇團內部的場麵更加混亂。

  凱文聽到尖叫的是裴雯,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可衝進屋一看,就見裴雯正拿著個枕頭追著裴修打。

  裴修邊被穿著睡袍的妹妹拿著枕頭抽,邊躲,屋子到處飛的都是羽毛。

  白玉堂正在收槍拿手機準備打電話,馬漢和趙虎跟高敏站在旁邊,幾個巡警和幾個劇團的工作人員站在一起,另外還有幾個戲裏的演員,都穿著戲服,有一個好像還被打了,臉都腫了正在敷臉。

  ……

  剛才白玉堂帶著趙虎馬漢衝進來……這劇團裏各個房間之間都沒有門,但掛著那種厚厚的塑料簾子,再加上光線昏暗,搞得跟個恐怖片場景似的。

  前門進入的一個空間是雜物間,一層簾子後就是表演場所。

  這種小劇團沒有舞台,一圈椅子圍著,當中的空地就是舞台。

  而此時舞台當中的情況相當的「驚悚」。

  就見在一張老實解剖台一樣的鋼架床上,躺著一個穿著一身白色睡衣的女人,身上還滿是血跡,地上鋪滿了撲克牌。

  有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女屍旁邊「搏鬥」,而另一邊站著一個邊吃蘋果邊翻台本的女人,椅子上還有幾個坐著圍觀的人。

  「你們誰啊?」

  這時,那個拿著蘋果的女人抬起頭,看到了闖進來的白玉堂他們,特別後邊還有倆穿製服的巡警,也吃了一驚。

  兩個正「搏鬥」的醫生也都回頭,沒留神有個沒站穩,撞到了床邊的燈架。

  燈架砸到地上「嘭」一聲,火星四射。

  人群四散逃開,那「女屍」也嚇了一跳,從床上摔了下來。

  白玉堂皺眉——那女屍剛才一抬頭露出了正臉,好像是裴雯……

  正在白玉堂疑惑這群人搞什麼時,外邊裴修喊著「雯雯」衝了進來。

  說來也巧,室內總共隻有兩個燈架,一個摔滅了還剩下一個。

  燈光昏暗,裴修進門就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十分「可疑」的男人正抓著他妹子,他妹妹這一身的血啊……

  「我……」裴修那點兒健身房練來對付眀迪的招全拿出來了,上去就給了醫生一拳。

  混亂中還踩到了什麼東西。

  劇團其他人趕緊過來拉架,說是「誤會」。

  裴修也搞不清楚什麼情況,回頭看自家妹子。

  就見裴雯坐在地上,盯著他的腳看。

  裴修一低頭,發現腳下踩了個什麼東西,一抬腿……好麼,他妹子最愛的那個Q版眀迪限量版鑰匙扣讓他給踩了,把小公仔腦袋都踩掉了。

  結果就聽到裴雯「呀啊!」一聲尖叫,操起枕頭追著她哥打。

  凱文跑進來的時候也愣了,看著眼前混亂的局麵。

  剛才那個吃蘋果的女生還挺生氣,問白玉堂他們闖進來幹嘛?他們正排戲呢!

  白玉堂皺眉,也預感到不妙了,「周麗沒來?」

  「小麗剛剛發消息來說今天來不了了。」兩個白大褂中沒被打的那個回答說,「所以讓雯雯幫忙替她演一下。」

  「她給你們發的消息呢?」白玉堂示意——手機給看一下。

  幾人都拿出手機給他看。

  周麗的消息是發在劇團的群裏的,十分簡短,說今天實在來不了了,你們找人替我一下。後邊還帶著兩個表情符號,一個是吐舌頭的小人,一個是黑桃心。

  白玉堂打電話給蔣平,蔣平說已經在查了,但是車子經過了一些沒監控的地方,應該是早就規劃好路線的。

  白玉堂看跟在眀迪身後進來的展昭。

  展昭點點頭——凶手應該是故意把車子停在這裏誤導他們的,不過麼……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有些奇怪,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這麼巧的時間點聚在這裏?

