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小的小書房

蜜汁燉魷魚／親愛的，熱愛的 By 墨寶非寶

陳小小の小註記：佟年(密室の游魚)×韓商言(Gun)；現代都市；電視劇《親愛的，熱愛的》原著小說

一句話簡介：這是一個大大，想要跨圈追一個小透明，發現對方是個真巨巨的故事。 

幾句話簡介：她第一次正式介紹自己是歌姬，他……沒聽懂。她又說自己網名是密室の遊魚，他還沒聽懂，她繼續解釋，這個名字取自《HunterXHunter》裡旅團團長的招數。他……不想再聽下去了。

她以為她追的是個三次元帥哥，不想，此人卻是電競圈的遠古傳說。 

※避雷針：女主智商奇高+情商奇低的一隻小瑪麗蘇翻唱大神（喜歡動漫的醬油Coser），男主情商智商雙高的電競圈傳奇人物（由於太高而對妹子生物不太有興趣……），請合理避雷啦～ 

身為翻唱界的軟萌小天后，佟年從來沒想到她會對一個人一見鍾情。

「韓商言」，她微微仰着頭，「我喜歡你。」

喜歡到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個小時能和你在一起，

就黏着你，看你生氣，看你笑，看你發脾氣，看你認真工作…… 

他用幾乎不能聽到的聲音，回答她：「聽到了。」

佟年，你有多想得到我，我就有多想要你。除了你，誰都不行。

我韓商言從來不是個外露的人，感情都在心里，浪漫什麼的，不需要。

一輩子那麼長，我都給你。 

內容標籤： 都市情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佟年（密室の游魚）／韓商言（Gun） ┃ 配角： ┃ 其它：

1. 楔子菊苣的初戀

　　想知道什麼叫一見鍾情嗎？

　　就是這一秒。

　　就是現在，她對面前隔著一個櫃檯的男人一見鍾情了。

　　佟年低頭，手指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的敲呀敲，明明想要建立一個新密碼，可，腦子裡卻在拚命地回想，前一秒，他對自己說“包夜”兩個字的時候，自己究竟有沒有對他笑？好像嘴角有上揚？還是純呆？

　　好不容易完成了新密碼的設置，她抽過來一張紙條，抄上賬號和密碼。

　　“嗯……包夜從十一點開始算時間，六點結束。這裡通常七點關店，到七點也沒問題，”她把紙條放在桌上，用自己認為最可愛好聽的聲音，裝作溫柔體貼，還捎帶點軟萌萌的眼神，對他說，“啊，這裡，”她指了指身後的櫃子，“還有方便麵和飲料，你如果餓了，可以隨時叫我，我可以給你燒熱水泡麵的。”

　　被她放電的男人，似乎沒太認真聽，隨便地點了頭，將紙條從櫃檯上拿走。

　　多一眼都不看陌生女孩……。

　　絕對是個好男人！

　　原本是被好基友兼好閨蜜脅迫，幫他看一個小時網吧，沒想到就這麼自說自話地墜入了情網。在男人自己走進去，挑了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後，她已經做了決定，今晚要編個善意的謊言不回家，在這裡免費義務幫男閨蜜看整晚的網吧。

　　所以當好基友拎著兩盒關東煮歸來，發現佟年躲在櫃檯後，暗搓搓地拆開一盒方便麵、順手拿了幾袋辣條、泡椒雞爪的時候，臉上竟還掛著一副陷入熱戀的表情時，他被深深震驚了。

　　“嘿，幹什麼呢？”好基友以為她準備趁自己不在偷吃後，把帳記在自己頭上，從身後，伸出爪子，拍了拍她肩膀，“偷吃也別偷吃的這麼沒品位，櫃子裡還有費列羅。”

　　“真的？”佟年有些手忙腳亂，將這些都放在剛擦乾淨的托盤裡，頭也不抬地命令基友，“快，交出來。”

　　基友囧。。

　　他乖乖把自己私藏的，準備後半夜吃的整合費列羅交了出來，還想著佟年能給自己留幾塊，沒想到後者直接拆開，放在了托盤裡。

　　然後端著豐盛的宵夜“套餐”，走向了網吧一角……

　　緊張。

　　好緊張。。

　　明明穿著平底鞋，卻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會摔倒，越是怕泡麵的水被灑出來，越是端不穩。早知道……就給他準備UFO炒麵了……

　　就在泡麵的湯水被灑出第二次時，她終於站定在他身後，目光有些亂糟糟地，到處看了一圈，才勉強鎮定：“嗯……你好。”

　　天，怎麼聲音這麼澀。

　　開什麼玩笑，身為歌姬的美好嗓音呢……

　　男人沒反應。

　　網吧的耳機仍舊掛在原位，他用的是私人帶來的黑色頭戴式耳機。這畫面，這構圖，男人好看，一定要戴耳機好看，這絕對是她從小到大的特殊審美認知。這男人簡直，從進網吧開始，所有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都正中紅心。

　　電腦屏幕上有放大的遊戲窗口，應該正在玩遊戲？可他明顯沒有用鍵盤啊。佟年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肩後。

　　面前人察覺，終於回頭。

　　她輕將托盤放在他面前：“這個……是本網吧的宵夜套餐。”。

　　“哦？”他先是表現出了意外，而後，卻很快判斷出了是什麼狀況，“多少錢？”

　　原來是推銷食物的。

　　現在的網吧已經流行推銷了嗎？不過，十塊錢包夜，也的確賺得太少。

　　他如此想，有些懶散地，從椅子上掛著的外衣口袋摸出一疊人民幣。

　　“啊？不要——”

　　“三十，”忽然，身後的男孩子衝過來，手搭在她肩膀上，笑嘻嘻地說，“單價算要四十，套餐三十。”

　　佟年馬上漲紅了臉，不住給基友打眼色。

　　基友裝著沒看見。

　　兩個人眉來眼去的神情，落在面前男人這裡，就成了“小情侶為價錢而起了爭執”。他再次“哦？”了一聲，將五十放在桌子上，“那麻煩你們，幫我再拿一罐雪碧，謝謝。”

　　於是，對話就這麼結束了。

　　她預演的一切都沒開始，就結束了……

2. 電競？

　　佟年回到櫃檯後，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埋頭苦幹，將剛才拿過去的食物一一登記，然後開始加加減減，絕對多一分錢也不給基友賺。

　　基友豆奶的手顫巍巍伸向五十元鈔票，被她一個眼神震懾，又縮回了手：“我是怕你被人騙了，才試探他是不是落魄大叔。我家可是開網吧的，對這種來包夜玩遊戲的男人太瞭解了，絕大多數生活不如意，最多這個大叔皮囊好一點，”他說著，還遠遠看了一眼那人背影，有些違心地說，“也就好那麼一點點吧……”

　　佟年繼續算賬。

　　“你別不理我啊，魷魚菊苣？魷魚巨巨？密室大大？魚大？魷小魚？魚小魷？”基友換了各種二次元稱呼，都換不來她一眼，終於求饒，“我幫你，幫你。”

　　“真的？”佟年立刻抬頭，眼角眉梢都是笑。

　　“送他一週包夜？說是抽獎抽的？哎，包夜不行，要一週全免，他才有可能隨時想到，就能來，”豆奶邊說著，邊捧住滴血的心。

　　佟年靈光一現：“好主意！”而後又悄悄用眼神瞄了瞄那裡，“你去。”

　　“又我？”基友瞠目結舌。

　　“還有……”佟年想了想，壓低聲音，告訴他，“你就和他說是當場抽獎，只要用微信掃網吧的二維碼，就能抽獎了，拿出當初你被傳銷機構洗腦後做了兩個月傳銷員的功力。”

　　“……我們網吧沒公眾微信啊。”。

　　佟年低頭看自己的手機，掙扎兩點五秒後，狠心把微信名改掉，交出手機：“用我的微信”。手機上，她的微信赫然改成了：今夜有緣。

　　這是網吧外掛著的招牌——“今夜有緣網吧”

　　豆奶心領神會，忐忑不安地，攥著手機去行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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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那天深夜，她的微信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加了一個叫“Gn”的男人，還有就是她的微信粉絲**徹底炸開了鍋。她的粉絲們都不相信自家高冷傲嬌的“密室の游魚”，竟然忽然改名為“今夜有緣”……菊苣一定被盜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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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默默滴著血，索性就當被盜號了，一個消息都不回覆，就盯著那個剛剛加上的賬號傻笑。

　　來得太容易反倒不真實了……

　　觀賞了那個黑糊糊不知道是什麼截圖的頭像足足半分鐘，才有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朋友圈。

　　嗯？

　　除了轉發遊戲新聞，竟然什麼都沒？對於一個只會玩連連看，還屢戰屢敗的日翻歌姬來說，這些簡直就是天書啊。

　　更鬱悶的是……“豆奶，你是遊戲渣吧？”

　　“是啊！”豆奶笑嘻嘻，沒有絲毫羞愧感，“可渣可渣，史上第一渣啊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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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明天找個懂行的吧T.T……

　　凌晨兩點，豆奶就困的打瞌睡了。

　　網吧裡，所有人都戴著耳機，安靜的很，只有個中年大叔在開著視頻聊天，嘻嘻哈哈地網戀……而她，也撐著下巴犯困，手裡的鉛筆就在紙上胡亂畫著，作為一隻歌姬，她畫畫的功力尚淺，還不能把那個背影畫的很帥。

　　有機會要好好練練。

　　她默默想。

　　忽然，男人站起來。

　　她馬上挺直背脊，將紙悄悄壓在胳膊下。

　　男人拎起外衣，走過來。她心跳急速，只能垂眼，看著他的卡其色休閒長褲和那雙黑色板鞋，一步，兩步，三步，走向自己……

　　不行不行，快，呼吸。佟年，要堅強，要正常表情，眼神別抖！

　　一？怎麼直接出門了？

　　“你……你……不是包夜嗎？”她眼看著他走向門外，急著開口，“剛，剛過兩點啊。”忙不迭去看時鐘，沒錯啊，兩點啊，這麼早走幹什麼呢……

　　Gun堪堪停住腳步，轉過身。

　　他額前頭髮有些亂，應該是剛才困了的時候，隨便用手撥弄的，目光卻很清醒，甚至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此時此刻，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懶得應付，他的表情實在有些寡淡，讓人看不出下一秒的情緒。

　　“兩點了？”似乎才察覺到時間，他挑了挑眉毛，自言自語：“兩點還不晚嗎？”

　　“還，還行吧，”一？我在說神馬……她馬上找回自己七散八落的意識，將預演了無數次的話說出來，“這是找你的零錢，恭喜你中獎，歡迎下次再來。”

　　十二塊五角錢被放在他面前，明顯再次打折了。

　　“下次？你每晚都在？”

　　啊？

　　他這是……

　　佟年心中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呼撩呼撩，瞬間就把整個人都燒紅了。

　　小姑娘的表現落在他眼裡，就不得不開始自我審視審視，是不是自己給人家造成了壓力？他瞥了眼睡得角落裡昏天黑地的女孩的“男朋友”。

　　他下一句原本是“小姑娘晚上看網吧不安全”，不過看姑娘現在的表情，應該把自己當做“不安全”的壞人了？

　　於是，Gun清了清喉嚨，儘量讓自己顯得純良無害：“不要怕，我也就隨口問問。”

　　說完，連錢都沒拿，推門走了。

　　等……等……

　　我……不介意……你問……啊……

　　她看著那扇仍在晃動著，還沒徹底關牢的大門，整個人都被沮喪的潮水淹沒了。

　　****************

　　清晨，Gun被門外的交談聲、腳步聲吵醒，從沙發上坐起來。然後，又再次低頭，想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才睡了半個小時……實在頭疼。

　　好像……今天上午是攀岩活動？他意識模糊地找到了這個意識，然後仍舊有些意識模糊地站起身，摸到門把手，按下，開門，走出。

　　同一時間，他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塊糖，剝開，用牙齒咬住，慢慢走著，慢慢吃著。

　　眼前，是走來跑去的大男孩，都穿著俱樂部統一的戶外運動服，紅白相間的樣式，說實話，有些醜。但沒辦法，是贊助商指定的顏色。

　　他仍舊三分清醒七分睡意，弧度漂亮的臉上很明顯地寫著：閒人勿擾。

　　可惜，偏還就有人不識相……

　　“誒？老大？昨晚去哪兒了？”

　　“有事？”那眼勉強睜開，掃了一眼聲音來處。

3. 電競（⊙ο⊙）！

　　整一個星期後，佟年的心情已經沉入了深深深海。

　　微信白加了，無論她是發“貼心問候”、“天氣預報”，還是發“促銷消息”，甚至“再次獲獎的誘惑”，對方都毫無回應。

　　一定已經把自己拉黑了……

　　她趴在床上，麻木地轉發著自己即將參加的“動漫嘉年華”和“冬日漫展”、“冬日遊戲展會”的廣告。一條條微博下，都是粉絲們激動的留言。作為一個非常容易被網上言論影響心情的玻璃心，她很怕和網友互動，所以微博基本就是轉發活動、發歌，商業合作。

　　直到，豆奶撥來第七個電話，她才沒精打采地接起來：“喂？”

　　“魷小魚，”電話那邊的聲音很低，故意裝著神秘，“我有個辦法能找到那個人。”

　　真的？！

　　她立刻坐正，險些把電腦踢下床。

　　“真的，我找了個高手幫我從主機裡調出了他那天的屏拍！剛才讓我兄弟辨認了下，是最新的團戰遊戲《密室風暴》。”。

　　“我知道……”她失望，“那天就看到了，我也特地找人問過。”

　　“你這種遊戲白痴，問得那麼膚淺，怎麼可能有好料？”豆奶笑嘻嘻，聲音壓得更低了些，“我能告訴你他在的服務器，他的id。”

　　“真的？！”

　　“絕不摻假！我還給你借到了高級id，這樣才能在排位賽裡遇到他。”

　　“……排什麼賽？”

　　“排位！”豆奶其實也是剛惡補過，卻在她面前很有優越感，“不和你這菜鳥說了，等我給你解決一切，再來教你。”

　　於是，當天晚上，豆奶就親自跑來她家，問候過表姑媽和表姑夫，在一樓廚房蹭了幾口麻婆豆腐以後，就鑽進了二樓她的臥室。兩個人從小長大，家裡也不覺得有什麼，甚至還想著，這個“表姑媽”也是順口叫的，追溯上去根本沒有什麼血緣關係，說不定就真的成一對倒也省心了……

　　“啊……”房間裡，佟年急不可耐地看著下載條，馬上就好了，“所以，這個遊戲就是，五個人一組，兩組對打嘍？”

　　“差不多，你聽過LOL和DotA沒有？”

　　“啊，‘擼啊擼’，”聽倒是聽過，就是總覺得LOL的暱稱實在不雅，但對著“臨時老師”，她還是很老實地點頭：“我去參加漫展時候，他們也有周邊展台。DotA……好像是幾年前流行的吧，高中時候，班裡男生經常去玩，現在還有人玩嗎？”。

　　這麼落伍？

　　“有啊，DotA出2了，現在最熱的電競遊戲，獎金最高。”

　　“電競？”0.0

　　“電子競技，就是……在電腦上玩的遊戲比賽……”豆奶最樸素地給她解釋。

　　“網遊？劍三？夢幻西遊？”0.0

　　“不是……網遊就是花時間練級，每次上去級別都會累計的長期遊戲……電競，電競……”

　　“好啦，以後再給我解釋~”

　　電腦裡已經下載好了《密室風暴》，她完全沒興趣再聽下去了。沒關係，以後認識了那個男人，讓他給我解釋……怎麼心裡麻麻的……

　　她忍不住低頭，將臉埋在手臂裡，狠狠蹭了蹭，才算讓自己正常一點。

　　此時，豆奶已經從口袋裡鄭重其事摸出一張紙條，上邊抄著一個遊戲id（用戶名）和password（密碼）。佟年接過來，慎重地放在桌上，一個個敲入了用戶名和密碼，登陸。

　　很幽暗的一聲劍氣出鞘的響聲。

　　登陸成功。

　　茫茫然二十幾個服務器名字的選框……

　　“嗯……緊接著，是服務器，要選擇服務器，”豆奶又從口袋裡掏出另外一張紙，上邊記錄著那個男人留下的視頻裡留下的服務器名稱和id：“格瓦納傳說，grunt。”

　　“grunt？”她喃喃了句，“真好聽！”

　　難怪他微信叫“Gn”。

　　沒錯，絕對是他！

　　“……我怎麼不覺得，讀著跟“滾特”一樣。不覺得像罵人嗎？”

　　切，她白了豆奶一眼。

　　接著，豆奶打開了第三個“錦囊”，裡邊是下午人家詳細給他解釋的，如何參加排位賽，如何邀請指定id，還有如何進入遊戲房間，如何選自己想要操作的遊戲角色，如何……兩人覺得腦子裡茫茫的，雖然認真讀過了，但還是雲裡霧裡。

　　“算了，先邀請吧……”

　　應該操作兩下就會了吧，熟能生巧嘛……

　　於是，就按照系統搜索，很快，找到了G打頭的名字，一排排看下來……忽然，兩人同時深吸一口氣，grunt在線！

　　心咚咚跳是腫麼回事……

　　手指發抖是腫麼回事……

　　她顫巍巍，右鍵，發送……邀請。

　　等待。

　　漫長的等待。

　　忽然，跳過來一個對話框。

　　她心又怦怦兩下，點開：

　　“系統提示：對方正在比賽中，請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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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嚇死我了……”她呼出一口氣，撫了撫胸口，“我還以為他要和我說話……”

　　豆奶一副你想多了神情，沒好意思打擊她。

　　結果，足足等了三十分鐘，系統終於提示“對方比賽結束，請耐心等待對方答覆”這樣一行字。她好像是面對著這個所謂的“對方”，大氣都不敢出，直到，系統真的提示她：“grunt已經接受了邀請，請耐心等待系統隨機抽選8人。”

　　“他接受了！接受了！”

　　“嗯……嗯……別緊張，一會兒我們進去，要淡定打招呼知道嗎？”

　　“嗯……嗯……”她也沒管豆奶這種沒大沒小的口吻，直勾勾盯著屏幕。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選了什麼角色，就這麼迷迷糊糊進入了遊戲。

　　很漂亮的遊戲畫面。

　　今天正好是聖誕前夜，所以特地有了降雪的場景。

　　佟年顧不得欣賞這精緻的3D畫面，一進入遊戲，就開始在屏幕上到處找他的名字。咦？怎麼沒有？明明有十個人進入遊戲，眼前屏幕上怎麼只有五個角色？

　　還包括自己……五個人。

　　“壞了，他選了對手陣營，”豆奶鬱悶，“你看不到他了，除非你在公屏喊話，或者和他碰見才能看到他。”

　　“啊？”佟年奇怪，“為什麼要等碰到，我不能去找他嗎？”

　　“……也行吧？雖然是敵人，也可以打個招呼嘛。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於是……幾秒後，

　　餘下的九個人就看到遊戲畫面裡，一個id什麼裝備都沒買，就這麼喪心病狂地，一步一步跑出了自己的基地，沿著地圖顯示……蹦蹦跳跳的向著敵人的老家跑了過去……

　　看上去……還挺歡快？

　　**********************************

　　Grunt眉毛都沒挑一下，毫不留情地兩刀幹掉面前手舞足蹈……不停說“你好”的人。

　　還發表情？神經病嗎這是？

　　“這哥們……”97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被盜號了吧？”

　　“……估計是，”另外一個人，也不敢相信地看著grunt殺掉這個毫無抵抗力的對手，拿到了第一滴血，“排位賽可是有真實積分的，和他一組的人要鬱悶壞了，這場比賽打下來，積分肯定扣不少了

　　“……這得多大仇，特地盜號，特地邀請grunt殺自己？”

　　而那個殺人的grunt，卻感覺很不痛快，他用食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皮笑肉不笑地招來一個小弟：“來，你幫我打一局。”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盜號賊的身上。

　　他說完，從電腦前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老大呢？”

　　“補覺呢，剛從芝加哥看比賽回來，還在倒時差。”

　　97笑的曖昧，接話：“對了，我那天聽見他微信在響，他不是從來不用微信聊天嗎？戀愛了？”

　　“不是，一個網吧加了他，一直發廣告，我說幫他拉黑，他覺得這樣打擊人家銷售的積極性，不讓拉黑，就讓我設置靜音了，反正發了他也不看。”

　　grunt倒是意外：“老大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良心忽然發現了吧。”97隨口說。

　　眾人囧。。

　　Gun這大魔頭有“良心”這種東西嗎？。

4. 職業選手？

　　整個晚上，她都沉浸在苦悶的情緒裡，房間裡氣壓低得可怕。最可怕的是，她後來再發邀請，都不接受了……不接受了……不接受了……

　　就這麼，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凌晨三點，終於忍不住，在黑暗中猛地坐起身。

　　一定是人物選擇出現了問題。

　　那個人物太醜了！

　　一定是。

　　於是她悄悄把電腦打開，為了防止爸媽看到房間裡的光，將床上的毯子拿下來，用電腦顯示器搭了個小帳篷，自己鑽了進去。迅速開機，打開桌面快捷，進入遊戲……誒？賬號密碼呢？她又在桌上翻了半天，終於從一個鍵盤底下拿出來，小心翼翼鍵入。。

　　幾個小時前，她可是孜孜不倦地發了七八次邀請……都被直接拒絕了。現在……

　　雖然心虛虛的，還是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完了的名字。。

　　然後，回車。

　　在線？！

　　他不睡嗎？這麼拚命？

　　難怪豆奶說，他是宗師組的賬號……額，宗師組是什麼……忘問了。。

　　總之，聽到“宗師”就想到一代宗師，很拉風就對了。。

　　可憐的她，對這款遊戲是什麼還沒概念，已經學會熟練邀請人對戰了T.T。

　　誒？

　　沒立刻拒絕？

　　忽然，蹦出了提示框：“已經接受了邀請，請耐心等待系統隨機抽選人”。

　　接！受！了！

　　等等！她馬上發過去一條私信：我……能和你一組嗎？不要做敵人，行嗎？

　　沒有任何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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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統開始進行遊戲讀取，進入選擇角□□面。這次她再不敢隨便選選了，在一百多個角色裡，仔細翻找，有沒有可愛又萌，一看就不忍心去殺的角色？很快，她翻到了一個蘿莉造型，還騎著……一隻大貓？

　　萌萌的，又可愛，就她了。

　　隨著一聲閃電掠過的聲音，畫面全開，她迅速掃了一眼面前的所有，有！和昨晚的人物不同，他這次的選的角色……嗯，是個惡魔造型，更帥了。。

　　她默默地，往他身邊挪了兩步，見他沒反應，又挪了兩步。。

　　最後，索性大膽地，挪到了他身邊。

　　一？他沒躲開？那就是不反感嘍？佟年蒙在毯子裡，一邊擦著顯示器表面因為呵氣蒙上的水霧，一邊傻樂。

　　還沒樂上幾秒，眾人已經買了裝備，紛紛離開老家。一共有上、中、下三條路，似乎沒有任何猶豫，沿著中間那條路，一路而下。

　　佟年馬上就屁顛屁顛跟著他跑起來……

　　中路人，這不是……公認的常識嗎……

　　公屏上，隊友先後昏倒：

　　“騎著大貓那哥們……瘋了吧？”

　　“靠，這星期碰上兩個盜號的了，不會又來一個吧？”。

　　“半夜三點，盜號賊你不睡嗎？？！！老子的排位，老子的積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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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年茫茫然，騎著大貓，站在身後，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不是出生在一個地方嗎？不是隊友嗎？為什麼不能跟著隊友？互相幫助不可以嗎？

　　“我……和你是一組的隊友吧？為什麼不能跟著你？”她終於……鼓起勇氣向面前人求問。

　　“……”。

　　他回我了！！真的回我了！

　　佟年瞬間忘記自己的疑惑，開心地騎著大貓，繞著他跑了好幾圈：“你好，你好，，我是魷小魚，第一次玩遊戲，真的！真的！好興奮，捂臉，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會努力學的！你千萬不要嫌棄我！”

　　“……”。

　　她完全忘了，自己頂著本服務器宗師組的賬號……。

　　且大陸天梯排名九十七……

　　然後就這麼操作著在中國大陸全部二十四個服務器、三百多萬遊戲玩家裡，排名九十七……的，圍著問：“是用Q、W、E、R和A、S、D、F發動攻擊對吧？我在官網上看過攻略了，還和電腦練習了好幾次~”

　　於是，三秒後，隊友公屏上出現了一行字。

　　：非盜號，被家裡小孩子偷上了，各位，好自為之。。

　　眾人絕倒。

　　這就意味著，他們不止要損失一個戰鬥力，還要保護這個，防止他被敵人殺掉。殺一次，就是送敵人一百金幣啊……完，只能當個佛爺供著了。。

　　幸好，本隊還有在，天梯穩定排名前十的職業選手。。

　　“看見左邊的草叢了？”忽然問。

　　“嗯！看得很清楚！我顯示器特別好，保證不卡！”。

　　沉默。

　　過了三秒：“鑽進去，直到遊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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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著哈欠，從沙發上翻了個身，困頓地看了一眼剛關上電腦的：“老大，你就不能自己註冊個號玩？幹什麼總用我的過癮？”

　　“你說呢？”眼皮都懶得抬，“不幫你多贏幾次，很快你就掉出天梯前十了。”

　　這顯然是在質疑的能力。

　　“真不想註冊玩玩？”早習慣散漫毒舌的老大，練就了一身自動過濾嘲諷的功力。

　　“怎麼？真想我註冊？”隨手將鍵盤推入電腦桌，站起身。。

　　“想啊，還沒和老大打過排位賽，不太甘心啊。”一本正經地將無框眼鏡戴上，舒展著筋骨，剛想從沙發上爬起來，迎面就飛來一個巨重的文件夾。。

　　“我要註冊了，還有你們什麼事兒？去，讓他們把這些都填了，交給領隊，辦簽證。”

5. 職業選手\(^o^)/ ！

　　那一整局。

　　佟年都和顯示器一起蒙在毯子裡，乖乖地盯著屏幕，不敢動一下鼠標……

　　凌晨六點，豆奶就被她電話吵醒了，聽她激動的語氣跟被求婚了似的。。

　　“……所以，你真的和他一起玩遊戲了？”豆奶打著哈欠。。

　　“嗯！”佟年少女心已經氾濫到無邊無際了，拿著電話，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他還特別保護我……都不讓我出草叢……你說，怎麼有這麼好的人，太有騎士精神了……”

　　“……”豆奶竟無以言對。

　　雖然他也是個遊戲渣，但還是有這種基本概念的，這種遊戲就是靠不停殺人不停賺錢，才能買裝備，才能贏。

　　所以，他分明是嫌棄你遊戲渣好嗎，我的大**……。

　　“可我這麼一直被他保護也不好吧？”佟年自覺自發地檢討了一下，“還是要學點技能，棒棒他，讓他覺得我不是累贅！”

　　“……嗯，對……嗯……據說這種遊戲有輔助位。”。

　　“輔助位？”

　　“就是……就是幫人忙的。”豆奶也不知道對不對，順口胡謅。。

　　“真的？加血嗎？加藍嗎？”佟年只聽其它玩網遊的好基友偶爾提過。。

　　“差不多吧，”豆奶嗯了聲，“肯定差不多，你去看看攻略。”。

　　“好！”

　　於是掛斷這個粉紅的冒泡的電話。

　　她就開始準備準備，今天的玩遊戲日程。

　　下午，不在？

　　好吧，等晚上……還不在？

　　額，好，等半夜……

　　趁這個機會，她好好上官網研究了一下自己這個騎著大貓的。？竟然不止八個攻擊鍵，還有各種輔助技能啊……她拿了個筆記本，認真記下每一個功能，還有論壇裡的人的各種建議，雜七雜八，抄了好幾頁紙。

　　放下筆的那一瞬，甚至有種豪邁的心情，

　　這麼刻苦，不出一星期，絕對能成一流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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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點，鬧鐘在枕頭下忽然響起來。

　　她猛地坐起來，手忙腳亂地按滅鬧鐘，抱著毯子爬到顯示器上，熟練地將自己也一起罩起來，開電腦、登陸遊戲、搜索……在！

　　而且邀請和接受都意外順利。

　　她輕車熟路進入角色選擇，找到騎著大貓的，有些忐忑和激動地等著其餘九個人的選擇。忽然，系統提示：“有名玩家退出，請等待新玩家加入。”。

　　額？發生了什麼？

　　新的玩家補上來。

　　遊戲畫面打開。

　　佟年迫不及待地環視一圈，發現他就在自己身邊。忽然，眾目睽睽下，的周身發出一圈紅色光環，一秒消失。

　　……

　　……

　　眾隊友絕倒。

　　發生了什麼，系統嗎？還沒開始就加血？？。

　　不對，不對……這又不是RPG網遊啊，是尼瑪競技遊戲啊。為什麼要加血……早期自備血瓶啊，後期誰還管什麼血不血，都是殺殺殺啊！

　　佟年樂滋滋地，在技能秒冷卻後，又往身上扔了個加血。。

　　……

　　……

　　最悲催的是……

　　“帥？帥？掉了？”

　　“麻了個雞，好不容易等到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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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剛拿起一塊毛巾走過來，他髮梢滴著水，落在肩膀上，再順勢流下去。因為剛洗完澡，也就隨便套了條牛仔褲，還沒系好扣子。

　　上身更沒穿衣服。

　　“搞什麼？”他發現自己被加血，抬眼看了眼屏幕。。

　　這不是昨天那小孩嗎？怎麼還來？剛都沒注意。。

　　退出？積分掉太多。

　　不退？

　　昨天就因為大家知道有個不會玩遊戲的小孩在，險些輸了比賽。其實他一個人，完全可以抵上兩個宗師組的高手。但“抗壓力”這種東西很難擁有，明知缺少一個戰鬥力，還是高手對局，難免會有心理負擔。

　　麻煩……

　　他隨便擦了擦頭髮，那被抹去水滴的黑色短髮，仍舊濕漉漉的，凌亂地垂在額前。似乎，那漆黑的瞳孔裡有著一抹光，忽然多了些……興致盎然。。

　　他無意識地舌尖舔過下唇。

　　多個搗亂的也不錯，以四打五很刺激，不是嗎？。

　　************************************

　　於是，遊戲裡，眾人就眼看著一路向著中路而去，而那個騎著大貓的就歡快地跟在他屁股後邊，每隔五秒，往滿血的身上扔一個加血技能……。

　　同時，隊友頻道里：

　　：我家小孩，我會擔待。各位管好自己。。

　　！！！！

　　佟年忍不住，兩隻爪子都捧住了臉。

　　無聲地啊啊啊啊了足足三秒。

　　直到消失在屏幕上，才胸口砰砰跳著，趕緊騎著大貓迅速跟上。。

　　他說“我家小孩”！我家……我家……

　　我是他家的……

　　嚶嚶嚶嚶。

　　我一定好好給你加血！

　　頻道里，眾隊友釋然。

　　原來是帶著自己人玩呢？那就不管了，作保，一定不會輸。。

　　鴨滅爹：哈哈，好說，帥，是你的人就懂了。。

　　C：！請收下小人的膝蓋！加入K&K是我畢生的夢想！。

　　一卡通：老，半夜三點不睡上來擼，還帶著一個號，不會是陪妹子玩吧？哈哈哈哈。

　　這……

　　佟年臉紅撲撲地，被調侃的十分不好意思。

　　既然大家都說話了，我也該說幾句吧？

　　於是，幾秒後，眾人就看到公屏上的“我家小孩”說：。

　　帥的一B：(>^ω^<)喵，這裡是魷小魚，請大家多關照。。

　　鴨滅爹：……

　　C：……

　　一卡通：……呵呵呵呵，你好啊……

　　佟年茫然，這麼打招呼不對嗎？

　　她騎著大貓，緊緊跟上：“是因為我這個名字不可愛嗎？他們好像不太熱情？”

　　“……”。

　　“……那，我要不要重新註冊個名字可愛點的賬號來？你等等我？就十分鐘！”

　　沉默。

　　“那……”

　　打斷她：“加血，不要停。”

　　“哦，哦，嗯，嗯！保證完成任務！”

　　她立刻嚴陣以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只要加血技能，立刻扔在身上。於是……全場九個人就一直看著滿血的的身上，不停地、不停地冒著一股股紅光……

　　眾人……呵呵呵呵呵……

　　帥他……好有情趣……。

6. 職業俱樂部？

　　連著幾天熬夜，簡直是精疲力竭。

　　四點從遊戲裡退出，終於鼓起勇氣，試探地問了問，下一次上線是什麼時候？回覆：不定。很快從遊戲閃退。

　　……她都沒來得及請假，自己要有兩天不能上線了。。

　　凌晨四點，四周靜悄悄的，爸媽還在樓下熟睡。。

　　可她就要開始準備行李走了，七點的飛機去外地參加冬日祭。主辦方提供一晚住的地方，正好和當地好友聚一聚，她一邊給自己泡了杯熱蜂蜜，一邊拿著宣傳資料，仔細看了眼。很快，視線就被《密室風暴》吸引。

　　誒？誒？

　　她眼睛放光。

　　……

　　她一路就盯著《密室風暴》的介紹，盤算著要那些熟悉的工作人員幫自己介紹，一定要介紹給遊戲公司的負責人，看能不能客串一些遊戲角色的COS。。

　　他這麼喜歡這款遊戲……如果有一天看到遊戲主頁上忽然出現自己的COS照……

　　完，手心腫麼麻麻的……

　　她有些臉紅，狠狠搓了搓手心，繼續擠在一堆旅客中，等著自己航班的行李被傳送出來。

　　CA啊，又不是自己那班……

　　她看手機，時間倒還早，就是怕太晚趕過去，來不及開嗓就丟人了……。

　　等將手機放回到羽絨服口袋裡，她忽然看到，對面有幾個個子很高的男人，都穿著紅白相間的羽絨服，像是運動員統一的運動服一樣。

　　碰上籃球隊了？足球隊？她猜測著，好奇多看了兩眼。。

　　那些人正在逐一提走行李箱，不知是誰，叫了句“老大，妥了”。。

　　“哦。”在眾人後始終坐在行李車上玩手機的男人站起身，頭也懶得抬，繼續一邊玩著手機，一邊轉身向著出口而去。

　　！！！！

　　幻覺？！

　　她目瞪口呆，剛想挪動步子，傳送帶忽然開始動起來。。

　　一個個行李被傳送出來，“哐當”、“哐當”地掉落在傳送帶上……佟年真是心都碎了，眼巴巴地看著那些人一個個走出去，遠離，直到背影消失……。

　　他是運動員？

　　佟年胡亂猜著，銀色的行李箱從面前過去了，這才驚醒，忙拿起行李箱，一路急行而出，想要追上他們，起碼要看看隊服上是什麼標誌啊……

　　沒想到，機場外已經空空如也。

　　結果就是因為這場偶遇，她整個活動都過得懵懵懂懂的，除了在開場時上台，反射性地進入狀態，飈了首《空境》，連下台，粉絲們跑過來塞給她一堆堆小禮物，都有些慢半拍，始終不在狀態。

　　“魷魚殿下，”負責活動收尾的好基友藍莓低聲調侃她，“高冷又入新境界啊。”

　　“啊？”佟年茫茫然看她。

　　藍莓噗嗤一笑：“不逗你了，你說你，上次背雅思單詞，背到忘我忘了起身答謝粉絲，被人黑，忘了？”

　　……哪裡能忘，在家偷偷哭了兩天呢……

　　“你知道，這裡最近有什麼比賽嗎？籃球賽？足球賽？或者什麼……他們職業運動員不都集訓嗎？”藍莓被問傻，摸了摸她腦門：“次元錯亂了吧？歌姬怎麼關心起籃球賽了？”

　　佟年嘆氣，有些鬱悶地吹著自己的劉海，毫無頭緒。。

　　“對了，你剛才問我的《密室風暴》，那個遊戲好像最近在職業聯賽。”

　　“啊？”佟年又是眼神茫茫。

　　“就是打遊戲的職業選手，開始今年的新一輪比賽了，我老公是電競迷，特地和我一起來的，就是為了看比賽。說是……三點？”藍莓抬腕，看了看，“已經開始了。”。

　　“職業選手……”佟年繼續消化這個新詞，忽地靈光一現，“和運動員一樣，穿統一隊服？”

　　“當然會啊，特別正規。而且真正的職業高玩賺得特多呢，據說今天有個隊，這半年每人的獎金有……八十萬？”

　　……

　　應該……不會……這麼玄乎吧？

　　她像是找到希望，搖著尾巴求藍莓電話老公，是不是有個隊是紅白隊服。沒想到答覆，竟是真的有！“那我們去吧。”佟年立刻站起身，我要看比賽。。

　　“我去不了啊，”藍莓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腦門：“魷魚殿下，我要等到整個展會結束，做收尾表演的！這樣吧，我給我老公打電話，讓他給你地址，你自己去。”。

　　“嗯，嗯。”

　　於是她這個開場表演嘉賓就這麼消失在了展會上，拖著行李，連下榻就酒店都來不及去，就按照那個陌生地址找到了一個小型體育館。在門外轉悠了好半天，才算找黃牛買了一張門票，進去後，氣喘吁吁坐下，看著大屏幕上激烈的比賽畫面，才算覺得，好像自己真的找對地方了。

　　可掃視一週，根本沒有紅白隊服啊……

　　去哪裡了呢……

　　“這裡沒人？”身後忽然有個聲音問她，“沒人我坐了。”。

　　佟年瞬間炸了毛，轉身，目瞪口呆地看著已經脫下外衣，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的男人從後一排座椅跨過來，順勢就坐在了她身邊。

　　那雙極黑極亮的一雙眼睛就這麼掃向她這裡，他挑了嘴角：“男朋友呢？沒來？”

　　“……”

　　“特地來看比賽？”看了眼她腳邊的行李。。

　　“……”

　　“忘了我了？”還以為自己嚇到了小姑娘，試探性問了句。。

　　“……”

　　“別怕，純粹打個招呼。”怎麼覺得自己每次和這小姑娘碰面，都能把人家嚇得不輕？他再次自我檢討了下，果斷起身，“慢慢看，我——”

　　忽然，他停住。

　　一隻小手已經拉住了他的衣服下襬……。

7. 職業俱樂部@_@！

　　於是，在距離兩個人十幾米遠的主席旁的VIP區，K&K俱樂部眾人正拎著各自的行李準備撤退，就這麼遠遠地透過一扇偏門，看到最後幾排沒什麼人的觀眾席上，自家老大被一個穿著蝴蝶結襯衫的萌妹拉住了衣服下襬。

　　除了一個戴著棒球帽，個子最高的男孩子依舊徑直往前走，其餘人都八卦地停了步。

　　大魔頭和……一隻妹子？

　　他還認識妹子？

　　莫非……

　　在俱樂部可是出了名的未婚女性絕緣體，不招女隊也就算了，連難得聘來的女領隊也都已婚，絕對業內奇葩。所以，在俱樂部早有個隱秘傳說：老大一定有個非常非常愛吃醋的大嫂。

　　“所以，”合理推測，“這難道就是老大的女人？”。

　　誒？怎麼這麼快松手了？

　　說什麼呢？看把大嫂嚇得臉都白了……

　　看台上。

　　“……我記得你，上星期在網吧，你中了獎。” 佟年反射性地給自己打圓場。

　　結果話說完，就直接想一頭撞死算了。怎麼又是聊網吧，佟年你好無聊……

　　“哦，對，中了獎。”顯然不記得了。

　　忽然，四周黑下來。

　　主席台上，主持人打開話筒開始熱場，一連串地感謝著各種贊助商……在黑暗中，他看到選手休息區外，有人很焦急地對自己招了招手，看起來還挺急的。。

　　“慢慢看。”草草丟下這句話，跨過後幾排空著的座椅，直接從最外圍樓梯走了出去。

　　佟年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有些絕望地踢了踢箱子。。

　　接下來怎麼辦呢？

　　她看了看四周，因為是比賽中途入場，只能坐最後兩排。身邊並沒有人，而最近的觀眾也在兩排之前，她想了想，很快跨過一排椅子，拍了拍其中一個男孩的肩膀。那人回頭，本來有些不耐煩，但看到是個爆萌的妹子，立刻眼神都暖和起來。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穿紅白隊服的是什麼隊？”。

　　男孩有些窘，看比賽竟然不知道是什麼隊，但鑑於妹子太萌，還是耐心回答：“K&K，國內兩大頂級俱樂部之一。”

　　……這麼牛？

　　“那……在裡邊厲害嗎？”

　　“？！”

　　三個男孩同時回頭，看她。

　　前星際的職業高玩，年均收入八十萬，現在更是K&K密室風暴戰隊的知名上單，超偶像選手，這名字根本就鑲著金邊好嗎？

　　“帥超級厲害好嗎！絕對的王牌選手！我的畢生目標啊，”其中一個男孩就是的超級粉，“我就是為了他來看的比賽，特地從蘇州過來的！”。

　　……這麼牛？！

　　她一臉不敢置信。

　　然後幾個人就開始巴拉巴拉給她普及的職業生涯，把佟年聽得一愣一愣的。可惜K&K剛贏了雙敗賽，已經撤了。

　　撤了？

　　她更哀怨了。

　　既然他的戰隊已經不在了，呆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她拉著箱子，鬱悶地從觀眾席出去，經過檢票口的時候，還被門口兩個警衛多看了兩眼。顯然，這兩人實在不懂，這小姑娘十分鐘前拉著箱子火急火燎地跑進去，現在又拉著箱子耷拉著腦袋走出來……究竟圖個啥……。

　　她也沒顧上別人的目光，頂著呼嘯的北風，往樓梯那裡走。。

　　“聽說胃出血，竟然撐了整場，還贏了比賽……”。

　　“職業選手也不好做啊，簡直拚命。”

　　！！！！

　　她猛地站住。

　　身邊兩個工作人員快步入內。

　　她大腦立刻空白，拉著箱子又追著，跑回了大門口，想要再進去，卻被兩個警衛攔住：“出去了票就作廢了，不能重複進出。”

　　“我真的急著進去，我才剛出來一分鐘啊……”佟年急的一個勁作揖，“讓我進去好不好，真的有急事！”

　　兩個警衛堅持，完全不放行。

　　佟年繼續作揖：“真的真的，我發誓，我進去幾分鐘就出來，我把行李押給你們！”

　　“沒關係，”忽然，有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帶你進去。”。

　　佟年回頭，愣住。這是誰？不認識。

　　對著她笑：“我有工作證，可以帶你進去。”。

　　不是壞人吧？她有些猶豫：“那怎麼好意思……”。

　　繼續對著她笑：“放心，我也是K&K的人。”。

　　嗯？他怎麼知道自己要去看？

　　“我剛才在偏門看到你，你和老大在一起。”耐心地解釋，順便隱晦地笑笑，“雖然你們坐的很偏……還是看到了。”

　　嗯？老大？

　　哦，對，在機場，他們就是叫他老大。

　　她點點頭：“那，謝謝你。”

　　亮出工作牌，將佟年重新帶入體育館。他一路走著，一路暗嘆自己聰明，果然這就是一直隱身的大嫂啊，沒想到這麼……萌妹？老大是怎麼把人拐到手的？“怎麼老大沒給你弄個工作牌？”

　　嗯？

　　“我……沒好意思要，剛才還沒來得及說兩句話，他就走了，”她一邊想，一邊說，“我也不知道要用工作牌才能進來，我買了票，和門口黃牛買的。”。

　　而且我和他也不熟啊……

　　怎麼好意思開口要……

　　“老大就是這樣啦，”笑眯眯地安慰她，“一有比賽就這樣。不過這也太過分了，竟然讓你自己買票？”

　　“應該的，應該的，”她忙搖頭，“要支持你們嘛。”。

　　看看人家老婆，多體貼！默默給大嫂點了個贊。。

　　等到了員工休息區，環視一週發現沒有的身影，拉過來一個人問：“老大呢？我把大嫂帶來了。”

　　大嫂？！

　　什麼大嫂？說我？不會幻聽吧？

　　“醫生剛來，在小會議室呢。”那人很興奮地看佟年。。

　　“醫生剛來？”打了個眼色：收斂點，小心被老大揍。。

　　“胃出血。”那人也打了個眼色：大嫂漂亮啊。。

　　“不是吧？”被嚇一跳，倒是來不及眉來眼去了，“剛還沒事呢。”。

　　“也是剛發現的。”

　　哦了聲，問佟年：“在會議室，我們過去？”。

　　佟年也顧不得什麼大嫂，忙著點頭。

　　於是，體貼地讓她把行李箱放在了K&K休息區，然後就帶著她繞過了一條走廊，推門進了會議室。房間裡有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在給一個人做檢查，那人就躺在三把椅子拼成的“簡易床”上，看不到臉。佟年腳步頓了頓，覺得自己剛和他認識，這麼過去有些唐突，可……聽說他胃出血，看一看慰問一句應該 沒問題吧？

　　她如此想著，走過去。

　　站在醫生身邊，小心地說：“我本來要出去了，正好聽到工作人員說你胃出血……你隊友就帶我進來，看看你……”醫生微笑地讓開了一個空間，讓佟年能靠近病人。。

　　躺在椅子上的露出臉，攥著眼鏡的手半擋住臉，在劇痛中，有些煩躁和莫名其妙地看向這個陌生的女孩。

　　……

　　……

　　……

　　……

　　誒？這是誰？

　　佟年呆住。

　　“老大，喏，我正好看到大嫂，就幫你帶進來了。她一定以為我們都出去了，在外邊等你，沒等到，也沒工作牌，被警衛攔下來了。”身後，笑嘻嘻地說著。。

　　佟年慢慢轉過身。

　　身後十步遠的位置，那個坐在窗邊，穿著黑色半袖，披著外衣打電話的男人……

　　不就是……他嗎？

　　到底是誰……胃出血啊T.T……。

8. Gun神？

　　他戴著一側的耳機仍舊在聽電話，漂亮的眼睛卻分出一些精力，在佟年身上掃了掃，轉而去看：“你叫她什麼？”

　　“大，大嫂啊……”有點腿軟。

　　黑漆漆的眼睛，又掃回她：“他為什麼叫你大嫂？”。

　　佟年快哭了：“不知道……”

　　鬼知道這個人為什麼要叫我大嫂……

　　他看了眼：“，你認識她？”

　　閉著眼睛，搖頭：“不認識。”

　　“真的？”他狐疑。

　　“真的……老大你給我一刀算了。”

　　他眯起眼，再次看向佟年：“你認識他？” 下巴指了指。。

　　佟年超級委屈，狂搖頭：“真不認識。”

　　鬼知道他是誰……

　　他沉默了幾秒，用英文告訴電話那邊歐洲戰隊的負責人“繼續說，不要停”。然後從窗邊的大沙發裡站起身，對佟年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進去一個小偏廳。佟年尷尬的連頭都不敢抬，也沒注意那抹“老大御妻有方”的欽佩眼神，低著頭，跟著他乖乖進了偏廳。。

　　他比了個漂亮的手勢：關門。

　　佟年立刻反手把門撞上。

　　他走到門後，打開空調開關，調好溫度，將搭在身上的黑色外衣扔到空著的沙發上，又指了指她身邊的椅子：坐。

　　佟年秒速坐下。

　　輪子一滑，險些沒坐穩……

　　立刻糾正坐姿，才發現，好像不是沒坐穩，是輪子壞了……。

　　可她覺得這裡的氣氛太詭異了，不敢動，只能這麼尷尬地，坐在壞了輪子的椅子上。直到他終於講完電話，在她對面坐下。

　　“椅子壞了？”他掃了一眼她身下的椅子。

　　“啊？”佟年立刻搖頭，“還好，沒關係，可以坐。”。

　　他疑惑看了眼椅子下的那幾個小輪子，沒再多關心，隨手打開手機裡的德州撲克，開了一局：“沒記錯的話，我們是第二次見面？”

