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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俠)老爺到我碗裡來 By 枉憑欄

陳小小の小註記:維拉×布魯斯‧韋恩;克里斯多福‧諾蘭《黑暗騎士三部曲》;第一人稱敘事

(蝙蝠俠)老爺到我碗裡來 By 枉憑欄 part 1

(蝙蝠俠)老爺到我碗裡來 By 枉憑欄 part 2

文案:
如題,這裡是一篇講述穿越女嫖老爺的故事的文。
女主屬性:怪力,超大力,大力女,內心吐槽系,表面裝淡定但是裝得通常不是很成功。
被基友吐槽說文案太簡單= =
嗯那就加幾句:苦逼的大力女主不知道自己穿來的是蝙蝠俠的世界,莫名其妙被拉去做保鏢之後,驚悚【霧】地發現這個叫布魯斯韋恩的漢紙還有他身邊的人竟然都認識自己……

注意事項:
1.第一人稱,原創女主,蘇文嫖文小白文。
2.老爺OOC崩壞出沒。
3.相關電影原作:諾蘭執導的蝙蝠俠三部曲,《蝙蝠俠:俠影之謎》《蝙蝠俠:黑暗騎士》《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大愛貝爾【羞】。
4.作者不喜歡瑞秋妹子,所以對其會有一定程度的黑化,但文章後期會有所改變,不喜勿入。

內容標籤:英美劇 穿越時空 異國奇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維拉,布魯斯·韋恩 ┃ 配角:配角需要名字嗎 ┃ 其它:蝙蝠俠

【初:黑暗騎士】

☆、大力女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我的房東黃太太倚在門口看著我,小眼睛冷漠而且不懷好意。她是個精瘦乾癟的女人,參差不齊的牙齒被劣質煙草熏成了暗黃色。

  我垂著頭站在那裡,咬住嘴唇。

  「總之,八點之前你要是再不把上個月的房租交了,今晚你恐怕就得露宿街頭了。」她個頭只到我肩膀,但她說這話的時候高高昂著下巴,我覺得我不得不仰視她。

  「……黃太太,」我抬頭看看窗外漸次亮起的路燈,艱難地開口,「現在已經晚上七點了,我——我明早就出去找工作,我想我這次一定可以找到一份薪水不錯的……」

  「哈!」她發出短促的一聲笑打斷了我,「你在開玩笑嗎我親愛的?讓我相信一個可憐的、學生簽證已經過期三個月的、爹媽都不知道在哪裡的非法移民能找到體面的工作?」

  她把「爹媽」這個單詞咬得格外重。她雖然祖籍在中國南方,但也許是出於某種我不知道的原因,她從未說過一個漢字,即便是面對我這個中國留學生,她也一直在說英語。

  我咬咬牙,努力克制住一巴掌糊她臉上的衝動,伸手摸向褲兜,裡面是僅剩的一百五十七美元現金,也許可以給她一百先墊墊,剩下的就當做明天出去找工作的飯費……

  可她還在喋喋不休:「……我年輕的小姐,你得知道,像你們這種乞丐一樣的中國人,最好的景況也只能是在紐約的貧民窟撿垃圾的份。上帝作證,像我這樣慷慨容忍你拖欠一個月房租的好心人已經不多了……」

  我停住了摸錢的動作,抬頭看她,「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是不是中國專門出這種病怏怏的叫花子,一批一批不要命地跑來花美國人的錢——」

  「啪。」

  清脆的巴掌響過,接著是劈裡啪啦一通巨響,木頭門板吃不住力,攔腰斷成了兩截,黃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半邊臉吐出兩顆帶血的牙齒,驚恐地看著我。

  「你也是中國人,黃太太。」我吹了吹有點麻的右手,開始收拾東西。只有幾件很簡單的換洗衣服,還有桌上的一些零碎物品,我一股腦掃過來,塞進行李箱。

  「……我、我早就有了美國國籍了!」女房東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卻仍然不怕死地大聲說道。

  「床墊我不要了,留給你算上個月的房租。」我輕快地說,背上雙肩包拖著小皮箱出了門,隔壁和對門的房客聽到響動,有兩戶開了條門縫朝這邊探腦袋。

  「你——維拉·李!你這頭母牛、怪胎!那破床墊最多值六十塊!」黃太太尖叫,還是爬不起來。

  我轉過身,面無表情沖她揮了揮拳頭。

  黃太太立刻閉嘴了,房客們迅速縮回腦袋,關緊了房門。

  我幾乎是踏著小步舞的節拍走出了這棟破破爛爛的公寓樓。

  站在昏黃的路燈下麵,不遠處黑暗的拐角裡,有幾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塊頭黑人正在抽煙,初秋的夜風一吹,我發熱的腦袋有點冷了下來。

  就在剛才,我因為一時熱血上腦的愛國情懷,揍了我那個BITCH房東,然後很瀟灑地包袱款款拍拍屁股走人了,附近最便宜的旅館,一晚也要一百八十美元的費用,我恐怕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當然,最讓我心疼的還是那個床墊……雖然我穿來的時候它就已經在了,雖然我不知道當初它值多少錢,但肯定不止六十美元這麼少!

  ……啊……好吧,沒錯,我的確是所謂的穿越人士。

  但我過得卻並不像大多數穿越人士那麼得意。

  我來到這裡已經有三個月零十二天了。那天晚上我只是像往常一樣,看小說上網聊天玩遊戲,完了刷牙洗臉上床睡覺,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準確來說,就是剛才那所公寓的那個房間裡。

  我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檢查完了所有東西之後,除了行李和日常用品之外,就只有一份皺巴巴的留學生簽證,以及一份本科畢業文憑告訴了我一些基本資訊。

  我叫維拉·李,女,22歲,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美國格薩姆大學哲學系畢業。格薩姆這個名字是我按照字母拼法音譯的,不知道對不對,不過也無所謂對不對了,反正我註定將有很長一段時間用不著漢語。

  我曾經猜想這也許就是我原來所在的那個世界,但後來又懷疑這可能只是個平行世界。畢竟像是格薩姆市這樣城建規模堪比紐約的超級大都會,我以前不可能沒聽過這城市的名字。

  可是話說回來……美國真的有一個大都市名叫「格薩姆」嗎?

  很顯然,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是個粗心的姑娘,粗心到連自己的立身之本都弄丟了。她的行李裡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連護照和美國的相關證件也都沒有,簽證也已經過期了。我只能從鏡子裡看到我的長相和身材,還好,和穿越前一模一樣,一點區別都沒有。

  即使是以前作為死宅的我,也知道現在我的身份……嗯……的確稱不上是合法。

  由於沒有合法證件,所學專業又不怎麼熱門,我奔波了兩個多月也沒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只能四處打打零工,賺來的錢勒緊褲腰帶也只夠我吃飯的。銀行卡裡僅剩的一千多美元交了兩個月房租之後,第三個月的,我實在是付不起了。

  但在這之前,我曾經狠心花了一些錢,借黃太太的電話撥了國內的父母以及以前一些好友的手機號碼,但令我心涼的是,這些號碼無一例外都成了空號。

  一天之內所有人都變空號,這已經可以證明,我的確不在原來那個世界了。

  既然如此,找警察局啊領事館什麼的,也都沒用了。我只有暫時先在這裡好好生活下去。

  什麼證件都沒有的非法移民,還是有色人種,我不敢想像我今後在美國的日子會有多難過。

  ……啊,不過,穿來這裡,倒也不全都是壞事,至少有一個好處……

  「嘿甜心,玩什麼呢?我知道有個好玩的地方,要不要一起去痛快痛快?」一隻黑手搭到了我的肩上。

  頭頂的路燈被陰影遮住了,三個平均身高一米九以上的黑大漢把我團團圍住,臉太黑看不清表情,但一口白牙卻能看出猥瑣的笑容。

  「我沒有錢。」我認真地說。

  三個人笑得更開心了,為首的黑人一把摟住我的肩膀:「你想什麼呢寶貝,不要你的錢,只要你給我吹吹簫,我就給你一百美元,怎麼樣?」一邊說另一隻手就朝我胸部摸過去,「寶貝,你太美了,我還沒見過哪個日本妞有這麼大的奶……」

  我的胸部有36C,的確比許多中國姑娘都要豐滿一些,我喜歡這樣的讚美,但是——

  砰的一聲,我一拳轟在老黑下巴上,一米九的塊頭應聲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幾米開外的地上,身體扭了扭,哼唧著爬不起來。

  「謝謝你的誇獎,先生,不過我是中國人,不是小日本。」我揉著指節,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一晚上連著受兩次有關民族問題的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的,這就是我穿越之後得到的好處。不知道是這身體原有的,還是穿越帶來的併發症,總之——我力氣大得驚人。

  雖然沒經過任何格鬥方面的訓練,但僅僅是單純的巨力已經足夠讓我自保。但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我總是不太願意用這把子蠻力去找工作,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得到一份正常人的工作,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被黃太太那樣的人罵作「怪胎」的。

  但如果實在走投無路了……

  我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掌,歎了口氣,忽然注意到另外兩個黑人還在瞪我,於是抬頭問:「你們還有事嗎?」

  他們瞪了我兩秒鐘,其中一人無比麻利地把地上那位扛在肩上,兩人一溜煙跑遠了。

  我心事重重,又歎口氣,站得腳有點酸,於是把行李箱放平坐在上面。看看手錶,已經八點多了,反正錢是不夠住旅館的,要不先去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哦天哪,小姐,啊不,女士,你真的是太厲害了!」一聲驚歎忽然從旁邊傳來。

  我扭頭看過去,一個高個子青年正走過來,臉上帶著驚歎的笑容。

  我站起身,這個青年雖然沒有那些黑人高,但也有一米八以上的個頭,穿著一件黑色的輕夾克和一條破破爛爛的牛仔褲,金棕色的頭髮,碧綠的眼睛裡帶著歡快的笑意。

  是個挺帥氣的小夥子。

  他朝我伸出手:「我叫邁克爾·羅斯菲爾,是格薩姆港韋恩貨運碼頭招待所——咳,酒店的總經理,很高興認識你。」他朝我快樂地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特別開心,「你知道嗎,約翰他們經常在我的餐廳裡吃白食,一跟他們要賬他們就沖我揮拳頭,今天你可是幫我出了一口惡氣啊!」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身為一名酒店總經理這麼高端的職業還會被人吃白食,但我決定忽略這些細節。我兩眼發光地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你好你好,我叫維拉·李,目前……那個待業中,請問總經理先生,貴酒店還招人嗎?」

  就算是當個清潔工我也認了!包吃住就行!

  邁克爾羅斯菲爾顯然沒料到我會來這麼一出,愣了一下,下意識搖搖頭:「不,那個……事實上,不怎麼缺人了……」

  我失望地放開手:「哦,好吧,不好意思。」

  邁克爾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打響指:「啊,我其實是想來邀請你吃晚飯的,剛才說著都忘了!走,我們酒店的大廚還算能幹……」

  我狐疑地看著他。

  邁克爾攤開手:「嘿,別懷疑我,親愛的小姐。如果我圖謀不軌的話,你完全可以用你的拳頭招呼我嘛。」

  我低頭一想,是這麼個理,於是就來了勁,有白飯吃當然要跟上,也許飯桌上還能再磨出個工作崗位來。

  韋恩碼頭離這裡並不遠,步行大約十分鐘就到了,據說整個港口都被韋恩企業常年包了,專門用來給自家的郵輪裝卸貨物用。

  不過,當我到了邁克爾所謂的「酒店」門口時,卻停住了腳步。

  好吧,如果這間破破爛爛充其量只能稱作小飯館的地方也能被叫做酒店的話……

  「咳,那些貨運工人住不起大型酒店,你知道的,」邁克爾有點尷尬,指了指遠處碼頭另一端一座高聳的大樓,WAYNE幾個金碧輝煌的大字高高掛在上面,「所以我就開了這個——嗯,專門用來招待那些窮人們。」

  我點點頭,把目光從那間看起來就很瞎眼的韋恩酒店上移開。說起來,韋恩這個家族企業,還真是財大氣粗啊……哎不過聽起來怎麼有點耳熟呢,好像不止是在報紙電視上聽過這名字的感覺……

  「……韋恩雖然有錢,但還好不算太霸道,」邁克爾呵呵笑著看著自家小酒館,「雖然是他們的碼頭,但像我們這樣低成本的小生意,也還是做得起來的。」

  酒館裡人很多,各種吵鬧聲叫駡聲摻雜著食物和汗水的味道,變成一種奇妙又有點振奮人心的氣氛籠罩在酒館上方。邁克爾把我領到一個僻靜的座位,順手端了兩杯冰咖啡過來。

  我眯眼看他,不說話。邁克爾苦笑一下,把兩杯咖啡都喝了一口,我點點頭,抓過一隻杯子就灌了下去,我早就渴了。

  放下杯子擦擦嘴,剛想問什麼時候能吃飯,卻見他靜靜地看著我,問:「李小姐,你……沒有地方住嗎?」

  我聳肩:「嗯,剛被房東掃地出門。」然後掏出一百美元的紙鈔:「這是我僅剩的了。」

  邁克爾皺眉沉思了一會,像是決定了什麼,抬頭看著我說:「其實……有個工作蠻適合你的。」


☆、做我的保鏢

  邁克爾是個好人,他讓我吃了頓飽飯,又給了我一個有熱水和鬆軟床鋪的房間,我洗了個澡,結結實實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他親自陪我來到了工作場所。

  可是,當我看到碼頭上那一批批摞得整整齊齊小山一樣高的箱子、大群打著赤膊搬東西的男人,以及一派熱火朝天的勞動場景的時候,我還是差點哭了。

  說到底……其實我就是個四肢發達的體力勞動者不是嗎。

  不過……是誰說的發達國家所有的港口都已經實行全機械化管理杜絕人力的?誰說的?

  這一片的頭叫老湯姆,據說是邁克爾父親的朋友,此刻,他正皺著眉打量我,顯然是不相信眼前這個瘦弱的東方女人能夠勝任碼頭搬運工這一職業。

  事實上,除了女運動員,恐怕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勝任這個工作。

  「嘿湯姆,你還猶豫什麼呢?連我你都不相信了嗎?」邁克爾大力拍了一下老湯姆的肩膀,「你別看維拉這麼漂亮的姑娘,她力氣可不小!」

  老湯姆挑挑眉毛,伸手指指旁邊一個足有我一人高的大木頭箱子:「你把這個,從這兒,」他指指遠處大約十米遠的地方,「搬到那兒去。」

  這時,有不少閑著沒事幹的搬運工已經圍了過來,一票肌肉男嬉笑著對我指指點點,還有人沖我吹口哨,並說一些下流的話。看來圍觀起哄是各國人民的共有愛好。

  邁克爾白皙的臉龐有點漲紅,他皺著眉看看四周,低聲對我說:「我錯了,維拉,也許……這裡並不適合你一個女孩子……」

  我沖他搖搖手,然後慢吞吞地問老湯姆:「我不白搬,你給我多少錢?」

  「證明你有力氣,我當然不會虧待你。」老湯姆嗤笑一聲。

  我點點頭:「你說的。」而後走過去,毫不費力搬起那只大箱子,輕輕鬆松到達指定地點,然後放下箱子,臉不紅氣不喘。

  哦是的,這點重量真的不算什麼。

  全場一片寂靜,所有人包括邁克爾的嘴巴都成了o型,也許他知道我力氣大,卻不知道我力氣竟然這麼大。

  大得和我的外表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

  老湯姆很爽快,他立即和我簽了一份合同,正式雇傭了我。每天工作八小時,就有每天一百美元的底薪,此外每額外工作一小時,就有十五美元的補貼。

  其實別人都是七十美元的底薪和十美元的補貼,由於我力氣奇大,工作效率很高,所以老湯姆也很慷慨地給了我一些福利。

  照顧了我是女性,所以分配給了我一個小小的單人宿舍,還自帶了一個衛生間,裡面有個淋浴頭,每晚九點半到十點半定時供應一個小時的熱水。

  包住宿,但是一日三餐只包早飯和中飯,晚飯要自己解決。但即便如此,每月至少三千美元的收入,我也能存下至少兩千五。

  這在碼頭搬運工裡面,的確是極高的待遇了。

  重要的是,這份工作不需要護照等證件。

  邁克爾聽說我的證件都遺失了之後,告訴我他有門路可以便宜地辦理一些相關手續,不過那也需要至少五千美元,於是我跟老湯姆簽了一份長達半年的合同。有了基本證件,我才能去找其他的工作,從而擺脫搬運工的身份。

  也許邁克爾會從中拿一些回扣,但他幫了我大忙,就算吃回扣,我也是樂意的。

  當然也有其他一些搬運工看我不爽,想佔便宜吃豆腐的人也不在少數,其中就以那晚我教訓過的約翰大老黑為首。但在我這裡連吃了幾次虧之後,就沒什麼人敢再惹我了。

  不過,我深深地瞭解自己的弱點,我只是純有力氣,如果來個真正的練家子,只怕我支撐不了多久。

  但是……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這是個總體和平的世界,我的拳頭要對付的人恐怕不會比那些街頭小混混更強。

  我在碼頭工作了兩個月之後,把存下來的五千美元薪水給了邁克爾,請了一天假,他帶我補辦了一堆相關證件。護照掛失則需要去警局報備,但考慮到我現在手上的證件還不太齊全,所以這事就暫時擱置了。到最後還剩下五百美元,他還給了我。

  那晚我回到住所,洗了個澡,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確變模樣了。兩個月的體能勞動令我腰間最後一點贅肉也消失了,整個身體線條修長而優美,上臂有若隱若現的肌肉,並不影響美觀,反而有種別樣的性感。皮膚變成了淺淺的小麥色,我沖著鏡子裡的人一笑,忽然覺得在格薩姆的生活也沒那麼壞。

  邁克爾敲門走了進來,我頭髮還沒幹,濕漉漉的散在肩頭,一邊給他倒了杯咖啡遞過去。他接過杯子擱在一邊,看了我一眼,忽然微笑:「你該有個駕照的,今天忘記去辦了。」

  「我不會開車。」我拿過毛巾繼續擦頭髮,悶悶地說。

  邁克爾像看外星人一樣看我,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啊,我忘了你不是美國人了,天哪……22歲的姑娘居然還不會開車,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我從亂蓬蓬的頭髮下面拿眼瞪他:「在中國,二十多歲不會開車的也大有人在。」

  邁克爾忽然又笑了,他拿過我的毛巾幫我擦頭髮,動作輕柔而有力。

  「改天我會教你。」他低下頭在我耳邊說,呼出的氣息吹拂在我的脖子上。

  我扭頭看他,他的綠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臉龐有點紅暈。

  「哦,謝謝你,不過我想短期內可能不會麻煩你了,邁克。」我站起身離開他,走到桌邊拿起梳子梳頭。

  邁克爾站在原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垂下眼歎了口氣。

  第二天,我準時起床去碼頭工作。這一天像往常一樣平靜地度過,直到夜晚降臨。

  碼頭的工作並不定時,只要工作滿八小時即可。我不習慣早起,所以一般八點鐘起床,一直工作到下午五點,中間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五點後的時間看我心情,好的話一般也會再額外工作一兩個小時。

  今天心情就不錯,所以我一直工作到晚上七點半,在老湯姆那裡打了卡,抹了把汗,打算先回去洗個澡再去吃飯。

  忽然,一隻黑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淡定回頭,把那只手撥下去,挑挑眉毛:「有事嗎,約翰?」

  來者正是老對頭約翰,他渾身的酒氣,旁邊還是那兩個小弟,也同樣喝得醉醺醺的,正紅著眼睛看我,發出陣陣淫|笑聲。

  「嘿,我們聽說了,你這母大象!」他說,「據說你每天晚上張開雙腿等邁克爾那小白臉來上你?怎麼樣,男人□對你們大象來說是不是太小了?」

  周圍早聚了一票圍觀群眾,聽到約翰如此下流的挑釁臺詞,又聯想到我平日的彪悍,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老湯姆一臉看戲的表情,並沒有勸架的意思。

  「你忘了約翰,邁克爾那|話|兒本來就是個牙籤!」小弟甲說。

  「狗屎,不是牙籤,邁克爾有那|話|兒嗎?也許是母大象下面長了個東西,邁克爾才是被睡的!」小弟乙說。

  「哦嘿,嘿,夥計們,別把我們的大象女士嚇壞了,」約翰揮舞著酒瓶,「那麼大象小姐,你願意脫下褲子來給我們看看到底長沒長那東西嗎?」

  我抱起胳膊,現在已經是深秋了,一身臭汗被風一吹都黏在身上,十分難受。我非常想趕緊回去洗澡,於是有點不耐煩了:「約翰,怎麼你還想嘗嘗上勾拳的滋味?」

  這時,人群遠處似乎隱隱傳來騷動聲,好像有什麼人過來了。但我心火正隱隱冒頭中,所以來不及注意那邊的情況,只想趕緊打發了三隻蒼蠅然後回去洗澡。

  「我不想嘗什麼上勾拳,倒很想嘗嘗你這女人啊啊啊——」

  約翰應聲而倒,捂著自己的鼻子疼得滿地打滾,我收回拳頭,不等兩個小弟逃跑,一人又送了一記直拳,於是地上就有三個黑大漢捂著鼻子打滾了。

  我活動了一下指節,轉身就走。

  美國社會有些地方有些潛規則的確是好,對於拳頭硬的人來說,它們是極其有利的自衛手段。

  然而,身後的驚呼聲嬉笑聲驚歎聲漸漸靜下來了,這不是這些粗野男人們的風格。

  我有點奇怪,忍不住回頭看去。

  碼頭的燈光一直雪白明亮,然而那個人卻更像是從光芒裡走來。他一左一右攬著兩名金髮美女的腰肢,周圍有幾個健碩的西裝保鏢替他攔住眾人。他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慣有的笑容,深褐色的短髮,高而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眼睛,挺直得不像話的鼻樑,棱角分明的面龐,過於削薄的嘴唇,這是一張英俊得迷人的臉孔。

  但同樣,也是涼薄的。他的笑意僅僅停留在唇角,卻絲毫都沒到達那雙淡茶色的眼睛裡,我看得出來。

  一向倨傲的老湯姆早就快步迎過去,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地說:「您怎麼會到這裡來,韋恩先生?」

  原來是布魯斯·韋恩,韋恩家族唯一的遺孤,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紈絝子弟。

  我皺眉看著他,為什麼一直覺得這麼耳熟?甚至這人的長相也這麼面熟……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他?

  「瑪麗和麗莎一直想看看我的碼頭夜景,」韋恩先生摸了一把右邊美女的下巴,眉眼帶笑,卻一點都不顯得輕浮,反而一舉一動都帶著致命的優雅,「你管理得還算可以,那個——詹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還在地上哼哼的三個老黑一眼。

  老湯姆一臉惶恐,沒有糾正他的錯誤:「沒有沒有,都是一點小誤會……」他嘴上這麼說著,手卻背在身後沖我猛打手勢,示意我快走。

  我心裡感激,老湯姆雖然傲了點,但或許是因為邁克爾的緣故,他平時對我多有照顧,這種時候並沒有因為**oss駕臨就把我頂出去。

  於是我打算趕緊閃人。

  不過,**oss顯然並不想那麼簡單就放過我。

  「那位小姐,也是——這裡的搬運工?」他說到「搬運工」這個詞的時候,身邊兩位美女都嬌笑起來。

  我歎口氣,老老實實轉過身,眼睛向下斜45度角,並不直視他,做出恭敬的樣子:「是的,韋恩先生。」

  大約有好幾秒的時間,對面一直沉默,我有點奇怪,於是乜斜著眼瞅過去,他也正看著我,那雙茶色的眼珠好像兩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在眉骨深邃的陰影下看不清神情。

  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尼采的詩句莫名其妙從腦海裡冒了出來。

  「哦,這個——」他看了一眼周圍一摞摞的集裝箱和男人們,挑著嘴角微笑,「可不是一個適合淑女做的工作。」

  我繼續眼睛斜下45度角作恭敬狀:「我不是淑女,先生。我只是有點力氣,想掙口飯吃而已。」

  韋恩先生又盯了我幾秒鐘——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愛盯著我看——左邊那位美女忽然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然後笑得花枝亂顫。

  韋恩先生壞笑著在她腰間掐了一把,忽然鬆開她們兩個,朝我走過來。

  我一愣,趕緊朝後退了兩步,摸摸鼻子,雖然我是個女漢子,但這並不代表我樂意讓自己身上的汗臭味把一個帥哥熏暈。

  韋恩先生輕笑了一聲,在距離我大約兩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修長的食指點住自己的下巴,微微昂起頭,這個動作被他做起來真的是非常有魅力。

  「同樣是力氣活,我想你也許會願意換個更好的工作環境,」他說,「來做我的保鏢,好嗎?」


☆、你不記得了嗎

  我呆了幾秒鐘,終於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咳,不了,謝謝您的好意,」我乾笑,「那個,我是說,我對我現在的工作很滿意,暫時不想換工作。」

  「我付你每月一萬美元的薪酬,怎麼樣?」韋恩先生好像沒聽懂英語一樣,自顧自在那裡保持著迷人的微笑,「不夠?或者兩萬?三萬?」

  兩位金髮美女輕輕掩住櫻桃小嘴,旁邊的搬運工們也小小騷動了。

  ……每月三萬美元哎……是我現在工資的十倍呢……

  我繼續乾咳:「咳,可是……那個……您已經有很多保鏢了。」我指指周圍那些壯碩的西裝墨鏡男。

  「他們?哦不,他們只是我出行的時候必須帶的人罷了。」韋恩先生說,「我需要的是私人保鏢,貼身的,懂嗎?」他沖我眨眨眼睛。

  我又愣了一秒,剛才還在腦海裡飛的鈔票瞬間消失,有點動搖的決心果斷堅定:「不了,真心感謝先生您的好意,我累了,要去洗澡吃飯睡覺了。」說完轉身就走。

  開玩笑!貼身保護這麼個花花大少?就算我拳頭再怎麼硬,也隨時都有被他吃掉的危險的好嘛!

  「那麼十萬美元的月薪,你覺得怎麼樣?李小姐?」韋恩先生提高嗓門在身後喊道。

  誰這麼快就把我名字洩露的?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老湯姆,老湯姆心虛地移開視線。

  「上帝,十萬!」

  「天哪……不愧是布魯斯韋恩……」

  「嘿,哥們想去做變性手術來應聘女保鏢了……」

  「狗屎,你個基佬!」

  諸如此類的驚呼聲低語聲不斷響起,我的身體有點僵硬,尼瑪十萬!天文數字啊!這讓我怎麼拒絕啊跪……不、不行,不管怎麼說也不能為了那麼點臭錢就冒著可能失身的危險……誒不過話說回來這傢夥為什麼突然對我這個一文不名的小人物這麼執著啊……

  剛才跟他咬耳朵的金髮美女好像瞧出了點什麼,她輕咳了一聲,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說道:「布魯斯,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如果李小姐實在不願意……」

  「那可不行。」韋恩先生湊過去在美女臉頰上一吻,逗得美女咯咯嬌笑起來,「麗莎公主的心願,您的騎士怎麼能不替您達成呢?」

  另一位美女的小嘴早就撅起來了。

  我的臉卻冷了下來,任那個女人聽到自己成為一個男人取悅另一位女士的方法之後,都不會多麼高興的,不是嗎?

  「不好意思,韋恩先生,」我恭敬地說,「我看您並不需要我一個女人的保護。我想玩笑到此為止吧,我累了,您也忙,那麼後會有期。」說完這話,我抬腿就走,這回沒有誰再叫住我,我很順利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單間。

  關上門,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抱住腦袋開始生悶氣。

  完蛋了……又犯了一熱血上腦就控制不住脾氣的毛病了……

  布魯斯韋恩可是頂頭大BOSS啊,他要是想整我這麼個小螞蟻絕對不費吹灰之力的吧!怎麼可以對頂頭上司不敬!也許明天我就會接到韋恩貨運碼頭的解雇通知……

  不過,像我這樣的小人物也不值得他費心力整治吧,他看起來不像是小心眼的人,而且還蠻憐香惜玉的……打住!李維拉你個怪力女是香還是玉啊,啊?

  正煩惱著,卻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我嚇了一跳,大聲問:「誰?」

  是邁克爾的聲音:「是我,維拉。」

  我松了口氣,打開門:「你嚇死我了,邁克。」

  「你還好嗎?剛才沒出事吧?」他顧不上坐下,雙手抓住我的肩膀,表情十分緊張。

  「哦,我沒事,不過是被一隻發情的孔雀啄了一下而已。」我故作輕鬆地說道,有點不習慣他離我這麼近,但鑒於他急切關心我的心情,我只是往後縮了縮肩膀,並沒有躲開。

  他綠寶石一樣的眼睛緊緊盯著我,露出焦灼的神情,看了一會,忽然手一用力,一把把我摟進懷裡,低聲說:「對不起,維拉。」

  我又被他嚇到了,趕緊掙開他的懷抱,「你怎麼了,邁克?」

  邁克爾有點尷尬地張著手臂,他的臉漲紅了,又一點點褪色成蒼白,他放下手,「沒事,我很好。」

  「不,你看起來不太好。」我說。

  邁克爾退後幾步,有點哀傷地望著我,「我……我沒事,我是說,晚安,維拉。」他沒頭沒腦說了這麼幾句,而後就帶上門離開了。

  我幾乎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乾脆請了假,睡了一整天才恢復過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一直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布魯斯·韋恩肯定早就把我忘了。我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好景不長。

  那是一個晴朗的週三早上,老湯姆沒讓我去搬東西,而是直接把我領到了他的辦公室,然後遞給我一隻鼓鼓囊囊的信封。

  我打開一看,裡面是整整五千美元,都是嶄新的鈔票。

  「……什麼意思?」我抬頭,有種不祥的預感。

  老湯姆視線遊移著不與我接觸:「維拉,你是個好孩子,但是很遺憾……我是說,你從現在起,被解雇了。」

  「……」我瞪著他,懷疑我的英語水準太差了,以至於理解錯了他剛才的意思。

  「你還年輕,會找到更好的工作的,孩子。」他歎口氣,拍拍我的肩膀。

  ……我被解雇了。我失業了。

  我反應過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把裝錢的信封塞進上衣內側口袋裡,然後大聲說:「邁克呢?我這就去找他!您不能這麼做,湯姆,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做這份工作!您沒有任何理由解雇我!」

  「邁克爾的父親昨天下午出車禍,他連夜搭了飛機回亞特蘭大了。」湯姆面無表情,眼睛裡卻帶了一點憐憫,「你還不知道吧?」

  我瞪大眼睛看他,心裡只翻來覆去念叨一句話:這不是真的!

  「不可能!這種事他怎麼會不告訴我?怎麼也要來道聲別!」我又驚又怒地沖出門外,一把甩上門,只聽身後砰砰砰幾聲巨響,也許是門板又被我卸下來了,但老湯姆並沒說什麼,我也就懶得管了。

  我一路沖到邁克的飯館前,看到上面拉下來的捲簾門和大大的「暫停歇業」字樣,才終於明白殘酷的事實已經擺在面前。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吃飯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啊!完全不像是要坐飛機回家看老爹的樣子啊!

  ——這尼瑪絕壁不是巧合!

  我站在飯館門前發呆,來往的人群一邊看我一邊低語著,但沒有一個人敢來搭話。

  除了邁克爾,我在這裡竟一個朋友都沒有,我苦笑。

  呆站了有十分鐘,我才漸漸回過神來。

  現在該怎麼辦?回頭去求老湯姆不要解雇我?估計不行,他既然這麼做了,肯定是早有預謀,邁克不在,求他也沒用。

  趕緊找地方給邁克打個電話?

  也不行,這雖然是個辦法,但當務之急是趕緊找下一個工作。老湯姆是邁克的長輩,邁克是飯館老闆說到底也無法干涉碼頭的人事調配,就算打電話估計用處也不大。

  好吧,怎麼說我也是一身腱子肉……啊不對是一身蠻力氣,不怕找不到工作的。

  對於堂堂美國大學哲學系本科畢業生只能靠幹體力活吃飯這種細節我已經不想去在意它了。

  於是趕緊回到單間裡收拾東西,雖然我現在比兩個月前要有錢得多,但行李還是少得可憐,是的,一個碼頭搬運工根本就不需要添置什麼漂亮衣服,不是嗎?至於化妝品什麼的就更是浮雲了。

  但是,好不容易對人生重新建立起希望和信心的我,當看到碼頭口停的那輛拉風的蘭博基尼LP700的時候,整個人都要風化成渣了。

  其實蘭博基尼不是重點,重點是倚在這輛高級跑車旁邊的那個人。

  布魯斯·韋恩正無比騷包地斜倚在車門旁,唇角掛著慵懶的微笑,外面穿著整齊的灰色西裝,裡面的粉色襯衫上面兩個扣子卻解開了,沒系領帶,露出一小截精緻的鎖骨,歐式的嚴謹禁欲和美式的放浪形骸矛盾地結合在一起,卻被他整個人的氣場奇妙地糅合了,變得意外的和諧而……誘人。

  路過的路人們尤其是女性的回頭率簡直是百分之三百,更有大膽的小姑娘跑過去要簽名要合影,甚至要擁抱要親吻的也有那麼幾個。

  韋恩孔雀有求必應,只有被要求親吻的時候才微笑著婉拒。

  嗯,還不算太過沒有節操……

  啊不對!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我暗罵自己,一邊豎起衣領,鬼鬼祟祟打算繞路走。

  「嘿!維拉!等一下!」身後好聽的男中音揚起,我挫敗地停住了腳步。

  「韋恩先生,又見面了,上午好。」我轉過身,試圖對他露出禮貌的微笑。

  「能再見到你是我的榮幸,小姐。」他微微欠了欠身,茶色的美麗眼睛目不轉瞬地凝視著我,讓我有一種我正被他深愛著的錯覺。

  ……他其實就是這樣不要臉地到處勾搭女人的吧。

  不過,雖然不怎麼想再見到他,有件事還是必須要問清的。

  於是我臉上的笑變成了皮笑肉不笑:「那麼再見到您就是我的不幸了,先生。不知道邁克爾父親的車禍案和您是否有關?」

  韋恩臉上的微笑一直不改:「那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罷了。羅斯菲爾先生回到家就會發現他的父親正毫髮無損地清理他家的草坪,而機票錢也會隨後打到他的帳戶裡。」

  我一時啞然,抿了抿嘴,竭力按捺住想揮拳頭的衝動,維持著微笑問道:「那麼我被解雇又是怎麼回事?」

  他的笑意更深,「韋恩碼頭是韋恩企業旗下重要的產業之一,我身為韋恩企業的所有者,調動一下下屬到更合適的崗位去,這沒什麼可說的吧?」

  我一時無話可說,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只覺得這人臉皮也太厚了,拳頭有點控制不住想抬起來,卻突然被他一手握住。

  溫熱略有些粗糙的掌心把我的拳頭整個包裹起來,手指還在我的手背上有意無意地輕輕摩挲著。

  我抬頭怒視他。

  「有事去公司說好嗎?維拉覺得這裡是說話的地方?」他湊近我,低聲說道。

  我一僵,往四周看去,周圍已經有不少人駐足圍觀,一票老中青少年女性敵視地看著我,不遠處甚至還有人架著攝像機和麥克風正往這邊跑。

  ……要不要這麼誇張……

  「算你走運。」我低聲狠狠地對他說道,換來他風騷的一笑,牽著我上了那輛銀灰色的跑車。

  坐上車,韋恩發動了車子。我來不及感歎平頭老百姓有生之年也能坐上超級跑車的小人物心理,扭頭皺眉,儘量平和地對他說:「韋恩先生,我並不覺得一個剛畢業就去當碼頭搬運工的一文不名的亞洲女人,有什麼值得您如此大費周章的。」

  「請叫我布魯斯,維拉。」他溫柔地說。

  我閉了閉眼,忍,「好吧,布魯斯,請不要轉移話題。」

  剛好是紅燈,布魯斯停了車,轉過頭望向我,眼神凝重而灼熱,帶著不容錯辨的深情和悲傷:「你……都不記得了嗎,維拉?」

  「……」我睜大眼睛瞪他。他在說啥?什麼記不記得的?

  誒不過等等,這樣的話……話說一開始就覺得「韋恩」這個姓氏耳熟是怎麼回事?看著他的相貌也越發熟悉了,這應該不可能是巧合啊,難道我真的曾經失過憶?又或者曾經真的……和、和這個騷包富N代有、有過那麼一段?

  一想到這,受太多小說荼毒的腦子就開始無限腦補,我維持著一臉凶相繼續瞪他,臉上卻越來越熱。

  韋恩看著我,臉上神情忽然一松,變得輕鬆又有些好笑,「你真可愛,維拉。我逗你玩呢。」

  「……」

  哢嚓一聲,這輛價值一百多萬美元的名貴的蘭博基尼副駕的椅背斷了。

☆、瑞秋·道斯

  其實,當每個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什麼大成就、以混吃等死為終極目標的小人物(比如我)遇到足以改變後半生的大喜事(比如中□、天上掉餡餅、穿越)的時候,都會冒出很多不切實際的美妙想法。中彩的人會覺得自己得到的那幾百萬塊錢可以和比爾蓋茨的財富相比肩,而每個穿越者則更離譜,他們會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他們會覺得自己得到的將會比中彩的人要多得多,美男美女,財富名利,友情愛情,甚至很多超自然的東西例如長生不老啊青春永駐啊法力無邊啊……

  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其實也做過類似的穿越女主瑪麗蘇夢,但越來越嚴酷的現實、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很快就把我這種玫瑰色的夢想給消磨光了,我覺得我穿越之後過的日子,簡直比穿越前的日子還要慘一百倍。

  老實說,和布魯斯·韋恩接觸的這幾次,再加上那種越來越強烈的、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如果說我沒有一點綺麗幻想,那是假的。我雖然一個勁勸自己不要想太多這都是有錢人的慣用伎倆也許他是錢太多閑著沒事幹想換換口味才一個勁騷擾我等過段時間玩膩了自然就不會搭理我了——

  但是,我內心深處還是會有個小人,成天捂著臉嬌羞地對我說:這就是穿越女主的命啊這就是命!這就是穿越大神讓你吃了半年苦之後給你的獎勵啊!一個英俊多金溫柔癡情的男主!你既然穿越了就要有身為穿越女主的自信和覺悟!在主角光環和瑪麗蘇BUFF的加持之下你覺得他還逃得掉嗎?沒錯就是他了這絕壁不是巧合!

  有鑑於此,再加上一路上布魯斯對我的各種言語挑逗,我心裡就在不斷進行著類似於「哎呀如果他真的是男主的話那我勉為其難當一下他的保鏢也不是不可以啦」以及「不行不可以你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就屈服你的節操都碎乾淨了嗎」這樣的天人交戰。

  不過,所有的這些矛盾的糾結、甜蜜的煩惱,都在我們到達韋恩大廈樓下的時候,徹底被打碎了。

  蘭博基尼穩穩停住,布魯斯解開安全帶,沖我微笑,「我們到了。」

  我摸索著背後骨架已經斷掉的椅子背,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我剛才不小心手一抖……」

  「哦,這沒什麼,大眾汽車的售後還算到位。」他迷人的茶色眼睛輕輕一眯,忽然整個身子湊過來,嘴唇幾乎要貼到我耳朵上,淺淡卻好聞的煙草氣息瞬間充斥鼻腔,「需要我幫你解開安全帶嗎,女士?」他說著就要伸手過來。

  「不不不用了!不麻煩您了謝謝!」我趕緊推開他,手忙腳亂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不過這車門竟然是向上開的,小老百姓表示從來沒見過,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打開門,而好心的韋恩先生卻一直坐在那裡,笑容滿面地看我搗鼓車門。

  他帶著我走上長長的大理石階梯,直到那扇裝飾華貴的大玻璃門前。這裡往來出入的都是各種高級白領,男的西裝革履女的妝容精緻,通身的商業精英人生贏家範兒。他們都對布魯斯點頭微笑,然後用各種詭異的表情向我行注目禮,雖然他們沒說什麼,但我知道我這身灰撲撲的牛仔T恤是十分扎眼的。

  「做我的保鏢?嗯?」他忽然低下頭在我耳邊說,「或者是行政秘書?助理?你喜歡哪個?」

  我咽了口唾沫,剛剛被壓下去的關於「穿越女主無敵論」的粉紅泡泡又開始往上冒,一時之間,被稱為「理智」和「節操」的東西已經被無限縮小,支支吾吾說:「嗯……那個……其實都還好啦……」

  「嘿,布魯斯!我剛剛來找過你,他們說你不在——」一個嬌柔的女聲傳來。

  我抬頭望過去,那是一位高挑苗條的美人,有著一頭亮麗的酒紅色長髮,蔚藍的明眸,甜美的笑容,剪裁得體的深紅色套裝包裹住她婀娜的身段,她正推開玻璃大門,向我們——準確來說是布魯斯——款款走來。

  我扭頭看看布魯斯,啪的一聲,剛剛冒頭的粉紅色泡泡徹底破碎。

  「瑞秋!」布魯斯綻開了笑容,大步迎向紅發美女。這笑容不同於他面對之前那兩名金髮美人的,甚至也不同於面對我的,這笑容是毫不掩飾的溫柔,眉梢眼角都洋溢著歡樂,這一回,笑意已經到達了他的眼眸深處,我能看得出來。

  我咂咂嘴,默默退到一旁,忠實地充當佈景板。布魯斯和那姑娘站在不遠處談笑,他甚至還摸了摸她的手臂。他們站在一起,好像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了他們的身上,這是多麼般配的一對啊,看來郎才女貌,珠聯璧合。

  這姑娘一定是布魯斯極其重要的人,不然他也不會露出那樣的笑容。我這樣想著,訕訕地摸摸鼻子,一邊為自己剛才還在小小冒泡的所謂的穿越女論調感到羞愧。

  其實這個時候,我最該做的大概就是默默消失,但考慮到我的行李箱還在蘭博基尼的後備箱裡鎖著,所以我決定繼續厚著臉皮等他們談完。

  他們大約說了有一分鐘的話,布魯斯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來一樣,領著美女走到我身邊,微笑著說:「忘了給你們介紹一下了。維拉,這是瑞秋;瑞秋,這是維拉。」

  我被他繞口令一樣的介紹詞囧了一下,趕緊整整皺巴巴的T恤,把額前一縷頭髮別到耳後,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笑容,伸出手:「維拉·李,很高興認識你。」

  「瑞秋·道斯,上午好,李小姐。」她和善地說,伸出手來和我握了一下。

  我抬頭看她,她美麗的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得光彩照人,可是……是錯覺嗎?為什麼我覺得這張臉還有這個名字都那麼熟悉?和韋恩這個姓氏,還有布魯斯一樣,奇怪的熟悉感……

  我似乎的確忘記了什麼東西,而且極為熟悉,幾乎就在嘴邊了,可我就是該死的想不起來!

  「你的朋友很容易走神,布魯斯。」瑞秋笑著說。

  我眨眨眼,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

  「好了瑞秋,你的事情我會考慮的,稍後等我電話。」布魯斯忽然插嘴,然後伸手過來一把攬住我的腰,「維拉從今天起會作為我的貼身保鏢,你們還有機會再見面的。」

  他攬得很緊,我掙了幾下沒掙開,又不好在人前使用怪力,只好賠笑地看著瑞秋。看來這一對是鬧彆扭了,孔雀先生正利用我來讓他的姑娘吃醋呢。

  這麼一想就明白了過來,我臉上的笑容也有點掛不住。

  「保鏢?」瑞秋睜大一雙明亮的藍眸,忽然點點頭,露出了然的笑意,看著我的目光劃過一絲輕蔑,「我知道了,那麼……祝你玩得開心,布魯斯。」她歪著頭一笑,扭頭走了。

  看著美人走遠,我使力掙脫布魯斯的胳膊,面無表情對他說:「你女朋友好像誤會了什麼,先生。」

  「她不是我女朋友,」布魯斯皺眉,抓住我的手腕推開玻璃門往裡走,「還有,請叫我的名字,維拉。」

  我挑挑眉毛,看不出這傢夥也會傲嬌。直到他把我扯進一部裝飾富麗的私人電梯,我才「哥倆好」地捅捅他的胳膊:「嘿夥計,別裝了,我知道你跟小女朋友鬧了彆扭,不是什麼大事,女人嘛,哄哄就好啦。」

  布魯斯一直掛在唇邊的微笑徹底消失了,他眉頭擰得死緊,看了我一會,表情嚴肅地說道:「瑞秋真的不是我女朋友,她有男友了,就是那個新上任的檢察官,叫哈威·登特,你聽過吧?」

  「嗯,知道,知道。」我一副哄小孩子的口吻,甚至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男友了又怎麼樣,那肯定也是她故意找來刺激你的……咦,哈威·登特?」

  我猛然頓住,哈威·登特?

  ……這名字為毛也這麼耳熟!最近是怎麼了,怎麼每聽到一個人的名字都覺得熟悉?該不會其實格薩姆市的每個人我都認識吧……啊不過話說回來邁克和老湯姆還有約翰他們的名字我就沒這種熟悉感……

  可是這不科學啊,我以前是土生土長的天朝人,而且還是個死宅,沒道理一下子認識這麼多老外啊,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從某種多媒體娛樂作品俗稱電影電視上認識的……於是這是哪部電影或是電視劇來著?

  「怎麼了?維拉?」布魯斯關切地看著我。

  「哦,沒什麼。」我下意識答道,腦子裡還在拼命回憶那個幾乎能脫口而出的詞。

  忽然,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布魯斯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來吧,保鏢小姐,我把你介紹給盧修斯認識。」

  我迷糊著被他牽出電梯,忽然反應過來,抬頭瞪他:「我啥時候答應你做你保鏢了?」

  「你總需要找個工作養活自己不是嗎?」布魯斯微笑,「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除了保護我之外,在這個城市找不到哪怕任何一份其他的工作?」

  「……」我嘴角抽搐,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勇敢地怒視這個萬惡的美帝國主義資產階級壓榨勞動人民剩餘價值的醜惡資本家,以表達我的悲憤。

  「……可是可是韋恩大人,布魯斯少爺,我真心想不出我有哪點值得您這麼費心思招攬的地方啊……力氣大的人大街上一掃一簸箕啊……」我不甘心地抗議。

  這回,布魯斯沒有說話,甚至也沒有再看向我,只是緊了緊握著我的手,繼續朝前走。


☆、手機

  看出來韋恩大廈占地面積有多大了,布魯斯拉著我足足走了三分鐘,這條長而寬闊的走廊還沒走到頭。還好這裡是頂層,似乎是專屬於布魯斯的私人樓層,沒什麼人來往,要不然我一準又得被各種詭異目光洗禮。

  走廊一側全是巨大的落地窗,今天陽光很不錯,格薩姆繁華的商業城市景觀盡收眼底。但我沒心情去欣賞美景,而是跟在億萬富翁身後疑神疑鬼。這一路走來,他只是一言不發地在前面領路,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和他平時巧言令色的樣子判若兩人,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他也許是生氣了。

  ……我都還沒氣他拿我當刺激女朋友的工具呢!他生個毛線的氣?

  也許是因為剛才瑞秋表現得太過大方,不像他想像中那樣爭風吃醋大發嬌嗔?

  這麼一想,我覺得差不多就是這麼個理,於是壯著膽子發言:「那個,韋——呃,布魯斯,我覺得吧,如果你想讓道斯小姐吃醋,大可以換個更漂亮點的女人來刺激她,我這樣的估計難度比較大……相信會有很多美麗的女士願意做這份工作的嗯。然後我繼續去找工作,你也可以順利和道斯小姐重歸於好,嗯……兩全……那個其美……」

  越往後說我越小聲,到最後乾脆閉嘴了,因為我發現他已經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我,好看的眉毛擰成一個疙瘩,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嘴角兩旁深刻的紋路很明顯地寫著「我不高興」。

  他雖然外貌俊朗,氣質也風流多情,但不得不說,他一板起臉來還的確有那麼點不怒自威的味道。我一方面想欣賞帥哥生氣的小模樣,一方面又覺得自己現在是弱勢的一方必須恭敬不能表現得太厚顏無恥,於是糾結半秒鐘,擺出一個小心翼翼帶了點討好意味的笑容給他看。

  布魯斯沉著臉瞪了我三秒鐘,忽然眉頭一松,歎了口氣,表情倒是軟了下來,但眼睛裡卻流露出幾分複雜的神情。他忽然苦笑一下,搖了搖頭,牽著我的手改為攬住我的肩膀,還拍了幾下,有點無可奈何:「嘿,姑娘,你的腦子裡總是喜歡想那麼多奇怪的事情嗎?」

  反正周圍沒人,我剛想用怪力掙開他,忽然不遠處的走廊牆壁啪的一聲開了一道門出來,從裡面走出一個身材高大頭髮花白西裝革履的黑人老爺爺。

  我看得眼都直了,真想跑過去摸摸那個看起來光滑平整空無一物的牆壁是怎麼開出一道門來的,一時也忘了掙脫布魯斯的胳膊。

  「哦,布魯斯!」黑老頭跟布魯斯打招呼,絲毫不掩飾驚奇地看了我一眼,不客氣地說:「這位小姐是誰?你怎麼能帶她來這裡?」

  布魯斯挑挑眉,沒理睬他,而是對我微笑:「維拉,這是盧修斯·福克斯,韋恩企業的高級打工仔。」

  福克斯……又是個熟悉的名字,熟悉的長相……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神經病自來熟一樣的感覺我已經習慣了,於是也伸出手去,露出禮貌的微笑:「你好,福克斯先生,我叫維拉·李。」

  其實我很想在後面加上一句,目前是被你們老闆綁架到這裡來的無辜人士。

  「嘿,你在說什麼呢,布魯斯!」福克斯大聲說,「什麼打工仔,我好歹也是韋恩集團應用科技部門的主管外加董事會副主席——咦等等,維拉?維拉·李?」

  他忽然露出極其吃驚的表情,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番,然後開始沖布魯斯比劃:「你?她?難道就是?啊?」語無倫次了都。

  布魯斯極其淡定地點頭,回了一個字:「嗯。」

  「……你們在說什麼,先生們?」我越看越摸不著頭腦,怎麼這個福克斯一臉「原來就是你啊」「我早就認識你」的樣子,如果說我是穿越到了某部電影劇情裡什麼的,那我對這些劇情人物感到熟悉是肯定的,但是沒道理這些劇情人物也認識我啊!