  裴修被妹子一頓捶,掛了一身的羽毛,還挺委屈。

  展昭沒先問他們為什麼在這兒,而是問門口周麗的車子。

  可劇團眾人都愣了——周麗的車子?

  走到外麵,盯著那輛紅色的SUV看了好一會兒,劇團眾人都相互打聽……

  「這是周麗的車麼?

  「不是吧,周麗那輛車不是銀灰色的麼?」

  「沒看到過小麗開這輛車啊。」

  展昭和白玉堂突然就想到了一個奇怪的點,兩人趕緊打電話聯係蔣平,讓他查一下這兩SUV。

  蔣平那邊一查,說車子的確是周麗的,買了不到一個月。

  「又來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不好的預感。當年的方傑、這次的王秋,再加上這個周麗,兩個樣本不足的話三個樣本就能找到規律了!

  王秋也是不到一個月買車,死的時候地上有紅桃心,他被設定成了殺害張遠成的凶手。

  方傑也是不到一個月買車,雖然是自殺的,但他是殺害老陳妻女的凶手。

  那這次周麗被綁架,她發的短信帶了個黑桃心的符號,跟昨天公墓發現的插畫家「棉花糖」的屍體上發現的一樣。

  周麗也是不到一個月買車,按照之前的規律,是不是就能說明……周麗被設定城了殺害棉花糖的凶手?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

  白玉堂戴上手套,試著開車子的後備箱……

  「哢噠」一聲,後備箱竟然沒鎖。

  白玉堂皺著眉網上一推……

  好在,後備箱裏是空的,沒有血淋淋的屍體也沒有滿地的黑桃心卡牌。

  不過車廂裏的確有一樣東西。

  空空的後備箱裏,放著一張紙,像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是與之前王秋案出現過的,風格極其相似的,一封「遺書」。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23 條件

  根據目前案件發展的態勢來看,周麗恐怕是凶多吉少。

  凶手顯然計劃得十分周密,但除了凶手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讓人覺得很怪異。

  展昭看了遺書的內容後,微微皺眉——這封遺書的行文風格與王秋的那封有些接近,但內容卻是完全不同。

  兩封遺書的字體都非常潦草,在寫的時候,應該是出於一種精神亢奮的狀態。

  文中都有很強的宣泄感,但王秋那封信的指向性相當明確,就是罵張遠成。

  而周麗的這封信裏,也在不停地辱罵一個人,卻沒有名字,隻是用了「你」來指代。

  通篇讀下來,展昭覺得概括一下的話,就是通篇的,「一切都是你的錯,我要殺了你,你是咎由自取……」

  大量的宣泄和咒罵,卻沒有具體的人物、事件,甚至看不出時間。

  日記體上麵有年月日的格式,是紙上自帶的,但卻沒有填上數字,看著讓人覺得正常又不正常。

  展昭總覺得這隻有一半,前麵應該還有一半。前麵記錄了一些事件,也有具體的時間,後麵才是滿頁的宣泄,這樣才合理!

  白玉堂也挺頭疼,他讓馬漢和趙虎去物業那看這個區域的監控,結果馬漢和趙虎回說,由於是新區,係統還沒調試好,附近的監控都沒運作,純屬擺設。

  白玉堂罵人的心都有了,好在還有一個法子……眀迪和裴雯的車上都有行車記錄儀。

  兩人都拿出手機來給查看記錄儀的錄像……

  結果更讓人無語的事件又發生了。

  眀迪的車子先到,高敏和他一起來的,下車後兩人進了劇團。

  不一會兒,裴雯的車子也到了。

  裴雯急匆匆下車,也跑進了劇團。

  裴雯剛進去,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兩輛車的前方,凱文下車,也跑進了劇團,出租車開走。