　　她答：“嗯……”

　　問：“第一次是網吧包夜，第二次是剛才？”。

　　她答：“嗯……”

　　她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腿上、攪在一起的手，鬱悶的快哭了。 。

　　剛才那一場烏龍在腦子裡過幾圈，她大概就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都是豆奶那個萬年不靠譜的，竟然張冠李戴給錯了名字。

　　叫的明明是那個戴眼鏡的娘娘腔……

　　根本就不是他……

　　牌還不錯？他下了注，繼續問：“那你在K&K還有認識的人嗎？除了我？”

　　“沒有……”

　　他再次確認：“所以，你在這個體育館裡，只認識我？”。

　　“嗯……”

　　“所以，你是來找我的？”

　　“啊？”她驚得抬頭，脫口否認，“沒，不是，我不是找你。”。

　　難道要說我幾天前對你一見鍾情，上午又在機場看到你，立刻興奮的滿世界找你的消息，從日漫展會一直追到了電競賽場嗎……

　　當然不行！

　　他挑挑眉，將手機裡的賭注都扔出去，成功嚇走了所有對手，贏了一局，將無數籌碼盡收囊中：“那就奇怪了，你只認識我，卻不找我……為什麼要特地進入K&K休息區呢？”

　　“我……”她打了個結巴，“我就是路過，覺得好玩，看個熱鬧。”。

　　“哦？看個熱鬧？”他彎了嘴角，臉頰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你坐飛機千里迢迢趕來，路過這個體育館，覺得好玩，特地買了票進來看熱鬧。而後，又忽然聽到 有人說‘有個叫的選手胃出血’，覺得這個叫的人好可憐，於是……就進入K&K休息區看望這個胃出血的倒霉鬼？”

　　他總結完，順便還強調了句：“哦，對，忘了說，這倒霉鬼你還不認識。”

　　她快哭了：“我真不認識他，真的……”

　　雖然聽上去很像狡辯……

　　將這些答案組合了一下，得出了個差不多靠譜的結論後，停止了提問。

　　看姑娘剛剛和說話的神情和內容，說不認識，不太可能。可偏偏兩個人還異口同聲咬定不認識對方，估計……是情債？小姑娘千里尋來卻被拒絕，還為了保護他沒有說出實情？

　　可為什麼要說是我老婆呢？

　　讓老闆背黑鍋？

　　他蹙眉，忽然覺得自己幾個主力隊員沒幾個省心的，怎麼全是感情問題？

　　怎麼不問了？

　　佟年又偷偷抬頭，瞄了他一眼。沒想到，再次被他捉個正著。。

　　關掉遊戲，語氣揶揄：“怎麼？有問題想問？”。

　　嗯？真的……可以問嗎？

　　佟年遲疑半秒，鼓起勇氣：“你也是職業選手嗎？”。

　　“我？”他琢磨了會兒，“不算。”

　　“那他們為什麼叫你老大？”

　　這個問題？

　　他還真沒對外行人回答過，只模棱兩可地說：“他們打比賽，我管他們吃穿住行。”

　　哦……原來和展會策劃一樣，負責組織所有的嘉賓來，安排吃住，安排整個流程……那一定工作很辛苦了。哎，那些職業選手，拿那麼多獎，多風光，誰又能想到幕後人的辛苦呢。

　　佟年悄悄地，有些不好意思地了一下：萬一他以後看到自己這麼多粉絲，會不會嚇一跳？會不會有壓力？男人是不是不太喜歡女人比自己粉絲多……。

　　忽然，有人敲了敲門。

　　“那個……老大，你和……”乾咳兩聲，“是不是好了？”問的人聲音顫顫巍巍，顯然是被脅迫來撞槍口的。

　　他慢悠悠地收起手機，不太耐煩：“有事？”。

　　“……沒，就是……餓了……”

　　潛台詞：您和嫂子關在屋子裡不知道幹什麼，讓我們這一堆從上午到現在都沒吃一口東西、可憐巴巴比賽的光棍們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讓大家先上車，”他低頭，看了眼表，也覺得時間太晚了。。

　　關於這個小姑娘……

　　暫且先由自己背著黑鍋吧，晚上再搞她和的事。。

　　他站起身，將沙發上的外衣拎起來，再次看了一眼她的坐姿：“你確定這椅子沒壞？”

　　“沒。”佟年嗖地站起來。

　　哐噹一聲，椅子應聲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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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看倒地的椅子，挑挑眉，沒說什麼，直接出去了。。

　　佟年一個人站在那裡，有種想要淚奔千里，直接跑回家的衝動。。

　　她發誓，自己這輩子最丟人的事，全在這幾天做完了。。

　　會議室已經空空如也，不管是生病的那個娘娘腔，還是看病的醫生護士都已經撤了，四周靜悄悄的，她默默唾棄自己足足三分鐘後，終於黯然地推門，走出。。

　　這裡是工作區，今天的比賽還沒結束，自然還有很多工作人員在。。

　　大家看見佟年從K&K特配的會議室走出來，立刻多看了幾眼，猜測著，推測著，這個比今天們還要軟萌的妹子究竟是什麼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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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年默默走了幾步，這才有些清醒。

　　不對，行李。

　　行李還在那個帶自己進來的男孩手裡。

　　她定了定神，四處張望了一眼，想要找到自己放行李的房間。恰好，正笑容滿面地拉著個銀色的小行李箱走過來。

　　“謝謝。”佟年尷尬伸手，想要接過自己的行李。。

　　“嫂子客氣什麼，”笑嘻嘻的，根本沒有把箱子還給她的意思，“趕緊上車，箱子我幫你拿。”

　　“啊？”去哪？

　　“老大在和主辦方談事情，讓我帶你先上車。慶功會，吃飯。”。

　　“啊？”慶功會？

　　“遲早要見的，”壓低聲音，輕聲安慰，“不怕啊，嫂子，咱不怕。”

9. 神Gun Q_Q！

　　佟年被安排在大巴的第一排，仍舊懵懵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去慶功宴。

　　車上坐著的都是領隊，和別的遊戲戰隊，或者二隊、替補，等車快開的時候，《密室風暴》的主力戰隊的隊員和替補才紛紛上車，幾個人背著背包，因為個子太高，都低著頭，躲過車門的襲擊，然後一個個從她身邊走過。

　　“嫂子好。”

　　“嫂子好。”

　　“嫂子好。”

　　“嫂子，初次見面，多關照哈。”

　　佟年尷尬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嘴角始終維持在一個詭異的弧度。最後，唯一一個戴著棒球帽的沒說話的大男孩，路過時，腳步一頓，也沉默著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招呼。然後很快，男孩坐在了身邊，也就是佟年身後。

　　司機問他：“你們老大什麼時候上車？”

　　男孩沉默幾秒：“再等等。”

　　於是，眾人就從車廂的各個角度去偷窺這個天下掉下來的萌大嫂。。

　　佟年從沒有這麼緊張過，就連第一次登台演出，都沒這麼緊張，腰桿挺直，不敢有分毫的小動作，唯恐給他俱樂部任何人留下不好印象。

　　她分明就聽到身後，坐著的那個幫自己拿行李的在低聲問：“誒？D，你哥什麼時候找的女朋友？他不是二十四小時住在俱樂部嗎？”

　　“不知道。”D顯然沒興趣琢磨。

　　“暗度陳倉？老大還玩這套？這是怕我們都學他談戀愛，耽誤比賽嗎？”

　　短暫沉默過後，D回答：“他都老大不小了，談戀愛不是正常需要嗎？”

　　這話……很容易理解出很多層味道啊……身後各位大小帥哥們立刻心領神會，暗搓搓地各懷鬼胎，笑起來。

　　她聽在耳朵裡，立刻憤憤不平。

　　哪裡有老大不小……

　　明明是帥到掉渣，比你們這些毛頭小子有男人味多了……。

　　結果到最後，只是讓領隊來通知司機，自己可能要晚一些回酒店，讓領隊帶著眾人先回去。佟年瞄了瞄那個身材曼妙，連穿著運動服都有種獨特氣質的女領隊，聽她有條不紊地交待眾人接下來的所有時間安排，忽然覺得，自己和她一比簡直就是……。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短裙和白□□耳朵的長筒襪……。

　　小毛頭有沒有。

　　車載著所有人，駛出體育館，她從車窗玻璃外看到體育館內外經過的一些男孩女孩都很激動地看向這輛車，有些都在指指點點，議論著車內的人。這種場面，倒是很像他們一些出名的網絡歌手、C和寫手一樣，總能被粉絲行注目禮。

　　玩遊戲也能玩得在現實生活這麼拉風，為什麼以前沒關注過呢？。

　　佟年默默遺憾了下，開始豎著耳朵聽車內人的閒聊，想要再多些瞭解他生活的圈子，可……腫麼完全聽不懂啊T.T……

　　就這麼一路各種腦內活動，一路忐忑，她在的貼身照顧下，從車上到酒店裡，最後行李還被人放進了他的房間……直到兩手空空，拿著個手機，坐在了酒店自助餐廳時，仍舊沒見到他的人影。

　　“各位，老大來了電話，讓我們先吃，他先酒敬各位，這一個月來輾轉四國表演賽，辛苦了。”女領隊笑著，舉杯意思了一下。

　　領隊說完，走過來，彎腰湊在佟年耳邊說：“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佟年一愣，很快臉熱熱地，點點頭，亦步亦趨地起身跟上。。

　　身後眾男人一副“老大色令智昏，拋棄同袍”的痛心疾首表情，沉浸在這驚天八卦裡，完全忘了今天還有個同袍隊友胃出血需要大家關懷的正經事……。

　　女領隊把佟年帶到十二樓某個行政套房門口。。

　　怎麼……來酒店房間了？佟年悄悄看了看四周。。

　　領隊敲了敲門。

　　腳步聲，由遠至近。

　　啪嗒一聲，門打開，一隻手扶著門框，看了看女領隊，又低頭看了看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佟年：“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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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靜悄悄的。

　　佟年眼睛瞄了瞄女領隊，又瞄了瞄他的下巴……。

　　真的……要進房間嗎……

　　“有事不能……在，餐廳說嗎……”她覺得有點不妥。。

　　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私人的事，你想在公開場合談？”。

　　“啊？”當然不行！

　　女領隊忍不住笑，咳嗽了聲：“我走了，你們慢慢談，嗯，慢慢談。”說完，真的就轉身，腳步輕盈，甚至可以說得上歡快地撤了。

　　於是，真的就剩了她和他僵持在門口。

　　覺得這小姑娘還要糾結一段很長時間的樣子，索性將門開著，轉身回去了。

　　進，進去了？

　　佟年繼續低頭，繼續鬥爭了十幾秒，終於一步一挪地走了進去。繞過門廊，視線豁然開朗。嗯？胃出血的娘娘腔？

　　她愣住。

　　躺在其中一張大床上的，因為沒戴眼鏡，只能眯著眼，看走進房間的她，也是一副很意外的神情。坐在寫字檯後的沙發上，拿著個銀色的水果刀，很快地在手指間繞著圈削皮：“你們兩個，可以說實話了嗎？”

　　啊？佟年茫然看他。

　　“我真不認識她……”覺得自己還不如真的是胃出血，也比誤診以後，只能在酒店休息，被迫被吵醒起來訓話的好。

　　微微蹙起眉心。

　　他將刀合上，咬了一口剛削好的蘋果，一邊吃著，一邊走過去，用刀柄抬了抬的下巴：“痛快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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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臉你砍死我算了的表情。

　　他眼睛垂著，盯了幾秒，終於看向滿腦子大霧的佟年：“你也不打算說實話？”

　　“啊？”佟年繼續迷茫。

　　“還堅持說不認識他？”

　　“真不認識啊……”

　　“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嗎？”挑眉。

　　“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有什麼想法嗎？嗯？”

　　“……”為什麼要有想法……

　　忽然從床上跳下來，齜牙咧嘴地戴上眼鏡，光著腳快步走過來，兩隻手抓住了佟年的肩膀，忍著痛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了一句話：“小妹妹……我求你了，我有女朋友，我不認識你，好不好？啊？你就給句實話，行不行？！”

　　啊？

　　等等……

　　他們……他們不會都以為我尾隨這個娘娘腔吧？！。

　　她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張了張嘴，愣是震驚地沒說出話。然後又慌張地去看繼續吃蘋果的……又看回，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終於恢復了自己的語言功能：“我不是……我不認識這個娘……這個，真的！真的，我真不認識他，你千萬別誤會，我真的和他沒關係……”

　　回看他，一副“老大，你看，這妹子根本與我無關”的悲憤表情。

　　他聳肩，甩了一個“信你小子才有鬼”的眼神。。

　　欲哭無淚，索性破罐子破摔：“小妹妹，你說吧，到底為什麼要找我……咱們今天就在這兒說清楚算。”

　　“……”

　　“簽名可以，合照也可以，隨便你提條件，只要你說實話，說我真和你沒關係！真的，我發誓，你提任何要求，只要不是做我女朋友，我都滿足你。”。

　　她頭不停搖，鬱悶地真要哭出來了。

　　怎麼可能找你，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誰要做你女朋友，”她帶著哭腔甩開的手，“我又不喜歡你……”說完，很委屈地看向吃著蘋果看熱鬧的，眼睛紅紅的，真的馬上就要哭了。。

　　這眼神……

　　久經情場的打了個愣，馬上就讀出了這個眼神的味道……。

　　這是……

　　他也回頭，不敢置信地、狠狠地鄙視。

　　這特麼的明明是你的桃花債吧，神棍！

10. 大魔頭？

　　自嘴邊溢出一抹很奇異的笑容，慢慢轉回，彎腰問佟年：“小妹妹，你是不是認識這個人？”他說著，眼角瞄了瞄。

　　佟年紅著眼睛，雖然不想搭理這個人……還是點點頭。。

　　“那……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她不太敢直接說，再次看向，後者繼續吃蘋果，倒是一副想看看你倆還能搞出什麼新鮮東西的表情。

　　“……韓商言。”她輕聲回答。

　　那天……他來網吧用的身份證就是這個名字……。

　　該不會也搞錯了吧？

　　特麼的……

　　直起腰，一邊以痛苦的姿勢捂著腹部，一邊很幸災樂禍地走回去，背對著佟年，在耳邊壓低聲音問：“俱樂部上下知道你中文名的不超過三個人，更別說俱樂部以外的人了。想讓我背黑鍋？門都沒有，神棍！”

　　他一瞬莫名，隨即挑眉，一拳砸向的胸口。。

　　“我靠……”猛地捂胸，險些撲倒在地，“你滅口啊！”。

　　一隻手臂已經搭上的肩，重重地壓下了力道：“你再說說看，背什麼黑鍋？”

　　“……小妹妹，”在要犧牲之前，摘下眼鏡，用最最純良無害的目光望向佟年，“喜歡就大膽的說，告訴你，這男人身邊別說女人，連雌性生物都沒有。連樓下公寓男保安養的狗都是公的……這種極品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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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她眼內的眼淚還沒褪，臉忽然就燒透了，“反正……我喜歡的不是……”佟年低下頭，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低聲說：“我來找你的。”。

　　天啊……

　　竟然說出來了……

　　微蹙起眉心。

　　他的眼睛相當漂亮，有著男人不該有的纖長睫毛，此時此刻在那漆黑的眸子儘是狐疑：“還是不肯說實話嗎？”

　　“就是實話啊！！”佟年和一瞬脫口，齊聲反駁。。

　　還不夠明顯嗎？！

　　這輩子第一次告白啊……不是被拒絕，也不是被接受，而是不信！。

　　不信……

　　佟年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又是委屈，又是挫敗。。

　　房間陷入了短暫的、詭異的沉默。

　　直到，有人清了清喉嚨，說：“還站著幹什麼？沒你事了。”。

　　啊？

　　佟年心一沉，抬頭。

　　他隨手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掃了一眼。。

　　嗯？不是說我？

　　終於被放行，一分鐘都不想多呆，連外套都不顧拿，就這麼數九寒天地穿著個半袖，哆哆嗦嗦地戴上眼鏡：“您和妹子繼續，我撤。”

　　說完，健步如飛地撤了。

　　門啪嗒一聲落了鎖。

　　佟年反射性地，挺直了背脊。

　　眼前很快就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運動板鞋。

　　她大氣都不再敢出，兩隻手在身後拚命攪著，緊張的開始一陣陣出汗。。

　　他走到她的面前，在思考如何開口。

　　下午在體育館看到她拉著一個箱子，在重要比賽已經結束之後才匆匆走入，讓他忽然就記起和這個小姑娘似乎有一面之緣。畢竟肯拖著行李四處飛著看電競比賽的女孩子還是少數，這讓他想起，自己職業生涯裡唯一有過交集的女孩。

　　好兄弟，。

　　他第一次將女孩稱作好兄弟，那個女孩只有歲，是的女朋友。。

　　那也是他第一次對性別為女的人改觀，可以和異性在一個說話，可以比肩而立，可以互相扶持，有同袍之誼。後來……好像就沒有了。對失去的友情，他始終耿耿於懷，所以那一刻才讓他有些觸動，想去和面前這個小姑娘打個招呼，鼓勵一下小姑娘對電競的熱情。。

　　後來發現，有些不對。

　　這個……完全是他過去二十幾年最排斥的性格軟弱，隨波逐流，熱衷胡思亂想，擅長感情用事，並且喜歡——

　　他掃了一眼她的短裙和白色貓耳朵的長筒襪。。

　　——喜歡將有限的時間用來反覆試穿衣服、梳頭、化妝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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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嘗試性地咳嗽了聲。呼哧，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

　　頭髮沒亂吧？

　　額，還是他不喜歡這種可愛風格？

　　“你……”終於找到了突破口，“知道我叫什麼嗎？”。

　　當然……她輕聲回答：“韓商言。”

　　雖然偷看身份證很不道德……

　　短暫安靜。

　　“喜歡我？”他再次開口。

　　“……”這是在直接，問，嗎……

　　“怎麼？我誤會了？”

　　“沒……”天啊，我是在承認嗎……

　　“喜歡我什麼？”

　　“……”

　　難道要說一見鍾情嗎T.T……

　　假如手指能系在一起，早就被她攪成死扣了。。

　　眼前，他的腳忽然挪動了下。

　　向右，兩步，又慢悠悠地踱回來。

　　“不好回答？這樣，換句話問，”儘量讓自己笑容可掬，且和顏悅色，順便一字一句地問出了難得那麼點好奇，“我有什麼可喜歡的？”。

11. 大魔頭0.0！

　　“……”

　　就算再遲鈍也聽出來了，他語氣雖然保持著一種禮貌，但顯然，不是很愉快。他一定很不喜歡別人偷看身份證，不喜歡女孩子這麼追上門，尤其……都追到了酒店裡。。

　　這幾天和中了邪一樣喜歡上的人，現在就站在面前，親口、不耐煩地質問自己“我有什麼可喜歡的”，潛台詞不就是“不要喜歡我，我對你沒興趣”嗎？。

　　她咬住嘴唇，過了會兒，終於出聲：“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跟著你，只是在機場看到你，你和這些人穿著運動服，特別驚喜……問我朋友，她說這裡有電競比賽，就跑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比賽……”

　　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年紀，工作，生活，喜歡做什麼。。

　　想讓你能在最不經意的情況下認識我、知道我、記住我……。

　　想讓你見到我最好的一面，讓你喜歡上我……。

　　而不是……

　　現在這樣。

　　“你的名字，是網吧記錄的……我不該故意看。還有胃出血，我是忽然聽到工作人員說起，以為是你，特別著急，就想去看一眼……看一眼你是不是真有事，沒想打擾你。”

　　只是，後來莫名其妙就被那個男孩帶進了會議室。。

　　後來……

　　她低著頭，拚命告訴自己，佟年你千萬別再丟人了。。

　　說完就走。

　　千萬別猶豫……

　　聽出小姑娘有不太對勁的情緒，垂著眼睛，去看她。。

　　是不是自己太直接了？似乎又把小姑娘嚇到了？。

　　手機的響聲，將這一刻的安靜打破。

　　然後，繼續響著，沒人動。

　　她仍舊失落著，腦子懵懵地，抬頭提醒他：“你手機……”。

　　眼神偏了偏，示意她的背包方向，是她的手機。。

　　.？什麼情況？

　　不對……

　　壞了，訪談……

　　佟年猛地驚醒，慌亂看他，又慌亂去看四周。。

　　這裡？還是走廊？

　　這裡……好尷尬。

　　可走廊……會不會更尷尬？

　　最後，只能硬著頭皮，低聲問：“我能用下你的洗手間嗎？很著急的一個電話。”

　　倒沒什麼介意的，指了指位置：“那裡。”。

　　這個行政套房佈局有些奇怪，洗手間門的位置在雙人床旁，很隱蔽。。

　　她鬆口氣，順著他的手指，幾步跑進去，反手關上門，清了清喉嚨。然後手機從背包裡掏出來，放在了耳邊。

　　很清晰很熱情的聲音立刻傳過來：“喂？你好？請問是魷魚殿嗎？”。

　　“嗯，是我。”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恢復穩定。。

　　“啊，太好了，魷魚殿下！我是您的腦殘粉啊，，捂臉，請允許我這個主持先花痴一下。殿下，我高三就是靠您翻唱的歌曲補血，才能將那些試卷踩在腳下的！”。

　　“啊，是嗎。”她一碰到熱情的粉絲，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久而久之就成了誤傳的高冷……

　　“咳咳，好了，作為今天節目的主持，我要恢復一下的自己的身份了。各位聽眾朋友們你們好，今天我們動漫頻道直接連線了網上人氣極高、在微博擁有十幾萬粉絲，B站瀏覽量的突破百萬的動漫歌手——密室の游魚。當然，粉絲們喜歡愛稱她為殿下，請和大家打聲招呼吧，魷魚殿下。”

　　“大家好，這裡是魷小魚，今晚請多關照。請不要叫殿下，魷小魚就好。”

　　“啊，我們殿下竟然賣萌了。殿下，我們的在線網友在表白，想問殿下能不能賣個萌？”

　　賣萌？？……

　　她背靠著門，看著面前的淋浴室，明顯還有水霧，顯然是剛洗澡用過。。

　　背後隔著一道門，就是他。

　　這……怎麼賣萌啊……

　　主持人聽不到聲音，立刻懂了：“呵呵呵呵，殿下高冷依舊啊，那好，我們開始今天的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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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鐘的訪談，是一星期前就定好的，就是沒想到……。

　　會在這麼尷尬的地方。

　　因為怕門外的人聽到太多莫名其妙的話，她儘量縮短每個回答的字數。最常用的就是“啊，是的。”“哦，還好。”“真的嗎？”……

　　等掛斷電話，她已經出了一身汗。

　　手機放進外衣，摸摸臉，還燙著，太緊張了。。

　　身後就是門。

　　門邊是一塊十米長的大理石台，檯子上還放著已經用過的浴巾和毛巾……

　　隔著一扇門，就是他。

　　她想到剛才的場面，有些不敢再出去，就這麼站在洗手間裡糾結著，不知道該怎麼辦。算了，就這麼低著頭，直接開門走出去吧，最多……說個再見……。

　　她下定決心，手放在扶手上，剛想打開，就聽到了一聲敲門。。

　　反射性地，收回手。

　　“好了？”他的聲音問。

　　“好了……“她答。

　　“好了就把門打開。”

　　“哦。”她又伸手，慢慢地開了門。

　　繼續低頭，看面前那一雙黑色運動板鞋……

　　“餓不餓？”

　　“嗯？”她茫然，抬頭。

　　“去吃飯。”

　　“啊？”她看他。

　　簡單明了地解釋：“八點以後是俱樂部訓練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就沒飯吃了。”

　　既然這個烏龍也和他有些關係，算是他誤打誤撞把小姑娘帶來一個陌生酒店，總要負點責任。買賣不成仁義在，總要讓小孩吃飽了，再讓司機送走。。

　　“哦……”她拿上背包，慢半拍地想，不是……要趕我走嗎？。

　　將外衣穿上，將手機和房卡放進衣服口袋，開了門，示意佟年先出去。佟年路過他身邊，有些不在狀態地停下來。

　　不對，為什麼要一起吃飯？

　　“其實……”

　　“你叫什麼？”還以為小姑娘天生就走得慢，輕推了下她的雙肩包，隨後而出，反手將門關上。

　　“佟年……”

　　他點頭，意思是，記住了。

　　他走在前面，先進了電梯，很快從口袋裡找出了一顆水果糖，剝開想要扔到嘴巴裡，手忽然頓了頓，看了看緊跟著自己走進電梯的佟年：“想吃嗎？”。

　　啊.？

12. 創始人？

　　他怎麼……也是水果糖控？

　　“不喜歡這個口味？”儘量保持耐心，從口袋裡又摸出來幾顆，紅的綠的黃的橘黃的……在他的手心裡躺著。

　　於是，趁著吃飯的休息時間特地回房拿了件厚衣服，準備再去餐廳吃塊蛋糕的的十六歲的小隊員，就這麼……趕上了這個電梯，看到了大魔頭低著頭，掌心裡放著五六個各種顏色的水果糖，用一種像是在哄小孩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小嫂子……

　　小嫂子還一臉認真地……在挑口味？！

　　“就這個吧。”佟年拿了一顆綠色的，低頭，臉有些紅。。

　　靠……我會不會被滅口……

　　小隊員腿有些軟：“老，老大。”

　　“怎麼？”不咸不淡地應了聲：“你也要？”。

　　“沒！”小隊員在內心雙手投降。

　　老大吃糖的時候就意味著“超極不耐煩、超級有心事”，這在俱樂部都是公認常識了，別逗了，誰敢吃？

　　哦，不，嫂子敢吃……

　　結果到了餐廳，原本已經收拾收拾準備撤退的眾人，看到姍姍來遲的和佟年，立刻心意相通地紛紛……坐下，千載難逢，大魔頭第一次和女人並肩而行，且？要同桌吃飯？

　　雖然，額，是嫂子吧，還是覺得太高能的畫面了。。

　　佟年拿著托盤，站在一排排的熟食麵前，香辣蟹，額，吃起來太難看，基圍蝦，額，也難看還要吐殼……最後只能餓著肚子，忍痛拿了塊芒果蛋糕和一杯咖啡……連巧克力蛋糕都不敢拿，怕吃到嘴上都是巧克力醬T.T……

　　她乖乖走回來，無聲坐下，默默地將盤子放在桌上。。

　　看了一眼她挑的晚餐，沒說什麼，抬頭，對著那桌說：“過來兩個。”

　　眾人……

　　這是要干啥？

　　“快點兒。”不快。

　　不敢耽擱，迅速拿著一杯可樂起身，去扯身邊隊長D的胳膊，沒扯動……只能將剛剛坐下，和乘坐一輛電梯下來、一同走進餐廳的小隊友拉起來，坐了過去。。

　　“老大，”訕笑，“這麼晚才吃啊？”耽誤不少時間嘛，呵呵呵呵……

　　懶得回答，反問：“吃飽了？”

　　“飽了！就等著訓練了！”

　　“吃飽就陪聊，”眼神示意了一下窘迫感十足的佟年，“你不是和她熟嗎？”

　　“……”冤枉啊……打了個冷戰。

　　說完，低頭開始沉默地吃起來，他吃飯一向討厭人說話，所以從來都是自己獨自一桌，從沒破例過。今天猛地打破慣例，和都有些茫茫然，不知道說什麼。。

　　再說了，你們夫妻檔吃飯，我們……這外人能聊什麼啊？。

　　和對視一眼。

　　得，開始吧……

　　“嫂子……”

　　“嫂子？”打斷，蹙眉。

　　“哦，哦，”心領神會，老大一定是怕嫂子不好意思，“不叫，不叫，那嫂子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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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年。”佟年低頭，用勺子挖著蛋糕。

　　“哦，哦，佟嫂子，不佟年，直呼其名沒問題吧？”笑眯眯，“我們剛才猜，你是不是？這衣服和化妝……真挺像的。”

　　她搖頭：“我是日翻歌姬。”

　　喝了口啤酒的，手頓了頓，一個字都沒聽懂。。

　　愣住，也沒懂。

　　“啊……這個我知道，”立刻賠笑，“我以前有個同學也是，我有時候練習也喜歡聽，嫂子有沒有什麼網名？加個微博？”

　　“嗯，有，密室の游魚。”她偷偷瞄了一眼，他……應該不反感吧？

　　蹙眉，這又是什麼？

　　：“啊，這個……這個我知道，全職獵人！”。

　　她點頭：“嗯，就是庫洛洛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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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翻出手機，開始清理自己收到的所有郵件。。

　　“靠……”驚呼了一聲。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後者才警覺自己在老大吃飯的時候爆粗了，立刻偃旗息鼓，但一雙眼睛還是忍不住一個勁地瞄佟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奇怪：“怎麼了？”。

　　激動地，將手機遞到眼前。

　　“靠……”也驚了。

　　兩人目光灼灼地看向佟年。

　　好長的一串百度百科……粉絲數僅次於K&K俱樂部幾個明星隊員，微博大V，翻唱圈大神，著名動漫歌手。特麼的果然是老大，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個鑲著金邊的萌妹……還……這麼乖。

　　對著老大吃飯，多一句廢話都沒有。

　　就是乖乖地，吃一口，偷看半眼老大，吃一口，偷看半眼老大……。

　　而咱家老大——

　　吃的那叫一個淡定，一個多餘的回視都沒有。。

　　什麼叫御妻有術！！

　　兩個男人差點就手握手，星星眼對視了……

　　“額，那個，嫂子。”

　　……已經懶得再開口提醒了。

　　完全忽視了老大：“那個……百度上看你的專業是生物工程和電子信息工程？你……剛上大學？”佟年的面相實在太小，也就剛……成年？

　　剛上大學？差不多吧？

　　而且……這兩個專業也太……高能點了吧？

　　“百度上是……本科的雙學位，我貼吧吧主沒更新過，”她很不安地看了一眼：“現在已經研一了。”

　　“研一？”不太敢相信，“這要多早上大學？”。

　　“十五歲。”

　　十五歲？！

　　“我去，為毛我十六，才高一……”淚奔。。

　　“大學……有少年班。”

　　靠……學霸！

　　兩個明明是陪聊的，立刻開始興奮了，圍著佟年追問各種問題，最後已經到：“嫂子，我一直想黑個網站，你搞的定嗎？”

　　佟年被問窘了，無助看：“技術上……不難，可，服務器入侵是違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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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已經非常不耐煩了，立刻收斂：“那嫂子肯定愛玩遊戲了？平時LOL？DA？還是密室風暴？”佟年默默地，低頭把最後一口蛋糕吃完：“都不太玩，特別渣……”

　　代碼和遊戲……完全是兩種東西好嗎，淚奔……。

　　“老大沒帶你打過遊戲？”震驚。

　　他還以為是憑藉自己如傳說一般的職業經歷征服了嫂子的少女心，難道不是？！

　　“從來沒有。”她忙著搖頭澄清。

　　千萬不能說自己和玩過遊戲。

　　要不然……誤會更大了。

　　於是晚飯結束後，K&K俱樂部就開始流傳開了這樣一個故事：。

　　是如何在不使用遊戲這個追妹利器的情況下，憑藉自己的個人魅力（？）征服了學霸翻唱大神遊戲渣渣的少女嫂子的心……

　　飯後，將佟年送上K&K的工作用車，她坐在副駕駛，聽見告訴司機把她安全送到酒店，有些忐忑和不安。這算是告別了嗎？

　　他……應該不討厭我吧？要不然也不會吃飯了對吧？。

　　她這裡自問自答。

　　他那裡已經叮囑完司機，直起身，拍了拍車門，示意可以走了。。

　　佟年依依不捨地從車窗望出去。

　　對她點頭再見，轉過身，拿出手機，開始撥打一個會議號碼。。

　　“走了？”司機看出來小姑娘實在是不想離開這個地方，都不忍心直接開走了。

　　佟年失落地點點頭，看著他高且瘦的背影。

　　連……告別的話都沒有……

　　等車開出去好遠，看不見酒店門前任何景色了，她才收回視線，低下頭，用食指輕輕在膝蓋上劃著。也不知道下次還能什麼時候見到……

　　她回到主辦方給自己定的酒店，整理好東西，坐在床上怔怔出神，都不敢仔細回憶自己這一下午的超級大烏龍。只是腦子裡反反覆覆都是，他吃飯的樣子，他點頭告別，他轉身離開……所以……他對自己喜歡他是什麼態度呢……

　　好像……沒有特別排斥？

　　佟年默默坐了會兒，猛地驚醒，怎麼忘了搜索呢！。

　　T.T自從那晚開始，智商都快負值了。

　　K&K這麼有名，雖然他不是職業選手……但多少也有些個人信息吧？。

　　她繼續搜索K&K。

　　網頁打開：

　　“K&K是國內知名電競俱樂部，創立於年，僅用一年時間就迅速崛起，與SP並肩而立，成為兩大頂級電子競技俱樂部之一。

　　其創始人&第一投資人G（真名不詳），是全球電競名人堂成員，曾是當年CS界最有名的戰隊唯一投資人兼主力隊員。曾拿到超過十個國 際賽事冠軍，囊括多個個人世界排名，最具統治性選手第，最佳射手第，最佳開場殺手第，兩次MVP提名……在世界範圍內，他擁有數百萬的粉絲和專屬網 站，擁有粉絲以他名字命名的品牌鍵盤、品牌鼠標、品牌電腦配件城以及連鎖網吧。

　　他曾經，

　　用自己的戰績和輝煌改變了大眾對遊戲的看法，也同時，以傳奇一般的職業經歷，見證了電子競技從荒蕪到繁榮的十年。

　　而現在，

　　當全球電競產值近億美金，電子競技黃金時代來臨時，他又以頂級俱樂部創始人的身份低調回歸……”

　　一整頁的創始人介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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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照片。

13. 創始人(つ﹏つ) ！

　　佟年抱著電腦，也顧不得自己穿著一身粉紅粉紅的運動服，就衝進了藍莓的房間。藍莓正在和老公擠在床上看新版《HXH》，打開門，就驚訝了：“太巧了，我正看到旅團出場，還在吐槽新畫風呢……”

　　“你們方便嗎？”佟年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這麼問，但臉上明顯已經寫著“不方便也要方便啊，拜託了”的一行字……

　　藍莓笑：“方便啊，進來吧。”

　　“我想諮詢你老公幾個問題，關於電競的。”。

　　“不是吧？你真的開始迷上電競遊戲了？”藍莓一臉不敢置信，“你這種連連看都玩不好的手殘……”藍莓實在不想打擊她，可，佟年真是個遊戲大白痴啊。。

　　佟年猛點頭，很快，又連連搖頭。

　　從哪裡說起好呢？

　　她都有些錯亂了，看見藍莓老公，呆了三秒後，將筆記本電腦轉過來，放在了他的面前：“我想……詳細知道這個人的事情。”

　　既然藍莓老公是資深電競飯，肯定知道的料最多最全。。

　　大男孩起初還莫名其妙，視線落到電腦屏幕上，半秒後，暴走：“我靠，神！這是我一輩子的男神啊！！！！我今天就是為了他才去看比賽的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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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砰，滿耳朵都是心跳。

　　她本來就難以平復的心，再次被點燃了。

　　“你見過他當年身披國旗的照片嗎？見過他戴金牌、捧金盃的照片嗎？帥到無人能及啊！！”藍莓老公挽起袖子，從床上跳下來：“讓我講他，絕對一個通宵都不夠，說吧！想從哪裡聽起？”

　　額？從哪裡？

　　佟年茫茫然，從……十年前嗎？

　　還是……

　　啊，對：“他的感情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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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莓和老公對視。

　　這個……指著一個百度百科裡的人，第一個要求就是聽對方感情八卦……略奇葩啊。

　　藍莓先回過神，幽幽嘆口氣：“我們殿下就是這樣……老公，你要理解，一個十五歲就被逼著去讀生物工程的女孩子，心智多少有些不健全。”藍莓拋過去一個“請理解”的眼神。

　　藍莓老公回神，清了清喉嚨：

　　“他的感情經歷，我不敢說是%準確。

　　這要從十年前的戰隊開始說起，十年前國內的電競行業環境很差，沒有這麼多比賽，也沒有多少職業戰隊，職業選手收入很低。那時候他是戰隊唯一的投資人，也是主力隊員……啊，這些百度上都有，說點百度上沒有的吧。

　　戰隊如日中天時，忽然就解散了。有人說是因為隊長忽然多出了一個私生女，導致他和狙擊手分手，戰隊因此解散；也有人說，是第三者插足隊長的感情，喜歡上了，導致戰隊解散。”

　　“哪個說法是真的……”佟年緊張地看著藍莓老公。。

　　對方攤手：“不知道，這是懸案。”

　　“那就是說，他有可能喜歡的人是——”她反應了一下，“？”

　　“說不準。”

　　“那……他們在一起過嗎？”

　　“啊？當然沒有！要是在一起過就不是懸案了。”。

　　“對哦，”她有些黯然，“那，她好看嗎……”。

　　“好看！配我男神絕對可以！最主要的不是好看與否，而是她的職業經歷，也絕對是女神級別。你去搜下百度百科，都有寫。”

　　“哦……”

　　藍莓老公顯然沒看出來，面前的佟年已經開始萎靡了：“所以，很多人說，這次建立K&K俱樂部，就是為了追回。”

　　“追回？”佟年睜大眼睛。

　　“你看百度百科，”藍莓老公指著網頁，“不是說，K&K和SP是鼎足而立的兩大頂級俱樂部嗎？SP的核心成員就是當年的戰隊全部主力，除了。哎，我男神好可憐，獨自建立了K&K，之前所有兄弟都在SP，都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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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講的所有東西，佟年都不太聽得進去了。。

　　她只是沉浸在：十年前因為喜歡一個叫的女孩，導致戰隊解散，最終自己也退役了。十年後又因為這個女孩，重新建立了K&K。

　　這是……多執著的感情啊。

　　對方巴拉巴拉說了半天，發現小姑娘已經走神許久了，終於將話題草草結束，好奇地問了句：“你今天去看比賽，也是為了看我男神？”

　　佟年懵懵的，點頭：“嗯。”

　　“要到簽名了嗎？我都沒來得及沖上去。”

　　“沒……”佟年低頭，“他不太喜歡和我說話。”。

　　連告別都沒說……

　　“啊？”大男孩震驚，“你和我男神近距離說話了？！說了什麼？！”。

　　“就……”她回憶了幾秒，總不能把那麼丟人的大烏龍說出來，可後來吃飯好像也沒交流，都是K&K的那些選手和自己閒聊……好像唯一能說的就是在電梯裡的短暫交流，“他就，給我吃了一顆水果糖。”

　　綠色的……蘋果味的……

　　“啊？！”藍莓和老公異口同聲，驚呆了，然後，再次異口同聲問，“為什麼？”

　　“可能……”她猜，“是為了安慰我。”

　　“為什麼安慰你？！”

　　這怎麼說，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表白被拒絕了吧？。

　　佟年糾結著，沉默了好久，終於蹦出來兩個字：“秘密。”。

　　*******************

　　深夜，酒店房間裡。

　　塞著黑色耳機，在和北歐幾個領隊打電話，電話裡外，全都是一水標準的北歐口音……

　　虛掩的大門被推開，D走進來，將自己手裡還沒有掛斷的手機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蹙眉，不太想接D手裡的那個電話，D聳肩，將手機放在了他面前的窗檯上，一副你接不接和我沒任何關係的表情。

　　不得以，只能掛斷自己的工作電話，拿起了那個手機。。

　　一連串的中文從大洋彼岸的連線那端飄過來，他聽得從眯起眼睛，到徹底不耐煩地閉起了眼睛，最後掛斷，將手機扔到床上：“下次不要做傳話筒。”。

　　D從帽簷下看了他一眼。

　　想要繼續撥出電話，忽然，身後的大男孩難得的主動說了句：“今天那個女孩，我見過。”

　　？

　　看他，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ACM大賽，她代表一所國內大學參賽。”

　　這才記起，這個表弟好像是計算機系的：“ACM是什麼比賽？”。

　　“世界大學生程序設計大賽，就是，”D思索了一下，“大學生程序設計裡最頂級的比賽。”

　　“哦？是嗎？你也參加了？”

　　D點點頭：“比她成績好一些，不過……她也不錯。”。

　　有了些意外，畢竟從這個表弟口中能說出“不錯”的異性，除了他女神以外，還真是第一個。當然，也聽出來，D已經猜出自己和那個小姑娘沒關係。。

　　D覺得沒什麼事了，從床上撿回自己的手機，然後就聽到問：“你知道她和我沒關係？怎麼不解釋？”

　　“我猜，你不解釋是不想讓她當眾難堪，”D認真想了想，說，“你都不解釋，我為什麼要解釋？又和我沒關係。”

　　揚起嘴角，實在懶得揭穿：

　　是啊，全世界人都知道，只要和你女神無關，就和你D無關。

14. 情敵？

　　藍莓和老公呆呆地對視著。

　　殿下特地抱著百度百科跑過來，讓他們詳細介紹這個男人，顯然兩人應該不認識啊。

　　是什麼秘密，能讓一個男人給個女孩吃個水果糖……。

　　還是為了……安慰她……

　　如果不是佟年已經成年，智商優良，且此時此刻完好無損地坐在自己面前，不像是被怪叔叔欺負的模樣，藍莓真有去報警的衝動了。

　　“你……和他不熟吧？”藍莓再次確認。

　　“不熟，只見過兩次，”佟年繼續沉浸在已經有喜歡了十年的女孩的故事裡，抱起自己的電腦，“我走了，你們繼續。”

　　額……

　　繼續看動畫片嗎？

　　顯然你這個八卦，比動畫片有吸引力多了啊啊啊啊！！！！。

　　藍莓老公無聲地揪住藍莓的衣袖，一副“老婆！你一定要給我問出八卦”的流淚表情。藍莓扶額，丟給了老公一個“我無能為力”的眼神。

　　佟年往門外走。

　　藍莓老公無聲地捶胸頓足，忽然，停住，將自己的背包整個倒過來，從一堆雜物裡拿出來一張宣傳單，立刻高舉雙手，向老婆大人遞出宣傳單。

　　此時，佟年已經握住了扶手，打開門……

　　“啊！”藍莓迅速抓住了宣傳單的重點，“魷小魚！”。

　　佟年嚇了一跳，回頭。

　　“他們好像明天有什麼贊助商的活動！”她一把奪過宣傳單，興奮地晃著，“就在這裡的展覽館，有名的俱樂部都會去，你想去嗎？”

　　藍莓老公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有K&K！”

　　“真的？”佟年不敢相信。

　　“真的真的！”藍莓老公繼續附和，“雖然明早我要坐飛機回去上班，但是！不用擔心！我家藍莓一定陪你去！”

　　結果當天晚上，佟年立刻滿血復活，將自己行李箱翻個了底朝天，找出了一身看上去可愛又不誇張的藍色連衣裙，還對著鏡子練習了很久笑臉。

　　又要見面了……好緊張……呼，加油。

　　她有那麼一瞬，想要搜索一下這個名字，可還是像鴕鳥一樣選擇了逃避。

　　第二天，她和藍莓到達展覽館時，已是人山人海。兩個人衝出重圍，從黃牛手裡討價還價了足足二十分鐘才算拿到了票，進去後，就開始馬不停蹄找職業俱樂部的位置。佟年踮著腳尖，往四周看了很久，終於看到在東北角有個牌子，寫著VIP休息區。。

　　一定是那裡！

　　她激動地拉住藍莓的手臂，撥開人**往那個方向擠。。

　　結果，擠著擠著，就發現根本走不動了。

　　原來人**已經開始往兩邊退，有保安在攔著遊戲玩家們，給剛剛敢入場的嘉賓們開路，她一邊防止自己不要摔倒，一邊不停張望著，看進來的俱樂部的衣服。。

　　好像是……開始進來了？她從縫隙裡看到了晃過去的影子。。

　　她拚命撥開人**，終於擠到保安的身邊。因為人太多，身邊不停有人被擠出去，然後再被保安塞回來……忽然有人尖叫了一聲：“SP！！”然後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和身邊兩個妹子一起擁了出去……

　　一雙手，扶住她的手臂。

　　她忙站穩，抬頭，對上了一張明晃晃的笑臉：“沒事吧？”。

　　好……漂亮……

　　誒？是藍白運動服？不是紅白？不是K&K的人？剛才好像有人喊SP？。

　　不對，SP是他的敵人啊。

　　佟年忙抓緊的背包，退後一步：“沒……謝謝。” 。

　　身邊幾個被擠出來的女孩子也被幾個SP隊員扶起來，送回到原位。扶起佟年的短髮女人也鬆開手，和身邊幾個人笑著，一起走進了VIP休息區……佟年看著那個女人的背影，莫名就萌生了一種羨慕的感覺，和那天看到K&K領隊完全不同。

　　這個女人自帶了一種氣場，是……和一樣的氣場，那種只有站到過最高峰才有的眼神和氣度。而且看得出來，和這個短髮女人並肩而行的幾個人，都很推崇她。。

　　哎，要是我不那麼笨就好了……

　　如果打遊戲很好，說不定早就認識他了。

　　她這麼想著，被保安又推回了安全線後。

　　還沒等站穩，就看到了真正的K&K眾人走進來，誒？今天怎麼都穿了黑色運動服……而走在眾人最前面的就是唯一一個不穿運動服的人，只是從頭到尾一身黑色休閒裝，掛著K&K的名牌，一言不發地迎面走來……

　　佟年還沒來得及和他展露出一個笑臉，

　　他就這麼直直地……走過去了……

　　她絕望地，被擋在兩個魁梧的保安身後，望著一個個匆匆走過的隊員，大家都認出了她，但鑑於這是公開活動，就沒敢張口打招呼，全都是一副“嫂子真低調，總是出現在這麼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上次的觀眾看台，這次的……粉絲隊形……”的欽佩表情。。

　　直到最後一個也消失在了視線裡，K&K的人也都進去了。。

　　還有幾個俱樂部的人，在入場，她的心慢慢地，慢慢地沉了下去。。

　　身後，被擠開幾步的藍莓終於蹭過來，喘著氣，拍住她的肩：“粉絲怎麼這麼多，我還以為誤入明星見面會了呢……”

　　話沒說完。

　　就看見一個男孩從VIP入口跑出來。

　　此時所有的俱樂部都已經入場完畢，就那男孩子一個人溜躂出來，在眾目睽睽下，畢恭畢敬地走向佟年：“嫂子。”

　　頓時，四周安靜下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老大讓我帶你進去。”

15. 敵情(っ*′Д`)っ ！

　　藍莓睜大眼睛，看看佟年，再看那個小正太，看看佟年，再看那個小正太……

　　“K&K的demo誒。”身邊有人小聲說。

　　“我好喜歡他，小男神啊。”

　　悉悉索索，嘀嘀咕咕，剛才的喧鬧都不見，就剩下這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羨慕猜測和嫉妒眼神：“他說老大，不會是——”

　　“gun有女朋友了？”

　　“不可能！我男神不近女色！！”