  難道我真的曾經失憶過?啊不對其實真相是我實際上也是劇情人物所以他們才一個個一上來就這麼奇怪的吧!其實我不是什麼穿越人士而是電影劇情就是這個走向而我就是所謂的狗血失憶女主吧!誒不過話說回來有多少歐美大片會要亞洲女人做女主啊,那個美麗絕倫的瑞秋才是真正的女一號吧……

  一想到自己這悲催的一生有可能只是某個作家或編劇筆下虛構出來的女n號簡介,我整個人都想哭了。

  腦子裡亂成一團,我已經被自己腦補出來的可怕現狀嚇尿,冷不防忽然左耳朵一陣溫熱,原來是布魯斯孔雀低頭湊近我的耳朵,「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那麼可怕,甜心?」

  尼瑪「甜心」都叫上了!還有這人怎麼總愛和人咬耳朵!

  福克斯老爺爺在旁邊一臉慈祥長者的微笑注視著我們,一邊還沖我眨眨眼,一改剛才不客氣的古板老頭形象。

  不過我不想去在意那些細節,於是狐疑地瞪著他們倆:「能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嗎?先生們?」

  福克斯一臉高深莫測地看了看布魯斯,布魯斯攬在我肩上的手頓了頓,忽然抬起頭沖我一笑:「盧修斯對於你能否勝任保鏢這一職位還抱有疑議,你敢不敢露一手給他瞧瞧?」

  我:「……」

  由於某萬惡資本家的霸權主義政策,我屢次抗議均被駁回,而每每問及這倆人神一樣的談話內容的時候,又總是被顧左右而言他地含糊過去,於是索性也就不問了。

  說到底,我是個比較隨遇而安的性格,在發現事情沒有轉機之後就開始安慰自己:有帥哥看,有錢拿,工作還特別清閒(花花公子的坐班時間約等於無,基本都是在各處兜風遊玩宴飲或者宅在家裡),至於被boss吃豆腐什麼的,平時拉把手摟摟肩,看在他長得實在不錯的份上,我就當免費泡凱子了;如果再有什麼進一步的不軌舉動,拼著再次失業我的怪力拳頭也不會吃素。

  這麼寬慰著寬慰著,竟然也覺得在孔雀身邊辦事不是那麼難熬了。

  布魯斯把我領進那間神奇的從牆壁裡開出門來的房間,裡面是一間寬闊奢華的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視野很好。他變戲法一樣變出了好多花花綠綠的高級飲料和零食,沖我做了個隨意的手勢,然後就和福克斯一起出門了。

  我傻愣愣地看著他微笑著沖我揮揮手,然後很瀟灑地帶上門走出去,而福克斯也一臉「你自己好好玩我們很放心」的樣子,再回頭看看攤了一桌子看起來就很高端很機密的材料圖紙檔,當時就囧了。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自信把這些東西就這麼撂在這裡隨便給我看啊……

  不過,幾分鐘之後,我就知道了他們是從何而來的這種自信。

  那些……高深的韋恩集團應用科技部門專用檔……零件圖紙……專用術語……我基本上一個字都看不懂。

  英語日常交流和閱讀應用我絕對沒問題,但一涉及到這些物理啊化工啊生物醫學方面的專屬名詞,我真心給跪。

  難怪呢……欺負我半個文盲麼。

  不過,有一樣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文字說明看不懂,不代表圖我也看不懂。那似乎是一套現代化盔甲裝備的結構圖,軀幹四肢什麼的都比較正常,但搞笑的是,那個黑漆漆的頭盔看起來蠻像是佐羅的面具,戳了倆窟窿做眼睛,而且頭頂上還豎了倆尖耳朵。

  搞什麼,賣萌嗎?

  肩部還延伸出兩排鋼扣,後面是一整塊巨大的黑披風,披風上貌似還綁了幾根彈性支架,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拜託,這種披風帥是帥,但是穿上打架的時候真的不會不小心鉤到什麼最終導致掛掉嗎?

  我一邊吐槽一邊放下圖紙,閑得無聊就在辦公室裡溜達。忽然腳步猛地一頓,奇怪,剛才那套盔甲怎麼也那麼眼熟的感覺!

  一身鍋底黑,尖耳朵的呆萌帽子和帶支架的披風……怎麼看怎麼像一種動物!啊啊啊是什麼動物來著這個問題太重要了!該死的就在嘴邊死活想不起來了!

  我抓著頭髮崩潰地跪倒在沙發上,然後用腦袋使勁去鑽柔軟的真皮靠背。

  「……哦上帝,你在幹什麼?親愛的維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帶著笑意從背後響起。

  我渾身一僵,披頭散髮地趕緊從沙發上跳下來,一邊手忙腳亂地整理一邊笑:「啊您回來了呀,動作可真快……」

  布魯斯一手拿著個五顏六色的長方盒子,另一手插在褲兜裡,動作風流倜儻,臉上表情卻是憋笑到不行的樣子,茶色的眼睛也折射出水盈盈的光芒。

  幸好是他看到,福克斯沒跟在身邊。我松了口氣,然後馬上又覺得奇怪,這麼快就把這只孔雀當自己人了嗎?這是怎樣一種外貌協會資深會員的心理啊。

  「這是給你的。」他倒是沒再追問我以頭搶沙發的**行為,而是把那個盒子遞到我面前,嘴角的笑容又變得溫柔。

  我狐疑地接過盒子,看起來蠻像是那種包聖誕禮物的閃光紙,想起來美國人喜歡別人當面拆禮物的習慣,我從善如流地開始拆包裝。

  拆到一半我就傻眼了,露出來的盒子上印的是那個著名logo,一個被咬了一小口的蘋果,是一部剛上市的iphone最新款手機,還是白色的!

  尼瑪,遙想當年,這貨我上輩子最有錢的時候都不捨得買啊,一直用的諾基亞板磚來著……

  「我知道你沒有手機,所以就給你挑了這個……喜歡嗎?不喜歡我讓他們去換。哦不,我親自去。」布魯斯臉上的笑容罕見的有一點局促,兩隻修長的手十指交叉在一起,又分開,然後又交叉,嘴唇又抿起來了。

  我本來想說「真不好意思這麼貴重的東西就算我是您下屬也不能白收啊」,但看到他的笑容和動作,心裡忽然莫名其妙就軟了。

  好吧……蘋果的玩意雖然在老百姓眼裡很貴,但是在億萬富翁看來估計不會比一頓高級晚餐更值錢,而且據說美國本土賣的蘋果更便宜,再說帥哥這麼眼巴巴地求你表揚你還矯情個啥呢……

  於是就高高興興從盒子裡拿出手機,打開來試了幾把,送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你,布魯斯,我很喜歡。」

  布魯斯的表情一下子就松下來了,他淡淡笑著說:「你能喜歡那真是太好了,sim卡已經插在裡面了,我的手機號存在通訊錄裡,福克斯的也是。」一邊說一邊坐到辦公桌前去翻看文件。

  我連連點頭,說到底,由於上輩子女漢子當久了,我不太習慣別人對我突如其來的好,請吃頓飯什麼的還罷了,這樣又給高薪工作又送手機的,完全不像是一個老闆對下屬應有的正常的態度啊!

  說是泡我追我的話,看他對瑞秋那態度又絕壁不像,難道是忽然良心發現,覺得剛才利用我來刺激女朋友的行為的確不怎麼厚道,於是買個手機來安慰我?

  正在我又神遊天外的時候,布魯斯忽然出聲把我叫回了神,「這個你看過了?」他手裡拿著那份盔甲圖紙,聲音裡隱隱含了一絲緊張,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似乎壓抑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一激靈,趕緊手捧心口大聲說:「我看過了,但是沒看懂,完全不明白!真的,上帝作證!我一個字都沒看懂啊!」

  布魯斯輕輕擰了擰眉毛,眼簾垂了一下,而後又抬起眼來看我,躊躇著說:「那你有沒有想起……嗯……覺得……或許……」

  我看著他在那裡艱難地斟酌詞句,不確定他想問什麼。可我心裡也有太多的疑問,對這個世界一些人事莫名的熟悉,他和福克斯的語焉不詳,時常閃過腦海卻死活抓不住的念頭……他也沒有對我解釋過什麼,不是嗎?

  於是我輕輕握了握拳,淡定道:「不,我什麼都沒有想到,也沒有任何奇怪的感覺,先生。」


☆、在公寓

  給花花公子做「貼身服務」果然是個非常輕鬆的活,他這一整天基本上就沒怎麼在辦公室呆,只是把我一個人晾著,甩了台筆記型電腦讓我自己玩,他則影子都不見。

  中午有人給我送來了豐盛的午餐,出乎意料的是,那竟然是十分地道的中餐,而且還都是我喜歡的菜。於是「布魯斯·韋恩其實早就認識我」這個念頭在腦海裡越來越徘徊不去,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是怎麼知道我的口味的?

  在遇到他之前的半年裡,我基本是過著「有口吃的就不錯了」的日子,哪還有閒情逸致去吃中國料理,他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麼來啊。

  下午依舊是重複上午對著電腦發呆的狀態,直到晚上六點鐘,布魯斯才回到了這間隱秘的辦公室,臉上帶了一絲疲倦。

  我知道我這個貼身保鏢是當得很不稱職的,但老闆沒說去哪更沒說要帶著我,我總不好主動開口打聽上司行程吧,於是只好趕緊起身倒了杯咖啡,狗腿地遞過去,充分表達自己對待這份工作的誠意。

  「謝謝。」布魯斯微笑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站在旁邊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開口:「那個……老闆,您不覺得一個保鏢不該是像我這樣工作的嗎?」

  布魯斯抬頭皺眉看著我,顯然是不滿意我對他的稱呼。

  我裝作沒看見,清了清嗓子,繼續往下說:「咳,我並不是說我想一直隨身跟著您什麼的,但最起碼請給我一份工作來做,您知道我之前是幹體力活的,所以一整天都對著電腦發呆實在是……有點難受。」

  「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碼頭的工作你才做了兩個月,」布魯斯說,「據我所知,在這之前你一直很習慣每天面對電腦的生活。」

  「……我根本沒有自己的電腦。」我瞪著他。穿越過來我一窮二白,聯手機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有電腦?好吧我上輩子的確是個每天上網度日的宅女,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布魯斯頓了一下,抿抿嘴沒說什麼,只是站起來披上外衣,「好了女士,我們去吃晚飯吧,明天會給你安排工作的。想吃點什麼?」

  我沒說話也沒動,只是表情嚴肅地繼續瞪他,而他也漸漸收斂了笑容,深潭一樣的眼睛也凝視著我。兩人對眼良久,布魯斯露出一抹苦笑,有點無奈地說:「維拉,維拉……有些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能自己回憶起來。」

  我幾乎快抓狂:「shit,那和你給我一點提示並不衝突啊!難道你不希望我儘快想起來那些什麼見鬼的東西?」

  「我當然希望,我該死的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想起來。」布魯斯忽然提高了聲音。

  我無奈:「那你就告訴我啊。」

  他看了我一會,忽然輕輕搖搖頭,垂下眼,濃密的睫毛遮住了深陷的眼窩,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我並不希望那些記憶成為你的負擔。你能想起來當然再好也沒有了,可如果你想不起來,或者說你不願回憶起來……那我也不想逼你……哦上帝我在說些什麼……」

  他有點挫敗地閉上眼睛。

  我愣愣地看著他,忽然覺得……也許……我忘記的東西,不僅僅是這部電影的名字和劇情那麼簡單。

  蘭博基尼被送去維修了,布魯斯換了輛低調的寶馬,帶著我到他自家開的某家餐廳很低調地吃過了晚飯。我雖然覺得他99%的可能會直接帶我回他的住所,但還是覺得這樣不好,於是就提出請求問能不能先預支一部分工資,讓我先去找房子租。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布魯斯很爽快地答應了,並順手抽出一小疊鈔票遞給我,還說:「我想你可以先去酒店住一夜,明天白天再去找房子,天黑了女孩子一個人在街上不安全。明早九點之前要去韋恩大廈報到。」

  我驚訝於他竟然會同意,不過雖然有點小失落要有一夜看不到帥哥了,但總體來說還是很高興的,於是就拿著他送我的手機開開心心下了車,然後沖他微微欠身:「那麼晚安,明天見,老闆。」

  然後轉身,走出去大約十多米遠,忽然覺得不對勁。

  話說手上怎麼空空的感覺……

  ……我的行李箱!

  換洗衣服倒是不要緊,但我的簽證啊還有邁克爾幫我辦的那些證件都在裡面啊,沒有證件酒店根本不會給我開房的好不好!連房東也不會租房給我的好嘛!難道讓我再去租那些專門供應給非法移民的破爛公寓?

  我回過頭,寶馬依舊停在原地,布魯斯微笑著沖我揮了揮手。

  ……他一定早料到這情況了,就等著我乖乖地自己回去呢!

  我心裡已經紮了布魯斯·韋恩幾萬遍小人,但沒辦法,形勢比人強,破舊骯髒的非法移民公寓和布魯斯的住所,我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堅定地選擇了後者。

  上了車,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滿面春風地發動了車子,一邊向我解釋:「我會讓他們直接把你的箱子寄過來的,如果你急需的話。」

  「不過是一些破布和破紙片罷了,」我哼哼著說,「不過我的護照丟了,其他一些證件也不齊全,您確定要雇傭一個非法移民並且讓她住到您家裡嗎?」

  「這根本不成問題,」布魯斯說,「它們最晚將會在明天下午之前送到你面前。」

  我驚訝地看著他。

  ……果然官商勾結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啊。

  車子停在一棟高級公寓樓下。我抬頭看看,這座公寓雖然也很有範兒,但是——「這就是億萬富翁的住所?我以為至少得有座豪宅什麼的。」我開玩笑地說。

  布魯斯看了我一眼,「韋恩莊園去年發生了火災。」

  「啊……對不起……」我摸摸鼻子。

  「沒什麼,你只是忘了而已,」布魯斯摸摸我的頭髮,「而且它馬上就要重建好了。」

  當我們乘坐電梯到達頂層之後,我才發現這一整層都是布魯斯的住所。為我們開門的是一位頭髮雪白的老人,黑色的西裝筆挺,領結打得一絲不苟,看向布魯斯的目光慈愛恭敬卻並不顯得卑微,通身都是中世紀歐洲貴族英倫管家的氣派。

  「維拉,這是阿爾弗雷德,你可以叫他阿爾弗。」布魯斯說。阿爾弗老爺爺表現得比福克斯老爺爺淡定多了,雖然也是一臉老熟人的表情,但他只是微笑著欠了欠身。

  布魯斯的公寓很大,他進了門就閃沒影了,是阿爾弗把我領到了客房,並告訴我衣櫃裡有很多乾淨的換洗衣物。

  「……等等,那個,阿爾弗,」我趕緊叫住他,「什麼換洗衣物?」我扭頭去看那個高大的紅木衣櫃,裡面的東西該不是布魯斯以前帶回來的女人留下的吧。

  阿爾弗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請放心,維拉小姐,」他微笑著說,「那些都是屬於您的。」

  我呆呆地看著他走出門,然後抱著腦袋倒在大床上呻|吟一聲,不了個是吧,我以前……難道……居然還在這裡留下了衣服?難道我其實也是這個闊少的情婦之一?

  迷迷瞪瞪洗完澡,打開衣櫃,裡面並沒有如我想像中的那樣各種名牌正裝晚裝休閒裝一大堆,只有三套正裝,兩套睡衣,幾套休閒服,還有一些內衣襪子鞋子什麼的。

  我拿了一套保守款式的上衣下褲睡衣,還有bra和內褲……

  咦不過……擦,為毛尺寸也是剛剛好,難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樣……

  我迅速穿好衣服,果斷把這種無下限的腦補扼殺在搖籃中。房間裡有電視有筆記本,也有吃的喝的,我坐在床上打開電腦開始上網,決定搜索一下有關布魯斯·韋恩這幾年交往女人的資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無奈的是,這位花花大少雖然行事高調私生活不檢點,但他所交往過的女伴大多都是各界名流,非富即貴,就算是有幾個亞洲女人那也都是國際巨星的級別,完全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那……那韋恩企業的職員呢?或者其他任何有可能和布魯斯密切接觸的人員?我這樣想著,又穀歌了許久,依舊沒什麼收穫。這些基本都屬於韋恩富豪的隱私了,狗仔隊很難挖掘到,公眾媒體上面自然也就不會披露多少。

  正對著電腦發呆,忽然聽到門外有響動。是布魯斯嗎?我條件反射一樣直覺是他,於是跳下床,赤著腳踩著雪白的長絨地毯走過去開門。

  手剛碰到門把手,就聽到阿爾弗的聲音問道:「為什麼敲門,韋恩老爺?」

  我悄悄放緩呼吸,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也許那有助於我回憶起什麼來。

  門外沉默了一會,傳來布魯斯的聲音:「也許我該再給她點時間,你覺得呢,阿爾弗?」

  「這就得看您了,老爺,」阿爾弗說,「如果您不怕……」他的聲音放低了,我有點聽不清楚。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就在我快不耐煩等下去的時候,布魯斯又開口了。

  「我當然怕,當然!這你還不瞭解嗎阿爾弗?」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煩躁,「你知道的……我……並不是……可是格薩姆需要……」

  不得不說,這原木門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們的聲音稍小一點,我聽著都很費勁。

  「可是老爺,您難道真的沒有想過嗎?」阿爾弗說,「這麼久……維拉小姐……沒變……不覺得奇怪?」

  我在門後聽得都快急死了,他在怕什麼?格薩姆市需要什麼?我沒變?我變什麼?我應該有什麼變化嗎?為什麼要覺得奇怪?

  「我不知道,但我並不覺得奇怪。」布魯斯的聲音很篤定,「我相信她。」

  阿爾弗似乎是歎了口氣,然後說:「既然如此,那您就該儘快幫助她想起來。」

  布魯斯又沉默了,許久,他才低聲開口,又是今天下午在辦公室的那套言論:「可是……那些事還是她自己回憶起來更好,不是嗎?不該……成為負擔……我不是個……也許普通人的生活……」

  聽到這裡,我深吸口氣,終於忍不下去了,心裡莫名湧上一股焦躁,於是猛地打開門,大聲說:「請原諒,韋恩先生,您口口聲聲說不想束縛我,不想讓過去的事情成為我的負擔,甚至不願幫我回憶起從前,那麼您現在強行讓我去韋恩集團上班,還把我帶到您的住處,為的又是什麼?」

  布魯斯驚愕地看著我,阿爾弗一臉淡定地走了。

  「對不起,維拉。」沉默許久,他才低聲向我道歉,然後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很高大,但莫名其妙地硬是讓我看出了點孤獨哀傷的感覺,可是我強忍住了聖母心沒叫住他,直到他消失在走廊拐角。

  我需要好好想想。

☆、有點感覺

  我用那台筆記本下載了QQ和YY等一些上輩子使用過的聊天軟體,也嘗試利用自己記憶中的一些帳號密碼去登陸一些網站和論壇,但結果無疑都是令人失望的,要麼是不存在此帳號,要麼是密碼錯誤,要麼就是乾脆連網頁和論壇都消失了。

  我這才隱約想起,消失的那些網站其實都有收錄一些當紅電影和書籍的同人周邊小說什麼的,既然我現在來到了這個電影中的真實世界,那麼那些網站當然也就隨之不存在了。

  費勁很久也沒多少收穫,唯一的收穫就是知道最近俄羅斯一個著名的芭蕾舞團要來格薩姆市巡迴演出,看著那些高傲美麗如同天鵝一樣的女芭蕾演員們,我有預感韋恩孔雀的花邊新聞又要佔據頭版了。

  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中途醒了好幾次,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並且天剛濛濛亮就清醒了。

  還不到七點。我打開衣櫃,想著今天要正式開始上班,於是就挑了一套銀灰色正裝,換上絲襪和高跟鞋,去洗手間把半長髮理順,沒找到化妝品乾脆就素面朝天。看著雖然比不上瑞秋那樣的超級白領麗人,但好歹也算是清秀齊整一點了。

  好像掐著什麼時間點一樣,我剛收拾好,門鈴就響了。

  門外是阿爾弗,他手裡端著個盤子,裡面放著煎蛋牛奶土司火腿等食物,我趕緊送上中國式的客氣:「哎呀真不好意思還麻煩您親自送上來……」

  阿爾弗微笑點頭:「老爺現在不在公寓裡,待會您用完餐,我會和您一起去接他,順便把你們送到公司。」

  我有點驚訝:「他個花……啊我是說他怎麼起那麼早?」

  「韋恩老爺夜晚的工作也十分繁忙。」阿爾弗說。

  「哦……啊……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我恍然大悟,果然不愧是孔雀麼,前腳在我面前裝得那麼明媚憂桑,後腳就可以繼續跑出去勾搭別的女人……

  原來其實不是醒得早,而是到現在都沒睡啊。

  我嘿嘿一笑,一臉心照不宣的笑容,阿爾弗也回我一個微笑,我頓時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看法。

  吃完飯,阿爾弗開出了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轎車停在樓下,然後紳士地為我打開車門。我暗暗松了口氣,阿斯頓馬丁的牌子雖然如雷貫耳,但好歹車門還不像蘭博基尼向上開的那麼奇葩。

  走了不遠,來到一處看起來廢置很久的工地,大鐵門上還掛著牌子:韋恩產業私有,禁止侵佔。

  阿爾弗在一個鐵紅色的大集裝箱前停下車子,用鑰匙打開集裝箱的門,領著我走了進去。

  四周一片漆黑,我有點不安,忽然腳下的地面開始下降,我控制不住短促地叫了一聲,阿爾弗說:「沒事的,不用害怕,維拉小姐。」

  我點點頭,鎮定下來,才發覺這個進入集裝箱然後地面下降的場景也很熟悉,好像以前就曾經有過……

  沒過多久,我們就來到了一處寬敞明亮的大房間,腳下的圓形平臺緩緩落地。我向周圍看過去,一打眼就看到了停在附近的……呃……也許可以稱之為「車」的鐵傢夥。

  四個巨大的輪子□在外,車體上覆蓋著黑色厚重的鋼甲,整體像一輛F1賽車,但外形又遠比賽車更加兇猛,好像是一頭趴伏在地時刻準備暴起攻擊的巨獸,又像是科幻電影裡才能出現的超級戰車。

  我驚訝地看著這輛車,忽然覺得這個地方肯定是韋恩企業,哦不,應該是布魯斯獨有的秘密地下場所,可是……為什麼阿爾弗毫不避諱地直接把我領過來了?

  不遠處是一座工作臺,上面架起了七八台液晶顯示幕,有些看起來像是監控器的螢幕,其他的則像是各處的新聞和一些資訊流覽。

  布魯斯坐在工作臺前的椅子上,沖我們打招呼,「早上好,你穿這身可真漂亮,維拉。」

  我聳聳肩,走過去,卻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天啊……那是什麼?」

  緊身的黑色短袖T恤包裹著,看得出他的身材很好,肩背上都是墳起的漂亮的肌肉。但是他的左大臂上卻橫著一條可怕的豁開的傷口,他正緊抿著嘴,用一根粗大的彎頭針縫合那個傷口。

  他肯定很疼。

  我覺得自己有點站不穩,這種有點擔心又有點難過的心情是怎麼回事!這只孔雀夜裡出門找個女人也能搞出這麼大一條傷口嗎?

  「一點小傷,別擔心,親愛的。」布魯斯一邊鼓搗針線一邊說,他輕描淡寫,但我聽到了他的吸氣聲。

  「您每次縫針都把自己搞得血肉模糊。」阿爾弗顯然是見慣了這種場景,很淡定地接過針幫他縫。

  「是啊,這樣才能提醒我讓我吸取教訓。」布魯斯說。

  「那麼您一定經驗豐富了。」阿爾弗用鼻音發出哼聲,似乎是有意下手重了一點,布魯斯狠狠吸了口氣。

  「別那樣——」我看得齜牙咧嘴,下意識就喊出這麼一句。那兩人霍地抬頭,一起詭異地盯著我,布魯斯的眼神更是異樣,我覺得我臉騰地就紅了。

  「咳,你們繼續。」我乾咳一聲,雖然很好奇很想問問到底怎麼回事,而且剛才阿爾弗說「每次」?於是他受這樣的傷之前有過很多次嗎——不過我還是打消了問出口的念頭,畢竟……這好像開始逐漸涉及他的陰私了,不僅僅是隱私。

  阿爾弗很快縫好了針,布魯斯站起來,一把脫下黑色T恤,露出倒三角的健美上身。

  我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他前胸、背上幾乎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有很多都有可怕的蜈蚣狀突起,蜿蜒在身上,是那種一輩子都消除不了的。至於青青紫紫的瘀傷更是數不勝數,他的背部簡直快成調色盤了。

  「嘿,你怎麼了,維拉?臉色這麼可怕。」他走過來沖我微笑,好像是想伸手觸碰我,但看到手上還沾染的血污,遲疑了一下,縮了回去。

  「這些都是……我是說,這些都沒什麼。」他說。

  我覺得好像有什麼堵在胸口,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很難受,但是又說不出來,我能看出來,這些傷絕對不簡單,至少——不會是那些女人們的牙印或是其他什麼。

  於是,我下意識伸出手去,觸碰到了他肩膀上一道橫著的傷疤,凹凸不平,但他的肌膚卻有點涼,感覺挺舒服。

  ……這種想說點什麼但又死活說不出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布魯斯也沒說話,他安靜地看著我,我能感到指尖下的皮膚在微微顫動。

  「咳咳。」阿爾弗咳嗽了一聲。

  我們倆好像突然被驚醒了一樣,我訕訕地收回手,布魯斯也移開了眼神。

  「您的小野貓們爪子很尖嘛。」我嘿嘿地笑,朝他那些傷疤努努嘴,「看來保護您不受傷這項任務難度不小啊。」

  布魯斯苦笑著搖頭。

  按理說,布魯斯應該是一夜沒睡,可直到我們到了韋恩大廈,他還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完全沒有半點困意。

  可他畢竟是傷患……我忍不住有點擔心:「老闆,你……我想您最好還是去小睡一覺,反正……」反正公司離了您這花孔雀也不會出事。

  「我沒事,待會有的是時間睡覺。」他說。

  也許由於我今天打扮得比較白領,韋恩大廈裡對我行注目禮的人少了一些,但因為我一步不離地跟在布魯斯身邊,所以不少女性還是拿眼刀飛我。

  布魯斯帶我來到了90層的會議室,照例甩給我一台電腦,囑咐我在門口寫字臺那裡坐著等他,然後就走了進去。他進去之後,會議室大門就緊緊關上了,看來我家老闆是最晚到的一個。

  我有點沮喪地瞪著面前的電腦,連開機的欲望都沒有。這樣每天不務正業玩電腦泡帥哥就能拿錢的工作……果然我就是窮人命勞碌命消受不起嗎?不到兩天就開始坐立不安了,長此以往絕逼會演變成包養和被包養的關係啊!雖然我的一大心願就是做米蟲但那真心只是想想而已啊!我還是一個希望憑自己雙手勞動發家致富報效祖國的有志青年啊……

  嗯……待會布魯斯開完會出來一定要跟他反映一下這個情況。

  百無聊賴上網閒逛了兩個多小時,會議室的門開了。我趕緊正襟危坐,啪的一聲關掉某言情小說網頁,站起來做白領麗人狀,等著我的大BOSS出來。

  商場精英們陸陸續續往外走,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些人裡面竟有不少是黃皮膚黑頭發的東方人。他們低聲說著我也聽不懂的語言,不過乍一聽倒蠻像是粵語的。那些老外則念叨著什麼「太失禮了」「就算他姓韋恩也不能這樣」云云。

  布魯斯?那只孔雀又幹啥了?

  最後出門的是福克斯、一個矮個子金髮男人,還有一個黑頭發的東方人。

  矮個金髮男一個勁跟東方男人賠笑臉:「這真是太難為情了劉先生,但您必須相信我們,平常的日子裡韋恩企業還是非常嚴謹並且井然有序的……」

  劉先生?果然是中國人嗎?

  我忍不住瞅了那位劉先生一眼,剛好他也朝我看過來,一雙單眼皮小眼睛裡的目光竟有一點陰冷的感覺。

  這個人我也感到了莫名的熟悉,不過我沒來得及理會,跟福克斯點了點頭,就直接進了會議室。

  當看到整個人躺倒在沙發椅裡,一雙長腿架在另一把椅子上,睡得正香還打著小呼嚕的布魯斯的時候,我終於明白那個矮個金髮男為什麼會跟劉先生道歉了。

  我放輕腳步走過去,忍不住細看他的睡顏。就算是睡夢裡,他的眉毛也深深地皺著,表情說不出的疲憊,薄唇抿成一條線,深陷的眼窩下面可以看出淡淡的青色陰翳。

  不過畢竟是帥哥,即便如此,他的睡顏也還是有種滄桑頹廢的美。

  可他昨晚到底去幹了什麼,累成這樣?

  而且我看得出,他不僅是身體上的疲憊,他的心靈也在承受著巨大的折磨。

  有種奇妙的感覺從心底裡升起,好像今天早上我忍不住去觸碰他的傷疤一樣,我下意識伸出手,想替他撫平擰成一團疙瘩的眉毛。

  然而手還沒碰到他的額頭,他就猛然睜開了眼睛,一手鐵箍子一樣緊緊攥住我的手腕,露出警惕而戒備的表情看向我。


☆、他是怎麼想的

  我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抽回手去。

  「維拉……」一見到是我,布魯斯戒備的表情瞬間軟化,聲音有點嘶啞地叫我的名字,目光裡帶了點茫然,顯然剛睡醒的樣子。

  我打算繼續往回抽手,他卻皺眉緊了緊握住我的手,我本來就彎著腰不好掌握平衡,他力氣又不小,結果……我就很狗血地一頭栽到了他懷裡。

  於是兩個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出牌,按理說吧應該立刻跳起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可是這近在咫尺的寬闊胸膛、英俊臉孔、低沉聲音、煙草氣息,尤其是掩藏在襯衫下面溫熱而有力的胸肌,還有開了兩顆扣子的領口露出的小片鎖骨……

  「維拉……」這回的聲音比剛才的還要低啞,他伸出手來,手指撫摸上我的臉頰。

  於是——

  「哦天哪維拉你怎麼了!哦該死你怎麼流鼻血了上帝!」

  ……

  一通忙亂。

  我坐在一邊,深深垂著頭,為自己僅僅看到一小截鎖骨就流鼻血的事實而羞憤並且痛心疾首。

  「咳,我們都理解你維拉,中國女性的含蓄和傳統世界聞名。」福克斯努力清嗓子止笑,一張巧克力色的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但是……咳咳——好吧我承認布魯斯身材的確還不賴……噗——」看來他的乾咳止笑法不怎麼奏效。

  我猛地抬頭憋紅了臉怒視他,結果卻因為用力過猛,鼻腔噴出氣體,直接把鼻孔裡那團止血的紙巾秋噴出去了,像炮彈一樣直接飛到桌上,還滴溜溜轉著圈。

  「哈哈哈哈!」福克斯笑得更誇張了。

  「好了福克斯,這沒那麼可笑。」布魯斯嘴角掛著微笑,看得出心情不錯,「你還需要餐巾紙嗎,維拉?」

  「不了,謝謝。」我悶悶地說,剛才堵了一會,鼻子已經不再流血。

  咳,不過話說回來,布魯斯的身材的確是很有料,雖然早上已經看過半裸的了,但看到是一種感覺,撲到懷裡摸在手裡又是另一種感覺嘛。雖然是隔著衣服……不知道如果沒有阻隔地摸上去是什麼手感……

  ……尼瑪!我都在想些什麼啊……

  就在我小心肝撲通通亂跳胡思亂想的時候,布魯斯那邊已經和福克斯展開了嚴肅的對話。

  「我並不覺得這個劉氏企業有多麼合法,」福克斯說,「他們的銷售總額正在保持每年8%的增長率,但這裡面肯定有假賬,甚至是非法的。」

  布魯斯點頭:「好吧,那麼就取消這次合作。」

  「你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想仔細看看他們的帳目。」

  「好吧,那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哦,我想我需要一件新衣服了……」

  福克斯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兩人討論起來。我遠遠看了一眼,是昨天在布魯斯辦公室裡看到的那種盔甲設計圖。

  這種交談我是插不上什麼話的,我當然也不想插話,只是這場景……算了,這種隨處可見越來越強烈的熟悉感我早就該習慣了不是嗎。

  吃午飯的時候,我把自己上午盤算許久的想法跟布魯斯說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讓我每天吃白食一樣只拿錢不幹活的話,」我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他的表情,「我想……嗯……即使您勒令整個美國的大商小販都不給我工作,我也還是很難在這裡繼續幹下去的。」

  「那麼維拉有什麼打算嗎?」布魯斯好整以暇地切著盤子裡的小牛排,好像篤定了我不可能離開格薩姆,或者說不可能離開他。

  不過我確實也暫時沒有離開這裡的打算,畢竟我現在的確沒什麼錢。

  「其實,」我停頓了一下,說出了一個長久以來一直徘徊在腦子裡的想法,「我想繼續攻讀研究生。」

  「讀研?」他放下了刀叉,有點意外地看著我,不過馬上就微笑著點頭,「很不錯的主意。想去哪所大學?什麼專業?我下午就派人打電話——」

  「不!」我趕緊打斷他,「我是說我想參加明年十月份的全國研究生入學考試,並不是說我拒絕您的好意,啊不對其實的確就是想拒絕啦,只不過我不想給您造成麻煩,畢竟您已經幫了我這麼多……」

  「我知道的,維拉。那麼一切就按照你的意願來,你隨時都可以開始複習。」布魯斯微笑著打斷我,然後攤開手,「其實我也很想繼續攻讀碩士學位,做夢都想回到校園生活……只可惜我大四還沒讀完,普林斯頓就把我給踹出來了,只發給我幾個破冊子證明我畢業了。」

  ……是啊,您這樣成天花天酒地帶壞大學風氣的富N代,哪家學校敢收啊。

  「那麼介意讓我瞭解一下你想讀什麼專業嗎?」他好像對這個很感興趣,繼續追問。

  「地質學。」我回答。

  他再度露出意外的表情。

  是的,地質學,這是我上輩子在中國讀本科時的專業,這是個比較冷門的專業,而我也是因為真愛才填報的志願。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我沒能繼續在國內讀研,而是參加了工作。現在既然沒了以前那些牽絆,當然要把學業重新拾起來。

  「我準備考取獎學金來負擔學雜費,至於入學前的這段時間……還是得麻煩您了。」我有點不好意思,可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我會給您寫下欠條的!以後一定會還給您的!」

  不管我是不是失了憶,不管我和他以前有什麼過往——親兄弟還明算帳呢,我絕對不可能這麼厚臉皮就花他的錢,即使那對他來說可能連九牛一毛都不到。

  請吃幾頓飯啊送個手機什麼的也都算了,但我絕對不可能讓他負擔我以後的生活,這非親非故的。

  ——當然了,如果我和他之間的過往是他欠了我一筆钜款,那我就可以放心吃他的用他的。不過我覺得這種事的可能性不大。

  布魯斯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有點煩躁地劃拉著湯匙柄上的花紋,抿著嘴對我說:「你這樣說,讓我很難過,維拉。我以為我們至少已經是朋友了。」

  「對不起,布魯斯。」我垂下眼,輕聲說,「我當你是朋友,但這是我的原則。」

  布魯斯深深地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表情輕鬆了下來,微笑,「那好吧,原則小姐。」

  我和布魯斯並沒在公司多呆,吃過飯就回了公寓。我呆在房間裡開始網購一些必要的專業書籍和複習題,當然少不了漢語版的GRE複習材料,話說海外的郵費好高啊。

  當然,一應費用……暫時還是先借老闆的吧。

  下午,我收到了一隻很大的牛皮紙信封,裡面是一些小本本,護照也有,加上之前邁克爾陪我辦的那些,我的證件基本就齊全了。

  而令我驚訝的是,這些證件裡竟然還有一張綠卡,標明瞭我的職業是韋恩企業集團董事長助理。

  ——甚至還有一本駕照!可是我根本連車都不會開啊!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嗎。

  布魯斯下午睡了三個多小時,然後就出門去了,直到夜幕降臨,大約快八點鐘的時候才回來,打電話告訴我車停在樓下,並讓我換好衣服出去一起吃晚飯。

  我還是穿著白天上班的那套正裝,小包裡放了手機和紙巾等雜物,下了樓。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跑車拉風至極地停在那裡,布魯斯站在車旁邊沖我微笑,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一年365天每天的座駕都不重樣。

  不過,當我看到車裡坐著的那位高挑金髮美女的時候,我頓時明白這孔雀下午去幹什麼好事了。

  美女穿著黑色的露肩小禮服,看到我的時候明顯有點不高興,不過還是擠出笑來沖我點了點頭。

  「維拉,這是娜塔莎,世界上最優秀的芭蕾舞演員。」布魯斯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裡沖我們一笑,我挑了挑眉毛,娜塔莎則趕緊看向後視鏡,沖他露出優美的笑容。

  ……果然那天我的預測是正確的。

  布魯斯一邊開車一邊和娜塔莎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我很自然地繼續當佈景板。說到底我不太清楚布魯斯到底是怎麼想的,在我面前表現得一臉「我和你有JQ」「你所忘記的正是我們最甜蜜的」的樣子,甚至還親口說過什麼「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想起來」,可是轉頭就拉著我和另一位美女一起出去共進晚餐……

  好吧我知道他對這位娜塔莎的心態應該也只是逢場作戲,真正能讓他那啥,失態的,應該只有……瑞秋吧。

  ……不過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真心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把目光從後視鏡裡布魯斯的笑容上移開,轉頭觀賞車窗外繁華的夜景,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我們來到一家看起來很高檔的餐廳門口,布魯斯把車交給門童後,娜塔莎立刻搶上前緊緊挽住了他的左胳膊。

  他扭頭看看我,示意我去挽住他的右臂。我果斷搖頭,默默退後半步,寧可做跟班也不願成為他花花大少的點綴和標籤。

  布魯斯收回了胳膊,餐廳門口明滅的燈光照不進他深陷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對我一笑,挽著娜塔莎率先走了進去。

  我連忙跟上。

  雖然是高檔場所,但是裡面出乎意料的人很多,看得出生意很好。我還在尋找哪裡有空位,布魯斯卻已經徑直朝某個方向大步走過去,大概走出十幾米的距離之後,才做出一臉「好巧啊」的表情大聲說道:「啊,瑞秋,你也在這裡!」

  那桌坐著的正是一身紅色晚裝的瑞秋美人,還有一個高大的金髮青年,瑞秋顯得很高興的樣子,露出明媚的笑容看著布魯斯走近,目光掃過娜塔莎的時候習慣性地帶了絲輕蔑。

  我這個活動佈景板默默走在前面兩位身後,估計是人家直接就沒看見我。

  我覺得我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臉更加沒表情了。

  「啊,李小姐也在。」瑞秋笑著同我打招呼,我對她扯出個笑臉。

  布魯斯把娜塔莎和我介紹了一下,瑞秋也介紹了她的男友哈威·登特,然後布魯斯表示看到他們很高興,所以想要拼桌。

  「……我不確定這些服務生是不是同意……」登特先生顯然很不願意這三個電燈泡來打擾他和女友的二人世界,尤其是其中那個男性還是有名的花孔雀。

  「哦,他們必須同意,因為這餐廳是我開的。」布魯斯很自然地說,然後招手叫了個服務生過來搬桌子。

  我清楚地看到哈威·登特那邊的桌布狠狠皺了一下。

  這頓飯吃得並不算愉快,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哈威·登特先生一直在就他新就任格薩姆市的檢察官一職並痛下決心大力打擊這座城市違法犯罪分子的設想發表演說;瑞秋則堅定地認為這座城市需要公平公正的執法而不是一個黑暗中以暴制暴的所謂正義使者;布魯斯一直很土豪很暴發戶地表示如果自己撥款支持哈威的政見的話,他後半生都將衣食無憂;就連娜塔莎都操著俄羅斯口音很重的英語不時地插話。

  我專心進攻盤子裡的黑胡椒小羊排,吃得津津有味。

  不過他們的對話雖然依舊給我很熟悉的感覺,卻似乎並沒有什麼能讓我回憶起一些線索的關鍵字。

  「格薩姆市推舉一個蒙面人做他們的守護神?」娜塔莎傲慢地微笑,「真是可笑又荒唐。」

  蒙面人?好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啊啊……我一邊吃肉一邊內牛。

  「格薩姆有自己的英雄,這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哈威說。

  「一個城市需要的是民眾選舉出來的領導者,比如你,」娜塔莎說。

  「而不是目無王法的人。」瑞秋介面,「我同意。」

  「可是ba——」哈威馬上反駁,我豎著耳朵仔細聽,有種感覺他馬上就要說出什麼關鍵字來了,可他剛說了一個「ba」的音節,這時候,坐在我旁邊的布魯斯突然湊過來,手伸向我的臉。

  我嚇了一跳,「你幹嘛?」

  「這裡,」他手指一挑,拈走了我唇邊的一小塊麵包屑,然後微笑著舔到嘴裡吃掉,「你臉上沾上東西了。」

  「……=皿=」我被他這種小言又狗血的動作雷得外焦裡嫩,同時卻覺得臉熱得不行。旁邊那三人也忘了談話了,都瞅著我倆。哈威露出曖昧的笑容,娜塔莎瞪了我一眼,瑞秋則有點要笑不笑的很勉強的感覺。

  我咧著嘴沖他們露出笑容,手卻忍不住從下麵伸過去使勁掐了孔雀大腿一把,喲呵,腱子肉掐起來還真帶勁!

  布魯斯繼續淡定喝湯,另一隻手卻從底下伸過來抓住我的手,手指還在掌心裡摩挲,弄得我癢得不行,直到我開始伸腳踹他了,他才放開。

  由於布魯斯這一鬧,另外三人的談話我也沒怎麼仔細聽,有什麼關鍵字估計也漏過去了。不過布魯斯握著我的手的時候,瑞秋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服務生上了一道鱈魚,我看著自己盤子裡那塊魚肉,切下一塊嘗了嘗,咦,這味道……

  ……這是邁克的手藝!絕壁錯不了!


☆、去香港

  「我去一下洗手間。」我站起身來,禮貌地沖其他人點點頭。

  布魯斯貼心地給我指了方向,我順著他指的方向走過去,經過牆角的時候拐了個彎,然後立馬拽住一個服務生,小聲說:「我是第XX號桌的,那道深海鱈魚是誰主廚?我想見見他。」

  高檔餐廳的服務生顯然素質都很高:「對不起,女士,您的要求請恕我們……」

  「放心我不是來挖角的……」雖然他掩飾得還不錯,但我能看出來他就是這麼想的,「是韋恩先生讓我來的,知道嗎?」一邊說我一邊亮出布魯斯借我用來買GRE複習資料的那張卡。

  ……這貨貌似除了各大銀行的黑卡就沒別的卡了。

  果然不愧是韋恩旗下經過專門培訓的酒店服務人員,識別黑卡是必備技能啊。服務生一見那卡臉色都變了,立刻二話不說幫我去後廚傳話。

  等了沒多久,一個穿著看起來很高檔的廚師制服的年輕人,褐發綠眼,遠遠看到我就一臉的又驚又喜,必須是我可愛的小邁克。

  「維拉!你……你……天哪,你看起來完全變了個樣子!」他走到我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大驚小怪地說道。

  「噓,小點聲!」我鬼鬼祟祟地環視一圈,發現那些尊貴的客人們都沒有注意到這邊,這裡是一個牆角處,剛好是布魯斯那桌的視覺死角,他們看不到我們。

  ……誒不過話說我為什麼要害怕布魯斯看到我和邁克爾說話啊。

  我:「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

  邁克爾:「不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咳了一聲:「你先說。」

  「咳,你知道,我一回到亞特蘭大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我很擔心你——啊我是說我很擔心這邊餐館的生意,所以當天就趕回來了。」邁克爾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我是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在這家韋恩開的高檔餐廳做廚師?你的餐館倒閉了?短短兩天之內?」我皺眉說。

  「啊,這個其實是因為……好吧,對不起,維拉,我早該告訴你的,」邁克爾沖我笑,「其實我的法國菜做得很,我是說還算不錯吧,我也很喜歡嘗試一些新的配方……可是法國菜一般的用料實在是太貴了,我不可能在碼頭餐館跟一群搬運工兜售奶油蝸牛和鵝肝鮮貝,所以就經常——啊我是說偶爾,來這邊客串一下……」

  「難怪之前兩個月你每隔幾天就會消失一晚上。」我點點頭,表示願意相信他這個說法。

  「那麼你呢,為什麼又……這些是?」他懷疑地看著我身上顯然價格不菲的套裝。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聳聳肩攤開手,「我路上撿了一億美元,一夜之間發財了。」

  「哦得了吧女孩,到底怎麼回事?」

  「……我現在是布魯斯·韋恩的保鏢。」

  邁克一臉「=口=」的樣子,隔了好幾秒鐘才磕磕絆絆回了神,「這真讓人不敢置信……啊我是說這是個不錯的工作,至少……至少薪水比碼頭要高多了。」 他擠出一絲笑容。

  我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我知道這種類似於跳槽的行為可能對邁克來說不太厚道,雖然我並不是在他的飯館裡工作,但一離開碼頭立馬就成了闊少的貼身保鏢什麼的……這不管怎麼看貌似都有攀高枝啊拜金女啊心機女往上爬之類的意味啊……

  而且當初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邁克爾第一個對我伸出了手。

  「不,邁克,事實上,我……」我說到這裡就卡殼了,總不能直接跟他說我不是自願跳槽的吧?一方面他信不信是個問題,另一方面如果他信了,萬一一時熱血沖頭要去找布魯斯算帳怎麼辦?

  「嘿,沒事的,不用那麼為難,維拉。」邁克忽然微笑起來,「你肯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這我知道的,你不像那種——我是說,那種滿腦子都是帥哥和鈔票的女人。」

  「……哦,邁克,你真是太好了,太理解我了。」我感動了。

  「那當然,你雖然力氣大點,可也不見得能打得過韋恩先生身邊那些保鏢,身材長相又完全比不上他帶的那些美女,所以你肯定是有苦衷的嘛。」邁克繼續微笑。

  我:「……」

  不論如何,對於邁克爾的善解人意以及之前他對我無私的幫助,我還是踮起腳擁抱了一下這個帥氣的大男孩,也許按照美國人的習俗還應該附送個臉頰吻什麼的,但我暫時還做不到那麼開放。

  邁克有點臉紅,也回抱了我一下。

  不過就在這時,狗血的一幕出現了。

  「請允許我打擾一下,不過我們馬上就要走了,維拉,時間不早了。」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我倆急忙分開。我紅著老臉轉過身一看,布魯斯正站在我們身後,面容平靜,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可這貨表現得越淡定,我越覺得心裡發毛。

  「啊,請不要誤會,韋恩先生,我和維拉只是朋友。」邁克爾急急地解釋,估計是怕布魯斯誤會什麼導致我在他手下不好幹活,不過你這樣一搞更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好嗎喂!

  「啊哈哈……」我本來準備了一堆看起來更河蟹一點的說辭,結果被邁克一攪合,完全不知道說啥好了,只好乾笑。

  布魯斯看了邁克爾一眼,沒說什麼,只是抬起左胳膊,沖我點點頭。

  我趕緊狗腿地跑過去挽住他,剛想回頭給邁克爾說聲再見,就聽見布魯斯若有若無地咳嗽了一聲,於是立刻縮頭不敢了。

  哈威和瑞秋已經先離開了,可是直到我們把娜塔莎送回下榻的酒店,然後回到寓所的時候,布魯斯對我的態度都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有說有笑外加小小的曖昧。

  可越是這樣,我心裡就越不安。

  布魯斯·韋恩真是個……謎一樣的男紙啊。一邊說著不想讓過去的記憶成為我的負擔,一邊又強行把我束縛在身邊;一邊對我各種曖昧各種深情糾結狀,一邊又在目睹我和其他男人抱抱之後滿臉無所謂……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果然男人心海底針。

  不過,當我回到自己房間打算關門的時候,布魯斯終於還是有反應了。

  「維拉。」他忽然出聲。

  「嗯?」我懷著一點小小的希望轉過身,雖然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期待著什麼。

  「我……」他遲疑了一下,繼續說,「我不會對羅斯菲爾先生做什麼的,你放心。」

  我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謝謝。」頓了三秒鐘,終於也說了一句:「我和邁克只是朋友。」

  「我知道。」他露出真切的笑容,茶色的眸子眯縫起來,透出淡淡的光芒。這笑容給我的感覺比餐廳和車裡的要舒服多了。

  我回到房間裡,坐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

  即使布魯斯·韋恩表現得再矛盾而古怪,對我至少也是有那麼一點點好感的。為了我接下來的路途,為了我的朋友邁克爾的前程,我眼下都不能得罪布魯斯,所以我需要向他解釋那麼一句,並且得到他的信任。

  像布魯斯這樣一個年輕英俊的超級鑽石王老五,幾次三番明裡暗裡地撩撥我、勾搭我,如果說我一點心思都沒動過、對他一點喜歡的感覺都沒有,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我連自己身處這個世界是什麼都不知道,那些忘記的過往我也都沒想起來,我更無從判斷他對我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而這份感情裡有超過80%的可能是逢場作戲。如果我真的對他投入感情的話,到最後血本無歸的只會是我,在這個世界我舉目無親,我承受不起那樣的傷害。

  所以,說我懦弱也好、自私也好……總之,先讓我抱緊韋恩孔雀這根粗大腿,等溫飽問題解決了再考慮其他吧。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我沒有再去韋恩大廈上過班,而是宅在布魯斯的公寓裡開始GRE和地質學專業課程的複習。布魯斯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完全不知道在幹什麼,不過從網上和電視上的報導來看,他這段時間似乎和某芭蕾舞團的姑娘們打得火熱。

  這天一大早,吃早餐的時候他忽然告訴我今天要去香港,讓我收拾收拾東西,待會就走。

  雖然是天朝人,但我還從沒去過香港,但在美國成天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總不好意思連旅遊這種享受級別的消費都讓人家給我負擔吧,再說我現在正在COS一心向學潛心複習准備考研的學霸呢,像是吃喝玩樂這種事當然要嚴詞拒絕的啦。

  「是去辦公事,不是旅遊。我想你現在可以去收拾行李了,十點鐘會有電話通知你。」布魯斯咽下最後一口牛奶,拿餐巾擦擦嘴,悠閒地走了出去。

  「……」老闆你根本就不給下屬拒絕的機會啊!