  這時,一輛紅色SUV從兩輛車前開過。

  然後,神奇的事件發生了。

  兩輛車都沒有拍到這兩就在旁邊的SUV上下來什麼人,眀迪的車子的攝像範圍,被旁邊裴雯那輛沒停好的車子給擋住了。

  而離那輛SUV更近的裴雯的車子,因為沒停好,視角更多偏向眀迪那輛車子……結果也剛巧,沒有拍到旁邊那輛SUV。

  白玉堂皺著眉頭問自己——是巧合麼?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麼?!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白玉堂問眀迪高敏和裴雯。

  兩人就說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高敏今早上班前先去醫院看了一趟劉靜,劉靜雖然渡過危險期了但還是沒有蘇醒,醫生說情況不是太樂觀,有變成植物人的危險,劉家爹媽哭哭啼啼的。

  高敏回到出版社也沒心思上班,看到新聞,又聽到編輯部有幾個同事討論,說懷疑張遠成是出軌了,可能這次事件是情變什麼的。

  正好今天老陳又請假了,高敏沒心思工作,就也請了半天假,出門準備找到劇團問問,究竟是誰跟張遠成傳緋聞。

  剛走出辦公室,碰到了眀迪。

  眀迪就跟著她出門,問她去哪兒。

  高敏說去劇團,眀迪就說送他去……高敏自己在劇團也沒什麼熟人,眀迪的話,應該能跟劇團的人說上話,所以就跟他一塊兒來了。

  裴雯剛才風風火火去隔壁編輯部大樓找眀迪,結果撲了個空,同事說眀迪剛走,好像跟高敏一起去劇團了。

  裴雯借口說自己口渴,把凱文支開去買飲料,就悄悄下樓開車追眀迪去了。

  凱文買了飲料回來發現大小姐丟了,也想下樓開車追……可出入口輛車相撞路被堵了,凱文隻好上樓攔了輛出租車追來。

  白玉堂聽完之後也沒說話,心裏來來回回算時間……太正常!每一步時間都扣得分秒不差……沒有任何破綻,但哪哪兒都透著可疑。

  又去問劇團的幾個人。

  剛才那個吃蘋果的女生,是劇團的導演。

  演員,服化道差不多都到齊了,因為是個小劇團,所以也沒有太過明確的分工,很多都是一人身兼多職。

  白玉堂也覺得挺奇怪,這劇團本來就沒幾個人,一下子損失了三個……

  想到這裏,白玉堂問,「棉花糖是你們劇團的麼?」

  眾人都點頭,說她是美術和化妝。

  白玉堂無語——一下子損失了四個人,三死一傷啊,還有心情排練?

  展昭拿著信,掏出手機,問眾人有沒有周麗的電話。

  劇團裏的人就給展昭報了個號碼。

  展昭撥通號碼。

  白玉堂先看向車子……

  好在,車子裏並沒傳來電話鈴聲……那現在手機應該還在周麗或者說那個凶手手裏。

  雖然撥了電話,但展昭其實也沒期望對方能接,可在「嘟嘟嘟」地響了幾聲後,電話突然就接通了。

  展昭眼睛一亮,看白玉堂。

  白玉堂立刻湊過去,貼著展昭的手聽。

  「喂?」

  展昭見那邊通了卻沒人說話,就先問了一聲。

  片刻的沉默後,那邊傳來了一個聽起來非常「穩定」的男聲,「你好。」

  白玉堂皺眉,說話的不是女人,就表示不是周麗……凶手?感覺跟之前出租車司機和老陳的描述都有些相似,一個聽起來脾氣很溫和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展博士?」

  「凶手?」

  「嗬嗬嗬……」

  那邊傳來了「平穩」的笑聲,隨後來了一句,「周麗還活著。」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說出這句。

  「所以,你有什麼條件?」展昭和白玉堂都是處理過多宗案件的,經驗豐富……綁了人不殺那肯定是要談條件。

  白玉堂已經接到消息……蔣平剛才就一直在查周麗的手機定位,可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現在信號突然出現。