　　……

　　“進……去？”佟年一臉不敢置信，小聲確認。

　　他讓我進去？

　　真……的？

　　肩膀突然傳來痛感，藍莓的爪子狠狠掐住她：“魷小魚，你什麼時候人妻了！！！！人妻？？天啊，我為什麼會後知後覺！”

　　“沒，”這兩字太曖昧了……她瞬間耳朵發燙，小小聲解釋，“他亂說的……”

　　“有這麼亂說的嗎！！！！殿下！”藍莓收緊爪子，拚命扯著她的手臂，“三年了！我們都廝混三年了！你竟然找了個——”

　　額……找了個什麼？

　　老大是什麼？

　　藍莓卡住，急切地看向這個小正太：你們老大是哪個星球來的！

　　demo被一身御姐打扮的藍莓鎮住，愣了愣，才訕笑：“嫂子，還有五分鐘就開始了，”因為粉絲在，他始終保持著非常非常正派的表情，聲音卻越壓越低，“老大今天……心情不太好。”說完，就這麼緊瞅著佟年，就等著她這棵救命稻草進去擋槍口。

　　否則不知道老大又會出什麼幺蛾子，摧殘他們。

　　佟年覺得，自己的肩膀就要被掐斷了……

　　她一面忐忑著，一面震懾於藍莓的淫威，小聲問：“那，我能帶朋友進去嗎？”

　　“沒問題，”demo立刻喜笑顏開，“嫂子的朋友，絕對可以。”

　　他退後一步。

　　示意佟年從保安身後走出來，然後對藍莓象徵性地笑笑，馬上轉身帶路。這種眾目睽睽的場面，還是走在保安拉出的人牆內，竟讓她和藍莓這兩隻平常見慣大場面、時不時登台演出的歌姬有些怯場，畢竟在自己的場子都是歡欣表白。

　　現在……

　　簡直是公眾敵人，簡直如履薄冰啊。

　　不過這是藍莓的感受。

　　佟年早就抱著自己的小背包，一腳深一腳淺地飄著往前走，心跳什麼的，眾人目光什麼的都忘了……

　　他們走進去，眼前豁然開朗，很大的休息室，坐滿了人。

　　VIP休息區的女人非常少，總共就那麼幾個，忽然從大門進來兩個萌妹子，著實吸引了一下眾人的目光。佟年悄悄用餘光看周圍，到處都是各色各樣穿著俱樂部運動服的男生，從十幾歲到二十歲出頭，如此一對比，遠處那個獨自在最前排喝水的男人……

　　實在是，太男人了。

　　藍莓一直緊緊抓著她的胳膊，直到看到gun，終於結結巴巴地問：“等，等，等等，那個，不是我老公的gun神嗎？”

　　這要要個簽名，一年衣服都不用洗了啊！

　　“嗯……”佟年抱著背包，小小聲回答，“是他。”

　　“魷小魚，”藍莓猛地止步，用最誠懇的眼神，深深凝視她，“不管你男人是誰，讓他一定幫我要個gun的簽名，給我老公要個gun的簽名，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

　　“……”這要怎麼解釋……

　　“那個，”demo還以為佟年在猶豫，好心接話，“放心吧，老大雖然從來不簽名……但嫂子的朋友一定會給面子的。”他嘿嘿笑著。

　　！！！！

　　藍莓眼前一黑：“他說什麼……”

　　“就……”佟年覺得自己超級無辜啊，“就，他老大就是gun。”

　　！！！！

　　“我老公男神是你男人？！”藍莓馬上要昏過去了。

　　“就……”佟年覺得自己會被打死，忙著小聲求饒，“我發誓，不是不告訴你。我真的……只見過他兩次，今天是第三次……”

　　！！！！

　　“兩次就搞定了？！”藍莓渾身發熱，又活過來了。

　　demo覺得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如果說這是第三次，上次是第二次見面，那就是說……老大用一次見面就搞定嫂子了？？！！這是什麼效率？！他也渾身熱血，八卦充滿了大腦，迫不及待就要去和大家分享老大和嫂子不得不說的秘密，立刻咳嗽了聲：“那嫂子，我先撤了。”說完就跑。

　　小正太跑得快，一會兒就扎進了K&K的人堆。

　　留下佟年和她身邊已經明顯打了雞血不太正常的御姐藍莓……

　　她用難得清醒一點的意識，判斷了一下現在的形式，小聲解釋：“他……脾氣不太好，你一會兒千萬別問問題，我……回去再給你解釋好嗎？”

　　可，解釋什麼呢T.T

　　算了，回去再想回去的事。

　　藍莓馬上領會精神，點頭，再點頭，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不對啊，魷小魚，你是不是太鎮不住男人了？他脾氣不好，你就慣著他？這不對，這不好，男人是越慣越壞的——”

　　“回去再說好嗎？”她快哭了。

　　“哦，哦，放心，”藍莓比劃了一個拉鏈的手勢，從嘴巴前滑過，“保證裝死到底，絕不打擾你們談情說愛。”

　　……

　　她已經選擇性放棄解釋了。

　　就這麼慢慢地，蹭過去，蹭到他面前，停下來：“你……找我？”

　　gun正拿著一個黑色保溫杯，給自己倒了杯水，看到她，瞥了眼她身後的陌生女人，臉色不太愉快。

　　“這是我朋友，”佟年輕聲解釋，“她和我一起來的。”

　　“坐。”他簡單說，嗓子很啞。

　　“哦。”佟年拉了拉藍莓袖子，繞到他後一排。

　　後者早就耳濡目染，從自己老公那裡聽了無數gun神的描述，知道他是個真高冷，自然不會介意這個男人這麼少話，跟著佟年乖乖坐下。

　　“讓你朋友坐後排，你過來。”gun背對著她們，不咸不淡地補充。他的聲音原本就低啞，有些沙沙的質感，現在好像是感冒了，聽上去更顯不可親近。

　　她有些為難，看藍莓。

　　藍莓立刻笑，滿眼都是：隨便隨便，請把我當空氣。

　　她這才放心，又小心繞回去，看了看gun身邊的座椅，在思考他的意思是讓自己緊挨著坐……還是隔著一個位子坐……

　　gun揚眉，不知道她還愣著幹什麼。

　　她立刻停止思考，有些臉熱熱地，挨著他坐下來。

　　反正……是你要我坐的……

　　她默默地想。

　　他繼續喝水，有些頭疼。

　　從走進來那幫臭小子就沒安靜過，一直吵著鬧著說看見了嫂子了，還議論紛紛，變著法子指責他冷酷無情，不懂得憐香惜玉，竟然讓K&K的老闆娘站在粉絲陣營……

　　嗓子疼，實在懶得和他們多廢話。

　　看著這情形，一時半會都安靜不下來，索性就讓demo出去，把她叫進來一起看比賽。

　　果然很有效，立刻就不吵了。

　　不過……總要給小姑娘一個合理說法。

　　“我的隊員很喜歡你。”他忽然開口。

　　“嗯？”我和他們不熟啊？

　　“所以，”他儘量面帶微笑，讓自己說的像真話，“他們想請你免費看比賽。”

　　“哦，”她有些難掩的失望，“謝謝。”

　　他察覺：“怎麼？不想看？”

　　“沒，”她忙搖頭，“想看。”

　　“那就等十分鐘，和我一起入場。”

　　她點頭，然後就聽話地抱著自己的包，安靜地等著。

　　等著……

　　順便，悄悄看一眼。

　　嗯，又在玩手機？

　　有這麼好玩嗎……

　　沒發現？

　　再看一眼。

　　……

　　旁邊的人左手翻著手機裡新下載的遊戲，右手仍舊拿著紙杯，一口口喝水潤喉。他始終知道佟年在看自己，直到終於……

　　被她瞄得有些不耐煩了，果斷抬眼，直接捉住她偷看的目光。

　　！！！！

　　被抓住了……

16. 個中高手？

　　“想幹什麼？”他瞭然，卻還明知故問。

　　佟年慌了，左右飄了下視線：“我想……和大家解釋下誤會。”

　　“誤會？”

　　“就是解釋一下，我其實不是你女朋友，”她小小聲匯報自己的想法，“一直被他們誤會，挺不好的。雖然我……”她卡殼。

　　“雖然喜歡我？但不想給我造成麻煩？”

　　“……”

　　他用目光，指了指K&K眾人方向：“去吧。”

　　“嗯。”

　　沒關係，佟年，加油。

　　她深吸口氣，給自己打氣。

　　gun忽然補充：“一分鐘內說清楚，不要影響他們的比賽情緒。”

　　“一分鐘？”

　　“怎麼？做不到？”

　　“……”

　　怎麼可能一分鐘解釋清楚，還完全不讓大家追問和亂想……

　　“做不到，就等比賽結束再說，”gun視線挪回到手機屏幕上，確認了時間，“走了。”

　　說完，他將所有雜物都一股腦扔進了腳邊的背包，拉上拉鏈，站起身。

　　他不光是嗓子疼，肩膀和脖頸也都不太對勁，估計是昨晚通宵造成的。所以在起身後，很自然地左右動了動脖子，揉了揉自己的肩，然後對看向自己的一眾K&K隊員們歪了歪頭，意思是：進場了。

　　K&K眾人馬上拿出自己的鼠標鍵盤，見嫂子和嫂子閨蜜跟上老大步伐了，才識相地，遠遠墜在後邊，進了正式的比賽場地。

　　長長的甬道，他走在最前面，她抱著包，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身材真好……

　　她默默地仰望他高且瘦的背影，甚至覺得他有些不太正經的走路姿勢也那麼有型……一邊看著，一邊就低頭，忍不住抱緊了背包。

　　心裡有電流嗖嗖地躥來躥去，控制不住就傻笑。

　　太幸福了……竟然能跟著他一起看比賽……

　　這是個封閉的體育館。

　　比賽舞台前十牌是給各個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和選手預留的，K&K入場最晚，完全是頂著體育館內所有觀眾和其它俱樂部的目光，一個個走進來的。佟年跟在gun身後，耳邊儘是用來預熱的電子樂，她瞥了眼台上，兩排電腦分列舞台左右兩側，空空，無人。

　　根據上次的經驗，一會兒應該就是在這上面比賽？

　　“殿下殿下，”身邊做空氣很久的藍莓，終於輕聲開口，“記得幫我要個簽名？”她可是很識相的，知道一會兒魷小魚又要做到gun身邊，現在是她的最佳悄悄話時間，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啊，不要，”佟年立刻緊張了，做賊一樣地耳語，“我怕他一生氣，把我們趕出去……”

　　“啊？你抖M嗎？！”藍莓又要昏倒了，“和你男人要個簽名怎麼了？！”

　　“他不是……啊，”她實在說不出‘我男人’三個字，卡殼半天，悄悄聲地，小小聲地，交待案情，“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

　　“啊？！”藍莓不敢相信，絕對一百二十個不信啊！！

　　密室の游魚追男人，簡直……無法想像的畫面。

　　從她認識魷小魚開始，只見過粉絲給她表白，男粉還會在貼吧寫幾萬字的情書，做視頻……能見過的追求方式都見過了，這個慢半拍完全沒反應。她剛才還琢磨，老公這個男神是用了什麼方法兩次就搞定了她……

　　原來！是她倒追他？！

　　關鍵是！不喜歡是什麼意思？沒追到？？

　　……

　　藍莓猛瞅她的表情，後者一臉誠懇且耳朵紅紅的樣子，的確……不像說假話……

　　藍莓覺得自己腦子用不過來了，需要消化消化。

　　就這麼呆呆地忘記了給老公大人要簽名的任務，自主自發地坐在了兩人的身後，開始默默思考佟年所說的事實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單相思，gun神這是圖什麼呢？

　　欲擒故縱？

　　……

　　gun坐在了貼有K&K紙條的椅子上，左手邊是一人走道，走道的另一側就是SP俱樂部的眾人。佟年挨著他坐下來，就發現，SP那裡也是各種灼灼目光望過來，尤其……還看到了剛才那個好心扶自己的短髮美女。

　　對方看過來，她也就不好意思地，對美女笑了笑。

　　忽然，身邊的男人也側過頭來，看她。

　　嗯？

　　她抬頭，怎麼了？

　　“你認識她？”

　　她？哦……“不認識，”她老實交代，“剛才在外邊，被人擠進人牆，她扶過我。”

　　有什麼問題嗎？

　　為什麼他顯得……很不高興？

　　對哦，怎麼又忘了，SP和K&K是死對頭啊，她默默懺悔。

　　那雙極黑的眸子看著台上，過了幾秒，忽然問：“知道她是誰嗎？”

　　嗯？她搖頭：“不知道……”

　　“SP的appledog，十年前CS冠軍戰隊的狙擊手，現在SP第一戰隊的領隊。”他說完，又覺得自己說了一段廢話，身邊這個小姑娘根本就不懂電競。

　　？？！！

　　天啊，appledog？！

　　她忽然就緊張起來。

　　這就是他喜歡十年的女孩子嗎？

　　十年……

　　所以……他特地告訴自己……

　　是要提醒自己，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她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的鞋，忽然就心裡空落落的，什麼小歡欣小雀躍都不見了，只是覺得如坐針氈，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是起身默默離開嗎？人家都說得那麼明白了。可……主持人已經開始說話了，這麼直接走，會不會影響不好……

　　她越想越低落，糾結了很久，還是決定：“我要不要……趁著還沒正式開始走？”

　　忽然冒出這麼句。

　　gun有些莫名其妙：“走？”

　　“嗯，”她繼續盯著自己的鞋子，餘光裡都是他，全都是他，可能……這是最後一次離他這麼近了，“坐在這裡，怕讓她誤會。”

　　“誤會？”

　　一定會誤會的……她越發黯然。

　　他越發莫名：“誤會什麼？”

　　“誤會我是你女朋友。如果誤會了，肯定會生氣，你就……麻煩了。”

　　那麼你建立K&K，想要追回她就更難了……

　　……

　　他終於懂了。

　　懂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她以為自己和appledog有關係？或者，以為自己暗戀appledog？

　　開什麼玩笑？

　　他一時有些好笑，真是躺著也中槍啊：“她生氣不生氣，和我沒關係。不過——”

　　嗯？

　　等等……

　　沒關係？他說沒關係？

　　gun為了避免讓閒雜人等聽到，用一種近乎於耳語的聲音，笑著揶揄：“小姑娘，情報離譜啊。不是說喜歡我嗎？怎麼連我單身，且對女人沒興趣都不知道？”

　　“我……”

　　“哦，對，”他補充，“不止女人，我對男人也沒什麼興趣。”

　　……

　　……

　　於是坐在第三排的K&K眾人，以及在場其它俱樂部的人都近距離地觀看了一場調戲與被調戲的啞劇：K&K的老大gun是如何偏過頭，對著自己的女朋友耳語了一句，就成功地讓那個超級大萌妹一秒面紅耳赤，雙手摀住嘴，和他足足對視了十秒後，猛地將整張臉都埋在了自己的書包上……

　　這……

　　傳聞中的不近女色呢……

　　開玩笑嗎！！

　　這明顯是調情領域的個中高手啊…… 　

17. 個中高手（┮﹏┮）！

　　他就是覺得無聊，演練了一把對自家隊員那套揶揄打壓的手段。

　　很快，比賽開始，gun臉上的神情全無，恢復冷淡，開始觀摩SP的八分之一決賽。

　　……

　　整個會場都暗下來。

　　身後，突然有人暗搓搓地戳了下她的肩。

　　她回頭，藍莓給她打了個眼色，用口型說：去洗手間。

　　她看了看已經專注看台上大屏幕直播的gun，悄悄將背包放在了座位上，貓著腰和藍莓一起潛伏進了洗手間。前腳剛邁進去，立刻就被藍莓揪出來，帶到大廳的某個角落：“魷小魚——”“我儘量給你要簽名，”她舉手投降，可憐巴巴，“好不好？”

　　“簽名先放後，”藍莓眯起眼睛，湊近，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裡倒是她的倒影，“給我講清楚，你和我男人的男神是怎麼回事？”

　　“就……”

　　……

　　她用了十分鐘，將整整一個星期的事情講清楚，然後默默地，低頭對手指：“不是不告訴你，就是覺得表白被拒挺丟人的……”

　　話沒說完，一根手指就戳上她的額頭：“表白？表白是倒追的大忌，你知不知道？！誰會對一個只見過兩次就表白的妹子有好感？啊？你的智商都被狗吃了？”

　　“……我沒想表白，不說清楚就會被誤會喜歡那個娘娘腔啊……”

　　“空有九十分的顏，到現在連個九分的男人都沒有，還初戀？還暗戀？還表白？就你這樣怎麼拿下我男人的男神？”

　　“……”

　　藍莓揉揉自己戳疼的手指：“倒追最蠢的就是，在對方沒看到你任何優點時，就沖上去說我喜歡你，鬼才會接受這種蛇精病好嗎？你要滲透，要各種出現在他身邊，展現各種專長，最美好的最擅長的，甚至是最受男人歡迎的瞬間，可就是不能用語言承認喜歡他，讓他百爪撓心，讓他各種猜想，讓他明明感覺到你喜歡他，可就是得不到答案，懂？”

　　“……嗯。”

　　“讓他先開口問你，先開口暗示，先開口表白，懂？”

　　“……嗯。”

　　……

　　……

　　十分鐘的填鴨式教育後，她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他的身邊，反覆琢磨藍莓的話：他那麼方便都不肯解釋，就說明，他不反感，甚至，對你已經有好感。

　　有……嗎？

　　她有些忐忑，偷看他：我怎麼沒看出來……

　　gun顯然中途也離開了一次，從休息室拿了保溫杯，繼續將杯子裡的水倒入紙杯裡，一口口喝著潤喉。他感覺到，身邊的小姑娘又開始不安分地瞄自己……他將紙杯，湊在嘴唇邊，發現那一束小小的微弱的目光又偷偷移開了。

　　……

　　整個比賽很精彩。

　　當K&K贏得四分一決賽時，全場爆出巨大的掌聲。

　　掌聲、主持人的興奮恭喜、還有五個男孩起身的致謝的動作，都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畫面。她從沒近距離看過這種比賽，好像，遊戲這種東西一下子就變得高大上了……

　　她忍不住，和滿場的觀眾一樣，鼓掌鼓得掌心都紅了。

　　五個人走下台，從gun身前走過。gun微翹了嘴角，一個個點頭過去。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意外的勝利，他沒準備再看剩下的SP四分之一決賽，站起身，拍了拍佟年的後背，示意她可以走了。

　　於是K&K就在這場比賽的中場，全部離開。

　　……

　　佟年跟在他身後，感覺自己的後腰時不時被藍莓用手指狠狠戳一下，再戳一下……終於在跟著他走進VIP休息室時，憋出了半句話：“恭喜……你們贏了。”

　　藍莓昏倒，說好的欲擒故縱呢？！

　　gun將保溫杯扔進背包裡，拉上拉鏈，提起來，斜背在肩上後，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頭頂。

　　佟年馬上緊張。

　　“你不是要解釋嗎？”因為說了太多的話，他嗓子越發啞了，更顯得壓迫。

　　她愣住。

　　啊，對，解釋，她驚醒，輕聲問：“現在可以了？”

　　偷聽的藍莓……

　　不要解釋啊！！解釋就沒機會了！！請隨意誤會吧，這就是愛情最開始的苗頭啊！！

　　Gun發現，跟著佟年的陌生女孩在一個可以偷聽的範圍，冷淡地，看了女孩所在的位置。後者立刻打了個冷戰，自覺自發，退後一步，兩步，三步……

　　“完全可以，”gun兩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在她面前彎下腰，平視她的眼睛，“先給我演練一遍，你想怎麼解釋？”

　　“演，練？”她磕巴了一下。

　　“讓我聽聽，你能不能解釋清楚，”他仍舊看著她的眼睛，“我不想浪費大家時間。”

　　“我……就說，我和韓商言……”

　　佟年從沒和他如此長時間對視過，此時，此刻，現在，在那雙眼睛裡看到自己的清晰影子，竟然，徹底，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滿耳朵，都是砰砰砰，砰砰砰……

　　我和韓商言……怎麼來著……

　　“不會說？”

　　砰砰砰……

　　他還想再說什麼，就這麼看著小姑娘的臉從煞白到傻紅，紅得簡直比當年以臉紅出名的appledog還嚴重……忽然覺得，似乎自己又過分了？小姑娘就是喜歡你而已，又不是罪大惡極，收斂點，當她是隊員那麼教訓就過分了啊，他告誡自己。

　　於是，稍微撿回一點良心的人，清了清喉嚨：

　　“坦白講，我沒交女朋友的計畫，”他站直了身子，掃了眼身後正在收整，準備撤離的大男孩們，“這些男孩，最小才十五歲，就把所有未來、前途都交到我一個人的手裡，所求的也不過是有朝一日能身披國旗，拿回世界冠軍，向父母證明他們的選擇沒有錯。所以，我沒時間，沒精力，應付任何一個K&K以外的人。”

　　他說完，視線又落下來，落到她的身上：“聽懂了？”

　　……

　　佟年沒想到，他說出的是這麼嚴肅的一段話，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這裡是他的世界，一個陌生的世界。

　　讓人仰望，也值得去仰望。

　　……

　　Dt正好走到他身後，聽到這麼一段話，難得的將視線偏了偏，看了看那個可憐的被gun裝出來的偉岸形象騙了的小姑娘。

　　看不下去了。

　　每次拒絕人的套路都不一樣，這次最離譜，竟然拿俱樂部說事。

　　Dt真心覺得，小姑娘完全可以芳心另許，好好一個不會玩手段的純潔妹子，要是跟了gun就毀了……所以他選擇沉默著，轉身走了。

　　於是，什麼喜歡不喜歡，簽名不簽名？完全浮雲。

　　佟年和藍莓就滿心滿眼地，我們好膚淺好胡鬧，看著gun帶著K&K眾人離去。眾人不知道小嫂子為什麼不和老大一路走，雖然有猜測，但還是不太敢問，只是最後離開時，紛紛對佟年點頭，一臉嫂子下次見的熱情笑臉……

18. 相了個親？

　　失戀了……

　　佟年整整三天沒出家門，就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對著屏幕看一個個密室風暴的比賽視頻。從K&K和SP到二線戰隊，最後都看完了，就去看網絡上的精彩名局。等到第三天晚上已經是除夕，她連K&K的所有採訪視頻、文字資料都看完了……

　　gun很少接受採訪，只有寥寥兩三篇，話總共不到十句。

　　都不太正經。

　　真得不太正經，和那天他所說的話判若兩人，也和他百度百科上所構築出的形象不同，好像，他的回答永遠都能把記者的問題化解，然後再丟一個嘲諷技能。

　　最重要的是，她終於有些瞭解，當初solo戰隊解散，也讓gun在最鼎盛時期徹底退役了，只留下了短短的一行話，自此消失十年。

　　佟年看著那段退役的話，甚至覺得心酸。

　　他當年退役的時候是有多傷心啊……

　　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個小小的屏保，是她自己做的。裡邊有個卡通的男人形象，在變幻各種表情，對個騎著大貓的蘿莉說著話。每隔三秒，會變換一句，都是他曾對她說過的話，她都一字不差地都輸入進去。

　　為了怕爸媽偷看，都改成了日語。

　　鼠標觸上去，還能發出聲音，聲音還是根據他的聲線特地做的……

　　……

　　她無意識地用鼠標，碰了碰那個卡通男人，蹦出了一句話：“小姑娘，情報離譜啊。不是說喜歡我嗎？怎麼連我單身，且對女人沒興趣都不知道？”忽然跳出來的話，讓她一愣，馬上又臉紅了……然後又立刻覺得更傷心了。

　　好吧，失戀也要有緩衝期……

　　要不然也太濫情了。

　　她安慰自己。

　　門在身後，悄無聲息地推開，母親大人走進來，看了看蔫耷耷的佟年，笑著勸說：“準備準備，要出去吃飯嘍。”佟年失神地回頭：“在房裡吃行嗎……”

　　“那可不行，年夜飯怎麼能自己吃？”母親大人繼續低聲哄她，“先下樓打個招呼，你姑媽他們都來了。”

　　……好吧。

　　她動了動手臂，站起身，推開門，沿著樓梯走下去。

　　誒？好多人——

　　！！！！

　　為什麼環繞沙發的盡頭，坐著的那個穿著一身黑色休閒服，正在低頭喝茶的男人……那麼像他？！一定是傻了……

　　她鬱悶地低頭，狠狠踢了踢樓梯扶手，轉身……上樓。

　　“年年？”樓下姑媽的聲音立刻響起來，“我還說你怎麼一直悶在屋裡呢，學習學傻了？”姑媽熱情地招呼她，“快來，你表姐剛回來，你們也好久沒見了吧？兩三年？還不好好聊聊？”

　　……

　　她最怕就是碰到精英表姐了。

　　但大過年的，也沒辦法，總歸是親戚。

　　她只能又悶悶地轉頭，然後，徹底僵在那裡。喝茶的男人已經抬起頭，根本就是他，從眼神到坐姿，到那種不太耐煩的感覺都是他……

　　她就這麼傻著，穿著一身檸檬黃色的運動服，站在樓梯上。

　　運動服上還畫滿了維尼熊……

　　gun輕佻眉，視線收回，繼續低頭喝茶，好像這屋子裡的一干人等都和他沒有太大關係。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樓的，也不知道是怎麼被姑媽和媽媽圍著，絮絮叨叨地介紹著她和表姐的工作學業，然後再介紹給一個老爺爺。

　　“十九歲好，十九歲好啊。我有個外孫也和你差不了幾歲，也是學計算機的。一會兒啊你們認識認識，肯定有很多共同語言，”老爺爺聽著佟年媽媽的介紹，和藹地端詳著呆若木雞的佟年，越看越覺得和自己那個小外孫般配，忍不住側頭問gun：“小白呢？什麼時候到飯店？”

　　“不知道。”gun答，嗓子已經完全說不出話的感覺。

　　“給他打個電話，年夜飯可不能遲到。”

　　老爺爺呵呵笑，比他隨和多了。

　　很快在媽媽的招呼下，眾人紛紛起身，準備去預定好的餐廳吃年夜飯。

　　佟年懵懵地穿了大衣，圍好圍巾，跟在媽媽身後走出。十幾個人，四輛車，只能分散著送走。“年年，”媽媽隨手將她的圍巾繫緊，壓低聲音說，“交給你個任務啊，你表姐和那個大哥哥在相親。你們是年輕人，你去和他們兩個坐一輛車，聽聽兩個人在說什麼，見機行事啊，乖。”

　　相親？

　　他要和表姐相親嗎？

　　他不是說……沒交女朋友的計畫嗎……

　　佟年抬頭，看見不遠處的gun已經打開了前車門，背對著眾人，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扔到副駕駛上。“我不想坐他的車……”她鼻子一酸，低下頭。

　　傻子，人家哪是不交女朋友？

　　分明就是……不想搭理你而已。

　　“乖啊，”媽媽還以為她是尷尬，“你不過去，難道還自己打車去？”

　　“嗯，”她緊緊攥著自己的大衣袖口，“我自己打車過去……”

　　“打車幹什麼啊？”身後已經有人挽上她的手臂，表姐壓低聲音，拜託她，“我和他也是第一次見。一起嘛，這樣冷場的時候，咱們還能說話。”

　　不要……打死也不要……

　　她低頭，死活不肯挪動一步。

　　可也就是這麼短短兩三分鐘，所有人真的都已經分開上了車，就剩她和表姐站在樓下，後者自然不知道她的糾結，就這麼半推半拉、半說服著把她帶到gun的車上。

　　一輛車，三個人。

　　表姐原本想要坐在副駕駛座上，可人家把衣服扔在那裡，沒有拿走的意思，也沒有客氣客氣讓表姐坐的話，自然，只能有些不太滿意地和佟年坐在了一起。

　　“相親好幾次，這是最沒風度的。”表姐耳語。

　　……她默默坐著，胡亂地嗯了聲。

　　整個人像是懸在了一根細細的鋼絲上，不敢妄動，只是拚命祈禱，快開到，快下車，快吃完飯，就可以回家了……

　　車從小區開出去，直接開上了主路。

　　表姐率先打破車內的安靜：“大家都是年輕人，我就先自我介紹吧，我是做市場的，在一家奢侈品公司。你呢？”

　　“沒什麼正經工作。”gun單手握著方向盤，另外一隻手翻出手機。

　　過了會兒，手機開始傳出導航的聲音：“前方三百米靠右……”

　　氣氛有些詭異，表姐也察覺出他的不可親近，但還是很禮貌地搭話：“那……也該有個職業吧。聽說你在創業？”

　　“職業？”他不太耐煩，“打遊戲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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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航：“靠右直行兩百米，進入輔路……”

　　導航：“請注意前方一百米有測速裝置……”

　　導航：“請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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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姐無語，湊過來，在佟年耳邊低聲說：“就是個不務正業的富二代。”

　　“不是，”佟年脫口而出，立刻聲音又低下來，“打遊戲也是正經職業。”

　　“正經職業？”表姐看怪物一樣看她。

　　“職業選手可以拿冠軍，是國家承認的體育項目，”佟年忍不住，替他繼續解釋，“而且他們如果贏了，獎金很高的……最主要的不是獎金，是榮譽感，中國的很多競技遊戲項目都是世界領先，拿了很多金牌。”

　　表姐似懂非懂，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靠譜：“那，也沒有一輩子打遊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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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猛地停住。

　　到了？

　　佟年看窗外，嗯？怎麼停路邊了……

　　她正一陣茫然大霧時，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已經轉過頭，頭一次直視今晚的這個相親對象——佟年表姐：“有些話，說清楚比較方便。我呢，對你沒什麼興趣，以後也一定不會有興趣。當然，你肯定也對我這種人不會感興趣，”他忍受著嗓子的疼痛，啞著聲音說，“大家都是成年人，配合一下長輩，吃頓飯就結束了。如何？”

　　表姐的表情都僵在臉上了，她發誓！她絕對沒見過這種男人！

　　“還有，”gun視線偏了偏，看佟年，“你也不用裝著不認識我。” 　

19. 相了個親(⊙x⊙)！

　　她忽然被點破偽裝，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就張了張口，愣愣著，傻看他。

　　氣氛秒速降到冰點。

　　表姐不敢置信地看佟年，又看自己這個也才第一次見面的相親對象。發生了什麼？這是什麼情況？兩個人認識？

　　而這個說話完全不留情面的男人將兩姐妹扔進了最尷尬的境地，然後繼續回身，鬆開腳剎，轉入輔路，在一排排精緻路燈中的馬路上，輕鬆繞過前面幾輛車，加速向目的地而去。

　　表姐不想再讓他聽見自己和佟年的對話，只是抓住她的手，用眼神問：什麼情況？

　　“我們，”佟年結巴了一下，輕聲說，“不熟，就是認識……”

　　認識？一個常年國外，去年十二月才剛回中國，一個因為恐飛從不出國的兩個人，還相差十歲，是怎麼認識的？

　　表姐迅速判斷：網友？

　　佟年忙搖頭：“不是不是，偶然認識的。”

　　表姐狐疑看了看她，看上去不像是假話，可怎麼都能看出她還藏了什麼。這娃從小就比較簡單，說謊的話，是個正常人都能戳破……更何況，表姐這種情商偏高的。

　　車到了地方，她和表姐下車，後者迅速被姑媽拉走，詢問初次接觸的情況。因為怕姑媽和表姐詢問自己，佟年就藉口等媽媽的車來，一個人默默地站在玻璃門後。

　　隔著玻璃，看不停停下來的車。

　　gun將車鑰匙交給停車的人，從巨大的玻璃轉門走進來，發現了她：“還不走？”

　　她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儘量讓自己裝著什麼事都沒有：“我……等我媽來。”

　　gun的視線裡，小姑娘完全是一副“我沒事”、“我不在乎你”的死撐表情。

　　他回憶了下剛才在車內的那句話，的確讓正常人理解，是有些過分：“我對你表姐沒興趣，儘量也想讓她對我不產生興趣。”

　　“……”和我說這些干什麼……

　　“所以你在車裡那些話，顯然在搗亂，”gun耐下心，解釋給她聽，“我的職業是怎樣的，不需要一個外人來認同，尤其是以後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人，更不需要去解釋。懂了？”

　　雖然他不認為自己需要解釋，但這個小姑娘算是他漫長人生裡，難得接觸的幾個女孩之一，也算是朋友，總不能讓她太難堪：“至於為什麼在車裡點破我們認識，是因為這是個無法堅持下去的謊言。一會兒我弟弟就來了，他會認出你，也一定會說實話，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沒必要裝成陌生人。明白？”

　　他弟弟？

　　她反應了一下，不會是……那個一直戴著帽子特別高的男孩吧？

　　“心裡舒服了？”他總結性地，問了句。

　　“……舒服了……”

　　“那走吧？”他覺得自己這次再回挪威，一定可以輕鬆擔任起家庭保姆的職責了，短短幾天，耐心簡直成幾何倍增長。

　　佟年哦了聲，乖乖跟著他進去。

　　兩個人進入預定好的包房，因為交通堵塞，只到了半數的人。

　　姑媽還在和表姐嘀嘀咕咕的，前者顯然太滿意gun的家世和學歷，後者顯然太嫌棄gun的不務正業和傲慢無禮。佟年前腳剛進去，就被姑媽拉過去，好聲好語地追問這個男人是個怎樣的人，畢竟他們兩個認識。

　　佟年想到gun說的話，不知道是該說好話，還是該故意說壞話。定奪不下，索性就搖頭：“我真和他不熟，就是一星期前認識的，就知道他打遊戲很好。”

　　“人品呢？是不是真不務正業？還是……裝出來的？”姑媽不死心追問。

　　“……不算不務正業吧。”

　　她怕再被追問，裝著打電話，拿出手機，躲到了最角落裡。

　　一邊喝著飲料，一邊默默地胡亂按照手機屏幕，從唱吧到yy，再到B站、微博，等等等等，只要是能打發時間的地方都逛了一圈。

　　媽媽是最晚到的，和爸爸一起走進來，她終於鬆了口氣，想要叫媽媽坐自己身邊，沒想到，很快，就看到媽媽身後的那個戴著棒球帽，穿著K&K隊服的大男孩。男孩沉默著，沒有任何表情地走進來，左右看了看，先是看到了gun，點頭算是招呼。

　　然後，也看到了佟年。

　　Dt難得地，有了些異樣的表情，認出佟年後，又不解地再次看gun。

　　“小白來了？”老爺爺笑呵呵地，忙招手，讓Dt過去，“來，給爺爺看看，你這幾個月有沒有長高。”

　　……還長高嗎？佟年忍不住仰頭，目測Dt的身高。

　　再高……就要撞門框了吧。再說，比哥哥高多不好啊……她默默地想著。

　　她分神地想著，忽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推了推，醒過來，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

　　嗯？

　　看我幹嘛？

　　“來，年年，過來，我來給你介紹介紹我這個孫子，”老爺爺簡直是，恨不得兩個人立刻彼此熟悉，能湊在一起吃飯，最後發現彼此合適的不行不行的，明天就宣佈訂婚的態度，“你爸媽還見過他兩次，小的時候。”

　　佟年有不在狀態，走過去。

　　邊走，邊在想，這次不能裝作不認識了……

　　Dt卻很明顯察覺，自家這位爺爺想要做什麼，他的表情再次變了變，有些匪夷所思地看gun，開始默契地與他快速用目光交換著信息：這是要幹什麼？

　　gun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很明顯啊。

　　Dt眼神偏了偏，掃了眼佟年：開什麼玩笑？

　　gun聳肩，意思很明顯：自己問題，自己解決唄。

　　Dt很不爽。

　　後者已經避開視線，隨手拿過來扔在沙發上的雜誌，翻了起來。

　　Dt再看眼前，佟年已經乖乖地站在自己爺爺身邊，被老人家和善地握住了手。他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做了一個判斷，雖然他之前希望小姑娘芳心另許，不要跟了滿口胡扯的gun被毀了，但顯然，比起小姑娘的幸福，他更不希望這件事繞到自己身上。

　　“小白啊，這是年年，就是你佟爺爺的孫女，最小的一個孫女，也是家裡的掌上明珠。”爺爺笑眯眯地看Dt。

　　Dt平靜地，做了決定：“哦，我認識。”

　　“認識？”眾人意外。

　　Dt略微點點頭：“她好像——是我哥的女朋友。”

　　一霎那，房間裡任何聲音都沒了……

　　陷入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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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白——”gun扔了雜誌，迅速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不要說話！”爺爺忽然出聲，不太爽快地看了他一眼，“從小就沒幾句實話，我不聽你說，小白，你接著說。”

　　Dt倒是懂得知進退，也沒多渲染，只是適當地搖了搖頭：“具體不太清楚，我們俱樂部的人都叫她嫂子。”反正這也不算假話。

　　佟年……

　　已經完全驚呆了。

　　發生了什麼……

　　“年年，過來，”身後，媽媽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圈到懷裡，輕聲問：“是不是真的？”太可怕了，怎麼忽然就蹦出一個男朋友？要是給佟年表姐也就算了，年齡差不多幾歲，也算合適，可和佟年在一起……

　　佟年媽媽蹙眉，不太滿意地看了眼gun：年紀太大了。

　　“不是，”佟年搖頭，再搖頭，“真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媽媽更覺得不對了，小女兒的表情顯然是有事。

　　佟年欲哭無淚，低聲告訴媽媽：“我真不是他女朋友。”

　　這房間裡，除了四個小輩，可全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

　　怎麼會看不出小姑娘的難為情？

　　還有Dt的一臉坦然，以及……gun明顯的情緒起伏……

　　表姐和姑媽恍然。

　　姑媽有些生氣，不過也是無奈，孩子們臉皮薄不肯說實話，有什麼辦法？姑媽搖搖頭，有些遺憾地端詳了下這位精挑細選很久的未來女婿，真是不錯，怎麼就……喜歡年紀那麼小的佟年呢？不覺得年齡差太多了嗎？

　　滿屋子的各種眼神，各種欲言又止。

　　各種的：你懂，我懂，大家懂……

　　gun有生以來頭一次，頭次嘗到了栽跟頭的挫敗感，他有些尷尬地，站在爺爺身旁，幾次想要說話，都被老人家怒視回去。無奈下，用一種非常危險的目光看向Dt：你小子不想活了？

　　Dt的眼睛在帽簷下，有著超乎一般人的鎮定，完全是“誰讓你碰我底線，陷我於不義”的坦然。

　　顯然，老人家很喜歡這個一看就很簡單的小姑娘，但也顯然，老人家是想把這個小姑娘給自己最喜歡的大外孫。但……哎，年輕人的事還真不由你猜想。

　　老人家終於嘆口氣，“既然小白都說了實話，你也不用解釋了，去給你佟叔叔和阿姨問個好，也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啊？！

　　佟年緊緊地拉住媽媽的袖子，狂搖頭：“真不是，媽，你相信我，我發誓，真不是啊……”

　　母上大人卻是摸摸她的頭髮，低聲哄著，有些無奈：“長輩說話，不要插嘴。”

　　哎，要不是韓家的人，真是看不上這麼大年紀的。

　　媽媽和爸爸對視一眼，非常不滿意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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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年求助地看向gun。

　　後者在迅速考慮對策，已經顧不及身外事。老人家都九十多歲了，要是真頂撞起來不知道出什麼，還是大過年的……他默默地將眼睛閉上，讓自己冷靜下來，就信任度來說，自己在爺爺面前完全是負值，和Dt沒可比性。

　　現在在座的長輩一定認為是自己騙了小姑娘，還不肯負責承認。

　　這種局勢下，解釋就是狡辯。

　　除非Dt那個臭小子承認他說得是假話，但顯然，他絕對不會翻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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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商言！”老人家越發不快，都直呼大名了。

　　他長呼了一口氣，將手機放進褲子口袋，一步一步走上前，走近佟年。

　　近到只有一步的距離，慢慢停下來。

　　然後用很漂亮地一個動作，伸出了右手：“阿姨您好，我是韓商言，剛和年年在一起不久，沒得到她的同意，也沒敢登門拜訪您和叔叔，抱歉。”

20. 分手倒計時？

　　當然，佟年媽媽沒那麼好說話。

　　反正手是沒有握的，只是打了個哈哈，隨口說小時候看到過gun的很多照片，和他父母也見過，沒想到一晃竟然長這麼大了。

　　佟年爸爸覺得內人做得有些過分，落座後，低聲問她怎麼連小輩的面子都不給，佟年媽媽不高興了，看了眼隔著一個佟年的gun：“現在的小孩子不像我們當年，交朋友又不定性，說不定明天就分手了呢。”

　　佟年爸爸琢磨了會兒，深以為然。

　　gun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吃了個隱晦的閉門羹，整場表現都極差。

　　比如，從不給佟年倒飲料，從不陪她小聲說話哄她開心，從不關照她吃菜，從不……最後，連姑媽都覺得幸好沒給閨女相上這位大少爺，否則只有女方拚命倒貼的份。

　　整頓飯都快吃完了，佟年才偷偷地，在自己手機上輸入了一行字，遞到他眼皮底下：為什麼……要說假話？

　　別看這麼簡短的一行字，她足足打了十分鐘，換了各種措辭。

　　雖然知道他說得是假話，還是有一點點的期待，縱然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會不會，他……覺得自己比表姐適合他？

　　gun看清了問題，有些頭疼。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有些麻煩，要從Dt從十二歲回國開始說起。顯然，他今晚不想再費任何腦子了，需要最快給一個安全無害的說法。

　　“我弟弟，有個喜歡了十年的女孩，”他用兩個人最近的距離，最安全的音量告訴她，“他來之前拜託我一定要幫他擺脫這次相親，實在太棘手，不得已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很抱歉，過了今晚，你隨便找個藉口分手，不體貼、不溫柔、沒共同語言，年紀太大——都可以，分手原因隨你定。”

　　“哦……”她眼神黯了黯。

　　“抱歉。”這句倒是難得誠懇。

　　“沒關係……也是為了幫他嘛。”她輕聲喃喃。

　　她眼睛輕輕瞄了眼吃飯的大男孩，估計是因為和長輩吃飯，他難得沒有繼續戴著棒球帽，而是脫下來放在了腿上。一言不發，低頭吃飯。

　　喜歡了十年的女孩啊，真好，十年前我才九歲……

　　咦？不對，十年前他不也才十二歲嗎？

　　！！！！

　　好早！

　　晚上，眾人要離開的時候，爺爺特地讓他開車將佟年和父母送到家。

　　車開到樓下，熄了火。

　　佟年慢慢地解開安全帶。

　　媽媽還想要留在車裡盯著兩個人，就被爸爸先推了推肩膀，意思是，長輩的，怎麼也要意思意思給人家一點點說話時間。

　　於是，在不情不願裡，佟年爸媽下了車。

　　車裡放著電台的歌，是朴樹的《平凡之路》，他開得聲音很大，整個車內都在循環著歌詞：“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煙消雲散……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的離開，我曾經墮入無邊的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

　　……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佟年瞄著車外的爸媽，輕聲問。

　　gun有些走神，不知道是不是在認真聽歌詞的原因，還是音樂聲實在太大了，只聽到她在說話，卻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麼。

　　他視線從車窗外的景色，移回來，落在她身上：“還不回家？”

　　“我想先問個問題。”她舉手，重申自己的要求。

　　gun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我們……什麼時候分手？”

　　總要，有個時間吧？

　　gun沒想到是這個問題。

　　他在小姑娘的眼睛裡，看到的是各種情緒，糾結的、失落的、慌亂的、口是心非的……這諸多情緒下難以隱藏的是那抹小小的，非常想要壓抑住的期盼。

　　車內有些異常的安靜。

　　……

　　……

　　一分鐘後，佟年乖乖下車。

　　媽媽立刻將她沒系好的大衣拉緊，低聲問：“說什麼呢？這麼久？”

　　“沒說什麼，”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臉，輕聲喃喃，“就是……說了幾句話。”

　　**********************************

　　gun的車停進地下車庫，下車、進電梯、按下二十樓，過了十五秒，電梯抵達一樓。門打開時，正有幾個K&K隊員拎著小盒小盒的宵夜走進來，看到gun的時候，年紀最小的demo反射性倒退了一步，這才緊跟著前面兩個馬上閉嘴的隊員低頭鑽進電梯。

　　老大……在吃糖T.T……腫麼破。

　　隊長，Dt隊長你在哪兒，grunt，g帥你在哪兒，我們搞不定老大啊啊啊啊！

　　門慢慢關上。

　　身後，兩隻手同時伸出來，扶住了demo和其中一個隊員的肩膀：“年夜飯？”

　　“是啊……老大，”demo聲音澀澀地，不敢回頭，“這不沒買到飛機票和火車票，準備初二再回去……嗎……”

　　“吃完了來我房間，測測手速。”

　　……

　　他說完，想了想，又問了句：“還誰在，都叫過來，不及格的明天晨跑。”

　　……

　　眾人快哭了。

　　有年三十測手速的嗎？！有年初一晨跑的嗎？！

　　還讓不讓人好好過年了！！！！這俱樂部沒法呆了！！！！

　　gun發現沒聲音，蹙眉，極黑的眸子從鏡子裡掃了幾人一眼：“沒聽見？”

　　**********************************

　　一個小時前的車內：

　　歌曲漸入尾聲，gun覺得車內的溫度有些高，隨手把空調關上，漫不經心地反問她：“你想什麼時候分手？”

　　啊？我？

　　“怎麼？”他語氣不咸不淡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合適……”

　　現在？現在好像不合適吧？明天？好像也太快了點……一星期？一星期會不會顯得太濫情了0.0？一個月？

　　她在心裡，不斷不斷地，往後挪著時間軸……

　　“這樣，”gun打斷她漫無目的浪費時間，按下中控台上的開鎖鍵，啪地一聲，前排車門解了鎖，“等你覺得合適了，通知我。” 　

21. 分手不準時⊙▽⊙!