  來接我的人的是福克斯,他帶著我上了一架小型的客機,看起來不太像是私人飛機,但也不像普通的民用客機。機組人員是亞洲人,但他們交談的時候用的是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也不像是日語韓語,我想可能是某個東南亞國家的人。

  「布魯斯呢?」我坐在座位上環顧一圈,沒看到那個人的影子,於是開口問道。

  「就在前面。」福克斯帶著笑看著舷窗外面,朝前努努嘴。

  我疑惑地透過窗戶往外看,卻突然被一陣失重感包圍,飛機正在下降高度。我嚇了一跳,福克斯卻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我也就忍住了沒問。

  下面就是海面,飛機漸漸落到了水面上,像遊艇一樣向前滑了大約幾百米的距離停下了。

  我再往外一看,頓時覺得自己就不該對韋恩孔雀抱太大希望。

  不遠處泊著一艘遊船,數個穿比基尼的美女在上面或坐或躺地曬日光浴,布魯斯戴著墨鏡穿著條頗毀形象的大褲衩,正在和阿爾弗說話。

  幾句話過後,布魯斯把一個大黑包甩到水裡,自己也下了水,帶著包朝飛機遊過來。

  我看著布魯斯渾身濕淋淋地進來,水珠好像無數雙小手,慢慢滑過他的脖頸、健壯的胸肌、塊壘分明的腹肌,泳褲緊緊貼在大腿上,勾勒出修長又有力的腿型,低腰的設計在小腹下還露出了一點點捲曲的黑毛……打住!

  我下意識吸了吸鼻子,還好這回沒流鼻血什麼的,趕緊移開視線,剛好就看到他微微的笑容,於是臉上不由自主就熱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闊少不就去趟香港嗎怎麼還要搞這些……就算不想像平民老百姓那樣搭航班,坐自己的私人飛機走也完全不是問題啊,怎麼還非得弄架外來的飛機,還得從海上以泡妞的名義出發……

  ……其實我家少爺是個什麼特工間諜之流的吧?紈絝的外表其實是為了掩蓋那些危險的任務……誒不過如果是出來執行任務的話,他帶著我這麼個拖油瓶幹嘛?

  一邊腦補,另一邊布魯斯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

  「一筆生意出了問題,」他滿不在乎地說,「出於對我們合作夥伴的尊重,我想我有必要親自去看看,順便也出來散散心。」

  「可我覺得您並沒有必要帶上我。」我給自己倒了杯咖啡,放了奶精和兩塊方糖,喝了口覺得還不夠甜,於是打算繼續加糖。

  「我必須得保證你時時刻刻在我視線範圍之內,維拉。」他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在我小小臉紅心跳的時候,輕而易舉地端走了我面前的咖啡杯。

  我呆呆地看著他把嘴唇印上在我剛才喝過的地方,幾口就喝完了,放下杯子說:「這麼甜的東西你也喝得下去?喝這個吧。」一邊說一邊順手遞給我一杯石榴汁。

  我抱著杯子默了,這麼甜的東西……您是怎麼喝下去的。

☆、蝙蝠俠

  我在飛機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直到晚上九點多才被布魯斯叫醒,飛機已經抵達香港了。

  這裡顯然不是公用的機場,我們下飛機後轉乘了直升機,直接停在香港洲際酒店大樓樓頂的停機坪上,接待人員畢恭畢敬地把我們帶到了客房。

  既然是韋恩少爺出行,那當然是最高規格待遇,當了半輩子小市民的我,終於也有機會見識一下號稱每晚索價高達11000美元的總統套房是什麼樣子。

  福克斯一早就不知溜到哪去了。總統套房很大,布魯斯邀請我和他一起住,我想了想也就答應了。雖然和富二代一起去酒店開房什麼的聽起來很掉節操,但畢竟在格薩姆市都是和他同住一間公寓的,而且反正是不同的房間嘛……況且還可以節省開支。

  在房間自帶的浴室洗完澡之後,我有點餓了,才想起來沒吃晚飯,也許布魯斯也在等我一起去吃,於是就推門走了出去。

  這間臥室的隔壁是總統套房自帶的小型健身房,我一出門就發現裡面亮著燈,布魯斯赤|裸著上身盤腿坐著,一個沙袋躺在旁邊,支架倒在地上,似乎是被他用蠻力打下來的。他左手屈起撐著額頭,右手放在膝蓋上,閉著眼睛,眉頭又是習慣性地深深蹙起。

  似乎有一種難言的傷感和頹廢籠罩了他,他看起來疲憊不堪,胳膊和胸膛上的傷疤在燈光下顯得愈加刺眼,他身旁並沒有散落一地的空酒瓶,可我覺得他就像是那些酗酒過度的醉鬼一樣,沉浸在麻痹和苦悶之中。

  我雖然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時常露出這樣疲憊又脆弱的神態——也許是有錢人閑下來思考人生哲學的通用方式?但看到他這副樣子,我心裡也不好受。坦白說,是非常不好受,比上回我第一次目睹他身上那些可怕的疤痕時的感覺還要難過。比起這種普通人式的痛苦,我寧願看到他那張性感又棱角分明的俊俏臉孔上,永遠掛著屬於紈絝子弟的風|流笑容。

  ……我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奇怪想法驚了一下。

  布魯斯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看到我。我想他可能還沒有吃晚飯,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叫他的名字:「布魯斯?」

  他抬起頭來,沖我笑了一下,站了起來,「我想他們應該重新檢修一下這些器材的牢固性,」他聳聳肩,招手示意我過去,「維拉,過來幫我個忙。」

  我走過去,一湊近他,一股混雜了汗味和煙草味的男性氣息瞬間將我包圍,我覺得自己臉肯定又紅了。

  不過當我看到他的左臂的時候,臉紅的感覺立馬就消退了。一個多星期前縫合的那道傷口此時微微裂開,滲出了一些血絲,襯著那道蜈蚣一樣張牙舞爪的傷口,看起來有點恐怖。

  「……傷還沒好就不要劇烈運動啊,這樣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癒合,你身上其他那些疤都是這樣才留下的吧……」我忍不住就開始埋怨,直到發現他有點好笑地看著我,我才猛然閉嘴——怎麼不知不覺話嘮了又。

  「能麻煩你幫我拆線嗎,女士?工具在那邊。」他朝一旁的小檯子努努嘴,上面放著剪刀鑷子酒精一類的東西。

  「啊?可是我不會啊。」我傻眼,「而且現在可以拆線了嗎?傷口剛裂開……」

  「放輕鬆,小姐,沒你想像的那麼嚴重,」他說,「拆線很簡單,你很快就能學會……以往都是阿爾弗幫我的,不過現在他不在這裡。」

  「好吧……」我走過去把工具拿了過來。

  「首先,用酒精給剪刀和鑷子消毒……然後再給傷口塗上酒精……嘶,這種疼痛很提神,不是嗎?對……再用剪刀把線結剪開……沒錯,聰明的姑娘……然後用鑷子夾住線頭……嗯?怎麼了?」

  我紅著臉抬頭,怨念地盯著他:「你……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離我的耳朵遠一點……」尼瑪耳朵都快被烤熟了好麼!離得這麼近,這貨又、又雄性荷爾蒙分泌這麼旺盛……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喂!

  布魯斯愣了一下,低聲笑了起來,就在我被他笑得馬上要撂挑子不幹了的時候,他忽然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抬起我的下巴。

  幹、幹神馬?

  我被他這個曖昧的動作弄得渾身一僵。

  他臉上的笑容斂去,低下頭,臉龐離我很近,高挺的鼻尖都要碰到我的了,由於距離太近,反而看不清他茶色眼瞳裡我的影子。他的氣息撲面而來,我幾乎有點喘不過氣來,那種……好像整個人都被擁抱的感覺,連帶著腿都軟了。

  有那麼一刻,我以為他肯定是要吻我了。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韋恩先生雖然你很帥很有錢性格也很好我對你也不是沒有好感啦但是我們畢竟才認識小半個月而已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哎呀其實說起來如果你一定要玩親親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啦……

  就在我馬上就要閉上眼睛撅起嘴唇做出二逼兮兮的索吻動作的時候,布魯斯抬起了頭,手指也離開了我的下巴。

  第一個出現在腦海的念頭竟然是還好他收手收得快不然我就要出醜了= =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呢,維拉?」他看著我,輕輕皺著眉問出這麼一句。

  我抿抿嘴,裝沒聽見,繼續低頭幫他拆線,用鑷子夾住線頭往外抽的時候,有意無意用了點力氣,聽到他忍痛的吸氣聲,我體會到了小小的報復快感。

  最後又用脫脂棉浸了酒精洗了洗他的傷口,就算完工了。

  「謝謝。」他說。

  「不用謝。」我咕噥著說,低著頭打算離開。

  「等一下。」

  我站住,抬頭看向他,冷不防他忽然低下頭,有濕潤溫暖的東西在額頭上輕輕一碰,發出「啾」的一聲響。

  「晚安,維拉。」

  我捂著發燙的額頭暈暈乎乎回到了臥室。

  好吧,被偷襲了。雖然只是吻額頭,但好歹也算是親吻吧……我這樣想著,呆坐在桌子前上了半天網,才忽然想起剛才出去是想吃晚飯來著。

  摸著癟進去的肚皮,我痛苦抉擇著是為了保持身材乾脆不吃晚飯,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忘記尷尬出去邀請布魯斯共進晚餐,而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我糾結了好一會,終於還是慢吞吞走過去開了門,門外沒人,只有一輛小小的餐車,上面擺放了精緻的中式晚餐和飲料,還冒著熱氣。

  我眉開眼笑地把餐車推進了房間。

  由於白天在飛機上睡得挺足,晚飯又吃得稍微多了那麼一點,再加上時差原因,我夜裡睡得並不沉,大約快淩晨三點的時候醒了就徹底睡不著了,想起香港是不夜城,這裡又是洲際酒店的頂樓,索性就穿好了衣服去陽臺上觀賞夜景。

  總統套房的五間臥室裡有三間都帶有半圓形超寬大的觀光陽臺,香港是亞熱帶城市,氣候溫暖,即使是高層頂樓的陽臺也不覺得冷;洲際酒店位於尖沙咀最繁華的地段,即使是深夜也依然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甚至能聽到遠處維多利亞港外駛來的船隻汽笛聲。

  我扶著陽臺的大理石欄杆,正看風景看得高興,忽然聽到輕輕的叮的一聲響,似乎是從下方傳來的,於是低頭一看,只見一個類似於大盜飛賊專用爬牆工具的流星爪的東西牢牢鉤在欄杆上,向下延伸出一根小指粗的黑繩,繃得緊緊的,還在輕輕顫動。

  有人在往上爬!

  這尼瑪可是幾十層的高樓啊!哪個神一樣的傢夥用一根繩子就敢往上爬這是要逆天嘛!這尼瑪是在拍電影嗎果然不愧是韋恩少爺出行連旅個遊都會有高科技刺客來探班啊!

  咦不過好像這的確是電影來著,雖然我忘了叫啥名字了。

  這樣想著,我竟然沒覺得有多害怕,反而莫名興奮起來,心想著倒楣的小偷絕壁想不到半夜裡陽臺上還有人沒睡覺起來吹冷風看風景吧。於是一邊露出猥瑣的笑容,一邊使力拔出那個鐵爪,扔了下去。

  可我沒想到的是,這位飛賊顯然訓練有素,不到一秒鐘,旁邊的欄杆上又啪的一聲勾上了另一個鐵爪。

  我怒了,乾脆直接抓住鐵爪下面的繩子,也不往下丟,而是直接發力把下面那人拽了上來。

  拽上來的是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漢子,穿著黑色的緊身服,蒙著面,背上好像還背著看起來很高端的高科技武器。不過這人顯然已經呆掉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暫時性當機的狀態。

  我猜想他現在的腦回路應該是這樣的:沒想到上面有人;有人也就算了,居然還直接把他拽上來了;拽上來也就算了,這人尼瑪居然還是個弱不禁風的東方妹子。

  「晚上好。」我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沖他擺了擺,算是打招呼。

  不過漢子顯然是久經戰陣的特工,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他身子被我提在半空中動不了,竟然兩隻大手抓住我的小瘦胳膊,身子一翻,兩條腿就坐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臉正對著他的大口口!

  「我擦你耍流氓!」我氣急敗壞之下直接用漢語開罵了。

  這漢子顯然沒聽懂我在說什麼,哼了一聲,我就感到脖子兩旁兩根粗壯結實的大腿正在繃緊發力——難道是想用兩條腿直接絞斷我的脖子?媽媽呀救命!

  我一時慌了神,畢竟我只是空有一把子蠻力氣,卻完全沒什麼實戰經驗,一時急了,抱住他一條大腿,張開嘴就狠狠咬下去。

  嘖,這肉可真硬……緊身服怎麼還帶了點橡膠的苦味,真難吃……

  這一咬,大漢的腿果然鬆開了,人一落地直接就把我撲倒了,我仗著力氣大立刻反攻,可明顯人家比我經驗豐富太多,就這麼小小一個陽臺和我對打,很快我就被他弄得氣喘吁吁了。

  眼看就要被他逼到陽臺死角,我再也顧不得太多,直接尖著嗓子用英語喊:「布魯斯!救命啊啊啊!該死的你在哪兒啊聾了嗎!」

  壯漢似乎是冷笑了一聲,一拳朝我鼻子打過來,我隱約覺著這一拳來路好像不太對,但一時又想不清楚哪裡不對,胳膊下意識地就去擋,結果直接被這漢子一把抓住胳膊,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而後就是可怕的失重感和耳邊呼嘯的風聲。

  他把我從幾百米高的陽臺上扔下去了!

  由於高速的下落,城市的絢麗燈火夜景在我眼裡都變成了模糊的浮光掠影,一時間,我腦海裡出現了奇異的空白,也許……就這麼死了吧?話說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嗚嗚嗚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

  不過……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呃好吧是挺多——的不舍呢,我還沒搞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哪部電影,還沒想起以前曾經發生的事情,還有布魯斯那個花花大少……他要是知道我死了多少也會有那麼一點傷心的吧?

  不知道跳樓而死疼不疼啊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了……不過話說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應該直接就成肉醬了完全不會疼的吧……那我就放心了……

  「維拉!」

  好像有誰在叫我,我努力抬頭看過去——還沒等我抬頭,身體就好像重重摔在了什麼上面,一陣疼痛,卻奇跡般地止住了下落的勢頭,入目是一片黑色,還有穿著堅實盔甲的胸膛……我好像是被誰接在了懷裡?

  ——沒想到身為小老百姓的我居然也有一天能體驗到英雄救美的滋味(羞)

  耳邊還有呼嘯的風聲掠過,抱著我的人好像是在空中滑翔,他背後伸展開兩幅烏雲一樣巨大的滑翔翼,好像……蝙蝠的翅膀一樣。

  視線再下移,漆黑的頭盔上豎著倆尖耳朵——怎麼這麼熟的感覺。黑暗中能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睛帶著擔憂和幾分寬慰看著我,緊抿的薄唇線條和兩旁深刻的紋路,還有把我完全包圍起來的熟悉的煙草香氣……

  這時離地面已經挺近的了,我聽見有行人在下麵大聲驚叫:「Bat man!」

  咦為什麼香港的街頭會有人用英語大喊大叫?難道剛巧是個老外?

  不過……bat man……蝙蝠……人?蝙蝠——

  ——Bat man!

  蝙蝠俠!

  「轟!」我整個人都成渣了。


☆、回到高譚

  蝙蝠俠!

  蝠俠!

  俠!

  ……

  類似的咆哮版回音在我心中化成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我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空白的狀態,直到蝙蝠俠把我叫回了魂。

  「維拉?」我們此時站在一幢大樓的天臺上,對面大樓上變幻色彩的霓虹燈招牌把這邊照得雪亮。

  他已經把我從懷裡放了下來,也許是見我一直沒反應,他又一次開口叫我的名字。聲音很低沉……他可能是覺得我還沒有想起來,所以才用這種低音說話的?

  「布魯斯?」我試探著說。

  蝙蝠面具後面的眼睛猛然睜大,薄薄的嘴唇也露出了笑容,「是的,是我!」他大聲說,變回了屬於布魯斯的嗓音,「你想起來了?維拉?」

  「嗯……」我含糊地嗯了一聲,他這麼高興,也許是以為我想起了全部的事情,但我真心只是想起了這部電影的名字啊!我只知道我穿到了《蝙蝠俠》的世界,知道了這座城市不叫「格薩姆」而叫做高譚市,知道了為毛一些人一些事一些場景給我的感覺那麼熟悉……

  但是我還是不知道為毛這些老外對我也這麼熟啊!

  這麼想著,突然整個人就被布魯斯拉進了懷裡,鼻子狠狠撞在堅硬的盔甲胸膛上,我幾乎以為鼻骨要斷掉了,疼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布魯斯,我……」我還沒想起來呢你不要這麼激動!

  可我話還沒說完,就覺得眼前一黑,那雙深邃的茶色眼睛迅速接近,有點發燙的唇用力吻上我的,屬於布魯斯的淡淡的煙草氣息將我整個人都淹沒了,帶著微微的顫抖和粗魯的吮|吸弄得我嘴唇生疼。

  他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另一手牢牢摟著我的腰,我乍煞著兩隻胳膊不知道往哪裡擺,整個人完全以一種死機的狀態僵硬地承受著他的親吻。

  ……好吧我知道這不是吐槽的時候但是帥哥你的面具硌得我臉好疼啊肯定都硌出印子來了啊!

  隔得太近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能從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越來越近的懷抱裡感受出他的激動,怎麼辦……如果待會他知道我其實除了電影什麼都沒想起來肯定會超級失望的吧qaq

  ……啊不對我甚至連我想起了這部電影這件事都不能告訴他tat

  就在我覺得自己的嘴唇快要破了的時候,我終於狠狠心,抬起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布魯斯稍稍離開了我的嘴唇,但冰冷的鐵盔前額還是抵著我的額頭,深深地凝視著我,嘴角含著笑意。

  ——他是這樣的開心。

  我移開視線,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嗯……那個……布魯斯,你太激動了……我是說……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更多的東西我其實還沒有記起來……」

  他唇邊的笑隨著我說的話而漸漸淡下去,我有種像做錯了事的小學生在老師面前等批評的感覺,視線從他的嘴唇下滑到脖子,然後就牢牢盯著那裡不敢看別的地方,心情無比忐忑不安外加嚴重的負罪感。

  似乎過了很久,我聽到布魯斯輕輕歎了口氣,又把我攬到胸前,動作很輕柔。他說:「你總會想起來的,維拉。」

  我在他懷裡點了點頭,想起剛才他激情四溢的那個吻,頓時又覺得臉開始燙了,那個……好吧如果說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那肯定是假的啦,嗯好吧不是一點感覺而是很多感覺……其實我是挺喜歡布魯斯啦,尤其是在知道這裡是高譚市、而他就是我一直以來森愛著的二次元男神蝙蝠俠之後就更喜歡了!

  ……這種知道人家是蝙蝠俠才喜歡人家這麼破廉恥的事情真的不要緊嗎?

  ——我決定暫時忽略那些細節。

  不管喜歡的人是誰,反正他就是蝙蝠俠蝙蝠俠就是他,喜歡哪個都一樣不是嗎?

  我在心裡這樣寬慰自己。

  「你也許需要回去補個覺?維拉?」布魯斯忽然出聲。

  我抬頭看看天,還是夜色濃重,這座大樓樓頂的視野很好,雖然不是摩天樓但至少也有六七十層那麼高,可以將整個維多利亞港的繁華夜景盡收眼底,香港深夜的天氣並不冷,再轉頭看看布魯斯,一身蝙蝠俠濃厚質感的裝備在繁華夜景的襯托下格外帶感,於是我小小聲地說:「你今晚出來……呃,我是說穿成這樣出來,是不是還有沒辦完的事情?」

  於是仔細回憶這部分的劇情,貌似蝙蝠俠夜晚出現在香港的段子,應該是去劉氏企業抓那個劉老闆吧?不過那是在福克斯白天和劉老闆談判完了之後的事,而今天白天福克斯都和我們一起在飛機上。這麼說來的話,這些劇情應該都是明天白天發生的。

  那麼今晚他出來又做什麼?還有那個搞突然襲擊的飛賊壯漢又是誰?

  一下子冒出太多問題,我看著布魯斯卻又躊躇到底能不能問出口,畢竟也許這個屬於蝙蝠俠的**……雖然我和他以前的關係肯定不尋常,但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所以在面對他的時候,也總是很難有身為熟人的自覺性。有些事情……交淺言深的話,一時間實在是很難問出口。

  「我只是聽到你在呼救,」他說,「事實上,今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至於那個人是誰,我心裡也有數。」

  「哦哦……」我點頭,又忍不住扭頭看他沉默佇立的身影,只覺得心裡莫名其妙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輕搔一樣,癢癢的,夜晚高樓頂的涼風也吹不散臉上那股燥熱,又老是不由自主地回味剛才那個吻、他嘴唇的味道、還有他的鼻息灑在我臉上的感覺……

  ——事實證明,我就是個渣,一個即使已經大|躍|進到接吻這個階段了但還是只會私底下猥瑣地yy實際上連主動說句話或者拉拉小手都不敢的渣!

  「能告訴我……你都想起了什麼嗎,維拉?」布魯斯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那個在我印象中電影裡一旦戴上頭盔就只會緊緊繃住的唇角,今晚卻一直勾著迷人的笑意,他走近幾步,帶著黑色手套的手輕輕握住我的。

  ……誒嘿嘿嘿他拉住我的手了(羞)

  我小步小步地靠近他身邊,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哦也許那甚至不能稱之為一段回憶,是的……但是我確信我的確是想起一些事情來了,」我舔舔有點乾澀的嘴唇,「比如說,我想起了蝙蝠俠就是你布魯斯·韋恩,想起了福克斯,阿爾弗,還有其他一些人,還有瑞秋……」

  說到這裡,我頓了一下。

  ……對呀,瑞秋,我怎麼把她給忘了。

  對於這個在第一部裡,只因為布魯斯說了一句想要殺死那個殺人犯給父母報仇就被她以目無王法讓私欲淩駕於法律之上的罪名而甩了一巴掌,在第二部裡更是直接因為自己接受不了布魯斯蝙蝠俠的黑暗身份、無法忍受一個不能帶給自己安全感的男人就拋棄老爺轉投哈威的懷抱、並且一邊喝哈威交往一邊還和老爺玩親親的——嗯,聖母——是這麼說的吧,我實在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記得看電影的時候,第二部是我最不喜歡的一部,每次看到布魯斯因為瑞秋而露出那種黯然神傷的表情的時候,作為一個老爺腦殘粉的我,都會忍不住小心肝一疼,那個時候真心覺著就算瑞秋這個女主再怎麼渣,只要她能回心轉意回到布魯斯身邊,我也都謝謝她八輩祖宗!

  可畢竟……那只是電影,在那個世界我或許還能怨編劇怨導演怨老美對於聖母女主角的奇葩審美觀。但現在,這裡,卻是一個真實的世界,瑞秋已經不再是一個劇本上的角色,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不知道她是否還喜歡著布魯斯,但選擇和誰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也許並沒有對錯可言。

  ——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礙我不喜歡她!

  布魯斯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麼,他的嘴角又繃了起來,帶著一點緊張:「維拉,我早跟你說過瑞秋不是我女朋友。」

  ……除了瑞秋你可也還有一整個加強團各色人種齊備的美女女友候選人啊。我腹誹。

  「或許等我把以前的事情全都想起來了,你再跟我解釋這些事才比較合適。」我乾巴巴地開了個冷玩笑。

  布魯斯嘴角又抿了起來,看得出來,他並不覺得這個玩笑有多麼好笑。

  「不過維拉,你為什麼會被剛才那個人直接扔下樓?」他忽然問。

  我臉一紅:「呃……我想我雖然力氣大點,但面對真正訓練有素的人才的時候,恐怕多半也就是個被扔下樓的下場。」

  布魯斯嘴唇抿得很緊,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雖然帶著面具,但我看出來他在皺眉。

  「可你以前明明是……好吧,也許是連那些一起都忘了?」他低聲自語。

  「以前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以前多少也懂得一點格鬥技巧和槍械知識,」他攤開手,聳聳肩膀,「槍械知識或許會忘,但格鬥技巧……那難道不該已經成為你的本能意識了嗎?」

  ……我以前居然還、還懂這些?=口=

  完全沒有半點印象啊跪!我忍不住低頭瞅瞅自己細瘦的胳膊腿,雖然因為兩個月的碼頭搬運工勞作而消耗了多餘的脂肪贅肉,但也完全沒有肌肉啊!哪裡像是會打架的樣子?

  「……沒事,想不起來也沒有必要硬想。」布魯斯放柔了聲音說,「也許我們該回去睡覺了,維拉。」

  回到酒店後,我才真的感覺到了疲累,雖然很想天亮之後跟著布魯斯去逛香港,然後晚上順便看他去抓劉老闆過劇情,但是想想自己除了力氣大點就沒有其他保命技能了,去了恐怕也是累贅,索性乾脆放心大膽睡覺,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布魯斯給我發了個短信表示他晚點就回來,讓我一切自便,注意安全。

  打了前臺電話,點了一些晚餐送了上來,飽餐了一頓。由於昨晚被襲事件,我現在對這家酒店的安全性也持懷疑態度,不太敢出去閒逛,乾脆就留在房間裡上網,等到布魯斯一身黑蝙蝠的裝備從陽臺翻進來,已經快淩晨五點,天都要亮了。

  「姓劉的已經搞定了?」我幫他把裝備脫下來整理好放進那個黑色背包裡,隨口問。

  「嗯,讓他搭乘了飛往高譚的早班機,盧修斯跟著的。」布魯斯喝了口咖啡,「幾個小時之後,我想戈登警長就會在警局門口發現他了。」

  簡單吃過飯後,大約八點半左右,我們登上了來時乘坐的那架飛機,經過十一個小時的飛行,回到了高譚市。

  我和布魯斯都是一夜沒睡,於是兩人都在飛機上睡著了,直到飛機還差二十分鐘就要著陸的時候才被叫醒。

  「跟我來,維拉。」布魯斯領著我來到洗手間旁邊的一個小房間裡,示意我打開裡面的一個櫃子。

  我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掛著一整排各種各樣……看起來很高端很白富美的晚禮服,旁邊還有各種首飾啊手套啊扇子啊包包啊之類的配飾,化妝品也有一些。

  「待會下飛機後,我們要回韋恩大廈參加一個酒會,」布魯斯說,「先換身衣服吧,都是全新的。」

  「……看來這架飛機經常用來招待女客人嘛。」我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說完了才反應過來這話的語氣怎麼這麼酸= =

  「從今往後,你會是我唯一的女伴。」布魯斯微笑著彎下腰,牽起我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我覺得手背好像被燙了一下似的,趕緊抽了回來。

  ……啊可是他這句話真的讓人好蕩漾啊果然他就是男主我就是女主一定是這樣的沒錯吧!

  我挑了一件看起來蠻低調的藏藍色天鵝絨斜肩吊帶禮服,首飾珠寶之類的沒拿,只拿了個小小的黑色鱷魚皮包做裝飾,參加這種酒會空著手總不太好,至於鞋子,腳上這雙範思哲的黑色系帶高跟鞋應該差不多了吧。

  嗯原諒我這個草根小老百姓從來沒參加過這種高級酒會現在突然要臨時抱佛腳實在是鴨梨山大啊有木有!

  不過布魯斯對於我的裝扮表示了驚豔和讚美,甚至還半跪□子,輕輕幫我取下腰部的標牌,然後抬頭對我說:「上帝……你真的很美,維拉,即使只是穿這種臨時湊數的成衣。明天我就買下整個迪奧品牌,專門來為你訂制衣服,好嗎?」

  「……謝謝您,不過還是不用了……」

  下了飛機之後,我們轉乘了直升機,在韋恩大廈樓頂的停機坪上著陸。

  正對著停機坪的剛好就是大廈宴會廳的玻璃大門,直升機螺旋槳發出的巨大噪音讓裡面的賓客都放下了酒杯,朝這邊看過來。

  布魯斯先跳了下去,而後牽著我的手把我扶下了飛機,而後摟著我的腰,面帶微笑,進入金碧輝煌的宴會廳。


☆、他才是正義

  我在心裡回憶這一段劇情,記得當時電影裡老爺應該是摟著兩位黑髮美女,旁邊還跟著位金髮女郎,左擁右抱地走進來。

  不過現在看來,貌似是我取代了那三位美女的位置。

  ……可是……這種成為全場精英目光聚集的焦點的感覺……尤其是這些目光裡帶著各種羡慕嫉妒恨啊輕蔑啊藐視啊還有「又一個傍上大款的BITCH真是不要臉」之類的感覺啊……的確就不怎麼讓人高興得起來了。

  不過——

  布魯斯緊了緊摟著我的手臂,低頭沖我安撫地一笑。

  我心裡不可抑制地泛起一股羞射和甜蜜,哎呀好吧就算是為了老爺,那些俗人的酸葡萄心理什麼的我也統統可以忍受的啦!

  布魯斯露出矜持而傲慢的微笑,端起一杯香檳,沖大家敬了敬,「很抱歉,我遲到了,」他說,「不過即使沒有我,這場聚會照樣舉辦得很成功,不是嗎?」語氣裡的滿不在乎和放浪形骸,活脫脫就是個標準的紈絝公子。

  眾人沒什麼反應,很顯然,韋恩少爺的這種失禮的行為已經不止一次了。

  「那麼,我們今晚的明星人物在哪裡呢?哈威·登特?」他一邊說一邊張開手臂,向人群裡走去,來到哈威的不遠處站定。

  「還有我的老朋友瑞秋·道斯呢?你們知道嗎,當她告訴我她已經開始和哈威約會的時候,我只說了一句話,就是那個從激烈的商戰中敗退下來的傢夥嗎?」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深切,好像在進行一場激情的演講,而旁邊眾人顯然都被他風趣的言辭逗笑了,哈威有點疑惑和迷茫地看著他,瑞秋則板著美麗的臉,顯然很不高興。

  「……可他是我們的新檢察官,是的……知道嗎,我信任哈威·登特,」他繼續說著,笑容變淡,語氣卻開始誠懇起來,「他會帶給高譚市更多的安全感,還有積極和樂觀——看看這張臉吧,哈威,那是昭示著高譚美好未來的臉孔,不是嗎?」

  「那麼,敬哈威·登特。」他舉起酒杯,旁邊眾人應景地鼓起掌來。

  哈威也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起來是有所觸動。

  我冷眼旁觀著瑞秋的反應,她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我知道她是覺得布魯斯在諷刺哈威,可實際上……身為黑暗騎士的蝙蝠俠,是真的希望哈威這個「光明騎士」能夠帶給高譚市正面的能量。

  也許瑞秋其實從來沒真正瞭解過布魯斯·韋恩這個人吧。

  她愛著的只是童年時期那個青梅竹馬的影子而已。

  我這樣想著,看向布魯斯,他正飲盡了杯中酒,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扭頭沖我微笑。

  我習慣性地小甜蜜小羞射了一下,忽然也感到悲哀了。

  於是……其實我連瑞秋都不如吧……我現在喜歡的到底是蝙蝠俠還是布魯斯·韋恩?到底是那個被愛稱為「老爺」的二次元男神,還是眼前這個男人本身?

  人家瑞秋喜歡的至少也算是布魯斯本人……

  啊……可是畢竟他以前在我心裡只是個虛構的人物,現在雖然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還一直對我表現得很深情,但是僅僅是這麼短的時間——喜歡肯定是有的,但我連我喜歡的到底是誰都搞不清,至於愛什麼的,就更免談了。

  就在我無比糾結地胡思亂想的時候,布魯斯慢慢走到我身邊,丟下一句「陪我出去呆一會」,然後就朝陽台走去。

  我條件反射地朝瑞秋那邊看了一眼,她正在和她男友說話,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

  於是我跟著布魯斯,走出玻璃門,來到了半圓形的巨大陽臺上。

  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但高譚市的萬家燈火已經次第亮起,布魯斯斜靠在大理石欄杆上,晚風輕輕吹亂他的頭髮,他神情認真地俯視著高譚,這個他一直為之傾盡所有而守護的城市。暮色為他臉上深刻的輪廓打上了濃濃的陰影,即使有繁華絢麗的夜景作陪襯,這幅畫面也沒有絲毫暖意,全是一片冷色調的感覺。

  我沉默地看著他,忽然想起上輩子看完電影迷戀上老爺之後,滿世界找相關的影評,曾經在X瓣網上看到的一段話。

  「他的相貌,兩字弊之:涼薄。高聳的眉脊下一雙眼像兩口深潭,風吹不進,光照不進,一片岑寂深邃……陰鬱的雙眸從眉脊下射出冷光,整個鏡頭都結起霜來,樹立了蝙蝠俠』黯然銷魂之俠』的形象。」

  當時看到這段話,頓時覺得深獲我心:是啊,黯然銷魂之俠,綜觀美國這些超級英雄,又有哪位能苦逼得過蝙蝠俠?只在黑夜出沒,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跑了,完了到最後還得替情敵背黑鍋。

  「你在想什麼?我親愛的小姐?」布魯斯忽然出聲。

  我回過神來,發現那位黯然銷魂之俠已經離我很近,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一隻手還撫在我的臉上。

  我臉紅了一下,移開目光望向繁華的高譚市,隔了一會終於歎氣:「布魯斯,你為高譚做得太多了。」

  布魯斯許久都沒有說話。

  「你知道嗎,今天在飛機上,我剛剛得知了一個消息,」他說,「之前搶劫銀行用來洗黑錢的那個小丑,殺了一個人,還把屍體吊在警局大樓的窗外,他還揚言——」他抬手揉了揉額角,一臉疲憊,「如果蝙蝠俠不去自首向高譚市民顯露真身,那麼從明天起,每天都會有一個人死去。」

  我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

  我了個去……只顧著沉浸在勾搭老爺的甜蜜羞射興奮中,我竟然忘了這段劇情了!接下來,對,就是在這個宴會廳裡,不出二十分鐘的事!小丑馬上就要出現了!

  「怎麼了維拉?」他關切地看著我,「臉色這麼差。」

  我正想著該怎麼不著痕跡地提醒他小丑就快來了,那邊玻璃門忽然一響,我們倆同時扭頭看過去,卻是瑞秋推門走出來了。

  瑞秋顯然沒想到我也在,她驚訝地看了我一眼,而後說:「啊,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說完這話,她已經恢復了鎮定,還露出一絲笑容,眼風掃過我,落在布魯斯臉上。

  我和布魯斯都沒有說話。

  瑞秋似乎是有點小尷尬,她抿了抿嘴,走近了幾步,開始非常不客氣地沖布魯斯開火:「哈威並不瞭解你,所以他也許不知道你是在取笑他,但我知道。」

  「我的每一個字都發自真心。」布魯斯皺眉。

  瑞秋冷笑了一聲,「嘿,別開玩笑了,布魯斯,」她姿態優美地把鬢邊一縷頭髮別到耳後,「也許我的態度有點不客氣,但如果你想讓哈威代替你去自首,說他才是蝙蝠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哈威只是個普通人,他不需要也並不稀罕』蝙蝠俠』這兩個單詞帶給他的光環,」她肯定是生氣了,她藍色的眼睛發出異樣的光亮,語速漸漸加快,「而同樣,也請不要把你的那些麻煩事加諸到我們頭上!」

  也許是因為我這個蝴蝶翅膀,劇情改變了?記得電影裡這一段瑞秋的情緒沒這麼激動啊……

  布魯斯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瑞秋,臉色有點蒼白,唇角緊繃的紋路透出一絲脆弱。

  ……也許他的確不那麼喜歡她了,但畢竟是青梅竹馬的好友,他對她的話,多少還是在意的吧。

  我在心裡歎息一聲,而後眯起眼看向瑞秋。好吧,就算拋開我是老爺的真·腦殘粉不提,單說我作為布魯斯·韋恩的朋友和曖昧對象,也不能坐視他被欺負,不是嗎?

  ……嚶嚶這種可以當面噴一生黑的物件的感覺好興奮是怎麼回事!

  「就算你不理解布魯斯為高譚市所做的一切,」我忽然出聲,「但也請你尊重它,而不是侮辱它,道斯小姐。」

  瑞秋愕然地看向我,臉色變了幾變,看得出在努力按捺情緒,但已經有點惱怒的意思了。

  布魯斯表情鬆弛了下來,他露出一絲很淺的笑意,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你在說什麼,李小姐?」瑞秋很快恢復了平靜,優雅地向我微笑。

  「你渴望普通人的、正常的生活,你的一生都獻給了司法和執法,認為法律至高無上,並排斥和唾棄所謂的黑暗的正義,所以你選擇了哈威而不是布魯斯,這本來無可厚非,」我大聲說,渾身都因莫名的興奮而輕顫起來,布魯斯緊了緊握著我的手,「但你該清楚布魯斯為了高譚做了什麼、付出了多少,那個見鬼的小丑為什麼指名要蝙蝠俠自首而不是直接去給哈威的腦門上開個窟窿?那正是因為蝙蝠俠做得遠比檢察官和員警們多得多!」

  「蝙蝠俠,才是高譚的守護神,才是高譚正義的象徵!即使他越過了法律!」我覺得我是有點激動過頭了,但我壓制不住,我甚至向前邁了一步,覺得自己就好像保衛公主的騎士,「罪犯們敬畏他、懼怕他,所以才要除掉他,而他們所利用的,正是你這種人的愚蠢可笑的偏見!」

  瑞秋已經完全繃不住平靜的面具,臉色鐵青,幾次張嘴卻都說不出什麼來。

  布魯斯抿了抿嘴,握著我的手更緊了些,但嘴角的笑意卻消失了,他皺著眉看向我。

  我胸口微微起伏著,喘氣有點急,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瑞秋,我想我的臉現在一定很紅,因為它感覺燙極了。

  ……尼瑪這種積累多年的惡氣一朝宣洩而且發洩物件還是一生黑的正主的感覺可真特麼好啊!

  就在這時,玻璃門忽然開了,哈威走了出來,一臉搞不清狀況地瞅了瞅我們三人。

  「唔,你這次宴會真不錯,韋恩,我得再次感謝你,」他說,「介意我請瑞秋回去嗎?」

  瑞秋似乎是氣得禮節都忘了,一言不發,踏著高跟鞋蹬蹬蹬走過去,挽住哈威的手臂就往回走。哈威似乎還想寒暄點什麼,卻被女朋友不容分說地拖走了。

  一陣沉默。

  布魯斯並沒有鬆開我的手,只是一直皺著眉看我。

  我乾咳了一聲,小心翼翼看他:「咳……那個……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哦不,沒有,維拉,」布魯斯微笑,伸手撫摸我的臉頰,「事實上,我得感謝你,我從不知道會有一位女士——嗯——如此為我仗義執言。」

  我嘿嘿地笑:「誒嘿嘿應該的應該的。」

  「你真的覺得……蝙蝠俠才是高譚正義的象徵?」他問。

  「是的,」我點頭,「一直以來。」

  他微笑著把我的手舉到唇邊吻了一下,而後貼在胸口,「但是你知道嗎,維拉,」他說,茶色的眸子望著我,透出一種憂傷,「高譚市需要一個看得見臉的英雄,需要一種正面的、可以見光的力量……而哈威正是那種力量之所在。」

  「……」我說不出話來。

  「他逮捕了十多個罪犯,並且沒有戴面具,」他懇切地說,「蝙蝠俠這種——正如你所說——黑暗的正義,絕對不是高譚市所需要的,更不是長久之計。說到底,人們更加依賴和信任的是法律和法庭,是國家機器所具有的公信力,甚至是暴力,你懂嗎維拉?」

  「可是如果沒有你暗中幫忙,他又怎麼能逮捕那些——」我知道他說的都對,但還是有點不服氣地反駁。

  「可我也只能暗中幫忙,卻永遠無法將他們繩之以法,」他咬重了「暗中」這個單詞,隨即苦笑,「如果高譚市永遠都需要一個蝙蝠俠來暗中主持正義……那這座城市恐怕也維持不久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再也無從反駁,因為我知道他是對的。

  但心裡卻憋得難受。

☆、選擇

  「韋恩老爺!」阿爾弗忽然推開玻璃門匆匆走過來,神情嚴肅。

  我和布魯斯轉頭看向他。

  「剛才得到的簡訊。」阿爾弗遞來一個小小的儀器,布魯斯接過來,一邊看一邊皺緊了眉。

  我瞄了一眼,那不像手機也不像是一般的PDA什麼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顯示幕,上面幾行字:「小丑卡片上三組DNA吻合,蘇利羅法官、羅布員警署長、檢察官哈威·登特。法官于五分鐘前死於汽車爆炸,署長於三分鐘前死於飲料投毒。」

  「哈威在哪裡?」布魯斯抬頭問道,語氣很平靜。

  「和道斯小姐在休息區談話。」阿爾弗說。

  布魯斯點了點頭,「維拉,你跟阿爾弗去密室,那裡很安全,呆在裡面不要出來,我會很快去找你,好嗎?」

  「那個其實我也……」我想說我力氣很大是不是可以去幫把手什麼的,記得當時電影裡小丑闖入晚宴這一段,似乎沒什麼人傷亡,也沒有什麼危險——總之如果讓我去密室裡躲著扮求保護的小白花弱女主……那種感覺超討厭的有木有TAT

  「聽話,維拉。」布魯斯面色平靜地看著我,眼睛裡卻透出不容置疑的目光。

  「……好吧。」

  布魯斯步履匆匆地走了。阿爾弗領著我穿過宴會廳,進入一條狹窄的走廊。

  「也許你可以考慮以後跟韋恩老爺重新學習自保的技能,維拉小姐,」阿爾弗沖我慈祥地笑,「畢竟先天條件這麼好的女性,我也只見過您一位。」

  「……呵呵,謝謝。」我乾巴巴地笑。

  我們繼續朝前走,來到走廊的拐角處,阿爾弗停下了腳步,我想這裡應該就是密室的入口。

  然而,就在阿爾弗把手放到牆角的裝飾支架(那也許就是密室房門的開關)的時候,突然,我感到一個冰涼沉重的東西頂上了我的後腦勺。

  「不許動。」一個低沉險惡的聲音這樣說著。

  我渾身都僵住了,大氣也不敢喘,我看到阿爾弗也頓了一下,慢慢把手從支架上拿了下來。

  「好了,你們兩個,慢慢原地轉過身來,可別想耍什麼花招,聽著……我們現在還不想殺人……」

  我和阿爾弗很聽話地轉過了身,冰冷的槍口一直近距離地指著我的腦袋。那是個帶著小丑面具的人,掛著一把輕型衝鋒槍,手裡還拿著一把手槍指著我。

  還好不是小丑本尊。我輕輕舒了口氣,小嘍囉的話應該好對付得多。

  「謝謝了,你們知道哈威·登特在哪裡嗎?最好說實話,我的槍子兒可沒長眼睛……」面具男還在嘟囔。

  阿爾弗站在我身後,我不敢回頭去看他的表情,但我的餘光瞟到他穿著皮鞋的腳動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阿爾弗的腳又動了一下,這次動作比上次快了一點,看起來好像有點著急的樣子。

  可是……可是阿爾弗老爺爺我不是跟您共事多年的蝙蝠俠我根本沒有那種默契不懂您到底是想讓我幹啥啊QAQ

  老爺爺的腳第三次動了,這次動作更加的急促。

  我抬起眼皮壯著膽子瞄了面具男一眼,只見他雖然槍口指著我,但眼睛卻並沒有看向我,似乎正從口袋裡往外摸索什麼,也許是覺得對面一個老人一個女人所以很放心根本沒什麼鴨梨?

  ……對!老爺爺三次動腳的意思是提醒我現在就是偷襲敵人的最好機會一定是這樣沒錯!

  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抬手就握住了面具男指著我的槍管,面具男一驚抬頭,還沒反應過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另一隻手順勢握住了他的胳膊,嘴裡大喝一聲:「巴紮黑!」用上了我自從穿越以來能用出的最大力量,奮力拔起此人向身後甩去。

  嗯至於為什麼要喊巴紮黑這個詞……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了。

  只聽劈裡哐啷隆冬強一陣雜亂的巨響,似乎是有人慘叫了一聲,而後再無聲息。

  ——啊哈哈哈哈我居然也會用過肩摔了!

  我威武霸氣大力女神用一個小小的過肩摔就制服了拿著槍指著我腦門的壞蛋!

  我興奮地滿地轉圈,就差屁股後頭長條尾巴然後追著咬了。可這不能怪我啊,任何一個在經歷了被敵人扔下陽臺這種超級打擊自信心的事情之後又勇猛地制服敵人,恐怕都會有我這種反應的吧!

  ——誒……不過……等等……好像有一件挺重要的事被我忘了……

  我猛然頓住,額頭上一滴冷汗緩緩流下來。

  ……我忘了阿爾弗老爺爺還站在我身後= =

  我戰戰兢兢轉過身,只見面具男和老爺爺姿勢曖昧地四肢交纏躺在地上,面具男已經變成蚊香眼不省人事了,老爺爺慘白著臉,還能發出幾聲虛弱的哼哼。

  「我……我對不起您!阿爾弗先生!」我滿頭大汗地跑過去,一邊道歉一邊把面具男從老爺爺身上挪開,「啊我是說我看到您動鞋子暗示我進攻我就雞血了我忘了我完全可以把人朝前面打而不是往後面摔請您原諒我吧TAT……」

  老爺爺氣若遊絲一副只有出氣沒進氣的樣子,啞著嗓子說:「我……動腳……是因為……我腿酸……」

  幾個單詞說完,就頭一歪暈過去了。

  我:「……」

  我費了很大勁,終於把面具男的兩把槍綁在大腿上,用禮服裙擺遮起來。至於他的口袋裡只有半盒香煙,沒有別的東西。

  由於阿爾弗昏迷不醒,我自己不知道怎麼進密室,於是只好把他拖到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女廁所衛生用具儲存間裡暫時躲避。老爺爺氣息已經平穩,臉色也恢復了一絲紅潤,腦袋倚著墩布還蹭了蹭,一副睡得香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好吧……那我現在就去宴會廳找布魯斯吧,只當個路人甲旁觀者什麼的應該沒什麼危險的說,更何況剛才那個過肩摔已經讓我重新煥發了無與倫比的自信了啊哈哈!

  還好我還記得從廁所通往宴會廳的路,於是對著鏡子整了整儀容,裝作是剛方便完出來的女客,步履款款地朝那邊走,卻不料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槍響。

  記得電影裡這一段,小丑一進宴會廳就朝天開了一槍威嚇群眾來著。

  我悄悄閃進門,混在一堆圍觀群眾裡看小丑表演。

  「晚上好,女士們,先生們。」一如我記憶中的,這位著名的小丑先生穿著深紫色西裝,臉上是鮮豔的油彩,頂著一頭墨綠海草一樣的頭髮,搖擺著身體好像時刻都在跳一種小步舞,「讓我們來為今晚助興吧!」

  他輕快地走到餐桌旁拿起一隻炸蝦放到嘴裡:「我只有一個問題。有人知道哈威·登特在哪裡嗎?」他一邊說一邊拿著槍一個個逼問附近的男女,我不禁慶倖我現在處於人群的週邊。

  小丑抓住了一個高個子的老人,用匕首塞在人家嘴裡,一邊用吟詩一樣的語調訴說自己的父親,一邊想要割開老人的嘴。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帶著憤怒響了起來:「好了,住手!」

  我和大傢夥一起扭頭看過去,只見瑞秋穿著那件深綠色的晚禮服,端莊地走了幾步站了出來,神情冰冷,藍眼睛怒視著小丑,整個人就好像一位散發著正義光輝的美麗女神。

  小丑顯然對她很感興趣,口中稱讚著「美人」,走過去捏住瑞秋的臉,匕首貼了過去,帶著輕浮的口吻說道:「知道嗎,你讓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妻子,她像你一樣美麗……」

  瑞秋俏麗的臉蛋被小丑揉成了扭曲的形狀,但她還是一言不發,任由小丑拽著她踉踉蹌蹌地移動,一路經過的人們紛紛驚恐地避開。

  我心跳漸漸加快。

  現在,小丑和瑞秋與我之間,只隔了一位大叔和一位女士。我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砰砰跳的聲音,我雖然不喜歡瑞秋,但這不代表我樂於看到她在我眼前受到迫害。

  可、可是這可是大BOSS小丑啊!

  而且布魯斯馬上就會穿著蝙蝠俠的裝備過來英雄救美,後來瑞秋雖然會跌下大樓,但因為有蝙蝠俠在所以她完全沒事的啊!所以即使我袖手旁觀,應、應該也沒什麼的吧……

  我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

  但我的身體卻好像有自我意識一樣開始慢慢貓下腰,伸直雙臂朝著小丑的雙腿移過去,打算從下往上直接把他掀翻。

  ……身體啊你腫麼了你是突然被什麼聖母的東西附身了嗎你醒醒啊身體QAQ

  我咬咬牙,努力把一干亂七八糟的念頭從腦海中拋出去,既然決定救瑞秋妹子就專心去救啊!話說果然是剛才那個被我過肩摔的面具男給了我過於膨脹的自信心麼……

  好吧……嗯……還差一點點就可以碰到他的腳踝了……很好,只要緊緊抓住然後再這麼一拉一拽……啊哈哈果然即使是小丑BOSS也不得不拜倒在我瑪麗蘇女主的光環之下嗎……

  「這位小姐,能請問一下你在做什麼嗎?」華麗的語調帶著歌唱一般的顫音從上方響起。

  我整個人僵住,還維持著半彎著身子去抓人家小腿的猥瑣動作,豆大的冷汗從腦門上滴下。

  被、被發現了……

  和溫柔的語氣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粗暴的拖拽,小丑一隻手脅迫住瑞秋,另一隻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拎起來,順勢把手放到我的喉嚨上,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拖近。

  油彩的刺鼻氣味沖入鼻腔,小丑鮮紅而畸形的笑臉嘴角扯得老高,顯得格外恐怖而邪惡,我不由移開了視線。

  我承認小丑是個極富有個人奇詭魅力的人物,他癲狂詭異的行為和淒慘孤苦的身世都博得了我上輩子一票同人女的喜愛,而我自己也曾經是挺喜歡他的。

  可是……當他要折磨的人變成我本人的時候……我就發現,果然還是三觀正常無比的老爺比較招人愛啊。

  「李小姐!」瑞秋害怕地叫了我一聲。

  「李小姐?」小丑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哦,讓我想想,東方姑娘,你就是那個花花大少布魯斯韋恩的新歡吧?讓我們來看看……一個是韋恩少爺的前女友,一個是新情人,這可太有趣了不是嗎?」

  「我不是布魯斯的前女友!」

  「我和韋恩老闆沒關係!」

  我和瑞秋罕見地異口同聲。

  小丑發出嘖嘖的聲音,扭頭示意旁邊一個嘍囉:「嘿,把那扇窗簾扯下來!」

  嘍囉用匕首割斷窗簾的掛繩扯下來,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不知道小丑想幹什麼。

  「用窗簾把道斯小姐綁起來,快點!」小丑呵斥一句,嘍囉立刻照做。瑞秋緊緊閉著眼睛,看得出她很害怕。

  「讓我們來做個遊戲吧。」小丑微笑。

  他的手仍然緊緊箍住我的喉嚨,而瑞秋被捆住了,我使不出力氣來,不禁在心裡著急,尼瑪蝙蝠俠怎麼還不來!