  「隊長,在你們附近!」

  蔣平突然發了個定位給白玉堂……那個閃爍的紅點真的就在他們附近。

  白玉堂趕緊帶著馬漢趙虎往亮點的方向跑。

  展昭這邊,凶手在電話裏提出了他的訴求,「幫我找個人。」

  「找誰?」

  「在周麗手機裏了。」

  說完,電話就斷了。

  展昭立刻回撥電話。

  白玉堂循著導航往前跑,很快聽到了手機鈴聲……

  趙虎在一個小花壇裏撿起來了一部響著鈴的手機。

  白玉堂和馬漢四外尋找……穿過這個花壇就是馬路,外麵行人不少,附近高處……無監控。

  白玉堂就皺眉——S市區差不多監控都全覆蓋了,這凶手怎麼找到那麼多盲區死角的?這案子究竟策劃了多久?

  接通電話告訴展昭人跑了。

  展昭讓他看看手機上有沒有什麼照片之類。

  「照片?」白玉堂拿起手機一看屏幕,猛地嚇了一跳。

  「我去!」趙虎正好在旁邊,一眼看到也嚇一哆嗦,「這誰啊?」

  白玉堂皺眉細看……手機屏幕上,有一張點開的照片,類似一個恐怖片場景。

  在漆黑的走廊盡頭,有一扇開著的門,門內有光。

  在門口,站著個穿著睡衣長裙,雙手提著裙擺光著腳的女人。

  那女人側著臉,望向鏡頭的方向,女人的臉上……纏著繃帶。

  回到了停車場,白玉堂把手機交給展昭。

  展昭一看照片也一皺眉……這照片拍的,相當的可怕。

  其實從構圖上來看,結構簡單,而且這個女人的裝扮,要說多嚇人吧,也沒有……畫麵幹淨顏色分明,沒有什麼血肉模糊的場景,沒有妖魔鬼怪誇張的造型。但就是這麼個麵無表情望著鏡頭的女人,一眼看上去,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展昭看了看一旁站著的裴修……這個女人,似乎很符合他說的,小時候看到的那個古宅地下室裏的女鬼的樣子。

  要不要給他看一看呢?

  展昭猶豫著。

  查看周麗的手機……手機裏信息還挺多,照片就有一堆。

  「十萬張照片……」展昭看著周麗手機照片的數量有點震驚,心說著位是多愛拍照?

  查看相簿,發現這位是真的很愛演舞台劇,各種舞台劇劇照存了好幾百個相簿,還有各種角色分類、題材分類,國內的國外的應有盡有。

  展昭覺得這手機拿回去,能讓白馳好好整理一下。

  將那張繃帶女人的照片發到了自己手機上,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小聲問展昭——周麗真的還沒死?

  展昭搖了搖頭——目前對凶手的信息掌握得太少,不太好判斷他的意圖。而且,這個人沒準是個心理學的高手……

  白玉堂看著展昭——高手?