　　第二天，Dt從爺爺住的賓館回到俱樂部的公寓，發現十幾個男孩都穿著俱樂部的短袖，蹦蹦跳跳地搓著胳膊，原地做著熱身運動，demo看到Dt立刻眼睛都紅了：“隊長！”眾人一湧而上，不管比他大的，還是比他小的，全部都一副終於找到了依靠的感覺。

　　不用說，走廊盡頭那間房裡的人昨晚的心情一定壞到了極點。

　　Dt沉默著，點點頭。

　　直接走到了走廊盡頭，推開門。

　　發現房間裡一地都是各種巧克力包裝紙，水果糖包裝紙，總之各種糖……沒開燈，gun正在電腦裡以絕對的優勢虐殺對手，然後頭都沒回：“回來了？”

　　顯然，敢這時候推開他房門的只有這個敢出賣他的人。

　　Dt的眼睛，再次對房間巡視了一圈，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一顆糖丟出來，順著Dt的耳邊嗖地一下飛出去，直接砸到了對門。門外，跟過來偷聽的眾人猛地一抖，立刻小跑著去晨跑了。反倒是差點被丟中的Dt什麼多餘的表情也沒有，連眼神都沒變過，反手幫gun關上門，直接摸出房卡，刷開對面那扇門。

　　補覺。

　　房間裡的男人就坐在椅子上，身體向後仰著，再次翻了翻助理拿來的行程單。主力站隊初五集合，去三亞，一天後，K&K大部隊到三亞，他和Dt&grunt飛離，去美國參加星際2的線下比賽。

　　安排的很妥當。

　　他翻來覆去，將那張紙看了幾遍後，終於回到了看到這張單子時想到的第一個問題。

　　到底要不要告訴小姑娘，自己不在國內？

　　……

　　過去二十九年裡，他只親口應承過別人兩件事，第一是當初做solo戰隊的投資人，第二是答應由她決定分手時間。

　　會心軟，或許就是因為她無條件相信了自己的解釋。

　　那段狗屁不通的——因為Dt的拜託，才對眾人說她和自己在一起的——解釋。

　　他漂亮的臉上，除了整夜未睡的疲憊和差心情，還有一些對未來無法掌控的煩操。從昨晚開始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次心軟的行為會給自己帶來無數麻煩。

　　現在……就是第一個。

　　********************************************

　　過年前兩天，她都被爸媽帶著到處去拜年，和每年一樣。

　　有時候，趁著大人們寒暄閒聊的時間坐下來，她都會翻來覆去想gun的話。等到初二的晚上，她終於忍不住，和同樣被拉出來拜年的豆奶小聲探討起來。

　　豆奶從頭聽到尾，簡直比賀歲檔大片都跌宕起伏！

　　《三步腿軟》和《夜取亞龍灣》都別撕了，太不夠看了！

　　“當然是對你有意思啊！”豆奶最後，聽到昨晚兩人的對話，終於按捺不住，噌地站起身，引來了家裡眾位長輩的視線……他立刻又偃旗息鼓，坐下來，湊在她耳邊感慨：“告訴你，你真不懂男人，真不懂，哎，讓我這個千帆閱盡的男人來給你解釋吧。”

　　“你不就是暗戀過七個女孩嗎？”佟年實在忍不住戳穿他。

　　哪裡來得千帆閱盡……

　　“七個啊，血淚史啊，每個都不同的表白方式，不同的拒絕方式啊，”豆奶苦痛地看著她，“聽過一個詞叫‘久病成醫’嗎？我暗戀久了，也這效果。”

　　她狐疑，持保留態度。

　　“反正就是這樣，他讓你來決定分手時間，就是說反話。男人都要面子，你這麼倒追他，他當年不肯拉下臉和你說‘我不想分手’，對吧？他就是拐了個彎，暗示你。”

　　……

　　她還是不肯全信豆奶。

　　回家後，電話藍莓，諮詢了一下這個也是倒追自家技術男的女人。

　　“假戲真做啊！他就是要假戲真做啊！”

　　……電話那邊的人比她還激動……

　　真的嗎？

　　佟年抱著巨大的維尼熊，坐在電腦前，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真的不好意思說出口，想要嘗試著在一起，那，還要分手嗎？

　　她將下巴放在小熊的肩膀，扯了扯毛茸茸的爪子，怔忡了許久，莫名就想到那天晚上，他走神去聽的那首歌。歌詞……很像網上搜到的他十年前退役的八卦。想到這兒，她扔掉熊，立刻去搜出來，認真對著歌詞聽了幾遍。

　　眼前似乎有很多畫面，呼之慾出。

　　他是如何在玩家熱血沸騰的掌聲中，起身致意，是如何和隊友拿下一個一個冠軍，一個又一個世界排名……

　　忽然，正值巔峰的戰隊一夜解散。

　　這個被稱為“已經達到職業選手個人能力最高峰的男人”一朝消失，離開了中國。

　　……

　　她眨了眨眼睛，鼻子酸酸的，有些難過。

　　手指無意識地在鍵盤上滑來滑去。

　　如果是十年前認識他，估計都不敢靠近他。太耀眼了。

　　……

　　咦，

　　不對。

　　十年前自己才九歲……

　　小學三年級……

　　還在為英語課成績不好，拚命扯娃娃哭呢……

　　三年級嗎？她腦子裡蹦出自己背著巨大的書包，哭著把卷子折成小方塊，藏進書包的角落裡，然後回家後成功被媽媽翻出來，第一個問題竟然是：“你為什麼把卷子藏在書包裡，這不是最好找到的地方嗎……”

　　那時候她連藏卷子都不會。

　　他已經是世界冠軍了。

　　佟年有些感慨，打開微博，頭一次破天荒地發了一句和日翻無關的話：

　　十年前，你們都在做什麼呢？忽然好感慨，我還笨到只會把卷子藏在書包裡，就有人已經是世界冠軍了。

　　十秒後，30天留言，二十秒後，70條……

　　她反正沒事做，一條條地刷過來，留言在巨增著，畢竟這是她百年難見的互動啊……無數個回答，各種奇葩的都有，甚至有粉絲嗅出來這微博上的情緒。

　　路人：^ω^十年前呀，喵，在補考！

　　路人：強力馬克，順手錶白，殿下求嫁！

　　路人：殿下！“有人”是誰！！！！

　　路人：排樓上！有人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

　　路人：年前的漫展我去了，殿下殿下，我是那個給你情書的，封皮是紅色的！殿下腿型真是絕贊！

　　路人：樓上別逗，我們殿下只有腿型絕贊嗎？

　　路人：大大萌萌噠，藏卷子都藏在書包裡……是為了表演如何被抓現行嗎？

　　……

　　手機用戶30230333：這幾天不在國內，手機號碼18400990+你家門牌。Gn。

　　……

　　路人：我也藏過！是藏在抽屜的角落裡！原來我不是最傻的那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人：等等！樓上什麼情況？？？？

　　……

　　嗯？

　　嗯？！

　　！！！！

　　佟年忽然窒息，兩隻爪子都按在自己胸口上。

　　是他是他！！！！

22. 耳朵襪？

　　漆黑的房間裡，gun閉上眼睛，把手機遞給97：“幫我刪了。”

　　啊？老大這是做咩？剛才安裝了微博客戶端就要卸載？97接過手機，在他的目光裡不敢耽擱半分，直接又刪除了。

　　還以為老大終於開竅，要註冊個個人微博呢。

　　這年代誰沒個個人微博啊，要是gun註冊微博的消息傳出去，絕對一夜間就和SP的solo，還有Dt、grunt的粉絲持平了，哦，不，顯然當年gun的臉是最漂亮的，性格也是最難搞的，不管什麼年代這種高冷的都最吸引女生吧？粉絲肯定更多……

　　難怪。

　　97將手機還給gun時，明白了老大不開個人號的意圖：怕嫂子吃醋。

　　這一念間，97竟然恍惚覺得面前的大魔頭有了些人氣兒？

　　“你們在微博，一般是留言交流？”他兩天沒睡，抓著幾個隊員一直在打練習賽，此時真是有些困得頭疼。

　　“啊？是吧，”這問題有點奇怪啊，和認識的人聊天一般都微信，誰微博留言啊，留言的都是粉絲，“不過私信比較方便。”

　　私信？gun的眼睛勉強睜開，掃了97一眼。

　　後者脖頸嗖地一下發冷。

　　算了，懶得管了。gun再次困頓地，閉上了眼睛，進入閒人勿擾模式。

　　在K&K有幾個禁忌是關於gun的，比如現在，他想要睡覺的時候，最好立刻消失，多一句廢話都不要說。

　　97立刻閉嘴，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慢慢地，慢慢地，關上了房門。

　　呼哧，最近老大這屋裡的氣壓也太低了吧……

　　他站在門口，拍了拍自己胸口壓驚後，立刻拿出手機，刷了刷自己的微博。突然，手指停頓下來，我去……

　　老大專門註冊微博就是為了……看嫂子秀恩愛？！

　　***********************

　　呼吸，呼吸，深呼吸……

　　佟年努力找回意識，第一件事就是將手機號碼抄下來，迅速關注他的賬號，刪掉留言。一切都做得一氣呵成，可還是被眼尖的粉絲發現了。

　　路人：我沒看錯吧？！殿下關注了一個小號！！沒有頭像的手機賬號！！

　　路人：哪裡哪裡？

　　路人：給跪……求互關啊！！

　　路人：我們魷魚大大的品位果然不同凡響！

　　路人：我也要去註冊小號！！！！我也要被殿下關注！！！！

　　……

　　她被留言刷得震驚了，趕緊去他微博上看了一眼，呼，還好，很荒蕪，寸草不生，不會被勾搭。嗯嗯。於是兩個晚上沒睡好的她，就這麼翹著尾巴，抱著電話號碼滾床了。

　　才不管微博上鬧成什麼樣，她現在滿心滿眼就這麼一件事，其餘都是浮雲！

　　床頭燈光下，她將手機高高地舉起來，看著那串號碼……

　　現在八點，不算晚吧？

　　深呼吸。

　　不要怕。

　　嗯嗯。

　　按下撥通，然後，輕輕地放在耳邊。

　　砰砰砰……心跳。

　　嘟，嘟，嘟……等待音。

　　砰砰砰……心跳。

　　嘟，嘟，嘟……

　　突然，電話就被接通了——

　　然後，沒有任何聲音……什麼聲音也沒有……

　　她傻傻地拿著手機，試著“喂？”了一聲，還是沒聲音……

　　號碼抄錯了？不會吧？剛才檢查了好幾遍啊。

　　……

　　幾秒後，她都從床上坐起來，準備掛斷電話了，忽然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他的聲音，很迷糊也很……低氣壓：“佟年？”

　　“嗯，嗯，是我……”她立刻聽出來他是在睡覺，“我就是——”

　　想說什麼來著T.T，怎麼全忘了，蠢哭了……

　　“我2月24去美國，”gun的聲音很低很低很低……像是隨時都會再次進入到沉睡之中，“3月19回，EK306——”

　　“哦哦。”她馬上將這一串信息記住。

　　“有事，”他的聲音已經不太清晰了，似乎掙紮在夢境的邊緣，“回來說。”

　　她“嗯嗯”兩聲，想說自己沒什麼事，豈料，電話那邊的人已經完全陷入了純粹的安靜。

　　她又輕輕喂了兩聲，很乖地不再騷擾他，自主自發掛斷了電話。

　　然後，呆呆地看了手機足足兩分鐘。

　　要去美國啊，還去那麼久，是比賽嗎？真辛苦，還沒過完年呢啊。

　　於是，接近半個月的時間。

　　兩個人就沒再聯繫過，佟年每次拿出手機，想要給他打個電話，就想到他要帶隊員訓練，要比賽，要應酬，要……總之，是不能被輕易打擾的。然後再默默地，將手機收收好。

　　等元宵節時，她抱著手機，一邊看著他的電話號碼糾結，一邊思考要不要節日打個電話時，媽媽從廚房端出一碗花生芝麻餡兒的元宵遞到她手裡，試探性地問了句：“你和男朋友是不是分手了？”“啊？”她愣著，伸手去接碗。

　　“燙，媽媽給你端過去，”母親大人可不願燙到她，看她的表情呆呆的，笑了，“沒關係，分就分了，你還小，自由戀愛嘛，媽媽不干涉。”

　　“沒分啊，”她輕聲嘀咕，很是不滿地跟在母親大人身後，“他就是忙。”

　　“哦，忙，”母親大人笑眯眯，手機聊天記錄可很清楚，都快一個月沒打電話了呢，“沒關係，沒關係，”說完就將盛滿元宵的碗放下來，順便摸了摸她的頭髮，“這樣，如果以後你覺得想分手了，怕兩家大人多想，就讓媽媽幫你去說，好不好？”

　　……

　　“我不想分手……”她拿起勺子，戳了戳元宵。

　　忽然想到，遲早有一天要說分手的關係。

　　有些情緒低落地，繼續戳元宵，慢慢地，戳爛了一隻。

　　然後……繼續戳下一隻……

　　突然，

　　她的手停住，等等，他特地告訴了自己航班號，是不是意思就是，讓我去接機？額，好像不太可能……不過，作為女朋友去接機也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吧？

　　想到這裡，她再也不苦悶了，樂呵呵地將一碗被自己戳爛的元宵，嘩啦嘩啦吃下去，然後馬上擦乾淨嘴，扔下勺子，蹦蹦跳跳奔上樓選衣服。

　　雖然現在才5號，還有半個月……

　　半個月之後，她終於選定了自己的出門行頭，還難得穿了有些小跟的鞋，就想能夠得上他的一絲絲身高，等坐進出租車裡，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這個小姑娘，忍不住樂呵呵問：“去機場接男朋友？”這麼冷的天氣，能穿得這麼可愛且不要溫度的，只有為了男朋友了。

　　尤其還在下暴雨……

　　她有些不好意思，嗯了聲，拿著濕紙巾認認真真擦鞋上的雨水。

　　司機覺得小姑娘可愛，特地一路快行，卻因為堵車，到了機場還是遲到了。司機特地停靠在了最乾淨的一塊地面上，佟年連連道謝，從車上下來，按住自己的小禮帽，飛快地往大門跑。到處都是人，尤其是出口，裡三層外三層，根本沒有她落腳的地方……

　　她只能拚命，厚著臉皮，不停往前擠一擠，再擠一擠。

　　然後，扶住攔截的繩子，站定。

　　一雙眼睛緊張地望著紛紛走出來的旅客。

　　沒有他。

　　不是他。

　　還不是他……

　　人越來越少了，慢慢地，她都有些著急了，可明明顯示剛剛降落，應該不會錯過啊？等等……那裡！他實在太顯眼了，剛從磨砂玻璃門走出來就立刻被她看到了，只不過他在和身邊兩個脖子上掛著相機的陌生男人說話，身後跟著grunt，兩人都沒看到這裡，就這麼直直地，直直地，從距離她三步遠的地方走了過去……

　　“韓……”她叫出來，忽然又覺得不好意思，慢吞吞地將最後兩個字的音量降了下來，“商言……”怎麼又沒看到我……

　　在眼神一瞬失神時，有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是你啊，”短髮美女笑著，問她，“是來等gun的嗎？”

　　“……嗯，”是她啊……

　　她有些猶豫，不太敢和appledog說話，畢竟gun一直顯示出來的都是對她不太友好，導致她也不知道怎麼做了。

　　“Dt，”appledog回身，對並肩而出的大男孩說，“你帶過去吧？我先走了。”

　　Dt也是在appledog先留意後，才注意到佟年擠在人群中，本來還在考慮是不是要打招呼，不過此時既然面前的女人這麼說了，自然是要當做任務來完成的：“好。”

　　“再見，”appledog拉著箱子，對佟年擺擺手，想了想，又湊過來輕聲說了句，“祝你們幸福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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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她臉徹底紅了。

　　就這麼看著美女和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並肩而出。

　　Dt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指了指機場大門，示意佟年和自己走。佟年馬上從人群擠出來，跟著他，直接走到了機場外，看到gun已經坐在了一輛保姆車裡。

　　一個月沒見的人，此時正仰頭靠在椅子上在休息，或許因為怕□□擾，外衣已經脫了下來，用來蓋住自己的臉……二郎腿翹著，要多愜意有多愜意，要多放鬆有多放鬆。

　　“你女朋友來了。”Dt忽然開口，打破了車內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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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紋絲沒動，顯然不知道說的是自己。

　　身後，Grunt曲起食指，頂了頂眼鏡中部，邪惡地笑了笑：“哦~嫂子啊。”

　　gun這才動了動胳膊，有些慢地，將蓋在臉上的衣服扯了下來。因為快睡著了，他實在難以保持什麼好臉色好脾氣，模糊的視線裡，就看到穿著一身小綠格子套裙的女孩子，抱著自己的黑色呢子大衣，還戴了個墨綠色的小禮帽……

　　不冷嗎？他活動了下肩膀，又看了一眼那個帽子，綠帽子……什麼審美？

　　於是，他將翹著的二郎腿放下來，坐直了身子，兩隻手肘撐在膝蓋上，俯視站在車門外的她：“有事？”

　　grunt單手摀住額頭，廢話，還能有什麼事？

　　“沒……事，我是來接機的。”她低頭。

　　他果然不高興了。

　　Dt低頭看了看佟年露在寒風裡的小腿，陷入了沉思。如果不讓小姑娘上車，會不會造成明天感冒，老了走不動路的局面。再說，看起來“她”很喜歡這個小姑娘……想到這裡，他終於難得開口，說了句閒話：“先上車吧，等他叫你上車，早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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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敢動。

　　一個司機，加上grunt和Dt的三重眼神，讓gun終於從困頓中找到了一絲人性。他低頭沉默，讓自己更加清醒了三秒後，抬了頭：“上車。”

　　佟年這才嗯了聲，乖乖上車。

　　gun從外側挪到裡側，給她讓出了位子，然後在她坐下來後，視線慢慢落下來，落在了那雙光著的腿上：“不冷？”

　　“不冷，”她搖頭，有些被戳破小心思的窘迫，“真不冷。”

　　不冷腿都凍得發白了？

　　他想起自己去南極旅行的時候雙腿的感受，再次掃了眼她暴露在空氣中的纖細雪白的大腿：“你那個什麼耳朵的長襪呢？”

　　啊？耳朵襪？

　　佟年傻住，有些結巴地反問：“你……喜歡我穿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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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一聲，grunt噴了。

　　這問題……絕了！

23. 耳朵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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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懶得再說，摸了摸褲子口袋，掏出三個手機。

　　一一開機。

　　無數信息提示音蹦出來。

　　就在這些紛亂的短信提示、郵箱提示的聲音裡，佟年又小小聲地補了句：“你喜歡的話，我下次再穿。白色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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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unt的表情已經笑得有些扭曲了，完全沒了身為一個美少年應該有的形象。Dt則是自主自發地往後挪了一個位子，然後，想了想，又摸出耳機，塞住了兩隻耳朵。

　　gun覺得小姑娘的思維已經不和自己在一個頻道上了，礙於車內還有grunt和司機在豎著耳朵聽，終於，對著她勾勾手指。

　　嗯？佟年聽話地，湊過去。

　　他的聲音滑入耳中：“你知道，這種話會讓人誤會嗎？”

　　“誤會？”她沒反應過來。

　　“不懂？”

　　她搖頭，誤會什麼？那種襪子，基本混漫展的妹子都愛穿啊。有什麼好誤會的？

　　gun沉默。

　　過了三秒：“以後不要和人討論這種東西，尤其男人。”

　　“哦。”她點點頭。

　　不能討論？為什麼？還……尤其是男人？

　　誰會和男人討論啊……等等！

　　！！！！

　　她終於懂了，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天啊，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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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本來被她構思好的各種話題，都被這個耳朵襪事件破壞，車從機場開到市中心的一個多小時，她根本不敢再看他一眼，腦子裡各種萬馬奔騰，各種怎麼辦怎麼辦……

　　小姑娘這裡怒海滔天地心理活動著，gun卻顯然已經將這件事丟到腦後。他的意識迅速屏蔽了身邊這個小姑娘的存在，開始處理最近比較棘手的幾件事。等車駛入地下車庫了，他才終於想起來，忘記通知司機先把她送回家了。

　　沒辦法，只能先上樓，有個越洋電話很緊急，不能耽誤。

　　Dt倒也是意外，沒想到gun能真把她帶到俱樂部這裡，甚至在車開入車庫的那幾秒，有了一些猜測，莫非gun對這個小姑娘真動心思了？後來，當幾個人到樓上，gun讓人將佟年帶到小會議室時，發現自己想多了。

　　大魔頭是有工作電話要打，才不得已而為之。

　　……

　　佟年一個人被丟在小會議室，隔著玻璃牆，看著另一邊身處大會議室的gun，看到他脫下外衣，大冬天就這麼穿著一件短袖坐在那裡，對著電腦開會。也聽不到聲音，這麼看著，就覺得心裡有些暖烘烘的……

　　真好，等了一個月……

　　能看到真人真好。

　　她將雙肩包放在桌上，臉側壓在包上，悄悄看著他。

　　視線裡的男人一點都不像是正經開會的樣子，右手臂擱在桌上，撐著頭，左手在不停地轉著黑色手機。

　　嗯……

　　要不要……

　　沒關係吧？

　　反正不會發現……

　　她悄悄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心虛地打開相機軟件。

　　留個念吧。

　　手機舉到眼前，裝著在發短信，卻是在調整鏡頭。

　　臉再過來點就好了。

　　手機不要轉了，都擋住臉了啊……

　　咦？臉轉過來了？

　　咔嚓一聲，成功抓拍。

　　真棒！她偷偷笑著，點開照片，還沒等仔細看，忽然就跳出了一條微信。

　　Gn：刪掉。

　　佟年呆住。

　　嘀地一聲，又跳出一條微信。

　　Gn：聽話。

　　……

　　他，竟然，知道……這個微信是我的……

　　他，竟然，沒有……拉黑……

　　隔著一扇玻璃，gun從電腦前站了起來，走到玻璃牆這裡，敲了敲玻璃。佟年這才猛地回神，手忙腳亂地刪掉照片，慢吞吞蹭過去，滿腦子都是，天啊他竟然猜到是我……那豈不是我一開始發的廣告他都收到了，好傻……

　　他比了個手勢，示意她過來。

　　她仍舊在一腦袋漿糊裡糾結，沒動。

　　他再次比了個手勢。

　　她還是一臉天啊地啊的表情，沒動。

　　玻璃牆太隔音，說話是聽不見的，他又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只能隨手從白板的凹槽裡摸出一支筆，在玻璃上寫了兩個字：過來。

　　然後將筆丟在桌子上，坐回原位，按下電話的靜音。

　　一分鐘後，門被輕輕推開。

　　佟年低著頭，走進來。

　　整個房間裡，都是電話傳出來的聲音：“北美這裡的RAP簡直一夜暴富，連買了三個頂級選手，去年的冠軍隊和亞軍隊的中單都被他們挖過去了……”那個人滔滔不絕，說著公事，“美服積分前十，被他們買走了六個，簡直令人髮指啊，純粹暴發戶行徑！還有，台灣……”

　　gun在這個背景音裡，對她伸出手，簡單明了地說了兩個字：“手機。”

　　她乖乖遞過去：“……刪了。”

　　他剛接過，還沒等查看相冊，就看到蹦出來一條微信。

　　看到有“gun神”兩個字，順手點開。

　　藍莓：殿下，殿下，我實在按耐不住了，你和gun神見面沒有？他喜歡你今天的搭配嗎？大長腿啊大長腿，他有沒有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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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un一臉的似笑非笑，看了眼她的短裙下光著的腿，一言不發。

　　佟年忐忑地，站得筆直。

　　誰的微信啊？千萬別發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緊接著，又是一條。

　　藍莓：啊對，啊對，你剛才吃飯的時候想起來！你那身套裙不顯胸啊！無法顯示出你玲瓏的曲線美啊！我們殿下明顯就是loli顏的大胸妹子！！！！怎麼可以不顯示出優勢呢！！！！

　　……

　　gun嗤地笑了，將手機放在了桌上。

　　佟年更忐忑了。

　　可他偏就不說話。

　　在短暫安靜裡，只有電話裡那個話嘮繼續抱怨著：“老大，要不要我們也買幾個隊員回來？開什麼玩笑？我們K&K才是真正的豪門好嗎？！”電話裡的人似乎發覺，gun已經很久沒有出聲了，“老大？老大？老大？誒？老大掉線了？怎麼沒聲了？老大？~~~~”

　　顯然，這一聲聲呼喚被無視了。

　　他黑漆漆的眼睛掃向她：“經常和朋友提起我們的事？”

　　她心虛著：“不是很經常，偶爾，會說一些，就一點點。”

　　“哦？都說什麼？”

　　“就是……會讓他們給我講，你過去做職業選手的事。”

　　“哦？是嗎？”他的尾音微微揚起。

　　“嗯。”心虛。

　　“就這些？”

　　“嗯。”繼續心虛。

　　電話那頭的人已經連著叫了十幾聲“老大”。

　　他終於取消免提：“你是host，先去撥會議電話，主持會議。”

　　“哦，哦，我都忘了。”

　　gun說完，掛斷這個連線。打開電腦上的郵件，記住那一長串免費長途電話號碼，撥通，直接切入了英文電話會議模式：“hello everyone， this is Gn。”

　　“hi， Gn！”有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很開心。

　　餘光裡，他看到佟年的眼睛不停地瞄著桌上的手機，卻不敢動一動的樣子，聯想她剛才蹩腳的謊話，禁不住，揚起嘴角。

　　他將手機推了過去，饒有興致地看她，等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佟年沒察覺自己在被觀賞，鬆口氣，開心地拿回手機。

　　還好，還好。

　　嗯？

　　藍莓？

　　微信是她發的？

　　什麼事？

　　……

　　！！！！

　　gun很滿意自己所看到的，繼續去回應電話裡紛紛和自己打招呼的人，難得有些好心情地和人聊起了飛機剛剛落地時，那該死的暴雨天氣。 　

24. 小軟件達人？

　　電話會議結束。

　　gun因為長途飛行旅程，有些腰酸背疼，不太有胃口吃飯，可看了看身邊已經窘著坐了十分鐘的女孩，還是，暫時放棄回房睡覺的計畫，按了內線：“有人嗎？”

　　“老大，”助理立刻興奮叫起來，“你開完會啦？”

　　“讓97他們過來，給我叫兩套盒飯。”

　　“沒問題！”

　　三分鐘後，眾隊員抱著各自吃到一半的飯，魚貫而入。

　　在看到佟年時，紛紛眼睛一亮，一副“嫂子又見面了”的興奮表情。隨後馬上看到了玻璃上“過來”兩個字，又紛紛地對視著，悄無聲息交流著眼神。

　　這……老大的新情趣嗎……

　　怎麼想像不出他們是怎麼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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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un坐在會議桌最盡頭的單獨座椅上，佟年就坐在靠窗一側的最盡頭，挨著他。等到十七八個大男孩都坐好，桌上已經被堆滿了各種盒飯、麥當勞、肯德基、麻辣燙……

　　有兩個男助理搬來一整箱的飲料，擺在桌上。

　　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這可是老大第一次帶嫂子，和大家在俱樂部吃飯，和上次在比賽途中的餐廳相遇絕對不同，這裡是K&K，老巢啊。

　　gun看著眾人一副賊兮兮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水果糖。

　　放在了桌上。

　　頓時，沒了任何聲響。

　　佟年仍舊死死攥著手機，腦子裡不斷飛著“大長腿”、“流鼻血”、“loli顏大胸”這些字眼，手指都攥的發白了……

　　真的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還是在他面前……

　　面前的玻璃桌面上，有人用手機敲了敲，喚醒了她。

　　佟年抬頭，看到gun從那堆糖裡找到了綠色的，曲指彈向自己。水果糖滑過桌面，悄悄地，慢慢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gun挑挑眉，示意她吃糖。

　　“嗯……”佟年慢慢放下手機，乖乖拿起糖，剝開，吃到嘴巴裡。

　　眾人目瞪口呆，被這個畫面深深震驚了……

　　這，這，這，

　　老大這是……在哄嫂子？！

　　gun察覺了眾人不太收斂的圍觀，視線從所有人的身上掃過去，最後，停在了demo身上：“我記得走之前你測反應，是倒數第三？”

　　“那個……”demo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老大，其實我這一個月有練反應的……”

　　不是還有倒數第二和第一嗎，幹啥一定要抽我來教訓啊……

　　“是嗎？”gun自己也挑了塊紫色的，慢悠悠剝開，放到齒間咬住。

　　“真的！老大！我現在用那個軟件測反應，201！”

　　眾人窘，遺憾看demo。

　　還敢報數，隊長測出來可是106。

　　“哦？我怎麼記得Dt是106？”gun果然拎出Dt的成績。

　　“……”demo以頭撞桌，“老大我錯了……”

　　gun也沒急著說什麼，咬碎糖，吃得津津有味。

　　眾人各自握著筷子、吸管、勺子、叉子，安靜地等著，等著接下來還有誰倒霉，會被特地點名……

　　忽然，在離大魔頭最近的地方，乖乖舉起一隻手。

　　“我能問個問題嗎？”佟年小聲說。

　　gun視線偏移，看她：“說。”

　　眾人淚目。

　　嫂子就是親嫂子，瞬間解圍T.T……

　　“什麼是測反應軟件？”

　　gun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隨便在一圈人裡找到一個：“97，解釋。”

　　“哦，哦，”97正了正自己的眼鏡，“其實就是我們用來測反應速度，這個軟件特別簡單，隨便用來玩的，嫂子。就是打開軟件，聽到耳麥裡有嘀地一聲，立刻按下鼠標，測試反應速度。”“哦……”佟年想了想，“那106是毫秒嗎？”

　　“沒錯，就是毫秒。”

　　1秒=1000毫秒。

　　201不低啊……她驚訝於這個速度。

　　再想到Dt的速度，更覺得不可思議。

　　“那為什麼要聽到聲音呢？不能換種方式嗎？你們打遊戲又不是根據聲音來操作的？”她新年看過好多比賽視頻，知道這種比賽，有一點很重要——就是眼和手的反應速度。

　　當然知道歸知道……操作起來還是個渣T.T……

　　“啊……“97訕笑，“是啊，所以就是平時用來玩玩，也不知道是誰上傳到網站上，大家共享來互相折磨、攀比的小軟件。”

　　順便，被大魔頭用來折磨大家……

　　“那……可以做一款軟件，只挑戰眼和手的反應。比如，軟件一開始，整個頁面都是綠色，然後漸變到藍色——”她構想著，“規則是，在顏色開始變化的一瞬間點擊鼠標，是不是更直接？”

　　眾人驚呆。

　　我去……

　　嫂子你……是要……幹啥……

　　給老大做工具折磨我們嗎？！聽上去好變態啊！！！！

　　gun的注意力倒是被吸引了。

　　“已經存在了，”坐在角落裡的Dt忽然說，“韓國人經常用，很小的軟件。”

　　“哦？有嗎？”gun反問，“你怎麼沒拿出來過？”

　　拿出來幹什麼？折磨大家嗎？Dt不答，平靜地垂下眼，繼續吃漢堡。

　　“這樣啊，”佟年繼續思考，“那我們可以做一個加強版。比如，一百個顏色變化？因為一個顏色變化時間太短了，測不出什麼的。”

　　gun倒是覺得有意思：“一百個？不停挑戰神經嗎？”

　　“緊盯著電腦屏幕，顏色變化一次，就要快速點擊鼠標，記錄時間，一百次的數據記錄取平均值，是不是更好玩？”佟年不知道他感不感興趣。

　　“不錯，”gun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太陽穴，越想越有趣，“可以試試。”

　　“你喜歡嗎？”她立刻開心，“那，我晚上就回去給你做，明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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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啊！！！！嫂子！！！！

　　眾人已經能想像到，未來每當gun想折磨人的時候，自己這幫單身狗就要對著那個凶殘小軟件，瞪著眼，不停膽顫心驚點鼠標。

　　然後被各種體罰，體罰，體罰……

　　“啊，對，”她輕聲問，“你需要排行榜嗎？可以每天聯網刷新，看起來很方便。”

　　gun“哦？”了一聲，越發覺得不錯。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悠悠地走到佟年身邊，彎腰，將手肘搭在她的右肩上：“真聰明。”

　　他……在誇我嗎？

　　肩膀上的溫度……瞬間灼燒了她的所有思維。

　　整個人都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一點上，他的手心和自己肩膀相連的地方。

　　砰砰砰……

　　好近……

　　砰砰砰……

　　離得好近……

　　他眼睫毛好長……好好看……

　　“還有嗎？”他壓低聲音，誘導她，“嗯？”

　　“……，”她臉紅紅地，眼睛不由自主垂下來，不停扯著自己手裡的糖紙，“只要……有想法，就能做各種版本，變一些花樣，大家……也不會玩膩……”

　　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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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特麼的不是玩！是被玩啊！！！！

　　眾人齊刷刷看Dt，隊長！！我們不活了！！！！

25. 小軟件達人(‘ω’)！

　　於是眾人這頓飯吃得像是鴻門宴。

　　完全沒了一開始聽到小嫂子來了的那種雞血表現……gun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很滿意地直起身子，看了看眾人：“不想吃了？”他抬腕看表，“十分鐘後晚間訓練，不想吃提前去準備準備。”

　　！！！！

　　靠，快吃！

　　以後再說以後，活過今晚才是真！

　　於是，等gun叫的外賣送過來時，房間只剩了他和佟年兩個人。

　　有個老阿姨進來，收拾著攤了一桌子的飯盒和飲料瓶，走過佟年身邊時，還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友善笑著點頭。這可是這裡唯一出現過的小姑娘啊……真稀罕……

　　佟年回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以為人家嫌棄自己吃得慢……

　　盒飯是簡單的商務套餐，一葷一素，上邊再鋪兩顆青菜點綴，就完事了。佟年扒拉著吃的時候，眼睛不住地瞄著gun。

　　他吃飯特別快，不像平時一起在食堂吃飯的男同學，還會一邊說話一邊閒聊。

　　而且好像他並不在乎吃的菜是什麼，合不合胃口，給人的感覺就是，吃飯這件事對他來說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的必須程序，迅速搞定，趕緊去做正事。

　　這麼一比較，那晚年夜飯時，他的那種表現已經不錯了。

　　還會顧及到眾位長輩的吃飯速度，偶爾吃兩口，偶爾停下來。

　　“不好吃？”gun放下筷子，發現她還沒吃兩口。

　　“沒，”她搖頭，不敢說自己吃飯一直磨嘰，只能放下筷子，配合他，“我不餓。”

　　“不餓？”他抬腕看表，現在已經是七點了。

　　“……沒，不是，真不是，我來之前吃了好多蛋糕，就不餓了。”她開始胡言亂語。

　　他倒也沒多問。

　　從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外衣，示意她和自己離開會議室。

　　她忙拿起背包，跟著他，就這麼從會議室走出來，走過一個半開敞的電腦房。剛才和她招呼著、開玩笑的大男孩們此時都戴上了黑色耳麥，左手鍵盤，右手鼠標，全神貫注地看著面前的電腦。

　　“刷起來刷起來。”

　　“你走中還是打輔助啊？”

　　“輔助。”

　　“刷啊我這兒怒刷，保我一會兒就可以去沖塔了。”

　　“對面還沒選人啊。”

　　“我靠，2700的蝙蝠怎麼打？”

　　“我靠對面陣容好diao。”

　　“我怒刷30分鐘一波帶他們走了。”

　　……

　　完全聽不懂。

　　感覺所有人都不再關注遊戲之外的世界了。

　　當然，除了Dt那組，那組還在圍著一個白色圓桌開會，那組是K&K精英中的精英，馬上就要進入《密室風暴》15年的中國區預選賽。今晚隊長剛剛從美國飛回歸隊，正在進行戰前會……

　　她好奇多看了幾眼，有種忽然踏入另一個次元的奇異感覺。

　　gun感覺到她的腳步停下來，看了她一眼，看到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裡都是好奇，和個小孩似的，忽然覺得有種看到家裡那幾個小妹妹的感覺。

　　他伸手，將她的腦袋扭回來：“走了。”

　　“啊？”她脫口而出，“這麼早？”

　　說完，又覺得不好意思，喃喃著解釋了一句：“我們……可以繼續討論軟件的事……”隨便做什麼都可以，只要多呆會兒，我都一個月沒見你了……

　　Dt那桌開會的隊員全都心不在焉地豎著耳朵，想要聽這裡的對話。

　　gun瞥了那裡一眼，幾個男孩立刻正襟危坐，裝著沒聽到。

　　從小到大，他就是一個不太喜歡女孩子圍繞的人，但顯然，他的過去所有成績決定了他的被追求、被緋聞經歷非常豐富。那些姑娘各有各的優勢，也各有各的技巧，而眼前的這小孩顯然任何技巧都沒有……

　　他分明就看到她臉上的期待。

　　就是期待……在這裡能多留一會兒。

　　“想呆多久？”他終於鬆口。

　　“一個小時吧？”她馬上開心起來，“八點，八點還不晚，我到家才八點半。”

　　“可以，不過我沒時間陪你。”他說。

　　“沒關係，沒關係，我不用陪。”她忙表態。

　　gun思索了幾秒。

　　把她放在辦公區顯然不行，只能被那些隊員輪番參觀，還是直接去公寓區省事，那裡在十點前都不會有人。

　　他如此想著，算是默認了，帶著她直接走出了辦公區。

　　佟年美滋滋地跟在後邊，繼續東張西望，不停地看著屬於他的這個俱樂部。訓練區過去是兩個會議室、幾個辦公室，還有很大的休閒娛樂區，然後是榮譽室。

　　玻璃門內能看到各種獎牌和獎盃。

　　那些在百度百科上用來形容他的話，都真實地展現在眼前，光這麼看著，就莫名激動。

　　她不知不覺，就跟著走入了這幢大廈的另一面。

　　很長的走廊，像是從辦公區走入了公寓區？她悄悄看著兩側的門，直到，面前的男人停步到了左手邊倒數第二間房門口。

　　他拿出門卡，刷開，推門，開燈，一氣呵成。

　　“這是客房，”他簡單介紹，“有三台電腦，沒密碼，隨便用。一小時後，我過來找你。”

　　啊？

　　佟年呆住，看著面前黑漆漆的房間：“我能，和你一起嗎？”

　　接機不是為了換個地方玩電腦的啊T.T……

　　“我不打擾你，真的，”她繼續解釋，順便保證，“你隨便幹什麼都行，我可以在你身邊玩手機的，保證不出聲。”只要能在你身邊，能看到你就可以……

　　她說完，很乖地抬頭，看向背對著走廊燈光，面對自己的男人。

　　“和我一起？”

　　gun有些好笑地，低聲和她確認：“你是說……想去我的房間？”

26. 禮物？

　　佟年愣住。

　　去他房間？

　　他的……房間？

　　“我的計畫是用十分鐘洗個澡，順便睡五十分鐘，”他語氣輕鬆，“還要去嗎？”

　　洗澡？！

　　睡覺？？！！

　　她慌忙搖頭：“不去了。”

　　“真不去了？”

　　“嗯，嗯，我自己……在這裡玩電腦，等你……”

　　說完，馬上走進屋裡，伸手去摸點燈開關，胡亂在牆壁摸了好幾圈都沒找到，一隻手伸進來，在她頭頂處，啪嗒一聲打開了開關。

　　她仰頭。

　　連……開關也要裝得這麼高嗎……

　　替她開燈的人離開。

　　她聽見刷卡，開門，關門的一系列聲音，抱著自己的書包，站在空空的客房，忽然從心底飄啊飄地，飄上來了一絲後悔的情緒……

　　於是，她真的就獨自一個人在這個裝修風格硬朗的客房裡，對著三台電腦足足呆了一整個小時。差不多，在電腦屏幕下的始終跳到八點十分，門被推開，換了一身運動服的男人滿臉都是“我沒睡醒，不太爽”的神態，慢悠悠地溜躂了進來。

　　佟年原本用手撐著下巴，看到他進來，立刻高興地站起來：“我做好了！”

　　那眼勉強聚焦，疑惑著、居高臨下地看她。

　　“不過不是一百個，先做了十個顏色疊加，你來試試效果！”

　　“哦？這麼快？”他倒是意外了，懶洋洋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佟年馬上給他點開自己剛才做好的小軟件，獻寶一樣地給他解釋，“剛才我去看了下小白說的那個韓國小軟件，大概就按照那個樣子……”

　　他點開，沒有操作，只是看了眼。

　　就覺得很有趣。

　　小窗口上先跳出了一個排行榜，只有一個成績：魷小魚，1009。

　　1.009秒？

　　還真是他見過的最差成績。

　　“你……喜歡嗎？”佟年有些忐忑，小聲問。

　　她沒注意，自己的試玩成績正在被他審評，只緊張地盯著他，想要判斷出他是不是會喜歡這個小軟件。

　　喜歡嗎？

　　這種問法，還真是獨特。gun看了她一眼，好像除了家裡那個搞不定的母親，還沒人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他嘴角微微揚起。

　　點擊鼠標，取消排行榜，重新開始。

　　顏色迅速變幻，從藍到綠到黃到紅……只有鼠標輕點的聲響。

　　十次取值，平均成績：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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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年目瞪口呆看著這個成績，0.102秒……這是什麼速度……

　　gun沒留意身邊人的目光，再次打開，又試了一次，這次是101。接下去幾次，就始終維持在了這個水平。他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愉悅，站起身，走到小冰箱裡拿出了兩瓶冰鎮啤酒，啟開，喝了口。

　　然後看她一直沒喝水的樣子，隨口問：“口渴嗎？”

　　酒？

　　佟年愣了。從來沒喝過……

　　不會……怎麼樣吧？

　　她低頭，默默給自己打氣三秒，抬起頭：“喝吧……”說完，就走過去，兩隻手捧起另外一瓶被gun打開的啤酒，喝了一大口。

　　好苦……

　　gun意外，倒也沒攔著。

　　他本意是讓她喝冰箱裡的橙汁或者礦泉水，不過看小孩這麼爽快，倒也不用多廢話了。反正平時這裡也是裝啤酒的多，大家都習慣用這個潤喉消遣。

　　幾度的啤酒而已。

　　他如此想著，幾口喝完，隨手將啤酒瓶放在窗檯上。

　　佟年看他兩三口喝完，怕他嫌棄自己沒用，一鼓作氣，一口連著一口，真就這麼直接灌完了。有些……

　　熱。

　　她將瓶子，特地放在了他的空瓶子邊，擺擺好，擺成一對。

　　然後，傻笑了聲。

　　呼呼，好熱，好熱，她拚命用手給自己搧風。

　　怎麼這麼熱？

　　她無措看四周，再去看他……

　　“熱？”gun察覺她的異常，走到牆壁旁，調節空調控制板。

　　24度降到20度。

　　差不多了。他放下手，身後，突然有一雙小手繞過來，抱住他的後腰……他背脊僵住，慢慢回頭，看到兩邊臉頰都已經通紅的小女孩，在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醉了？

　　“你……喜歡嗎？”她輕聲問，將臉貼在他的後背，“喜歡嗎？我做的東西？”

　　真醉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拉開她的手，轉身：“你說什麼？”

　　“我做了一個小時，你都不說句喜歡嗎？”她發現他在推開自己，有些委屈，“這麼大雨，我去機場接你……你就讓我一個人呆在客房……做了軟件，你也不說喜歡……”

　　真醉了……

　　他斷定。

　　如果面前是K&K隊員，早被他拎起衣領扔出去了，還等什麼發酒瘋？可如果是個姑娘？還是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小姑娘……

　　他承認，自己沒經驗。

　　一念間，佟年再次伸出手臂，抱過來……

　　gun哭笑不得，將她兩手攥住。

　　掌心裡，柔軟的、溫熱的、還有糾纏的、愛戀的，她所傳達出的，從身體到思想上的依戀……一剎那，竟讓他有了男人的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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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un輕呼口氣。冷靜。

　　呼吸，正常。

　　心跳，也很正常。

　　很好，就是個小女孩，動這種念頭可就齷齪了。

　　“真不……喜歡嗎？”佟年感覺到他掌心灼熱的溫度，意識越來越模糊，“我第一次這麼用功，你就不能說喜歡嗎？”

　　“……喜歡。”他再次，長出口氣。

　　“真的？”她目光閃爍。

　　“真的。”他配合。

　　隨便應付一下醉酒的人不難。

　　難得是接下來的事——要如何把她安全送回家，且能在她家大人那裡全身而退……

　　Gun只用幾秒的時間，就能想像出隨之而來的後果。他在思考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和解決方法，而身前的小姑娘卻絲毫不覺。

　　只因為他的“喜歡”，馬上就萌萌地、樂呵呵地傻笑起來。

　　笑著笑著，就忍不住，想要鑽到他懷裡……

　　gun深吸氣，強行抵抗。

　　那雙小手就在自己掌心裡，扭來動去，想要掙脫，想要做一些更加驚世駭俗的事……靠近他，靠近他，抱住，聞聞他的味道，抱住他的腰……

　　靠。

　　他要抓狂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安全的女人，先看住她再說，不管是誰，反正不能和她單獨呆在這兒。他如此想著，鬆開她的手，還沒等自己抽身，就被她撲上來，如願以償地抱住了腰。

　　靠！

　　他真抓狂了。

　　尤其小姑娘還用臉去蹭他的胸口。

　　衣服都快要被她扯開了……

　　最關鍵為了圖省事，他根本就沒在運動服裡穿多餘的衣服……

　　不，

　　是已經扯開了……

　　他努力讓自己不去碰她分毫，兩隻手臂抬高，避開她小且柔軟的身體，還有貼上來的所有女孩子所特有的弧度……

　　最特麼讓人鬱悶的是，門外出現了腳步聲、笑聲，一步步都在逼近。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佟年，”他當機立斷，“我告訴你個秘密……”

　　必須盡快解決，尤其不能再讓她拚命往自己懷裡鑽……

　　她甜甜地嗯了聲，繼續抱著，深深呼吸。

　　剛洗過澡的味道，很乾淨、很清透，也很男人，其實他一點都不老啊，剛才測試軟件的時候太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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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徹底絕望了。

　　房內的短暫安靜，清晰襯托出了門口97和grunt的閒聊，還有緊接而來的敲門聲。他不能再任由她這麼抱著自己，終於再次扯開她，將高大的身軀彎下來，平視她：“我給你帶了禮物，從美國。”

　　為了讓她相信，他湊近，在她臉頰邊刻意地壓低聲音，有些沙啞繚人：“你一定喜歡。”

　　她愣愣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就覺得再也不敢看了……

　　天旋地轉……

　　視線裡，都是那運動服領口下展露出來的……

　　頸窩……

　　鎖骨……

　　前胸……

　　腹肌……

　　還有腹肌下的，沒系好的腰帶……

27. 禮物(• . •)！

　　敲門聲。

　　依舊是敲門聲。

　　gun繼續壓低聲音：“帶你去看禮物？”

　　“嗯……”她渾身火燒火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害羞了，手就緊緊揪著他的運動服，一動都不敢動。

　　除了抱抱……還要……做別的嗎……

　　再次天旋地轉。

　　gun已經一把拎起她，往肩上一扛，直接從牛仔褲口袋裡拿出兩張門卡，迅速辨認後，走到上鎖的偏門，刷開，走入，反手關門。

　　瞬間，走入了黑暗。

　　沒有任何光線，是他的房間。

　　肩膀上的小孩從他的肩上滑下來，迅速像個八爪魚一樣地抱住了他的腰。

　　gun輕呼出一口氣，感覺她的頭髮滑進自己的衣服裡……嗓子有點干，幸好這只小八爪魚暫時沒有蹭來蹭去，碰一些不該碰的地方。

　　隔壁已經有人走了進去。

　　客房有監聽器，他剛才睡覺時特地打開，以防小姑娘一個人在那間房有什麼事情找不到自己……此時……

　　恰好沒關，隔壁說什麼，這裡聽得一清二楚。

　　“老大呢？不是打電話叫我們來思想匯報嗎？”97奇怪的聲音。

　　“誰知道，大戰三百回合呢唄？”grunt意有所指。

　　97噗地一聲，噴了：“也對，一個月沒見了。”

　　“如狼似虎的年紀啊，快三十歲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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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蕩蕩的房間，就來回都是兩個大男孩的調侃，他實在聽不下去了，伸手，在牆壁上摸到監聽開關——

　　就在手指碰到開關的一瞬，感覺到有溫熱的什麼東西，擦過了自己的鎖骨……

　　“禮物禮物。”她的聲音在撒嬌，就在鎖骨的位置。

　　那麼……

　　那貼近自己皮膚的……

　　“我給你拿禮物，”他的聲音有些煩躁，“你先鬆手。”

　　小孩沒什麼動靜，用臉蹭了蹭他的皮膚，表示拒絕。

　　“鬆手。”他竟然很敏感地察覺到她身上的味道，是那種和水果糖一樣的味道，甜得發膩。

　　靠！

　　他閉上眼睛。

　　煩躁的想要把身上粘人的小孩扔出去，卻又下不去手。

　　“佟年，”他的頭低下來，已經有了些明顯的動搖……“聽話，鬆手。”