  ……果然我還是要淪為等待救援的嬌弱小白花嗎TAT

  忽然一聲槍響,接著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原來是小丑一槍打碎了玻璃。我來不及反應,就聽見瑞秋尖叫了一聲,整個人被拋出了窗外,而她綁著的窗簾另一端牢牢握在小丑手裡。

  小丑一手橫過我的脖子把我拽到懷裡,手裡不知何時變出一把小刀抵在我喉嚨上,在我耳邊輕笑:「你覺得好玩嗎?東方美人?」

  我覺得我的氣管得到了自由,雖然還被他挾持著,但已經能使出力氣了。我臉上仍舊面無表情,心裡卻冷笑一聲,啊哈哈哈小丑兄你的末日就要到了誰讓你不老老實實掐著我的現在就讓我大力女神來把你——

  「放開她。」低沉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都一愣,循聲看去,只見大廳盡頭,那個穿著黑色盔甲的人正大步朝這邊走來,面具後茶色的眼睛有著冰冷的憤怒。

  「又戴著你的小面具粉墨登場了啊,嗯哼?」看到姍姍來遲的蝙蝠俠,小丑顯然更興奮了,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摘下你的小面具讓我們看看你到底是誰,你覺得怎麼樣,嗯?」

  「放開她!」布魯斯大聲說,一拳撂倒旁邊一個想偷偷動手的嘍囉。

  「嘿,別亂動,不許亂動,蝙蝠先生,」小丑惡意地笑起來,「我們來做個遊戲好不好?你瞧,這兩個小妞……嗯……如果你撲上來的話,我就會鬆開窗簾,但是亞洲姑娘卻會得救;如果你不過來的話,我這就割開懷裡這小姐的喉管,你覺得如何?正義的、以解救市民為己任的大蝙蝠?」

  「很有趣的遊戲不是嗎?哈哈哈哈!」小丑瘋狂大笑起來。

  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小丑的刀肯定已經稍稍割破了我的皮膚。但我慢慢頓住了手上的動作,女人的私心讓我停了一下,我想看看布魯斯是怎麼選擇的。

  布魯斯嘴角緊繃,手掌在身側握成拳頭,輕輕顫抖。

  但他原地站得好好的,沒有過來,甚至也沒有再出手打倒一個嘍囉。


☆、吃醋

  ……好吧。

  豐衣足食果然還是要靠自己動手才能得來的啊。

  我把目光從布魯斯身上移開,抬起胳膊一個肘槌敲在身後人的胸口上。

  小丑顯然沒想到我還有能力反擊,估摸著更沒想到我力氣那麼大,大叫了一聲蹬蹬蹬連退好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可他即使是這樣狼狽,臉上也依舊帶著笑意,摔倒的同時手一松,窗簾迅速向窗外劃去,外面傳來瑞秋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我擦!瑞秋要交代!

  我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想抓住急速下滑的窗簾,可事實證明沒經過專門訓練的渣就是渣,我雖然力氣很大,但神經反應速度卻和普通人沒啥區別,撲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窗簾的最後一小截也滑出了窗外。

  然而就在這時,我忽然感到頭上一大塊陰影掠過,抬頭一看,卻只看到屬於蝙蝠俠的黑色斗篷雲朵一樣翻卷著消失在窗外,是布魯斯跳下樓去救人了。

  我慢慢爬起身來,這才發現左腳不對勁,根本不敢著地,輕輕一著力就是鑽心的疼。低頭一看嚇了一跳,尼瑪那一個大紫饅頭一樣的腳脖子是我的嘛?小腿上也擦破了很大一塊皮,雖然傷不重,但看起來卻血肉模糊,很恐怖的樣子。

  小丑和嘍囉們早就逃之夭夭了,賓客們也一臉驚慌地往外跑,一轉眼宴會廳就空空蕩蕩,連個服務生都沒有。

  我拖著半殘的腿吭吭哧哧好容易蹭到牆邊上,總算扶著牆勉強站穩,然後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大門那邊挪過去。我得先去廁所找阿爾弗雷德,我現在連自由行動都比較困難,可我帶的現金和手機之類的東西都在他那裡,現在只有他才能幫我。

  忍著腿上傳來的疼痛,我艱難地朝前挪動,幾乎每挪一步就吸一口氣,我的腳脖子真的好疼嗚嗚……

  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傷腿上,努力不去想布魯斯剛才沒有選擇我的事情,也不太願去回想他毫不猶豫就從高樓上跳下去救瑞秋的樣子,可我發現這並不太奏效。

  ……好吧我應該想到老爺是最理智冷靜的人,我雖然是個戰五渣但多少也比瑞秋強一些,剛才那種狀況,由我自救然後他再去救瑞秋無疑是最明智也最保險的辦法,可以百分百保證兩個女人都安然無恙,唯一的遺憾恐怕就是由於蝙蝠俠的跳樓而讓小丑溜了的這件事吧。

  嗯嗯對沒錯肯定是這樣的果然不愧是我最愛的二次元男神正義聯盟三巨頭之一的蝙蝠俠啊不管什麼時候都能保持冷靜理智的判斷什麼的最有愛了……

  ——啊啊啊可是還是好鬱悶啊老爺沒有選我!果然還是劇情力量最偉大不可逆嗎!雖然布魯斯處處表現得對我多麼多麼有意思有JQ,可是遇上緊急情況果斷還是甩掉我跑去救瑞秋啊!真的很不爽啊真的啊……QAQ

  我一邊想一邊忍不住揮拳揍了一下旁邊的牆,腦子裡還在繼續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種心情肯定只是因為我最近被布魯斯表現出來的深情給慣壞了,結果一下子被殘酷的現實打擊到了而已,從「蝙蝠俠其實也不過是我瑪麗蘇女主的裙下之臣」到「劇情大神不可逆他愛的果然還是瑞秋美人」的落差太大一下子接受不能什麼的……啊哈哈……看來以後不能繼續那樣YY下去了,擁抱接吻算什麼啊在美國人眼裡就算是上床也是家常便飯好麼親!不可以再被孔雀一忽悠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啊親!戒驕戒躁啊親!

  嗯……這才是我心情低落的真正原因,因為愛他所以吃醋什麼的才不會是我做出來的事呢。

  正當我沉痛地自我反省的時候,突然一陣劇烈的敲門聲把我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原來我剛才敲的地方是一扇門,門把手上還架著一根鐵棍子,從裡面推不開門。什麼人被關在裡面了?

  我一下子警惕起來,卻馬上聽到裡面傳來急迫的聲音:「有人嗎?外面有人嗎?哈嘍!不管你是誰,請幫幫我好嗎?」

  是哈威·登特!

  我立即想起來這段劇情,電影裡布魯斯為了保護哈威的安全,在小丑來臨之前就把他敲暈然後關進了這間儲物室裡。於是我抽出鐵棍子,把門打開了。

  哈威頭髮有點亂西服有點皺,不過看起來還好,不算很狼狽,他爬出來看到我,有點驚訝地說:「啊,我沒想到會是您,那個——」

  「維拉·李。」我善意地提醒他。

  「哦,是的,李小姐。」哈威笑笑,然後瞄到我的腿,立刻變了臉色,「哦天哪,你傷得很嚴重!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雖然嘴上焦急地問我發生了什麼,但右手卻立刻扶住了我的肩膀,把我一隻胳膊繞過了他的脖子,左手很紳士地攬住我的腰,我的大部分重量立刻轉移到了他身上。

  「那個……啊謝謝您登特先生,我自己可以……」我滿臉通紅地試圖和他拉開距離。

  「好了,小姐,看著一位女士在自己面前受傷而袖手旁觀可不是什麼紳士的行為。」哈威安撫地拍拍我的肩膀,「你是要去電梯那裡嗎?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我女友瑞秋,剛才我不知道被哪個該死的打暈了,然後就莫名其妙躺在那個雜物堆裡……咦人怎麼都不見了?韋恩連侍應生都請不起嗎?」

  我歎了口氣,索性也就不再掙紮,一邊指引著他把我帶去女洗手間,一邊簡略地給他描述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當然了,我告訴他我並不知道是誰打暈了他,順便也略去了我力大無窮肘擊小丑的那一段,只告訴他是蝙蝠俠救了我然後又救了瑞秋。

  畢竟他以後會變成蝙蝠俠的敵人雙面人,所以我決定把我是個怪力女這件事情暫時保留。

  誒……不過話說回來,哈威變成雙面人是因為瑞秋被炸死,那現在——我既然知道了這件事——

  ……不管怎麼說,即便我再如何不喜歡瑞秋,明知道解決的方法卻坐視不理然後看著別人去送死這種事……我的聖母心也是不允許我做出來的。

  而且沒了雙面人,也許布魯斯就不用再背黑鍋,也不用承受著駡名去做那什麼見鬼的黑暗騎士了。

  嗯,到時候隨機應變吧……

  在我思考的時候,哈威已經扶著我到了女廁門口,然後筆挺地站在門外死活不進去,我只好拖著老殘腿一瘸一拐自己蹭進去。打開儲物間的門發現阿爾弗老爺爺睡得很香,怎麼叫都叫不醒,也許是天天跟著布魯斯這麼個渣主人累到了?

  這期間哈威已經給瑞秋打通了電話,確認對方安全之後就掛話,過來關心我的情況:「是阿爾弗先生?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打了個哈哈,心裡犯愁阿爾弗老是不醒我該怎麼回去,手機和現金不知道被他放哪了,現在的狀況是連輛計程車都搭不了。

  哈威好像看出了我的難處,微笑著伸出手來:「不如讓我送您回住處去吧,您看上去似乎很難自己走路。」

  我立刻感動了:「那……那就麻煩您了,真不好意思……」

  於是我借哈威的手機給阿爾弗的手機發了條資訊,大意就是我們都安全請他老人家不用擔心。然後哈威重新把我扶起來,朝電梯走去。

  走到電梯門口,我剛想伸手按鍵,卻聽到叮的一聲響,電梯門開了,裡面的人是布魯斯,他已經脫下了蝙蝠俠的裝備,衣服和頭髮都有點亂,還微微喘著粗氣,顯然是趕著回來的。

  三個人大眼對小眼了幾秒鐘,布魯斯的目光從哈威攬著我腰的手上掃過,毫不客氣地拉過我另一隻手把我拽了過去,牢牢地扶住我,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說:「謝謝你,登特。」

  我現在屬於半殘人士,一條腿不能落地完全不敢用力氣推開他,只好很憋屈地任他把我拽過去,然後可憐兮兮地沖哈威笑了笑。

  哈威的目光在我倆臉上轉了個來回,挑了挑了眉毛,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好吧,那麼後會有期,韋恩先生,李小姐。」他一步跨進了電梯裡,「一起?」

  「不了,我們待會再走。」布魯斯硬邦邦地說。

  哈威有禮地點點頭,電梯門緩緩合上。

  於是剩下兩個人開始互相乾瞪眼。

  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鐘之後,我覺得越來越不自在,尤其他摟著我腰的那只手簡直讓我像長了刺一樣難受。終於這種難受壓過了腳上的疼痛,我稍微使勁一掙就掙脫了他的臂彎,整個人靠到牆上,慢慢坐到地上揉腳踝。

  布魯斯默然在我面前站了一會,終於轉身,大踏步走開了。

  我揉腳的動作一下子停下來,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心裡卻有點難過,他這是什麼意思?自己勾搭著一個還想著另一個拿接吻親嘴上床不當一回事把全天下姑娘都當他自個家裡後宮完了還甩臉色給我看?

  有、有種就不要從一開始就對我表現得那麼曖昧啊!

  女漢子其實也是有顆少女心的好不好!

  深情你妹啊摔!

  當我在心裡把布魯斯沙包揍了一百遍的時候,忽然感到熱痛的左腳腕傳來一陣舒服的冰涼,低頭一看,原來布魯斯已經回來了,正蹲在我身邊,地上擺了個宴會廳冷飲桌上的冰碗和玻璃水瓶,手裡拿著一塊包了冰塊的白毛巾貼在我的傷處。

  我幾乎是沒經大腦思考就立刻把腿挪開了。

  布魯斯的動作頓住,猛地抬頭,眼睛裡似乎壓抑著某種感情。

  「檢察官登特的確是比花花公子可靠得多,不是嗎?」他自嘲地笑笑。

  「是的,恭喜你認識到了這一點,老闆。」我面無表情地說。

  「……所以你寧可倚在他懷裡讓他送你回家,也不願讓我幫你處理傷口?」布魯斯的語氣開始變得僵硬。

  「我在美國沒有家,先生。」我露出一點笑意,避重就輕地說。

  布魯斯眉頭狠狠皺了一下,看了我一會,垂下了眼睛,把我的小腿拽了回來。這一次我沒有躲開,我覺得他的掌心很熱。

  他把冰毛巾小心翼翼放在我的腳踝上,然後打開水瓶把水倒在我的小腿上清洗傷口。我感覺到一陣刺痛,忍不住縮了縮腿。

  布魯斯一言不發地洗好傷口,沉默一陣,忽然抬起頭看著我說:「聽我說,維拉,剛才小丑那件事……我沒有及時去救你是因為——」

  「我知道,因為我比瑞秋要能打一些,所以你覺得我可以自救嘛。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這是再好不過的兩全其美的辦法了。」我打斷他,若無其事地說道。

  布魯斯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點什麼。

  我懷了一絲希望看著他。

  可他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什麼都沒說。

  他扶著我站了起來,「回去還要塗些藥。」他嚴肅地看著我,「還有,維拉,你完全可以把有我在的地方都當成家。」

  「謝謝。」我微笑著道謝。

  「……總有一天,你會都想起來的,維拉。到那時候,你也許就能明白我的意思。」布魯斯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表情有點落寞。

  直到坐上了車,我才忽然想起……

  我好像又把阿爾弗老爺爺給忘了。


☆、等你變強

  接下來的幾天都比較平靜,我依舊宅在布魯斯的公寓裡翻GRE複習材料,但由於心裡種下了想要改變劇情救瑞秋的念頭,所以我也一直在關注著高譚市每天的新聞網站和報紙。

  這天傍晚,我終於在當天的高譚時報上看到了一則市長的訃告,其實也就是小丑將在羅佈署長的悼念儀式上刺殺市長的預告。

  我默默梳理這段劇情,蝙蝠俠這時候應該已經掌握了聲納探測技術,像真正的蝙蝠一樣,可以通過聲波感知周圍的一切。整個高譚市八千多萬手機和即時通訊使用者都在布魯斯一個人的監控下,他就是從小丑給高譚警局打的一通電話中得知了線索,連夜和戈登警官闖入了那間公寓,發現了兩具屍體以及報紙上的市長訃告。

  這麼說來的話,挖彈孔還原彈片取指紋什麼的那一段應該也過去了,而羅佈署長的悼念儀式是在明天上午,這樣一來,離電影中瑞秋被炸死、哈威成為雙面人的劇情也不遠了。

  得想個什麼辦法阻止瑞秋被那個奸細女警官帶走才行……誒不行不行那樣的話就沒法指證那個女警的奸細身份了;或者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瑞秋掉包……可是關鍵這「神不知鬼不覺」具體怎麼操作難度略大啊= =

  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我走過去開門,是阿爾弗推著餐車站在外面,我連忙把他迎進來,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老爺爺對我很是熱情,每餐飯都要親自送上門來。

  ……難道是因為我這幾天很少搭理布魯斯的緣故?

  這麼想著,我客氣地說:「阿爾弗,我想以後你不必每餐都親自送來,我到了時間會自己過去吃的……」

  「可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維拉小姐。」阿爾弗笑眯眯地說。

  我:「……= =」

  笨手笨腳幫阿爾弗擺好碗盤子之後,我終於繃不住了,歎口氣問:「阿爾弗,那個……到底有啥事,直說吧。」

  阿爾弗咳了一聲,站直了身體:「老實說,我很擔心韋恩老爺。」

  「比如?」果然是為了布魯斯。

  「我想你們之間似乎出了那麼一點問題,」阿爾弗說,「雖然你們這幾天沒有太多的交流,但他很擔心你,甚至怕你見到他會生氣,所以總是委託我務必將餐點親自送到您房間裡,見到您的面然後告訴他您一切都好。」

  我抿抿嘴,知道阿爾弗一般不說謊,也許我這些天的沉默的確是讓布魯斯在意了,但是我真心沒有再生他的氣了啊,純粹是……是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難道一定要天天屁顛屁顛跑過去請安問好?蝙蝠俠可是大忙人的說。

  「我的確很好,而且我也沒有生布魯斯的氣,」我和顏悅色地說,「請你幫我轉告他,不管是韋恩企業的運轉還是高譚市的正義都離不開他,還請他專注於工作,不要為了其他的事情分心。」

  「我會的,女士。」阿爾弗彬彬有禮地微微一欠身,而後忽然沖我露出一絲微笑,「我想……您心裡或許還在介意那件事情吧?」

  「什麼?」

  「唔,比如……宴會那天晚上,老爺並沒有選擇先去救您。」

  「……關於這個問題,我已經得到令人滿意的解釋了。」我瞪著他。

  「那真的令您滿意嗎?」阿爾弗微笑。

  我無言以對,平心而論,那個解釋真的無法令我滿意。

  「或許您該換個角度考慮些問題,」阿爾弗繼續說,語氣一如既往的慈祥和藹,「比如為什麼您跟隨韋恩老爺這麼久了,而狗仔隊和媒體們卻沒有爆出一點花邊新聞?為什麼宴會的時候小丑一眼認出了道斯小姐卻壓根不認識您?為什麼您明明已經出現這麼長時間了,外界對您的瞭解卻依舊是寥寥?」

  「這……」我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的、的確——這些都是我不曾注意到的細節,現在想來確實很反常,但我卻完全不曾察覺到過,只因為這些反常來得太自然。

  「韋恩老爺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您,」阿爾弗懇切地說,「盡他最大的能力。」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覺得心情十分無比非常之複雜,原來……尼瑪布魯斯韋恩果然不愧是個大情聖嗎,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我不讓新聞媒體打擾我的生活,甚至在危急時刻為了不讓小丑以為我是蝙蝠俠在乎的人,而不選擇救我,甚至不惜因此而讓瑞秋置身險境……

  尼、尼瑪!

  什麼隱忍的溫柔沉默的付出之類的又天雷又狗血可是!可是人家還是被感動到了怎麼辦QAQ

  我想我現在臉上的表情變化一定萬般複雜而精彩,因為阿爾弗老爺爺已經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不論如何,請您相信,維拉小姐,您在韋恩老爺心中的地位是最特殊並且重要的,所以有些事情您根本不需要擔心。」

  「至於是什麼事情,您心裡肯定有數。」他又加了一句。

  我嘿嘿地笑,心裡名為「瑪麗蘇女主光環」的粉紅泡泡又開始往上冒,我知道這肯定不會是布魯斯讓阿爾弗過來跟我說的,他的驕傲不會允許他這樣做,而如果他想告訴我,他那天晚上就會主動和我說了。

  不過,說到那天晚上……

  一層隱秘的擔憂浮上心頭,我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出口:「阿爾弗,你和布魯斯還有福克斯他們,一直都認定我以前和布魯斯發生過什麼。可是到現在我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你、你們確定……沒有認錯人嗎?也許那只是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萬一他們真去查了並且查出來果然我是冒牌貨怎麼辦!現在這種錦衣玉食的生活會瞬間消失暫且不提,關鍵是——

  ——關鍵是……我他喵的已經開始有點喜歡上布魯斯了啊!會很捨不得走的好不好QAQ!

  「不會認錯的,」阿爾弗毫不遲疑地開口,「剛把您從碼頭接回來的那晚,老爺就提取了您的指紋和DNA,一切都百分百吻合。」

  「……哦……是嗎,那可太好了= =

  經過和阿爾弗的一番談話後,我的心情徹底放鬆了下來,從上輩子起我就有心情一好久吃大餐犒勞自己的習慣,於是這次晚飯我吃了雙份的量,結果直接導致鬧了一夜的肚子,第二天腿都軟了,站都站不起來。

  上午在睡眠中度過,羅佈署長的追悼會當然是錯過了,下午醒來,依舊覺得渾身發軟,哼哼唧唧不想下床。

  「咚咚。」敲門聲傳來。

  「請進……」我虛弱地說。

  門輕輕被推開,進來的人是布魯斯。

  他胸膛微微起伏,裸|露的小臂上有幾處瘀痕和擦傷,顯然不久前經歷了一番戰鬥。

  我莫名其妙有點臉紅,心跳也有點快,躺在床上沖他微笑:「下午好,布魯斯。」

  布魯斯走過來坐在床沿,把我的手握在掌心裡,「我聽阿爾弗說你不舒服,午飯也沒吃?」

  我看著被他的大掌完全包住的手,臉越發熱了,又覺著因為吃撐了吃壞肚子這種事太破廉恥,於是嗯嗯啊啊含糊了幾聲,想蒙混過去。

  「到底怎麼回事?」布魯斯絲毫不給面子,「你身體一向強壯的。」

  強、強壯……=皿=

  「我……那個,昨晚上吃多了點……一不小心就……」我只好這樣說道。

  「噗。」布魯斯忍不住笑了出來,茶色的眼瞳輕輕眯起,愉悅的笑容柔和了緊繃的唇角,啊啊……老爺果然好帥……

  「現在餓不餓?想吃點什麼?」他輕聲問。

  我搖搖頭,大著膽子反握住他的手,「那個……你剛才去羅佈署長的追悼會了?」

  「嗯,小丑偽裝成一名員警打算刺殺市長,但是沒成功,」布魯斯點頭,也不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之前和戈登商量過,讓他借這次機會假死一次,之後可以引誘小丑上當。」

  他依舊對我直言不諱。

  我不禁對我忘記的那段回憶越發好奇起來,於是那個「我」到底是怎樣的身份和經歷,才能讓蝙蝠俠如此信任並且毫不隱瞞?

  不過話說回來……我這個穿越女還真是各種廢柴啊= =

  別的同人小說穿越女主都是各種大顯身手各種撥亂反正改變劇情神馬的,可我卻……啊啊啊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好幾次大事件我都是在宅+睡覺中度過的啊好糟糕!

  「對了布魯斯,」我說,「你……你說我以前還會格鬥之類的東西?」

  「是的,」他點頭,緊了緊握著我的手,「你以前是足可以讓人交付後背的可靠夥伴,也是令人無法不心動的迷人女子。」他說到後滿那句的時候,眼睛裡滿是柔和,拿起我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

  我臉繼續燙,然後有點鬱悶地說:「是啊……現在的我的確很沒用。」

  「不,維拉。我說過,你終究會想起一切的。」布魯斯說,「請不要那樣說自己,因為我一直在等待你重新強大起來,我們要並肩站在一起。」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又露出那種溫柔得醉死人的笑容,另一隻手在我臉上摸了摸。

  ……好、好吧!救出瑞秋改變劇情神馬的計畫一定不能失敗啊少女!

☆、炭燒小維拉

  我形容猥瑣地蹲在一排汽油桶後面,第N次哀歎我因為IPHONE太重揣兜裡礙事而選擇不帶手機的愚蠢決定。

  沖天的汽油味熏得人腦仁疼什麼的我就不吐槽了,可是誰能想到那倆二逼|奸細警官這麼能墨蹟,我在這裡靠了都快三個小時了他們還沒把人帶來。

  就在今天上午,哈威召開了新聞發佈會,在會上宣稱自己就是蝙蝠俠,並將在晚些時候被押送前往高譚市看守中心。

  而在前幾天,因為在羅佈署長悼念儀式上的刺殺事件中,發現了刻有瑞秋·道斯姓名的胸牌,所以身處險境的瑞秋也來到了韋恩公寓小住了幾天以避難,期間我一直宅在自己房間裝隱形人,和她倒也沒再有什麼衝突。

  不過,當她在今天上午看到哈威自首的直播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她來辭別的時候我正和阿爾弗一起吃飯,她友好地沖我微笑了一下,然後就道別走了,並沒有出現電影中的那封信。

  ……多半又是因為我這個蝴蝶翅膀的緣故。

  不過我也沒心思想那麼多了,拯救瑞秋妹子的行動已經迫在眉睫了!

  大約兩三天前,我曾經以逛街的名義離開公寓,到第52大道的250號進行踩點工作。那是一座大約十來層高的建築物,一樓有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裡面嚴嚴實實掛著窗簾,完全看不到內部的情景。大樓的鐵門也是緊鎖,我也不敢去打聽看門人或是樓房主人的地址,萬一是小丑的同謀什麼的可就不好了。

  於是只能繞著大樓閒逛觀察地形,發現大樓後面有一扇窄小的窗戶,正對著的是一條陰暗狹窄僅能容兩人並肩通過的小巷子,走上大約百來米就是另一條街道。嗯,夠隱蔽,等救出瑞秋後可以帶著她從這裡逃跑。

  於是吃過午飯,瑞秋走了沒多久,我就偷偷溜出了公寓大樓,這次我沒有告訴阿爾弗,因為幾個小時之後就是哈威被押送的時間了,路上肯定危險,跟阿爾弗說了他也會勸我老實呆在屋子裡。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在寫字臺上留了個字條,交代了一下我的去處。

  一身輕便的運動裝,隨身帶了夜光手錶、錄音筆(搜集罪證用)、小刀(割繩子用)和兩塊石頭(砸玻璃用),尋思著手機實在太重拿著也不方便,於是就沒帶。搭車來到52大道250號,鬼鬼祟祟潛入樓後的胡同,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就砸破了那扇小窗戶,手腳並用地爬了進去。

  把玻璃碎片妥帖地藏到了窗簾後頭,我大致觀察了一下這個房間,面積很大,大約能裝下好幾百人的樣子,屋裡很黑,窗簾縫只能透過來幾縷很細的陽光,不過也足夠讓我看清這裡面整整齊齊碼著的近千個汽油桶了。

  ……尼瑪好難聞……

  我捂著鼻子蹭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倚著一桶汽油開始閉目養神。汽油味聞久了倒也習慣了,只是因為太過無聊,好幾次差點睡過去。

  在夜光錶針指向八點半的時候,我忽然聽到大門處傳來開鎖聲和交談聲,我頓時精神一振,抹一把打盹流下來的哈喇子,整個身體都緊繃了起來,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是個女聲,帶著顫音,貌似壓抑著憤怒和畏懼的感覺。

  是那個奸細女警蘭米爾茲!我趕緊打開錄音筆,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我躲藏的地方距離大門很近,大概也就不足一米的樣子,也是為了方便錄音。

  外面有雪亮的車燈光芒照進來,我躲在高大的汽油桶後面,看到蘭米爾茲站在門口,旁邊還站著個帶小丑面具的男人,肩上扛著一個女人的身體,應該就是瑞秋,看起來毫無反應,應該是昏過去了。

  面具男沒反應,彎下腰把瑞秋放下來,綁在一張椅子上,也許是動作重了點,瑞秋醒了過來。她貌似是愣了一下,而後發出尖銳的喊聲:「這是什麼地方?哦上帝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蘭米爾茲探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顫巍巍地繼續舉著錄音筆——尼瑪手好酸快撐不住了這群魂淡還在墨蹟什麼趕緊裝好爆破器然後圓潤地滾粗啊!

  滾粗了我好英雄救美啊!

  蘭米爾茲沒答話,只低下頭轉身匆匆走了。

  瑞秋瘋了一般掙紮叫駡,奈何她的四肢都被牢牢綁在椅子上,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掙紮了幾秒鐘她似乎恢復了一點理智,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奈何面具兄還是不理不睬。

  末了,面具兄來了句:「你和他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放心吧,我們會通知你們的朋友來營救的。」

  「他?誰?你在說誰?」瑞秋緊張地問,可是想當然耳,面具兄不會回答她。

  看著面具兄的大腳慢慢往外走,我輕輕呼出一口氣,總算走了總算走了,接下來就該是我大力女俠大顯身手拯救吻醒公主的壓軸戲了!

  ……嗯你說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好了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哢噠。」

  面具兄的大腳停住了。

  我的心跳和呼吸也停住了。

  我瞪著那只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動作舉著錄音筆導致酸軟不堪從而不小心碰到汽油桶的手,恨不得把它砍下來。

  只是輕輕的哢噠一聲,在這個寂靜的地方卻有著天雷滾滾一般的效果。

  被發現了。

  ……完、完斷了腫麼辦媽媽!QAQ

  ——於是只有拼死一搏了嗎好吧幸好我還有大力這個隱藏屬性面具兄不要怪我是你自找的我原本只想用更柔和的方式救出妹子不會傷害到面具兄你的可是你不識相偏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如果你現在裝作什麼都沒聽見趕緊出去鎖門滾粗我還是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話說你怎麼還在往這邊走啊好吧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了……

  我陰笑著盯著那雙越走越近的大腳,雙手已經攥好了拳頭打算給他致命一擊。

  大腳在油漆桶後面停住了!

  就是現在!

  我猛然跳起來,以猛虎落地式迅速搗出兩拳並帶起一陣勁風,隱挾風雷之勢、力求斃敵於當場,同時口中王八四射地大喝一聲:「哇呀呀——啊……啊~哈~哈?」

  ——尾音具體效果請參照《名偵探X南》中某小鬍子色大叔被射麻醉針之後發出的聲音。

  是甜味……好困啊哈哈……

  ……

  …………

  我是被一陣尖銳的疼痛驚醒的。

  「草尼瑪誰咬我!」漢語國罵麻利地蹦出口,我猛然睜開眼睛,一個鯉魚打挺——沒坐起來。才發現自己也被綁起來了,環視四周,黑漆漆一排排汽油桶,近在咫尺閃著紅光的計時器,還有……嗯……臉被我壓在屁股底下的瑞秋妹子。

  我猛然回憶起昏迷之前的記憶,趕緊從瑞秋臉上挪下來,只見她連人帶椅子倒在地上,眼含淚光地瞪著我,再低頭看看傳來刺痛的右手背,果然,一排整齊的牙印,還微微往外滲著血絲。

  「怎麼回事?」我淡定問道,輕輕掙斷繩子,掏出小刀開始給瑞秋鬆綁。啊哈哈面具兄沒搜走我身上的東西可真是失策啊!他以為區區繩子就能困住本大力女神嗎?

  「謝謝,哦我是說剛才那個人用乙醚迷昏你了,」瑞秋滿臉劫後餘生大難不死的慶倖,高興得顯然沒注意到我崩斷繩子的細節,看著我的眼神也充滿了感激,而不再是平時那種虛偽的友善,「對不起,我咬疼你了嗎?可是只有那樣你才能醒過來……」

  「沒關係,我想我們得快點了。」我扶她站起來,「自己能走嗎?要不要我抱——」

  話沒說完,忽然,計時器那邊傳來一聲大叫:「不!不!為什麼你是來救我的!不!瑞秋!瑞秋——」

  「哈威!」瑞秋大叫一聲,甩開我的手撲到計時器旁邊,又哭又笑,「你得救了嗎?我也得救了,是維拉小姐她救了我——」

  「維拉?維拉也在?!」一個混雜著驚慌和恐懼的聲音忽然響起。

  是布魯斯!

  擦,有必要那麼急嗎?他都急得忘了變低沉聲線了!不怕被哈威發現身份嗎可惡!

  我心裡著急,卻不敢開口拆穿,瞄了一眼計時器,我擦擦擦!居然只剩不到七秒鐘了!

  尼瑪果然不愧是美國大片嗎怎麼不管幹神馬都喜歡玩倒計時啊!QAQ

  我再也顧不得許多,扯過瑞秋就把她扛大米一樣扛在肩上,邁開大步就朝窗戶邊飛奔過去,這時候已經能聽到外面傳來的刺耳警笛聲,我精神一振,戈登警官來了!

  尼瑪!好糟糕!為毛瑞秋被綁的這個地方離窗戶最遠!

  草草草尼瑪!為毛離得最近的大門是鐵做的我力氣雖然大但離著削鐵如泥切金斷玉還差那麼一點啊!QAQ

  我不敢回頭去看倒計時的數字,只是緊緊盯著窗戶往前飛跑,如果那什麼七旬老太為救孫子舉起卡車中年婦女為救墜樓兒童百米衝刺之類的激發潛能的事情是真的的話,如果那神馬基因鎖啊修真瓶頸啊力量點數啊怪力亂神之流的都是真的的話,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那都不是真的。

  或許是真的,但也許觀音姐姐上帝爺爺沒有聽見我的呼喚。

  或許是真的,但坑爹的穿越大神只賦予了我大力這一項金手指,卻沒有給我非凡的速度。

  「抱住腦袋!」我大喊一聲,眼看離窗戶還差幾步的距離,我猛地停住,以高考體育投擲實心球的標準姿勢,一把把瑞秋的身體扔了出去。

  跟著扔出去的還有那支記錄了罪證的錄音筆。

  ……但願我的大力和玻璃碴子別傷到妹子= =

  雖然是一生黑來著……但是再怎麼黑也不代表我真的願意看著她去死。

  就在瑞秋和錄音筆飛出窗外的同時,我聽到一聲巨響,而後瞬間啥聲音都沒有了,估計是耳膜被震破了,然後眼前一陣白亮,滾燙的風吹來……

  失去意識之前,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啊啊……幸好我還沒有真的愛上布魯斯,這樣一來不管是死了還是穿回以前的世界,都不會傷心了吧。

  布魯斯,對不起……

  我果然是個自私的人啊太糟糕了QAQ

【起:侠影之谜】

☆、二十年前

  很多很多年之後,我偶爾會回憶起當初經歷了一次可怕的爆炸和火災,而後醒來的感覺。

  沒有疼痛,沒有灼傷,也沒有白色的病床和輸液器具,確切地說,那更像是做了一場噩夢,然後啊地一聲大叫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滿頭冷汗外加滿心慶倖地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

  ……只可惜,這不是夢。

  而且,沒有疼痛和灼傷感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變得透明了!變成鬼魂了啊尼瑪!

  而且還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隨便升降高度或者懸浮或者在雲朵上打滾神馬的完全無鴨梨!我甚至有幾次嘗試著往更高的地方飛,穿過對流層平流層一直看到雲層上方的灰機神馬的!如果不是因為不確定外太空的真空環境會不會對我現在的身體不利,我或許早就衝破大氣層,飛向星辰大海了嗷嗷!

  饑餓乾渴困倦疲憊勞累之類的東西完全和我不沾邊,唯一令我不太滿意的就是,我的手完全觸碰不到任何東西,因為它們總是直接穿過去了。

  同時我也十分寂寞,沒有任何一個活物能看到我,甚至連和我一樣的鬼魂也沒有。

  我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一個鬼魂,或者只是一種異常形態的生命體和能量體。

  不過我還是能從一切可以反光的物體上看到我自己的樣子,除了整個身體都呈半透明的乳白色之外,我的相貌和身材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甚至連穿的衣服都是當初去救瑞秋穿的那身運動服。

  不過這個鬼魂身體還有一個好處,是在一個極其偶然的機會下發現的。當時我正飄在一處時裝專櫃外面流著口水看裡面的漂亮衣服,看著看著忽然發現,我身上那套運動服已經變成那件高端洋氣的時裝了!

  我嘗試著讓那套衣服改變形狀,利用傳說中的意念去控制它——於是在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裡,我就已經穿遍了那家專賣店裡所有的衣服。當然,都是乳白色的半透明款式的。

  不過即便如此,也足以令我十分高興。而這點小小樂趣,也算是彌補了我變成鬼魂之後的寂寞生活……啊啊沒人可以說話交流什麼的真是太討厭了!

  不過,這種沒營養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確切地說,只持續了不到一天。

  我是在碼頭的一艘客輪底部的機械艙裡醒來的,不要問我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醒來,因為我也不知道。

  當我發現自己身體的異常之後,我就明白這恐怕不是我以前的世界,而周圍各種招牌店面還有往來金髮碧眼的老外們也讓我知道了——這裡恐怕還是美國。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希望這個世界還是蝙蝠俠的世界,而這裡也還是高譚市,因為這總要比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來得好,更何況這裡還有布魯斯在。

  ……唔……好吧,不得不承認,我是挺想他的。

  於是,我沿著記憶中的路途去尋找高譚最高的建築韋恩大廈,途中經過服裝店無數,終於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找到了那座宏偉的大樓。

  誒……不過……

  怎麼感覺有點不一樣?

  旁邊有一些記憶中並不存在的建築物,而我明明記著該是一座黑色尖頂塔樓的地方,此刻卻是一座公園,就連韋恩大廈本身看起來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難道……

  此時,韋恩大廈正門裡走出來了一群人,正中間被簇擁著的那個男人,他有一頭褐色的短髮,淺藍色的眼睛,酷似布魯斯·韋恩的面容雖然有了歲月風霜的痕跡,但卻顯得更加溫柔、儒雅和堅強。

  「我現在必須馬上回醫院去,威廉,」他說,微笑著看向身邊一人,「也許後天我會有空與你一道吃晚飯。」

  「好吧,先生。」那個人說,「請替我向夫人和小布魯斯問好。」

  我的臉已經變成了=口=的樣子。

  這、這尼瑪是個誰?

  夫人?布魯斯?

  ……難、難道這位美大叔就是傳說中布魯斯的老爹湯瑪斯·韋恩?

  也就是說我又一次穿越了,並且穿來的是至少二十年前?

  難道穿越大神讓我從《黑暗騎士》穿到了《俠影之謎》去了?不會這麼巧吧……

  正想著,湯瑪斯·韋恩已經上了一輛黑色轎車,我趕緊跟上去,話說要是以前的我是絕對不敢幹類似於憑著兩條腿追趕汽車這麼刺激的事的,但是變成鬼魂了就不一樣了嘛。雖然是二十年前,

  但高譚市的交通狀況仍然比較擁堵,我還是追得上的。

  我慶倖韋恩先生沒有搭單軌列車過來。

  湯瑪斯·韋恩是一名很出色的外科醫生,他回到醫院處理了幾宗小的手術,草草吃了晚飯,又接茬繼續做手術,正式下班回家的時候,已經超過午夜零點了。

  二十年前的阿爾弗老爺爺——咦怎麼看起來完全沒變樣的說= =——親自開車來接韋恩先生,我繼續一路尾隨,終於來到了傳說中的韋恩莊園。

  即使是在深夜,借助路燈的光亮仍能看出這是一座非常優美並且宏大的建築。韋恩先生走上寬闊的臺階,和親自迎出來的妻子擁抱。

  「布魯斯今天還好嗎?」韋恩先生問。

  「他很好,親愛的,不過他現在睡著了,你得等到明早才能見到他。」韋恩太太說。

  正太版布魯斯?我一下來了精神,於是拋下這對夫婦,利用穿牆術的金手指,很快就找到了小布魯斯的房間。

  布魯斯住在二樓,不知道是因為窗外路燈還是月光太亮的緣故,還是我大鬼魂的眼睛視力變好了的緣故,總之即使沒開燈我也能把小正太的小臉看得很清楚。

  ……嚶嚶穿著睡衣全身陷在鬆軟被褥裡香噴噴軟綿綿睡得小臉紅撲撲還打著小呼嚕的小正太不要太萌好嗎!QAQ

  誒不過話說這裡雖然是真實世界,但是這些人的長相和以前電影裡那些演員的長相還真是蠻像的啊,幾乎一模一樣的說,連眼前這枚可愛的小男孩也是。

  我忍不住湊近了一點,看到他白皙的小臉上有幾點淡淡的雀斑,一排長長的可以站小鳥的漂亮睫毛,還有那軟軟的又Q又甜的小嘴唇(﹃)……

  維拉李你這個怪阿姨你都在想什麼你的節操呢你真是夠了啊摔!

  不過話說就是這樣兩片果凍一樣的小萌嘴,長大了之後竟會變成那樣一副又酷又性感各種勾引女人犯罪的薄唇誒嘿……

  唉……不過說到布魯斯……我現在既然變成鬼魂來到了這裡,那也許……那個時候的我的確已經死了吧?

  瑞秋沒死成,哈威應該也不會變成雙面人,而布魯斯應該也不會像電影裡那樣頹廢八年之久了吧?

  不知道二十年後的那貨現在在幹啥……也許在給我舉行葬禮?跟據那貨一貫尿性,應該會比較傷心的吧。不過說到底,逝者已矣,他最多也就只會難過一段時間,而後又會投身到偉大的與高譚市違法犯罪分子作鬥爭的光榮事業中去了吧。

  說到底……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始終是高譚市呢。

  或許又會弄得滿身傷痕累累,需要阿爾弗幫他縫針消毒;也許再過個幾年,又會和新的什麼美女勾搭上。是啊,就算是在電影原作裡,他那麼愛瑞秋,八年之後都可以和米蘭達滾床單和貓女隱居,我又算個啥= =

  我在小布魯斯床前飄了許久,才忽然驚覺這段時間我竟然一直都像個傻逼花癡一樣在想布魯斯的事。

  而且這種蛋蛋的憂桑怨婦一般的心情又是腫麼回事啊摔!

  我覺得我不能再這麼盯著小布魯斯的臉看下去了,於是果斷飄出窗外,找地兒睡覺去。

  即使不再需要睡眠,但作為人類時的一些習慣仍然沒有改掉。我飛到空中,揀了一塊看起來格外鬆軟輕柔的雲彩躺下了。

  嗯?你問我為毛別的東西能穿過去但一團揉在一起的水珠子卻穿不過去?

  唔……這也許和你的手能穿過一盆水但卻穿不過一塊玻璃是同樣的道理。涉及到分子密度啊神馬的blabla……

  哎呀總之人家是學地質的又不是物理專業出身,就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了。

  我是被小孩子的嬉鬧聲驚醒的。

  伸個懶腰飄下雲朵,我看到小布魯斯穿著一件方格子襯衣,元氣十足地追著一個小女孩到處跑:「瑞秋!瑞秋!給我看看那東西!」

  蘿莉版瑞秋飛快地跑進溫室的花房裡,留下一串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布魯斯也跟著追進去了。

  啊……青梅竹馬的騷年們在一起的畫面啊……請允許我做一個摳鼻的動作。

  等到我慢悠悠地飄到花房門口的時候,剛巧被驚慌失措的瑞秋穿了過去,她大叫著「媽媽」「阿爾弗」跑遠了。

  咦……這麼強烈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

  我驀然回憶起這段劇情,趕緊飄進溫室,找到了那口破了個大洞的枯井。

  一大群黑壓壓的蝙蝠正尖叫著從裡面沖出來。

  我面無表情從它們之間穿過,飛下去尋找布魯斯。

  好吧,我得承認,那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面目猙獰的生物一下子沖出來——這種場景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的確是挺嚇人的。

  即使是成年人,膽小一點的話也足以被它們嚇到。

  我飄下去的時候,布魯斯正緊緊地抱著腦袋,小小的身體蜷成一團,正在瑟瑟發抖,井裡的爛泥弄髒了他的胳膊和衣服,他看起來又弱小又可憐。

  我繞著他的身體飛來飛去,看到他這麼害怕,我心裡也不太好受,哦不,應該說我又難過又著急。如果我有身體,我大可以作為美麗善良清純可人(咦?)的大姐姐溫柔地把美正太抱在懷裡然後柔聲細語地安慰他順便吃兩把嫩豆腐什麼的,但問題我現在是鬼魂啊可惡!

  記得當年看電影的時候,我的聖母心就被這一段劇情弄得小心肝一揪一揪的,當時還瑪麗蘇附身地各種腦補如果我穿進了這部電影,應該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地撫慰小男孩受傷的心靈……

  ……可為毛等我真穿進來了,卻神馬都做不了啊給跪了!TAT

  漸漸地,布魯斯停止了哭泣和顫抖,慢慢扭過頭來,小臉上還沾著淚水和泥巴,弄得一道一道小花貓一樣。

  他還閃著淚光的茶色眼睛直直向我望來,清澈的目光讓我一瞬間有了一種「他其實能看見我」的錯覺。

  「你……你是誰?」驚恐又帶點好奇的聲音。

  哦,好吧,不是錯覺。

  ……咦?!

  不、不對!他能看見我?!=皿=

  「你能看見我?」我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呆呆地問。我想我現在的表情看上去一定蠢斃了。

  小男孩臉色更加蒼白了,他顯然是經歷了蝙蝠之後又看見我,本來就緊繃的神經現在更加緊繃了,他往後縮了縮,卻不小心碰到了傷腿,「啊」地叫了出來。

  「嘿,小心點,孩子!」我忍不住探手過去觸到他的腿,於是又發現了一個驚喜。

  嚶嚶嚶我居然可以碰到他!我可以碰到他哎!不會穿過去了喂!

  連「只有布魯斯一個人能碰到我的鬼魂身體、能看到我的鬼魂」這種神邏輯的事情都可以發生,果然他絕壁是男主妥妥的啊!

  「你可能有一點骨折,」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微笑,儘量放柔了聲音說,「不要亂動了,不然以後腿長不好可要變瘸子了哦。」

  也許是由於我的笑容,小布魯斯慢慢鎮定了下來,但臉色還是有點白。「你……你是鬼魂?」他發出小貓一樣的聲音。


☆、正太喜歡誰

  「唔……是吧,你也可以這麼理解,但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確定我現在是什麼。」我攤手,「不過我可絕對不是那種害人的壞鬼!我……我是那種喜歡孩子的好鬼!就像小牙仙一樣!」我齜牙咧嘴地沖他一笑,逼緊了嗓子說,「嗨小帥哥,把你新換下來的小白牙給我好嗎?我可以用一美元硬幣跟你換。」

  小正太板著臉看了我一會兒,鄙視道:「那都是騙人的東西,不存在的,和聖誕老人一樣,我四歲的時候就知道這事了。」眼睛裡赤|裸|裸地寫著「這傻|逼居然還相信這種騙小孩的東西果然沒文化真可怕」的表情。

  ……生活在韋恩家真可怕啊媽媽這倒楣孩子連個正經童年都沒有啊尼瑪是要怎樣恐怖的教育才能讓一個四歲的孩子就知道聖誕老人是虛構的這種事情的啊=皿=

  我瞪著正太說不出話來,不過也許是我的表情取悅了他,小布魯斯倒是真的不再害怕了,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臉色也恢復了一絲紅潤。

  看著他破涕為笑的樣子,雖然笑得很甜但是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我的怪阿姨心又蠢蠢欲動了,忍不住伸手過去擦擦他的眼角,「男子漢也會掉眼淚的嗎?」

  布魯斯不自在地撇過了腦袋,「我……我只是被那些蝙蝠嚇到了而已。」他說。

  好像是為了印證這句話,也許是我們的說話聲大了一點,洞窟深處又傳來了嘰嘰嘰的尖叫聲,前方一大波蝙蝠正在襲來!

  小男孩短促地驚叫了一聲,抱住腦袋渾身發抖。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一把抱住他,可我忘了我的身體現在和空氣一樣一樣的,即使有我擋著,蝙蝠也還是能穿過我的身體碰到小布魯斯。

  他在我懷裡不停地顫抖,看得出他真的是很害怕,很明顯他能夠感覺到我的擁抱,因為蝙蝠的翅膀每擦過他的頭髮一下,他就更緊地往我懷裡鑽去,我搞不懂為什麼他明明能碰到我,蝙蝠卻還是能透過我的身體碰到他,但看到他這樣的反應,我也略略安心了一些:起碼這個冰冷的鬼魂懷抱多少也能給他一點安全感吧。

  我又想到了二十年後布魯斯的樣子,那個無懼又無畏的蝙蝠俠,仿佛只要一戴上面具,他就是高聳的山嶽,就是高譚市八千萬平民的守護神,沒有什麼能打倒他。

  也許正是小時候對蝙蝠這種生物最深的恐懼,才造就了日後的蝙蝠俠,也許我現在這點微末的保護可能會對今後造成影響,但如果讓我面對一個膽怯哭泣的孩子而袖手旁觀,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很快,蝙蝠們全都飛走了。

  「好啦,它們都跑光了。」我拍拍小布魯斯的肩膀,美正太還趴在我胸前,矮油雖然這種感覺是很美好啦但是埋胸神馬的這麼破廉恥的事情至少要等到人家孩子滿十八歲了再教給他不是嘛!