  展昭點點頭——他的行為甚至可以得出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分析結果。

  白玉堂搖頭,表示沒聽懂。

  展昭想著該怎麼解釋給他聽呢,醞釀了一下剛要開口,白玉堂說,「一句話之內說清楚。」

  展昭嘴巴又閉上了,繼續醞釀。

  白玉堂打電話給公孫,問法醫和法證那邊怎麼樣了,公孫說還需要兩個小時左右。

  白玉堂讓趙虎馬漢給劇團的人詳細地問一份口供,他們對張遠成、劉靜、王秋和棉花糖的了解,越詳細越八卦約好。

  展昭對裴修招招手。

  裴修走了過來。

  「你家老宅被燒毀了是麼?」展昭問。

  裴修點頭。

  「燒毀到什麼程度?」

  裴修皺了皺眉,「剩下個廢墟。」

  「還保存著麼?」

  「你們想去?」裴修倒是也挺爽快,「我帶你們去,那一片這些年一直都是封閉著。」

  白玉堂想算算來回兩個小時夠不夠,就問了句,「遠麼?」

  裴修搖搖頭,「還行,就在麻雀森林附近。」

  展昭和白玉堂腳下一停,皺著眉頭看他,「麻雀森林?」

  裴修點點頭,「那一帶有個林區,是個麻雀保護區……」

  「離麻雀隧道近麼?」

  「就在那附近。」

  展昭和白玉堂並排走去開車,展昭小聲問白玉堂,「知道我在想什麼呢?」

  白玉堂問,「那個都市傳說?」

  展昭微微一笑。

  兩人一起回頭,問裴修,「你小時候在那邊長大的是不是?」

  裴修說,「差不多吧……」

  「那現在那個露營區的位置,以前是一個整容醫院麼?」

  裴修想了想,「以前是有個醫院,不過我怎麼記得是個精神病醫院……」

第二十五案:卡牌凶手 24 廢墟

  「精神病院?」展昭和白玉堂問裴修,「確定?」

  「對啊。」裴修回憶了一下,「的確是精神病院,我跟裴雲小時候跑去探險,看到過那邊有穿著病號服的人,一開始還以為那裏是個監獄嘞。」

  白玉堂開車,展昭坐在副駕上,跟後座的裴修打聽線索。

  展昭也沒太刻意詢問精神病院的情況,而是更像在聊天。

  「聽著你跟裴雲小時候感情不錯啊。」展昭笑說。

  裴修撇撇嘴,「不錯個屁,從小到大都被她欺負。」

  「那後來為什麼那個醫院的痕跡一點都找不到了呢?」展昭好奇。

  「拆掉了一半,好像地賣掉了……病房區那幾棟樓應該還在林子裏,那片林地一直沒有賣掉。」裴修隨口說了一句,「荒廢了很久了。」

  「你說林子裏有原來那座醫院的病房區?」展昭和白玉堂還是頭一回聽說。

  裴修點頭,「醫院和病房區是分開的我記得,醫院也沒有封起來,病房區在林子裏,跟個監獄似的,四周圍都是鐵絲網,所以我們才會去探險啊……那地方小時候覺得特別恐怖。」

  「離你家的老宅近麼?」

  「不算遠。」裴修好奇地問展昭,「那醫院跟我家有什麼關係麼?可是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那醫院就荒廢了。」

  展昭搖搖頭,發消息給蔣平,讓他查一下那家醫院的資料。

  「對了。」展昭就換了個話題,問裴修,「你初中、高中和大學的時候,都參加過劇團?」

  裴修望天,「又要說我寫劇本害死人那個事情了麼?都說了不關我的事。」

  展昭在手機裏,點出了那張裴修跟方傑和王秋的合影照片,給他看。

  裴修看了好一會兒,有些疑惑,「這倆誰啊?」

  連白玉堂都忍不住看了後視鏡一眼,裴修是在假裝不認識兩人麼?

  展昭一直在通過後視鏡觀察裴修的表情,他看到照片的時候,那種疑惑和不解,並不像是裝出來的,他要麼是真不記得這兩個人,要麼是演技精湛到自己都看不出他的破綻來。

  想到這裏,展昭突然想到,將剛才那張繃帶臉女人的照片,轉發給了趙爵。

  「這張照片會不會是合成的?」

  這時,裴修突然問。

  展昭問他,「有這麼懷疑的理由麼?」

  「我肯定沒拍過這張照片!」裴修非常肯定地說。

  白玉堂聽到後皺眉——這麼肯定?

  展昭也覺得如果裴修真是這學校畢業的一查就會查到,沒必要撒這種謊,就聯係蔣平,讓他查一下那長王秋家裏找到的照片。

  正跟蔣平溝通,趙爵回了消息過來。

  展昭點開他的回複,愣了愣……因為趙爵回了他一個省略號。

  展昭看著屏幕上的六個點,陷入了沉思——這是想表達什麼?