　　黑暗中，想要將腰上那兩隻小手臂拉開，卻感覺鎖骨上的溫熱滑到了胸前……

　　他手臂微微一僵。

　　“禮物禮物。”她迷糊著，繼續嘟囔。

　　悶悶地，心跳著，越來越慢。

　　他終於在很長時間的沉默後，將頭低下來，靠向她的臉。

　　“吃豆腐吃得開心嗎？”他的聲音鈍鈍的，沉沉的……

　　她將臉埋在他胸前，心頭火燒火燎的。

　　只是抱緊，再抱緊。

　　“想要……”他聲音變得更低，幾乎耳語，“什麼禮物？”

　　“想要……”她迷糊地想，不是你要送我禮物嗎？

　　“嗯？要什麼？”

　　“要……”

　　要……

　　……那小臉就這麼貼上來。

　　滾燙的，是她的臉，還有軟軟的唇，從他的耳根，怯怯地，溫柔地擦過。沒有經驗，再加上醉酒，竟然迷糊著，有些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他察覺到了她的急躁，

　　將臉偏過去，

　　去迎合這個急躁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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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

　　他猛地驚醒，將頭一偏，狠狠撞向牆壁。

　　沉悶地一聲鈍響後，終於有些清醒。下一秒，他就直接將小姑娘抱起來，丟到床上。快速拉好自己的運動衣拉鏈，背對著她，系好腰帶。

　　然後大步走向自己的行李袋，拿出裡邊一個黑色木盒，轉過身，也扔到了床上。

　　佟年被扔的滿腦袋金星，昏昏呼呼地被木盒砸到肚子上。

　　佟年坐在床上，抱起盒子看了三秒，失望地撅了撅嘴，噗通載倒在他的雙人床上，徹底昏迷了……

　　於是，第二天當她醒過來，穿著家常的維尼熊睡衣，從自己的床上坐起來的時候，甚至有了一瞬的幻覺，做夢了？怎麼……那麼□□的夢。

　　捂臉捂臉……

　　太不好意思了……

　　為什麼霸王硬上弓的是我……

　　她捂著臉，面紅耳赤了十分鐘，從床上滾下去穿鞋的時候，才發現桌子上放了個黑色的木盒……！！！！

　　天啊！！！！

　　昨晚不會是真的吧？！

　　她驚慌失措地環繞一週。

　　左側，沙發上還扔著昨天去機場的衣服和包，右側，手機上壓著一張字條：

　　親親，睡醒了一定要給我電話！！藍莓

　　她扯掉字條，拿起手機，抖著手指，按了好幾下才調出通訊錄，發現昨晚最後一個電話就是自己打給藍莓的？？撥通。

　　三秒後，電話被接起來，還沒等她發聲，對方就已經亢奮得要昏過去了：“我靠，我就知道你要一覺睡到下午！！我和你說和你說，我老公都瘋了，昨晚他見到他男神了，還握手合照了啊啊啊啊，都是托你的福！！！！他讓我一定轉告你，要好好對他的偶像，絕對不能花心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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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你說和你說，你千萬對好口供，就說是不小心和我們一起喝多的！！我和我老公一起把你送回家的，知道了嗎？！順便，殿下你也太丟人了，竟然330毫升就醉的昏過去！順便……昏過去之前，有沒有做什麼？”藍莓聲音忽然低下來，帶著幾分笑，“老實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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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語未發。

　　呆呆地掛斷電話。

　　完了。

　　真的……

　　對他動手動腳了嗎……

　　不止強抱……還親他的臉了……

　　她猛地撲倒在床上，整個人都墜入了深深深谷。記得太清楚了，不是說喝醉了會意識模糊嗎，連自己最後被他嫌棄地扔到床上都記得……還有扔過來的禮物盒，還有摔門而出。天啊……我怎麼會這樣啊……

　　佟年緊緊攥著被子，委屈的不停往出流眼淚。

　　都是你，要逞能，要喝酒。

　　什麼臉都丟沒了……

　　再沒可能了……

　　他肯定恨死你了！

　　越想越委屈，就這麼趴在床上哭了足足二十分鐘，才抽泣著，摸到自己的手機，腫著眼睛找到他的電話號碼……猶豫了很久，也不敢按撥打，只能又找到微信，打開那個叫Gn名字的窗口，慢慢地，打入了一行字：昨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發送。

　　十幾秒後，仍舊是安靜。

　　她咬著嘴唇，又加一行字：我們分手吧，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仍舊是安靜。

　　沒有任何回應。

　　她扔掉手機，跑到廁所，打開熱水洗臉。

　　越想越哭，越哭越覺得自己真是丟人，等從洗手間出來，手機微信上終於有了一條回覆。

　　Gn：想好了？

　　難道還繼續纏著嗎……

　　昨晚都……還那麼被嫌棄地扔到床上了。

　　她紅著眼，強迫自己不要再抱什麼希望了。

　　To Gn：嗯。

　　Gn：OK

28. 從頭開始？

　　gun躺靠在椅子上，腿搭著辦公桌邊沿，沉著臉，一頁頁去翻思想匯報……幾十個足足塞滿了一整個辦公室，或站或蹲，或靠著牆，都在等著老大吩咐。

　　嘩啦一聲，一疊紙被扔到床上：“明天一早，飛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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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歲！

　　躲過一劫的眾人半秒都沒耽擱，馬上都跳起來，擠著想要先走出這間辦公室。

　　先鑽出去的97，一把拉住grunt的胳膊：“誒？誒？老大頭上有傷誒。”

　　grunt邪惡地笑笑：“昨晚不是聽到了嗎？太賣力，撞得唄。”

　　眾人……

　　唯獨demo沒懂，拉扯Dt的手臂：“啥？隊長？老大撞哪兒了？”

　　Dt的眼睛安靜地看了他一眼，如實回答：“撞牆。”

　　“撞牆？！”demo莫名覺得額頭疼，摸了摸自己的，“圖什麼啊？”

　　“圖爽唄。”grunt笑了聲，快步閃……

　　屋內的男人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夾，嗖地一聲丟了出去。

　　過了幾秒，

　　Dt拿著文件夾，慢吞吞走進來，給他扔在了沙發上：“剛才忘了說，你昨天沒接電話，阿姨打給我了。她讓你把給她拍的那個古董項鏈給爺爺帶回去，錢下個月打你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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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un一聲沒吭，手背向外，揮了揮。

　　Dt轉身走人。

　　***********************************

　　又失戀了……

　　佟年腫著眼睛，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被母親大人神秘兮兮地拉過去：“年年？”

　　“嗯？”她可憐兮兮抬頭。

　　“那怎麼剛才在哭？分手了？”母親大人合理推測。

　　“嗯……分手了。”她嘀咕著，鼻子一酸，兩顆眼淚珠就滴下來。

　　一個暖暖的擁抱，把她護在懷裡。佟年被親情這麼一刺激，又陷入了極度傷心狀態，沒注意喜形於色的母親大人對剛巧經過看到這一幕的父親大人眨了眨眼，揚眉：看，我說對了吧，真分手了。

　　父母交換神色，如釋重負。

　　這一週是開學周。

　　她收拾好東西返校，辦公樓一個小時搞定開學手續，走出來，正碰到學院裡負責ACM比賽的老師，看到她馬上招招手：“昨晚打你幾個電話，都是電話關機，還怕你忘了今天的考試。”考試？她茫然。

　　啊！

　　忘記了！

　　是ACM校隊招考。

　　這個比賽，每年學校都要出一組去，一組三個人配合比賽。雖說是世界大學生編程比賽，但也不一定都是計算機專業，比如她自己就不是，也不一定是電院，比如她上屆比賽的隊友就有一個是船舶學院的。

　　所以，校隊都是出題後，統一進行招考，不限專業。

　　而帶隊老師和所有參與過比賽的主力隊員，就成了招考的主考官。

　　竟然……忘了都……

　　她就這麼拿著剛才簽注的學生證，跟著老師，進了第一教學樓的階梯教室。考試已經開始了，大多都是大一大二的學生，對著一張卷子上的三道題，基本都一個表情——

　　一籌莫展。

　　於是有些考不出來的男孩子就趴在桌上，一邊玩著筆，一邊看看去年和前年參賽的前輩們。然後慢慢地，眾考生的注意力都匯聚到了唯一的那個女孩子——佟年的身上，尤其這位學姐還是一副剛剛徹夜哭完，特別失落的樣子。

　　她撐著下巴，坐在講台後，眼睛看著下邊的學生……

　　滿腦子卻還是昨晚，還是早上和他的對話。

　　“佟年，”身邊有聲音，輕聲叫她，“能出來一下嗎？”

　　她回頭，是隊長鄭輝：“隊長？有事？”

　　大男孩看看她腫著的眼睛，微微蹙眉，點頭：“嗯，有事。”

　　她哦了聲，從椅子上起來，跟著走出去。鄭輝走到教室外，兩手插著褲子口袋，低頭看她：“你……寒假都做什麼了？”

　　“啊？寒假？”她愣了愣，能做什麼呢，都在等他從美國回來，“就是吃吃喝喝吧。”

　　“那天……我經過你家小區，”大男孩的黑色框架眼鏡下，那雙眼睛直直看著她，“本來想去看你……”

　　“啊？哪天？”她問。

　　對面的人清了清喉嚨：“應該是2月14……或者15號那天。”

　　“哦，”她認真回憶了下，“春節前嗎？還好你沒找我，那時候我在外地，參加漫展。”和他在一起……那時候還是和他在一起的……

　　她眼神飄啊飄的，眼圈忍不住又紅了。

　　面前的男孩真愣住了，想說的話都嚥了回去，可想想又不甘心。馬上就要畢業了……等到真正離開學校，能和她交流的藉口更加少，要把握機會！

　　她站在教學樓門口，看著來來去去騎著自行車、步行的學生，還有偶爾會駛過的汽車，也不說話。面前這位帶隊拿過ACM大賽季軍隊的隊長，全校計算機系學子的偶像，就這麼站在她面前，組織不出真正想要說的話。

　　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會不會……又被迫去和誰相親了。

　　想到這兒，她眼圈更紅了。

　　鼻頭酸酸地，低頭，用手指強行按了按鼻子，不許哭啊，佟年。

　　模糊的視線裡，紅色的地面都變得有些晃動了，她只能低著頭，從包裡拚命往外翻紙巾。哪裡去了，快出現，快出現……

　　有雙黑色板鞋在靠近，靠近……直到停在她的面前。

　　？

　　她不自覺抬頭。

　　這一剎那，好像整個天都亮了。

　　就如此，暮然撞入那雙微微眯著的，很不愉快、很不爽、很不耐煩、且很……的漂亮眼睛裡。尤其在看到她眼淚後，他更顯有些煩躁，掃了眼站在她身邊，背著手，似乎還攥著什麼東西的大男孩，再看回她：“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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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夢嗎？

　　她懵懵地：“沒……哭什麼……”

　　他越發不爽，摘下一側耳機，看了眼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男孩：“你欺負她了？”

　　“沒，”大男孩打了個磕巴，這誰啊？不會是她親戚吧？哥哥？還是……大男孩滿腦袋問號後，有些慌亂，“您誤會了——”

　　淡漠的一眼，太犀利。

　　男孩險些咬到舌頭：“我是，是她同學，和她一起參加編程比賽的。”

　　他憑著身高優勢，看清楚小男孩手裡拿著的是小小的禮品盒，突然，彎了嘴角：“哦？ACM？”不就是Dt說過的那個什麼編程比賽嗎？

　　“對對，ACM。”男孩立刻來了自信，想要正式自我介紹。

　　“是和那小子一起比的嗎？”gun下巴輕抬，指向教學樓門口停著的那輛車旁站著的人。不遠處的台階下，Dt正百無聊賴地站著，供來往的少女們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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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

　　“前年的，世界冠軍嗎……”

　　大男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屆，那屆的冠軍隊長的確是個華人模樣，和兩個金發的男孩一起。可全程說得是英文，還是挪威籍啊……

　　冠軍？gun頭次覺得小白也挺爭氣。

　　“輸給他了？沒關係，”他似笑非笑地，重重拍了拍男孩的肩，“小孩子嘛，要輸得起。”

　　後者呆若木雞，被他拍得如同風中樹葉，凌亂了。

　　他再沒理會這種閒雜人，彎腰，對面前仍舊傻看著自己的小女孩問：“還有課嗎？”

　　“沒……了。”她愣愣地，搖頭。

　　有什麼在噗通噗通地拚命跳著，

　　在胸腔裡。

　　“沒課就和我們出去玩，”他說著，將兩隻手□□褲子口袋，懶洋洋地往教學樓外走，“九點之前回來。”他就這麼逆行著，從紛紛走入教學樓準備上課的學生擦著走過去。

　　那麼高的個子，那麼顯眼。

　　佟年原地愣著，直到他停住，回看自己。

　　她馬上醒過來，慢吞吞地，慢吞吞地，紅著臉跟了上去。

29. 從頭開始((●'◡'●)！

　　結果在路上，他倒沒有了在學校的那種態度，始終安靜地開著車。

　　佟年坐在副駕駛位上，頻頻瞄他。

　　這是……要去哪兒啊？

　　可是後座的那位小白同學更安靜，簡直像個低氣壓特設裝置，搞得她什麼都不敢問。而且……小白竟然是曾經的ACM冠軍？自己竟然……完全沒印象……

　　T.T我天天都在幹啥啊。

　　車駛入加油站之前，Dt手機震動：“我有電話，把我放在路邊就行。”他舉了舉自己的手機，先下車。車停著，排隊。

　　佟年這才偷偷看了他額頭一眼。

　　gun察覺：“幹什麼？”

　　“你這裡，”她指了指他額頭的那塊淤血，“怎麼了？”

　　“……”

　　“疼嗎？”她繼續小小聲，關懷。

　　“……”

　　他自嘲一笑，轉而看她。

　　嗯？

　　突然，她眼前一花：“啊！”

　　佟年猛摀住額頭，疼死了。

　　為什麼給我吃爆栗……

　　“疼嗎？”他還故意追問。

　　她疼得齜牙咧嘴，淚花花直轉，被欺負的一時語塞說不出話。

　　他這才順了心，隨手拍拍她的腦袋：“逗你玩呢，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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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Dt在加油站出口上車後，發現坐在前排的小女孩額頭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眼繼續漫不經心開車的男人。

　　玩出新花樣了？Dt奇怪。

　　車離開加油站，一路疾馳，等拐入輔道，進入一個住宅小區時，佟年終於忍不住，低聲問了句：“去哪兒啊？”

　　“我家。”他打方著向盤，快速繞過環島。

　　一腳油門踩下去，沿著車道直接駛向最北面的別墅區。

　　啊？她看四周。

　　他家？

　　車很快入車庫，Dt先開門，跳下車，直接進了電梯。

　　他這才解釋：“家裡老人想見你，幫忙一起吃個便飯。”

　　“哦。”她點點頭，有些失落。

　　原來是為了圓謊。

　　他解開安全帶。

　　其實也沒什麼，也算是認識的長輩，對吧，佟年？她安慰自己，可還是擋不住失落，就記得解開安全帶了，卻忘了下車。

　　gun看她沒動，滿臉都是“好失落”“原來如此”的心情，對她勾了勾手指。

　　嗯？她湊過去。

　　他微微一笑：“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摸也讓你摸了，親也讓你親了，適當補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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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轟然炸毛，嗖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鎮定，鎮定。

　　小事情小事情……別臉紅臉紅啊，佟年別臉紅啊……

　　可根本忍不住，就好像他一句話，就被重新扔回那晚——

　　擁抱的手臂……

　　滾燙的皮膚……

　　緊貼的腿……

　　還有，自己的嘴唇滑過他的鎖骨……下巴……耳垂……臉……鼻樑……

　　她腦子嗡嗡的，緊攥著自己的包，滿腦子都是——

　　“想要什麼禮物？”

　　“想要……”

　　“嗯？要什麼？”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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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他何時下了車，直到身側車窗被敲響，她終被驚醒，隔著車窗玻璃看到他的手勢，示意她下車後，馬上滿臉通紅地開門。

　　頭都不敢抬地跟上了他。

　　進電梯，出電梯，開門，換拖鞋。

　　坐在客廳沙發上、膝蓋上放著一本厚厚的精裝書的老人家看到他們一前一後進來，馬上就摘下老花眼鏡，笑了： “年年啊，來，來。”

　　她仍舊腦子漿糊狀，聽話地走過去。

　　“韓商言還說你沒空，這不是來了嗎？課上完了？”

　　“嗯，上完了。”

　　“這裡怎麼了？紅了？”老人家看見了她額頭的紅印。

　　“……沒怎麼。”她自己摸了摸。

　　“爺爺啊下周就回去了，估計啊，很難再來去飛這麼久回國了，”爺爺笑眯眯拍著她的頭，問，“聽你父母說你從小就恐飛？現在還是？”

　　恐飛？gun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啊……嗯，不太敢坐飛機。”她硬著頭皮回答。

　　其實根本就不是恐飛，只是爸媽不想要她離開管轄範圍，怕她照顧不好自己，索性一律對外、對親戚說她不敢坐飛機，也就免去了很多人想要帶她出國玩的想法。

　　gun一眼看穿她在說謊，不過，也沒興趣揭穿。

　　“哦……那有些麻煩，”爺爺微微皺眉，“婚禮要在國內辦嗎？”

　　結婚？！她打了個磕巴，這怎麼編……

　　“又沒說要結婚。”gun漫不經心地接了句。

　　話剛說完，硬皮書就從佟年眼前嗖地一下飛了過去。

　　gun伸手擋住，險些被砸到臉。

　　“讓你找個年齡合適的，你非要騙小姑娘，騙到了，又不結婚，想做什麼！”爺爺氣得猛拿枴杖敲地，“把書給我撿回來！”

　　他聳肩，活動了一下被砸的胳膊，判斷著應該沒骨折……很快彎腰撿書，放回去。

　　佟年整個人都看呆了。

　　“站住，”爺爺叫住要離開的男人，“去哪？”

　　“上樓開會，明天要飛廣州，晚飯讓他們倆陪您吃好了。”說完，背對著坐在客廳的兩個人，揮了揮手。

　　“你給我回來！”

　　空蕩蕩一句話扔出去，沒了回應。

　　男人已經上了樓……

　　爺爺氣得跺了跺枴杖：“又是遊戲！遊戲！從十幾歲就只知道遊戲！”老人家咳嗽了兩聲，拉著佟年坐下，“年年啊，真是委屈你啊，我這孫子不爭氣，就只知道遊戲……老大不小了，哎！不知道幹點正經事！”

　　挺……好的呀。

　　她默默地想著，忍了會兒，還是忍不住替他解釋：“也不委屈，我還挺喜歡他玩遊戲的。”老人家一愣，嘆氣，果然是被這混小子純粹用色相騙來的。

　　“真的，”佟年發現爺爺不相信，很認真地解釋，“雖然我遊戲玩的不好，但我知道他不是在玩，是體育項目，國家已經認可的正式體育項目。十年前他開始的時候，國內大環境很艱難的，沒有教練，沒有俱樂部，沒有經驗豐富的前輩，他們戰隊卻能這麼闖出去，讓整個遊戲世界的人知道有個戰隊來自中國，叫solo戰隊，有個人來自中國，叫gun。多棒啊——”她輕聲說，“尤其看到他退役宣言的時候，特別心疼，特別能理解他對電競的熱愛。”

　　“退役宣言？”老人家顯然不知道這是什麼。

　　退役宣言。

　　當年他職業最巔峰時，一夕消失，所留下的那句話。

　　曾被很多粉絲用作簽名檔。

　　至今仍被記錄在數百個論壇、個人主頁、官方網站：

　　“過去兩年零三個月，贏過、輸過、笑過、哭過，被質疑、被緋聞、被非議、被黑幕，從未辯解，無需辯解，今夜華筵終散場，功成名遂，滿目荒唐。”

　　她背著。

　　一字不差，全背了出來。

　　這段話，老人家倒是沒聽過。

　　但顯然他並不是真的排斥電子競技，畢竟家裡兩個最得意的孫子、外孫全都投身這行。多少還是受了些洗腦的，只是想到未來親家要知道這個大孫子真的就只一門心思遊戲，估計……會頗有微詞。

　　不過看來，小姑娘是真心崇拜且理解他。

　　老人家稍許安心。

　　就這麼陪著聊了一小時，老人家明顯有些累了。

　　她扶著老人進二樓房間，退出房門，輕輕地呼出了口氣。

　　轉過身，卻看到gun不知何時出現在樓梯上，一手插褲兜一手拿著個黑色玻璃杯，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邊喝著杯子裡的水。

30. 韓商言？

　　“跟我上來。”他的聲音有些奇怪。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點冷，又有點熱，有點煩躁，又有點感慨。

　　她不明所以，哦了聲，跑上了台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腿長個子高，二層到三層的台階，明顯比一層到二層高了不少，她走起來都費勁……等扶著扶手，爬到頂層，目光豁然開朗。

　　根本就沒有格局。

　　沒有像二樓一樣獨立的幾間房和小客廳，三層就是開放式的，巨大的雙人床，黑色書架，幾台連著的黑色電腦，深藍色的沙發，同色系長毛地毯……

　　窗簾全部都拉上了……

　　除了深藍色就是黑色，這就是——他的房間啊。

　　她不住往四周看著，看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很多都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像是走入了另一個空間。

　　沒有開燈……只有幾台電腦的光線。

　　根本分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

　　他把杯子隨手放在電腦桌上，用手將轉椅轉向自己，背對著幾台電腦的光線，坐下來，面對她，招了招手。

　　一小時前，他就是坐在這裡，在監聽器裡，這個小孩如何說出了那麼一大段話。

　　那些……曾有著他的青春、熱血，以及投入了百分百感情的年代，從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過。而那些所謂的官網、個人網站，都是無授權的，他也從沒去過，過去就是過去了，無所謂還有誰記得gun這個名字。

　　當個人英雄主義已經蛻變成了俱樂部榮譽至上……

　　他其實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

　　可是，誰又清楚，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是，在血液裡流淌著的那些情懷，會因為她一句話被牽起。這是……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用了整整六十分鐘的時間，想起了過去的點滴。

　　面前的小女孩，磨磨蹭蹭走過來，那些小心思、小猶豫，還有不確定和難以掩飾的開心，都落在他眼裡，她停下來，在他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的眼睛，第一次像對待一個同齡人似地，認真地看她：“除了知道我叫韓商言，還知道什麼？”

　　她愣了，還知道什麼嗎？

　　其實都很零碎。

　　他的資料實在太少了……

　　其實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和國籍，總有辦法知道更多東西，但她也一直沒敢這麼做。好像上次在網吧偷看他身份證，已經讓他很不爽了，所以她很知分寸地，只在網上搜尋關於gun的信息。“沒有了……”她老實交待，“就只看過你的公開採訪和比賽視頻。”

　　他沉默了三秒。

　　然後，再次開了口：

　　“韓商言，1986年2月14日生於挪威，2004年改為中國國籍，曾做過電競職業選手，拿過的名次和成績網上都有，2005年退役。讀了幾年大學，專業工業設計，畢業後在美國創辦K&K俱樂部，我是第一投資人，也是這個俱樂部的老闆之一。2013年，K&K。 China成立後，常住中國。”

　　如此詳細的介紹，就連百度百科都不可能有的資料，

　　就這麼從他口裡，一句句地說出來，告訴她。

　　好像在說：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佟年。

　　他說完，慢悠悠地剝開一顆糖，吃進嘴裡，口齒不清地作了總結：“這算是，正式自我介紹了，別把我當成網上寫的什麼英雄，我不是，明白嗎？”

　　“嗯。”她點點頭。

　　你比網上寫的好上一百倍。她想。

　　這是他第一次有耐心，和一個異性說這麼多話。

　　但顯然，他已經開始有些沒耐心了。

　　尤其說到這裡，小孩還是不懂他的意思，雖然她……真的在認真聽……

　　“我也不是什麼君子，脾氣很差，紳士風度完全沒有，不喜歡浪漫，連約會的時間也沒有。我的整個生活就是K&K，就是我的所有隊員，很單調，沒消遣，沒旅遊，沒度假，更討厭應酬，甚至連休息日、節日、年假都沒有。”

　　好可憐……她想。

　　忽然，四周安靜下來。

　　好像，他把想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她仍舊懵懵的。

　　“所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還想分手嗎？”

　　0.0？

　　嗯？！

　　她睜大眼睛。

　　徹底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砰砰砰……

　　砰砰砰……

　　心跳得越來越快，她整個人都在這巨大的驚喜裡，呆住了。

　　“想？還是不想？”他再次開口。

　　“……”

　　“沒想好怎麼回答？”

　　“……”

　　“還需要再考慮？”

　　她緊緊攪著手指，在背後，擰得自己生疼。

　　“不想……”怕他沒聽到，她又小聲重複了句，“不想。”

　　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花那麼多時間和力氣，想要瞭解一個人，想要追上他的腳步，哪怕，換他回頭看一眼。

　　她不想分手……

　　也不想今天過去後，就再也見不到他。

　　gun繼續吃著糖，沒再接著說話。

　　整個空間再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裡。

　　她像是在等待最後的答案，兩隻手緊緊在背後扭著，扭得生疼。直到，鼻樑上忽然一瞬溫熱，他竟然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那就不分。”

　　……

　　那就是……

　　真的不用分手了嗎？

　　她有些不太確定地，抬頭，想要看清他的眼睛。

　　可惜後者已經將轉椅轉過去，正面對著電腦，一邊打開郵箱調出郵件，一邊看著屏幕上的電話號碼，撥通了會議電話。

　　隨著一系列招呼聲後，他扔下一句話：“你們繼續，我聽著。”

　　眾人扔過來幾句OK，開始用英文，說著全球四大服務器的預算賽報名情況：“美國以星際2為主要項目的電競聯盟俱樂部宣佈轉型密室風暴……”

　　他轉回來，繼續看她，像是要繼續剛才的話題。

　　可是卻什麼都沒說。

　　佟年被他看得臉紅紅，輕聲喃喃了句：“那……你開會，我下去了……”

　　他伸手，將她拉向自己，在她手足無措時，把她按到了自己的右腿上，坐下。

　　在手覆上她腦後時，甚至能感覺，她的身體有些發抖。

　　“要不要……給你喝點兒酒？”他的聲音，如鬼魅般地貼近她。

　　小孩沒動，整個人背脊都僵直了。

　　仍舊是水果糖的味道，在她的身上，應該是一種香水，甜得膩人。那晚的記憶從身體深處慢慢被喚醒，那些……

　　急躁的，渴望的……

　　沒試過的，想要的……

　　房間昏暗。

　　電話裡的背景音很亢奮，在說著即將到來的全球預選賽。

　　而他則閉上眼睛，鼻尖從她的額頭滑下去，悶悶地，無聲地，滑過她的鼻樑，一路向下，直到找到了那個地方……

　　“佟年。”他聲音啞啞的。

　　她小小地嗯了聲。

　　“想……接吻嗎？” 　

31. 韓商言(￣3)(ε￣)！

　　悄無聲息。

　　他又用鼻尖摩擦了下她的唇：“不想？”

　　她抓著自己的裙子，緊閉眼，緊張得都不敢呼吸。

　　他笑，沉靜地將鼻尖繼續滑下去，順著那股甜膩的味道，擦過她的小下巴，然後是脖頸。

　　再滑下去，是脖頸，然後……

　　是細小的，弧度美好的，

　　鎖骨。

　　終於在這裡，他將嘴唇貼上去，滾燙的，是她的皮膚，很軟，慢慢摩擦著……慢慢挪上去，到她的長發下，耳根後：“嗯……”他輕聲耳語，“這裡最香……”

　　懷裡的小女孩身體軟軟的，被他像個娃娃一樣摟在懷裡。

　　一個動作都不敢動，

　　一聲都不敢出……

　　“兩大聯盟合作談成，合併了，不過efk好可憐，直接解散，就因為沒有談成合作……”電話裡Navi的聲音，有些奇怪的感覺，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弱肉強食，沒什麼可憐的。”他毫不在意，還在用英文回應電話會議。

　　“老大……我聽得懂中文啊……”電話裡，台灣連線的俱樂部頭頭已經崩潰了，帶著哭腔，“不過老大，相信我，我什麼都沒聽到，啊，啊，斷線了！”

　　嘟嘟嘟……一人離線。

　　那些歐洲、美洲區正討論的熱火朝天的人，都有些奇怪，紛紛用英文問誰掉線了？哪個退出了？不怕老大直接讓飛過去體罰嗎……

　　最後，連Navi也用中文，忍不住低聲抱怨：“媽的，韓商言，你別忘了我也聽得懂中文！你收斂點！”他嗤地笑了聲，鬆開佟年，舒展了下手臂，懶洋洋地用英文說：“不好意思各位，我的問題，女朋友在這裡鬧小脾氣，先哄哄她，半小時後繼續會議。”

　　眾人震驚，還沒等來得及恭喜大老闆喜得女友，電話就被掛斷了。

　　房間恢復了安靜。

　　佟年整個人都呆呆的，不敢相信他竟然……沒靜音……

　　她仍舊被抱著，像是轉了半個圈，感覺他的手臂鬆開自己，聽見鍵盤敲響的聲音。

　　嗯？

　　不……親了嗎？

　　她悄悄睜開眼，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就這麼越過自己，對著電腦屏幕，挺一本正經地在？她回頭，發現電腦屏幕上果然已經不停出現了一行又一行英文。

　　回郵件？

　　“等我先回個郵件。”他說。

　　……

　　……

　　搞定。

　　敲下Gn，點擊發送。

　　Gun將視線重新放回她的臉上，看她的睫毛微微抖動著，忽然覺得好玩，用指尖碰了碰：“睫毛還挺長？”

　　……手指順著睫毛滑下來，碰到她的臉：“剛才說什麼來著？”

　　哪裡有說到……

　　只是做……

　　她臉漲得通紅，動了動身子，在他大腿上磨蹭著，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經意碰到了什麼：“沒……說什麼。”

　　“哦？”他的笑聲壓在喉嚨口，“可我想起來了，怎麼辦？”

　　……他這麼近距離的玩笑，說話的氣息都撲到她的臉上，他們又回到了這個話題。她甚至再次垂下眼睛，等著，等著他將自己按在懷裡，重重地吻上來。一秒兩秒……時間一點點推移，什麼動作也沒有？

　　是……不吻了嗎？

　　她悄悄抬起眼睛，瞄了他一眼。

　　昏暗的房間裡，只有那雙眼睛最亮，看著自己。是的，真的只是看著自己，像是在看著一件新鮮的東西，忽然出現在生命裡，那麼的不確定，不熟悉，不習慣。

　　他後悔了嗎？

　　昨天哭得感覺還在，好像，他一句話，忽然反悔，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不確定，不安全，什麼都是忽然降臨的……

　　她攥住他的短袖下襬。

　　用盡最大的勇氣，湊上去，碰上的一霎，他驟然避開。佟年傻住，眼眶瞬間紅了，好像驗證了最害怕的那個猜想，他真的後悔了嗎？

　　不要哭，不要哭啊，快回去，眼淚快回去……他的臉忽然就靠近，吻住了她。

　　她被驚到，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眨著，就慢慢地，乖乖地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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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著，小女孩呼出的氣息，感覺她在自己身上微微發著抖，衣服被她拚命拽下去。一切都很真實，觸感，嗅覺，掌心下的她，都很真實……

　　原本還是陌生的，甚至除了知道小孩叫什麼，多大，什麼學校之後，就沒多關心過，“在一起”也是因為那晚做的太過火了，想要試著，去負責，看是不是真的適合有個女朋友……可當她的嘴唇在自己這裡，小舌頭順從地任由自己試探、品嚐。

　　陌生的感官刺激，讓他無法停下來。

　　所以……愛情是什麼……

　　是這樣嗎？

　　想要，

　　把她整個人都變成自己的，用所有的方式……

　　他緊閉上眼的同時，放開了她。

　　小孩拚命喘著氣，靠在他肩上，呼出的氣息都在侵入他的皮膚，潮濕的，燥熱的。他低下頭，用嘴唇吻了吻她的耳朵，給了她一個很大力的擁抱：“出去吧……”

　　佟年呼吸錯亂，目光渙散地著看他………

　　感覺後背被拍了拍。

　　她這才驚醒，耳根通紅，什麼也不敢說，就跑下了樓。樓梯實在太高，也不能跑快，跌跌撞撞地，到了二樓，立刻靠在牆上，猛摀住臉。

　　天啊……

　　天啊……

　　嘴唇還是麻麻的。

　　佟年忍不住咬住，想要克制這種感覺，卻立刻嘗到了糖的甜味。

　　轟然一聲，整個人都燒著了。

　　於是，Dt走上樓想去叫大家吃飯的時候，就看到佟年站在樓梯拐角處，拚命拚命跺腳捂臉。抬頭看到是他的一霎那，就和見到鬼一樣，啊地一聲，立刻又連滾帶跑地奔向了一樓……Dt莫名所以，抬頭看了眼三樓。 　

32. 歌姬？

　　晚飯吃完，gun才從樓上下來，正看到佟年坐在爺爺身邊，拿著小刀在削蘋果。你見過人第一次學削蘋果的現場嗎？就是這樣，皮連著果肉，一刀刀下去，成果極其難看。

　　Dt百無聊賴，看著電視裡的黃梅戲打發時間。

　　自從老人家來，這整幢房子裡都像是回到了煙燻火燎的民國，電視每天就輪迴放著各種戲曲，他聽著就頭疼。

　　他走過去，大咧咧坐下，翹起二郎腿，示意她給自己水果刀。

　　然後重新拿了個蘋果，乾脆利索地削了一圈皮下來，切成八塊，果核剜去，全程手指都沒碰到果肉，就這麼一塊塊扔到盤子裡，推向那一老一小。

　　好帥……

　　佟年火速拿牙籤，插好一塊，遞給老人家。

　　“手都沒洗，自己吃吧。”老人家嫌棄地看他。

　　他沒吭聲，真直接捏了塊，扔進嘴裡。

　　佟年也跟著吃起來，一副我不嫌棄你堅決不嫌棄的態度。

　　吃著吃著，就聽見爺爺問：“年年啊，那天聽你爸媽說，你喜歡唱歌，還在網上很有名，有很多粉絲？”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gun：“沒有很多……”

　　“你看看你媳婦，”爺爺再次嫌棄地看gun，“喜歡的東西多陶冶情操，你也就會玩個遊戲。”gun翻了個白眼，繼續吃蘋果，顯然老人家已經選擇性忽略他最愛的大外孫也是電競選手，還是拿了很多世界第一回來的職業高玩。

　　爺爺再次笑眯眯看佟年：“都唱什麼啊？”

　　“唱……動漫歌曲比較多，還有各種日文歌。”

　　“啊，日文歌啊，不好聽，”爺爺感慨，“智取威虎山會嗎？”

　　“……”她不好意思地搖頭。

　　“你爺爺過去可愛聽紅燈記，聽過嗎？”

　　“聽過，聽過很多次，”呼，幸好聽過，終於找到共同話題了，“我爺爺在的時候，也總在我家放，那時候我家也這樣，每天只要醒著就是戲。”

　　爺爺更高興了，覺得韓商言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好事，唯一能拿得上檯面的就是找了個這麼乖巧的小媳婦。於是老爺子笑呵呵地，手一揮：“給爺爺來一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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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un和Dt同時，抬頭。

　　看向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的萌妹子……

　　**************************

　　整整半個小時的回家車程，佟年都是抱著自己的包，緊咬著下唇，半個字都不敢說的狀態。誰來體會一下治癒系妹子在自己最喜歡的人面前，第一次唱歌，就是□□燈記的畫面……尤其唱到中途，Dt直接笑場離開，gun的面部表情也是各種豐富多彩。

　　於是，

　　直接造成了，她從唱完到現在，即將到家門口的現在，還沒有敢和他說一個字的現狀。

　　gun打方向盤，駛入小區，在離她家樓下有五十米遠的陰影處車位，停車。

　　這裡能保證他們不被任何人圍觀，也不會出現被她父母出來看到的情況，又能看到她安全走進樓道，好位置。

　　熄火。

　　一時寂靜。

　　“我下週末回來。”雖然不太習慣匯報行程，但這種簡單的事，能做，還是做了。

　　“哦。”她應了聲。

　　“航班號不告訴你了，不用接。”

　　“哦。”她繼續點頭。

　　可偏就沒看他，還沉浸在紅燈記事件，心頭默默滴血呢……感覺手腕被攥住，一道將她拉過去，中間橫著中控區扶手，所以沒用力，僅表達了讓她過去的意思。

　　嗯？她看到他將座椅調後。

　　這個車位很邊緣，他又聽得車頭向內，只有車尾能看到遠遠的車燈，晃過去。

　　她低下頭，輕手輕腳地爬過扶手，被他扶住腰，斜著坐在了他的腿上。十分之一秒後，被咬住嘴唇的她，還在思考，是不是藍莓和他老公也會這麼頻繁地……親不夠……

　　當然思考在幾秒後就停止了。

　　她背脊陣陣酥麻，緊繃著膝蓋，腿貼在車門上，輕輕扭動了兩下。他的手心恰好就放在她的腿上，不太愉快地暫時離開她的唇：“大冷天的，穿什麼裙子？”

　　“不冷——”她低聲喃喃。

　　還不是為了……讓你看嗎……

　　“不冷？”他扭開車門，一股冷風就灌進來。

　　她猛地一哆嗦。

　　砰地一聲，車門關上了。

　　呼，又暖和了。

　　“還不冷嗎？”

　　“冷……”她老實了。

　　“裙子和褲子，對我來說都一樣，”他當然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毫不留情地點破，“衣服，就是禦寒的，想要其它效果，還不如不穿。”

　　啊？她唰地紅了臉。

　　羞澀地扭了扭身子……

　　Gun素來說話直接，從不覺得這種話有什麼必要拐彎抹角，尤其還對著已經被冠名的女朋友。當然這個話題沒有深入討論，因為當他開始第二回合的合理需求時，發現……裙子也不錯。

　　不過這個長度，還是危險了些。

　　所以原定計畫是看著她進樓道，變成了他親自送她走進樓道，站在夜色與燈光的交匯處，看著她一步三回頭地和自己告別。

　　被需要，被渴求，還有被寄予的歸屬感，這些都曾只存在於那個遙遠的戰隊隊友之間。這些感覺越強烈，隨之而來的失去就會越痛苦，他於愛情上並沒有什麼深刻經驗，但在人與人相處中，充分體會過……

　　他轉過身，走出燈光明亮的地方，踏入夜幕。

　　身後，忽然伸出一雙小手臂，摟住他的腰：“有沒有嚇一跳，”小女孩的聲音在笑，有些小小的竊喜，她可是悄悄一步步溜回來的，幸好沒被他識破，“早點回來哦。”

　　他低頭，看著她的小手，毫無情欲地撫摸了兩下，算是回答。

　　“我會……想你的。”她輕聲說。 　

33. 歌姬⊙ω⊙！

　　第二天下午，日翻圈四大萌娘之一、擁有超多殘腦粉的密室の魷魚大大，忽然發了新歌，看到歌名，粉絲集體爆炸了。

　　《戀愛循環》！！！！

　　三年前大大年滿十六歲接受採訪，被粉絲千呼萬喚要翻唱這首歌的時候，可是親口說過，沒戀愛沒感覺沒戀愛沒感覺，戀愛了才給翻戀愛了才給翻啊啊啊啊！

　　十秒內，她微博被瘋狂粉絲攻陷了……

　　“[再見]沒有一點點防備，我家萌娘就這麼嫁了。”

　　“[再見] [再見] [再見] [再見]生無可戀。”

　　“[再見]上海的，金茂見。”

　　“[再見]台灣的，直接101大廈，記得一起倒數再跳。”

　　“哪個漢子干的，你出來老子不打死你！！！！特麼的老子等，等你分手！！！！”

　　“[再見]老子從小學就愛上的女神戀愛了。”

　　“[肥皂]我屮艸芔茻。”

　　“今夜我們一起失戀……”

　　“[怒]小魷魚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淚]那個漢紙你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系……”

　　“[再見]漢紙你出來，老紙保證不咬死你！”

　　……

　　在飛機機場等飛機的97就這麼握著手機笑噴了。坐在候機大廳的一眾隊員原本都仰著身子，一個個累得半死不活的，各種姿勢躺在椅子上，此時聽到聲音，馬上都嗅到了異常，紛紛跳起來圍過去：“怎麼了怎麼了？”

　　“小嫂子的微博，老大被噴得不輕啊。”97咧嘴笑，幸災樂禍狀。

　　“歌名不錯誒？啥意思？”demo莫名其妙。

　　Grunt拿過手機，掃了眼，又扔回去：“秀恩愛唄，昨晚老大不是回家了嗎？估計三壘上全了，體會到愛的真諦了唄？”

　　眾恍然大悟。

　　太特麼的！嫉妒啊！！！！

　　一堆單身狗痛不欲生狀……

　　Gun拿著杯咖啡，邊低頭玩著德州撲克，邊往這裡走，眾人目光灼灼，一副敬仰的目光讓他察覺。他抬起眼皮，眾人馬上各歸各位。

　　搞什麼？

　　他視線巡迴一圈，鎖定demo：“說。”

　　“啊？”demo沮喪著臉，特麼的為什麼每次都點老子，老子來K&K是為了拿金牌的，不會沒拿到金牌就英年早逝了吧？“就……小嫂子秀了個恩愛，大家樂呵樂呵。”

　　我去——

　　眾低頭，虔誠地……為小demo默哀。

　　************************************

　　星期五，她並不用去學校。

　　只是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監考的時候消失了，愧疚地給老師打了個電話，沒想到老師直接回答：“聽說了，你家裡，哥哥還是叔叔來著？說有急事把你接走了？沒關係，你已經很辛苦了，還幫我出試題。”

　　她特別不好意思，再三道歉。

　　結束這個電話後，兩隻爪子捧著手機，低頭給他發微信：喵，你到了嗎？

　　Gn：到。

　　她：舉爪，我能申請晚上和你視頻嗎？

　　Gn：……

　　她：對手指，就……看一會兒好不好？

　　Gn：……

　　她：微信就可以，只要你信號好……要是信號不好，QQ好不好？你有QQ嗎？

　　Gn：晚上再說。

　　她：嗯~我等你。

　　佟年簡直是滿血狀態，整個白天都在自己第一次曬恩愛的羞澀中度過。晚上十點多，才終於敢登陸微博小號，去看大號的留言。整個人都像浸在蜜罐裡，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他多好，他多棒！他……總之就是天下無敵最帥的男人！捂臉！！

　　她拿出筆，哪管網上怒海滔天的留言大軍和經貿大廈樓頂佔了幾千人，開始趴在桌上，安安靜靜記手賬。畫著各種可愛的小卡通人，一句句記下來兩個人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等到……畫到一輛卡通車內的兩個小人抱在一起，她終於猛地用額頭撞了下桌子。

　　太……

　　忍不住跳起來，跺了跺腳，重新坐下，隨手刷起了微博小號。

　　沒想到小號關注的人，竟然在瘋狂刷屏。

　　這些人全都是她為了方便瞭解gun的圈子所關注的，各大知名電競選手，各類電競雜誌，遊戲官方微博等等，一百多個……

　　竟然全部都在……刷屏？？

　　97：@gun，老大說他要開微博……

　　grunt：@gun，CS曾經的第一代本座級人物、K&K全球老大現身了。

　　Demo：@gun，老大，跪迎。

　　Dt：@gun

　　Solo：@gun，歡迎歸來。

　　Appledog：@gun，呦西！神棍歸來~

　　inin：@gun，= =大魔頭，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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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開始發的都是K&K的人，後來慢慢地，所有圈內人都開始察覺了，各個項目的神級人物，包括CS星際魔獸穿越火線極品飛車刀塔FIFA爐石傳說LOL等等等等，全部打了雞血一樣地轉發起來。

　　電競圈的遠古傳說好嗎！！很多現在的神都是gun神的腦殘粉好嗎！！！！

　　電競官方微博。

　　各大遊戲官方微博。

　　各大賽事官方微博。

　　……

　　整個圈子沸騰了。

　　太熱血了。

　　十年啊十年，開拓山河的人終於肯公開回歸了。

　　雖然不少人知道他是K&K老大，但這不一樣，只要他一天不對外公開身份，大家都會自動息聲，默默地看著、守著這位曾經的gun神。現在，他個人肯在互聯網公開微博，超級熱血有沒有！必須捧場有沒有！多少人的啟蒙人，多少人指路燈，多少人年少時候的偶像！

　　佟年徹底看傻。

　　就這麼看著電腦屏幕，像是看著另外一個世界的狂歡。

　　雖然百度百科寫的很明白，那些論壇採訪、帖子也都看過，但和現在的感覺完全不同。在這一秒，她才察覺出……自己……一見鍾情的男人是怎麼樣的人。

　　他開微博要幹什麼呢？

　　宣傳俱樂部？招兵買馬？

　　她猜測著，點開@gun。

　　整個頁面跳出來，只有一條：

　　gun：[網頁鏈接]

　　再點開[網頁鏈接]，是K&K俱樂部的官網。

　　果然用來宣傳的？也太不敬業了，起碼說點什麼吧？……

　　不過，只有短短幾個小時，粉絲卻已破百萬……

　　太……強悍了……

　　她默默地，看了看自己大號的粉絲數量……1/10。

　　嗯？

　　等等……

　　0.0？

　　發歌的那條留言腫麼有三萬多……轉發也是……新浪抽了？！

　　她不敢相信地點開來，留言區刷地一下打開：

　　路人：觀光團。

　　路人：圍觀gun神唯一關注。

　　路人：男神唯一關注。

　　路人：觀光團。

　　路人：男神唯一關注。

　　路人：男神唯一關注。

　　路人：[傷心]什麼也不想說了，希望你好好待我的男人。

　　路人：圍觀K&K老闆娘。

　　粉絲：媽蛋！！發生了什麼？？？？？？？？我家大大被黑了嗎？？？？@新/浪客服 　　

34. 隨隊？

　　她猛低頭，摀住臉，拚命拚命克制那一不斷翻湧上來的幸福感。

　　直到，身後母親大人推開門：“吃不吃宵夜啊？”她猛搖頭，整個人都輕飄飄地，喃喃回視：“不餓不餓，不餓不餓……”

　　母親大人狐疑看她。

　　還沒等發問，就被她跳起來，推出房間外：“我要幫人做大作業了，晚安晚安。”關上，不放心，又擰了兩圈鎖住，抱著手機蹦上床。

　　不行，還是好激動怎麼辦，怎麼辦。

　　她舉著手機，傻傻地盯著自己和他的微博評論看了很久。

　　……

　　嗯？22:23？

　　不對！說好要視頻的？！

　　她抓起手機。

　　火速微信。

　　她：dokidoki

　　Gn：……

　　她：對手指，可以視頻了嗎？

　　Gn：……

　　她：可憐巴巴望著你。

　　Gn：會不會正常說話？

　　她：嗯。那麼，韓商言，我們可以正式開始用視頻聯絡感情了嗎？

　　Gn：……

　　她：正常地望著你。

　　Gn：qq，你的。

　　她：678709XX

　　Gn：等。

　　她立刻從床上滾下來，房間房間，要整理房間，還有，換衣服換衣服……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索性從衣櫃裡抓起一件粉紅連衣裙，套上，火速閃回電腦前。