  布魯斯抽了抽鼻子,幾乎是立刻就從我懷裡彈開,不過到底是韋恩家族培養出來的少爺,還是很有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謝。」

  我覺得我有必要開導開導他。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飄遠一些,擺出個正襟危坐的姿勢:「布魯斯,你為什麼害怕這些蝙蝠?我想以你四歲就知道聖誕老人是假的這件事來看,你不會不知道蝙蝠其實是有益的生物。」

  小男孩的表情有點驚訝:「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得,一不小心叫順嘴了。「我……鬼魂當然是知道很多事情的!」我挺了挺胸。

  「哦……」他眨眨眼睛,「那你叫什麼?」

  「我叫維拉·李,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啊不對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害怕蝙蝠?」

  「它們——它們突然飛出來,而且又是那麼一大群,我會受驚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小男孩看上去有些煩躁。

  「那你知道它們為什麼突然飛出來嗎?」

  布魯斯看著我不說話。

  「好吧……那是因為它們害怕你。」不好意思韋恩老爹搶了你的臺詞了。

  「害怕我?」

  「是啊,」我點頭,向他微笑,「蝙蝠其實是一種膽小又怕光的動物,所以它們總是夜間出沒。」

  「它們一大波一大波地往外飛,這種反應實際上和你的尖叫哭泣是一樣的。它們也很怕你,所以你完全沒必要害怕它們。」至於「任何生物都會感到恐懼」之類富含哲理的臺詞還是留給韋恩老爹好了。

  「……我沒有尖叫哭泣!」小男孩鼓起腮幫子。

  「哦好吧,我的小勇士,可是你在發抖。」我嘲笑地指了指他抱著自己肩膀的雙手。

  「你是個狡猾的鬼魂,維拉。」布魯斯仍然板著臉,可是眼睛裡卻露出笑意。

  忽然,我們頭頂上方傳來男人的呼喚聲:「布魯斯?布魯斯?你在下麵嗎?」

  我趕緊閉嘴,沖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我在這裡!爸爸!」布魯斯抬頭喊了一聲,然後看向我,聲音裡流露出一絲失望,「你要走了嗎?」

  「當然不,」我齜牙一笑,低聲說,「我會跟你回家的,晚上從床底下鑽出來嚇你哦。」

  「我才不怕!」小男孩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韋恩先生腰上拴著根繩子下來了,「布魯斯,你剛才在跟誰說話嗎?」他問。

  我趕緊沖布魯斯搖頭擺手。

  「沒有,爸爸,」布魯斯說,「我只是在向基督祈禱能快點有人來救我。」

  「傻孩子,」韋恩先生微笑,「現在沒事了。」

  韋恩先生給布魯斯做了簡單的檢查,並接了骨,然後阿爾弗送來了一些吃的東西,韋恩太太喂兒子吃了下去,夫婦倆就離開了房間,囑咐布魯斯多休息一會。

  被父上母上折騰了一陣子的小男孩看起來有點懨懨的,但很顯然,對於擁有一個「鬼魂朋友」這件事,他覺得非常新鮮而且倍兒有面子,父母一離開,他就兩眼發光地看向我:「維拉,維拉,嘿,你在那幹什麼呢?」

  我轉過身,指著他書櫃旁邊一個巨大的憨態可掬的泰迪熊,「小勇士愛玩這個?」我不懷好意地笑。

  「那、那是瑞秋送給我的七歲生日禮物!」布魯斯臉紅成一顆番茄,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不是我挑的,拆封之前我都不知道是什麼!」

  ……嘖,又是瑞秋。

  我壓下心裡一絲糾結,剛想開口再調侃他幾句,就聽到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布魯斯,你睡了嗎?」嗲嗲的蘿莉音。

  尼瑪說曹操曹操到啊!

  我趕緊飄到天花板下的吊燈上,沖布魯斯做出噤聲的手勢。

  小男孩很乖地點點頭,說:「請進,瑞秋。」

  瑞秋推門進來,腳步噠噠噠輕快得像小鹿一樣跑到布魯斯床前,手背在身後扭啊扭了一會,咕噥著說:「剛才……對不起。」

  「沒事,老實說我還得感謝你呢。」布魯斯說,然後隱秘地沖我眨了眨眼睛。

  「為什麼?」瑞秋瞪大一雙藍眼睛,不明所以。

  「不為什麼。」布魯斯說,然後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老氣橫秋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媽媽讓我來跟你道歉……」瑞秋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沖布魯斯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心,「還有!我的石箭頭呢?」

  圍觀到這裡,我回憶起那一段劇情,布魯斯被韋恩先生救起來之後,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躺在老爹懷裡還不忘了把一直攥在手裡的石箭頭放到瑞秋掌心裡。當年我還狠狠為這可貴的青梅竹馬愛掬了一把聖母淚。

  不過可能是因為遇到鬼魂太興奮了,導致小正太一時把石箭頭不知丟到哪了。

  「什麼?」布魯斯瞪她。

  「就是你剛才搶走的那個呀!」估摸著瑞秋是覺得他要賴帳,小姑娘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你說誰找到就是誰的!可是你搶走了!」

  「啊,對、對不起,」小男孩似乎是想起來了,「我……我好像是把它忘在井下面了,你知道的,我摔得很疼……」

  小瑞秋咬住嘴唇,大大的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淚水,她沒再說什麼,只是重重跺了一下腳,賭氣一樣說:「好好休息吧,少爺!」然後就甩開小辮子跑了出去。

  門被重重帶上,小布魯斯怔怔地看著那個方向,清秀的眉毛擰成一團,牙齒咬著果凍唇,看得出來,他現在很不開心。

  我慢悠悠飄過去,在他面前做出西子捧心狀,眨巴著眼睛拿腔捏調:「矮油!對不起~人家忘了嘛!你知道人家摔得好疼~疼~疼~疼!」

  我是想逗他笑來著。

  「維拉!」小男孩突然大聲喊了一句,明淨的茶色眼睛狠狠地看向我,小臉上是不容錯辨的怒氣。

  我嚇了一跳,瞬間飄出老遠,看到他的表情,還不太確定他現在到底是怎麼個心理活動腦回路,於是試探著問:「布魯斯?我……我只是想逗逗你開開心……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布魯斯抿了抿嘴,露出懊惱的神色,似乎是有點後悔剛才生氣,他把臉埋進被子裡,過了一會悶悶地說:「對不起,維拉,剛才沖你大喊大叫了。可是瑞秋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你知道的。」

  「……哦,好吧。」我愣了幾秒鐘,然後微笑點頭。

  ——尼瑪這種從心底裡泛上來又酸又澀的滋味到底是神馬啊!很讓人蛋碎啊有木有!

  雖然心裡已經開始咆哮,但我仍然要在美正太面前維持我溫柔可親的知心大姐姐形象,於是慢慢飄過去,伸出乳白色半透明的雙手輕輕抬起他的臉龐,努力把自己的面部表情調整成一個溫暖人心的笑容。

  「好了,別擔心,我的小勇士,」我說,「你怕她生你的氣對不對?放心吧,她明天早上一準就好了,說不定還會端著你最喜歡的奶油培根三明治來陪你吃早餐。」

  「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奶油培根?」小男孩愣愣地問。

  廢話!好歹跟你的成年體也同居了個把月呢要是這點事情都不知道的話我也枉為一代瑪麗蘇穿越女主了!

  「那個……鬼魂是無所不能的。」我微笑。

  「嗯,好吧,謝謝你維拉。」布魯斯低下頭,悶悶地應了一聲,不過我看得出來,他還是不怎麼高興。

  尼瑪這貨的幼年體還真是該死的在意瑞秋啊!我承認我的確是吃醋了可以了吧!

  「維、維拉!」忽然他猛地抬起頭,小手抓住我的手腕,我感覺到他的小掌心濕濕的出汗了。

  「怎麼了?」我抬起另一隻手摸摸他的頭髮。

  「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去找找那個石頭箭頭?」小男孩急切地說,「我應該就掉在那個井裡的,也許是苔蘚叢裡,或者是哪個石頭縫?啊總之應該不難找的,鬼魂是無所不能的,不是嗎?」

  ……尼瑪啊把那個事事處處都把我捧在掌心口口聲聲維拉才是我的真命天女別的神馬瑞秋米蘭達貓女都玩兒蛋去吧的成年版酷帥狂霸布魯斯還給我!!QAQ

  「……」我抽搐著嘴角按捺著內心快要爆棚的不快維持著僵硬的微笑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可以嗎?維拉?」小正太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除了你之外,我碰不到任何東西。」我歎口氣,抬起手穿過床頭櫃上的檯燈,演示給他看。

  「哦不……」布魯斯哀歎一聲,嘴唇咬得更緊了。

  然而就在我暗自慶倖不用去幫他找那個什麼見鬼的箭頭的時候,小男孩卻突然眼睛一亮:「維拉,維拉!把我抱起來,到那邊的寫字臺那裡去!」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於是按他的話抱起他飄到寫字臺前,只見他動作麻利地剪下一綹棕色柔順的髮絲,塞到我手裡。

  「把它編起來,然後就可以當繩子系著箭頭回來了!你覺得怎麼樣?」他得意地看著我。

  我:「……= =」

  於是我苦逼兮兮地把那一小縷頭髮編成了一小段三股辮子,布魯斯拿了根皮筋把它綁上,於是我就被發配到井底找箭頭去了。

  眼下正是大中午頭,雖然陰天但也挺亮堂,憑藉我大鬼魂的視力,找到一個破爛小箭頭也不是什麼難事。但綁石頭的工序卻著實費了我很大勁,直到我在心裡把瑞秋和布魯斯祖宗八輩都問候了個遍的時候,才算勉強把那塊破爛綁好,帶回了布魯斯的房間。

  看著小男孩一臉欣喜地把玩石箭頭,我面無表情:「要不要現在就把你的小女朋友叫過來,把這髒兮兮的石頭片子還給她?」

  「她、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布魯斯弱弱的小聲音沒什麼說服力,白皙的臉蛋卻紅了,「等明天早餐的時候再給她。」小少年笑得跟朵花似的。

  喲呵,還真盼著人家給你送早餐啊!

  「那你是不是喜歡她啊?」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我問了這麼一句。

  小布魯斯頭埋得更低,把手裡的破石頭摸索來摸索去,吭哧了半天,終於發出一個比蚊子還細小的聲音:「嗯。」

  ……請允許我做一個面癱臉的表情。

☆、洩密

  很顯然,瑞秋蘿莉第二天並沒有給布魯斯送早餐來,送飯來的是瑞秋的媽媽道斯太太,不過也許是為了照顧傷患,所以早餐的內容正是布魯斯最喜歡的奶油培根夾吐司和熱牛奶,嗯,看來小正太的心願已經達成一半了嘛。

  要是我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不過小布魯斯顯然不這麼想,他很早就醒了,一直在興奮地期待著軟妹子給他送早餐,當看到開門進來的是個大嬸的時候,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下去。

  「嘿,講點禮貌好嗎?」我飄在一旁,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不管是誰來送早餐,你都要懂得說謝謝!」

  「謝謝你,道斯太太。」布魯斯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然後懷著希望又問了一句,「瑞秋呢?」

  「瑞秋去上學了呀,少爺。」道斯太太笑眯眯地說。

  也許是想到自己因為骨折所以不用去學校,布魯斯小少爺的臉色好看了一點,他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箭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等今天下午她回來,能麻煩你讓她來我這裡一趟嗎?我有事找她。」

  「好的,我知道了,少爺。」道斯太太微笑著點點頭,「一小時後我來收拾碗盤,您還需要點別的什麼嗎?」

  「不了,謝謝你。」

  道斯太太走了,布魯斯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越看心裡越不是個滋味,懶洋洋打個哈欠:「我出去逛逛。」說罷就想飛出窗外。

  「維拉,等等!」

  「嗯?」我扭頭看他。

  小男孩坐在床上低著頭搓手,搓了一會抬起頭,眨著亮晶晶的眼睛說:「維拉,我可以把你的事情告訴瑞秋嗎?」

  ——尼瑪!討好你家妹子主意都打到我身上了啊摔!不帶這麼厚此薄彼的啊親!

  「……」我瞪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的!」也許看我表情陰沉,布魯斯趕緊添上一句,「我敢保證她絕對會守口如瓶的,行嗎?」

  「……布魯斯,」我深吸口氣,扯出一個笑臉,「能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想告訴她我的事嗎?」

  「瑞秋不是那種膽小的女孩,我覺得她肯定會喜歡那些奇怪的東西的,」布魯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比如像你……」

  ——尼瑪你才是奇怪的東西!你們全家都是奇怪的東西!你們祖宗八輩都是奇怪的東西!你們方圓百里都是奇怪的東西啊掀桌!

  怎麼辦穿越大神你玩兒我呢吧就沖這孩子現在這尿性發展下去玩兒脫了我也看不出他是怎麼移情別戀拋棄瑞秋喜歡上我的啊!

  這是何等神展開的劇情……

  我竭力按下腦門上暴起的十字紋,笑容和藹地對他說:「不行。」

  「為什麼?」布魯斯急吼吼地開口。

  「因為——」我看到他為了瑞秋妹子著急上火的表情就肝疼,於是忍不住小小瞎編了一下,「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我的事情,他們就會派牧師來抓走我的喲!你想看我下地獄嘛?」

  這個瞎編的梗成功讓小男孩卡殼了,他愣了一會,好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地開口:「可、可是……好鬼是不會下地獄的不是嗎?」

  「就算不下地獄上了天堂,你也見不到我了。你這麼快就厭倦我這個朋友不想看到我了嗎?」我面無表情地說。

  「不!沒有!我是說——我沒有討厭你,我很喜歡你!維拉!」布魯斯的表情比剛才還要慌張,解釋得小臉都紅了,身體動作幅度大了點,可能是牽動了傷腿,疼得倒抽了一口氣。

  也許是因為他那句「我很喜歡你」,也許是因為他疼得皺成一團的小臉,總之我的心一下就軟得不行,趕緊過去小心翼翼幫他把傷腿放好,又檢查了一下石膏和繃帶的情況,才拍了拍他的腦袋,「急什麼,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的。」

  「嗯……」布魯斯點了點頭。

  看他的表情,我放下了心,一諾千金這種可貴的品質對於蝙蝠俠這種二次元男神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吧!即使是幼年版也是一樣妥妥的!

  而後,我心情很好地教他玩了幾局五子棋,可由於我拿不起筆所以只有拜託他幫我畫棋子,這就導致他經常耍賴從而造成了我明明很會玩但仍舊輸多勝少的局面。不過看著他笑得眯成一條縫的茶色眼睛和紅撲撲的臉蛋,我的小心肝還是被萌得軟軟的,算了算了,遊戲而已,讓他賴幾把就賴吧。

  玩了沒多久,韋恩太太就捧著幾本書敲開了房門,說是要督促兒子病中也不能落下課業。我一邊感歎原來美國孩子學業壓力輕的說法都是假的,一邊瞄一眼那些課本,發現都是最基本的加減法什麼的,不由鄙視地沖他笑笑。

  想當年我八歲的時候,都開始學乘除法四則運算了好嘛!【挺胸

  看著韋恩太太短時間內不打算挪窩的樣子,我在這裡呆著也無聊,乾脆飄出窗外,去高譚市的商業區逛街玩了。

  這一逛就沒了准點,我在韋恩大廈裡的奢侈品專櫃一直徘徊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才驚覺貌似時間已經不早了。於是匆匆忙忙打道回府。

  不得不承認,成為鬼魂之後,我的記性還是蠻不錯的,憑著上次的記憶很容易就回到了韋恩莊園。

  遠遠看到布魯斯房間的窗戶是關著的,我飛過去,剛想穿進去,卻突然注意到瑞秋正坐在布魯斯床邊,兩個小鬼都是一臉神秘興奮,眼睛亮晶晶的,布魯斯的雙手還誇張地在空中揮舞。

  隔著窗玻璃,我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麼,我的英語也沒有好到可以看口型的境界。可我知道現在不能直接闖進去,因為如果布魯斯在跟瑞秋說我的事情,那麼我進去了,即使瑞秋看不到我,布魯斯的反應肯定也會更進一步向她證實這件事的真實性。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想被布魯斯以外的人知道不想被神棍抓走不想去見上帝啊啊啊!

  呼!冷靜冷靜,現在還不能確定布魯斯到底告沒告訴瑞秋呢。李維拉你要相信他!要相信布魯斯·韋恩是個言出必踐的真男人!

  這麼心事重重地在韋恩莊園上空飛了好幾個來回,總算看到瑞秋離開了布魯斯的房間,我才穿了進去。

  「維拉,你回來啦!」布魯斯沖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睛裡流露出真實的喜悅。

  「嗯。」我點點頭,飄到他正前方,擺出一個正襟危坐的架勢,「布魯斯,剛才我看到你和瑞秋在談話,我沒有打擾你們,但是現在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告訴她我的事?」

  有懷疑就問,有誤會就解釋,有疑慮就核實,是智商健全之人的一貫風格。那種因為莫名其妙的蛋疼理由而不問不解釋到最後造成不可消除的誤會鑄下不可挽回的大錯之類的腦殘事我才不會做。

  「啊、啊,沒有,當然沒有!」布魯斯紅了臉,語氣結巴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漂亮的眼睛裡還流露出生氣的意味,「你這是在說你不相信我嗎?維拉!」

  我沒有理會他的指責,只是湊近了他,看著他的眼睛問:「我再問一次,最後一次,你有沒有告訴她我的事?」

  小男孩垂下眼,潔白的牙齒咬著紅潤的小唇瓣,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腮上投下一小片弧形的陰影。

  然後他抬起眼睛,也同樣注視著我,「沒有。」他說。

  下一刻,我眉開眼笑,「嗯,布魯斯真乖!」我把他的腦袋摟到我的C罩杯大胸前,胡亂揉了幾把。

  「你要悶死我了維拉!」布魯斯滿臉通紅地從我懷裡掙紮出來,聲音軟軟地抱怨。

  ——如果說我心裡一點懷疑都沒有,如果說我完全相信了布魯斯的保證,那當然是假的。

  但我能怎麼辦?嘴長在他身上,如果他執意告訴瑞秋,我也無能為力。畢竟一開始就莽撞地跑來以鬼魂的身份和布魯斯見面這種事,是我先做出來的。

  現在也只有祈禱瑞秋那個小蘿莉不懂事,不會把這件事洩露給大人知道吧。話說自從變成鬼魂之後,我是真心相信這個以純科技聞名的蝙蝠俠世界也是有怪力亂神的東西了的。

  我絕壁不想被神棍抓去見上帝。

  平靜的日子如水一般流淌而過,維拉公主和布魯斯小王子在韋恩莊園過著快樂美滿的生活。

  ——嗯,到目前為止,這個「快樂美滿」的生活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了。

  我擔心的事情一直沒有發生,看來瑞秋把這個秘密保守得很好,估計布魯斯也沒有告訴她我的名字長相,不然的話成年版瑞秋不會不記得我。

  但眼下另一件事卻讓我十分擔心。

  一個多月過去了,布魯斯的傷腿一直沒有痊癒,不,應該說是一點起色都沒有。

  身為外科醫生的韋恩先生給兒子進行了多次全面細緻的檢查,發現布魯斯身體的血小板和再生機能似乎被某種不知名的物質給抑制了,到現在為止,甚至當初摔破的那道傷口都沒有癒合。如果不是因為環境乾淨衛生、處理手段得當,恐怕早就感染了。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韋恩先生憂心忡忡地說,「布魯斯的腿必須早點做決定,傷口要是再不癒合的話,恐怕就只有截肢了。」

  「截肢?哦不!」韋恩太太帶著哭腔說道,「可是看他現在這狀態,你能保證截肢後的傷口會很快痊癒?你想殺了我兒子嗎?」

  「那你說怎麼辦!」一向溫柔好脾氣的韋恩先生煩躁地把煙鬥一摔。

  「我怎麼知道!」韋恩太太尖叫,「你才是醫生!我不是!」

  「老爺,夫人,你們冷靜一下……」阿爾弗老爺爺無力地勸架。

  我飄在一旁,看著三個人在這裡爭吵,想到布魯斯昏睡在床上越發孱弱的小臉……

  ——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做的話。

  我咬著嘴唇,心裡極度難受,從沒有任何一刻這樣厭惡自己的鬼魂身份,只能在這裡飄來飄去,什麼都做不了。

  「篤篤。」忽然,敲門聲響起。

  「進來。」韋恩先生疲憊地說。

  道斯太太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看了屋裡三人一眼,慢吞吞地說:「我覺得……老爺,夫人,少爺現在這情形……也許不是普通的醫生能解決的。」

  「你是什麼意思?」韋恩太太抬起淚眼看她。

  「進來,瑞秋。」道斯太太沖門外招手,把怯生生的小蘿莉領進來,「跟老爺夫人說說你知道的。」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離開

  布魯斯這小混蛋果然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果然無腦正太什麼的最討厭了為了討好妹子他們什麼都幹得粗啊魂淡!

  我心煩意亂地飄在韋恩大廈上空轉圈圈,很想來個惡作劇砸破韋恩會議室的窗戶什麼的,可惜我連一塊石頭都撿不起來。

  就在今天上午,瑞秋把我的事情告訴了韋恩夫婦和阿爾弗,布魯斯還算有點良心,沒有告訴她我的名字和長相,她只知道布魯斯有一個親密的「鬼朋友」。

  三個大人一開始半點也不相信,都覺得這不過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可是瑞秋後來激動地哭了起來,道斯太太也臉色蒼白地指天發誓說她曾經見過少爺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並且很開心。

  於是另外三人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於是……於是我就跑路了。

  我甚至都不想回去質問布魯斯什麼,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去責怪他也無濟於事。況且他現在真的只是個孩子,也許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把我的事情告訴外人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更也許他只是太喜歡我這個鬼魂朋友了,覺得有個鬼魂做朋友實在太有面子了,也許他只是有種苦苦守著自己寶藏的秘密太久、最後終於忍不住了想跟最好的朋友兼最喜歡的女孩子分享一下而已的感覺。

  可是!尼瑪!最喜歡的女孩紙啊!布魯斯最喜歡的女孩紙啊QAQ

  ……不、不對,這不是重點,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

  ……可是……寧可違背對我的承諾也要跑去跟喜歡的女孩子炫耀這種事情……聽起來真的超討厭有木有TAT

  雖說韋恩夫婦都是在唯物世界生活了好幾十年的人,身為外科醫生的韋恩先生肯定更排斥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但是事關愛子的傷勢,也難保他們不會病急亂投醫找個神棍來驅驅鬼神馬的……

  ——誒不過話說回來萬一布魯斯的傷遲遲不好真的跟我有關咋辦?

  我猛地頓住飄來飄去的身子,皺著臉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越想越覺得十有□是真的。天朝倒是有那種鬼魂不宜和活人長期接觸的說法,莫非這種事情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可是我最近也沒有什麼……特別龍精虎猛采補了活人陽氣的感覺啊囧。不過布魯斯越來越孱弱倒是真的。

  這麼一想,我心裡更不好受了,對布魯斯的擔心和愧疚一下子就壓過了對他的責難,忽然覺得就這麼離開也挺好的,也許我一走了,小男孩的腿傷立馬就能好。

  ……可是……離開了高譚,我又能去哪裡?

  就這麼飄來飄去飄一輩子?

  啊啊我甚至連自己會不會死、還有沒有「一輩子」這種東西都不知道!

  而且……

  我抬眼望向韋恩莊園的方向。

  那畢竟是——布魯斯啊。是那個曾經溫柔地守護我、救我於危難之中、親吻我、對我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回憶起來」的超級英雄,是那個我已經開始喜歡上了的人啊。

  就這麼走了……真的好不甘心+不捨得啊/(ㄒoㄒ)/~~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漫無目的地滿世界飄,上天入地下海都難不住我,可我始終不敢去太高或太深的地方,只敢在淺層晃悠。

  淺海海底的景色超級美!

  淺層地殼的構成也讓我複習了上輩子的專業課!

  ……只要忽略那些爬來爬去的蚯蚓和密密麻麻埋在地下的蟲卵就行。

  就這樣在外面晃悠了整整三天,我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對小正太的想念,告訴自己只是遠遠地看他一眼就好,看一眼我就馬上飛到另一個城市旅遊去,等個一年半載他傷肯定好了的時候,再回來看他。

  於是我飛回了韋恩莊園。

  但是……遠遠地剛看到韋恩大宅白色的房頂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該回來。

  我整個身子忽然都不受控制了,被一股憑空出現的巨大力量拉扯著向前快速飛去。那是一種強大得可怕的、讓我感到胸口煩嘔的力量,我忍不住尖叫出來,但沒有人能聽到我的聲音。

  媽媽呀救命我要去見上帝了!!

  幾乎是轉眼間,我就被拉扯到了一個房間裡,腦門砰的一聲撞上了什麼東西,眼前金星都冒出來了。

  好痛啊可惡!

  ……咦不對我怎麼能撞到東西了?

  我忍著痛四處摸索,驚恐地發現自己好像被關在一個容器裡,四周頭頂腳下全都是看不見的牆壁。

  而牆壁外,韋恩夫婦和阿爾弗都表情凝重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這邊,布魯斯躺在一張小床上昏睡,瑞秋和她媽媽則不在場。

  離容器很近的地方,站著一個身穿黑袍的年輕人,肩上掛著深紅色的綬帶,脖子上戴著一枚十字架,左手擎著一本攤開的厚書,右手端著一個獸角杯,裡面好像盛著渾濁的液體。

  他略帶點探究地看著我。

  他身上那種讓我感到難受的氣息很濃烈,我厭惡又畏懼地向後縮,後背緊緊貼住看不見的容器壁,壯著膽子發問:「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覺得他肯定能看到我並且聽到我的聲音。

  可是年輕的神父並沒有理睬我,他嘴裡喃喃念叨了幾句,手裡的書頁無風自翻,然後猛地把獸角杯裡的液體朝我潑來。

  我聽到了強酸碰到物體之後發出的那種嘶啦啦的聲音,不過我倒是沒什麼疼痛的感覺,只是覺得自己迅速地虛弱下去,整個人癱軟在地,連抬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許多乳白色的半透明物質從我身上千絲萬縷地抽離,朝布魯斯飛過去。

  ……尼瑪神棍真的好可怕!QAQ

  我要被抽成人幹——啊不,鬼幹了嗎?!

  唯一令我稍稍欣慰的就是,小男孩本來蒼白的臉孔隨著我的乳白色精華的注入,漸漸開始變得紅潤了起來。

  ——嗯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哎呀現在不是討論那種問題的時候啦魂淡!

  就在我幾乎被抽幹了精華,渾身無力癱軟在地喘著粗氣的時候,神父總算停止了儀式,他那雙深綠色的眼睛直直地朝我看過來,我下意識移開了目光,感覺在這人眼皮底下我什麼秘密都沒有了似的。

  「如果你為了這個男孩好,以後就不要接近他了,」他嘴唇沒動,但我的確聽見了他的聲音,「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小姐,但是鬼魂的確不適合長時間跟活人呆在一起。」

  我聽著心就是一沉,「這麼說……果然是因為我,他的傷才一直不好的?」我有點艱澀地說,然後繼續大口喘氣,現在的體力連說句話都累得要命。

  「我恐怕是的,小姐。」神父點點頭。

  「那他現在呢?會恢復嗎?」

  「只要你不再接近他。」

  我森森地垂下了頭。

  ……這種忍痛割愛壯士斷腕放手才是愛他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趕腳是腫麼回事……

  「……那我可不可以偶爾回來看看他?」我懷著希望說,「就遠遠地看!至少三、啊不,一個月只看一次,這樣可以嗎?」

  神父看著我好一會不說話,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

  「我想你可能等不到那會了。」他說。

  然後我眼前猛然一黑,我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是不得不出現的上帝視角的分割線============

  布魯斯坐在大床上穿著一套黑色的小禮服。他的傷口癒合得很好,骨頭也恢復得十分順利,今天是他拆掉石膏的第十天,他現在的行動已經基本和摔傷之前沒什麼區別了。

  可是他的心情並不好。

  那個叫做維拉的中國姑娘的鬼魂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沒出現了。

  小男孩煩躁地一拳捶在床上,嫩嫩的小拳頭把鬆軟的被子打出一個小小的凹陷。

  忽然一陣微風吹來,涼涼的吹到他臉上。

  「維拉!」布魯斯高興地跳了起來,一下子從床上翻下來,眼睛亮亮地四處張望,期待能看到那個沖他做鬼臉做出各種傻乎乎表情逗他開心的鬼魂。

  可是他的臉色還是漸漸黯了下來。

  他發現那只是他的窗戶忘記關好了。

  忽然,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是瑞秋蘿莉甜脆的嗓音:「布魯斯,你收拾好了嗎?老爺和夫人都在等你!」

  布魯斯抿起了嘴巴,那張果凍一樣的小嘴唇一瞬間好像擁有了成年人一樣深刻又嚴厲的紋路。

  他走過去把門打開。

  「你這麼穿很好看。」瑞秋小臉紅撲撲地打量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瑞秋,我問你一件事。」布魯斯的聲音卻很嚴肅,如果那個鬼魂在這裡,也許又會嘲笑他鼓鼓的包子臉和努力裝生氣的小大人表情。可這次不一樣,他知道,他是真的在生氣,而且憋了很久了。

  「怎麼了?」瑞秋明亮的大眼睛忽閃了一下。

  「那個鬼魂,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的那個朋友,她已經失蹤一個月了!」布魯斯大聲說,「你知道她怎麼了嗎?」

  瑞秋臉色變了,小臉也鼓成了包子,蔚藍色的大眼睛立刻湧出兩泡淚,「我不知道!」女童特有的尖銳嗓音,「我都看不見她!我怎麼可能知道一個鬼魂發生了什麼事?」

  「不,你肯定知道!你一定知道的!」布魯斯的聲音卻比她還尖,小臉漲得通紅,「因為我只告訴了你一個人!我連爸爸媽媽和阿爾弗都沒告訴!」

  小女孩被他嚇到了,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我、我……是我告訴的老爺夫人又怎麼樣?」她說,「你的腿見鬼的總是好不了,這都是那只鬼魂的錯!我——我也是為了你好!」

  說完這句話,瑞秋的小胸脯不斷地起伏,不過她心裡有點得意:嘿,我終於也能像一個大人那樣說出「我也是為你好」這句話了。

  布魯斯小拳頭握得緊緊的,「我只想知道她到底出什麼事了!」

  「她被埃爾文神父抓走了!我認為她肯定下地獄去了!」瑞秋高傲地昂起下巴。

  小男孩好像猛然間吃了一顆炸彈一樣長大了嘴巴,眼圈迅速紅了起來,他不想相信瑞秋說的話,可他知道這應該就是事實。

  不可能!維拉果然被牧師抓走了?像她曾經說過的那樣?

  可是、可是她是好鬼,是絕對不可能下地獄的。

  布魯斯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低下頭,拼命地後悔當初不該告訴瑞秋這件事,覺得心裡像是堵了一團什麼東西,難過得要命,可他年紀還太小,他還不太懂得這種難受的情緒叫做懊惱和自責。

  「布魯斯?你在幹什麼?動作快點,我們要遲到了!」樓下傳來韋恩太太的喊聲,「你不想去看歌劇了嗎?今晚是《浮士德》裡的《梅菲斯特》,是你從來沒看過的!」

  布魯斯深深吸了口氣,把湧出眼眶的淚珠擦乾淨,他沒有再看瑞秋一眼,可他知道他無法責怪她,因為瑞秋的確是為了他好。

  「我馬上就來,媽媽!」他走進衛生間,決定洗洗臉。

  可他不知道……今晚是他和他慈愛的父母能呆在一起享受的最後一點時光。


☆、重逢很甜

  我是被巨大的噪音驚醒的。

  才恢復意識,眼睛都沒睜開,一股刺鼻的柴油味就嗆進鼻子裡,我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睜開眼來打量四周。

  昏暗卻巨大的房間,一個人都沒有。到處是高大的鍋爐管道機械,還有各種複雜的儀錶盤,這些東西顯然都在運轉,因為它們在不斷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有點發愣,慢慢低頭打量自己,八成新的休閒運動裝有點眼熟,光滑的皮膚,看起來蠻有料的長腿,我忍不住抬起手,在腿上掐了一把。

  好疼!

  好有肉感!

  ……尼、尼瑪!

  我有身體了!我不是鬼魂了!謝謝CCTV謝謝人民群眾謝謝光腚總菊!QAQ

  我一興奮就猛抬頭,結果砰的一聲腦門被撞了一下,雖然很疼,但我還是高興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種真實的痛覺我是有多久沒體會到了啊!

  我現在整個人蜷縮在一個陰暗狹小的角落裡,前面橫著一段一人粗的管道把我擋得嚴嚴實實,也就是我腦袋剛才撞到的地方。腳邊有個透明的塑膠大肚瓶,瓶壁上破了個洞。

  看著這個破瓶子,我模糊地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

  那天在布魯斯家被神棍抓走之後,我就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睜開眼就是一片白茫茫,而且發現自己被困在那個看不見的容器裡出不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叫埃爾文的年輕神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說他正在帶我去我當初醒來的地方,在那裡他有辦法讓我重新擁有身體,我可以一直呆在那個容器裡,這樣可以保證醒來的時候不被別人發現。

  難道這個破了的塑膠瓶就是當時用來抓我的容器麼……為毛這麼廉價這麼地攤貨的趕腳啊= =

  我當時先是表示懷疑,覺得他不可能這麼好心幫一個來歷不明的鬼魂恢復身體,不過他對我說,你現在沒得選,只能選擇相信我,而且我已經從你身上拿走了一件東西作為報償了。

  我想想也的確是這麼個理,又問他多久能恢復。

  他告訴我,少的話三年五載,多的話十幾年吧。

  我當時就給跪了,尼瑪十幾年,這是要玩神雕俠侶還是怎樣,十幾年之後我親愛的小布魯斯……咦不過話說這段劇情我記得不怎麼太熟,十幾年之後布魯斯是在幹嘛來著?

  但正如埃爾文所說,現在的我在他面前毫無半點抵抗能力,就算他真的想讓我去見上帝,我也沒轍。

  誒不過話說他從身上拿走了什麼東西?我低頭看看,胳膊腿都全活,我還是健康的正常人,想起布魯斯的時候還是會臉紅心跳羞羞臉,也不像是「被拔去了情根」之類那種玄幻的東西。

  我窩在這個逼仄的小角落裡,眼睛瞄到不遠處整整齊齊碼著的很多鐵皮盒子。

  該不會……

  我心猛地一沉,心裡打滾默念著不要啊不要啊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那樣啊,一邊手腳並用爬出去,瞄一眼周圍的確沒人,然後摸到盒子旁邊,試著搬起最上面的那個。

  ……尼瑪!不行!搬不起來!

  使出吃奶的勁也搬不起來啊魂淡!QAQ

  我徹底洩氣,一手扶箱一手扶額做痛心疾首狀,我了個大去!那天殺的神棍果然拿走了我最引以為傲的金手指——怪力!

  怎麼辦我現在已經完全泯然眾人了嗎成為了普通少女一枚這可是蝙蝠俠的世界啊犯罪分子那麼倡狂我現在是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了嗎TAT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

  我努力把自己從失去金手指的沮喪情緒中拔|出來,轉而思考一些現實的問題。譬如現在距離當初被抓到底過了多少年?記得當初醒來的那艘船是停泊在高譚港,現在看來這船的動力艙正在運行中,難道此刻我正在大海上航行?已經離開高譚了嗎?於是我現在到底在哪裡?

  我摸摸身上,想起來這身衣服還是當初去救瑞秋那天穿的,一摸口袋就樂了,當時用來割繩子的小刀還在,甚至還有三百多美元的現金,再仔細一看,手腕上居然還帶著那天晚上的夜光錶,而且指針還在走!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重新窩回小角落裡貓著。沒辦法,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這艘船是客輪還是貨輪,船票多少錢一張,我現在絕壁屬於偷渡客,冒冒失失跑出去萬一被抓著什麼的可就太糟糕了。

  這麼一看果然還是做鬼比較好嗎?

  我還是先靜靜心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這麼一靜心,我就靜得迷糊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膀胱漲得要命——人有三急了。

  低頭一看表,這一覺睡過去了八個多小時,地方狹窄弄得我腰酸背疼,手錶顯示現在是十一點二十分,這裡沒有窗戶,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

  我還是比較耐餓的,但尿急卻是一秒鐘也不願多忍,再加上渴得要命,只猶豫了一下就決定還是冒險出去看看。

  先在機械艙裡轉了一圈,很幸運地找到了一個船員用的廁所,在裡面解決了生理問題之後,我來到艙門前,門倒是沒有鎖,可那個閘又厚又重,我一邊賣力推門一邊默默流淚,懷念我一去不復返的怪力美好日子。

  門外是一條狹窄的走廊,我知道一般來說機械艙和動力艙都是在輪船的最下部,往上則是人員住宿的船艙和餐廳、娛樂廳,或者放置貨物的地方。我現在其實要求不高,我只需要找到一個自來水龍頭就行,剛才機械艙裡那個衛生間很坑爹的沒有水龍頭,可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還不想去喝馬桶水箱裡的水= =

  走廊上很昏暗,寂靜無人,這扇門是這條走廊上唯一的一扇門,朝前方能看到不遠處是一條橫著的更寬闊的走廊,燈光要亮一些。

  我小心翼翼地往那邊走,快走到頭的時候,忽然聽到前方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我趕緊把身體緊緊貼在牆壁上,屏住呼吸仔細聽。

  「……我怎麼覺得艾米麗吃得比你還好?」一個聲音說道。

  「得了哥們,像你這種不養寵物的人是不會明白一個愛狗如命的主人的心的。」另一個聲音歡快地說,「本來帶著她一起長途跋涉,還只能把她關在那種陰森狹窄的地方,我就覺得夠委屈她的了。」

  「可是……也沒必要搞這麼多吧?」第一個聲音帶了幾分好奇,「你那條狗到底有多大?」

  說話間,那兩人已經走到兩條走廊交界的地方了,我隱隱聞到一股食物的香氣,忍不住稍稍把腦袋離開了牆壁一些,眼睛余光向外瞟去。

  兩個男人,穿著水手的衣服,其中一個手裡端著個碩大的盤子,裡面是一塊巨大的火腿和一塊白麵包,目測火腿和麵包每塊都有我的腦袋那麼大。

  另一個男人則端著一個大盆子,裡面是滿滿一盆清水。看著那水在燈光下晃出的影子,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哦該死……」寵物主人抱怨,「最近她的飯量莫名其妙大了很多,也許我該為此慶倖?食欲大增至少說明她不暈船了。」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可是狗狗主人那句「飯量莫名其妙大增」的話,讓我心裡隱隱有個想法,於是我決定悄悄尾隨這兩個人。

  也許……說不定這條船上不止有我一個逃票的客人。

  我對自己的跟蹤技術極其沒自信,所以只敢遠遠地綴著他們,還好也許是我的運氣也許是又一金手指在作祟,總之這一路走來,除了前面那倆人,我再沒有遇到其他人。

  我跟著他們拐過兩條走廊,來到了一間艙室門前,端水的男人打開門,裡面碼著很多好幾米高的集裝箱。

  他們繞過幾排集裝箱,來到了兩排箱子中間的一個角落,一隻非常漂亮的大白熊趴在那裡,看到兩人的時候站了起來,歡快地搖尾巴。

  兩人把食物和水放到地上,寵物主人和他的大白熊艾米麗親熱了一會,又到不遠處的另一個角落收拾了狗狗的排泄物,然後離開了,嘴裡還嘟囔個不停,大意就是「怎麼拉的翔也比以前多了好多」。

  可是艾米麗並沒有因為主人的離去而安靜下來,她圍著食物盤子轉了幾圈,忽然低下頭,用鼻子頂著那個盤子,把它推到了集裝箱後面,然後原地坐下,尾巴搖得更歡快。

  一隻手忽然從集裝箱後面伸出來,拍了拍狗狗的大腦袋。

  「好姑娘。」一個男人的聲音略有些低啞地說道。

  這聲音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而且是毫不猶豫萬分肯定就是那個人的。

  我用手緊緊捂住嘴巴,擔心自己馬上就要喜極而泣,一顆心砰砰砰地劇烈跳動,好像馬上就要跳出胸腔一樣。

  真是銀僧何處不相逢!

  這、這聲音!絕壁是成年版布魯斯韋恩沒跑啊!我想死你了我的大英雄帥鍋布魯斯麼麼噠!QAQ

  事到臨頭我反而有點怯場,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馬上沖出去相見,又有點擔心我現在是不是不太好看,剛才睡覺把衣服壓得皺巴巴的,估計頭髮也是一團亂,哦真糟糕我一天一夜沒吃飯沒喝水了,臉色肯定超蠟黃超難看的啊!

  可沒等我猶豫多久,艾米麗就警惕地站了起來,小步跑到我不遠處站定,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嚕嚕的威脅聲。

  雖然我一向愛狗,但那麼大的骨架子再一擺出威嚇的架勢,倒的確挺嚇人的。

  「怎麼了,艾米麗?」布魯斯的聲音也緊張起來,他慢慢從集裝箱後面走了出來。於是借著艙室裡不很明亮的燈光,我看清了這張暌違多時的面容。

  他看起來比我剛穿到這個世界的那會要年輕一些,還是那張英俊的面龐,但是頭髮很亂,下巴上也長出了一層胡茬,穿著一件髒兮兮看不出顏色的夾克,只是那雙同樣茶色的眼睛和身為蝙蝠俠的那雙比起來,少了幾分疲憊和滄桑,多了一點未經世事的朝氣。

  我們倆都看著對方,一時愣住了。

  然後他整張臉都煥發出光芒來,結結巴巴說:「你、你你……你是……」

  「布魯斯!」我鼻頭忽然有點發酸,好像有一股熱血沖上了頭腦,在我的大腦沒反應過來我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沖了上去。

  通人性的聰明狗狗艾米麗也好像是看出了什麼的樣子,她歪著腦袋退到一邊,沒有阻攔我。

  我一頭撞進布魯斯的懷裡,把他整個人都撞得退了一步,兩隻手死死摟住他的腰,忍不住在拿臉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聞到他身上好幾天沒洗澡不怎麼好聞的氣息,反而覺得無限安心。

  誒嘿嘿果然還是成年版布魯斯比較好啊!這身高這胸肌這胡茬這男人味啊哈哈哈哈超美味的有木有(▔﹃▔)

  我忽然覺得眼眶又濕又熱,咦咦咦這是腫麼回事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就自動哭出來啊真是太丟臉了啊摔!QAQ

  堅實胸肌的主人並沒有推開我,只是僵硬地愣了一會,而後一聲熱熱的歎息灑在我耳畔。

  「你……是維拉吧?」他這樣問著,兩隻手卻已經緊緊摟住了我的腰。

☆、在船上

  「嗯嗯嗯!」我猛點頭,心裡止不住的高興,「你還記得我?」

  「作為一個普通人,如果我小時候有個鬼魂朋友,我想我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他微笑著細細打量我,「況且隔了這麼多年,除了……嗯……除了我能看到你的膚色之外,你一點都沒有變化。」

  「你可變了很多,」我忍不住又把臉在他胸膛上蹭蹭,「這麼高,這麼結實,還有這胡茬,哦不過你有多少天沒洗澡了?」

  「我想想,恐怕得有半個月了。」他拍拍我緊緊摟著他的胳膊,有點好笑地說,「嘿不過,女孩,你是不是有點太熱情了,不嫌臭嗎?」

  我一驚,抬頭看到他有點無奈的笑容,忍不住臉上發熱,趕緊放開手,人也退後了好幾步。

  是啊……眼前這個人並不是我最開始遇到的那個布魯斯呢,也許現在在他心裡,我只是個失蹤了很多年又突然出現並且還算要好的童年玩伴罷了,並不是那種——可以長時間抱在一起的關係。

  ……有一種好悲桑的感覺真的好討厭啊有木有QAQ

  也許是沒料到我會反應這麼大而且還一蹦老遠,布魯斯也有點小尷尬,還保持著張著手的姿勢愣了一秒,而後笑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放下手,轉身往集裝箱後面走:「要不要先吃點東西?然後跟我講講你是怎麼擁有身體的……我想那應該是個引人入勝的故事。」

  我聳聳肩:「不,一點也不引人入勝,因為事實上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在睡覺中度過的。有水麼給我來點,謝謝,我渴了。」

  繞過集裝箱,我看到了布魯斯——或者應該說是他和艾米麗——這段時間以來的窩。

  不得不說,艾米麗的主人對她很好,這是一條挺厚實的羽絨被,在如今這樣初冬的天氣裡,是很能禦寒的,不過轉頭看看大白熊一身蓬鬆的毛,我不禁懷疑這位主人是不是想把狗狗熱死。

  很顯然,狗狗用不著這條被子,於是就便宜了布魯斯。被子旁邊還有個缺了一塊邊的瓷碗,一個塑膠杯子,還有一把很小的餐叉。

  雖然地方逼仄簡陋——這簡直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但布魯斯顯然保持了他來自韋恩家族的好習慣,所有的餐具都洗刷得非常乾淨,一塵不染。

  布魯斯邁開長腿走到被子旁邊坐下,拿起那個破碗沖我搖擺,一臉悲催地說道:「哦,好心的小姐,可憐可憐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吧。」

  艾米麗應景地呼哧呼哧湊過來,在他臉上舔了一口。

  我卻並沒有被他逗笑,只是在他對面坐下來,認真地問:「到底出什麼事了,布魯斯?」

  我知道這部片子是《俠影之謎》,但由於當時看電影的年代太過久遠,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布魯斯用那只杯子在水盆裡舀了一杯水遞給我,似乎是在斟酌怎麼開口,隔了一會,抿了抿嘴,眼睛低垂,低聲說:「在跟你解釋之前,維拉,我……我得跟你道歉。」

  我挑了挑眉毛。

  「我猜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是的,十二年前……」他有點不自在地搓著手,眼睛四處亂瞄卻始終不敢看我,語速漸漸加快,「我的確忍不住把你的事情告訴了瑞秋,但是……但是我再三叮囑讓她保密,而且我絕對沒有想到她會把這件事告訴我爸媽……真的!我不是故意的!」說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他終於抬起眼看我了,語氣急促又迫切,神情焦灼。

  我笑笑:「我從來沒有為這件事怪過你,布魯斯。」

  「真的?」

  「當然。」我點點頭,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嘿聽著布魯斯,別為這種事煩心了。老實說我還該感謝你才對,那個帶走我的神父幫我找到了恢復身體的方法,其實就是在這艘船的機械艙裡睡一覺就行了。」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布魯斯苦笑,「事實上,這十二年來除了父母,我最擔心的人就是你。」

  「誒嘿嘿……」我剛剛低下頭去做嬌羞狀,卻突然手裡一空,抬頭一看,他已經若無其事地把手從我的手心裡抽了回去。

  ……媽蛋果然這貨現在還沒有被我的瑪麗蘇光環籠罩嗎摔!QAQ

  「咳,好了,現在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吧,布魯斯。」我心裡有點小失落,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把手規規矩矩地縮回去擺好。

  布魯斯點頭,頓了好一會,才無可奈何地一笑:「你知道,就在半個多月前,嗯……我從普林斯頓回到高譚,參加殺我父母的那個兇手的假釋聽證會……」

  我睜大了眼睛。

  好吧,他這一句話提醒,我差不多都想起來了。

  由於那個叫做齊利的兇手是黑幫老大法康尼的獄友,可以為其犯罪行為作證,所以被允許獲得假釋,但憤青布魯斯同學卻想不通為毛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可以得到善終,於是他帶了槍去了聽證會,想找機會殺掉齊利報仇。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這麼做。

  在他對瑞秋坦白了自己曾經想殺掉齊利之後,很榮幸地獲得了瑞秋妹子一記耳光外加一通義正詞嚴的呵斥,類似於「復仇不等於法理不等於制裁」「你父親會以你為恥」之類的。布魯斯玻璃心碎了一地,跑到酒吧裡見到了黑幫老大法康尼,被諷刺了一通「不知百姓疾苦不要來正義凜然充英雄」「你不知道犯罪是什麼東西而未知的永遠是最恐怖的」之後,就被丟出了酒吧。

  再然後……他就把錢和身上的大衣都給了一個流浪漢,然後穿著那件流浪漢的外套,熱血沖腦地偷上了一艘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的船。

  其實我印象中第一部裡的瑞秋的演員還是挺漂亮的,至少比第二部裡的那個要好看。但不知怎麼到了現在這個真實的世界,瑞秋就完全是第二部裡那個演員的樣子了。

  其實……也不是說瑞秋妹子那些言論不對啦,出於私欲的復仇的確是擾亂社會的根本,絕不能等同於法律,但是……對一個眼看著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重獲自由被這種痛苦煎熬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馬的好友揮耳光,這種事真的大丈夫?

  ——不對抽耳光也倒罷了,問題是你憑什麼說人家老爹會以他兒子為恥啊?人老爹給你托夢了還是怎麼著,韋恩先生表示【被代表】這種事真的很蛋疼啊有木有= =

  何等聖母的行為……而這也正是從此奠定我對瑞秋這個角色一生黑的主要情節。

  不過——也僅止於對電影角色罷了。現在瑞秋是真實的人,我可以不喜歡她,但我無權對她品頭論足。

  但是布魯斯向我描述得很簡略,只把和瑞秋之間的衝突用「我和她吵了幾句」輕描淡寫地帶過,反倒是著重講到了他跟法康尼之間的對話。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我得承認他的某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布魯斯抓了抓髒兮兮的頭髮,顯得更亂了,「未知的東西往往是最令我們恐懼的……是啊,就像你一樣,不是嗎?」他攤開手來笑,「在認識你之前,我很害怕鬼,但那是因為我對鬼這種東西完全不瞭解。」

  「……所以你打算像個苦行的清教徒一樣,通過給流浪漢送錢然後上船做偷渡客這種蠢行為來放逐自己從而讓自己明白人間疾苦?」我咬著唇,看著他如今落魄的樣子,想到他要這樣放逐自己整整七年,雖然這純粹是他自找的,但心裡還是不好受。

  「別板著臉,嘿,也許沒那麼糟呢。」他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然後把盤子和叉子遞給我,「餐具只有這一份,就算是嫌棄我你也沒得選。請吧,女士優先。」

  我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忽然想到,七年之後的那個他,笑起來往往是閉著嘴的,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露齒一笑。

  於是我有點憂桑地想到,21歲剛從普林斯頓大學畢業的布魯斯,雖然已經經歷過許多不平和痛苦,但他的眼睛還很清澈,並不像七年之後那種成熟堅忍卻永遠帶著陰霾的眼神。

  ……唉……果然這種明媚憂桑的風格不適合我。

  還是開吃吧。

  就這樣,我開始了和布魯斯的貨艙同居生活。不過讓我有點小失落的是,即使是晚上蓋同一條被子,我和他也什麼都沒發生= =

  ……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是有點不純潔的聯想……嗯……可是布魯斯已經半個多月沒洗澡了啊魂淡我這麼重口是要鬧哪樣!