  這時,趙虎那邊來了消息,說問話都結束了,劇團要繼續排練他們被趕出來了。

  白玉堂也無語,這幫人不知道什麼毛病,不過他這邊正好人手不足,就讓趙虎他們聯係秦歐洛天,露營區附近集合,找熟悉林區內部的管理員,再問問林區裏廢舊病院的事情。

  趙虎那邊接完電話就一個勁跟馬漢嘀咕,「密林深處廢舊病院啊……我去!會不會有喪屍跑出來?」

  「沒準真有。」馬漢上了車子,聯係了其他人,準備開車去麻雀露營地。

  想了想,他突然跟趙虎說,「麻雀露營地後麵那座山……」

  「那座山怎麼樣?」趙虎問。

  「就是我小時候碰到Eleven的地方。」馬漢冷不丁來了一句。

  趙虎睜大了眼睛,想了半天,「筷子叔去打麻雀麼?那會兒麻雀還不是保護動物吧?」

  馬漢想了想,「Eleven那個時候應該是在那附近練槍,如果林子裏有什麼廢棄醫院,他沒準見過。」

  「你們小時候是學校夏令營麼?」趙虎不讚成地搖搖頭,「怎麼去那種荒山野林的。」

  「那個時候,我們露營的地方,應該就是現在這個露營區的位置附近。」馬漢說,「那時候露營區還沒有撿起來,也不是現在這種網紅打卡地,多是用來搞夏令營之類集體活動的活動的,都是大帳篷。」

  「如果有廢棄的建築,那的確是狙擊手訓練的好地方啊。」趙虎提議給Eleven打個電話問問。

  「可是他教我練槍的時候,卻沒有去那裏,而是換了個地方……而且他跟我說過,讓我別去那附近玩。」

  趙虎「嘖」一聲,「那邊不會真的有喪屍吧?」

  馬漢想了想,還是打電話聯係了Eleven。

  電話接通,Eleven那邊還挺吵,好像是在打遊戲還是看電影,各種音效。

  「喂?」Eleven邊往外走接電話,邊對著身後打遊戲的伊賽爾喊,「聲音開輕點!」

  馬漢問他麻雀露營地附近的山裏,是不是有一座廢棄的病院。

  Eleven愣了一下,問,「你們要去那座病院調查以前的案子麼?」

  馬漢倒是讓他說愣了,「以前什麼案子?」

  Eleven似乎有些疑惑,「你們不是去調查那個連環殺人案的麼?」

  「什麼連環殺人案?」馬漢有點懵了。

  趙虎拍拍胸口——還好不是喪屍,是連環殺人狂。

  「你們不知道那家醫院是怎麼倒閉的麼?」Eleven似乎覺得很好笑,「所以你們找那座病院幹嘛?進去練膽麼?」

  「那家醫院是怎麼倒閉的?」馬漢追問。

  「賠錢陪倒閉的啊。」Eleven語帶調侃地說。

  「醫療事故?」

  「嗯……比這個嚴重點。」Eleven壞笑了一聲,「病院區出了大規模的殺戮事件,死了好多人。」

  馬漢和趙虎對視了一眼,作為警察,兩人最關心的當然就是一個問題,「凶手抓到了麼?」

  Eleven「嘖嘖」兩聲,「就是為了抓凶手,才死了那麼多人啊。」

  馬漢沒聽懂,虎子還是機靈,問,「精神病院版狼人殺?」

  「冰菓。」Eleven那邊給來了肯定的答複,「我是後來在附近打聽了一下,那一天晚上病院區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隻知道死了很多人,院方賠錢了事,死者隻有病患,家屬不追究,起因結局沒人知道。」