　　QQ上已經有好友申請，打開：Gn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通過，添加。

　　多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發來視頻邀請。

　　她有些羞澀，兩隻手捋了捋長發。

　　接受。

　　視頻開始，竟然，那邊黑漆漆的。

　　感覺這個角度，好像是……電腦放在了床上？

　　很快，畫面亮起來，只能看到他穿著牛仔褲的大長腿，走過來，一隻手拎起電腦，放在了桌上。下一秒，gun兩隻手撐在桌上，光著上半身，看鏡頭裡已經呆掉的她：“看見了？”

　　“看，看見了。”

　　還……很清楚……

　　沒穿衣服的上身，髮梢還在淌著水，腰帶，又沒系……

　　捂臉，他怎麼總不繫腰帶！！！！

　　“角度OK？”

　　“嗯。”為什麼問角度？

　　然後，他就像沒什麼事了一樣……走了？

　　額？

　　他不會就認為開視頻……純粹是滿足自己的觀看願望吧？雖然也沒什麼錯，但怎麼……怪怪的？畫面裡，他背對著她，從敞開的行李箱裡拎出一件長袖，套上。

　　穿衣服的動作也，這麼，招人……

　　她咬住嘴唇。

　　徹底進入了韓商言式的視頻模式。

　　就是他幹他的事，直接把窗口最小化、關了喇叭，完全就不管她在視頻另一端做什麼了。而她就乖乖地，安靜地，撐著下巴看他。

　　光是這麼看，就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她還一點都不覺得枯燥。

　　整個時間段裡，他就是穿衣服打電話，開電腦打字，甚至還聽到了背對著自己的電腦裡的遊戲的聲音，很快，就察覺自己遊戲聲音太吵，徹底靜音了。

　　在打遊戲？真好。

　　一直這麼看著就好了。

　　管他有沒有聲音。

　　她開始思考，過半個小時要將電腦屏幕轉向，對著床，這樣就能邊睡邊看他打遊戲了。

　　忽然，畫面裡的他不太耐煩地抬眼，看了眼畫面外，推開鼠標，起身消失在畫面內。

　　出去了？

　　額……還回來嗎？要等嗎？

　　她有些茫然，失落落地拿起手機，想要用微信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畫面裡，猝不及防地就出現了一個女人，笑著坐在了……床上？！

　　“韓商言？”她不敢相信地叫他。

　　沒人有反應。

　　兩個人明明在說話，也聽不到說什麼。

　　不對！早就靜音了！！

　　她光速拿起手機，打他的電話，就看到畫面裡的他拿出手機看了眼，又丟回褲子口袋。然後，快步走過來，伸出手——

　　畫面忽地黑了。

　　******************************

　　走廊裡，第一第二戰隊從主力隊員到替補，十四個大男孩散漫地走近，看著門牌號，找老大的房間。

　　“多少來著？”demo認真找門牌號。

　　“1708，”97回答，“今天成績不太好，還不知道老大要怎麼發飆呢。”

　　“哎，嫂子在就好了……”demo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在也不一定好啊，萬一正趕上不能增進夫妻感情的日子，苦得還不是我們？”grunt掃了眼門牌，發現已經走到1705：“誒？快到了？”

　　demo一腦袋問號：“啊？啥？啥是不能增進感情的日子？”

　　眾人……

　　突然，1708房門被打開，走在前面的幾個人嚇得跳回來幾步。

　　伴著一段超高度的尖叫，就看到一大團白色的東西被扔出來。眾人再退兩步，最近人氣超高的某美女解說正驚慌失措地從白色被子裡爬出來，摀住超短裙，在眾目睽睽下，紅著眼往走廊另一端跑去……

　　眾人面面相覷。

　　怎麼每次出隊比賽，被騷擾的永遠是老大和隊長……

　　grunt倒是樂得看熱鬧，他一腳踹在demo屁股上，後者被迫，畏畏縮縮地探頭：“老，老大，你是又被性騷擾了嗎？”

　　眾人……

　　demo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話，母豬也能上樹了！

　　********************************

　　佟年心神不寧，不停撥著他的電話，好像永遠都不會接一樣。

　　突然，收到了來自Gn的微信。

　　她心瘋狂跳著，有些委屈，也有些忐忑，不敢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又控制不住，打開。

　　？？

　　Gn：身份證。

　　她：3101101996032070XX

　　？？

　　一分鐘後。

　　Gn：尊敬的佟年女士，您所預定的航班號為CA51XX，起飛時間……

　　她：0.0

　　Gn：週末沒事就過來。

　　她：0.0剛才那個女的……

　　Gn：碰上神經病了。

　　她：哦0.0

　　Gn：視頻。

　　她：哦0.0

　　……

　　他很快發來視頻邀請，她懵懵地接受。

　　仍舊是靜音，幾分鐘前空蕩蕩的房間塞滿了人，全是K&K的隊員。估計他那裡視頻還是最小化，任何人都沒察覺到gun開了視頻。

　　……

　　週六清晨她就拎著箱子跑去了機場，順便一路上給藍莓打電話串口供說是去商演。電話另一端的藍莓炸毛一樣地告訴她：“你知道我們都瘋了嗎？我老公也瘋了，刷了一晚上的論壇給我看各種粉的八卦……”

　　哪裡管什麼八卦，她滿腦子都是我要去廣州我要去廣州。

　　等飛機落地，一路出租飆到他住的酒店，正是午飯時間。gun電話裡讓她在樓下大堂等著，沒多久，他就從電梯走廊拐出來，身後跟著一幫背著大運動挎包的隊員，眾人看到佟年的一瞬，都有些表情微妙。

　　因為，眾人齊齊回望——

　　緊跟著K&K的就是幾個男女賽事解說。

　　其中一位看到gun站在大堂有些變了臉色，不過還是坦然地望過去，看了眼離他不遠，身旁立著一個小行李箱，身著可愛短褲的小女孩……

　　小女孩同時回眸，發現了她。

　　兩人對視。

　　gun正準備告訴身後的蘇澄，自己估計要單獨帶小孩去吃飯了，頭剛轉過去，沒來得交待，就察覺小孩突然撲上來。

　　被勾住脖子的一刻，他反射性伸手，摟住她的雙腿，

　　這種姿勢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他的兩隻手都放在了她的……

　　於是，整個酒店大堂裡等著出發去賽場的七個俱樂部選手，各組非職業選手，還有比賽的解說、裁判……等等等等，所有人都圍觀到了——

　　K&K大老闆如何在大庭廣眾下，將小女朋友像樹袋熊一樣抱在了胸前，

　　抱在了胸前……

　　這姿勢實在，是，太，邪，惡，了……

35. 隨隊(￣ε(#￣)！

　　天啊T.T……

　　只是看到那個神經病，腦子一熱想蹦上去抱他，沒想到跳得太高了，更沒想到他反應如此迅猛，直接把自己就這麼抱起來了。

　　兩條大長腿反射性地夾住他的腰……

　　……

　　gun是沒料到。

　　純粹的，沒料到。

　　她身體包括胸前明顯的那部分柔軟都緊貼在自己身上，手臂緊緊勾住自己的脖子，這是他一輩子也沒想像過的場面。關上門，怎麼膩歪是兩個人的事，可大庭廣眾擺這種POSE實在有些輕浮。

　　“完了，我不是故意的，跳得太高……”她輕聲喃喃，手心直冒汗。

　　gun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注意她隨著呼吸起伏明顯的部位：“快下來！”雖然低聲呵斥，但沒敢鬆手，實在沒經驗，怕把她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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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人小小地應聲，無聲滑下去。

　　他活動了一下手臂，招手叫過來酒店服務生，報了房間號，讓對方將行李送到自己的房間。老大這麼鎮定，K&K眾人當然也是秒速恢復冷靜，一副我們老大就是這麼旁若無人這麼diao地繼續背著各自的行李袋，往出走。

　　……

　　佟年跟著gun，沒走兩步，看到面前的人停住腳步。

　　完了，要被罵了……

　　“鞋帶。”他的聲音很冷淡。

　　嗯？

　　她低頭。

　　咦？開了。

　　想去彎腰，被揪住手臂。

　　啊？

　　gun的目光掃過她的短褲，這種長度別說是彎腰，就是這麼直直站著也已經露太多了：“跟我過來。”他說著，將她拎到電梯旁的樓梯間，本來想說讓她自己繫上鞋帶，沒想到這裡都是工作人員在閒聊八卦。

　　眾人見到忽然有兩個客人走入，都停下來。

　　他黑著臉，觀察四周環境後，沉默著，右腿跨上了第三級樓梯，示意她把腳伸過來。

　　佟年哦了聲，傻傻抬腿，夠不到……

　　於是跑上去兩級台階，伸出腳。

　　手扶住牆，在他握住自己腳腕的剎那，有些酥麻猛地從腳背躥上來，震得她有些昏。

　　小小的，淺粉色的，NIKE面包鞋被斜放在他大腿上。gun低下頭，手指不太習慣地繞住鬆開的白色鞋帶，很熟練地將活扣打在了鞋內，完全是他的個人習慣。

　　她手指緊張地扣住牆壁，眼睛垂下來，乖乖收回腳：“謝謝……”

　　gun翻了個白眼：“客氣。”

　　“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她輕聲解釋，“就是有點吃醋，然後，想抱你，然後……”

　　“吃什麼醋？”

　　“啊？就是——”

　　兩天沒見，小孩還是老樣子。動不動就大腦轉速跟不上說話的欲望，說話卡殼，順便，仍舊不聽話，偏愛穿露大長腿的短裙短褲……

　　但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覺得，看到她這樣輕鬆了不少。

　　從身體到心理都很輕鬆。

　　不覺有了些逗她玩的性質，湊到她臉側，輕聲笑：“告訴我，那神經病臉沒你loli，腿沒你長，胸沒你大，腦子也沒你聰明，究竟哪裡值得你吃醋？”

　　啊？

　　！！！！

　　被當成空氣的員工們聽不到gun說了什麼，就看到小女孩跳起來，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

　　大帥哥及時伸手，拎起她的雙肩包——

　　抱了抱了！

　　親啊親啊……

　　眾人狼血沸騰，沒想到，大帥哥可淡定，直接推門……出去……了……

　　K&K的車上，眾人親眼目睹老大帶著嫂子上車，然後不知道誰發現了，小嫂子的鞋帶是一腳一個系法，很明顯的，左腳是小女孩的蝴蝶扣，右腳是老大最常用的……於是整個路上，這些二十歲左右熱血方剛的大男孩們都在竊竊私語地討論一個問題，老大剛才究竟幹啥去了？？

　　廣州賽區的比賽，是K&K主打，老對手SP僅旁觀。

　　所以在沒有最強勁對手的戰場，昨天竟然打了平局，大出所有人預料。Gun到休息區後就遞給佟年一張工作牌，拍了拍她的後背，讓她隨便去玩會，自己要給隊員開個戰前動員會。她聽話地接過，低頭看名牌上：K&K俱樂部，佟年。

　　她就有些激動，抽出藍繩子，將名牌掛在脖子上，邊往出走，邊不住低頭看自己胸前的名牌。這是……屬於自己的K&K名牌。

　　這個俱樂部對她已經不再陌生。

　　這裡，有很多頂尖的電競選手，全球十幾個分部，擁有著各個項目的冠軍。

　　他在美國的日子，她一直在看電競論壇和賽事新聞。那場決賽是小白拿了冠軍，據說決賽當天，現場觀眾超過兩萬人，網絡觀看人數超六千萬。

　　雖然不懂，但她還是將比賽視頻都認真看了。

　　……

　　“嘿，”有一雙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手，appledog笑眯眯地，低頭看她的名牌，“咦？沒有寫職位嗎？”她晃神，笑了笑，低頭也看自己名牌：“什麼職位啊？”

　　Appledog拿起自己脖子上的名牌，給她看。

　　俱樂部：SP

　　職位：MS領隊

　　姓名：appledog

　　對哦，都沒注意，職位那欄是空著的。

　　“應該寫家屬，”appledog煞有介事告訴她，“回去告訴韓商言，不給寫家屬，下次不隨隊了。”她聽到‘隨隊’兩個字，很快不好意思。

　　這個女人每次遇到她，好像都是在幫她，佟年自然對她有親近感，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聊了很久。她覺得，好像SP的人並沒有網上說得那麼和K&K敵對，說到最後，appledog有些幫忙地，給她回憶很多很多他過去的事。

　　……

　　“還有什麼呢……他粉絲可多，不知道罵哭過多少追著他比賽，不去上課的女孩。哦，對，還有，過去我們養了一隻貓，都是他在照顧，後來貓死了，他連別人提起都不行——所以我和solo都猜，他初戀情節肯定特別重。”

　　啊？

　　忽然，appledog抬腕看表：“比賽要開始了，進去吧。”

　　她點點頭，跟著她往隊員休息區走，就在即將邁入大門時，身邊的女人突然側過來，單手給了她一個沉重的擁抱：“他那時候沒有家裡支持，一個人飄在國內，就為了在中國贏金牌，沒女朋友，沒家人，就想贏，一直贏下去，用中國國籍贏回大滿貫。我都怕沒人能忍他的壞脾氣和對電競的偏執，謝謝你，真好，一切都越來越好了。”

　　她有些傻了。

　　等到分開，回到他身邊，坐下來，仍舊想著最後那一段話。

　　慢慢地，體會出了一些心酸和無奈。

　　所以……這就是每次爺爺都嫌棄他的原因嗎？做的這麼成功的事業，拿了那麼多的冠軍，吃了那麼多苦，家裡人還不能理解他嗎？

　　gun察覺到她情緒很低落，猜想，是兩人早上見面時他太凶所導致，雖不覺得有什麼錯，但顯然，小女孩的做法也沒有什麼大錯，只是觀念不同而已。

　　“怎麼不說話？”他難得的，開口想要緩和氣氛。

　　“嗯？”她幽幽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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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眼神……

　　太詭異了。

　　他清了清喉嚨，低聲解釋：“我不反對關上門的任何親熱，但在大庭廣眾下，要適當收斂。太招搖不好，別人會當作看笑話，還覺得你這個女孩不矜持、很輕浮。”

　　“哦……”她乖乖點頭。沒關係，我會一直支持你。

　　他被她看得直發毛：“我是男人，不會吃虧，最後吃虧得都是你。”

　　“嗯……”她繼續聽話地點頭。沒關係，你現在有我。

　　他發現，她根本沒在認真聽，唯一那麼點兒耐心即將用盡——

　　突然，她的小手慢慢地伸過來，很堅定地，緊緊地攥住他的手背。我絕對不會離開你。

　　他徹底絕望了，不停告誡自己，不許再發火，冷靜。

　　冷靜。

　　靠，搞什麼，就放小孩出去玩了十分鐘，回來怎麼就這樣了？！ 　

36. 想念？

　　今天是K&K《密室風暴》二隊的預選賽。

　　昨天一隊意外地打平一局，以積分小組第二出線，這讓gun很不爽。比賽開始，他收斂心神，全神貫注地盯著場上的戰況。

　　佟年也努力學著看，肩膀上，被輕拍了拍。

　　回頭，剛才在酒店大堂見過的、跟在他身後的女人彎腰，輕聲說：“盒飯來了，一起吃吧。”她愣了，眼睛瞄gun，女人微微笑著解釋：“是老大讓給你訂的。”

　　哦。

　　她乖乖起身，也不敢打擾他，彎腰走出休息區。

　　K&K一隊隊員，還有幾個替補都低著頭，人手捧著個紙盒子狼吞虎嚥。這個會場比較小，沒有特供的會議室，所以大家都是坐在椅子上捧著吃的。女人看了看四周，將其中一個隊員的行李袋要過來：“坐這裡吃吧，把椅子當桌子，等我給你找張海報鋪上。”

　　飯盒打開，菜看起來還是不錯的。

　　女人又給她拿來一罐飲料，打開，放在飯盒邊。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身邊幾個隊員就已經吃完了，大家都對她笑著，也不敢和這位不熟的小嫂子多說話，扯了紙巾，胡亂擦乾淨嘴，從K&K自己的飲料箱裡拎出自己想要喝得，紛紛離去，入場看比賽。

　　於是，最後就剩下了她一個人，坐在這裡，吃著吃著，吃著吃著。

　　好多啊，吃不完能剩嗎……

　　上次就剩了……

　　會不會被嫌棄浪費啊T.T……

　　糾結著，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了一個人。佟年抬頭，看到是gun，左手捧著紙盒子打開，看了眼，再去看看她的：“夠吃嗎？”

　　“夠……”

　　明顯這個配菜量少到不忍直視，換成他幾口就能吃完。gun蹙眉，他不喜歡浪費，每次盒飯數量是按人數訂的，於是，壓根就沒多餘的一盒再給她加菜。他沒再多想，索性將飯盒裡所有菜都撥到她那裡。

　　佟年傻了：“你不吃菜嗎？”

　　男的哪兒有那麼嬌氣，吃飽不就行了。

　　“這些菜不合我胃口，”他隨口扯，手裡筷子去敲她飯盒的邊沿，“儘量吃完，不要剩。”

　　“哦……”她繼續含淚，低頭吃。

　　gun低頭，三下五除二將白米飯吃乾淨，合上，扔到牆角的垃圾收集袋裡，整個過程都沒超過五分鐘，就回VIP觀看區了。

　　佟年一個人吭哧吭哧，從比賽開始，吃到第二回合比賽，終於在大部隊回來收拾東西時，沉重地合上飯盒蓋子……

　　撐死了……

　　二隊失利，小組第七，以倒數第二的小組成績出線。

　　接連兩天的成績，大跌所有人眼鏡。

　　整個回程路上，車內感覺都是悶悶的，到酒店也是。他給她訂了個房間，她沒過去，賴在他房裡的臥室沙發上邊玩電腦邊聽著他在客廳發飆，心情也低落下來，晚飯直接叫酒店餐廳送上來，大家湊合著吃了，繼續開會。

　　這一開就到九點，稍作休息，他從客廳走進來，看到她抱著電腦，腿蜷在沙發上打瞌睡。看起來是半夢半醒間，小腦袋一頓一頓地，頻繁驚醒，連眼睛都睜不開，自動調整姿勢，頭一歪繼續睡。

　　他看著她，思維稍微有些開小差。

　　不知道grunt那些人平時都是怎麼和女朋友相處的，這樣的生活作息，高強度訓練、比賽，女孩子基本分不到什麼相處時間？

　　所以，佟年，你和我在一起圖得是什麼呢？

　　不管是接機，還是來隨隊比賽，吃得都是盒飯，沒有娛樂，好好的週日就這麼度過，不委屈嗎？這就是常態，選手還有退役的一日，而自己除非退休，根本沒有輕鬆的機會。

　　他走過去，彎腰，將她抱著的電腦拿走。

　　這麼個動作，她被驚醒，迷糊著問他：“開完了？”

　　“沒，”他低聲回，“抱你去床上躺著。”

　　她哦了聲，摟住他的脖頸。

　　小小的手臂，軟軟地纏繞，讓他安靜下來，並沒有像說得那樣把她抱起來，而是順著她的動作，閉上眼睛，用額頭抵住她的。休息一會兒。

　　酒店的臥室和客廳沒有門，不可能做什麼，就這麼靠著，閉目養神也很愜意。

　　唇上有什麼靠上來。

　　他知道是什麼，就是沒想到，會在此刻到來。

　　滾燙的。

　　她的手心貼上他的後頸，牙齒咬住他的下唇，然後再仰頭。掙紮了十分之一秒後，他無聲地，接過她的索吻。

　　角度不舒服，他乾脆半跪下來。

　　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那純粹是在敷衍，從第一次和她接吻，他就很清楚，再清楚不過，想要她。生活圈子不同沒關係，共同語言也不需要，我做什麼，你不用費力去懂，你做什麼，也不需要得到我的同意。

　　清楚一點就夠了。

　　你有多想得到我，我就有多想要你。

　　除了你，誰都不行。

　　客廳裡，不知是哪個開了電視，各種電視節目跳來跳去地穿插著。緊張了一天的職業選手們在笑著吐槽，這個的臉，那個的台詞，完全像是在參觀另外一個世界的奇異景觀。這時候，他們都是大孩子，從十幾歲到二十歲出頭的青春的、熱血的、喜歡爆粗口的男孩子。

　　當然，他們顯然知道。

　　臥室根本連燈都沒開，可沒人敢邁過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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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他笑，將她伸進自己衣服裡的小手拉出來。

　　她茫茫然，輕喘著氣……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伸到那裡去了。

　　“這東西，怎麼系？”他在她後背的手，碰了碰那個。

　　還挺麻煩。

　　天啊……

　　佟年察覺到是什麼鬆開了。

　　聽不到……

　　我什麼也聽不到！

　　不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

　　他拍她的後背，後者紋絲不動。不得已，他只能自力更生，從身後褲袋摸出手機，漆黑房間裡，手機的燈光照亮了她白皙的背部。

　　他喉嚨有些發乾，有些捨不得移開視線。閉上眼，讓自己冷靜了會兒，這才咬住手機，用最快的速度，在屏幕的光線裡替她扣上。

　　再將外衣拉好。

　　一系列動作做完，她還執著地掛在他身上。

　　“我出去了。”他嗓子啞啞地，告訴她。

　　她不吭聲。

　　“佟年？”

　　她仍舊不回應。

　　怕羞？

　　好吧……

　　但還是要出去，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他投入太多精力在中國區，只有半夜的時間才能留給別的大區。Navi和台灣俱樂部的人已經在投訴了——

　　可小女孩明顯，

　　已經，

　　不想放手了。

　　他在長久思考後，終於有所行動。

　　也不管她是不是還掛在身上，雙手直接扣在自己腰上，利落解開腰帶。嗯？她傻掉，呆呆地往後縮，眼看他撤出腰帶，丟到地上……然後，拉起T恤下襬。

　　？？！！

　　她忙拽住他的衣服：“外，外邊，好多人呢……”

　　“沒關係，讓他們走。”

　　“……”

　　“今晚睡這？”

　　“……”

　　“不好嗎？”他的聲音已經明顯帶了欲念。

　　“……工作重要……”

　　她手指緊擰著他的衣服。

　　千萬不要……

　　還沒心理準備啊——

　　終於，她聽到了最期盼的——他的妥協。

　　“OK，”他低笑著，用額頭碰了碰她的小鼻尖：“那，我出去了？”

　　“嗯嗯，”她忙不迭點頭，“不用管我，真的，我自己玩，玩累了我回去睡。”

　　很好。

　　效果達到。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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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鐘後，一眾邊對著電視劇吐槽，邊祈禱房裡那位能耽於美色不再出現的可憐蛋們，就看著自家老大突然出現，完全來不及關上電視。

　　gun挑眉：“看得挺高興？”

　　“沒，這不中場休息嘛。”97飛速找遙控器，靠，哪兒去了，都給我起來啊哥們，一起找啊！等死呢啊！眾人都蹦起來，上躥下跳找。

　　“就看了二十分鐘。”demo喃喃。

　　“二十分鐘？嫌少？”他走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迅速往臉上潑了一把冷水，補充道，“乘50，下周每天訓練時長。”

　　眾人……

　　老大T.T……我們錯了！

　　不該在您和嫂子親熱的時候看手撕鬼子破壞氣氛……

37. 想念o(*￣▽￣*)o ！

　　差不多凌晨一點。

　　她終於離開了他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

　　其實就和他在同一層，也是客廳臥室分開而置的行政套房，她孤零零一個人洗漱完，穿著睡衣鑽進被子裡，覺得房間冷清極了。就這麼翻來覆去到三點多，還是沒睡著，可憐巴巴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

　　她：喵。

　　gun：……

　　她：我想你了。

　　gun：想就過來。

　　真的？！

　　好棒！

　　她從床上跳起來，拿起門卡就跑了出去，連手機都沒帶，等跑到他門口，發現大門已經打開了，房間裡卻是黑漆漆的，沒有開燈。她有些狐疑，湊過去，看了眼裡邊，客廳只有黯淡的月光，一個高大的人影走出來，將手機扔到沙發上，順便看到了她。

　　在黑暗中，他對她招招手。

　　她開心地跑進去，看到他示意性地伸出雙臂，馬上就心領神會，嗖地一下跳了上去。

　　有力的手臂托住她。

　　白天在大堂裡的姿勢，讓人很尷尬，可是此時此刻，這樣的一個擁抱……她不好意思地摟住他的脖頸，輕輕呼吸著，感覺被咬住了耳垂。

　　“乖，你來。”

　　他嗓音刻意壓低，隱晦地引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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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悄悄閉上眼。

　　在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慢慢去尋找，滑過他的臉，下巴，再抬高一些。

　　終於碰到。

　　gun抱住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去回應著她還不算太熟練的親吻，順便走到門邊，用腳將門關上。然後在黑暗裡將她整個人都用力壓在了牆上……

　　天亮之前，他將她放在床上，舒展下有些發酸的手臂，也躺上去，靠在了床頭。

　　小孩膩膩歪歪地爬上來，貼緊他：“你不困嗎？”

　　他隨口說：“我一過三點就睡不著，要天亮補覺。”

　　好奇怪的習慣。

　　他隨手打開德州撲克，開局：“你20號生日？”

　　她不解他的意圖，看他。

　　“豆腐沒吃夠？老看我幹什麼？”他懶懶地問。

　　明明都是你在吃——

　　她小小聲地嘟囔：“那天不是分手嗎……就沒心情，也沒過。”

　　“哦，分手，”系統發牌，他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還不錯，估計要贏，“有什麼願望？”

　　“嗯？”她驚訝，“過了也能要嗎？”

　　“可以，隨便要什麼，”他在黑暗中，有些壞地笑了聲，“人也行。”

　　怎麼總是□□的……

　　她紅著臉，默默想了很久，手腳並用地爬到他腿上，趴在他耳邊輕聲問：“想要……永不分手，可以嗎？”只是他來廣州的短短時間，她就能想他想到心臟疼，想到‘分手’兩個字就覺得，心一窩一窩地墜著，這麼想著就疼。

　　gun原本以為她會讓自己休假陪她，完全沒料到是這樣的一個回答。

　　陽台門敞開著，為了散去房間裡的各種煙味、飯菜味和各種味道，他察覺手冷，隨手扯過自己仍在床頭櫃上的運動服，遮住她散開的睡衣，什麼也沒回答。

　　這種不想離開的情緒，他也曾有過體會，好像要把所有的時間都凍結住，停在這一秒，沒有過去，不見未來，在感情最穩固的現在，在彼此都最依賴、最健康的時間里長久地停留。

　　這樣的深夜，只有兩個人在有風的房間裡。

　　莫名就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佟年等待著，等待著，漸漸地有了些害怕。

　　他為什麼不出聲了？

　　漫長沉默後，他在猶豫：“快了點。”

　　嗯？

　　0.0？

　　什麼快？

　　“很著急嗎？”他開始加大賭局籌碼，桌上幾個人都選了退出。

　　嗯？

　　什麼著急？

　　“剛確定關係——”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第三天？”

　　嗯？從週六到週一？好像是。

　　“嗯……”

　　“再議吧，”他琢磨著，十九歲好像不在國內法定結婚年齡之內，剛好三天，就上門讓小孩轉國籍和自己結婚？百分百會被她爸媽砍死，“想個別的。”

　　起碼……要多久？

　　gun對這個時間概念有些頭疼，直接all in，將手裡所有籌碼都扔了出去。

　　輸了……

　　佟年傻傻抱住他手臂，腦子始終轉不過來，剛才培養的那麼一點點小情緒也被迷茫抵消了，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求婚行為”（？），就如此再議了……

　　**************************

　　次日清晨。

　　眾K&K隊員在十樓吃自助早餐，Dt端了杯橙汁和一盆蔬菜色拉就回來了。眾人擺了一桌，97正一邊往面包片上抹果醬，一邊感慨：“以老大的體能，估計是machine gun一樣的存在？”

　　有人秒懂，有人仍舊呆呆地。

　　啥意思啊這？

　　grunt邪惡笑笑：“知道老大以前玩的什麼嗎？餘下的問隊長去？”

　　“CS啊……”不懂的幾個小男孩轉頭，齊齊看Dt，“machine gun是什麼？隊長？”

　　Dt表情匱乏地看了眼他們：“機槍，可連發100顆子彈不換彈夾。”

　　97笑眯眯補充：“這款武器在CS裡，連續攻擊時間最長。不像別的槍打10發20發就沒子彈，還要停下換彈夾再來。”

　　哦……科普了。

　　幾個小男孩繼續埋頭吃飯。

　　吃著吃著，吃著吃著，突然，一個個抬起頭，懂了！

38. 密室風暴？

　　她跳下床，光著腳走出去，客廳空蕩蕩的，滿桌子都是零食袋子，電腦，亂七八糟的紙扔得到處都是，仍舊沒有人。陽台門倒是開著。

　　走出去，低矮的躺椅上，他雙臂環繞在胸前，蓋著自己的上衣。

　　在睡？

　　她慢慢走過去，蹲下來，開心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就爬上去……他剛睡十分鐘，半夢半醒著，感覺身上有軟軟乎乎的東西貼上來，懶得睜眼，翻身，將兩人位置顛倒過來：“不要做這種動作，在早上。”

　　0.0？

　　“為什麼？”還和早晚有關係嗎？

　　gun下巴搭著她肩膀，漫不經心地回答：“會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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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成功讓小孩掙紮著跑走。

　　gun得逞，保持趴臥姿勢，秒速沉睡。

　　可還沒睡熟，小孩又輕手輕腳跑回來，戳戳他後背，他迷糊應著，聽見她問，能不能拿走他一件衣服？他懶得思考，隨口應了，似乎對她說了句，去箱子裡自己找……

　　星期一，這裡的比賽結束，他們晚上就要直飛三亞參加商業活動。他給她定了機票，差不多比他們早半小時起飛，正好能一起到機場。

　　很巧，兩個登機口相鄰。

　　於是，在登機前，K&K一眾充分滿足了關於老大究竟是如何談戀愛（？）的畫面。

　　gun有些精神不濟，將外衣蓋在頭上，大咧咧躺在椅子上補覺。佟年從早晨離開房間就抱著自己電腦，聚精會神做事情，不知道在做什麼，但顯然，已經廢寢忘食到完全不顧自己那個登機口早就開始檢票。

　　“好了！”她開心地拍拍鍵盤。

　　身邊人一動不動。

　　她悄悄拎起遮住他臉的衣服，鑽進去——

　　眾人……

　　靠，幹啥遮著！

　　正常戀愛嘛！還不給看，真不夠意思！

　　gun一把扯下衣服，坐直，完全剛被吵醒的樣子。佟年臉頰紅紅，舉起自己粉色小電腦，湊過去給他看：“就是這個軟件。”

　　“怎麼用？”他垂眼，看屏幕。

　　眾人豎起耳朵。

　　“牌總數52張嘛，”她輕聲講解，“第一輪下來，減去你手裡剩下的還有50張，所以下一輪每張牌發出來的概率就是——”

　　眾人窘，小嫂子在說啥。

　　只有gun、Dt和97能聽得懂，這是在算德州撲克的成牌和贏牌概率，但是五分鐘後，97已經開始聽不懂了。

　　“翻牌被對手全壓，繼續跟注……”到這裡，Dt已經聽不懂了，他不玩德州撲克——

　　“軟件算得方式是……還要加上自己成順和成花的概率……”到這裡，97也聽不懂了——

　　最後，只有小女孩認真講，gun越來越有興趣地聽。

　　等到徹底講完。

　　佟年根本不知道，身後眾人已經用一種我靠大嫂到底在說什麼的膜拜眼神看著佟年一本正經講解的背影。

　　“你什麼時候會這個？”gun狐疑。

　　佟年紅著臉，搖頭：“我不會玩，現在也玩不好，就是純粹理論計算……就是，嗯，第二次見面時候你玩嘛，我就好奇，回去買了幾本《德州撲克的理論與實踐》、《德州撲克成牌法則》、《我與德州撲克那些年》——”

　　其實就是做了個概率計算的小軟件，想要你高興，捂臉。

　　“喜歡嗎？”她食指對在一起，抵在下巴上，賣萌求表揚。

　　gun挑眉，獎勵性質地摸摸她的小臉。

　　她馬上搖尾巴！

　　雖然，對於職業選手來說，腦子裡自有概率計算體系，都是常年積累下來的，遠比這些軟件實用性強。但是……他看了看身後眾人，偶爾讓大家在業餘時間，參加比賽什麼的，也是個不錯的主意：“最近攀岩玩膩了，內部搞幾場□□賽吧，”他手搭在椅背上，轉身吩咐幾個隊長和領隊，“玩得好，K&K也可以投資辦個每年一度的職業聯賽。”

　　眾：發生了啥？！

　　他看了眼佟年：“這裡剛做了個小軟件，正好可以培養培養你們的概率計算能力。”

　　眾：……概率是啥？？高中沒學過啊……

　　眾人猛扭頭，隊長！！

　　Dt沉默。

　　這幫子人實在不適合動這種腦子，況且，裡邊很多人高中結束，直接就進電競圈了，真讓他們弄懂概率……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

　　於是，Dt終於有些行動，抬起下巴，指前面的登機口：“快起飛了。”

　　嗯？

　　佟年回頭。

　　電子錶顯示……還有五分鐘？！她手忙腳亂地將電腦塞進背包，跳起來，就往登機口跑。幾步後，又迅速折返。

　　gun還在琢磨投資聯賽的事，看到她跑回來，扭捏地站在自己面前。

　　這一刻，腦海裡，關於遊戲的內容意外退散。

　　“我回去了……”她小聲匯報。

　　他淡淡地應著。

　　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再滑到那小下巴頦，捏了捏。

　　“你還沒說……喜歡呢。”她悄聲提醒。

　　“喜歡？”他故意沒聽懂，“喜歡什麼？昨晚？還是今早？”

　　……

　　她扭扭捏捏，雙手攥著背包帶。

　　“快去。”他鬆手，笑著拍了拍她腦後。

　　再不走，就要被滿場喊名字了。

　　他就眼看著小孩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遞出登機牌，走入玻璃牆，然後，是登機長廊，小身影漸隱去。五分鐘後，飛機開始挪動……身後，他們的登機口也開始排氣長隊，嘀嘀的掃瞄聲中，眾隊員拎起自己的運動背包，等著老大和隊長先走。

　　gun收回視線，從椅子上拎起自己外衣，一言不發，帶眾人登機。

　　*************************

　　佟年晚上直接到學校，和豆奶吃了頓晚飯。

　　回到雙人宿舍，行李箱往牆角一丟，將自己摔在床上。

　　滾來滾去，滿腦子都是他，全都是，就這麼魂遊天外地想念許久，再次蹦起來，從行李箱拿出一件長袖T恤，黑色上衣銀色K&K標誌，他的隊服。

　　用臉去蹭蹭，軟軟的，純棉質感，還有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為何，就莫名想到那天攝像頭裡看到的畫面……不知道到三亞，會不會……

　　她有些擔心，給他發了條微信。

　　她：你晚上……千萬小心，不要再被人那啥了。

　　他沒回。

　　身後，剛洗完澡出來的室友杜亞亞，一邊擦乾短髮一邊看她：“回來啦？”她嗯了聲，後者立刻察覺不對，瞪大眼睛指著她手裡的衣服：“等等！漢子的！”

　　“……”她不好意思疊好，放回箱子裡，小聲嘀咕，“男朋友的。”

　　驚天霹靂。

　　亞亞攥著毛巾，呆住了……這萬年不開竅的小孩，怎麼忽然就忽然就有男朋友了？！不對，等等，小脖子後邊——靠！誰幹的！

　　“過來過來，”亞亞拉起她胳膊，仔細看了看，馬上腦補了一萬字……寒假中旬還見過，完全沒男朋友的人，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愛好星際爭霸等等一眾遊戲，對談戀愛從未有任何興趣的亞亞，徹底抓狂。

　　她沒搞懂，亞亞為什麼看自己的後背。

　　還伸出手，摸了摸：“怎麼了？”

　　亞亞咳嗽了聲，顧左右而言他：“來，來，給姐姐匯報下，你男朋友……多大？”

　　佟年想了想：“二十九，快三十。”

　　靠！！“哪兒認識的？”

　　“網吧。”

　　無業游民聚集地——亞亞慢慢地變了臉色：“認識多久……”

　　她從沒覺得亞亞這麼八卦過，但滿心也是想分享幸福，乖乖地全盤托出：“過年見過，但沒認識，後來在外地偶然見到，就認識了……然後，稀里糊塗就在一起了。也不對，不是稀里糊塗，是喝醉了出了點小事情，就在一起了。我剛從廣州回來，就是和他一起去的，”

　　她臉紅了紅，伸臂，抱住亞亞脖子，“亞亞，我特別、特別、特別喜歡他，真的——”

　　亞亞被她搖晃著，心都要碎了：“在一起多久了……”

　　“三天，今天第三天，過了十二點就四天。”

　　三天就弄成這樣嗎……

　　酒後……

　　還馬上就去廣州住一起……

　　“他幹什麼的，” 亞亞痛苦地閉了閉眼睛，“什麼都行，別告訴我是打遊戲的……”在網吧認識的，千萬不要是不務正業就知道打遊戲混日子的男人……

　　“就是打遊戲的！”她鬆開亞亞，調皮地吐舌頭，扮鬼臉，“比你打的好~”

　　說完，就心情愉悅地拿了衣服，鑽進洗手間沖澡去了。

　　亞亞繚亂地站在原地，腦補出一個三十歲的中年大叔坐在網吧，手指夾煙，滿嘴黃牙，笑眯眯去抱佟年……天都要塌了。當初兩人可是一路從本科上來的，雖然她在計算系普通班，佟年在店員少年班。

　　但多少大作業都是佟年一手挽救，讓她這個沉迷遊戲的大宅女能順利保研……

　　不行不行！

　　不能看著她被個網吧大叔吃了。

　　三十秒後，亞亞做了個決定，雖然不太待見那個所謂的ACM隊長，但也比大叔強，好歹是個身心健康的小書生，明天！明天就安排兩人約會！至於那個老男人，看佟年滿面桃花就知道深陷其中了，不能來硬的……要智取，用正常愛情轉移注意力，順便摸清對方底細，拆散之！

　　亞亞果斷擬好作戰計畫，馬上離開。

　　佟年洗乾淨出來，發現亞亞不見，有些奇怪。

　　Gn：擔心我出軌？

　　她：……哪有，對手指……

　　Gn：晚九點，密室風暴，十三區，你的id是lolicat，密碼hanshangyan 　　

39. 密室風暴("▔□▔) ！

　　佟年看著那個密碼，反反覆覆拼了十幾次，確定真的是他名字拼音後，興奮地抱著手機，都不知道怎麼回這條微信，可又想回些什麼，直到——

　　Gn：開始訓練。勿回。

　　哦對，這個時間是K&K的晚訓練時間。

　　她乖乖收好手機。

　　亞亞很快回來，看到她搗鼓著電腦，在下一款新槍戰遊戲《密室風暴》。槍戰？！亞亞險些昏過去，這個連連看都不會玩的小孩，怎麼突然就開始碰槍戰了？不用說，絕對和那個中年大叔有關。她痛心疾首，但還保持著冷靜，走過去：“吃冰激凌去？”

　　下載時間需要七八個小時，顯然趕不上啊？

　　加速插件？

　　對加速插件。

　　佟年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裡，嘗試各種方式加速下載，根本不知道身後人在邀請自己出去。直到亞亞把外衣和帽子給她拿過來，將她從椅子上揪起，迅速套上，拉她離開宿舍，她還在雲霧中：“去哪啊？”

　　“吃冰激凌。”

　　“啊？”三月吃什麼冰激凌？

　　她糊塗著，跟出去，被帶到離宿舍樓不遠的商業中心，手工冰激凌小店。

　　店裡兩三個人，倒是有個她認識的，ACM隊長，她笑起來：“好巧啊。”大男孩忙不迭從椅子上站起來：“是啊，好巧，你們想吃什麼？”亞亞左顧右盼：“我隨便吧，對了，佟年，我鼠標壞了，先上樓買個。”

　　佟年哦了聲。

　　等亞亞離開，她方覺不對。兩人宿舍好多鼠標呢，都是她參加各種小比賽贏的，還有什麼學生會、院辦老師隨手送的，用都用不完。

　　為什麼要買新的？

　　不過她很快放棄思考這個詭異的問題，轉而去反覆思考，那幾個加速插件能不能及時讓遊戲下載完成？於是整整一個小時的吃冰激凌時間，面前的大男孩找各種話題和她閒聊，最後都被她扯到加速下載的問題上……

　　等亞亞拿著個鼠標回來，看到兩人討論得熱火朝天，站在玻璃門外的她不禁露出了個欣慰的笑容，小子還不錯嘛，看來有戲。

　　回到宿舍，亞亞開始了另一個計畫，探聽虛實：“對了，你怎麼忽然想玩《密室風暴》了？”佟年驚喜發現，下載完了！太棒，還有二十分鐘註冊賬號看攻略！“我男朋友在玩啊，”她樂得像撿到了金條，“他說要陪我玩。”

　　……果然。

　　亞亞裝著無所謂：“反正最近別的也玩膩了，聽說這遊戲爆紅，陪你耍耍。”

　　“真的？！”那太好了，正好有人幫自己，反正亞亞絕對不會嫌自己拖後腿！

　　“當然真的，當初多少大作業都是你幫我的，放心，遊戲裡，把你全身心都交給我，”亞亞長嘆口氣，“我也不忍心看你被人砍殺啊，誰知道你男朋友是不是真遊戲高手。”

　　0.0？“真的，他真玩得很好。”她立刻為gun正名。

　　亞亞咧嘴一笑：“有多好？”

　　有多好？她想起那天發微博時，grunt說得話：“本座級。”

　　靠……

　　亞亞差點暴走。

　　大叔你也真敢吹，能稱得上本座級人物的，電競圈壓根就沒超過二十個人好嗎？！“那個……佟年，本座級人物通常用來稱呼電子競技選手的，引領整個遊戲潮流，改變電競、遊戲命運，留下無數經典戰術，才能這麼叫……”

　　“嗯，我知道，他一直很厲害。”能聽到自己室友這麼說，心底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讓她超級滿足，滿足到只知道笑，笑得特別燦爛——

　　靠……

　　不是你家大叔，那位是吹的！

　　亞亞努力讓自己冷靜：“任何一個本座級人物，都是名垂青史的，比如韓國星際，從Boxer開始的七八個本座，人家十幾年才出七八個這種時代人物。”

　　“噢，”她聽得認真，每句都記下來，“那CS呢。”

　　“CS……這遊戲有點遙遠，算是第一個世界範圍大火的電競項目？當時歐洲比較強勢，但是我們也出過好戰隊，很棒，特別棒。最主要，他們的貢獻不止是對CS這個項目，而是帶起了國內整個電競氛圍，算是開山式人物。”

　　“solo……戰隊？”佟年越聽越激動，甚至，不太敢確定亞亞說得是不是solo戰隊。

　　雖然就她從網上評論來看，和亞亞說得沒什麼出入。

　　但這麼面對面，從好朋友口中聽到這一句句，還是讓她感覺不太真實。

　　“對！”亞亞也有些激動，“裡邊好多人都是我小時候的偶像啊！gun，solo，appledog，all，小米——”素來很霸氣的亞亞有些收不住，覺得自己情緒太激動了，按住胸口長出口氣，“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見到他們，一定要，這是點燃我遊戲夢的戰隊。”

　　0.0……

　　佟年有些不太好意思，也有些小驕傲地告訴她：“我男朋友就是gun。”

　　？

　　？？

　　？？！！

　　靠！

　　亞亞真瘋了……

　　大叔你吹牛也要挑個好冒充的好嗎？！你說你騙個不會玩遊戲的小姑娘，隨便說自己玩得好，是職業選手已經很高大上，就不要冒充這種開山功臣好嗎？！你冒充了，就為了佔用人家的百度百科圖個爽嗎？亞亞站起身，馬上又坐下。

　　冷靜冷靜。這小孩一直傻，除了讀書啥都傻，不能怪她。

　　不對！特麼的還是忍不住啊，K&K的老大怎麼會出現在小馬路邊的網吧？！那個高冷到一塌糊塗，脾氣壞到一塌糊塗的男人怎麼會在三天就如此不管不顧，將這麼個單純的小姑娘吃乾抹淨？她捶胸頓足，偏看著佟年一臉滿足樣，默默將吐出來的血又嚥回去。

　　晚上見分曉！冒牌貨！

　　亞亞光速更新自己的密室遊戲。

　　看到佟年的id名，再次吐了口血，大叔你太猥瑣了。還？lolicat？

　　沒關係，反正一上遊戲就知道。

　　這款遊戲在全球巡迴表演賽的時候，就把所有職業選手id都內部註冊、贈送了，想冒充gun，你倒是搞一個他的id啊？搞一個啊？一邊吐槽一邊登陸遊戲的亞亞，和佟年並肩而坐，已經能想像到那位中年大叔上了遊戲，將會如何使用“因為自己是本座級人物，不方便用大號什麼的”藉口……

　　登陸。

　　連線。

　　等待聊天室建立。

　　佟年很快收到邀請，接受後進入小房間，很快，她按照亞亞教自己的，也對旁邊的人發出了邀請。亞亞被氣蒙了，坐在椅子上盯著屏幕好久，也沒看到右上角的邀請符號。“亞亞，”佟年推她的手臂，“我給你發邀請了。”

　　哦，邀請。

　　好的，我來了。

　　亞亞呼吸呼吸，再呼吸，讓自己保持頭腦清醒，以便能順利完成——不動聲色拆穿這個老男人的艱巨任務。

　　畫面跳轉。

　　小聊天室內，右側，有5個賬號在線。

　　亞亞瞄了一眼名單

　　？

　　？！

　　…………………………………………

　　gun，grunt，97，demo……gun，grunt，97，demo……gun，grunt，97，demo……

　　……

　　猛烈的心跳，撞擊著她的胸口，這是……做夢嗎……

　　Lolicat：我室友也想玩，可以嗎……

　　Grunt：沒問題啊，demo，你解放了。

　　Demo：好的！嫂子揮手，demo圓潤地滾走了~咕嚕咕嚕~

　　系統：Demo離線。

　　97：“直接語音吧，嫂子，我開隊內頻道了，一會兒開局不太方便打字。”

　　佟年領會意思，將電腦屏幕上掛著的白色小耳機拿下來，戴上，順便奇怪看了一眼亞亞。她在發什麼愣……剛才不是很期待嗎？還一直在表揚solo戰隊，怎麼見到了反倒不說話了？

　　Lolicat：“我剛才看了攻略，不太會玩，你們不要嫌棄我。但是我室友玩得很好的，真的，別看她是女生，可從初中就開始玩遊戲，比我強多了，強百倍。”

　　亞亞……跪求別再誇我了，和職業選手……尤其和頂級俱樂部K&K比起來我就是史上無敵第一遊戲渣……啊……啊……

　　Grunt憋不住，嗤地笑了：“沒關係，嫂子，好不好的，完全隨意，隨意，完全消遣，”

　　97：“是啊，嫂子別擔心，老大和我們在一塊呢。絕對的，必須的，沒有任何女性生物騷擾。”

　　亞亞終於聽到自己的聲音問：“……你們，是，K&K的……嗎……”

　　Grunt打了個哈欠：“暫時是，沒準明年SP給的錢多，就跳槽了。”

　　97訕笑：“嫂子同學好啊……啊，老大，嫂子上線了，還帶個同學。”