  雖說是沒發生什麼,但多少也免不了尷尬,同床大被了三天之後,我和布魯斯終於決定還是得求助於艾米麗的主人。於是我們把這條羽絨被藏了起來,當那位好心的水手過來送飯的時候就發現他愛犬的鋪蓋沒了,咒駡了一通莫須有的小偷之後,愛心主人當天晚上就送來了一條新的被子。

  至於比以往更多的噓噓和翔的問題……嗯就不要在意哪些細節了。

  總之,在布魯斯對我的恪守禮儀以及我小小的怨念中,半個月之後,這艘船終於靠岸了。

  順帶說一句,由於我對洗澡的強烈渴望,在船上呆了半個月之後,我們終於在機械艙的上層位置找到了一處帶水龍頭的衛生間,即使是涼水澡,我也洗得很開心,並且沒有因此而感冒。

  艾米麗被她的主人帶走了,從他和朋友的對話中,我們知道了這艘船將在這個港口停靠十天的時間,然後將返回高譚市。

  這天淩晨兩點半,我和布魯斯偷偷摸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順著繩索下到了岸上。

  布魯斯鬍子已經十分濃密了,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要老十多歲。他回過頭看著我,認真地說:「維拉,你真的願意陪我一起吃苦嗎?你知道的,就像我之前提議的那樣,拿著我的介紹信,你回到高譚去找阿爾弗,你可以過得很好。」

  「別煽情了,」我白了他一眼,「還是想想今晚在哪睡覺的問題吧。」

  布魯斯看著我,又露出了那種露牙牙的笑容。

  我想,如果是以前那個只把老爺當做電影角色來喜歡的我的話,也許真的會返回高譚。

  但現在不同了。


☆、第一晚

  我們很快就弄清楚了,這裡是開普敦,南非第二大城市,我們登陸的地點剛好是桌灣的一個碼頭。

  不得不說雖然地處非洲,但南非的確是非洲經濟最發達的國家,單就我們所看到的而言,即使是淩晨也燈火通明行人不少的桌灣,繁華程度幾乎不遜於維多利亞港。

  只可惜……布魯斯的錢包早就扔到流浪漢的火堆裡燒掉了,而我身上搜刮盡最後一個鋼鏰,也不過才三百二十三美元又五十美分,這點錢……好吧也許還是夠我們在廉價旅館住上幾夜的。

  港口是人流密集地,通宵營業的旅店酒館便利店什麼的還是不少的,布魯斯很快就發現了一家。

  「嘿,看那個,維拉。」他指著不遠處一個霓虹燈招牌,「最便宜的標準間一晚上只要六十美元,還有宵夜……我們要不先去那裡住一宿?」

  我看了看那個招牌,又看看很是興奮的大鬍子叔叔布魯斯,搖了搖頭。

  「怎麼了?」布魯斯面露疑惑。

  「這你就不懂了吧,韋恩少爺,」我嘲笑地看著他,「像是港口這種地方人來人往的,旅館飯店的價格肯定比別的地方高N倍,咱們在往市里走走,肯定能找到更便宜的。」

  布魯斯半張著嘴呆了一會,而後慢慢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果然……法康尼是對的,我果然什麼都不知道。」

  碼頭雪亮的燈光和路邊店鋪五顏六色的霓虹光照過來,在他臉上暈出了光怪陸離的色彩,卻讓他顯得格外落寞和蕭索。我忍不住伸過手去握住他的手:「布魯斯,你終究會知道的。你會知曉一切,並且成為一個為了捍衛這些東西而存在的英雄。」

  咦為毛森森的有種第一次穿越之後布魯斯拉著我的手對我說「你終究會想起來的」的即視感……

  布魯斯驚訝地看了我一眼,而後笑笑:「英雄?哦不,你太誇張了,維拉,我只是想搞清楚這一切。不過還是謝謝你。」

  我嘿嘿一笑,心說你以後就知道我說的誇張不誇張了。忽然瞥到他的目光轉到了我們相握的手上,心裡一沉,趕緊抽出手來,跑開幾步,笑著說:「咱們快走吧,我想早點安頓下來吃晚飯,然後再洗個澡。」

  布魯斯愣了愣,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沒說什麼。

  我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歎氣,以後還是盡可能不去拉小手的好,一旦不小心拉到了就一定要記得先放開……要不然的話,被鬆手神馬的實在是太桑心了QAQ

  由於早就決定了要在夜間下船,所以我們白天的時候在船上都已經睡過了,現在倒也不怎麼太累。往市區走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鐘的路程,我們就在一條小巷子裡找到了一家便宜的旅店。

  有電有熱水也免費供應熱狗和咖啡牛奶之類的食物,浴室也有不過是公用的,每間房每晚只要40美元。

  嗯南非果然物價比美國低多了。

  不過狗血的是……嗯就是那種基本每個穿越女不論古今中外都會經歷的事情……這裡生意太好,於是只剩一間房了。

  而且還是單人床!木有大床!

  不過……我和布魯斯都表示毫無鴨梨。畢竟在船上的時候,大被同眠的事情我們也不是沒幹過,但不是一樣神馬都沒發生麼。況且這是附近最便宜的一家旅店,按照布魯斯「出來體驗犯罪生活」的尿性,估計現在勉強來住旅店也是遷就我,等到我兜裡這點錢一用完,他肯定立馬就會跑出去露宿街頭= =

  我已經不指望他能為了我改變想法了,別說他現在沒喜歡上我,就算是喜歡了,在他心裡最重要的也從來都不是男女之情。

  這樣想著,我心裡就難免有點低落,直到胖胖的黑人老闆娘催我交錢了,我才不情不願地摸出一百二十美元遞過去,表示先住三晚。

  老闆娘接過錢,慢吞吞地摸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黃銅鑰匙遞給我,說:「你們的房間243,在二樓走廊最西頭,浴室和廁所都在走廊最東頭。」她又掀起眼皮看了我身後的布魯斯一眼,笑了一下,「辦事的時候收斂點,我這裡隔音不好。」

  我和布魯斯面面相覷,我正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布魯斯已經皺著眉大聲說:「嘿,別誤會,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旁邊沙發上還坐著幾個人高馬大的黑人,聽到布魯斯嚷嚷,都不由低聲笑了起來。

  我扭頭看著他,心裡只覺得又囧又難過,尼瑪我啥時候這麼……這麼那啥了啊摔!

  布魯斯你給我等著!我……我……遲早有讓你喜歡上我的那一天!遲早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廢柴的我只敢在心裡罵罵,表面上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接過鑰匙然後跟老闆娘道謝。

  卻不想老闆娘看了那些黑人一眼,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了我一眼,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低聲說:「哦,我想,你們可能有麻煩了。」

  「什麼?」我沒聽懂,啥麻煩?

  「管管你的小男朋友吧。」老闆娘掃了布魯斯一眼,「雖然鬍子留得這麼密,可我能看出來,是的,他還太年輕了,而且以前過得還不錯,很少到這種地方來,對嗎?」

  我狐疑加戒備地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她的問題,「……謝謝您了,請快點送宵夜上來。」我沖布魯斯做個手勢,抬腳就上了樓梯。

  經過剛才那個小插曲,我和布魯斯都覺得有點尷尬,於是兩人沉默著穿過走廊。這間旅店顯然不怎麼消停,路過的房間有些傳來嘈雜的音樂和叫駡聲,甚至還有女人的叫|床聲。我們甚至還路過了一間敞著門縫的房間,裡面一個黑人男子和一個白人女子正表演著活春|宮。

  好容易來到了我們的房門口,這間房的隔壁房門緊閉著,裡面也沒什麼聲音傳出來,我不禁暗自感歎運氣不錯。

  進到房間裡,我一屁股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總算可以歇歇走了半夜的腳啦。

  「哦上帝……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這裡真是亂透了……」布魯斯走到椅子旁邊坐下,攤開手沖我作出無奈的動作,「也糟透了。」

  「怎麼,後悔了?」我似笑非笑地瞅著他,「想回去現在還來得及,趁那艘船還沒走。」

  「不,沒有。」布魯斯快速搖頭,堅定地說,「在沒有解決我心裡的疑惑之前,我絕不會回去。」

  我點點頭,我相信他,布魯斯·韋恩雖然是個富家公子哥兒,但這並不代表他身上也有那些公子哥兒的壞毛病。他悲天憫人,宅心仁厚,同時也心志堅毅,勇敢果決。即使是現在初出茅廬尚顯青澀的他,也不難看出他所具有的那些成為一名超級英雄所必備的可貴品質。

  「不過你得知道,布魯斯,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連這種床……」我拍拍旁邊的被子,這裡的臥具雖然不是嶄新的,但看得出都是仔細清洗過的,散發出淡淡的洗衣粉香味,「……都睡不起。」

  「……」布魯斯睜大眼睛看著我,微微蹙起眉頭,似乎在懷疑我的話。

  「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柏油馬路是他們的床,保不准什麼時候就電閃雷鳴下雨下雪的天空是他們的屋頂。」我說,「所以,布魯斯,你做好成為這種人、過這種生活的準備了嗎?」

  布魯斯沉默了下去,我看得出他在認真思考我的話。

  反正……反正我是做好了準備的啦!╮(╯▽╰)╭

  記得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沉迷網遊,為了攢錢在遊戲裡充白富美,我半個月只喝自來水的日子都過過,連礦泉水都買不起,超級好的減肥方法倒是真的= =

  也曾經出去做兼職各種受氣各種受苦受累,雖然露宿街頭這麼刺激的事情的確沒幹過,但我想如果有布魯斯陪著的話,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誒嘿嘿有美男萬事足的說。

  「我想……」布魯斯緩慢但認真地開口,「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堅持下去,直到我有資格和能力去解決高譚的黑暗的那一天」

  很快,兩人份的熱狗和牛奶送上來了,食物雖然簡陋,但餓了一天的兩人都吃得很香,吃完了又覺得不夠,是的……免費的東西量總是不足的。

  但也沒辦法,我們還得省下房錢。

  「我去洗個澡。」我看到櫃子裡擺了一些新的一次性毛巾和衛生用品,「你要不要也去洗一個?」

  「女士優先,」布魯斯笑著說,「我當然要洗,畢竟我是跟一位可愛的淑女同處一室呢,不是嗎?」

  「我對體味什麼的不那麼敏感。」我說,一邊在心裡悄悄加了一句:尤其是你的。

  房間裡沒有盆子之類的東西,於是我只拿了一塊毛巾和一塊香皂出了門,沒辦法將就吧,頭髮也用香皂洗洗好了。

  由於浴室在走廊另一頭,所以我必須路過樓梯口。而當我走到那裡的時候,剛好看到剛才坐在一樓沙發裡發笑的那幾個黑人上了樓。他們不懷好意地看了我一會,露出大白牙又笑了幾聲,然後繞過樓梯拐角不見了。

  我被他們笑得心裡有點發毛,尼瑪我現在可沒有怪力金手指了,人家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軟妹子一枚,萬一……

  我勉強按住心裡的恐慌,走到了浴室門口,發現這是一個小套間,外面是廁所,只有兩個坑位,散發著不怎麼好聞的氣味,裡面則是浴室,只有一個破破爛爛的噴頭,地上滿是積水和各種顏色的長頭髮。

  嘔……看著就讓人……想把剛才的熱狗吐出來。

  沒辦法,將就吧,以後可能連這樣的澡都難得洗了,而且還有整整七年啊!為了布魯斯為了愛情為了瑪麗蘇女主的尊嚴,上吧少女!

  我不禁為我偉大的人道主義情操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不過,當我把身上清洗乾淨的時候,卻對著掛在衣鉤上的衣服發了愁。

  唉……看來以後跟著布魯斯「體驗犯罪」的時候,少不得搞幾套換洗衣服來穿穿……

  我一邊想一邊歎氣一邊無奈地穿衣服,剛把內褲套上,忽然就聽見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還沒反應過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哪個狗娘養的在裡面?這麼長時間還不出來,想憋死老子嗎?」粗野的男聲說著半生不熟的英語,「狗屎,SHIT,ASSHOLE,快開門!老子要尿尿!」

  我嚇了一跳,幾乎是立刻就覺察到了不對。

  一般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流氓神馬的脫口而出的都該是母語吧?而英語顯然不是門外這傢夥的母語。

  這麼說……外面的人知道是誰在浴室裡!也許……說不定就是沖著我來的!

  尼瑪!絕壁是剛才那幾個老黑沒跑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現在是嬌柔弱小妹子一枚,布魯斯又不在這裡,房間遠在另一端,我就算是大叫也來不及啊尼瑪!

  我一邊發了瘋地想對策一邊哆哆嗦嗦穿衣服,剛穿好最後一件,就聽砰的一聲,外面的漢紙竟然把門撞破闖進來了!


☆、抱我一下

  完了個斷的!

  我來不及去看進來的人是誰,慌不擇路就往窗戶那邊跑,心想這裡只是二樓而已,記得這棟樓周圍還有不少緩衝的棚子啊箱子鋪子之類的,跳下去怎麼著也不至於殘廢吧嗯最多肯定就是擦破塊皮而已……

  可惜,世事往往十之八|九不如人意……

  由於地板上積水太多,所以我剛邁出去一步就腳下一滑,華麗地摔了出去,最後的POSE是一個高難度體操動作難度係數三點八之豎劈叉!

  我……我的腰……我的腿……我的XX……QAQ

  我也顧不上逃跑了,哭喪著臉手腳並用把可憐的大腿搬回正常的位置,一邊揉一邊抬起臉殘念地看著闖進來的三人。

  果然是那三個大老黑,以一種標準惡少調戲良家婦女的姿態倚著門,為首一個還算正常,另外兩個已經笑得直不起腰,顯然是目睹了我剛才劈叉的全過程。

  「嘿,寶貝兒,你在幹什麼呢?」黑人說著口音濃重的英語,露出一口白牙,「這麼迫不及待就把腿張開了嗎?」

  一邊說他們一邊往裡走,最後一個人順手把門反鎖住了。

  我手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勉強笑著說:「哦呵呵呵,三位先生是有什麼事嗎?浴室裡說話太不方便了,不如我們出去找個沙發坐下來……」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附近地形。

  很好!發現一個貌似可以用來充當武器的陶罐!我裝作害怕他們一樣往後退,小步小步地靠近那個方向。

  「嘿,聽著,小妞,我也不想說廢話,」他繼續說,「老實說哥三個還沒嘗過亞洲女人的滋味,看你也是剛到這裡,怎麼樣,有難處吧?乖乖跟哥幾個去找找樂子,說不定……」他們一邊說一邊獰笑著逼近過來。

  此時我萬分懷念擁有怪力的那段美好日子,在怪力面前,一切流氓壞蛋都是紙老虎啊!而現在的我只能儘量往後退,直到緊貼住了牆退無可退,然後故作鎮定地說:「我男朋友知道我過來洗澡了,如果我很久沒回去的話,他恐怕會出來找我。」

  誒話說說到「男朋友」這三個字的時候還真是毫無違和感啊。

  「男朋友?」黑人大笑起來,「哦老實告訴你吧小妞,剛才如果不是你那個蠢驢老公在一樓喊那麼一嗓子,恐怕我們還注意不到你們呢!哦是的,這都得怪他不是嗎。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小白臉不是說你們不是那種關係嗎,撒謊是不對的小姐……」

  我聞言恍然大悟,原來老闆娘之前提醒我們那句可能有麻煩了就是因為這啊。誒不過話說回來布魯斯現在滿臉絡腮鬍子,這哥們是怎麼看出來他是小白臉的?

  再抬頭看一眼三人烏黑油亮的皮膚,我不禁默然,敢情在他們眼裡所有淺膚色男人都是小白臉啊。

  可是……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啊啊好捉急!啊對了老闆娘不是說這裡隔音不好麼!

  「你、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叫了!」話是這麼說,可我才不會管他們到底有沒有過來,只扯開嗓子大吼:「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出人命啦!」

  其實我本來想喊非禮的,但後來想想這個詞可能會起到反效果,於是就改口了。

  三個老黑愣了一下,但立馬就笑得更猥瑣,其中那個老大似乎已經沒耐心了,邁開腿就朝我大步走來。

  尼、尼瑪!該不會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那種【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的情況了吧!

  我當時就嚇尿,一邊繼續尖叫期待能有神一樣的見義勇為分子聽到來救我,一邊伸手摸向剛才看到的那個陶罐。

  可是沒等我碰到罐子,黑老大已經像一頭公牛一樣沖了過來,直接把我撲倒在地。

  腰椎像要斷了一樣劇痛,後腦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火辣辣地痛著,我看到旁邊的積水裡已經滲進了鮮紅的血絲。

  黑老大把他臭哄哄的嘴巴湊了過來,耳邊呲啦一聲,我僅有的這件上衣報廢了。

  我的手腳被另外兩個黑人摁住,黑老大的嘴唇在我脖子上亂啃,我幾乎能聞到他的口臭。可是沒有人來幫我,更沒有什麼奇跡發生。我感到他的手正摸向我的褲腰,我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絕望過。

  「啊啊啊啊啊臥槽泥馬勒戈壁!」我飆出一串漢語國罵,尼瑪沒人來救老娘自救!老娘不是沒了金手指就百無一用期待英雄救美的小白花!

  隨著罵聲,我閉上眼猛地一口咬在黑老大耳朵上,然後狠命一甩脖子——尼瑪動作好像略大了點差點甩脫臼= =——嘶的一聲皮肉裂開的輕響,然後是黑老大驚天動地的慘叫。

  身上壓力一輕,黑老大嚎叫著連滾帶爬滾到一旁,兩手捂著傷處,灑下一路鮮血,狹小的盥洗室裡頓時充滿了血腥味。

  我一手捂著殘破的衣服,一手扶牆勉強站起來,吐掉嘴裡一整只耳朵,惡狠狠地看著他們。

  「oh bitch!bitch!她把我的耳朵咬下來了!」黑老大聲音幾乎帶著哭腔。

  另外兩人驚呆了,看著我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恐懼。

  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帥呆了。多半是像那種狗血虐文裡描寫的一樣,披頭散髮衣衫淩亂,但表情漠然冷酷眼神殘虐暴戾,嘴角低下的鮮血更添了幾分邪魅狂狷,如同地獄裡浴血爬出的修羅一般,整個人簡直就是酷帥狂霸拽的最佳代言人!

  ……這麼一想我就忍不住要破功,於是努力板起臉,儘量用兇殘酷烈的眼神掃射三個黑男。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外面衛生間的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伴隨著某個熟悉的聲音驚慌失措的喊聲:「維拉!維拉!你沒事吧!你沒——」

  當他看到這一幕鮮血淋漓的場景的時候,整個人都震精了。

  從敞開的門向外可以看到,不少客人已經打開房門,朝這邊探頭探腦,兩個老黑嘍囉對視一眼,果斷扶著他們的單耳老大跑走了。

  「維拉!」布魯斯回過神來,剛要過來攙扶我,我趕緊沖他擺擺手,然後沖到噴頭下面,把自己身上的血跡沖了個乾淨。

  沖好之後,我低頭看看自己的造型,渾身衣服濕透了,緊緊貼在身體上,上衣更是慘不忍睹,被黑老大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整個右肩、右胸和一段腰肢都露了出來。

  該慶倖我還穿著BRA嗎?

  布魯斯走過來,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他緊緊抿著嘴唇,手都是顫抖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

  「嘿,別這樣,布魯斯,我挺好的一點事都沒有,」我若無其事地說,拍拍他的肩膀試圖逗他開心,「這些血不是我的,我沒受傷,只不過我把那個黑人的耳朵咬下來了啊哈哈,感覺就像咬豬耳朵一樣。啊對了你不知道鹵豬耳吧?那是中國的一種食品……」

  說到這裡我再也說不下去了,好像那只充滿了噁心的血腥氣的人耳朵還在嘴裡一樣,我一把推開布魯斯,扭頭跑到廁所裡,把不久前吃的熱狗和牛奶吐了個乾淨。

  差不多吐完了,我還是覺得超難受,忍不住趴在水池邊幹嘔。忽然一隻手輕輕拍在我的背上,柔和的力道讓我略微舒服了點,「好了,沒事了,沒事了,維拉,」他艱澀地說,「有……還有我在。」

  我擰開水龍頭洗了洗嘴,轉頭沖他一笑,「謝謝你,布魯斯。」

  可看到的卻是他哀傷的眼睛,「維拉……對不起。」

  布魯斯緊緊摟著我,幾乎是把我整個人包到了他懷裡,一起回到了房間。期間有不少好事的客人探頭出來圍觀,都被他冷眼瞪了回去。

  我整個人癱軟在床上,感到筋疲力盡。

  「維拉,先別躺下,」布魯斯說,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我看到你後腦和背部都受傷了,先擦點藥吧。」

  「藥?」我撐起身子,看到他手裡果然拿著一小瓶酒精,旁邊還有一小管藥膏和半盒棉棒。

  「老闆娘是個好人,她剛才過來對我說,你可能有麻煩了,」布魯斯說,「所以我才……我想這些東西可能是她留下來的。」

  我點點頭,撩起後腦的頭髮,他湊過來,小心地為我塗上酒精。火辣辣灼燒的疼痛襲來,我忍不住抽了口氣。

  「對、對不起!」布魯斯有點慌亂地道歉,手上的動作更輕柔了。

  好容易搗鼓完了腦袋上的傷口,布魯斯看著我,有點手足無措,本來蒼白的臉頰浮起兩朵紅暈,嘴巴開開合合卻說不出話來。

  ……七年後那個風流浪蕩的花花公子現在竟是這樣的麼?

  我很豪爽地一把脫下了掛在身上的爛布條,然後趴在床上,忽然覺得這幕場景有一種森森的即視感,於是忍不住回頭拋過去個媚眼:「輕一點哦哈尼~」

  布魯斯一直苦大仇深的臉終於忍不住綻開一個微笑,伸手去拿藥膏和棉棒。

  我回過頭去,感到冰涼的酒精和藥膏先後抹到皮膚上,雖然很疼,但疼痛過後,也有一種莫名的舒適感。

  不過,舒服著舒服著,我就感到背後那人的動作停了,然後就覺得好像有一股灼熱的氣息灑在我背後受傷敏感的肌膚上。

  ……該、該死!難道是這貨看到我嬌美動人閉月羞花的潔白玉體忍不住食指大動欲|火焚身了嘛?我擦人家還沒做好準備啦而且受著傷啪啪啪的話很容易更疼啊喂!布魯斯你冷靜呀呀不過話說回來難道就要這樣被吃掉了嗎?好幸福……啊不對是好坑爹啊!

  我正在猶豫是馬上回過頭嬌嗔地阻止他,還是乾脆欲拒還迎從了他,卻聽到背後傳來布魯斯隱含著痛苦的聲音:「維拉,對不起。」

  ……好吧原來這不是啪啪啪的節奏= =

  我小失望了一下,然後回過頭坐起身:「別這麼說,布魯斯,何況你剛才已經道過歉了。」

  「我……我父親果然會以我為恥的。」 布魯斯痛苦地閉上眼,情緒顯然很激動,「我什麼用處都沒有,嘿,什麼高譚之子?哦那簡直蠢斃了,我實在想不出我和法康尼那種人有什麼區別!哦不對,法康尼比我強,他至少還懂得什麼是犯罪,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痛苦。而我……我甚至連你都保護不了,維拉……」

  他把臉埋在掌心裡,寬大的肩膀微微顫抖,看得出來,他委屈又傷心,像個孩子。

  哦不,他就是個孩子。

  這不是七年之後那個穿上蝙蝠衣就能為高譚乃至整個美國遮風擋雨的強者,更不是那個為了高譚的安定和幸福甘願忍辱負重的胸懷博大的英雄。他現在只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個貴公子,卻因為種種原因,以及心底深處的那些不甘,踏上這條充滿艱險的路。

  為人所不能為,這本身就是一種英雄的行為,不是麼。

  可我覺得我現在不能聖母心氾濫,那種洋溢著聖母光輝的安慰的陳詞濫調,用在未來的蝙蝠俠身上,可能會適得其反。

  「你不是想知道什麼是犯罪嗎?」我面無表情地說,「這就是犯罪,你剛才也看到了。」

  布魯斯的顫抖慢慢停住了。

  「那種黑暗的、帶給人痛苦的、讓人想一頭碰死的東西,」我接著說,「不過你現在體會到的只是受害者的感覺,還並不是施暴者的感覺。」

  布魯斯慢慢抬起臉來看著我,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只是眼睛有點紅腫,卻沒有淚水流出來。

  「如果你不能強大到足以終結高譚市民的那種受害者的感覺,」我威嚴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你父親會怎樣,但首先你自己就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對嗎?」

  布魯斯微皺著眉,有點困惑,但痛苦還沒有消除。

  「更何況,我想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護,」我語氣一轉,輕快地說,「如果我知道自己註定成為累贅的話,我也不會跟著你下船了。剛才我就做得很好,不是嗎?」

  我這話一出,布魯斯的臉色又暗下去了。

  不過我還沒說完,「布魯斯,聽著,我想成為你的戰友,明白嗎?」我握住他的手。

  「維拉……」布魯斯終於開口了,他看上去觸動很大,茶色的眼睛溫柔地看著我,我這才注意到他已經把鬍子剃乾淨了,好像房間的櫥櫃裡有一次性刮胡刀。

  薄薄的嘴唇微微張開,有點蒼白,但卻意外的好看。

  我看了一會,忍不住開口:「不過……我想……我還不能原諒你。」

  「啊?維拉,我……」布魯斯的表情又變為慌亂,他緊張地看著我。

  我在開口之前,心裡有一瞬間的猶豫,但看到那張美味的薄唇,我瞬間堅定了意志,「除非,你為我做一件事。」

  「什麼?」茶色的眼睛凝視著我。

  「額……那個……吻……親……ki……」

  布魯斯微微眯起了雙眼。

  「……啊哈哈抱我一下就好了!」我瞬間改口,然後主動湊過去兩手環住他有力的窄腰,心裡已經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我對我的節操感到絕望。

  布魯斯愣了一下,而後輕聲笑了起來,我感到臉貼著的胸膛微微震動臉都震酥了,而後他的手也攬住了我的腰。

  ……尼瑪!我現在才想起來我上身除了bra神馬都沒穿啊!

☆、終於身無分文

  布魯斯溫暖的手掌貼在後腰上,那塊肌膚變得格外敏感,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那裡瞬間擴散到全身,我覺得整個身子差不多都快熟了。

  ……嚶嚶這種時候應該果斷趕緊起來的吧!或者應該像女漢子一樣大力拍自己胸脯然後扇著鼻孔說怎麼樣哥們姐胸部很大吧!

  不、不行!我不想起來腫麼辦……啊如果能發生點什麼就好了TAT

  於是……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我全身僵硬地趴在布魯斯懷裡,各種厚臉皮不想離開。

  「維拉……」低沉的聲線在耳邊響起,熾熱的氣息灑在敏感的耳垂旁邊,弄得我一縮脖子。

  我被他這一嗓子叫得虎軀一震,忍不住微微離開一點距離,抬起頭看他。

  布魯斯的眉骨很高,眉毛粗而濃密,眼睛不算大但非常深邃,鼻樑更是驚人的挺直,整張臉就好像雕塑一般輪廓深刻,上唇極薄,下唇微豐,看起來卻很有質感,細細的唇角此時正掛著若有若無一絲笑意,微微眯著眼睛看我,波光瀲灩的好像時刻都在勾引人。

  我覺得我心跳得越來越快,尼瑪怎麼越來越熱的感覺了啊,布魯斯這貨這樣看人到底是想幹神馬!

  「維拉。」他忽然又沉著嗓子叫了我一聲,叫得我半邊身子都酥了,然後就看到他的臉龐慢慢湊過來,形狀好看的薄唇越發清晰。

  尼、尼瑪!這、這是要親嘴嘴的節湊嘛?!

  我覺得一顆心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不、不行,這種時候一定不能做出撅嘴索吻的姿勢來!萬一他不是要親我那我可就糗大了!

  就在我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時候,就聽到「chu」的一聲,溫潤的觸感在額頭上停留了一秒,然後迅速離開。

  我整個人都欲哭無淚了。

  搞什麼……居然只是額頭吻而已嗎!布魯斯韋恩你是美國人啊你是熱情不羈的美國大男生啊啪啪啪神馬的不是家常便飯嗎啥時候變這麼純情了啊還給我玩小清新文男主式的額頭吻這麼挫的東西?

  累覺不愛。

  「嘿女孩,你那沮喪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布魯斯好笑地問,「難道你在期待著……」

  「沒有!我神馬都沒期待!」我惡狠狠地吼了一嗓子,然後從床上扯下一床褥子一床被子,在地上胡亂鋪了一下,「你睡地上!不許問問題,不許提意見!」

  「哦上帝,你居然讓我睡地上?你捨得嗎維拉?」布魯斯攤開手,做出一副吃驚又可憐的表情。

  我哼了一聲,果斷關掉檯燈,「很晚了,早點睡吧!」說完了就一頭鑽到被子裡,被對著布魯斯閉上眼睛。

  大約過了好一會,才聽到身後的人輕輕歎了口氣,也窸窸窣窣地躺下了。

  不知怎麼,我心裡有點傷感。

  唉……到底要什麼時候他才能喜歡上我呢?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剛好看到一縷細細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外面集市的喧鬧聲告訴我時間恐怕不算太早了。

  我揉揉眼睛坐起來,房門忽然開了,布魯斯走了進來。他赤著上身,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頭髮濕漉漉的,顯然是剛剛淋浴過。

  有水珠順著他的頭髮滑過臉龐、脖頸,順著鎖骨一直到健壯的胸肌和緊實的六塊腹肌,然後在滑進褲子裡消失不見。

  有、有研究表明女人也會晨|勃這種事嗎?= =

  我覺得自己肯定是還沒怎麼睡醒,只知道盯著美男出浴圖擺一副癡|漢臉,直到該美男吐出一句惡俗小言裡的專用術語,才把我徹底雷醒。

  「看夠了嗎,女士?還滿意?」布魯斯帶著笑意問。

  我默默轉過臉去,吞下一口已經湧上喉嚨的老血,嚴肅道:「布魯斯,麻煩你幫我去跟老闆娘借一下針線,我想補一補我那件可憐的上衣。」

  「遵命,小姐。」布魯斯穿上衣服,胡亂擦了幾把頭髮,離開了房間。

  可是過了足足二十多分鐘,他還沒有回來,我心裡有點著急,剛想乾脆披著桌布下去看看,布魯斯卻推門進來了。

  他一手端著個盤子,裡面放了麵包煎蛋火腿之類的食物,另一手端著一大杯牛奶,臉色卻很不好看。

  「怎麼了,布魯斯?」我上前接過早餐,並把牛奶分別倒進兩個茶杯裡。

  「我想,我們可能在這裡住不久了。」布魯斯從口袋裡掏出針線和一卷鈔票放到桌上,「這是老闆娘剛才給我的八十美元……她讓我們吃過早餐馬上就走,飯費免了。」

  我心猛地往下一沉,「怎麼回事?」

  「就是昨晚的事,」布魯斯聳聳肩,「那三個黑人是地頭蛇,恐怕咱們是惹到他們了。老闆娘說,她沒昨晚上連夜就把咱們趕出去已經夠意思了。」

  我咬了咬嘴唇,開始低頭縫衣服,可憐我大宅一族啥時候練過這種功夫,連個扣子都縫不好的廢柴死宅表示鴨梨很大。

  「這火腿還不錯,你要不要來點?」布魯斯嘴裡塞滿了食物含糊著說,「先吃東西吧,再不吃我就要吃光了。」

  看起來……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好像還隱隱有點期盼?盼著去過那種以天為蓋地為廬的體驗犯罪的生活麼= =

  好吧……反正身上的錢也還剩不少,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勉強把衣服縫好,布魯斯看著我穿到身上好像一個鼓鼓囊囊爬了條大蜈蚣的的衣服,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我淡定地無視了他,把錢揣到兜裡,「走吧,我們得再找個住的地方。」

  半個月後。

  我和布魯斯終於因為再也付不起房費而被攆了出來。

  這所謂的房費不只是我兜裡那僅剩的美元,還包括我那只看起來不便宜的夜光錶,還有布魯斯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翻出來的純金領帶夾和一塊男式手帕。

  據說那塊手帕還是愛馬仕的= =

  只不過這裡沒有人為我們鑒定金子的真偽,也沒有人能認出愛馬仕的標誌,典當行更是直接拒絕我們兩個看起來就像流浪漢乞丐婆的人進入,所以……這幾樣東西也不過又讓我們支撐了一周左右。

  時間已經進入了十二月份,幸好這是在開普敦,典型的地中海氣候使得這裡的12月份剛好是夏季,所以倒也不算太難熬。

  我和布魯斯沿著旅館外面的街道慢慢走著,兩個人一時都是沉默。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我感到有點累,乾脆就在路肩上坐下,望著街道上來往的行人發呆。

  「不如……我給阿爾弗打個電話,你回高譚吧。」布魯斯在我身邊坐下,歎了口氣。

  「你怎麼打電話,先生?」我扭過頭,「你有錢去租用公用電話嗎?況且還是越洋長途?」

  布魯斯一時語塞。

  我低下頭默默回憶這段劇情,可是《俠影之謎》裡對於這一段的描寫十分籠統而且模糊,大多都只是以布魯斯的一些回憶片段的方式呈現出來的,我甚至不知道在這七年中,他真正流浪的時間有多長,遇到那個叫杜卡德的忍者大師進行訓練的時間又有多長。

  嗯……記得布魯斯是在不丹的監獄裡遇到杜卡德的,而他又是因為在上海和一個中國小夥搶一輛運輸卡車的時候被逮捕入獄的,這麼說,只要去了中國進了監獄,就有望發展到我熟知的劇情了!

  啊啊啊可是到底啥時候才能進監獄啊!

  不過話說這麼急著想去坐牢見到監獄就像見到親爹一樣這種事真的大丈夫?

  啊不過話說在這種情況下能回到親愛的祖國看一眼洒家這輩子也值了啊!

  我覺得我的思維都快混亂了。

  「維拉……你在想什麼?」布魯斯略微有點慌亂的聲音響起,我回過神來,看到他有點不自在的神情,兩隻手局促地握在一起,「我想……你也許不再願意陪我一起這樣下去了吧?哦是的你當然會這麼想,哪個女孩子又會喜歡……」

  「停。」我面無表情地說了個單詞,「布魯斯,從現在起,到今後的任何時間,我不想再聽到你說出任何一句類似的話,知道嗎?我既然說了要陪你走下去,就一定做得到。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一個承諾價值一千磅黃金那麼貴』,所以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布魯斯愣愣地聽著,而後慢慢露出了一個微笑,點了點頭,握住了我的手。

  「總會好起來的,我說過,你也終究會成長為頂天立地的人。」我反握住他的手,微笑。

  就在我們兩個很青春很熱血地對視就差一起流淚擁抱向著夕陽奔去的時候,一個行人路過我們,輕輕搖了搖頭,當的一聲響,一個鋼鏰掉到了我們腳邊。

  我和布魯斯面面相覷。

  然後我把那枚硬幣撿了起來。

  於是……我們兩個很有默契地什麼也沒說,在這裡坐了整整一下午。

  收穫著實不菲,共計有五十八南非蘭特,約合……5.8美元。

  我們用其中10蘭特買了兩塊硬邦邦的芝麻麵包,味道不怎麼好,但這是我們今天唯一的一餐,我們都覺得很香甜。

  而更幸運的是,在我們那啥……COS丐幫弟子的時候,並沒有像是大老黑一樣的地頭蛇來找我們收保護費。

  剩下的四十蘭特,我們去買了一床很薄很劣質的晴綸被子,上面有淡綠色的一大塊汙漬,看起來令人噁心,但沒得選,因為它是最便宜的。

  還有八蘭特,我們決定暫時攢起來。

  夜幕漸漸降臨,布魯斯扛著那床被子,我們一起走過了大街小巷,終於在兩座樓房之間的角落,找到一處陰暗狹窄又避風的地方。

  這裡豎著好幾個大垃圾桶,但裡面沒什麼東西,所以也沒什麼味道。我和布魯斯一齊把垃圾桶排成一排,然後把那床薄被鋪在垃圾桶後面的一小塊空地上。

  反正夏天嘛,天熱,根本不用蓋東西。

  我們很親密地躺在一起,我的腦袋枕在布魯斯的臂彎裡,那種感覺真的蠻像一對夫妻。

  這裡不屬於開普敦的鬧市區,所以樓房普遍不高,這樣仰躺著向上看,可以直接看到兩座樓縫隙裡的一線夜空,因為交通不太發達,環境反而異常的好,我貌似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美麗的星空了。

  「唔,如果是在紐約,也許我們還能去教堂救濟所排隊,或許能排到一間房子住一晚。」布魯斯半開玩笑地說,「你知道,就像《當幸福來敲門》裡演的那樣。」

  「你看過那部電影?」我驚訝地問。可是……那難道不該是我上輩子呆的那個世界才有的東西麼?

  「當然看過,威斯·史密爾主演的,很棒不是嗎?」布魯斯興奮地說,「老實說我一直是他的忠實影迷,大一畢業那年韋恩企業的酒會上,我還和他一起吃過飯。」

  威斯·史密爾……

  我默了。

  「不,我覺得外面可比房子裡面涼快多了。」我閉上眼睛,側過身,把臉往他肩膀裡埋了埋。

  「睡吧。」


☆、跪求JQ

  「哦紮克太太,你這賣的是李子嗎?我看是石頭吧!」我順手拿起一個黃澄澄的水果,一臉尖酸地看向攤主大嬸,「咬一下都能把牙齒硌碎!哦還有這個,這簡直連石頭都不如,這是鑽石吧?」

  紮克太太怒視我:「不買就滾!你這骯髒的下|流胚!」

  我低頭打量一下自己,髒兮兮的臉髒兮兮的手髒兮兮麻袋一樣掛在身上的寬大汗衫,還有那坨不知道多久沒洗的短髮【是的早在不知多久之前我就嫌麻煩把一頭長髮都剪短了】,渾身散發著一種不知名的濃鬱氣味,也許「骯髒的下|流胚」幾個單詞對我來說還算是給面子了。

  「哦紮克太太,你也太粗魯了,不知道紮克先生晚上是怎麼忍受你的……」我下|流地笑起來,旁邊一些看熱鬧的二流子也跟著笑,紮克太太氣得滿臉通紅,一旁的紮克先生更加滿臉通紅,抄起一根木棍就要上前揍我。

  我吐了吐舌頭,一矮身子,迅速從人群裡靈活地鑽了出去。

  紮克夫婦還有生意要做,只嘟囔了幾句,並沒有真的追上來。

  沿著預定好的路線跑到巷口,剛好和從另一個方向跑過來的布魯斯成功會師。

  「怎麼樣?」

  「你真是太棒了,維拉!」布魯斯嘿嘿笑著,打開黑乎乎的布兜,裡面裝著七八個又大又圓賣相很好的黃李子。

  我們互相擊了一掌,走進小巷,在一堆破木箱和帆布帷子之間坐下來,分享今天的勞動成果。

  「嘿,帥哥,犯罪的感覺怎麼樣?你現在有點心得了嗎?」我大口啃著多汁的李子,鮮甜的汁水弄得我的嘴巴和手都粘粘的。

  「……也許吧。」布魯斯漸漸停住兇猛地吃相,神色露出一絲黯然,「我……是的,當我為了吃飯而偷東西的時候,我忽然失去了是非善惡的觀念……我嘗到了犯罪之前的恐懼……也感到了得手之後的喜悅……」

  我忍不住伸過粘粘的手,捏了捏他鬍子拉碴的臉頰,「嘿,別這樣。只要你始終不忘了你最初堅持的是什麼,你就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罪犯。」

  布魯斯沒精打埰地笑了一下,「我知道,我當然不會忘,」他說,「可是……那並不能抹殺我們已經犯罪了的事實。」

  我也沉默了下去。

  我知道他是正確的,無論如何,不論日後他成為多麼偉大的英雄,我想在這之前的這些犯罪行為,都會成為他一生都無法忘卻揮之不去的汙點。

  所以——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瘦弱的黑人男孩正眼巴巴地看著我們。

  我記得電影裡這一幕,只不過現在,從布魯斯一個人變成了我們兩個人。

  我拽拽布魯斯的袖子。

  布魯斯扭過頭,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從袋子裡掏出兩個水果遞過去。

  男孩接過來,大口大口如饑似渴地吃著。

  ——所以,我們只能通過這種……多做點無關痛癢的小小善事,來儘量消減心中的那些負罪感。

  可是……紮克夫婦又何辜?他們只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而已,雖然被偷的東西不多,但到底也是損失了。

  要讓這些無辜的人來為蝙蝠俠的成長買單嗎?

  我扭頭看了布魯斯一眼,他的眉頭深深地擰在一起,我想他正在痛苦著的事情應該和我一樣。

  我歎了口氣,只能儘量撫慰他:「剛才這對夫婦的名字和地址你都記下了吧?」

  「嗯。」布魯斯點點頭,說到這個,眼睛裡才重新煥發出一點光彩。他從外套側兜裡掏出一塊白色的布料,上面用炭條工工整整地寫著兩年來我們或偷或搶過的受害者的名字和一些資訊。

  當我們返回高譚之後,我們會一一補償他們。

  是的……我和布魯斯,已經流浪了整整兩年了。

  我們現在是在東非的的一個小國。這兩年間,我們幾乎走遍了世界各地,西非、東南亞、拉丁美洲、加勒比群島、澳洲、東歐……我們到過了各種各樣充斥著貧窮、疾病和黑暗的地方,走過無數發達和貧困的地區,見識過被酒精、毒|品、賭|博、濫|交和性腐化墮落的城市,也見過更多犯罪治安狀況更遜于高譚的地區。

  當然了,我們沒錢坐飛機,幾乎全是靠著水運偷渡或者廉價的長途車走遍四方的。

  有時候我們能在餐館酒吧或者地下賭場之類的地方找到一些零工來做,賺點小錢。有時候也可以排到當地教堂或救濟站開放的免費住所,但更多的時候,我們露宿街頭。

  記得最慘的一次是去年,我們的時間和路線表出了點差錯,在十二月份沒有到達南半球,而是滯留在了愛沙尼亞的塔爾圖。這個東歐國家一到冬天非常寒冷,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在下雪,而我們身無分文,也找不到工作。

  於是……我們在下水道裡住了整整一冬。雖然只能和老鼠蟑螂為伍,而且味道不怎麼好,但不得不說,這裡的確比地上要暖和許多。

  白天我們出去行乞或者小偷小摸,晚上就回到下水道裡睡覺。

  雖然日子過得很苦很苦,比我當初剛穿來,住在那個有種族歧視的黃太太的公寓裡還要苦上百倍。但或許是因為有布魯斯在,所以我總能堅持下來,而且很多事情心情也還不錯。

  受害者名單是我們在第一次實在迫不得已犯罪之後就決定記錄下來的,是的……我們必須為此做點什麼。

  只是……到現在為止,我們兩個之間……除了兩年前在開普敦那間旅館裡的一個額頭吻之外,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這也太坑爹了吧摔!

  難道我現在在他眼裡已經變成同生死共患難的好基友了麼!我的本意真的不是這個啊orz

  我這麼想著,垂頭看看自己骯髒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連引以為傲的大胸也在寬大的破爛孕婦裝裡完全看不出來了。這……這尼瑪不管是誰第一眼看上去都會覺得我是個男人吧!

  這兩年來,我最骯髒最醜陋的樣子也都被他看遍了= =

  我歎了口氣,憂桑地看了布魯斯一眼,繼續埋頭啃李子。

  而布魯斯卻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什麼,他皺著眉出了一會神,忽然說:「也許……我們該換個地方了。」

  我扭頭一看,剛才那個黑人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掉了。

  「哦,打算去哪裡?」我漫不經心地問著,其實心裡卻在著急丫到底什麼時候才打算去中國,去了中國才有望進監獄,進了監獄才有望見到忍者大師,見到忍者大師才有望升級,升了級才有望回高譚啊!

  「我想……要不我們去遠東那一帶吧。」布魯斯扭過頭來,望著我微笑,「中國,怎麼樣,離家這麼久,你有想過回去看看嗎?」

  「啊……當然!」我高興得差點蹦起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明天就去碼頭打聽去中國的船次!哦不,我現在就去!」

  「傻姑娘。」布魯斯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把我髒兮兮的頭髮揉得更亂。

  我看著他笑眯的眼睛,悄悄紅了臉。那裡面一絲寵溺的感覺,應該……應該不是我自作多情吧?

  不過很遺憾,這裡的港口規模很小,港口輸送量更是小得可憐,去往中國上海港的船次最早也要在一個月之後。

  不過我們很幸運地在港口餐館裡找到了工作,布魯斯去後廚打雜,我則在前面端盤子,每天往來最多的客人就是肌肉黝黑的碼頭搬運工,這不禁讓我回憶起剛穿來這個世界的那段日子。

  還有那個金法綠眼的帥氣男孩邁克爾……哦我是有多久沒想起過他了?

  一個月之後,我們很是積蓄了一點錢,終於買通了蛇頭,成功坐上了偷渡往上海港的輪船。

  在船上,由於花了錢,即使是身為偷渡客的我們待遇也還不錯。我和布魯斯分到了一件小艙房,裡面一張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還夠兩個人睡的。

  我們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布魯斯還把鬍子也刮了刮。可我為了安全起見,不得不繼續偽裝成漢子……額好吧,說女扮男裝什麼的太不現實也太雷了,我只能偽裝成那種不那麼整潔不那麼清秀看起來不那麼讓男人有欲|望的女人。

  哦請相信我……在這種混有大量偷渡客的不法渡船上,那些船員法律和道德意識都不怎麼強,再加上常年在海上很少見女人,所以……咳,即使是像我這種姿色平平的妹紙,只要略微齊整點,就很可能會被染指。

  所以……

  我狠了狠心,買到了那種T們經常穿的束胸,把我形狀優美的的C杯大胸給緊緊束縛起來。

  「唉……以後絕壁會導致下垂的……」我一邊扣掛鉤一邊欲哭無淚。

  「哦?需要我幫忙嗎?」布魯斯壞壞地笑起來,「女士的胸部只要經常被男人揉,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下垂的。」

  我噎了一下,最近布魯斯在我面前越來越放得開了,除了沒有什麼身體觸碰以外,口頭挑逗是越來越頻繁,我很懷念兩年前那個在我面前還一臉清純羞射的大男生。

  不過……這也越發讓我覺得他對我肯定是那種好基友的感情TAT

  「好啊,你來揉吧。記得手口並用,我喜歡那種感覺,謝謝。」我兇狠地對他說。

  果然,此言一出,布魯斯立馬嚇尿。

  「咳……我……我只是開個玩笑。」他聳聳肩,攤開手,一邊迅速起身朝門外走去,「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歎了口氣,一頭栽倒在床上,在枕頭裡鑽來鑽去。

  穿越大神,跪求JQ……T^T


☆、吵架

  由於有點小錢,所以我和布魯斯在船上過得還都不錯,一個月後,船在上海港靠岸了。可當我們倆收拾得人模狗樣下了船之後,我卻發現了一個慘痛的事實。

  是的……我和布魯斯都屬於無證無照無業的三無人員。

  而在大天朝,沒有身份證,那簡直寸步難行。

  錢我們倒還剩下一些,在船上也找蛇頭換成了人民幣,我仔細看過了都是真鈔。可當我把身份證的事情跟布魯斯說了之後,他也犯了難。

  「難道就沒有不需要證件就可以入住的旅店嗎?」他問。

  「有倒是有……但我以前從來沒住這種店的經驗啊!」我哭喪著臉說,「難道讓我隨便找個人打聽哪裡有無證就可以開房的店?現在連那種約|炮專用的汽車旅館都需要身份證了好麼!」

  「那……要不我們乾脆繼續露宿街頭好了。」布魯斯打哈哈。

  「……就算是蝙蝠俠,面對我大城|管的時候也會淪為戰鬥力負五的渣渣的……」我忍不住扶額。

  「嗯?你說什麼蝙蝠?」布魯斯一邊饒有興致地觀察大上海港的景致一邊問。

  「啊哈哈沒什麼……」

  雖然回到了祖國,但我上輩子畢竟不是上海人,只是旅遊的時候來玩過一次,所以不怎麼熟悉。帶著布魯斯在附近的小店裡解決了午飯後,我們商量著決定「幹一票大的」。

  所謂「幹一票大的」,其實就是指……嗯……去坐牢。

  至少可以解決飲食住宿問題什麼的嘛啊哈哈!

  可是我這麼想著,心裡又有點擔憂,因為這個決定是布魯斯和我商量過後做出來的,萬一……萬一我在其中充當的又是什麼蝴蝶翅膀一類的角色怎麼辦?萬一在原作中這個時候的布魯斯還沒想著去坐牢怎麼辦?萬一這個決定導致他最後碰不到忍者大師怎麼辦?= =

  不過,所有的這些擔憂,當我們出了飯館,看到那個在附近探頭探腦的猥瑣小青年的時候,就全都沒有了。

  這個小青年的相貌我還是有點印象的,他就是那個在電影裡和布魯斯一起搶貨車然後被員警叔叔抓起來的人。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好像還沒注意到我們。

  我捅了捅布魯斯的胳膊。

  「?」布魯斯扭頭看我。

  我把一綹頭髮別到耳後,沖他露出一個微笑:「嘿,我看起來怎麼樣?」

  之前說過,我們下船之前曾經好好打理過一番,我現在是那種比較時髦的短髮髮型,牛仔褲,上衣是一件白色修身款的T恤,雖然都是廉價貨,但穿起來感覺還可以。

  「唔,很不錯。」布魯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又露出笑容,「老實說你簡直光彩照人,我站在你身邊都無地自容了。」

  其實他這麼說也不無理由,因為他只是把自己弄得整潔了許多,但也許是怕被認出來,自從鬍子長出來之後,他就一直不肯再刮鬍子了,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老了至少十歲。

  「得了吧。」我撇撇嘴,然後整整衣服和頭髮,朝那個小青年走過去。

  「嘿,下午好,帥哥。」我擺出一個自我感覺非常不錯的笑容和POSE,兩手抱在胸前,沖小青年飛了個媚眼,「你現在是不是挺閑的?」

  「啊……啊,還、還好……」小青年愣了一下,但顯然立刻就適應了這種搭訕,馬上露出輕浮的笑容,「怎麼,美女也很閑嗎?」

  我其實緊張得要命,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我都沒幹過這種當街調戲小混混的事情,但也許是因為知道布魯斯在身後看著,所以我的表現出奇的自然。「其實也不算很閑,」我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倉庫,那裡有許多大型卡車來來往往裝卸貨物,「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正在打那些傢夥的主意,對嗎?」

  「你、你怎麼知……不對,你胡說什麼,你到底是誰啊!」小青年立刻變了臉,眼裡充滿了戒備。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說,「總之我有辦法幫你拿下至少一輛車,你覺得呢?」

  小青年盯了我幾秒鐘,也許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慢慢鬆動下來,然後猥瑣地一笑:「這個事情好說,也許我們可以邊吃邊談,我知道有家大排檔很不錯,我請客,怎麼樣?」

  ……這貨該不會把我想像成什麼大姐大女匪頭之類的人物了吧。

  我正想著該怎麼拒絕他,最好能今天下午就開始搶卡車行動,忽然一隻手強硬地把我拉了過去,然後緊緊握著我的手腕,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她不會和你去吃飯的。」

  我吃了一驚,扭頭看去,布魯斯緊擰著眉毛盯著那個小青年,雖然鬍子很密,但一就能看出緊抿的嘴角代表他現在極度不爽的心情。

  小青年被他高大的身材和兇惡的相貌嚇退了一步,但看看我,一時又沒捨得離開。

  「喂,別搗亂,我辦正事呢。」我低聲用英語對他說。

  「你……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布魯斯扭頭看著我,茶色的眼睛裡竟流露出一點孩子氣的委屈,「我只聽懂了最後那句,他要請你吃飯對不對?哦答應我別去,維拉,他肯定不懷好意。」

  他握著我的手力氣驚人的大,我覺得我的手腕都要斷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你窮擔心個什麼勁啊,快放開,我手很疼,」我說,「放心吧,我有數,你暫時保持沉默就行了,這個人很重要,知道嗎?」

  布魯斯愣愣地看著我,濃眉擰成了一個疙瘩,忽然垂下眼睛,低聲說:「好吧。」然後就放開了我的手。

  那一刻,也許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心裡很難過。

  「……我待會就跟你解釋。」我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然後繼續去勾搭那個小青年。

  不過我覺得我的動作表情更加僵硬而且不自然了,因為我無法忽視身後那道簡直想要把人燒穿一樣的視線。

  終於,當我透露了布魯斯美籍人士的身份,並告訴小青年即使被抓到了也可以具有外交豁免權【用這麼專業的術語名詞矇騙不懂法的小混混什麼的感覺真是很爽啊】之後,小青年勉強同意了與我們合作的事情。

  我在想如果他知道了我們的目的本來就是要蹲號子的話會是什麼表情。

  小青年芳名李大明,通過他的關係我們找到了一家無證即可入住的小旅店,然後約好第二天下午三點鐘在那間倉庫後面集合。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為毛一定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犯事呢……不過既然電影裡這麼演的,而且李大明也堅持,那就這麼著吧。

  順帶一提,由於外籍友人布魯斯同志的強烈反對,所以李大明最終沒有成功地邀請到我吃便飯。

  「布魯斯,你怎麼了?今天脾氣這麼大。」旅館房間裡,解釋了我們第二天的行動之後,我不無擔憂地問他。

  「……我不知道。」布魯斯無精打埰地看著窗外,發了一會呆,然後好像忽然爆發了一樣,怒氣衝衝地轉過身來,氣急敗壞地盯著我,「維拉,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哦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們一起闖蕩至少也有兩年了吧,你還是一點腦子都不長嗎?好吧我知道這裡是你的祖國也許這令你感到很親切,但這不代表你可以放下警惕心!隨便拉一個路人就搭訕然後說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哦聽起來都覺得荒謬可笑對不對!你以前認識那個李大明嗎?難道就因為你們都姓李?天哪你看到他看著你的眼神了沒?他想請你吃飯?哦真可笑,他分明是在說想請你上床!」

  我被他這連珠炮一樣的一串話弄懵了,過了三秒鐘才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尼瑪……布魯斯這貨今天犯什麼邪性了?明明午飯之前都還好好的啊!