  馬漢皺眉,「那你為什麼說有連環殺人狂?」

  「因為我進去看過啊。」Eleven到院子裏的秋千上坐下,點了根煙,跟馬漢趙虎聊,「我那陣子在S市有點事情辦,就到麻雀山附近練槍,就後來撿到你那回。」

  馬漢心裏嘀咕——誰撿到誰……

  「我那時候不知道那座病院的任何事情,就是在林子裏閑逛的時候,發現有一個廢棄的建築區,看著像個病院。我就進去參觀了一下……結果發現了點兒蹊蹺。」Eleven吸了口煙,慢悠悠地說,「裏麵有很多陳年的血跡……看著像是個很誇張的殺戮現場似的,但是根據我的經驗,那些血跡是偽造的。」

  「偽造?」

  「對!」Eleven點頭,「明顯這些血跡不是因為殺戮行為而造成的,是有人故意潑灑上去的。」

  馬漢和趙虎對視了一眼。

  「為什麼要偽造一個混亂的殺戮現場呢?」Eleven笑了下,「就好像有時候殺很多人,但真正目的隻是殺其中一個。同樣的道理,偽造混亂現場的真實目的,往往是為了掩蓋一個清晰的現場。」

  馬漢和趙虎正在消化這段對話,Eleven很快又來了一句,「我這些年見過很多廢墟……說來也巧,麻雀營地裏那個情況,不是頭一回遇到。」

  「還又其他的廢墟?」趙虎問,「哦,所以叔你覺得是連環凶手做的?」

  「也許吧,我那時候也沒什麼心情仔細研究,就後來碰巧看了點那個病院相關的新聞,所以因為好奇吧,到附近打聽了一下,又回去那廢墟看了看。那段時間我正好也在附近練槍,那時候麻雀還不是瀕危物種……」

  馬漢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趙虎。

  虎子點頭——麻雀以前老多了,現在都看不到了!

  「你們猜我最後一次去的時候,在廢墟裏發現了什麼?」Eleven問。

  「發現了什麼?」趙虎和馬漢都納悶——那廢墟還有別人去過麼?

  「有人在那邊放了兩枚子彈,豎著放的。」

  馬漢和趙虎都一愣,對視了一眼——兩枚豎著放的子彈不就是11麼?是巧合麼?

  「乖乖。」虎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問馬漢,「所以筷子叔不讓你去那地方玩兒啊?」

  「我也不知道那廢墟究竟有什麼特別,不過感覺放子彈的人是在警告我少管閑事。」Eleven無所謂地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很識相地不再去了。」

  ……

  另一邊,白玉堂的車子開上高速路,展昭正在問裴修他在國外念中學時,那起著名的校花失蹤事件。

  「呼……」裴修無奈歎了口氣,「又是這件事……」

  「學校裏一直都流傳著一些關於你跟此案有關的說法。」展昭說得盡量委婉。

  「那我就說一件能直接洗脫我嫌疑的事。」裴修說,「你們知道這個女生的父母在她失蹤之前,給她買了三份保險麼?」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三分保險?

  「那女生失蹤之後,他父母保守估計拿到了數千萬刀的保險賠償,同時獲得了大量的捐款。就這樣,他們還聯係過我爸,企圖要高額的賠償金。」裴修無奈地說,「後來是我的律師幫忙找了熟人打聽之後,才發現他們一家有騙保的嫌疑,並且那偵探還查到,他們一家在很早之前就找偵探調查過我在國內的情況。」

  「所以女孩兒的父母存在騙保的可能性?」展昭問。

  「騙保騙捐款,她父母都是賭棍。」裴修一攤手,「而至於那個女生,好一點,換個身份換個城市生活,壞一點……反正鏡子是沒法把她帶去另一個世界的,他父母沒準可以。」

  「我威脅她父母說把要保險的事情告訴警方之後,他們就再沒找過我麻煩了,甚至還出來幫我說話。」裴修「嗬」了一聲,「沒有人照的時候,鏡子從來都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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