　　？他來了？佟年馬上笑起來。

　　老大？！真是Gun！亞亞覺得自己要昏過去了……

　　佟年手握鼠標，屏住呼吸，等待他說話的聲音。明明只有短短半天分離，可滿心滿眼都是他，他手指滑過自己的鼻樑，笑著說“那就不分”；他在酒店大堂穩穩托住自己的身體，卻有些不爽地說“快下來”；他跨上幾級台階，將自己的腳放在他腿上，低頭繫鞋帶的側臉；還有他在黑暗中將額頭靠過來，抵住自己的額頭，想要休息片刻……

　　還有……

　　那晚，他嚴絲合縫地將自己壓在牆上，聲音壓抑在喉嚨最深處：“繼續？”

　　……

　　耳麥裡，gun似乎在吃著糖，含糊不清地丟過來一句：“誰讓你們開麥了？”

　　熟悉的，沙啞的，男人的，不太耐煩的，他的腔調。

　　佔據了整個隊內頻道。 　

40. 本座？

　　聽起來語氣很不爽。

　　97的聲音開始結巴：“嫂子……說要給我介紹女朋友，所以開麥讓我們先聊——”

　　話沒說完，頻道徹底靜音。

　　？

　　佟年有些懵：我說要給他介紹女朋友了嗎？

　　當然，很快，她的分神就被扭回來，系統已經開始自動配對對局的玩家。小房間內，被系統分進來的人全都一副亞亞的狀態——

　　我是大神你懂的：我的娘……

　　腦殘七號：我的親娘……

　　殺拉拉：……K&K？？諸神降臨凡間嗎？？？？？

　　死拉拉：gun？？？？？？？

　　賣女孩的小火柴：gun神，請收下小的為您攢了十年的積分和膝蓋！！！！

　　……

　　在這群情激昂中，兩人正在緊鑼密鼓地私聊——

　　Lolicat：我選什麼槍啊0.0？

　　Gun：隨便。

　　Lolicat：什麼比較好配合你啊？

　　Gun：……

　　Lolicat：0.0？

　　Gun：匕首。

　　Lolicat：哦哦！

　　……

　　太好了，原來自己最適合的武器是匕首。她歡欣雀躍買好匕首，那邊公眾聊天的對手們仍舊在刷屏。坐在她身邊的亞亞終於找回了一點點魂兒，扯了扯她的手臂：“你男朋友真是gun？”佟年點點頭，咧嘴笑：“沒騙你吧，他打遊戲特好。”

　　……

　　gun能用“特好”來形容嗎？！

　　這個詞對他來說弱爆了有沒有？！

　　亞亞淚流滿面，當初solo戰隊是，隊長solo和第一狙擊手appledog在一起，遊戲比肩，天作之合，大家都還在yy，解散的最終原因是gun誰都看不上，就喜歡電競女神appledog……現在看來都特麼的扯淡，人家gun神壓根不在乎女朋友是不是遊戲高手……

　　別說高手了……

　　佟年的遊戲水平她可是深有體會的——

　　亞亞定了定心神，手有些抖地，掃了眼大家選擇的武器，雖然看不到其餘輔助小道具，但還是大概明白大家都走得什麼路數，除了——佟年。亞亞懵了：“你就買個匕首？”佟年一本正經點頭：“嗯，我特地問過，他說就買這個。”

　　這是什麼……玩法？

　　來不及多想，系統開始倒計時，系統自動分配倫敦城市地圖。

　　畫面跳轉。

　　佟年眼前很快出現了被摧毀得一塌糊塗的戰後倫敦，到處都是建築廢墟，她看著畫面裡的幾個人，突然有了些熱血沸騰，要打遊戲了，握拳，一定要好好操作！

　　97：嫂子同學，來，我帶你。

　　Grunt：97，你東南，我西北，掃蕩乾淨啊，別給我找麻煩。

　　97：去你小子的，你還別給我添麻煩呢，排行榜還沒壓過我，還得瑟。

　　Grunt：呦，有妹子在，硬氣了嘛，萬年小光棍。

　　……

　　亞亞有種要徹底昏厥的感覺。

　　這種能和職業選手一個隊，看到內部互噴的情景，就好像……她突然進入了一個職業戰隊，職業俱樂部，突然離那個世界近了一步。作為一個資深電競飯，她很快進入狀況，強迫自己從激動的情緒裡跳出來，努力跟上97的腳步。

　　都走了？

　　佟年歪過頭，看了眼亞亞的畫面，已經跑樓頂去了？

　　Lolicat：我們去哪兒啊？

　　Gun：開單獨對話。

　　Lolicat：哦哦。

　　她接受gun發來單獨對話邀請。

　　耳麥裡，聽到敲打鍵盤的聲音，好像？他不止在用一個電腦？在工作？

　　佟年小聲問：“聽到我說話嗎？”

　　他淡淡地應了聲：“按照我說的，操作。”

　　佟年馬上坐正：“嗯。”

　　“看到你左邊那個廢墟教堂沒有。”

　　“看到了。”

　　“走過去，到了告訴我。”

　　“嗯。”

　　她還不太熟練使用鍵盤走路，就用鼠標，一跳一跳地讓人物走過去，很快到了地方：“好了。”耳麥裡，他似乎聽出來了她在用鼠標：“還不會用鍵盤？”

　　“……還不熟練……好像鼠標更方便吧？”為什麼一定要用鍵盤？

　　耳麥裡，他在漫長的沉默後，發現自己的任務艱巨而又極富挑戰性。當然，挑戰的是他自己的耐心程度……：“你面前有二十九級台階，w是向前，空格是跳躍，同時操作是向前跳，一級級跳上去。”

　　0.0？這和上次玩的好不一樣啊……

　　於是，

　　直到遊戲結束……

　　那些對手都沒看到真正的gun神究竟在哪個角落裡做什麼。

　　東南方，97帶著亞亞遭遇三個敵人，展開殊死戰，西北方grunt成功草割兩條命時，gun操作的那個人物就無所事事地，端著把狙擊槍坐在台階上，一邊不斷調整視野角度，看看四周有沒有閒雜人，一邊指揮身邊的小孩學習——

　　如何跳台階……

41. 本座Σ(°△°||！

　　二十分鐘內，比賽結束。

　　小聊天室內，剛被殘忍出局的玩家，仍舊熱血沸騰在刷屏——

　　我是大神你懂的：求不踢……

　　腦殘七號：求再來……

　　殺拉拉：……gun神真的在線嗎？還是掛機？為啥剛才沒瞧見？

　　死拉拉：gun？？？？？？？求再來一局！！！！

　　賣女孩的小火柴：我覺得gun神在掛機……

　　殺拉拉：掛機也樂意啊！能碰上g帥和97，早就人品爆表了好嗎！

　　腦殘七號：是啊……被虐出爽感也是種幸福……

　　……

　　佟年咬著指甲在思考：為什麼就這麼贏了？順便還在繼續糾結，為什麼一定要用鍵盤走路……雖然她已經學會鍵盤前後左右跑動，跳躍，投擲，前空翻，後空翻——

　　“亞亞。”她叫身邊人。

　　“嗯嗯？”亞亞那亢奮勁兒，就差身後有個大尾巴搖來搖去了——

　　“為什麼這遊戲要用鍵盤走啊？”她不太敢問gun，“之前我和……和表哥玩《GOD》，就是鼠標走路，不是很方便嗎？”

　　好不容易習慣了怎麼走路，怎麼用技能……還以為自己起碼是熟練工種了。

　　沒想到換了密室風暴，就完全不一樣了。

　　又不敢問gun……

　　他一定會問自己當初玩的什麼，和誰玩的。

　　那不就露餡了嗎？搞錯人追著grunt玩遊戲什麼的實在太丟人了！

　　還莫名有種背著他紅杏出牆的愧疚感T.T……

　　亞亞“呃”了聲，在思考怎麼和一個遊戲渣講清楚這個問題：“通常來說dota類遊戲，什麼英雄聯盟、風暴英雄、GOD啦，都是鼠標走路，但這款密室，就是鍵盤走路。”

　　她茫然：“可明明鼠標也可以走。”

　　“是可以，但會玩的都用鍵盤，菜鳥和混日子的才用鼠標。密室是擬真遊戲，各種跳躍，前空翻什麼的細節動作，全部是鍵盤操作，一個鼠標根本搞不定這麼多動作。”

　　佟年0.0……

　　“而到了星際、魔獸之類的呢，鼠標的用法又不一樣了——”

　　佟年繼續0.0……

　　亞亞默默地，收起自己的講述欲：“總之一句話，遊戲種類不同。”

　　“噢，”她認真點頭，“那你一會玩dota，一會玩星際，一會玩密室，不會搞混嗎？”

　　亞亞……

　　打了十幾年遊戲的人怎麼可能搞混。

　　搞混的是你這種連遊戲種類都分不清的妹子……吧……

　　很快，第二局開局。

　　Gun那裡好像開始了電話會議，提醒她關閉了語音。

　　他給她在電腦上敲下一連串的話，讓她開始練習如何槍換刀，刀換槍，上彈，瞄準，射擊，扔□□……

　　她看得頭昏，悄悄給他發私聊。

　　Lolicat：舉手，能先提問嗎？

　　Gun：說。

　　Lolicat：你會嫌棄我學的慢嗎？

　　Gun：不會。

　　她有些感動，心底麻麻的，從沒發現他能這麼耐心——很快，gun又追了句。

　　Gun：沒指望你學會。

　　Lolicat：……那……你教我這麼認真幹什麼？

　　Gun：打發時間。

　　……

　　她視線裡，亞亞和97已經配合（？）的很好，雖然她看不太懂，但看兩人各種奔跑爬樓，翻滾，時不時射擊什麼的就感覺好熱血……這麼看著，就有些沮喪，剛才挺高興跳台階的動力全沒了，撐著下巴，就這麼看著電腦屏幕等他電話會議結束。

　　過了會兒，gun似乎也發現她沒有任何動靜。

　　Gun：怎麼不動？

　　Lolicat：在等你……

　　Gun：不喜歡槍戰？喜歡加血？

　　？？

　　！！不可能……

　　她傻看屏幕。

　　他不可能知道啊，當初是和grunt一起玩的，況且還一直用的別人的id。鎮定鎮定，一定是他隨口問的，就像亞亞說得，遊戲就那麼幾類，他隨口問的——

　　於是，她決定裝傻。

　　Lolicat：啊？……什麼加血0.0？

　　Gun沉默。

　　過了幾秒，丟過來一行字：“(>^ω^<)喵，這裡是魷小魚，請大家多關照。”

　　……

　　……

　　……

　　……

　　她猛地將頭磕到桌子上。

　　連表情都不差分毫……

　　亞亞嚇一跳：“怎麼了？被gun神罵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據說當年和他玩遊戲的隊友……除了隊長solo，沒一個不被罵的。”

　　“沒被罵……”

　　過了半天，她鬱悶地從桌子上抬起頭，一定是grunt發現自己的密室の游魚賬號，聯想到以後……告訴他的……

　　於是，她再次決定，不裝傻了，要主動承認錯誤——

　　Lolicat：我就玩過三次……和grunt，我以為他是你……

　　Gun沒回。

　　Lolicat：我錯了……

　　Gun還是沒回。

　　Lolicat：第一次玩，他把我砍死了……第二次他讓我躲草叢……第三次，我給他加血了……但什麼過分的話都沒說過！從來沒有！我發誓！

　　Lolicat：不要生氣……

　　還是沒回……

　　****************************************

　　Gun早就把自己的筆記本拿到酒店套房，留了grunt和97在訓練房。剛才暫時離開，從冰櫃裡拿了瓶礦泉水，沒想到回來，就看到她發過來這麼多話……小孩是有多遲鈍？沒發現lolicat就是根據她喜歡的那個騎著大貓的loli取的嗎？

　　他站在書桌前，將礦泉水瓶放在手邊，手指放在了鍵盤上，發過去一對一通話邀請。

　　當他發現小孩根本沒搞清楚當初是自己用grunt的賬號，帶著她玩過，頓時覺得這件簡單的事變得有趣了很多。

　　於是——接通後。

　　他第一句就是：“怎麼？你還和grunt玩過遊戲？”

　　“你別多想啊，千萬千萬別生氣，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他笑，故意不回答，隨手將脖子上的領帶鬆開。趕回來太急，又是開會又是看她遊戲，到現在才發現還被這一身衣服束縛著，很不舒服。

　　“我錯了……”她輕聲嘀咕。

　　“犯錯沒關係，”他低聲誘導，“知道拿什麼補償錯誤，才是重點。”

　　……

　　漫長的安靜後——

　　“你說吧，”她小聲妥協，“只要……我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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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週六。

　　佟年整整五個深夜都在輾轉難眠中度過，因為——他週六就要回來了……

　　當她坐在大型遊戲動漫展的東北角的嘉賓簽名展台，攥著筆，埋頭苦幹的時候，仍舊滿腦子都是“他要回來了，他要回來了……”的念頭。

　　整個人興奮的要飛起來……

　　可一想到那晚答應他的事，又立刻臉紅紅，有些怕他回來。

　　簽名的長隊一眼望不到頭，主辦方都很奇怪，為什麼突然這次來了這麼多人，後來發現……半數人都拿著什麼K&K的隊服啊，K&K的宣傳冊啊，站在隊伍裡，終於忍不住低聲問：“站錯了吧……簽名那個是翻唱圈的……”

　　“沒錯沒錯，”小男孩呵呵笑著撓頭，“想找K&K老闆娘簽個名……”

　　主辦方的姑娘0.0……

　　雖然她不太瞭解電競圈，但也有聽聞，貌似最近最熱的八卦就是，這位超級有名的密室の游魚大大，找了位更加有名的男人……具體多有名，她是真心不瞭解玩遊戲的那夥人。只是不停看論壇八卦，各種信息，好像特別熱血的樣子？

　　拿過世界冠軍？還不止一個？還拿過什麼個人MVP還是頂級競技俱樂部老大？

　　……

　　忒玄乎。

　　小姑娘轉身，想要數一數人數，盤算下是不是要卡在多少人，以後的就拒絕簽名了。否則……估計展會結束，這位人氣嗷嗷高的嘉賓直接就手斷了……

　　佟年仍舊埋頭苦幹，桌子上，還有椅子周圍，各種可愛小禮物堆滿了。

　　簽簽簽，簽簽簽……

　　突然，一大捧花放在她的面前。

　　？她茫然抬頭，不認識。

　　“女神……”男孩子咳嗽了聲，將自己外衣解開，露出襯衫胸口，“簽這裡行嗎？”

　　“啊？”她傻了。

　　這麼多人看著……

　　“我從初中就聽著你的歌過來的，絕對的鐵桿粉——”男孩各種央求，她不知道怎麼拒絕，最後只能起身，默默地，飛快地在他胸口簽了名字。

　　然後趕緊坐下，繼續埋頭，簽簽簽，簽簽簽……

　　遞出去碟片，拿過來碟片，遞出去碟片，拿過來碟片——

　　有男人伸出手。

　　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就這麼隨意搭在了桌邊。

　　？

　　她下意識抬頭——

　　從手，到手臂，到腰，往上，是黑色純棉長袖T恤……他有些吊兒郎地斜挎著一個很大的黑色運動背包，外衣就搭在運動包上，右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單臂搭在桌上，傾身靠近，用一種近乎於耳語的聲音說：“小姑娘，人氣挺高啊。不是說喜歡我嗎？怎麼連給人簽胸口都這麼痛快答應了？”

　　……

　　她微張了張口，傻了——

　　不是說晚上才到嗎……

　　簽售台前的所有工作人員，還有他身後，那望不到盡頭的長隊，一秒陷入死寂。

　　我靠……這是…… 　　

42. 我喜歡你？

　　“你……怎麼進來的？”她喃喃著，不太敢相信。

　　想進來還不簡單嗎？

　　這遊戲動漫展，大部分遊戲廠商都和他很熟，跟著過來，兩三句話就讓工作人員放行。想要插隊好像沒什麼困難吧？當然，和小孩這麼說就沒意思了。

　　他直接忽略掉這個問題，手指從她的手背滑過：“你繼續，我隨便轉轉。”

　　她手背一陣發麻，差點拿不住筆。

　　他直起身，沒事兒人一樣。

　　走了……

　　身後幾個遊戲的市場總監跟上去，在他身邊商談著未來的商業代言活動，還有需要K&K俱樂部支持的市場活動……隊伍裡，不少小姑娘拿出手機想悄悄拍一張，都被工作人員制止了。這位大大簽售，一貫都是禁止私拍私傳照片，所以工作人員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位大人的家屬（？），肯定也不能被拍。

　　而簽售台那裡，她還在傻——

　　“殿下，”身邊後援會的小頭目，激動的臉都漲紅了，激動地扯著她的袖子，“殿下，太帥了！你男人太帥了！”

　　“嗯……”她厚顏無恥地附和。

　　真的好帥……

　　然後，猛低頭，拚命簽簽簽，簽簽簽……

　　快簽完快簽完。

　　……

　　而會場的另外一側，很多遊戲玩家也認出來，K&K俱樂部的老大出現在這個展會上。畢竟連平時的商業活動他都很少隨隊出現，大家圍觀的很是熱鬧，可有提出合影要求的都被回絕了，只能拿出手機，偷拍幾張。

　　最後，他實在逛得無聊，在《密室風暴》的工作區坐著，邊低頭玩手游，邊聽身邊幾個其它遊戲的市場總監巴拉巴拉說著未來規劃。

　　“啊，韓總，”密室風暴的那位總監，突然一個靈光，“我說怎麼總覺得你女朋友眼熟呢，好像，有人推薦她做官方COS。”

　　gun手指一頓：“什麼東西？”

　　“就是我們要出官方COS，宣傳嘛，”市場總監掏出手機，給他翻看一些試鏡的照片，“就這種——”那種遊戲COS，都是長腿大胸路線，尤其槍戰遊戲，女性角色COS簡直就是“性感”的代名詞。

　　那人翻著翻著，發現……

　　呃——

　　那人訕訕收回手機。

　　gun的臉色已經非常不愉快了，懶得回應什麼，簡直是一個字都不想評價。這都什麼和什麼，平時不關注這種，怎麼現在一看都這麼暴露？他蹙眉，不知道小孩什麼時候迷上這種角色扮演的東西，可一聯想她喜歡穿的那個什麼襪子，還有各種大蝴蝶結上衣……

　　“我好了！”小孩氣喘吁吁抱著包，跑過來，“你還要談事情嗎？”

　　他拎起運動包，斜背到肩上：“走了。”

　　“噢。”她乖乖跟上。

　　順便，悄悄瞄他。

　　怎麼了？

　　結果，剛才成功拿到這位人氣嗷嗷高的密室の游魚簽名的粉絲們，就眼巴巴看著自家大大，低著頭，一路小跑地跟上前面那位超級無敵大帥哥的腳步。誒？大大主動伸手去拉他！攥住啊攥住啊！沒拉住？！

　　靠，為什麼這麼對我們大大！

　　誒？停步了停步了，哇塞，抓腕子了！

　　誒？……

　　大大太矮了……

　　平時不覺得這麼矮啊……

　　怎麼感覺是被拎走的………………………………………………………………

　　佟年被他拎（？）到車上，坐在副駕駛位上，還在揉自己的手腕。主要是戴著東西，膈得太疼了，她偷偷瞄了他幾眼，後者沒什麼表情。

　　車鑰匙扔在手邊，解鎖，啟動。

　　手剎鬆開。

　　油門一踩，直接走人。

　　這種安靜維持到兩人回到K&K中國區總部，進門，跟著他一路穿過會議區、訓練區，直接走向公寓區，走廊盡頭第一間……他的房間？她眼睛眨啊眨地，耳根熱乎乎地，有些慢吞吞地跟著他走了進去——

　　第一次進來，是黑著燈的，而且……

　　是兩個人靠著牆在膩歪，雖然最後被扔到床上，也很迅速就昏睡過去。

　　完全不知道他在K&K的公寓，究竟是什麼樣子。

　　她環視一圈。

　　仍舊是深藍與黑的主色，就是比他家簡單太多。單人床靠著牆，床上扔著很多衣服，亂糟糟的，對面牆邊，四台電腦依次排成一排。沒有地毯，沒有任何裝飾，倒是有很多遊戲機、手柄、雜誌。

　　gun隨手把行李袋扔到牆角，將轉椅拉過來，坐下，對著她拍了拍腿。

　　佟年咬住嘴唇，將自己的雙肩包放在電腦桌上，顯示器前，走過去，剛做出要坐下的姿勢，就被他按住肩膀，牢牢按下去。

　　……

　　她微微扭動著，想要找個舒服的角度。

　　可這種動作——

　　Gun微眯起眼睛，有些本能的東西在復甦，想要親近她的感覺在甦醒。他的手在她腰上收緊，臉湊近：“說吧。”

　　……

　　真的要說嗎？

　　“我給你數著。”他補充。

　　腿上坐著的小孩，繼續扭動著，緩解她自己的不安。他向後，整個人放鬆地仰靠在座椅上，將她的腰也向自己這裡摟了摟。閉目養神。

　　溫熱氣息，很快出現在他的鎖骨位置……

　　“我……”

　　“嗯。”

　　“喜歡你。”她臉火燒火燎著。

　　“繼續。”他手從她背脊滑下來，單手將她的身體向上託了托。

　　“我喜歡你，韓商言……”

　　佟年身上有些熱，燥燥的，又有些軟：“我喜歡你……。”

　　“嗯。”他腿稍微用力，將椅子向後移動，隨之反手，“嘩”地拉上窗簾。

　　房間轉暗。

　　他這幾天心情都很差，就在爆發的臨界線。

　　在展館看到她時，表現出來的輕鬆和調侃，都是掩飾。浮於表面。

　　他抱起她，走到床邊，俯身放下她，然後將胡亂扔著的幾件衣服都扔到角落：“繼續。”佟年躺下去，輕微深陷。她緊張地挺直了背，早就忘記還差九十七遍重複的——我喜歡你。

　　“緊張什麼？”他的手從她後背滑過，抽出件黑色短袖，也丟到床腳。

　　OK，收拾乾淨。

　　單人床，很不寬敞。

　　他將她抱在身下，壓上去。不寬敞其實也不錯。

　　身下的小孩已經渾身僵直，一副英勇赴死大義凜然的表情……他忍不住低笑了聲：“想什麼呢？我坐得累了，躺會兒。”

　　才不是，明明你手在亂動……

　　他笑，頭靠在她的頸窩，就這麼把她當作一隻抱枕，安靜著，不動了。她心驚膽顫地等了很久，等著，等著，就覺得他呼吸聲變得輕緩而柔和。

　　睡著了？

　　……

　　不是吧0.0？她想要看他，可他的臉在自己肩上，看不到。

　　“沒睡著，”他的聲音有些沉。

　　“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高興？”她輕聲問。

　　他沒回答。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韓商言？”

　　他還是沒吭聲。

　　她翻過身，絲毫沒察覺自己腿放在何處：“剛才還說沒睡著……”

　　戛然而止。

　　他突然探手進去。

　　……

　　在三亞和過去的那些朋友大吵了一架，是的，這次歸來，他想要重新找回從前的戰隊所有人，想要給他們一個可靠的安全的未來。如果當年戰隊解散那天，自己能不意氣用事離開中國，憑自己一個人，慢慢也能帶出新戰隊……

　　不停比賽，獲得榮譽，讓所有隊友的名字刻上獎盃。

　　名留青史什麼的，他根本不在乎，這世界上有沒有人記得gun這個名字，無所謂。當初每天被自己罵的狗血噴頭的小孩們，有多少期待，他不是不知道，就因為知道，所以每天就是罵罵罵，恨不得每個人都比自己強……

　　可是——

　　他咬下去，小孩嗚了聲。

　　如果SP照顧不好他們，為什麼不交給K&K？

　　無法遏制的，渴望的，想要的……

　　他抓住那兩隻纖細的手腕，壓在她頭頂上，攥緊，整個人安靜著看她。上衣早被自己扯開，凌亂的，可視的，所有一切……他努力平復著呼吸——

　　忽然鬆手，直接翻身，將自己重重摔在地板上。

　　他仰面躺著，看著天花板上的K&K巨大標識，光著的背脊都貼在冰冷地板上，沉重地喘息了半分鐘，跳起來，看都不敢看床上的景象。

　　抄起上衣，甩門而出。

43. 我喜歡你ε(┬﹏┬)3！

　　在門被撞上之前，床上的人唯一干的事就是，裝死。

　　0.0……

　　她不停喘著氣，腦子茫茫白，茫茫白……白茫茫。

　　怦地一聲後，房間歸於寂靜。

　　她終於慢慢伸出手，悄悄地扯住身下的床單，滾了滾，直接縮進去了。那個呢那個呢，哦，對，胳膊上……她蒙著床單，深呼吸深呼吸，可還是手指有些軟，沒力氣。

　　等到徹底穿好衣服，終於把頭從床單伸出去——

　　呃，真走了？

　　不會生氣了吧？剛才踢了他幾腳，膝蓋好像也，呃，會不會疼啊？

　　好像那個地方挺脆弱的……吧？

　　佟年長出口氣，挫敗地，坐在床上躊躇。

　　T.T怎麼辦……

　　說好要陪他一輩子的。

　　她用手摸摸胸口，本想壓制過於急促的心跳，一個畫面突然蹦出來——竟然用咬的！她猛栽倒在枕頭上，像只煮熟的蝦子，從裡到外都在冒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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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un走出房間，還拎著T恤懊悔。

　　太他媽不是東西了韓商言！

　　他焦躁地邊走邊套上衣服，走出十幾步，忍不住狠狠踢向牆面。

　　迎面幾個笑嘻嘻正要招呼的小隊員，一個個呆住，全然不敢動，裝死、裝空氣，隨便裝什麼，裝那個被踹的牆都行，就是不能被老大發現——

　　gun壓根沒看這幾個小孩，擦身而過，一言不發離開了K&K總部。

　　去地下車庫，開車直奔市中心的商場。

　　走到地下一層，開始一個個櫃檯看過去，一樣樣買過來，泡芙、馬卡龍、布丁、草莓蛋糕……最後開了一疊單子去刷卡時，連收銀小姐都認為這個大帥哥是要在家裡開幼兒園小朋友的家庭聚會。

　　根據他可憐的那麼點養寵物的經驗，把貓惹急了買點它愛吃的魚腸是個很好的方法。他實在沒什麼經驗哄女孩，好像過去solo有錢就喜歡給appledog買各種稀奇古怪、奇貴的零食……兩個經驗疊加，就做了這個決定。

　　東西搬上車有些費勁，搬上樓更費勁。

　　主要是平衡性不好掌握，怕盒子裡的蛋糕們都翻掉。

　　半個小時後，他重新站在自己宿舍門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萬一小孩自己跑掉了怎麼辦？去學校找？還簡單點。要是跑回家……他想到自己曾經刻意要讓她父母厭惡的那些舉動，有些……束手無策？

　　竟會束手無策。

　　這種稀罕的詞蹦出來，讓他自嘲地笑笑。

　　摸出門卡，刷開。

　　推開房門的一霎，看到小孩無所事事地，撐著下巴，在擺動他的電腦。床腳丟著的衣服，都被疊起來，落成一摞。

　　很好，看起來……狀態很好。

　　他草草掃了眼電腦屏幕，發現是網頁，也就沒再多看。

　　“你回來啦？”她偏過頭，萌萌地笑著，很是羞澀。

　　很好，看起來情緒也不錯。

　　他將一堆各種粉紅色、紅色、嫩綠色……還有各種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歡的顏色的包裝盒放在懸窗上，沉默著，走過去，彎腰，抄起她的後背和腿，抱起來。

　　然後，換自己坐在椅子上。

　　她落在他腿上的一瞬，手臂立刻環住他的脖頸……

　　“我心情不太好，在三亞，和過去的朋友吵了一架，差點動手。”

　　“嗯……”她覺得這個姿勢不太方便，調整坐姿，跨坐在他腿上。

　　他蹙眉，這種姿勢……：“在展會，聽人說你要做遊戲COS，也不太爽。”畢竟實在太暴露了那種COS服，她身材又太好，實在不適合這種代言。

　　“噢……”她目光閃爍，“你吃醋了。”

　　……

　　他覺得不太對。

　　這種感覺……

　　他迅速在房間裡找一些證實自己猜想的東西，然後，成功在垃圾桶裡，看到了兩個易拉罐，啤酒的。那小身體已經嚴絲合縫地，緊貼在他身上，他想往後躲，沒空間了……

　　冷靜，韓商言。

　　冷靜。

　　很好，避開她前胸，儘量避開。

　　柔軟的，青澀的，她的嘴唇，還有那雙小手，在他上脖頸和鎖骨磨蹭，順便輕聲嘟囔：“我……不太會，上網搜了下……”

　　gun用幾秒的時候，體會清楚這段話背後的意思，再次，掃了眼電腦屏幕。

　　靠！

　　他閉上眼。

　　下一秒，就感覺有溫熱，壓在自己緊閉的眼睛上。

　　左右各啄了下，然後是鼻樑……

　　他一動不動，儘量讓自己不要有這麼多感覺，還不能躲得太厲害，小孩太玻璃心……這次絕對不能亂來了，起碼要等真的確定了，或者……乾脆訂婚，到那之後再說。

　　“韓商言，你，你是第一次嗎？”

　　……他真不想搭話。

　　但鑑於她酒後還都能記得清楚，還是回答比較好。

　　於是，迫不得已、很低地“嗯”了聲。

　　因為這句話，她傻呵呵地笑了，吧唧親了他嘴巴一口：“我的。”

　　……

　　傻呵呵笑完，她就很快按照攻略，想要去扒他的上衣。

　　gun深吸氣，用手肘壓住自己的衣服，不讓她脫，結果下襬被撩起來，她的小手直接就摸上去，捏了捏，揉了揉：“舒服嗎？”

　　靠。

　　他要暴走了。

　　不能扔，扔了又要哭，要趕緊想辦法，想個能吸引她注意力的方法。他睜開眼，想要迅速尋找對策，做個決斷，脫離這種困境，沒想到睜眼的那刻，看到她乖乖地低頭，一本正經解開襯衫胸口的蝴蝶結，接著，解扣子。

　　他幾乎同時攥住她的手，啞著聲音制止：“別鬧了。”

　　攥住手的一瞬，指尖也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他沉默著，壓制著，讓自己不去看她已經擺下的迷魂陣，後者偏還有些茫然，模糊地思考著，是不是順序不對的問題。

　　呃，對，網上攻略也有不脫/衣服的……

　　她點點頭，臉紅透了，再次摟住他的腰，有些忐忑地諮詢他：“那個和……崴腳一樣？還是？骨折一樣疼？”

　　……

　　問出的話，輕飄飄地掉進空氣裡。

　　……

　　她身上的味道太誘人了，他想要將臉埋在她的長發深處，那小小脖頸的後邊，最香最軟最讓人想要留下些什麼的地方。如此想著，也就靠近了那個屬於他的地方。

　　順便提醒自己，打住，一切到此為止……

　　心跳躍的動靜，越來越大，沉重，悶得有些疼。

　　“韓商言，”她仰頭，被他親得有些癢，“我喜歡你。”

　　喜歡到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個小時能和你在一起。

　　就黏著你，看你生氣，看你笑，看你發脾氣，看你認真工作……

　　他聞著她的，屬於自己的味道，用幾乎不能聽到的聲音，回答她：“聽到了。”

　　我是你的，遲早都是，別這麼著急……你還小。

　　話被壓在心口，說不出。這種話，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說出來。

　　但已經想過很多次，在三亞的數個深夜，他看著小孩們訓練的某些時刻，在無聊參與商業活動的某些時刻，甚至在吃早餐，提前趕去機場的路上，還有在感到展會遠遠站著看她簽了半個小時的名字，時不時轉動手腕，繼續埋頭苦簽的時刻……

　　“對哦……”小孩的手還在很認真地按照攻略，在他的衣服裡摸著，有些羞噠噠地，體貼地問了句，“你要先看看攻略嗎？”

　　……

　　……

　　……

　　……

　　“……沒必要。” 　　

44. 大忽悠？

　　他覺得有必要給小孩普及個常識：

　　男人對這種事，大多無師自通。

　　尤其是成年男人。

　　舌尖在她耳廓上打了個轉兒，咬下去，小骨頭很軟，在他的齒間來回滑動。

　　一道電流躥過她全身，直到腳指頭尖尖都酥了。

　　“這是本能，知道嗎？”他的聲音，像磨砂紙上的刀。

　　鈍鈍的，一下下，擦過去……

　　擦過去……

　　她腿夾住他的腰，不停挪動著坐的位置。靠近，遠離，說不清舒服還是不舒服，骨頭酥得要斷掉的感覺……

　　啊……呀坐到那裡了(⊙o⊙)……

　　她懵了……

　　他一瞬肌肉繃緊，下巴頦狠向住她後肩，兜住她腿，將她騰空抱起來。

　　……

　　喝了酒就急躁，

　　急了就什麼都想要，可又不是真清楚，要來的究竟是什麼。

　　那些在濃情蜜意時互相取悅的身體行為，可不僅僅是文字描述出來的簡單畫面……

　　她被抱起來，扔到床上。

　　“現在就睡覺。”

　　(⊙o⊙)……

　　“我沒生氣，不會分手，聽懂了嗎？睡覺！”

　　棉被從頭到腳蓋上來，連臉都被蒙起來了。

　　她繼續(⊙o⊙)……

　　於是，K&K剛才抵達的去三亞參加商業活動的隊員們，就看到老大氣急敗壞地走出宿舍，狠狠撞上門。眾人0.0……看著上衣各種褶子，長褲腰帶都鬆了的老大……

　　呃，連嫂子充滿愛意的啪啪啪也不能平息老大在三亞的挫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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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來，天已經徹底黑了。

　　佟年在床上摸來摸去，想要找自己的手機看時間，順便回憶自己怎麼睡在這裡的，然後……驚坐起，還披著被子，就想逃了。

　　偏在這一念起，她看到黑暗中，他就在床邊椅子上靠著休息。

　　……

　　她不敢出聲。

　　迅速系好上衣紐扣，蝴蝶結。

　　然後輕手輕腳地爬下去，光著腳，找了半天鞋子。

　　“醒了？”他眼睛都沒睜，就丟過來一句話。

　　“嗯……”她多一個字都不敢說。

　　太可怕了。

　　就……

　　沒做就這麼可怕了……

　　太可怕了……

　　gun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你媽打了四十七個電話。”

　　“啊？”她腦子沒轉過來。

　　“我沒接。”接了肯定被砍死。

　　“哦……”她木然點頭。

　　“但是你接了。”

　　“啊？”

　　Gun把手機遞給她，意思是讓她回憶下，她都說什麼了，才導致緊接而來的四十七個未接來電。醉酒還記得起來，可是醉酒加深度睡眠……她想了半天，終於找到一星半點的意識，好像：“說，我在你這裡睡覺了……”

　　用詞……挺純潔的吧……

　　他就知道——

　　gun抬起下巴，指了指洗手間：“去洗臉，我送你回家。”

　　佟年噢了聲，下床，穿鞋，乖乖鑽進洗手間。Gun開燈，原地轉悠了一圈，挑了幾件看上去比較正經的休閒襯衫、上衣、長褲……

　　迅速從下到上開始換。

　　等佟年出來，正看到他背對著自己，看著窗外的夜景，在穿襯衫，還沒系紐扣……嗯？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嗎？

　　他回頭，看了眼小孩。

　　表情寡淡地開始一粒粒紐上紐扣。

　　佟年咬著嘴唇。

　　原來他習慣從下到上系啊……不會系錯位嗎？

　　呃……好吧，應該不會。

　　系到第二粒了，最上邊的，沒系。

　　然後，是袖口……

　　她看得自己有些臉紅，垂頭，從床腳找到鞋子，穿穿好，將雙肩包背上。臉紅地站在原地，眼睛垂著，還是忍不住再瞄一眼……第一次看他穿襯衫。

　　黑色的，真好看。

　　他拎起外衣，拿了車鑰匙和手機，走過來，揉了揉她的頭髮：“這不是項鏈嗎？怎麼戴手上了？” 從帶她回來，就各種雞飛狗跳，都沒注意她腕子上還纏著這東西。

　　嗯？她順著他的話，想起自己繞在腕上的鏈子：“這個嗎？太長了，戴在脖子上不好看，纏在手上挺好的，正好四圈。”這可是他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

　　為了戴這個給他看，漫展前她還特地回家去取。

　　他噢了聲：“喜歡嗎？”

　　“嗯嗯。”雖然有點長……

　　gun原本都忘了，看到這條鏈子終於記起自己今年的損失。

　　基本上一條不知道誰戴過的古董項鏈，讓他這兩年的存款都告吹了，全部打到了阿姨賬上。K&K中國這兩年本就剛起步，在虧錢，幸好全球在贏利，否則真也要連褲子都當掉了……

　　就是這條鏈子，讓他嘗到了當初漂泊在中國，和家裡斷絕關係時的那種——

　　勒緊腰帶過日子的感覺。

　　不過看小孩樣子，倒是沒說謊，估計女孩天生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

　　他沒再關心這條項鏈，帶她離開K&K總部，開車直奔她家。

　　在路上，他讓佟年給父母打了個電話，說要和自己一起回去解釋。佟年按照她的吩咐做了，掛斷電話後，有些小忐忑——

　　好像爸媽都挺不高興的，他……有這麼差嗎？

　　怎麼一個勁在電話裡問，不是分手了嗎？為什麼還沒分手這種問題……

　　很快，抵達目的地。

　　停車，拿上車鑰匙，下車。

　　兩人一路步行，走到她家門口，gun拿出手機，調了靜音。然後，在空蕩蕩的樓道里，他告訴她：“等會兒我無論說什麼，都是真的，懂了嗎？”

　　她茫然。

　　他琢磨著，她說謊話的技能實在匱乏，於是，揉了揉她的頭髮：“不要說話，不要否認我說的話，只能點頭。”

　　她哦了聲，被他搞得越來越緊張……

　　她掏出鑰匙，打開門。

　　客廳裡，爸媽都站起來，媽媽很快走過來，將還沒來得及換鞋的她拉過去，低聲說：“太讓人擔心了，不是說分手了嗎？怎麼突然就……”爸爸咳嗽了聲：“年年，上樓去。”

　　啊？

　　不要……

　　她低頭，不肯動。

　　萬一我上樓，你們為難他怎麼辦。

　　本來他在家裡就一直被排擠（？），不太受歡迎，總被欺負（？），連朋友都沒有（？），要是連我們家都欺負（？）他……

　　她小聲嘟喃了句：“你們說什麼，我聽著，不說話。”

　　這件事終歸是她的事，爸媽看她的樣子是很堅持要聽，也就默許了。

　　“小韓啊，”爸爸還算和氣，“鞋就不用換了，直接過來坐，我們好好談談。”

　　他將車鑰匙塞進褲子口袋，神情嚴肅地走過去：“非常抱歉，叔叔，阿姨，還是我先說吧，你們請坐。”

　　他說也好。

　　爸媽對視一眼，反正都要經過這個程序的。

　　先摸清楚情況，再看看兩個人的態度，反正在一起沒多久，兩個人做的事情、生活圈子，還有年紀都差很多，總不會長久。但最好，今晚就表態了，不支持，堅決不支持兩人在一起，剛認識多久就睡在一起……這韓家大兒子真的太輕浮了。

　　他看到兩位長輩坐下，這才跟著坐在沙發上。

　　他坐得位置，正好可以直視他們。

　　沉默，十幾秒的沉默後，他雙手交叉，放在腿上，整個人的坐姿都有些沉重，看上去滿腹心事，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

　　這種狀態，讓客廳的氣氛都凝固了。

　　“我和年年的事，或許和兩位長輩想的有些偏差，”他的聲音沉穩，而又冷靜，“大概……在前年，我剛回國創辦K&K俱樂部，在展會上見到她，一面之緣，就再沒忘記。”

　　她……

　　不是春節前才遇到嗎，還是我追你……

　　“可惜人海茫茫，再難相遇，”他嘴角浮現一抹苦笑，“萬幸，今年我帶隊去杭州比賽，她恰好去參加漫展，真的有機會認識。說實在的，當時我真的很激動。你們可能覺得我說得有些誇張，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怎麼和毛頭小子一樣。但請相信我，這是真的。”

　　她……

　　明明是我很激動，你理都不理我……

　　“年年她……一開始不太接受我的年紀，比她大了十歲。所以才有了年夜飯那晚的狀況，對隱瞞你們的事我始終很內疚。當時……年年還不想承認我的存在，我也就沒敢貿然登門。”

　　他說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佟年(⊙o⊙)……

　　爸媽也有些沉默，就一直聽說韓家大兒子不肯結婚，還以為是被家裡慣壞了，好玩成性，沒想到……從沒戀愛過？這倒挺讓人意外。

　　媽媽摸了摸佟年的頭髮。

　　其實再想想，韓家這孩子除了年紀大點，也沒什麼太大問題。

　　他聲音越發低沉，態度也越來越誠懇：“過去，在我眼裡真的只有事業，不立業不成家。但自從遇到年年，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繼續(⊙o⊙)……

　　“這次，我在廣州帶隊比賽，她忽然又提出分手，我挺崩潰的，特地趕回來。所以……就有了今天的事。我把她帶到俱樂部，是想和她說，如果她真的不能接受我這麼忙，我願意把所有股權轉讓，徹底轉行。為了她，我願意放棄一手建立的K&K。”

　　她完全(⊙o⊙)……他到底在說啥……

　　他說到這裡，終於有勇氣（？）抬起那雙漆黑的眼睛，望向她的父母：“她還小，我對她來說，可能就是一場戀愛，但她對我來說，已經是生命的一部分。所以，我把她送回來，擅自登門說了這麼多話，只想要一個機會：如果她真想分手，我二話不說，立刻消失；如果她能再接受我，請叔叔阿姨放心把她交給我，我會用一生對她負責。”

45. 大忽悠(￣(エ)￣)！

　　所有話說完。

　　他站起身，鄭重其事、神情肅穆地看著佟年父母。

　　好像在等待最後的審判。

　　佟年媽媽忍不住又看了眼呆若木雞的佟年。

　　韓家這孩子，也真是痴情。哎。

　　佟年爸爸咳嗽了聲：“雖然不太能理解用遊戲做事業……但聽說，你做的還不錯？新興產業嘛，投入時間精力是要多一些。”作為一個男人，佟年爸爸雖然覺得，為了女兒放棄事業有些動容，但男人嘛，沒有事業何談安全感、自信？

　　這孩子，其實還挺有個人魅力的。

　　當然，是從男人角度來看。佟年爸爸又咳嗽了聲：“只是，我想問下，你未來的發展，主要是在哪裡？聽說你公司總部在美國？”

　　“中國，”gun答得很痛快，“這個請您放心，我會一直在國內。”

　　那就好。

　　父母兩個對視一眼。

　　佟年媽媽慢悠悠地嘆了口氣：“年年還小，先談戀愛吧，也別說什麼一生一輩子的，小孩們在一起不要這麼大壓力。以後的事……你們兩個看著辦，自由戀愛嘛。”

　　佟年(⊙o⊙)……發生了什麼……

　　客廳裡的氣氛活絡起來。

　　她仍舊傻坐著，就記得gun要自己不要說話，只許點頭。於是，在父親大人和他瞭解遊戲產業，母親大人起身去倒茶水的時候，只能坐在沙發上，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

　　十分鐘後，父母的意思是，兩人可以上樓單獨去談談。

　　餘下的他們就不干涉了。

　　佟年點點頭，還是沒吭聲，木木地帶著他上樓。

　　gun跟著她，一級級台階走上去，等她推開那扇白色門，和她走進去，反手關上門的第一件事就解開襯衫的領口。

　　外衣脫下來，環顧一週。

　　忍不住，挑了挑眉。

　　和今天買的那些點心的包裝盒一樣，家具、用品、裝修都是那種小女孩偏愛的色系。這種地方呆多了……不會眼睛疼嗎？

　　“你爸媽……是不是特寵你？”他隨口問。

　　“嗯，”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將沙發上的大娃娃都放到床上，“我媽三十六歲才懷的我，據說生的時候，也特別不順利……”

　　這是，他們第一次說到這種話題？

　　Gun沉默著。

　　完全不像是剛才在樓下的侃侃而談。

　　她有些躊躇：“我現在可以問問題了嗎？”

　　“說。”他將外套扔到沙發上，坐下。

　　“你真的兩年前見過我嗎？”

　　“假的。”

　　“那……在廣州……”

　　“假的。”

　　“那……”佟年癟癟嘴，“年夜飯時，你說為了小白，才讓我配合做你女朋友……”

　　“也是假的，”對她，他倒是絕對坦誠，“那晚情況特殊。”

　　要是不承認兩人在一起，就憑著小白的話，完全就可以演變成一個成年男人玩弄女孩感情，且還始亂終棄不肯承認的花邊故事……

　　她茫然，什麼情況？

　　Gun聳肩，放棄解釋。

　　“那……”她好像也沒什麼可問的了。

　　眼神飄啊飄的，腦子亂糟糟的。

　　到底什麼是真的？

　　怎麼感覺……都是假的……

　　他看到小孩的眼神開始飄，閃爍著，判斷她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一言不發地對她招手。佟年磨蹭過去……其實她想問的重點只有一句，剛才那堆話的最後一段，要負責的話是不是真的。其它的，她根本不在乎……

　　一把拉住她，用了力。

　　將跌到胸前的人抱住，雙手交疊在她身後，抱緊。

　　再多光環都是假的。

　　除了你，這個叫韓商言的男人什麼都沒有，兩手空空，孤身一個。

　　這才是真的。

　　她感覺他的氣息，在自己鎖骨。

　　有些癢癢的。

　　憑直覺，佟年總覺他今天從漫展到俱樂部，到現在，情緒都……不太對。她對這方面判斷一向不敏感，也因此，高中大學什麼的總是被同學排擠的對象……

　　想到這裡，她蹲下身子，乖乖趴在他大腿上，仰頭看他的眼睛：“韓商言……我不太會說話，以前總得罪朋友和同學……”

　　他直視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你不高興，不會是因為我吧？”

　　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笑了。

　　呼，還好，會笑就好。

　　“你要真不高興，我以後都不開簽售了。”

　　簽售？他都把這件事忘乾淨了。

　　“我知道，微博有些評論……那些宅男說話都挺過分的……”什麼大長腿啊，上魷魚啊之類的……她都是見一個拉黑一個，可也保不齊能被他看到。

　　哦？

　　他倒沒看過她的留言，很過分嗎？

　　微博那種東西，他用了一次後，就直接註銷，再沒登陸過。

　　說起來，他還挺奇怪的，那種東西，上邊都是不認識的人，每天都刷來刷去的有意思嗎？發什麼話，別人也不瞭解你，你也不瞭解那些留言的人，有什麼好溝通的？

　　而且留言裡，還有不少發廣告的？

　　還好多“孤單少婦夜深難眠，點進來，聊一聊”這種留言……

　　烏煙瘴氣。

　　不過他這人雖然有點（？）大男子主義，但好在，尊重每個人的小眾愛好。既然她是歌姬？必須要靠微博來發歌曲什麼的？那也就無所謂了。

　　“留言那種東西，不能拒絕嗎？”他想到這裡，隨便問了句。

　　“可以禁掉，”她終於聽到他的反饋，馬上搖尾巴，“我禁掉。”

　　禁掉也不錯。

　　他算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Gun看了眼牆上的維尼熊掛鐘，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第一次來，就在她房間呆這麼久也不妥，還是要顧及禮貌的。