  「你這是怎麼了布魯斯?」我覺得心裡挺難受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冤枉,穿越大神在上,我全都是為了他好!

  「你該問問你自己怎麼了!」他怒視著我。

  「……我知道我自己很正常!但我知道你不正常,布魯斯!誰才是沒腦子的那個?我告訴過你!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計劃的!那個男人可以更快地幫我們達成目標!」我的語氣也開始沖了起來。

  啊啊啊這種不能告訴他其實李大明只是個關鍵劇情NPC的感覺真是各種蛋碎啊!

  「什麼目標?你就這麼想進監獄嗎?」布魯斯冷笑。

  「什麼……不對,進監獄什麼的不是我們共同商討決定的嗎?」

  「……哦好吧,即便如此,但你現在該承認你和那個男的早就認識了吧!不然你怎麼會知道他能幫我們!」布魯斯上前跨了一步,眼睛裡閃著熊熊的怒火,「或者說你們根本就不止是認識這種關係!早就上過床了吧?哈哈,虧我還相信你說的什麼是在那艘船上醒過來的,其實在這之前你早就回國了一趟去找這個人了吧!維拉,經歷了這麼多事,原來你還沒有拿我當朋友,還是一直在騙我?」

  「你……你在說什麼胡話啊布魯斯?!」我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什麼上床……尼瑪老娘到現在還是老處女一個啊!」

  「哦是嗎?處女?哈!」布魯斯誇張又造作地笑了一聲,「那你敢脫下褲子讓我核實一下嗎?」

  「……」

  「……」

  此言一出,兩人同時沉默。

  布魯斯的臉慢慢漲紅,然後漸漸變得蒼白。

  我猜想我的臉色肯定也不怎麼好,因為我現在肺都快要氣炸了,布魯斯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和忽然得狂犬病了一樣啊!

  布魯斯胸口急促地起伏著,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句話沒說,大步走出了房間,咣的一聲甩上門,震得我一陣耳鳴。

☆、「撞嘴門」事件

  我和布魯斯的冷戰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嗯……或者說,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因為他前腳剛摔門出去,我後腳生了幾秒鐘悶氣就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話說這可是在大天朝哎……我和布魯斯一看就性別不同,真要是被抓起來了,肯定要分開拘留的吧!

  現在仔細一想,才發現電影原作裡原來也是有金手指的,話說布魯斯到底是怎樣在堅持不吐露自己真實姓名的情況下被扔進監獄的?不需要經過起訴嗎?不需要審判定罪嗎?不需要通知大使館神馬的嗎?不需要遣送回國嗎?那些正規流程都不需要走的嗎?

  還有後來他是怎麼被發配到不丹的監獄的?絕壁不是他自己越獄了然後跑過去的吧!布魯斯到現在除了身體壯了點能打了點社會經驗多了點之外,還是一普通小市民啊!絕壁不能有越獄那麼奇幻的本事吧!

  啊最重要的是照現在這尿性發展下去,我絕壁會和他分開啊!

  布魯斯是男豬腳即使進了監獄也有忍者大師罩著也能出獄,可我呢!我咋辦?我現在這個世界的天朝就是一標準的計畫外人員啊!如果和他分開了的話,我絕壁沒法靠自己的力量跑出去的吧!

  難道要在號子裡蹲上五年,等布魯斯學成歸國回高譚之後再把我弄出來?= =

  不行,這必須不可以!

  於是我盡棄前嫌【霧】,跑到隔壁敲開了布魯斯的房門。

  沒錯這次我們沒有狗血地只開一間房。

  布魯斯不情不願地給我開了門,也不理我,站在窗邊45度角仰望陽光做明媚憂桑狀。

  「我不想跟你鬧彆扭,布魯斯,」我聲音平平地說,「我是來跟你談正事的。」

  布魯斯回過頭來,賞了我一個正眼。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要把我們分開怎麼辦?」我嚴肅地問,「畢竟我們性別不同。」

  「那很簡單,」布魯斯笑了一下,「行動終止,我們不去監獄了。這樣明天也就不用去見那個什麼見鬼的大明。」

  「不行,我們必須去監獄!」我堅定地說道,不去監獄你就見不著忍者大師啊!那是你成為蝙蝠俠的關鍵劇情NPC啊!

  「……你為什麼對監獄這麼執著,維拉?」布魯斯眯起眼睛看我。

  「我——」我噎了一下,總不能告訴他電影裡這麼演的吧,但我馬上反應過來,皺眉看著他:「是因為你的執著,布魯斯。我們都知道只有住進監獄,和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進行最近距離的接觸,你才能更深刻地認識犯罪。不去監獄?你是認真的嗎布魯斯?」

  布魯斯愣了一下,皺眉不語。

  「反正我們隨時都能出來,」我趁熱打鐵,「如果你覺得體驗夠了,只要報上自己家門,我想他們會立即把你無罪釋放。」

  必須是無罪,因為明天我們要搶的那批貨物的東家就是韋恩集團,拿自家的東西,怎麼都算不上犯法吧?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聳聳肩膀:「你說得沒錯,但我想除非他們瘋了,否則他們肯定還是要把我們分開。」

  瘋了?

  我眨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一個比較無節操的辦法。

  於是我如此這般地和布魯斯說了一番。

  「這……真的能行?」他顯然很懷疑這辦法的可行性。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我攤開手,「總之,明天隨機應變吧。」

  布魯斯點點頭,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不過看得出來,他心情還是不怎麼樣。

  我默然地走到門口,打開門,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正站在窗邊發愣,陽光照進來把他深褐色的頭髮鍍上了一層金色,滿臉的大鬍子並不能遮住他的表情,那種有點煩躁有點氣悶的感覺,莫名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布魯斯,那個強忍著骨折的疼痛,面對恐怖的蝙蝠,以及之後目睹父母被殺的慘劇也一聲不吭強忍著眼淚的倔強孩子。

  ……明天那個方法有很大的幾率會失敗。如果失敗了,我和他……也許就會有整整五年見不著面。

  我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衝動。

  我關上門,大踏步走到他身邊,雙手扶住他的肩膀,緊緊盯著他清澈的茶色眼睛。

  「維拉?」他有點驚訝。

  「布魯斯,」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露出一絲笑意,「你在吃那個李大明的醋,對不對?」

  「啊……我、我……沒……你……」他似乎是驚呆了,顯然完全沒料到我會這麼說,臉上迅速浮起一層暈紅,語無倫次了都。

  我感到手心下面他的肩膀僵硬得厲害,可是我自己也超級緊張,心跳得砰砰響,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我想我的臉現在肯定也紅透了,因為它燙得能煮熟一枚雞蛋。

  但我還是得說下去。

  沒辦法,誰讓現在的布魯斯這麼青澀純情呢……他還沒有經過花花公子光環的加持啊!這種事必須由我自己來啊!

  「嘿……我真不知道你擔心個什麼勁,布魯斯。」我努力保持鎮定和輕鬆的語氣,「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呀啊哈哈。」

  布魯斯眼睛瞪得滴溜圓,看起來他已經完全震精了。

  我現在雖然緊張害羞得要死,當面告白什麼的……但好像有一種奇異的力量一直在支撐著我一樣,是的就像那種雞血上腦刹不住車了必須把該幹的事情全部幹完才能停住的感覺。

  於是我的大腦完全當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做出如下舉動:

  「哦,你不相信我嗎?要證明?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我乾巴巴地說。

  也許沒經過大天朝邪魅王爺總裁蘇文薰陶的布魯斯並不能體會這句話的真諦,尤其還是經過翻譯的。

  但我管不了那麼多,我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踮起腳撅起嘴,狠狠撞在了他的嘴唇上。

  媽媽我嘴巴好疼門牙都要撞碎了啊啊!QAQ

  兩個人好像都呆住了,我的餘光能看到布魯斯乍煞著兩隻手不知道擺哪。而我更慘,嘴唇貼在他的唇上就不知道下一步該幹嘛了,由於距離太近,我看不清他的皮膚,所以也沒辦法數他臉上的毛孔解悶……

  不過為毛布魯斯也一動不動啊……難道這也是丫初吻?應該不會吧他畢竟上過大學而且還是在普林斯頓那種無節操的地方,怎麼也該有過一兩次經驗的吧……咦話說我為毛會覺得普林斯頓沒節操啊……

  ——尼瑪我都在想什麼啊摔!

  大約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我的大腦忽然活過來了。我滿臉通紅渾身僵硬地退開一步,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奪門而逃。

  整個過程,我一眼都不敢看布魯斯的表情。

  ……要不要這麼純情……居然還道歉=皿=

  我可是摳腳大漢啊魂淡!


☆、前往不丹

  在神一樣的「撞嘴門」事件過後,直到第二天下午搶車行動之前,我都沒有再見到布魯斯。

  由於昨晚撞嘴的時間已經比較晚了,我回房間之後又開始想東想西患得患失心如鹿撞,所以導致了一整晚失眠,直到天濛濛亮才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一睜眼就看見床頭櫃上擺著兩份已經冷掉的漢堡和咖啡速食,顯然是貼心的布魯斯同學給我送來的早飯和午飯。

  是的……為了防止不測,我們都有對方房間的鑰匙。

  完、完斷了!

  我那又流哈喇子又打呼嚕四仰八叉的醜惡睡姿難道都被布魯斯看了個乾淨?QAQ

  我該慶倖我沒有裸睡的習慣嗎……

  我捧著漢堡和咖啡欲哭無淚。

  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維拉,你醒了嗎?」

  「等等!別進來!我醒了!」我神經質地尖叫。

  「……好,你收拾好了來給我開門。」門外的聲音含了一絲笑意。

  嚶嚶,被嘲笑了麼……QAQ

  我滿腹怨念地爬起來穿好衣服疊好被子,打開窗戶透氣,隨便梳了梳頭發洗臉刷牙,然後走過去開了門。

  布魯斯清清爽爽地站在門外,精神抖擻臉色紅潤,雖然鬍子還是沒剃但可以看出含著微笑,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和我因睡眠不足而長出的兩個大熊貓眼形成鮮明對比。

  「下午好,女士,」他誇張地行了個紳士禮,「不讓我進去嗎?」

  我不情不願地挪開幾步,他哼著小曲走了進來。

  「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維拉,」布魯斯大大咧咧一屁股坐椅子裡,「而且到現在才起來,怎麼,昨晚沒睡好嗎?」

  「嗯、唔……」我大口吞著漢堡和咖啡,將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還真有點餓了。

  「你這樣可不行,今天還有大事要幹呢。」他走過來摸摸我的額頭,「現在覺得怎麼樣?是不是有點不舒服?」

  「嗯,嗯,還好,挺好的,挺有精神的,沒不舒服……」我努力咽下一口食物,噎得直伸脖子。

  「嘿,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他把盛著咖啡的紙杯遞到我嘴邊,「喝點東西順順。」

  我點著頭,伸手去接紙杯。

  拽,沒拽動。使勁拽,還是沒拽動。

  我莫名其妙抬頭看他,卻見到他笑得一臉溫柔+無辜,「喝啊維拉,你肯定渴了,不要光吃不喝容易噎著。」

  我:「你可以不要在留著滿臉大鬍子的情況下露出那種勾引小女生的自命風流的笑容嗎韋恩叔叔?」

  布魯斯:「……你喝不喝?」

  我沒辦法,只好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

  末了,他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塊餐巾紙,輕輕給我擦了擦嘴角。

  ……尼瑪!突然轉向小清新風格了是怎麼回事!

  可、可是就著手喝咖啡完了還幫著擦嘴角神馬的好萌好羞射好幸福怎麼辦……我心裡有個小人開始捂臉冒粉紅泡泡。

  話說他以前可從沒這麼體貼過……這種帶著小曖昧的溫柔我只在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裡、那個幾年之後的蝙蝠俠布魯斯身上見到過……難道是因為昨晚捅破了窗戶紙的緣故?

  啊哈哈我就說嘛果然我是女主他是男主妥妥的!我只要一告白他絕壁跑不了!

  然而就在我嬌羞地抬起頭,打算就昨晚的事對他來一場羞澀又嚴肅的詳細版告白時,布魯斯卻一轉手把紙杯放了回去,然後坐回椅子裡,嚴肅道:「那麼待會三點鐘的事情,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

  「要不要我們先演示一遍?」

  「不、不用了……我臨場發揮是強項你放心吧……」那麼傻逼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真的。

  「好吧。」布魯斯起身走過來,忽然低頭在我左臉腮上啄了一下,然後說:「不管怎麼樣,維拉,你放心,我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然後他就走了。

  留我一人在原地糾結,尼瑪他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啊……親臉頰?朋友之間也可以親臉頰的吧吻面禮是西方人最普遍的禮節了好麼!可是那句「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你一人」怎麼聽怎麼曖昧啊!唉不對就算是朋友之間也是可以說這種話的啊……

  我就這樣被各種少女情懷總是濕【非錯別字】的心情糾結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快到三點了,我頓時有種解脫的感覺。

  於是就如同約定好的,我們和李大明見了面,具體搶車過程和電影裡演得差不多就不再贅述了。不過當員警哥哥對布魯斯說出那句「我為什麼要關心你名字叫什麼這種事,不管你是誰,你都是個罪犯」的時候,布魯斯回了一句漢語:「偶不系犯雲!」我真是差點笑場。

  然後員警哥哥們轉向了我,也許是看著我黃皮膚黑頭發的樣子很面善,於是他們放緩了口氣,用英語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中國人嗎?」

  我絕不會否認我是中國人,但為了先前商定好的計畫,我只能選擇沉默。於是我瞪大雙眼,兩眼發直地盯著眼前的員警小哥,然後腦袋慢慢呈九十度朝左歪斜。

  員警小哥深深皺起了眉頭,又用漢語問了我一遍,我依舊歪著頭瞪他不說話。

  「這倆人都不肯說名字!」員警小哥用漢語向長官彙報。

  「算了。」長官一臉不耐煩,「男的都押到XXX拘留所去,女的單獨帶去YYY看守所拘留,這不是個小案子,貨是韋恩集團的,美國佬不好惹你懂的。」

  「是!」員警小哥應了一聲,就過來拽我。

  布魯斯不動聲色地看了我一眼。

  我依舊歪著腦袋,看著員警小哥朝我伸過來的手,忽然嘿嘿嘿笑起來。

  「咿呀嘛伊兒喲~~~~」我驀然爆發出一聲驚天巨吼,嗓音拐彎處可參照陝北民歌《山丹丹花開紅豔豔》或是《青藏高原》,本來是蹲著的,卻忽然呼啦一下跳起來,開始邊跳邊唱,一邊胡扯自己的頭髮,「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今天是個好日子~五十六種語言匯成一句話!一句話!話!話!話!」

  全場靜默三秒鐘,然後員警長官厲聲喝道:「按住她!」然後離得最近的小哥就過來拽我胳膊。

  「汪汪汪!」我抬頭嗷嚎了幾聲,低頭一口咬住小哥的手,動作穩准狠,一邊咬一邊甩頭,狠辣之處堪比我當年撕掉打算強X我的大老黑的耳朵。

  不過畢竟是同胞,我下嘴輕了許多,沒有撕下肉來,只是咬破了皮。

  但饒是如此,員警小哥依舊驚天動地地慘叫一聲:「啊啊啊啊她咬我了她咬人她瘋了!」然後捂著鮮血直流的手蹬蹬蹬連退好幾步,餘下的幾個員警一邊忙著按住手邊已經銬上手銬的犯人,一邊忙著掏槍指住我,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我趁亂一蹦蹦回布魯斯身邊,蹲下|身子緊緊靠著他,他的左肩衣服上早就抹了辣椒粉,我把臉往上一搓,頓時飆下兩行寬麵條淚。

  「她是我妻子,她腦子不太好,哦是的,很可憐不是嗎,」布魯斯用英語向那個長官解釋,一手握著我的手,「看在上帝份上,你們不能讓我們分開,不然這可憐的姑娘會發狂的。哦她發起瘋來連我也招架不住。」說著朝員警小哥血染的手指努了努嘴。

  我一聽這話就噎了一下,如果不是眼睛又紅又痛不斷飆淚,我差點就要破功裝不下去。

  ……尼瑪不是商量好了是具有中國血統的遠房表妹嗎!啥時候他篡改劇情自動變成老婆了啊!

  於是我也只好跟著換臺詞:「哈尼!來親一個哈哈哈!」完了立馬又大聲哀嚎:「嚶嚶嚶我不要離開你啊我的唐老鴨!我是你的黛西!」當然是用英語。

  我清楚地看到,當我喊出「唐老鴨」這個詞的時候,布魯斯腦後一滴冷汗落了下來。

  員警哥哥們狐疑又戒備地看著我們,幾個人埋頭嘀咕了一陣子,長官過來冷著臉對布魯斯說:「暫時先不分開你們,看好她!」

  我從布魯斯身後冒出頭來,沖員警長官扇動鼻孔:「哼!」

  「謝謝你,先生。」布魯斯禮貌地道謝,一巴掌把我的腦袋按下去。

  我心裡暗暗松了口氣,計畫暫時成功了。

  我們被押送到上海某局子的看守所。鑒於我的「病情」,我和布魯斯被特殊照顧,並沒有被分開,而是單獨關在一個小拘留室裡,一日三餐雖然清淡倒也齊全。

  不過由於時常有員警哥哥巡邏,所以我除了睡覺時間,基本上清醒的時候都要裝瘋,就沒有正常的時候。

  其實我和布魯斯想想,都覺得這個方法很險,因為破綻實在太大了,哪個罪犯會在辦事的時候還帶著自己的神經病老婆一起出來?不過不知道是因為金手指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這個事情一直沒有被員警哥哥提起過。

  哦準確來說,我們甚至都沒有被審訊,上法庭見美國大使什麼的就更別提了。

  當然了,更沒有什麼醫生專家來為我診斷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神經病。

  我們在憂心忡忡中度過了半個多月的時光。

  終於……更加金手指的事情來了。

  沒有任何審訊,沒有任何上訴,也沒有任何公開的正規程式,我和布魯斯住了半個月看守所之後,就有人過來下通知,我們將被遣送出境,目的地是位於不丹邊陲的一座監獄。

  我們當晚就乘飛機出發了。

  在這一過程中,我實在是忍不住左顧右盼,想看看身邊哪個員警啊看守之類的面相比較可疑……

  因為如果不是金手指的原因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這裡有暗影聯盟——也就是忍者大師手下的那個組織——的臥底。

  他們早就盯上了布魯斯,於是運用自己的手段,把他帶往不丹,那個位於喜馬拉雅山上的暗影聯盟大本營。

  當然了,我應該只是順帶的= =


☆、30章

  我早就料到,在不丹的滋味不會很好過,那或許會比我這些年流浪過的最糟糕的地方還有令人難以忍受。

  但我沒想到——會是這麼的令人難以忍受。

  出於安全考量,我和布魯斯之前兩年選擇的地方都是平原或丘陵地帶,我們下意識地回避了或者說是從未想過要去高原或者荒漠地帶旅行。我們只知道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才是犯罪的高發區,但我們忘記了惡劣的自然環境帶給人類的考驗才是真正的噩夢。

  況且,我們只是想體驗犯罪,還並不想去找死。而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貿然前去嚴寒或者幹熱的地帶,那簡直就是活膩了。

  可是……是的,不丹雖然也擁有海拔200米以下的平原領土,但那是屬於人口集中的首都一類的大城市的,而我們要去的監獄……顯然地理位置不可能那麼好。

  當當飛機開始驟然爬升高度,進入高原地帶的時候,我的呼吸明顯開始不順,頭疼眼花耳鳴各種症狀都出現了,布魯斯的臉色也不好看,歪在座椅上半睜著眼,胸膛無力地起伏著。

  我們倆雖然這兩年多經過了不少鍛煉,身體強壯了很多,但是……畢竟也沒經過系統的高原氣候適應訓練。

  再加上猛然間下降十好幾度的氣溫……還好隨行獄警對我們這些犯人還是比較人道的,給我們準備了棉大衣和棉鞋。

  忍著強烈的高原反應,我和布魯斯下了飛機,這座高原監獄的外觀和各種設施的確遠遠不如上海看守所,看守所好歹還是混凝土地面白石灰牆,而這裡……完全就是一堆土坷垃= =

  而牢房給人的感覺則更像是……山頂洞人的居所。是的說它是窯洞都抬舉它。

  但是——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和布魯斯分開了。

  兩年多來形影不離同游江湖神仙眷侶的黑風雙煞的我們倆被迫分開了!超級蛋疼的好不啦!

  是的……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總之裝瘋也是沒用的。準確說來我根本沒有裝瘋的機會和……膽量。

  當時,滿臉橫肉的不丹獄警不客氣地拽過我的胳膊,口音濃重的英語說:「女的,這邊走!男的,過那邊!都別耍花樣,要不然……」

  我和布魯斯臨危不亂,對視一眼,我深吸口氣氣運丹田,就準備開始裝瘋。

  可還沒等我一嗓子吼出來,不遠處一聲女人的尖叫打斷了我:「不!你們不能這樣!」

  我們都轉頭去看,那是個白種女人,高挑的個子金髮碧眼,口音聽起來有點東歐腔,看起來像是個白俄羅斯的美女。她正緊緊抱著一個滿臉不安的小男孩,哭著喊道:「我不會離開我弟弟的,他才七歲!求求你們了行行好吧,哦看在上帝份上……」

  小男孩也哭了起來,場面有點混亂。

  然而,沒等他們說更多的話,旁邊一個獄警哼了一聲,拔出手槍就開了火,砰的一聲子彈出膛,射穿了男孩的腦袋又鑽進了姐姐的胸口。

  男孩哼都沒哼一聲就躺倒了,姐姐不敢置信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終於也緩緩倒下。

  「不聽話的,就像這樣。」開槍的獄警冷漠地說。而其他獄警臉色都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木然,好像已經見多了這種場景。

  尼、尼瑪!這難道是那種可以隨意私刑處置犯人的黑監獄嗎?好歹也是國家級的吧!

  布魯斯沉著臉沖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抿了抿嘴,乖乖伸出手,那個獄警把我的右手和他的左手銬在一起,拖著我朝前面走去。

  在一起這麼久突然被強迫分開,但畢竟性命攸關,我不得不強壓著心裡的忐忑和驚慌,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布魯斯一眼。

  他也正凝望著我,看到我回頭,他張嘴無聲地說了一句話,口型是:「You』re gonna be all right.」

  這次的女犯除去那個已死的白俄羅斯女人,只有四個人,我們被帶著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我本來就有嚴重的高原反應,並且長時間沒有進食飲水,再加上步行了這麼長時間,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肺想要炸開,嗓子裡發出拉風箱一樣的呼吸聲但就是一點空氣都吸不進來,身後的獄警還不停地踢我的小腿,催促我走快點。

  其他三個女人都是高大強壯的黃種人,兩腮上鮮豔的高原紅說明她們是適應這種嚴酷的氣候的。她們或憐憫或譏誚地看著我,卻並沒有人打算對我伸出援手。

  時間正值傍晚,當我們路過一片男監的時候,大批犯人正在那裡排著隊領晚飯。他們看到了我們,就像街頭小流氓一樣開始大聲起哄、對我們吹口哨,而旁邊那些獄警卻什麼都不管,甚至還笑嘻嘻地看著他們鬧騰。

  我看到這一幕,忽然有點詭異地寬心了:看來只要進了監獄,裡面的規矩就不那麼嚴苛了,至少不會鬧一下就被一槍打死。

  正這麼想著,忽然腿彎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我吃不住力,砰的一聲不由自主跪倒了。

  膝蓋猛地摔在冰冷堅硬的土地上,我疼得齜牙咧嘴,哦那簡直就是鑽心的疼痛,再加上身體的極度不適,布魯斯不在身邊的彷徨無依,男犯人們越發刺耳的大笑起哄,我忽然覺得……尼瑪……這尼瑪也太荒謬了吧!

  我本來就只是個一事無成的廢柴宅女,連大學畢業都掛了好幾門必須要補考才能拿到畢業證的那種!

  我本來可以好好窩在家裡吃零食看電視上網玩遊戲看小說的!

  可是為毛現在、現在竟然在這種鬼地方!蹲監獄、受傷、缺衣少食、受人奚落!

  最可惡的是……尼瑪為毛倒追布魯斯到現在了還一點成果都沒有!白也告了嘴也親了為毛他還是一點表示都沒有!

  果然還是……不喜歡我的吧。

  我有點自嘲地這樣想著。也許我第二次穿來的這個世界,和第一次穿越的那個不是同一個空間?只是個平行空間而已?也就是說*我的布魯斯是那個空間的,而這個空間的布魯斯只是個打醬油的?

  啊不對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話說,眼睜睜看著我和布魯斯分開,是不是就說明瞭暗影聯盟的人已經打算放棄我了?啊更可怕的情況是,也許他們本來就打算暗中殺掉我再嫁禍給不丹政府什麼的,從而更加堅定布魯斯加入「暗影基地武裝反政府恐怖組織」的決心?

  ——請原諒頭昏眼花的我的思維已經開始轉出正常人的範疇了……

  「磨蹭什麼,快起來!」獄警大吼了一句,同時我感到有個冰冷沉重的金屬頂到了我的後腦勺上,「想死嗎?」

  出於對死亡的恐懼,我趕緊爬起來,奈何膝蓋實在是太疼了,再加上頭暈得厲害,呼吸不暢,以至於我根本沒站穩,剛直起腰來就一陣天旋地轉,砰的一聲直接坐倒在地,摔了個屁股墩,小翹臀目測已經裂成八瓣。

  「哈哈哈哈哈這頭母牛連路都不會走!」「母牛的腿是用來分開給男人上的,不是用來走路的!」類似的哄笑聲不斷傳來,還有更多我聽不懂的語言在高聲笑駡。

  我抬頭看看將要暗下去的天空,這個國家的傍晚一點都不美,天空是鉛灰色的,夕陽是屎*的。

  我低下頭,忽然有點悲從中來,眼眶又酸又熱,雖然一個勁在心裡對自己說這算什麼,風餐露宿了兩年多下水道都住過,現在摔了一跤就想哭了?

  可是……那是因為布魯斯一直陪在我身邊……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布魯斯是真正的主角,他終究會成為超級英雄,會萬人矚目,會榮光萬丈,現在的一切苦難於他來講不過都是必須的磨練而已,可我……我甚至連個配角都算不上。

  這麼一想,濕熱的液體就更不要命地往眼眶裡湧。

  忽然,身邊傳來一聲嗤笑。

  我抬頭看過去,那是其中一個黃種女犯人,她留著男人一樣的板寸,左眉骨上有一道疤,使她的眉毛從中間斷開了,但這反而讓她的臉龐散發出一種詭異的魅力。

  她昂著下巴俯視我,好像俯視一隻螞蟻,流利的英語低聲吐出一句:「離了那個男人,果然是個廢物。」說完她就繼續向前走去,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我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有種想破口罵人的衝動。

  不過奇跡的是……眼淚好像止住了。

  忽然,背後傳來沉重冰冷的金屬器械響聲,我頭皮一炸,一時忘了身體上的病痛,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聲音是子彈上膛的聲音啊!QAQ

  「快點!」獄警粗魯地推了我一把,我瘸著腿往前挪步子,雙眼一直盯著前方那個疤臉女。那些男人下流的叫駡聲好像離我遠去了,身上的不適感也似乎輕了一些。

  ……我也好想這樣高高地俯視別人然後高貴冷豔地丟下一句「廢物」最後轉身飄然而去啊TAT

  不丹監獄的女監和電影裡演過的男煎看起來差別不大,都是一個個的土磚砌起來的洞子,中間用鐵柵欄隔開,每間牢房裡擺了兩三張鋼架子床,上面放著髒兮兮的被褥。

  我和那個眉骨有疤的亞洲女人分在了一間,我原以為這將是一段很不愉快的經歷,但讓我意外的是,她是個十分沉默的人,雖然不怎麼友好,但也沒表現出過敵意,除了一開始她高貴冷豔地罵了我一句之後,就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但後來想想……她說的話雖然難聽,但貌似……也挺對的= =

  離開了布魯斯,我好像從自己內心裡就開始軟弱起來了。

  於是我總是試圖跟這個獄友搭話,可每次都是我自言自語,她沒有一次理睬過我。她破爛的衣袋裡有一枚不知道哪個國家的硬幣,沒事就喜歡拿在手裡摸索,一邊摸還一邊神經質地念念有詞。

  不過,相比起和這個女人的交往,我更擔心的是布魯斯的情況。自從進了這所監獄之後,我和他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見面了,我不知道他被忍者大師走後門釋放是在什麼時候,但我覺得那應該不會太晚。

  所以我越來越焦慮。但同時也毫無辦法。

  想來唯一令我欣慰的地方大概就是漸漸適應了高原氣候這一點吧。

☆、31章

  這天午飯後,我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被子上的黴味雖然很嗆人,但聞習慣了也不覺得怎麼樣了。女監裡衛生狀況極差,還好現在氣候比較寒冷,要是到了夏天,估計整座監獄都會變成一個化糞廠。

  忽然,我聽到咯吱咯吱的金屬摩擦聲傳來,轉頭一看,卻是那個疤臉女人拿著她那個寶貝硬幣在鐵柵欄上摩擦。

  ……想用小鋼鏰弄斷鐵窗?真當自己是007呢。我搖了搖頭,心裡那點【由於她當初高貴冷豔地罵了我一句而興起的她可能是什麼世外高人】的念頭終於消失殆盡。

  她就這樣磨硬幣磨了一下午,連晚飯都沒出去吃。我好心給她帶回來的一小碗麵糊糊也被她丟在一邊。

  忽然,女監開始輕輕騷動起來,我湊到柵欄邊一看,只見入口的那個方向,遠遠走過來兩個荷槍實彈的獄警。

  這種時候查房?這可是不多見的事情。

  忽然,那個疤臉女停止了試圖用鋼鏰磨開鐵柵欄的傻逼行為,走到我面前,二話不說抓起我的手就把硬幣往我手心裡塞。

  「哈?你幹啥……啊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需要禮物啊哈哈……」我手忙腳亂地推辭,結果沒想到那硬幣邊緣被鐵窗磨了之後還挺鋒利,嘶的一聲就把我的手劃了個口子。

  然而這時,那倆獄警已經走到我們門前,開始開鎖。疤臉女立刻滾回自己床上作沒事人狀,那枚沾了我的血的硬幣還躺在我手心裡。

  這倆獄警咋回事?我的心一下跳得砰砰響,第一反應就是布魯斯那邊已經被忍者大師放出去了,所以我這邊也可以跟著沾光了。

  這麼一想就忍不住歡欣鼓舞,順便看著那個疤臉女也不覺得多麼討厭了,順手把硬幣塞進褲兜,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啦啦啦勞資就要奔向自由之門去和親*的布魯斯哈尼見面啦!你這個小見面禮勞資雖然嫌棄得很但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剛想再附送給她同樣冷豔高貴的一個臨別笑容,卻不想她忽然回過頭來,沖我勾了勾嘴角,笑容裡種種蔑視嘲諷不一而足,我頓時有給跪的衝動,兩次冷豔高貴的機會都被她搶先了!

  算了,看在勞資馬上要出去的份上,就不和她計較了。

  我乖乖地伸出手去讓獄警把我銬上,跟著他們離開了女監的範圍,上了一輛四面封閉的鐵皮囚車。

  然而路過的鐵窗裡的犯人,還有兩名獄警看著我的眼神裡都流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我並沒多在意,只是把這理解為他們對我馬上就要恢復自由的羡慕嫉妒恨。

  車上只有兩名獄警,一名負責開車另一名負責看守我,他們始終沉默不語。我有點奇怪,難道不是只要把我拋在哪個路邊就好了麼?幹嘛還要看守?或者說其實他們是暗影聯盟的人?

  我一邊各種腦補一邊歡快地透過囚車的鐵窗看向外面,不丹監獄的週邊十分荒涼,黑砂石的公路坑窪不平,到處都是那種苔原氣候的草甸植被,天空不明不暗,看起來像是將要薄暮的傍晚,又像是陰雨天氣的早上。

  車停下了。

  而我的手銬還沒有解開。

  獄警的表情越發古怪了起來,而我漸漸感到了濃厚的不安。

  這、這好像……完全不像是要放我走的節奏啊!

  「下去!」一名獄警粗暴地把我推下了車,我雙手銬在一起掌握不好平衡,一下去就摔了個狗啃屎。

  但我顧不得太多,趕緊挪到車邊上,身體蹭著車身子勉強站起來,看著那倆獄警把槍上了膛走過來,心裡的驚恐已經快要爆表,結結巴巴開口:「兩、兩位壯士,你們這是要……」

  其中一個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把槍口頂在了我的腦門上,另一個操著磕磕絆絆的英語說:「就要去見你們的上帝了,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嗎?」末了還詭異地笑了一下。

  ——尼瑪暗影組織果然是要放棄我了嗎?!這是我第一個感覺。

  第二個感覺是就是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繃斷了,脫口而出:「我要上廁所!大的!」

  倆獄警愣了一下,剛開口的那個皺眉說:「你可別想耍什麼花樣,反正你是死定了的……」

  我雖然已經嚇得兩股戰戰想到即將到來的死亡就忍不住想尿褲子,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我想要最後一搏:「我沒想耍花樣!真的!行行好吧,不要讓我做個死了肚子裡還有屎的鬼魂!」

  話說之前救瑞秋那次雖然也是個死,但那是爆炸而死,眼前一白一亮一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次可不一樣啊!那是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去死啊!

  「別想耍花招……」那個獄警嘟囔著,槍頂著我的腰眼押著我往草甸深處走,一路上我不停地跳著腳說我就要拉到褲子裡了,不過獄警哥哥不管那麼多,直到走到了一處不丹邊民的祭祀地的時候才停下。

  這裡矗立著許多高高的風馬旗,都綁在又高又粗又結實的木頭棍子上,深深插|在凍土層裡,在高原凜冽的寒風中獵獵作響。

  獄警把我左手的手銬解開,銬在一根風馬柱上,然後說:「你只有四分鐘的時間。」然後就走到了遠處,也許是考慮到我上大號所以會很臭?

  我窸窸窣窣裝模作樣地脫褲子,然後蹲下來仔細觀察這根柱子,又粗又結實,至少有三米高,折斷是不可能的,往上爬著把手銬從頂端擼下來倒是有可能做到,但那個動作太大,絕壁會被獄警發現的。

  ……嗚,每到這時候就格外想念我的怪力金手指啊┭┮﹏┭┮

  想到手指,我看了看自己被銬起來的左手,想到以前看過的偵破片裡犯人折斷大拇指拜託手銬的段子,立刻不寒而慄,尼瑪,折斷自己手指這種瘋狂的事情……還不如在腦門上開一洞一死百了呢!而且這地兒方圓百里荒無人煙的,找不到人接骨以後大拇指長歪了可怎麼辦!

  啊啊怎麼辦怎麼辦四分鐘馬上就要到了吧難道我真的要去見上帝嗎!雖然我是穿過來的死了也很可能再穿回去,但我真心不想死啊!我家布魯斯親*的還沒攻略完成呢!

  即使是這樣寒冷的天氣下,我也急出了滿頭大汗,左手無意識地在褲子上摸索,忽然手心好像被什麼硬物硌了一下,我心裡一動,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個東西。

  是疤臉女送給我的硬幣!

  看看右手心已經凝結了的傷口,我才發覺這個經過粗糙加工後的硬幣邊緣是有多麼鋒利。我幾乎只猶豫了三秒鐘,抬頭看看遠處低頭抽煙的獄警,終於一狠心,拿著硬幣就劃開了右手腕。

  啊啊好疼啊媽媽QAQ!我擦都要死了還怕這點疼啊!

  硬幣那麼髒鐵柵欄更髒還有鐵銹會得破傷風的啊啊!

  媽蛋那也比被一槍崩了要強!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繼續忍痛割腕——嗯不要誤會只是靜脈而已——寒冷的天氣也有一定好處,那就是抑制住了我的神經敏感程度讓我覺得不那麼疼。看著暗紅色的血液慢慢流到手銬上,我又割了幾道傷口,讓血液流得更多。

  漸漸整個手銬鋼圈都浸在血液裡了,周圍的皮膚也被血液泡軟,我緊緊咬住嘴唇,左手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聲來,右手開始使勁縮小,慢慢往鋼圈外面抽。

  我得感謝不丹經濟落後的現狀,這導致了他們用的手銬款式也不怎麼先進。終於,在我覺得手快要斷了的時候,聽到輕輕「啵」的一聲響,手抽出來了!

  此時我已接近虛脫,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乾淨了,右手腕突突跳著疼,有種火燒火燎的感覺,疼得我兩眼發黑,兩隻手都沾滿了鮮血,看起來活像是殺人現場走出來的慣犯。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但抬頭朝遠處看看,那個獄警一根煙還沒抽完。

  我知道這不是耽擱的時候,想到每多耽誤一秒就會死,我這運動廢柴的渣宅女身體裡好像也爆發了無限的潛力,身體匍匐在茂密得足可淹沒人膝蓋的草甸裡爬行,一邊爬一邊用衣服胡亂擦了擦手,以防血跡灑下來被他們追上。

  我漫無目的地匍匐前進,這種行進方式最消耗體力了,更別提我在監獄這麼長時間吃了上頓沒下頓,再加上失血過多,好像爬了沒多遠就要堅持不住了。

  汗水順著額頭流到眼睛裡,刺得生疼,手腕傷口的疼痛幾乎感覺不到了,但卻能聞到充斥滿嘴的鐵腥味,最要命的是——

  「砰!」身後不遠處傳來催命一樣的槍響,還夾雜著兩名獄警的叫喊聲。

  尼、尼瑪!要交代!QAQ

  我嚇得眼淚都要飛出來了,不知從哪裡湧上來一股力量,趕緊又向前爬了十好幾米的距離,忽然左腳腕一緊,什麼東西抓住了我!

  我嚇得魂飛魄散,回頭一看,卻意外地發現竟然是那個疤臉女!

  她蹲在一個石洞裡,洞口用茂盛的草甸遮起來,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發現不了。此時她正拽著我的腳腕,沖我露出那種高貴冷豔的笑容。

  這貨尼瑪到底是誰?和誰一夥的啊?我一下子腦子裡冒出各種疑問,還有那個神一樣的硬幣,難道她早就料到我會用得著嗎?

  「快過來,你這廢物!」她忽然低聲對我說道。

  又被罵廢物了……我眼皮一跳,不過看起來她應該對我沒什麼惡意,於是點了點頭,一點一點挪進了洞裡。

  疤臉女把洞口的草叢掩好,剛收拾妥當,就看到兩雙獄警的靴子大踏步地跑了過去,還伴隨著槍聲和喊聲。

  看來是暫時安全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渾身上下疼得快要散架了,又累又餓又困又難受,看了一眼疤臉女一臉聖潔不可侵犯白蓮花的樣子,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32章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我並沒有急著睜眼,而是感受了下周圍的環境。

  嗯……溫暖的室內,身|下有褥子身上有被子,還算軟和,能聽到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嗯好像還有食物的香味?

  一想到這我就饑腸轆轆了,於是迫不及待地睜開了眼睛。

  屋裡沒人,昏暗的房間,唯一的光源是不遠處的爐子,非常具有少數民族風格的窗戶和窗簾,床邊的桌子上擺了幾個蓋碗,食物的香氣就是從那裡飄出來的。

  我再打量自己身上,是一件暗綠色的棉衣,身上顯然已經被清洗過了,右手的傷口也得到了很好的包紮,甚至連髒了一個月已經打結的頭髮都被洗過了。

  於是……這裡果然就是暗影聯盟的老巢吧,那個疤臉女人應該也是忍者大師的手下。不過她為什麼要救我?布魯斯現在又在哪裡?他也已經到了這所僧院了嗎?

  正想著,忽然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人正是疤臉女,手裡抱著一堆木頭柴禾,自顧自蹲□去整爐子,一邊說:「醒了?醒了就吃飯,吃完飯休息半小時開始訓練。」

  「那個……我能請問下你到底是誰麼……」我有點抓狂,還有一堆問題呢嚶嚶嚶。

  疤臉女搖了搖頭,歎口氣坐在椅子上,滿臉「真是廢物簡直無藥可救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的表情,昂著下巴開口了:「你可以叫我疤臉【哦是的我一直是這麼叫你的】,這裡是忍者大師的僧院,我們都是暗影聯盟的一員,哦是的不用擺出那一副蠢貨的臉來瞪我,你很快就會知道暗影聯盟是什麼的。要知道,大師和杜卡德他們不同意留下你,因為他們覺得你對那個叫韋恩的小子來說太重要了,你知道的,這很容易成為一個男人的弱點。但我總覺得……沒錯,女忍院裡應該換點新鮮血液了不是嗎,所以我向他們保證,如果你能在那兩個豬頭獄警手底下逃出來,就同意你參加訓練……」

  我呆了一陣,總算回過味來,這是什麼神展開我去,電影裡可沒聽說暗影聯盟還有個什麼「女忍院」這種東西,難道是娘子軍分舵一類的組織?

  「那……我現在算是通過測試了?」我急急地發問,「不過你為什麼也要入獄?這……算不算作弊啊……」

  「簡直愚不可及……」疤臉歎著氣說,「我和你一起進監獄是想就近觀察你的表現。不過你這種女人果然就是廢物,雖然最後也算是逃出來了,但是過程和手段簡直慘不忍睹……居然還會讓自己流血,這可不是個合格的忍者。」她不知從哪掏出一枚硬幣在手裡拋著玩,上面還沾了乾涸的暗紅色血跡,應該就是幫助我逃出來的那一枚,「嘿,母豬,我本意是想讓你用這東西劃開那兩個條子的喉嚨的,而不是你自己的血管,懂嗎?」

  被她一口一個廢物蠢貨母豬的叫著,我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有點生氣,終於耐不住提高了嗓門:「可他們有槍!而我被銬著!這根本行不通!」

  「bitch……」疤臉掀起嘴唇罵了一句,然後彎起一個危險的笑容,「如果你能在我手裡活下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懂得現在的你有多麼愚蠢並且令人瞧不起……是的,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種女人,你們的大腦就是一坨漿糊,而你們的小腦裡除了和男人卿卿我我之外什麼都沒有!離了男人你還能做什麼?嗯?瞧瞧你,和那個韋恩才分開多久,就差點死掉多少次了!」

  「還有你剛進監獄那會,不過是摔了一跤,被那幾個男的嘲笑了幾句,哦我的寶貝,瞧瞧你那可憐的小眼神!都要哭了是嗎?抱著你的布娃娃回家找媽媽?這樣的你,還想成為那個韋恩的戰友?」

  「和你分開之後,韋恩在監獄裡能一人撂倒七個人,他和杜卡德對戰並且遊刃有餘,而且還在不斷地進步!而你呢?想想看你和他分開之後,你都做了些什麼?一天到晚皺著眉嬌嬌弱弱地思念你的親親男朋友?對著那扇脆弱得一掰就彎的小鐵窗束手無策?哦哈哈,我現在開始有點理解杜卡德他們不想讓你活著的心情了。」

  我怔怔地聽著她連珠炮一樣吐出鞭子一樣的話語,心情從憤怒到茫然到悲哀到認同又到茫然……是的,她的這套言論有偏激的地方,但我無法反駁她,因為我的確就是她所說的那個樣子。

  彪悍地撕掉想強|暴我的黑老大的耳朵,這就能說明我和那些嬌嬌弱弱靠男人的妹子不同嗎?哦如果之後沒有布魯斯在旁一直陪著我,我一個孤身女人又怎麼可能躲得過開普敦地下勢力的追捕?

  對自己下狠手忍常人不能忍用鮮血潤滑手銬最後逃出生天——哦這太可笑了,到了最後我其實早就已經體力透支,如果沒有疤臉的幫助,我早就死了幾百回了。

  說到底,我其實就是個離了金手指就活不下去的小白花女人。

  這就是我和布魯斯的不同之處嗎……布魯斯無所畏懼的勇氣、堅韌不拔的毅力和為了正義不惜犧牲一切的品質,註定了他不論在哪個世界都會成為偉大的人,即使不是蝙蝠俠,不是超級英雄,也會是別的什麼值得所有人傳頌的人物。

  而我……我軟弱貪婪、膽小怕事、隨遇而安,就算是大學畢業時有兩門掛科實在考不過去,我所想的也不是努力背書爭取及格,而是在想怎麼討好導師教授,怎麼送錢送禮蒙混過去……我明白這樣的我其實也無可指摘,因為這是大部分普通人都具有的劣根性,但是——一個這樣的普通人,能成為布魯斯的戰友,能夠和他並肩站在一起嗎?

  很顯然,不能。也許我一度曾和他關係很好、互相喜歡,甚至一度也曾和他站在一起,但如果日子久了,時間就會讓一切醜陋的東西暴露出來。也許到了某個時候,布魯斯會覺察到我終究只是個普通女人,而我也會感歎超級英雄只能當做偶像來崇拜卻不能當做戀人來*。也許我們的關係依舊會保持得不錯,但卻再沒可能親密無間地站在同樣的高度。

  現在想來,就算是我曾經很討厭的瑞秋,她身上也有無法忽視的閃光點。她美麗,和善大方,更重要的是她對於公理和正義的堅持,嫉惡如仇到了甚至連布魯斯都可以被她甩耳光的地步。我曾鄙視嘲諷她聖母,但如果仔細想想……這種品德又何嘗不是常人難以做到的事情?而也許正是因為她身上有這些難能可貴的品質,所以電影裡的布魯斯才一直*著她,是的,到死都*她,即使後來有了米蘭達和貓女,也無法撼動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是!可是!

  一想到這點我就忍不住百爪撓心,這個世界不是電影啊!是真實的世界啊!這說明一切都是未知的,都是可以改變的,現在布魯斯身邊的人是我,他不可以再喜歡上瑞秋,他喜歡的人必須是我!

  而我,也喜歡布魯斯,很深很深的喜歡,所以我想和他站在同樣的高度,一輩子都站在一起,我不想要過了很多年之後才突然發現彼此並不適合對方!

  站在布魯斯身邊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所以,即使一點希望都看不到,我也要試一試。

  我想得熱血沸騰就差滿地打滾了,忽然右手一陣劇痛驚醒了我,才發現是腦補得過於激烈,不由自主地握拳了,導致傷口迸裂……

  疤臉好像看出了什麼,她的語氣柔和了一些,點點桌上的碗:「從現在起,加上吃飯你一共有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這期間你也可以四處逛逛……三十分鐘後準時回到這裡,我會給你開始第一階段的訓練課程。」

  「好的……謝謝你。」我點點頭,沖她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疤臉愣了一愣,而後馬上移開眼,嘴裡咕噥了一句什麼,推門出去了。

  我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除了手上的傷口之外,體力基本是恢復了。於是下床吃東西,還好餐具是叉子,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用左手拿筷子。

  靠近喜馬拉雅山麓的不丹居民的食物基本和藏族人差不多,蓋碗裡是一大捧熱騰騰的青稞炒麵,旁邊的碗裡是一塊不知道什麼動物的肉和乳酪,另外還有一小壺味道淡淡的青稞酒。我上輩子曾去西藏旅遊過一次,當時覺得這些東西不怎麼好吃,但現在也許是餓了吃什麼都香,倒也覺得味道不錯。

  酒足飯飽,我打了個嗝,看到屋角有黃銅的盆架,裡面還有點清水,於是去洗了把臉漱漱口,剛整乾淨,就聽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撞開了。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過去,只見某人正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身上穿著灰不溜丟的那種忍者的練功服,兩隻小臂上套著金屬護臂,腰上還懸著一把長刀,臉上的鬍子已經刮乾淨了,正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我,嘴角要笑不笑,滿眼都是驚喜。

  「嗨,布——」我一個詞沒說完,就覺得一陣風刮過,整個人已經被擁進了一個寬廣的懷抱。

  他的身上還帶著高山頂特有的寒氣,粗糙的衣料蹭得我臉發疼,但他把我越摟越緊,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維拉!你……你還……哦感謝上帝!太好了!維拉……」布魯斯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濃濃的鼻音,「他們說你可能……哦我簡直不敢相信,不,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嘿布魯斯,輕點,你把我弄疼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稍稍鬆開我一些,一眼看到了我右手腕上纏著的繃帶,剛想開口問,我就伸出手指點在他的嘴唇上:「別問,那些都過去了,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在一起了,不是嗎?」

  布魯斯握住我的手,露出柔和的笑容,隨即又有點懊惱地說:「對不起,維拉,我沒有及時去救你,他們把我看得很緊……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擔心你的安危……我快要發瘋了……哦不,我知道這都不是理由……」

  「 別自責,親*的布魯斯,」我說,「況且正是因為你的離開,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麼?你想明白了什麼事?」他盯著我的眼睛,有點緊張地問道。

  「哦……我想……也許是吧,」我慢條斯理地說著,一邊慢慢試圖從他的懷抱裡掙脫,「也許現在對我的確還不太適合跟你站在一起……」

  「不!」布魯斯急急忙忙打斷了我,眉頭皺得死緊,「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是不是那個臉上有疤的傢夥跟你說了什麼?哦該死的……你得離那個混蛋遠一點。可是你不是說過要陪我的嗎?你現在是想離開嗎?」

  我低頭不說話,當然不是說我想離開他,但如果疤臉要訓練我的話,聽她張口閉口「離了男人能幹啥」的論調,肯定不會讓我和布魯斯一起訓練的吧?說不定連見一面都難……這和暫時離開區別也不大吧?