　　“你要走啦？”她嘟囔著問了句。

　　他視線轉過來。

　　那小嘴唇紅紅的，微翹著，有些……失落。

　　他看破她的小心思，低聲問：“捨不得我走？”

　　她微乎其微地“嗯”了聲。

　　“怎麼辦呢？”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靠近……輕咬住那小小的嘴巴，“這樣，回去給你視頻。”她被他咬得渾身發熱，繼續“嗯”著。

　　“可要先洗澡，怎麼辦？”他舔過她的嘴角，“想看我洗澡嗎？”

　　“……”

　　“我可以穿些必要的東西，如果……你真想看。” 　　

46. 學長？

　　“……”

　　又……色色的……

　　她啊地一聲摀住額頭，眼淚飆出來。

　　怎麼又給我吃爆栗T.T……

　　“還真想看？”他順手又扭了下她的鼻尖，“走了。”

　　好痛……

　　於是兩人下樓時，佟年因為眼睛紅紅，鼻尖紅紅落在父母眼裡就是……

　　被感動的——不分手了？

　　她將他送到門口。

　　想要換鞋出門，被他制止。

　　剛才進門前就發現了，這個小區過於幽靜，綠化也不錯，適合藏匿壞人，不安全。她很聽話地站在大門口，依依不捨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門口。這就……走了？什麼時候再見呢？好了好了，佟年不要黏人，他要工作。

　　她自我腦補，自我安慰，耷拉著尾巴，慢吞吞上樓。

　　*******************************

　　週日，兩個人只是簡短地發了幾條微信。

　　她收拾行李回到宿舍，發現亞亞也沒有回來，於是就自己孤單單一個，遊蕩在宿舍。週一有英語公共課，她騎著小自行車，一邊喝從食堂買的熱豆漿，一邊低頭給亞亞發短信：“喂喂，你不要翹課啊，今天是英語，考勤算成績的！”

　　亞亞沒回。

　　真是懶死了。

　　她鬱悶地幾口喝完，將豆漿扔進垃圾桶，想要將自行車塞進車列，無奈已經擠滿了。只好先將車放在一側，一輛輛去挪位置，就聽見身後有人說：“怎麼放得車，本來就趕著上課，還擋路。”回頭，正好是本科時同宿舍的人，她馬上低頭，道歉：“我在挪位置，馬上就搬走……”兩個女孩沒搭理她，直接走了。

　　她長出口氣，吐了吐舌頭，繼續埋頭搬車。

　　沒想到身後有個男生騎著衝進來，不小心撞到她的腰，直接一個趔趄。

　　嘩啦一下……

　　一排車……都……倒了……

　　完了T.T……

　　她傻站著，看著這一排車，身後的男生也是傻了：“那什麼……對不起啊，我這課點名，不去必掛——”話音未落，已經有個男人從佟年身後，伸出手，拎起一輛車後架。

　　她忙回頭：“謝謝。”

　　在看到那人臉的一霎那，嘴巴微微張著，還以為自己沒睡醒——

　　韓商言？！！

　　身後人表情匱乏，實在懶得罵她。

　　剛才在不遠處看著，本來想欣賞下她蹦來跳去擺車的畫面，沒想到真是各種不美好。不得不說，就算沒有這個毛頭小子推波助瀾，這排車也必倒無疑。

　　“謝了，哥們。”那男生將自行車隨便往過道一塞，撤了。

　　……

　　“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他一手兩輛，一手兩輛，幾十秒就把一排車扶起來，擺整齊了，順便將她那個白色的自行車丟了進去。

　　“沒……”她一眨不眨看他。

　　臉熱乎乎的。

　　腦子也昏呼呼的……

　　超級感動，超級意外，超級……手腳不知放哪兒的無措。

　　於是，她就這麼懵懵的，一路跟著他進教學樓，走樓梯，最後還因為走得太慢，被他拉住手腕，直接拎上了四樓，趕在上課鈴之前，走進了教室。

　　原本就是旁聽，要是老師在的時候進來，也實在不妥。

　　他在進教室前，鬆開她的手腕。

　　佟年茫茫然，看了眼教室裡，他竟然……知道是這裡上課？

　　教室突然歸於安靜，各種吃早點閒聊，還有各種八卦交流的女孩全都望著那個跟著佟年進來的男人，傻了。我靠我靠我靠我靠，這是哪個院的？怎麼會來電院的英語課？旁聽嗎？還是助教？不對，一定不是助教，太帥了，要是助教早就消息傳遍學院了好嗎！

　　誒誒？

　　是和少年班那個——

　　眾男生嘩然。

　　昨晚還有某寢室的兩個男生，在洗漱間狼嚎她的名字……

　　這，這，這兄弟哪兒來的？

　　——

　　只有坐在最後一排的亞亞，從豎著的書裡探出頭，笑眯眯地遠遠地旁觀這賞心悅目的畫面，順便，將gun簽了名字的K&K宣傳冊收收好。

　　哎，真是羨慕嫉妒恨，讓gun神來陪上英語課什麼的……太特麼的少女夢了。

　　“只……有第一排了。”她小聲匯報。

　　Gun不太有所謂。

　　反正他大學時也經常第一排，方便晚到，也方便下課第一時間離開。

　　他跟著她坐下來，看她掏出課本和筆記本，還有小筆袋。

　　原本想摸出手機看工作郵件……想了想，從她書包裡抽出了一個筆記本，攤開來，將手機放在筆記本當中，算是擺個樣子。

　　呃……

　　這堂課的老教授……脾氣最差，會不會把他丟出去……

　　她忐忑著，揪住自己的裙子。

　　突然，手背有些熱，他將她的手捉起來，放到自己腿上。然後，就保持這種被吃豆腐（？）的姿勢，開始進入看郵件模式。

　　佟年手軟軟地，搭在他的腿上……

　　不緊張不緊張，

　　在桌子下，

　　誰都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嗯？穿得牛仔褲嗎？

　　這估計是他衣櫃裡唯一不是黑色的長褲吧？

　　上次看到是視頻裡？

　　好像褲腰有些寬，不繫腰帶的話……

　　打住打住，上課上課。

　　他似乎坐得不是很舒服，調整了下坐姿。

　　她就紅著臉跟著他挪動，遷就他的坐姿……也不敢收回那隻搭在他腿上的小手……

　　可還是扛不住地，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單手翻開書，也不知道要翻到哪一頁。

47. 師叔(*/ω＼*)！

　　身後，有幾個喜歡玩電競的，總覺得gun這張臉太眼熟。

　　可聯想到什麼後，又覺得……不太可能？那個圈子本就小眾，職業圈算是小眾中的小眾，偶爾看看新聞什麼的還差不多，出現在教室裡？那幾個有疑惑的男生齊齊否定了這個想法，繼續將書撐起來，努力擋住臉，讓自己不至於被老教授抽出來教育。

　　很快，有個五十多歲，面容嚴肅的老人家抱著書，踏著上課鈴走入，視線很快就落在了gun身上……

　　第一排學生本來就少，還都喜歡隔著一個位子坐。

　　更突顯了並肩而坐的兩人。

　　佟年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課本往他面前推了推，那上邊寫了一行字：這節課是電影賞析。老師留的作業是，每人要寫一份英文影評，誰要是被叫起來就口述。

　　他掃了眼那行字，沒什麼特別表情。

　　佟年將筆記本拉回來，迅速寫下另一行字：要不，你就說走錯教室，趕緊走吧……

　　Gun挑了挑眉。

　　就在她做這些小動作的時候，老教授走到兩人面前。他曲起手指，輕敲了敲gun面前的桌面：“這位同學，看起來不是這個學院的學生？”

　　Gun換了個漂亮的坐姿：“慕名久矣，千里迢迢趕來旁聽教授的課。”

　　老教授挑眉，打量他：“哦？既然是慕名旁聽，一定知道這節課是影視作品賞析？”

　　Gun報以微笑：“當然。”

　　兩個人的對話，從一開始就切入了英文頻道。

　　佟年忐忑著，攥住筆，無比慶幸他英文完全無障礙。

　　幸好，幸好，這是英文課，起碼難不倒他……

　　“那好，我們也就不廢話了。來，說說看，最近看了什麼電影。”老教授語氣揶揄，將一疊教案，放在他面前。

　　教室裡靜得像是空無一人。

　　進入了英語課的常態。

　　在這位教授的課上，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當空氣。熬過一節是一節……

　　“最近？”gun很是配合，回憶了十分之一秒，“很多年沒看過電影了。”

　　眾人倒地不起……

　　那些豎著耳朵想要聽聽這位搶走電院大萌妹的男人有什麼特別的男生們，五體投地，全趴下了。哥們，您過得可真夠單調的……

　　就這樣？還搶我們的人？

　　“哦？”老教授挑眉，看了眼佟年：“你女朋友沒投訴過？不覺得無聊嗎，和你談戀愛？”

　　“投訴？這倒沒有，”他掃了眼快把筆帽捏碎的小孩，“她很懂事。”

　　老教授兩手撐在課桌前，和gun對視。

　　鴉雀無聲。

　　後面十幾排零星散座的女生，都默默地，為這位前途未卜的帥哥捏了把汗。

　　小佟年真可憐……第一次帶男朋友旁聽就趕上這麼個教授，會不會那帥哥自此有了心理陰影，產生隔膜，分手什麼的啊？

　　和男生不同，女生一水都在默默祈禱：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啊……教授！

　　佟年這孩子除了讀書，啥都傻，第一次帶個男人來，要是黃了可怎麼辦……

　　還不哭死了。

　　佟年緊張地將筆帽攥在手裡，生怕教授發飆。

　　這麼多課，為什麼偏選了外院教授的課來旁聽呢T.T……要是本院的隨便聽，老師都不會說什麼的啊。

　　慢慢地，五十多歲的老人家站直，眼睛微微彎起，笑了：“還是老樣子啊，你。”

　　眾人0.0……

　　“師兄也是老樣子，”gun氣定神閒，也笑，“還是這麼愛玩。”

　　老教授笑容滿面：“很久不玩了，自從回國，身邊人都好無聊。”

　　眾人繼續0.0……

　　“來，我給各位同學介紹下，這位算是我師弟，”老教授哈哈一笑，“記得第一堂課我自我介紹時說過嗎？前半輩子，我學過很多技能，其中一個就是工業設計。而這位，就是我那時的師弟，很有名，風雲人物。”

　　教授顯然很欣賞這個師弟，簡略介紹了一下，當初教授讀碩士時，他還是本科。很有專業天分，只可惜他志不在此，畢業就離開了。

　　……

　　在座的一眾同學恍然，大悟，徹悟。

　　我靠，原來我們小美女的男朋友是老魔頭的學弟，頓時有種經脈貫通被自家人罩著這學期再也不怕老魔頭欺壓的爽快感是腫麼回事！

　　“我們……有五六年沒見了？”

　　Gun：“差不多。”

　　“專程來找我？”

　　“碰巧，昨天才知道，師兄是我女朋友的英語老師。”

　　老教授笑，再次欣賞地看了眼佟年，小女孩的眼光真是不錯，很不錯：“這次回國是？”

　　Gun：“工作。”

　　“聽說你在創業？新興產業？”

　　他點頭：“電子競技，弄了個俱樂部。”

　　身後，那幾個熟悉電競的男生，齊齊坐直，完全震驚臉。

　　真是他？！

　　……

　　老教授那裡已經恢復冷靜，轉入上課正題。

　　他翻開點名冊，開始慢悠悠地，一個個點名，在一片“到”“這裡”“來了”的聲音中，佟年用筆，輕輕地戳了戳他的手背。Gun看過來，她立刻垂頭，假裝看書。

　　其實，她也不知道問什麼。

　　剛才兩個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就是在國外唸書時的師兄弟……

　　翻啊翻書，翻了十幾頁。

　　繼續翻，繼續翻……

　　“手呢？”他手指滑動著手機屏幕，繼續看郵件。

　　哦……

　　佟年默默地，伸出手。

　　放在他腿上……

　　“電子競技是什麼？”最後一排，亞亞身邊的女生輕聲問。

　　亞亞齜牙一笑：“就是超級帥氣的職業，玩遊戲玩到拿世界冠軍，拿金牌，獎金動輒幾十萬。哦，對，還都是美金。”

　　0.0……那女孩立刻拉住身邊的人，嘰嘰咕咕。

　　就如此，一傳十十傳百。

　　後排徹底熱血沸騰了……

　　有地理位置優勢的，全掏出手機，用課本擋著，狂拍帥哥背影、側影。

　　十分鐘內，微博朋友圈都輪了一圈：

　　“帥不帥！帥不帥！我們老教授的師弟！”

　　“據說是電競圈的！有人認識嗎？有人玩電競嗎？！”

　　“兄弟們，不用再半夜乾嚎了，本院最嫩的一枝花嫁了教授學弟……這什麼輩分誰給說說，小師嬸嗎嗎嗎嗎……”

　　“哥們難得早起上課……天降gun神，你們信嗎……”

　　……

　　只有角落裡剛才借佟年擺車時刁難她的兩個女孩，臉色很不好看。

　　什麼狗屎運……

　　“對了，這位的自我介紹，實在太謙虛了，”亞亞繼續神秘兮兮地普及給身邊的人，“他可是電競圈的遠古傳說，本座級別的。”

　　身邊人哦哦哦，眼睛都呈星星狀了：“什麼是本座級……”

　　“就是……”亞亞不無感慨，“算了，我不說了，咱們院玩電競的鳳毛麟角，去搜吧，g，u，n，gun這個名字有百度百科。”

　　於是，

　　十分鐘後。

　　整個教室裡的人都坐不住了……

　　雖然絕大多數人完全不懂，但光看著那一段段文字介紹，就已經血壓飆高，完全無法控制地熱血沸騰。手快一點的直接去搜了微博，看到那僅有一條狀態，幾十萬留言的微博，更是……莫名其妙有沒有，明明不懂什麼是電競都覺得熱血到炸了有沒有……

　　這哥們！

　　完全的，徹底的，碾壓式的人生好嗎……

48. 遠古傳說♥！

　　十點多的陽光，正是最好的時候。

　　下課後，大家都自覺將英文影評放在課桌上，每個經過第一排的人，都在放下一疊A4紙的時候，對佟年拋個“可以啊”“加油哦”“小佟年太爭氣”的眼神……

　　她就在越來越高的論文紙裡，繼續慢吞吞地，在課本上畫圈圈，畫圈圈……

　　直到……亞亞悄悄走近，湊在她耳邊問：“爽不爽，有沒有做女主角的感覺？”

　　“……”她臉熱熱地，輕聲回，“你告訴他的？”

　　“是啊，我把全套課表和教授名字都給他了，”亞亞咧嘴一笑，順便揪住她的手腕，也有些激動，“早知道早玩微博了，我剛才看到，gun神竟然開了微博！你還是唯一被關注！！”

　　她嗯了一聲，飄乎乎的。

　　“不打擾你們，撤了啊。”亞亞攥了攥她的手。

　　怎麼有種嫁女兒的惆悵感……哎。

　　很快，階梯教室的學生都走光了，就剩下她，陪著他和老教授。

　　老教授聊得意猶未盡，拍了拍gun的肩，告訴他，自己還要趕去下一堂課。等教授也撤離，教室就真的只剩下她和他。

　　韓商言看她捧著書，一副心神不寧，快要飛起來的小模樣。

　　他知道自己會越來越忙，所以讓97向亞亞要來了她的課表。想挑個上午下午的，陪她過過普通學生情侶的日子。

　　昨天看微信，能感覺到她想和自己多說話，卻拚命壓抑著，不肯打擾自己。

　　那些校園情侶擁有的小甜蜜，估計她都沒機會感受了。

　　這麼一想，也算是欠她不少。

　　“你同學對你都還不錯？”他終於合上用來裝樣子的筆記本，塞進她書包。剛才看到那些小孩走過，都對她擠眉弄眼的，顯然關係很好的表現。

　　“嗯，好多都是本科同學。”

　　“我記得你說，‘我不太會說話，以前總得罪朋友和同學’？”

　　記性真好啊0.0……

　　“大三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大家都不愛和我說話。”

　　他點點頭。

　　想到亞亞說的話：

　　“她說自己總得罪人？想多了。也就大三時候，少年班學生被分去各個系，突然進入新班級，都這種待遇。以前我高中轉學也這樣。

　　我們這屆本科的，都知道一句話：系裡有三寶，佟年，內網和校隊。

　　知道為什麼嗎？內網大資源庫，要什麼片有什麼片，更新比任何網絡站點都快；校籃球隊有國家運動員，常年帥哥聚集地；最後就是我們小佟年了，在專業課和大作業方面，對同學完全的有求必應。”

　　Gun摸摸她的小腦袋。

　　佟年不知道發生什麼了：“我們走吧？這個教室還有課。”

　　Gun本來就是為了陪她，無可無不可，站起身。

　　座位太小了，坐了整整兩節課，完全伸展不開腿。

　　現在，感覺被釋放了一樣，他活動了下肩膀，看她利落地收拾書本和筆。忽然想到，自己學生時代都在做什麼？完全沒印象，果然每個人的生活重心都差很多。

　　兩人走出階梯教室，逆著趕來上課的人流，下樓，取車。

　　她就推著自己白色的小自行車，走在他身邊，不停給他指：那裡是本科宿舍區，那裡是研究生宿舍區，那裡是活動中心，那裡是物理樓，化學樓，還有建在湖中央的，自己幹活的實驗室。Gun從沒怎麼感受過國內大學的氛圍，雙手插著長褲口袋，陪她慢悠悠走著。

　　兩個人經過外院。

　　“你怎麼和這個教授關係這麼好？”她終於按耐不住好奇，問他。

　　“他人不錯。”

　　“……”

　　“怎麼？”

　　“他在我們院的綽號是老魔王，掛人最多……”

　　Gun“哦？”了一聲：“他人挺有意思，一直教英語教到四十幾歲，忽然決定給自己放個大假，就出去讀了個工業設計的碩士。”

　　“然後繼續回來教英語？讀到碩士……”幹什麼用呢？

　　“本來就是消遣，”gun看到圖書館，“有人消遣是旅遊，有人是讀書，我就是玩遊戲。什麼都求個目的，就太無聊了。”

　　他對圖書館很有興趣。

　　她就在樓下鎖了車，帶他進去。

　　二樓是消遣娛樂的書，他沒停留，和她直接往上走，到三樓專業書籍區。

　　四周靜悄悄的。

　　在讀書區坐著的學生，都在埋頭做著筆記，她就跟著他，一路走向那一排排看不到邊際的書架區，時不時能看到有人在找書，有人在低頭髮短信，有幾個小姑娘對著教授給的書單低聲交流，還有……情侶在拉拉小手摸摸小胳膊……

　　Gun停住。

　　她也跟著停住。

　　抬頭看，都是設計書籍。他的專業相關？

　　他隨便抽出來一本，翻了翻。

　　她靠近，也湊著看了眼，輕聲問：“你手繪是不是很好？”

　　他不置可否。

　　真好，她最羨慕手繪好的人了。

　　“那……怎麼從來沒畫過？”

　　“畫什麼？”gun揚眉。

　　“畫……人？”

　　顯然，小孩完全不知道工業設計是做什麼的。他將書合上，書角放在她額頭，沿著那小鼻樑滑到鼻尖：“你難道認為工業設計和人體彩繪是一樣的？”

　　“……”沒說是人體彩繪啊……

　　於是，當有人走近這個書架，認出電院那個很有名的拿過ACM世界名次的萌妹，是如何面紅耳赤，逃也似地跑開。她身後的男人倒是悠哉，慢條斯理地將書放回原位，莫名感覺四周都飄著粉紅泡泡有沒有？

　　妹子臉這麼紅……難道是……表白？偷吻？

　　這……

　　開玩笑嗎……這裡是圖書館好嗎！！

　　同學！

　　求回放求重播求再來一次……

　　*************************************

　　不久，《密室風暴》全國總決賽在北京開始。

　　佟年用三個月永不休假為條件，和導師換了一週小假期，陪gun去參加密室風暴的全國總決賽。這周恰好碰上大小會議，酒店房間緊俏，他就定了雙床的行政套房。

　　兩人進門後，他先去洗澡：“晚上約了朋友吃飯。”

　　她答應著，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撥電視節目。

　　沒多久，就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響。

　　她立刻從床上跳下去：“你好了？”跑進洗手間的一瞬，傻住了……

　　就圍了浴巾……

　　她秒速轉身，卻被他從身後抱住，眼前天旋地轉。

　　被放在了大理石台上。

　　他拉住她的腳腕，扣在自己腰後：“跑什麼？”

　　她不□□分地扭動著，想要避開他，這個姿勢……

　　“我有點懷念你喝酒的時候了，”他逗她，用下巴壓住她的額頭，將她摟在自己身上，眼睛看著鏡子，“走之前，給你講個故事。”

　　故事？

　　她感覺他手有些不安分，心猿意馬。

　　“我父母都不在了，”他簡單交待，“有個阿姨，是母親去世後嫁過來的，後來父親去世，我和她相處得竟然比親生父母最久。小時候，我很討厭她，她又不讓我搞電競，所以我就一個人回了國內。”所以……才在成年時最終選了中國國籍嗎？

　　她仰起頭，想要看他。

　　被他制止了。

　　“後來，回到國內，我認識了一個電競高手，叫solo。”

　　SP中國區老大？

　　“他那時候有個小女朋友，叫appledog。最開始，就我們三個，想搞個戰隊，後來人越來越多，真的就搞成了。人倒是不缺，就缺錢，我就跑回挪威，把我爸留給我的遺產騙了一些出來。”

　　難怪爺爺總罵他。

　　佟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就緊緊摟住他的後背。

　　絲毫不覺，當自己兩腿環住他腰時，再做出這種動作，對一個正常男人的影響力。Gun微微眯起眼睛，聲音越發低：“我們拿了很多冠軍，在風頭最盛的時候，appledog走了。Solo問我，要不要接任戰長，我拒絕了他的提議。”

　　“為什麼拒絕？”

　　“我這個人很偏執，以前養過一隻貓，死了就不肯再碰貓這種東西了，”他說，“戰隊也一樣，換了人就不是原來的戰隊了。當時我把一切責任，都丟給solo，回了挪威。”

　　她輕輕哦了聲。

　　養貓這個故事，appledog給她講過。

　　不過她難得聰明地，當作初次聽說。

　　“後來就是建立K&K，雖然成立時，我不想承認，但目的很單純，我想挽回當年的決定，想要重新找回過去的隊友，照顧他們，給他們一個有實力的俱樂部，重新開始。”

　　她眼睛眨了眨，輕輕垂下來。

　　聽得有些難過。

　　“K&K在2013年建立中國分部，我在14年底才回來，第一次在密室風暴的表演賽露面，是在韓國。那是……十年後，我第一次見到solo和appledog，他們兩個都在SP，還有我過去所有的隊友，都在SP。”只有他一個人，孤單單地成了K&K的老大。

　　gun沒再繼續說下去。

　　為什麼突然這麼想要傾訴？

　　也許是因為“全國總決賽”這樣的大型賽事。

　　十年了……

　　她還等著接下來的故事，就被他堵住了呼吸。

　　這個吻很不留情，估計他韓商言自己也想不到，會有一天，自己要這麼對待一個女孩，將她的嘴唇在齒間，反覆折磨，將她的小身體按在胸膛上，用行動提醒她，兩個人的關係究竟是什麼。

　　“來，”他低聲要求，“坐過來。”

　　她懵懂著，調整坐姿，慢慢靠近他。

　　直到……坐到了檯子的最邊沿，感覺到了什麼後，她下意識將身子縮了縮。他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看著她。

　　……

　　韓國表演賽結束後，他整夜無法入眠。

　　那晚從K&K總部離開，想要開車回家，卻臨時改變主意，一路從大廈走出去，他背著很重的斜跨運動包，步行三四個小時，隨便找了個名字特俗的網吧，走進去。那個夜晚對他沒什麼特別，起碼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個給自己推銷宵夜的小孩對自己起了心思。

　　為什麼——

　　她睫毛微微抖動著，仰頭，咬住他的下唇，有些怯怯地用行動表達著，韓商言，我愛你。

　　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他右手成拳，抵在她身後佈滿水霧的鏡子上，一道道水痕，從上到下，滑下來，不停落下。光著的背脊隨劇烈呼吸起伏著，短髮還在往下滴水……

　　別離開我。

　　這是他這輩子很多次想要說，

　　卻無法說出口的話。

　　“年年。”聲音沙沙的。

　　她應著聲，劉海早被汗水打濕。

　　“怕嗎？”

　　…… 　　

49. 遠古傳說♥♥！

　　於是，SP大中華區and歐洲區的老大solo，第一次見到gun的女朋友，就感覺，自己對面坐著一隻煮熟的蝦子……

　　Solo的想法是：

　　果然，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你最愛的還是那種恨不得能一天二十五小時纏著你的、黏人的、聽話的、偶爾用爪子撓撓你討個歡心的……個子小小的……貓或人。

　　佟年滿腦子還是——

　　怎麼能這樣呢……

　　怎麼能……她腦海裡亂七八糟的，還是出門前一幕幕……手指緊張地抓著座椅，不敢相信。

　　太壞了，韓商言，大流氓……

　　Gun察覺到她還在各種事後羞澀，挑眉，自己給自己滿杯。

　　這間飯店很小。

　　乾淨倒是干淨，也真是小。

　　也不屬於酒香巷子深什麼的，純粹是路邊胡同裡隨便一家店，起初菜上來，佟年還以為肯定是菜味道不錯，後來嘗了兩口，也沒什麼特別？

　　她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一眼solo。

　　她旁觀過gun俱樂部的幾次比賽，從沒見過這個SP老大。

　　Solo，十年前他的朋友。

　　好溫柔的一個男人啊，雖然不怎麼愛說話，但看人的眼神就是溫暖平和的，他沒有gun高，也沒有gun氣場那麼犀利，但顯然，他真像是一個曾經的戰隊隊長。屬於……只要他坐在那裡，哪怕窗外已經天崩地裂，你也不會害怕，因為他在。

　　嗯……

　　要是亞亞在這裡，估計又會瘋。

　　吃頓晚飯，那邊是solo，這裡是gun。

　　就是……這麼個喝法，不會喝死人嗎？

　　她掃了眼，桌邊的空瓶。

　　啤酒的2，4，6……7瓶，白酒也1，2……2.5瓶了……

　　佟年開始盤算，以後見solo之前，要先買海王金樽。

　　順便低頭百度：如何勸男人不喝酒……

　　叮地一聲。

　　亞亞的微信跳出來：喂喂，說好隨時給我實況轉播的！

　　她：我看到solo了0.0

　　亞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

　　亞亞：遠古傳說，我的遠古傳說……T.T……特麼的上輩子你絕對拯救過銀河系……

　　兩小時後，她和gun打車送solo回去，回到自住的酒店，先去了一趟便利店買飲料。

　　佟年背著書包，站在冰櫃前一個個看過來，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究竟愛喝什麼？gun低頭，將口袋裡三個手機逐一拿出來，挨個開機，無數的消息、郵件進入的簡短提示音充斥在耳邊，她瞄了他一眼。

　　他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自己出去先打電話。

　　她點點頭，從冰櫃到零食貨架，全部掃蕩一圈後，拎著一大袋的東西走出去。

　　玻璃門叮咚一聲，打開。

　　他就站在門口，低頭慢條細理地剝著一顆綠色水果糖，吃進去，看到她手裡拎著的東西，伸出右臂。

　　佟年乖乖將袋子掛上去：“韓商言？”

　　“嗯？”他嚼碎糖，口齒不清地答應著。

　　她鄭重其事，不知從哪裡拿出張卡，雙手遞給他。

　　他漆黑的眸子掃過去，什麼東西？□□？

　　“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存款，各種壓歲錢，還有去展會，簽售賣碟的錢，還有商演，還有獎學金……”她不太好意思地解釋，“七萬六千九百七十三。”

　　還真不少。

　　Gun覺得小孩又要每天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還能存這麼多錢真是挺不容易。他邊對她的存錢能力給予肯定，邊將手裡的糖紙揉成一團。

　　按長度算，她手上的鏈子……能買兩三毫米？

　　“給你的。”她鄭重其事，交付自己全部身家。

　　爺爺不支持你，阿姨不支持你沒關係，還有我。

　　Gun完全沒猜到是這樣的一個場面。

　　哪怕她報出存款額，他也沒猜到是這個目的。

　　這個時間，還有他已經處於中度醉酒的大腦都不太適合面對這樣的場面。她的人，她的話，哪怕是她的粉色Hello Kitty圖案的□□，都是這種感覺，特別不適合在此時此刻如此煽情。這種全身心交付的事情，他也做過，這種事，說起來簡單，卻鮮少有人做到。

　　給彼此留一線餘地才是人和人的安全距離，不管是友情，愛情。

　　剛認識幾個月就急著這麼交付全部的人，往難聽了說，就是傻。

　　……

　　他一言不發，在褲子口袋裡繼續摸索著，想要找到什麼東西填補即將失控的情緒。

　　沒找到。

　　身邊有幾個年輕男孩邊笑著，邊走過，看到佟年站在便利店門口，忍不住多關注兩眼，卻被妹子身邊的人震懾住，撇撇嘴，在叮咚一聲後，走進了玻璃門。

　　裡邊，充斥著年輕人的歡笑。

　　她才不會注意別人，也不會敏感到，感覺出有多少人對她的興趣。

　　Gun就喜歡這樣的她，隨手，捏捏她的小耳朵：“錢就算了，人給我就行。”

　　“……”

　　“什麼時候不怕了，給我個暗示。”

　　“……”大色狼，明明都……

　　“我隨時恭候。”

　　“……”她都快把卡拗斷了……

　　Gun餘光裡，留意到便利店裡幾個男孩依舊隔著玻璃看她，不太爽，他將白色塑料袋從手臂上滑下來，拎在左手，右手抄在上衣兜裡：“走了。”

　　？哦。

　　他先一步離開，佟年跟上，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gun偏過頭。

　　看到她臉紅紅的，將手沿著自己袖口，滑入運動服的側兜裡，能感覺她摸到了自己的手，然後，將手攥成拳，塞進去，塞進他的手心。

　　這一刻，

　　有出租車和公交車，從身邊經過。

　　嘈雜的喇叭聲，車輛行駛的聲音，還有行人騎著自行車，從兩人身邊繞過……他靜靜站著，等她將整個小拳頭成功塞進自己手心裡，若有似無地笑了。

　　依舊一副懶得應付的寡淡表情，可卻用力，將那小手牢牢攥住。

　　遠處，便利店裡的大男孩：

　　呃，萌妹子主動？靠，還有天理嗎？

　　還挺裝X，拉手就拉手，還隱蔽在上衣口袋裡，更明顯好嗎！！

　　靠，腿長了不起，走慢點兒，萌妹都跟不上了……

　　哎，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一點都不疼老婆…… 　　

50. 尾章·一輩子那麼長

　　決賽那天，gun給了她一個正式的工作牌和K&K隊服。

　　意思很明顯，千萬別穿著太loli的衣服坐在選手休息區，她興奮於自己終於有了屬於他俱樂部的衣服。而他想得是，超短裙實在太顯眼，看著太不爽，不適合大庭廣眾穿，尤其她……還因為誤解自己喜歡那個什麼耳朵的襪子，特地帶了十幾雙過來……

　　兩個人最後抵達體育館。

　　K&K眾隊員在休息區，喝水的喝水，閒聊的閒聊，有的還在對賽事解說插科打諢，眾人看到佟年一身隊服，齊齊眼前一亮。

　　靠，這就是美女和屌絲的差別。

　　怎麼小嫂子穿個運動服都這麼可愛，老大這是帶了一個K&K吉祥物去比賽嗎……

　　Gun打量賽場，看到不遠處SP休息區裡，中國區各位老大和高層都齊齊現身。

　　這是全國總決賽。

　　而昨夜醉酒的兄弟，就在第一排最右側。

　　他一言不發，有些懶散地走過去，坐在了K&K休息區第一排最左側。

　　不同於SP高層們的一本正經。

　　他坐下，就翹起了二郎腿，將脖子上的工作牌摘下來，繩子繞了幾個圈，放在腿上。

　　大屏幕上，主持人正在介紹著此次參賽的俱樂部和戰隊。

　　不斷有鏡頭略過每一張臉，引起大小不同的掌聲，還有粉絲激動的交流聲。體育館很大，所有觀眾都在後排，就靠這種大屏幕掃播，來認自己的偶像和喜歡的選手，偏偏導播很賣關子，將SP和K&K的介紹放在了最後。

　　壓軸。

　　佟年跟著他，坐下。

　　不是沒陪他看過比賽，可這種大陣仗，還有這種觀眾人數都讓她有些心虛。

　　穿著K&K隊服，坐在gun身邊，關是想著，就覺得不可思議。

　　初次相遇，在小網吧櫃檯後，打著瞌睡的她，有些無所事事地單手敲打鍵盤。

　　不喜歡玩遊戲的她，實在對電腦桌面上的這些小圖標不感興趣。

　　直到，有男人伸出手。

　　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就這麼隨意搭在了櫃檯上。

　　？

　　她下意識抬頭——

　　從手，到手臂，往上，是黑色純棉短袖T恤的領口……這個男人，有些心情不好地斜挎著一個很大的黑色運動背包，單臂撐在櫃檯的玻璃上：“通宵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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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無數次回想那個夜晚，

　　都覺得不真實。

　　“韓商言？”她小聲叫他的名字。

　　“嗯。”他答應著，沒看她，繼續看大屏幕。

　　“我……想結婚。”

　　昨晚，他問過自己想不想。

　　當時她有些懵，導致後半夜輾轉難眠，後悔為什麼沒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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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正興奮介紹著K&K成立以來的所有榮譽……

　　Gun無聲回視，對著她勾勾手指。

　　嗯？佟年聽話地，湊過去。

　　他的聲音滑入她耳中：“看大屏幕。”

　　大屏幕？

　　她猛扭頭。

　　大屏幕上，正在特寫K&K，特寫著gun和她……

　　她背脊僵住，再不敢多話，一動不動坐著。坐在他身邊。

　　gun坐直身子，示意性對鏡頭點頭，算是和在場觀眾打了個招呼。曾經他的、solo的、appledog的，還有很多solo戰隊其它成員的粉絲，都是千里迢迢趕來，當鏡頭轉到這裡，都激動得尖叫。

　　此時、此地、此刻，他不止是她的韓商言。

　　而是……

　　所有人的。

　　“沒問題，”他對鏡頭微笑，臉上竟還露出個淺淺的梨渦，“比賽結束就結婚。”

　　除了她，沒人知道他在說什麼。

　　只知道，他在對身邊的小女孩說話。

　　他韓商言從不是個外露的人，感情都在心裡，浪漫什麼的不需要，沒必要。

　　一輩子那麼長，我都給你。

　　佟年。

　　——————————————————————————

　　“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

　　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

　　一剎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覺。

　　不知不覺已變淡，心裡愛，誰明白我。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海闊天空》

　　——網絡完結——

51. 番外·酒X酒

　　今天是情人節，某人生日。

　　K&K俱樂部內部弄了個小酒會，老大事先並不知道。為啥不知道呢，眾人想給老大驚喜。所以，當gun背著黑色斜跨包，穿著羽絨服冒著嚴寒從機場趕回來，乘著電梯一路上樓滿腦子都在想著稍後的訓練蹂躪計畫。

　　順便盤算著點名，誰要是去過情人節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電梯門在gun眼前打開，他嚼著口香糖一步步走出來，羽絨服已經被脫下來，右手攥著，丟到了前台的椅子上。

　　沒人？

　　拐彎，沿著走廊走進去，訓練房內衝鋒槍、爆炸聲震天，他剛才冒出個頭，demo就立刻揚了揚墨綠色酒瓶：“老大！嫂子在等你！”

　　轟地他就懵了。

　　滿屋子酒瓶，沒一個清醒的。

　　下一秒，門口就沒人了，grunt還趴在窗檯上低聲和艾靜打電話，嘖嘖感慨：“Dt這小子太陰了，為了和女朋友約會，直接把韓商言媳婦灌醉了。”

　　走廊盡頭，左手邊，韓商言的房間。

　　他手摸上冰涼的金屬扶手，還蹙眉想了想，稍後會發生什麼，大概在腦內演練了幾個場景後，按下扶手，走入。

　　漆黑一片，想摸燈開關。

　　摸到了柔軟的小手背，很快熟悉的感覺就來了……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八爪魚抱住了他的腰，蹭來蹭去，從臉到身體，“快說你很高興……”

　　“……高興。”

　　他還想問話，下嘴唇被輕咬住，小舌頭滑進來。

　　唔，嘗出來了啤酒、白酒、梅酒、紅酒……

　　他闔眼。

　　不要發火。

　　靠，媽的誰灌的。

　　熱乎乎的小手心，學著他平時的樣子，摸到他脖後，把他壓向自己，親得還挺高興。gun別無他法，只得抄起她的兩腿抱在腰上，在黑暗中用腳到處摸索，想找椅子，沒找到。

　　沒辦法，只有懸窗了。

　　剛坐上去，她就興高采烈地把他撲下去。

　　他沒來得及反應，後腦重重撞上玻璃。

　　靠……

　　嘩地一聲，拉鏈被利索解開……

　　“佟年，”gun努力讓自己聲線平穩，“還有一個月就婚禮，一個月，三十天，七百二十小時，四萬三千兩百分鐘。你再忍忍……”

　　右肩的運動服被拚命往下扯。

　　“我來，我來……”明天還有比賽，不能弄得太難看被那幫兔崽子看出來。

　　gun摸索著把拉鏈徹底扯到底，身子向前一些，雙手倒背著將運動服脫下來，還沒丟到地上，腰帶就被佟年拉出來了……

　　溫熱的唇，壓在他的鼻樑上，眼皮上。

　　他儘量讓自己想點比較單純的東西，比如明天和SP的比賽，可以把外邊那幫兔崽子都換下來，讓越來越猛的二隊替上……

　　黑暗中，小孩停了幾拍，目光閃灼期待地湊近，羞答答地問了句：“你怎麼不動啊？”

　　……

　　寬厚的手掌扣在她後頸，他聲音輕啞：“第一次……不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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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不是說無師自通嗎？

　　“那……我試試吧。”她也沒遲疑，迷糊著三下五除二把腰帶解開，抽出，丟掉。然後費勁地爬下去，昏頭轉向去扒他的牛仔褲。

　　gun靠在玻璃上，被她逗得不行，手伸到她腋下，又把小孩撈回來，放到腿上。

　　寂靜中，兩手拽著短袖下襬，脫掉。

　　小孩目光更閃了。

　　gun有種被觀賞的感覺……

　　於是，放人到地板上，光著腳跳下來，光著上身，俯身去看她的眼睛：“真做？”

　　她應了聲，越想越開心，小聲說：“生日禮物，還是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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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有種被臨幸的感覺。

　　他要笑不笑地打量她：“一會兒別哭。”

　　她愣：“啊？……”有些怕，“……你這有感冒藥嗎？夜片？我吃一片就能睡著。”估計就不太疼了？

　　“……”

　　“沒關係，我要是疼哭了，你哄哄我就好，我很好哄。”她先把自己說服了。

　　然後利索地走過去，抱住他光裸的腰。

　　他是真沒想到要這麼過生日，進門就被自己小女朋友扒光了，如今是騎虎難下，繼續？不好向她爸媽交待……那麼快就婚禮了。

　　不繼續？顯然，手心裡的汗，都在提醒他，這次沒跑了。

　　他彎腰，把佟年橫抱起來，努力從這一刻開始讓所有都變得比較夢幻和美好，小孩醉酒不失憶，不能讓她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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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第二天早晨，當佟年抱著被子，滿腦子漿糊滿心幸福地努力回憶時候，卻只有幾個片段特別清晰，比如，他揉自己的胸像揉麵團似的……

　　同一時間。

　　gun坐在大廈樓下的台階上，吹著冷風，把嘴裡的水果糖嚼碎著，低頭看秒錶。

　　遠處，K&K隊員都拼了命地往回衝。

　　一個個到了地方，demo眼淚都跑出來了，抱著gun的腿一個勁兒哭：“老大我真跑不動了，真不是我們幹的啊……”

52. 番外 新年糖豆

　　婚禮當天。

　　佟年在房間里溜達，從凌晨三點溜達到五點，亞亞和藍莓兩個半年開玩笑安撫她，最後一人一個哈欠，打著打著，抱在一起睡著了。

　　化妝師要六點到，所以房間靜悄悄的，她坐在窗邊，給他發微信。

　　Lolicat：你會臨時不來嗎？

　　Gn：……

　　Lolicat：忐忑。

　　下一分鐘，韓商言發來一張照片，倆人的結婚證擺在窗台上。他房間的窗台上，還有一半的月色，是他別墅外的月色。

　　Gn：你早嫁給我了，今天就是走過場，忐忑什麼？

　　Lolicat：嗯，有道理。

　　Gn：……

　　佟年身上還穿著婚紗，本來是亢奮地睡不著提前試一試，可看到兩個閨蜜都睡著了，自己脫也不方便，躺床上睡又擔心會壓皺。最後，從牆角端了一個小凳子，在書桌前，把裙擺散在凳子的四周理順了，頭枕著書桌邊沿，也補覺去了。

　　大忽悠說的沒錯，早結婚了，走個過場，不慌不慌。

　　接親的伴郎團是solo戰隊的兄弟，除了艾情今日在另一邊也等著Dt接親，餘下的人都來了。而伴娘呢，除了藍莓和亞亞，就是高中最好的一個朋友，也只有這個閨蜜沒見過韓商言的一眾兄弟。

　　直接結果就是，這位伴娘從窗口看著一身西裝筆挺的新娘帶著三個伴郎走人家門，震驚地回頭：「你老公的伴郎，哥哥都很帥啊。」

　　「那當然，」藍莓理所當然地給佟年拿捧花，「我老公最愛的戰隊，能不帥嗎？」

　　「對，對，對」亞亞附和，「solo戰隊一出馬，全部後輩靠邊站，我堅信現在也沒有比他們更棒的！」

　　藍莓和亞亞一人一句，還在為韓商言吹噓，新郎已經順著樓梯上來了。

　　亞亞馬上衝過去，檢查一遍早就鎖好的門。

　　拍門聲想起：「亞亞，我是米邵飛。」

　　「米邵飛也沒用，今天全沒用，」藍莓替亞亞回答，「紅包。」

　　門外，solo半蹲下身子，按照韓商言的吩咐，吧一疊紅包一個個塞進去。

　　門內，幾個伴娘起先還在數：「一個，兩個……」最後只剩下驚呼了，外邊一群老男人就是不一樣，多半個字的廢話都沒有，直接塞進來六十多個紅包。

　　滿地都是紅包，三個伴娘像撿金子一樣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新郎太太太大方了！

　　「快開門吧，」佟年壓低聲音催促，「快。」

　　她不心疼錢，她是想儘快看到他。

　　「知道啦，看給你急的，恨嫁啊。」亞亞打開門鎖。

　　門拉開的瞬間，佟年看到了還在塞紅包的兩個男人閃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韓商言走入房內，兩人目光交匯的一瞬，她聽到自己的心在劇烈的跳動著。

　　一如當年，在深夜網吧櫃檯后抬頭看到他的那一秒。

　　「夠不夠？」韓商言看著佟年，卻在對幾個伴娘說，「不夠還有。」

　　紅包不算什麼，一輩子結一次婚。

　　全是佟年從小玩到大最好的幾個朋友，給多點兒，應該的，當是感謝人家多年照顧了。

　　「夠了，夠了。」藍莓馬上說，「我老公說了，絕不能為難他偶像！」

　　韓商言一笑，走向佟年。

　　佟年心跳得頭直暈。

　　他彎腰，撿起她的婚紗大大的裙擺，匯聚在一起，塞到佟年的懷裡。

　　嗯？

　　「不懂？沒人給你講過？」

　　這是什麼規矩？她搖頭。

　　他活動著肩膀，被西裝裹著不舒服，最後在佟年面前半蹲下來：「上來。」

　　？？

　　「啊，對，新郎要把新娘背出家門，腳不能落地，」藍莓這個伴娘終於記起了自己的職責，跑上來，幫著整理裙擺，「我在你們身後提著吧。」

　　「不行，樓梯太窄了，更不方便，萬一你沒跟上去，一用力大家全摔了，亞亞幫著把裙擺提著，你先上去，趴他背上，我們再把婚紗給你。」

　　大家的指揮下，佟年被韓商言背了起來，兩手拽住自己的婚紗裙擺。

　　「你行嗎？」佟年望了望樓梯下。

　　「廢話。」背不走老婆，他也別混了。

　　佟年摟著他的脖子，喘氣都不敢太重，伴娘們也在幫忙著，只有三個伴郎在一旁看熱鬧。

　　「老韓悠著點兒啊，還要洞房呢。」

　　「就是，慢慢來啊，慢慢背著，我們去給你們準備鞭炮。」

　　solo在前頭還特地拍了不少照片，一邊拍著一邊欣賞：「一會兒全放婚禮前幻燈片里，給你們K&K隊員看看。」

　　韓商言剛想罵一句「滾。」腳下險些沒踩到樓梯，換來佟年一聲驚呼，身後三個伴娘還以為真摔了，此起彼伏叫了好幾聲。

　　韓商言強壓著性子，聽完全部的尖叫：「沒事兒……」

　　這才穩穩地往下走著，順便用眼神狠狠飛了solo一刀，都是來拆台的，他算明白了。

　　婚禮很順利，順利到韓商言總覺得會出點什麼亂子。

　　直到——

　　他帶著一堆要鬧洞房的來到洞房外，喝得上頭的他，掏出門卡，在進門錢囑咐著：「頭疼，鬧一會兒就撤，聽到沒有？」

　　「誰敢耽誤您洞房啊？gun神？」solo笑著接過他的門卡，替他開門。

　　門一推開。

　　酒店贈送婚宴新人的豪華套房內，擺放著蛋糕，鮮花。換上了大紅色中式婚服的艾情正坐在沙發上，玩著手機，她一抬頭看到韓商言一驚。

　　「韓商言？！」艾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滿室安靜著。

　　壞了。

　　韓商言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和Dt拿錯房卡了。

　　韓商言覺得太陽穴再跳，頭疼得更厲害了。

　　嗯，今晚有的搞了。

　　新婚之夜。

　　兩個人都在床上睡的。

　　事實證明，佟年的酒量真不錯，輕易能喝到high，想醉倒很難。K&K眾人醉倒，七七八八，全在婚房的沙發，地毯上蓋著衣服，衣櫃里多的被套，甚至是洗手間里的浴巾都拿來做被子，睡倒了一片。

　　清晨，韓商言被電話叫醒。

　　「中午飛機，別忘了。」

　　「改簽明天吧，頭疼。」他回。

　　電話掛斷，翻個身，把還穿著嫁衣的小身子摟到了懷裡，抱緊了，繼續睡。

　　鎖骨上，溫熱的她的鼻息有了變化，她醒了。

　　「幾點了？」

　　「十點。」

　　「這麼晚了？」

　　「明天走，」他把想起床的她按住，「改簽了。」

　　她「嗯」了聲，藉著宿醉的倦意，往他懷裡鑽，手還不安分地吧他腰帶上方的襯衣紐扣解了，手伸進去，觸到他的皮膚。熱的。

　　「看你這樣，比我還高興？」

　　「嗯。」她又笑。

　　「吃豆腐上癮了？」

　　「合法的。」她抗議著，摟他的腰，往後摸。

　　「摸什麼呢？」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