  「哦不……維拉……別這樣……」布魯斯閉了閉眼,忽然露出一絲脆弱和痛苦的表情,胸膛快速地起伏著。

  我覺得他可能誤會了什麼,把我的意思理解成「要回高譚」或者是「永遠離開他移情別戀」什麼的,於是剛想說話,唇上卻突然被一陣溫暖的觸感堵住了。

  布魯斯急切地吻著我,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他的舌頭靈活而又張狂,在我的嘴裡一邊掃蕩一邊卷著我的舌頭共舞,牙齒時不時發力咬我的舌頭和嘴唇,大力的吮|吸弄得我的嘴唇麻麻的疼。

  「唔唔唔……布魯斯……媽蛋你搞錯了……唔嗯嗯……」我被他越抱越緊,吻得快要窒息,完全說不出話來。平衡都不好掌握,站都站不穩了,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幾步,而他好像也樂見於此,一邊努力地親著我一邊抱著我往某個方向挪。沒走幾步我就覺得重心一個不穩向後倒去,結果整個人都被他壓在了床上。

  他喘著粗氣稍稍離開一點,鼻尖貼著我的鼻頭凝視著我,臉上紅撲撲的,深邃的茶色眼睛裡好像燒著兩團火。我能感到他身上的某個部位硬硬地豎了起來……

  這、這情況……媽媽我還沒做好被吃掉的準備啊!o(*/////△/////*)o


☆、33章

  我感到布魯斯身上某個硬硬的東西正戳著我的小腹。

  他微微眯著眼睛,望著我的眼神深情又熱烈,呼出的氣息滾燙,臉龐上浮起一層醺醺然的暈紅。

  媽媽我沒做好被吃掉的準備真的。

  ……但、但是!如果就這麼被吃掉的話也、也不是不可以啦!

  好、好幸福啊不對是好為難啊腫麼辦……o(≧v≦)o~~

  「……維拉,你在想什麼?」布魯斯有點好笑的聲音。

  「……那、那個……啊咧?」我眨眨眼,從打了碼的腦補中回過神來,看到布魯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右胳膊肘撐在我身子旁邊,左手悠閒地把玩著我一縷頭髮,滿臉都寫著「你都在想些什麼啊原來你是這麼猥瑣的人我看錯你了」。

  我一時腦筋有點打結,這剛才不是已經擦槍走火馬上就要啪啪啪就算不啪啪啪也該隱忍克制或者打手槍或者涼水澡的節奏麼?

  布魯斯慢悠悠解下腰裡掛著的長刀,擺在我手邊,忍笑忍得很辛苦:「維拉……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皿=」

  我覺得我的臉都快燙熟了,合著剛才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的羞羞臉氣氛什麼的都是我自己腦補啊。於是腦子一抽,衝口而出:「哦原來你是個不行的男人平時約炮都是用道具代替的嗎上帝啊這實在是太不幸了。」末了還伸爪子在他褲襠的位置抓了一把。

  ……抓完我就後悔了。

  因為……那裡的確熱熱的,而且……硬硬的——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布魯斯的臉綠了,超驚悚地對著我虎式微笑了兩秒鐘,棱角分明性感好看的薄唇就又覆了上來。

  嗯……事實證明,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容不得女人說他們不行的……即使是蝙蝠俠也不能免俗。

  布魯斯這次的攻勢比剛才更加猛烈,離開了嘴唇就開始啃我的脖子,一條腿擠入我雙腿間輕輕摩擦著,一手固定住我的腦袋,一手開始往衣服裡探去。

  我們倆都氣喘吁吁的,但我被他磨蹭得也有點感覺,身體漸漸有了變化,我倒不是害怕什麼,雖說是老處女了但只要對方是我喜歡的人,我對這種事也是喜聞樂見的,但現在……尼瑪時間地點都不對啊!疤臉姐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闖進來了啊!

  「布魯斯……」我喃喃地叫著他的名字,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布魯斯鼻音濃重地「嗯」了一聲,在我耳根輕輕吮吻,粗糙的掌心在我腰際的肌膚上緩緩摩挲,忽然不知道碰到哪個點,一陣又酥又癢的感覺直竄心底,一直到頭皮都麻麻的又舒服又難過,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這裡?」布魯斯輕笑一聲,手下又是一重,又是一陣波浪一樣的酥麻感從腳趾尖一直蔓延到頭髮根,我趕緊死死按住他的手,對他怒目而視。

  布魯斯乖乖的沒動,忽然又俯下來在我嘴唇上親了一下,低聲說:「維拉……你打算離開嗎?」

  「不!絕對沒有的事!你誤會了!」我總算逮著機會說這句話了,於是趕緊解釋,「疤臉說她要對我進行特訓,也許那會是封閉式的……你知道,所以我想我們接下來這段時間可能不會太頻繁地見面……」

  布魯斯露出鬆口氣的表情,但馬上又皺起眉來,「你要和那個——我是說和那個傢夥一起訓練?」他說,「你想要學習自保的能力這我沒意見而且很贊同,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可以跟杜卡德打聲招呼,讓他給你換個教練什麼的……」

  我張了張嘴,本來想告訴他他親*的值得信賴的杜卡德大師其實對他撒了謊並且還想殺了我,但下一秒立刻又止住了,畢竟……杜卡德現在還算是布魯斯灰暗人生中的導師來著,不能這麼早就戳穿他,至少要等到他的剩餘價值被榨幹了才行。

  我正想告訴他不用了,忽然門被輕輕敲了兩下,一個高貴冷豔的聲音冷笑道:「怎麼,衣服都不脫就迫不及待想被|操了?」

  我和布魯斯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起來,我還在面紅耳赤理衣服,布魯斯卻已經恢復了平靜,摟著我的肩膀,緊抿著唇看向疤臉。

  「哦省省吧帥哥,我吃不了你的小美人的。」疤臉挑挑眉毛,毫不掩飾她對我們的輕蔑,走進屋裡,把手上的兩個沙袋放到桌上,「我想你是不是該走了?杜卡德正在找你。」

  布魯斯一貫的沉默,他並沒有跟人鬥嘴的習慣,只是握了握我的手,「一切小心,維拉,別逞強。」他關心又有點擔憂地看著我。

  「放心吧。」我沖他笑笑。

  布魯斯走了,我轉過身,狗腿地給疤臉姐姐倒了杯水,然後屏氣斂聲地肅立在一旁聽候指示。

  但願不要是什麼變態的訓練……

  不過之前她貌似有說過類似於「如果你能在我手裡活下來」那種話吧……嚶嚶難道在她手裡活下來是很難的事情麼QAQ

  瞧瞧……多可憐,小臉都嚇白了。」疤臉挑起嘴角笑道。

  我點頭哈腰:「是,是……有話您、您吩咐……」

  「其實也不難,」疤臉姐姐用手拍拍桌上那兩個沙袋,聽聲音就感覺很沉很厚實,「背上這兩個沙包,櫃子裡有棉衣和冰鎬繩子,從這裡下山到山腳,有人等在那裡,他會交給你一面黑旗,然後你沿原路爬上山回到這裡把旗子交給我,這就是今天下午的訓練內容。」她頓了頓,忽然滿懷惡意地一笑,「對了,這塊手錶你可以帶上,記得晚上八點之前一定要回來,不然……今晚你就不用睡覺了。」

  我在旁聽得已經完全石化了,木然地接過她遞來的手錶,瞄了一眼,錶針殘酷地指向了四點半。

  臥、臥槽泥馬勒戈壁啊!

  這是何等臥槽的訓練內容!三個半小時之內、這麼高的山峰、爬個來回?完了還要背倆沙袋?

  高|潮是我右手腕還受了傷!

  這裡雖然不是珠穆朗瑪峰喬戈裡峰那種變態的山峰,但好歹也是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高山啊!常年積雪又冷又硬什麼的就先不說了,單說這時間!這時間!這地段可是六點鐘以後就妥妥的天黑了啊!

  讓我這種跑個八百米都累死累活恨不得把心肝脾腎肺都吐出來的廢柴宅女幹這個?

  雖然我和布魯斯流浪了兩年多鍛煉了一□質,但也不代表我可以和職業登山運動員媲美吧!

  我內牛滿面地剛想開口抗議,疤臉已經沉著臉掏出手槍啪的放桌上,「怕苦怕完不成也沒關係,」她說,「讓我朝你開一槍,如果你能成功預判躲過子彈,今天下午的訓練就免了,怎麼樣?」

  說著她哐啷一聲子彈上了膛。

  ……我二話不說穿上棉衣背上沙袋抓起工具就出了門。

  僧院建在喜馬拉雅山南麓,坡度相對較緩,所以我下山的時候雖然速度慢了點過程艱辛了點,但總體來說還是有驚無險,用了一個半小時終於到達了山腳的村子。村口果然有個農民伯伯等在那裡,看到我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立即迎了過來,遞給我一塊黑色的抹布。

  我把黑抹布塞進口袋,滿眼滄桑地對農民伯伯說:「謝謝您,請問能給我一杯水嗎?」

  農民伯伯:「日藝加固麗薩的馬卡裡喲?鬧鬧卡薩嗚哇多!」

  我:「……謝謝,再見。」

  在返回的途中,我深深地明白了一個真理。

  ——我一定要砍了那個說出「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話的魂淡。

  上山超級難的有木有!QAQ

  尤其是蓋滿了永久凍土層一點植被都沒有雪線以上的喜馬拉雅山的山峰!TAT

  右手腕的傷口早已開裂,繃帶和袖子都被血浸透了。可由於過於寒冷的氣溫和過度疲勞,我幾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用左手機械地揮動冰鎬,深深紮進冰層裡,然後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氣爬上去。

  這裡是一個堆滿了白雪的小平臺,我筋疲力盡地坐在上面,實在是爬不動了,如果不歇歇腳,也許我會直接摔下山去。

  摔成肉餅什麼的可比一晚上不能睡覺要虐多了。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夜光錶針指向了七點四十三分,還有十七分鐘就到八點了。

  其實這山……嗯也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爬,因為在我竭盡全力的情況下,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抬頭已經能隱約看到暗影僧院的點點燈火。

  我一定可以在八點之前抵達!

  我在心裡鼓勵自己,挖了口雪吞下去解渴,由於劇烈的運動再加上衣服還算厚實,我也感覺不到什麼寒冷。

  休息得差不多了,好吧!那麼一鼓作氣把最後這點距離爬上去!加油吧少女!

  我握了握拳,猛地站起身來。

  忽然,腳下傳來輕輕的哢嚓一聲,在寂靜的群山之間顯得格外刺耳。

  我心裡打了個突。

  這……照一般狗血文的尿性……難道……

  「轟轟轟——」腳下的冰塊驟然間四分五裂,我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急速下墜!

  尼瑪!剛才腦補得太嗨從而導致冰層斷裂麼!原來剛才我休息的地方不是石頭平臺而只是一層冰啊!

  我死死咬住嘴唇以防自己叫出聲來,在這種雪山裡大叫可是非常危險的,一旦雪崩來襲,就算是蝙蝠俠在我旁邊也救不了我。

  出於本能,我左手立馬揚起冰鎬紮進山壁的冰雪裡,右手則手忙腳亂地也去空著手摳山壁。

  啊啊啊好疼啊媽媽我的右手好疼!QAQ

  由於重力的原因,左手的冰鎬雖然□了冰雪,也依舊在急速地下滑,不過好歹緩了緩勢頭。

  我嚇得魂飛魄散,右手雖然劇痛但也顧不得想太多了。

  忽然,腰間狠狠一痛,接著是大力一扯,我整個人的下墜之勢完全止住了,在半空中一蕩一蕩的。

  我呆了幾秒鐘,低頭看了看腰間,這才想起來……原來我之前有綁好登山繩的= =

  尼瑪!那我還慌個什麼勁啊!

  看看表,時間倒是沒浪費多少,七點四十五分,但是下墜的這一段距離不短,我抬頭看看,歎口氣,認命地揮起冰鎬繼續往上爬。

  右手疼得簡直鑽心,像要了命一樣,但我現在壓根不敢去看右手的情況了。

  八點十一分,我整個人癱倒在了僧院的門口。

  疤臉趾高氣揚地站在我旁邊,我只能看到她兩隻靴子立在我眼前。

  「超了十一分鐘,」她以一種惋惜的口吻說,「真可憐,孩子,你今晚睡不成了。」

  我本來就又累又餓又疼,渾身像要死了一樣,但聽到她這種冷豔高貴的語氣,終於氣不打一處來,腦袋一熱,奮力抬起頭,啊嗚一口就咬在了她的靴子上。

☆、34章

  這裡是不丹境內旺曲河下游的一處原始森林。

  正值初秋時節,雖然是亞熱帶氣候,但氣溫也漸漸涼爽了下來,森林裡隨處可見高大的常綠闊葉植物,這裡是動物的天堂。

  一頭肥碩的藏馬熊正在一棵橡樹下覓食,從它身邊跟著的那只憨頭憨腦的小熊可以看出,這是一頭母熊——公熊從來不帶小孩。

  我穿著迷彩色的忍者服,頭上插著可笑的破樹枝爛葉子,形容猥瑣地蹲在一叢灌木後面盯著這母子倆。

  這次我的任務就是這頭母熊,疤臉姐姐要求我把它的腦袋砍下來帶回去。這頭熊的左眼上方有一塊很大的白斑,所以十分容易辨認。

  疤臉同志一如既往冷豔高貴地把任務和裝備丟給我的時候,我心裡就打了個突,以前類似於殺野狼土狗之類的任務也沒少做過,但獵熊……這可是頭一遭。

  不過心裡雖然有點沒底,但也沒想太多,接下之後當天下午就出發了,循著母熊的糞便足跡來到這一帶,蹲點蹲了足足兩天才等到。

  我和布魯斯在暗影聯盟接受訓練也足足有四年半將近五年的時間了,半年前布魯斯剛剛過了他二十七周歲的生日,整個人依舊英俊迷人,但也多了許多滄桑成熟穩重的味道。至於我……我也不知道我多少歲了,但除了黑了瘦了結實了之外,看起來和幾年前也沒多大變化。

  疤臉姐姐雖然為人冷豔高貴了點,嘴巴犯賤毒舌了點,訓練方法魔鬼變態了點,交代的任務嚇人要命了點……但是還都是有效果的。

  應該說,成效斐然。

  就連我自己也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別說和上輩子的廢柴宅女比,就算是和曾經擁有大力金手指的那個我相比,我也有自信絕對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至少……如果再遇到那個曾經把我從摩天大樓頂上扔下去的哥們,我有自信絕對不會再被他丟下去了,說不定被丟下去的人會是他,嗯。

  不得不說,疤臉姐姐是位好老師,她給我佈置的任務和作業雖然危險,但總是奇異的恰到好處,既能給我壓力又總能讓我在最後關頭險險地完成。至於那壓力大到什麼程度……嗯,就是那種,會讓我心裡經常充斥著這樣一種想法——如果我完不成,我就會死。

  說什麼為了愛情為了布魯斯、為了成為能和蝙蝠俠站在一起的人、為了能夠配得上他,而去變強……我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拿這個當動力的,但很快我就發現這太不現實,因為不論我有多麼愛布魯斯,當我性命攸關的時候,人類求生的本能總會讓我忘了我的初衷。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我不夠愛布魯斯,如果事情涉及到他,如果犧牲我的性命就能救他,我當然願意這麼做。但如果事情只涉及到我自己,那麼我當然首先考慮的是我自己的小命。

  所以……我完成任務磨練變強的動力,就漸漸地由為了愛情轉變成為了活下去。

  兩小時內徒步翻越一座雪山,沒有任何補給,超時的話,終點處等候的忍者就會毫不留情地離開,我就只有在雪山上凍死的下場。怎麼辦?沒辦法,只能盡全力在時限之內完成任務。

  一人獨戰二十頭有組織有紀律並且饑腸轆轆的藏狼,三小時內完成,超時的話就會再放進來二十頭狼。怎麼辦?沒辦法,只有絞盡腦汁鬥智鬥力在時限內解決狼群。而那次任務也是最險的一次,我手裡的武器只有一把小彎刀,到了最後整個人已經筋疲力盡傷痕累累,不得不用一隻胳膊做誘餌,拼著整條手臂被咬得皮開肉綻傷痕見骨,才一把把刀子插|進了最後那匹狼的腦殼。

  幸好那頭狼也是強弩之末,咬合力沒有大到足以咬斷我的手臂的程度,但那次傷也讓我足足休養了一個月才痊癒。

  是的……疤臉姐姐的任務就是這樣,總是卡著我的能力極限,總會讓我有性命之憂生死攸關的感覺,讓我有完不成就會死的可怕感覺,所以……為了活下去,我總能在一次次任務中不斷挖掘著自己的潛力。

  破而後立什麼的,這是我兩輩子加起來都不敢想像的事情,我不知道一個人為了活下去能爆發出怎樣巨大的能量,而這種能量又能把人帶到什麼樣的高度。

  於是就回想起當初接的第一個任務,三個半小時內來回爬一圈山什麼的……我當時竟然還覺得帶著那麼點小傷就絕壁完不成……果然如疤臉所說,我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簡直蠢斃了也弱爆了。

  有時候想想……身為一名教學者,能夠準確地洞察學生的生理和心理極限,疤臉姐姐也是個可怕的人物。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妨礙我對這個脾氣壞嘴巴賤但卻實打實為我著想的女人的喜歡。

  但是……話說回來,即使是喜歡,那也不代表我們沒有分歧。

  就在半個月前,疤臉對我進行了一次考核,內容是讓我單挑五個聯盟的忍者,規定半小時之內必須完勝。

  過程雖然艱難,但我也做到了,當我渾身掛彩地朝自家教練邀功的時候,疤臉掃了一眼地上哼唧著爬不起來的忍者們,淡淡吐出一句:「成績不及格,接下來一個月訓練加倍。」

  「……哈?」我頓時傻眼,顧不得傷痛趕緊追過去,「為什麼啊?這不能啊!不是說完勝嗎?我也沒超時啊,不行我得求解釋!」

  疤臉掀起眼皮瞅了我一眼,答非所問:「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打不過你嗎?」

  我忍不住吐槽:「你也知道他們打不過我啊……那還說我不及格?」

  「那是因為他們大多都是按部就班的訓練,並沒有像你一樣經過瀕臨死亡的考驗。」疤臉慢條斯理地說,「所以你的很多招數他們都招架不住。但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說你不及格嗎?」

  我快崩潰了:「我問的就是這個問題啊大姐QAQ」

  「瞧瞧他們的傷,」她用腳尖踢了踢近處的一名忍者,「要麼是被你傷了四肢站不住的,要麼是被你卸了關節失去行動能力的……這就是你所謂的完勝?」

  「那、那能怎麼辦?難道殺了他們?」我皺眉。

  「我早就說過!女士,在你拿起武器的那一刻,不論你身處何方,請務必都把這當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鬥!」疤臉昂起頭來,聲音冷酷地說,「一個合格的戰士和忍者,是不會對自己的對手有任何仁慈之心的!殺了他們?哦不,這太可笑了,你要做的是把他們碎屍萬段!」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尖厲得不像話,眼睛異常明亮,我清楚地看到躺在旁邊的那名忍者抖了一下。

  我抿了抿嘴,沒說話,走過去默默地幫那幾個被我卸掉關節的人接骨。

  疤臉見狀更生氣了,高聲說道:「我原以為你和五年前相比已經有所改變,沒想到還是這麼蠢!哦天哪,簡直比母豬還蠢!為什麼要去幫助你的敵人?你應該做的是殺——」

  「可他們不是敵人!」相處了將近五年,我第一次這樣大聲地反駁疤臉,「他們是陪我一起訓練的人!是給予我幫助的人!」

  「……真是天真的小姑娘,」疤臉冷笑,「看來是讓你做狩獵動物的任務太久了,下次得給你換個殺人的任務玩玩。」

  我利索地接好最後一名忍者的關節,站起身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但無論如何,人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人殺人,才需要理由。」

  疤臉惡狠狠地盯著我,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她一貫以來都是一副或輕蔑或不屑或諷刺的冷豔高貴的樣子,我從未見過她氣成這樣。

  但沒等她開口,我又問了一句:「疤臉,我知道暗影聯盟一向主持正義,那麼如果有一位橫行霸道搜刮民脂民膏無惡不作的貪官,你們會怎樣?」

  疤臉愣了一下,也許是沒想到我會提出這種問題,但還是很快冷笑著答道:「當然是殺了他。」

  我垂下眼,「那如果有一座城市,充斥著各種黑暗和犯罪,被惡勢力巨頭們把持,看不到正義的希望,你們又會怎樣呢?」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一顆原子彈炸掉它!」疤臉嘴角的笑容有些瘋狂,「像這樣骯髒的城市沒有存在的必要!」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地離開了訓練場,回到自己的小屋裡給傷口上藥。

  我想起了原來電影中布魯斯最後和暗影聯盟的決裂,再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快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

  說起來,這幾年來我和布魯斯見面的時間也的確減少了許多,但我們兩人都在為各自的訓練忙得不可開交,杜卡德和疤臉其實並沒有限制我們見面,但我們實在是抽不出很多空閒來。見了面當然是抓緊時間各種玩曖昧秀恩愛,互訴別來之情,親親抱抱什麼的少不了,但越軌的事情卻再沒發生過。

  布魯斯經常要求跟我對打,但我實在沒信心能打贏蝙蝠俠,輸了的話又總覺得很沒面子,所以總是想方設法地拒絕,而布魯斯也總是趁此機會要求我再給他個法式深吻什麼的作為補償。

  我擔心再過不久,他可能就會得寸進尺地要求我幫他做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的事了【羞

  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野獸咆哮把我從回憶中驚醒了過來。

  我嚇得一激靈,這才想起我是出來獵熊的,趕緊朝那邊看過去,發現那頭母熊正和另外一頭更高大更健壯的藏馬熊對峙,小熊崽躲在母親身後,嚇得瑟瑟發抖,不斷發出尖銳的悲鳴。

  眼前這情勢我秒懂了。

  據說發情的公熊為了讓母熊樂意和它交|配,經常會有殺掉熊崽的習性,這樣一來「絕後」的母熊才會有重新交|配的欲|望。而母熊通常會為了保護孩子而和公熊展開殊死搏鬥。

  我在旁邊蹲著守了幾分鐘,糾結到底要不要借公熊的爪子幫我完成任務。最後終於在公熊一爪子把母熊的右臉劃出三道口子的時候,歎口氣沖了出去。

  我動作敏捷又迅速地爬上了那棵橡樹,一根樹杈剛好橫在公熊腦袋上方,我拔出刀來,深吸口氣,嗷嗷叫著就從樹杈上跳了下去,不偏不倚剛好坐在公熊脖子上,然後一刀插|進公熊腦殼裡,結束了它杯具的一生。

  順便說一句,此任務一如既往的變態之處就是,疤臉沒有給我任何熱武器。

  母熊和小熊顯然被從天而降的我嚇尿了,我保持蹲在公熊屍體上的姿勢沒動,生怕母熊不知好歹上來恩將仇報。

  不過熊這種動物智商還是蠻高的,母熊呆了幾秒鐘,晃了晃巨大的腦袋,轉頭走了,小熊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想過來賣賣萌,不過被他媽媽叫了一聲,只好屁顛屁顛也走了。

  ……我真是越來越聖母了= =

  我嘟嘟囔囔地砍下公熊的腦袋,心想這回任務是板上釘釘的完不成了,不知道疤臉那個變態女人又會怎麼折磨我。


☆、35章

  出乎我意料的是,疤臉看到我帶回去的公熊腦袋並沒有生氣,甚至也沒有開啟嘲諷模式。只是露出一個「早就料到了」的笑容,然後丟給我幾頁文件,第一頁上別著一張男人的照片,高鼻深目黑眼睛大鬍子,看起來像是中東那邊的人。

  「這人是個毒梟,十惡不赦的那種惡棍,殺人越貨奸|淫擄掠什麼都幹過,」她說,「他下週二會到山腳下的小村住一夜跟同夥接頭,殺掉他,這就是你這次的任務。距離下週二還有五天的時間,算是放你幾天假,順便也做個計畫出來。」

  我心裡一沉……完斷!難怪前幾次任務都挺簡單就算是殺熊也沒什麼難度……原來她早就盤算著要讓我開殺戒了啊魂淡!

  「這、這個……」我硬著頭皮想拒絕,疤臉已經高貴冷豔地昂著頭走了,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根本無心去看那個坑爹的毒梟資料,我坐在椅子上糾結了一會,終於還是決定去找布魯斯商量商量。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布魯斯的住處在僧院另一頭,和我的住所是一個對角線的距離,光走過去就得花上二十多分鐘的時間。

  現在正是下午五點多,不出意料的布魯斯沒在屋裡,應該是被杜卡德牽出去訓練了。

  我無所事事地逛了一圈,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呼喝聲,於是走過去一看,發現是兩個忍者正押著一個破衣爛衫滿臉橫肉的男人路過。

  那個男人……莫名臉熟啊!

  我心裡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打招呼:「哈嘍,狗剩旺財,你們這是?」

  那兩人也都是平時熟悉的,見了我也都微笑著寒暄,狗剩說:「是維拉啊,下午好啊,今天沒訓練?」

  我:「是啊,疤臉放了我幾天假,你們這是?」

  旺財:「哦放假好啊,看不出疤臉大姐那麼嚴厲居然也會放你假啊,呵呵。」

  狗剩:「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你度假了維拉,我們先走了啊,呵呵。」

  我:「……=皿=」呵呵你妹夫啊!我的問題完全被你們無視了嗎?

  眼看兩人押著人就要走,我趕緊上前攔在他們面前,也不繞圈子了,指著那個被押的男的問:「這位是誰?」

  狗剩旺財對視一眼,歎了口氣,也許是知道蒙混不過去,狗剩說:「這個人……其實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你懂的。」

  ……= =。這世上哪兒來這麼多【十惡不赦】的人啊!真心給暗影聯盟這些人的邏輯跪下了!

  「哦……那你們這是……要處決他?」我心裡約莫有底了。

  狗剩旺財支吾幾聲,含糊著說:「暫時還不會,其實是大師和杜卡德有用……嗯我們先走了哈威拉拜拜!」話音剛落兩人就押著犯人忙不迭地跑遠了。

  我望著他們的背影,攥緊了拳。

  這人絕逼是杜卡德他們為了最後測試布魯斯能不能領導暗影聯盟而用到的那個炮灰殺人犯妥妥的!

  馬上就要決裂了嗎……這一天果然還是來了啊。

  想到疤臉對我不遺餘力的教導和培養,我就覺得非常不舍,跟著忍者大師混絕壁沒好下場的啊!可是看她瘋狂的那樣子,多半也不可能聽我的勸跟我們一起走。

  我歎了口氣,把手裡捏著的那份據說是「大毒梟」的資料揉成一團,丟到旁邊的火盆裡燒掉了。

  在布魯斯屋子裡等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晚飯時間他也沒出現,多半又是被杜卡德拉去執行什麼外派任務了,我百無聊賴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吃過晚飯,我躺在床上發呆,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來,是布魯斯的聲音:「維拉,我可以進去嗎?」

  「門沒鎖。」我懶洋洋地哼了一聲。

  布魯斯推門走了進來,隨手帶上門,坐在我旁邊,伸手輕輕摸我的手臂,「他們說你下午來找過我,是嗎?」

  我看到他臉上滿是汗水,頭髮絲都被浸濕了,還微微喘著粗氣,顯然是剛訓練完就迫不及待地來找我,心下感動,嘴上卻說:「滾,一身汗臭,也不洗澡就過來了。」

  布魯斯一笑,抓過我的手低頭親了一下,忽然長腿一翻就翻到了床上,整個人重重地壓在我身上,在我耳邊吹著氣說:「女士,想立刻擺脫這種難聞的汗味嗎?」

  我正被他這久違的親熱舉動鬧得臉紅心跳,腦子有點發昏,就問:「什麼?」

  「當然是……把你自己弄得和我一樣臭!」布魯斯眼睛都笑眯了起來,俯下頭就堵住了我的嘴唇。

  不得不說,汗水的氣味其實並不難聞,反而更帶了一種莫名撩撥人心的雄性荷爾蒙氣息,他溫柔地舔吻我的唇,勾住我的舌輕輕咬齧,重重吮|吸,我忍不住急促地喘息起來,被他吻得渾身發熱。

  「布魯斯……」我的手急切地想抓到什麼,攥緊了他的衣服,心裡莫名的不滿足,爪子忍不住就順著他上衣下擺摸了進去。

  ……話說他沒來得及洗澡卻知道把忍者服換了才過來……該不是早就料到有啪啪啪的節奏了吧喂= =

  我的手還在亂動,摸到他肌肉堅實的小腹,忍不住摸了好幾把,他發出一聲悶哼,低沉著聲音說:「乖女孩,維拉,我的姑娘,別動……交給我……」

  他輕輕喘息著,氣息滾燙噴灑在我的鎖骨上,我的領口已經被他扯開大半,微涼飽滿的胸脯上留下炙熱的吻|痕,他一隻手伸進衣服裡揉|弄,一隻手伸向我的腰帶。

  我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我愛他,他也愛我,時間地點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現在這個時間也不會有人來打擾,完全就是標準的啪啪啪氣氛了好麼,為毛要阻止。

  於是我熱情地仰頭吻住他,兩手勾住他的脖子讓他更貼近我。布魯斯興奮地呻|吟了一聲,嘴裡喚著我的名字,解開了我的腰帶。

  我已經感到粗糙的指尖溫柔又粗暴地按在我雙腿間的地方,激得我渾身戰慄了一下,尖銳的快|感直逼腦海。

  嚶嚶嚶果然就要和男神蝙蝠俠啪啪啪了麼好性福QAQ……啊不對是好幸福……

  我迷迷糊糊這麼想著,忍不住在他下巴上咬了一下,布魯斯失笑:「維拉,你真像頭小貓,還會咬人……」說著他也咬了我一下,不過是在胸前……那個傳說中的【蓓蕾】上面。

  這一下刺激實在太大了,我渾身顫抖了一下,忽然小腹一陣鈍痛,下|體一抽,好像有什麼滑膩濕熱的東西流了出來。

  我和布魯斯動作都頓住了。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接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到鼻子裡。

  布魯斯嘴角還帶著曖昧的笑容,眼裡的情|欲還沒完全消下去,可惜現在全都僵住了。

  沉默三秒鐘,我懷著蛋蛋的憂桑推開他,「起開,老娘去換衛生巾。」

  布魯斯低頭看著自己染滿鮮血的半隻手,臉上表情快要哭出來了。

  我何嘗不是快要哭出來了,其實作為一個垂涎老爺很久的女DIAO絲,我對啪啪啪的饑渴程度絕對不亞於布魯斯的好嘛!

  大姨媽玩兒蛋去吧!

  一雞凍就忘了大姨媽日期什麼的最虐了沒有之一!┭┮﹏┭┮

  我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從衛生間出來,布魯斯坐在床沿一臉苦笑,見我出來,起身說道:「算了……維拉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嗯……處理一下。」

  我面無表情:「處理?處理什麼?怎麼處理?沖冷水澡嗎?」

  布魯斯挫敗地笑著,低頭在我嘴上啄了一下,就想開門走人。

  哪有這麼容易?

  我木著臉拽住他,胳膊一個發力就把他向後甩去,布魯斯完全沒防備,直接被我甩到了床上。

  「維拉、你……」布魯斯看上去驚訝極了,剛想起身卻被我按住了。

  「沖冷水澡對身體不好。」我換了一副笑眯眯的臉對著他,然後動作麻利地解開他的腰帶褪下了他的褲子和內褲。

  「哦不,維拉,不可以,這、這個太……哦上帝……」

  我這時候其實緊張壞了也羞射壞了,但我覺得其實這沒什麼,情人間常做的事情不是嗎~我和布魯斯多年來都只局限於親親抱抱摸摸,也該有點實質性的進展了。

  今天來大姨媽實在是因為我太健忘了……如果不趁機發生點什麼,我就太虧了!

  不過好吧……話說美國人的那玩意的確尺寸很大啊哈哈o(愛/////▽/////愛)o

  熱騰騰硬邦邦地翹著,散發著濃烈的男性氣息,布魯斯躺在床上,胸肌堅實的胸膛起伏著,微眯著眼睛兩頰暈紅,看起來超級美味又全無抵抗之力。

  我忍不住興起了某種惡趣味。

  我輕輕伸手點住圓滑熾熱的頂端,邪惡地笑:「布魯斯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哦……拜託別……維拉……請、請幫幫我……」布魯斯語不成句。

  「幫?怎麼幫啊?」我繼續媚笑。

  「就是……用手……哦天哪別折磨我了好女孩……我真的很難受……」布魯斯微微皺起眉望著我,深邃的眼睛裡露出水光,薄薄的嘴唇不斷開合著吐出炙熱的呼吸。

  「用手?用手幹什麼?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呢?告訴我啊布魯斯,我也不想看到你這麼難受的。」我咬著嘴唇忍笑,努力裝邪魅,我知道他心疼我來月經,是絕對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所以就暫且讓我小小欺負一下也是無傷大雅的吧!

  「天哪……你這惡魔……用手握住它……然後……上下移動……」布魯斯伸手握住我的手腕,那掌心燙得嚇人。

  我抿嘴一笑,用手?弱爆了有木有。

  我決定不再玩弄【?】他,低下頭果斷含住了圓形滾燙的頂端。

  「啊!」布魯斯短促地低吼了一聲,而後伸手輕輕按住我的後腦勺不斷揉搓,「對……乖女孩,我的蜜糖……就這樣……吸它,它在為你興奮你看到了嗎……哦是的,它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唔……味道不是很好……但看在布魯斯這麼舒服的份上,我就暫時忍耐吧=///=

  我努力地含住碩大的頂端,吸|吮套|弄,直到嘴巴都酸了,不知過了多久,布魯斯忽然興奮地喘息起來,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呻|吟,粗暴地按住我的腦袋,下|身猛烈地在我口腔裡挺動,在我幾乎忍不住咳嗽煩嘔的時候,他身子一顫,熾熱滑膩的東西在我口中綻放開來。

  ……總算結束了……超持久超堅|挺……好累感覺不會再愛orz

  我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布魯斯一臉滿足甜蜜地躺在床上看著我傻笑,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覺得也該和他說正事了,關於下午看到的那個用來測試他的犯人。

  「我愛你……維拉。」然而布魯斯卻走過來,摟住我在我的嘴唇上吻了一記,然後說了三字真言。


☆、36章

  第二天中午,疤臉過來通知我,在執行第一個殺人任務之前,還要給我做最後一個測試,這個測試會和布魯斯一起做。

  「測試還有半小時就開始了,你最好現在就趕去大廳,不許遲到。」疤臉面無表情地說完,就推門往外走。

  我當然知道這個測試什麼。

  我也知道測試完了會發生什麼事。

  所以我看著疤臉的背影,聖母心發作,一狠心一咬牙叫出了她:「那個……疤臉,等一下!」

  疤臉回頭陰沉地看我。

  我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怎麼開口,「嗯……那個……你願不願,額,比如說……就是搬去美國住什麼的?你知道的,布魯斯來自高譚……嗯……我是說,如果你願意換個更好的居住環境的話,我們——」

  「好了,」疤臉露出偏執狂一樣的眼神,大聲打斷我,「我哪兒也不會去的!你現在就給我換衣服然後去大廳,立刻,馬上!」

  我摸摸鼻子,沒再說什麼。

  疤臉這個人……對自己認定的事情偏執得近乎瘋狂,我想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認同我的觀點,所以就更加不可能認同布魯斯,跟我們回美國脫離暗影聯盟什麼的就更是想都別想了。

  如果讓她離開這一切,恐怕無異於剝奪她的信仰,那樣她會痛苦得生不如死。所以……

  我只能這樣開解自己。

  我回去換好了黑漆漆的忍者服,和疤臉一起來到了大廳。

  我們從側門進入大廳的時候,剛好看到布魯斯把長刀架在杜卡德脖子上,而那個假冒的光頭忍者大師站在二樓臺階上鼓掌叫好。

  我們走過來的腳步聲驚動了他們,布魯斯扭頭看到我,沖我一笑,杜卡德也回過頭來,眼神好巧不巧和我對上,那一瞬間的眼神讓我想起陰冷的毒蛇。

  我若無其事地低下頭。

  即使在僧院居住了五年之久,但我仍然可以肯定,這位真正的忍者大師對我一點好感都沒有,不管我怎樣在訓練中努力或是在他面前扮乖巧都沒用。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知道我知道他才是真·忍者大師這件事。

  但是……那都不重要了,我和布魯斯馬上就要離開這裡啦!

  杜卡德拿了一個小銅碗遞給疤臉,疤臉拿著它走到我面前,裡面似乎燃燒著什麼植物的灰燼,還冒出縷縷青煙。

  我有點發怵,這就是傳說中能讓人看到最恐怖事物的毒草之小藍花麼!嚶嚶……不過話說作為一個常年宅家的廢柴摳腳女漢子,我還真沒遇到過什麼足以形成心理陰影的可怕事情,至於歐美重口血漿恐怖片或是亞洲靈異陰冷恐怖片那更是來者不拒——所以,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最害怕的東西是什麼。

  布魯斯神情一緊,手按住了刀柄貌似是想過來,杜卡德卻按住他說了幾句什麼,冒牌忍者大師也開口說了幾句鳥語,然後就有忍者押著昨天那個倒楣犯人過來,跪在布魯斯面前,杜卡德把刀遞給了布魯斯。

  「好了別看了,那是他的測試,待會就輪到你了。」疤臉不耐煩地說,「拿著這個,聞聞看。」

  我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伸手去接那個小銅碗。

  忽然,不遠處傳來呼喝聲和打鬥聲,還有火焰燃燒的刺鼻氣味驟然傳來,我心裡打了個突,開始了!

  布魯斯一刀柄敲暈了杜卡德,冒牌忍者大師則傻逼兮兮地要求其他忍者不要上來助拳,開始和布魯斯單挑。

  疤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了一秒鐘。

  而我需要的就是這一秒鐘。

  我捏住鼻子猛地把小銅碗塞到疤臉鼻子底下,疤臉猝不及防顯然是吸了一大口,然後滿臉慘白,眼神驚恐而悲傷,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對不起,疤臉姐姐。QAQ

  趁著疤臉陷入恐懼渾身癱軟的時候,我一個手刀把她敲暈,剛好另一邊布魯斯也把光頭大師K.O了。到處都是火光和濃煙,還有劈裡啪啦的爆炸聲傳來。

  「快走!房子要塌了!」布魯斯已經把杜卡德背了起來,沖我大吼。

  我也一把把疤臉甩到肩上,四下裡看了一圈,發現大門那邊還沒有被堵死,於是趕緊叫了布魯斯一聲:「布魯斯,這邊走!」然後邁開腿朝大門奔過去。

  記得電影裡這一段是布魯斯和杜卡德被爆炸波轟出了房子外面,差點滾下山崖,我可沒自信能像布魯斯那樣神勇地在最後關頭止住下落的勢頭,要逃跑還是走正門吧……保險一點。

  我們把昏迷不醒的杜卡德和疤臉送到了山腳的小村裡,淳樸的村民並沒有過問我們的來路,只是告訴我們會照料好他們。

  我和布魯斯都覺著是時候返回高譚代表月亮懲奸除惡了,於是就滿世界找電話,奈何不丹邊陲的這個小村子實在太落後,電都沒通。到最後我們還是返回了空無一人的暗影聯盟僧院,在杜卡德的房間裡找到了通訊工具。

  嗯,必須是可以打通國外長途的。

  阿爾弗老爺爺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我們打電話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多,僅僅過了三個小時,大約四點多的時候,杜卡德房間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阿爾弗老爺爺告訴我們他們已經到了。

  我不得不懷疑韋恩家在全球各地都分佈有私人的機場和飛機。因為即使是從高譚到香港也得整整九個多小時的時間,更別提不丹還是靠近中亞的內陸國。

  我和布魯斯從山腳小村出發,沿著公路步行了大約半小時,終於遠遠地看到了那架漂亮的白色私人客機。

  雖然對於我來說阿爾弗是老熟人了,但對於他來講,我還是個陌生人。更何況……阿爾弗管家對於布魯斯來說如師如友亦如父(或者說如爺爺?),所以我現在有一種微妙的醜媳婦見公婆的心理,一路上都緊張得不行。

  「那個……布魯斯,」我停下腳步,第N次整理及肩的頭髮,從僧院逃出來之後我們還沒有好好清理過,因為到處都找不到水,但我還是想讓自己盡可能變得整潔一點,「我看起來怎麼樣?」

  「你看起來很好,非常好,維拉。」布魯斯無奈地說,「我告訴你很多遍了,阿爾弗是很容易相處的人,絕不會以貌取人,而且你看我比你還髒呢……所以你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斜了他一眼:「怎麼你的意思是說我長得不行嗎?」

  「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布魯斯低低一笑,湊過來在我髒兮兮的臉上親了一下。

  我們走近飛機,艙門徐徐打開放下舷梯,西裝革履的老人走了出來,露出慈祥的微笑,一邊下梯子一邊說:「你可是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韋恩少爺。」

  「是啊,的確。」布魯斯懶洋洋地笑著說,慢慢走過去。

  「哦你看起來可真時髦,就是有點髒。」阿爾弗笑眯眯地說。布魯斯低頭看看自己犀利哥的造型,也笑了。

  「那麼……這位美麗的女士是?」阿爾弗看向我。

  我清清嗓子,剛想開口,布魯斯已經接過了話頭,「她叫維拉,維拉·李。是我的女——」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莫名覺得心裡打鼓,趕緊瞪了他一眼,布魯斯笑著改口:「好吧,是我最親密的夥伴和朋友,我簡直不能沒有她。」

  阿爾弗老爺爺有點驚訝地看著我,既然露出微笑:「你好,維拉小姐,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我是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目前是韋恩先生的管家。」

  「久仰大名,那個……潘……」這是我頭回知道阿爾弗老爺爺的姓氏,一時拿不准該如何稱呼。

  「叫我阿爾弗就好。」老爺爺和藹地說。

  「啊,好的,阿爾弗先生……」我覺得自己表現得還可以,乜斜著眼去看布魯斯,布魯斯沖我露出一個「放心吧」的笑容。

  我們上了飛機,簡單清洗了一下,總算不那麼灰頭土臉了,然後就坐在寬敞柔軟的座位上開始享受紅茶和慕斯蛋糕。

  阿爾弗老爺爺一臉「我有話要說」的表情,我知道我目前還處於考察期,於是乖乖打開椅子扶手上自帶的便攜電視,塞上耳機沖他們一笑。

  阿爾弗老爺爺滿意地沖我點點頭,布魯斯的表情看上去有點歉意,不過我理解他。

  而且我其實根本就把電視靜音了,雖然戴著耳機但還是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哈哈哈~

  不過說到底也就是那些臺詞唄,貌似也沒說什麼要緊的。

  於是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他們閒聊,直到布魯斯開口說:「……作為一個人,我會被忽視被傷害被毀滅,而作為一個象徵,一個正義的化身,我將永存並且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什麼象徵?」阿爾弗問。

  「一個……原始的、恐怖的……」布魯斯斟酌著詞句。

  「你單槍匹馬對抗犯罪集團,」阿爾弗說,「所以我以為這個化身,至少應該確保你在乎的關心的人不會受到傷害。」

  布魯斯慢慢微笑起來,「我覺得……我所在乎關心的人,她有絕對的能力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並且她將和我一起戰鬥,而不是被我保護——雖然我很希望能夠這麼做。」

  我感到他溫柔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忍不住嘴角向上彎,心裡甜絲絲的。

  阿爾弗老爺爺的聲音變得饒有興致了,「哦?我以為……你會說道斯小姐……」

  我微微屏住了呼吸,耳朵豎起來了。

  「瑞秋是我的朋友,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是並且永遠也都會是。」布魯斯的聲音嚴肅起來,「只是朋友而已,你理解嗎……阿爾弗?」

  阿爾弗沉默了一會,露出微笑。

  「是的,我理解,少爺。」

☆、37章

  我們在當地時間當日下午五點半抵達了高譚市。

  機場在郊外,韋恩大宅也在郊外,布魯斯那輛低調奢華的勞斯萊斯根本沒進市里,默默地直接把我們送回了韋恩莊園。

  闊別多年的韋恩大宅並沒有多少改變,依舊是雪白的外牆、暖黃的路燈以及修剪整齊的草坪,看得出來,布魯斯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阿爾弗老爺爺一直有精心守護這個家。

  「先不要通知任何人我回來的事情。」布魯斯囑咐阿爾弗。

  「好的,韋恩少爺,」阿爾弗說,「另外主臥室已經打掃好了,您隨時可以進去美美地睡上一覺。」

  布魯斯頓了一下,沉默。

  阿爾弗微微皺眉,「我想我得提醒您一句韋恩少爺,現在您才是韋恩莊園的主人,」他說,「我不得不重複七年前就說過的話,如果您堅持要住以前您兒時的那間臥室的話……」

  「我並沒想那麼說啊,阿爾弗,」布魯斯笑了,「放心吧,從今往後我都會住在主臥的。」

  「哦是嗎,那太好了。」阿爾弗滿意了,然後看向我,眨了眨眼睛,「我把維拉小姐的房間安排在您隔壁,您覺得如何?」

  一直在旁充當路人的我眼皮跳了一下,阿爾弗老爺爺……果然還是個腹黑的老爺爺。

  布魯斯笑了一下,很普通的那種笑,完全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我心裡莫名其妙打了個突。

  豐盛的晚餐早就準備好了,當然全都是西餐。阿爾弗老爺爺沒料到我是中國人,表示很抱歉沒有準備中餐,布魯斯闊少習性復發,當下就拍板要派人去市里中餐館訂餐,還說第二天就要請幾個中餐廚子回來。

  我滿臉黑線地阻止了他,然後狠狠咬了一大口面前的菲力牛排,表示很好吃。

  布魯斯這才消停了。

  其實我這個人不怎麼挑食,西餐也一樣覺得好吃,塞了滿肚子的烤牛排、燉羊排和奶油蘑菇濃湯,吃得直打嗝。

  吃完了飯回到房間,在浴室裡把自己從頭到腳裡裡外外洗了個乾淨,這才覺得整整七年在外漂泊的征塵終於徹底洗淨了。

  ……等等,在外?漂泊?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經把高譚市、把韋恩大宅當成了家嗎?

  我慢慢停下擦香皂的動作,露出一個微笑,這種回家的感覺、這種歸屬感出現得那麼自然而又無聲無息,理所當然得讓我有點想哭。

  洗完了澡,看到床上擺了新衣服,內衣都有,而且很合身,我暗暗感歎阿爾弗老爺爺的貼心——誒不過話說這尺寸該不會就是布魯斯告訴他的吧= =

  不過……穿好了衣服之後,我才意識到一個很囧的問題。

  尼瑪阿爾弗老爺爺忘了給我準備姨媽巾了!

  算了……這種事也不能怪他一個老爺爺想不到……關鍵是我的東西在僧院都被燒毀了啊!坐飛機回來的時候墊著的衛生巾也早就被扔垃圾桶了……

  我認命地撕了塊衛生紙墊了一下,然後打算去隔壁找布魯斯彙報一下關於姨媽巾短缺的問題。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布魯斯在和阿爾弗說話。

  「……的聽證會,還有一個姓克萊恩的精神科醫生作證……」阿爾弗說。

  「公開的嗎?」

  「我想是的,先生。您想去看看嗎?也許現在就快結束了。」

  「這樣啊……」布魯斯有點遲疑。

  門虛掩著,我推開門清清嗓子,屋裡兩個人都朝我看過來。

  「一起去吧,布魯斯,」我霸氣地說,「我需要出去買一點衛生巾!」

  屋裡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半張著嘴呆了兩秒鐘,布魯斯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英挺的臉孔浮起淡淡的紅暈,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阿爾弗老爺爺則有點著急又有點不自在:「哦不,真是抱歉維拉小姐,這是我考慮得不周到,您現在……那個……很急嗎?」

  「哦,我還好,沒事的,幾片衛生紙還能將就,」我大氣地一揮手,「不過我必須現在馬上出去買,不然今晚可就睡不著覺啦。」

  「啊,這點小事請務必讓我交給他們去做……」

  「不用麻煩啦,」我朝布魯斯一笑,「不是想去那個什麼聽證會嗎?乾脆一起去唄。」

  到了法院附近,我和布魯斯就分開了,我一頭鑽進超市掃蕩了一堆衛生巾,又買了一些其他的零碎東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布魯斯站在一排電話亭旁邊發愣。

  他十分猥瑣地穿了一件髒兮兮的灰色夾克,裡面是紅色的連帽衫,頭上戴了一頂棒球帽,帽沿壓得低低的,紅色帽子套在外面,雙手掖在牛仔褲兜裡,看起來和勞務市場手捧紙殼上面寫著「做家教30塊錢一小時」的勤工儉學大學生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慶倖我也穿了休閒服出來,如果穿了白領套裝,我都不好意思說我認識這個人。

  我一邊想一邊憋不住笑地走過去,可一走近了,我就笑不出來了。

  只見不遠處的前方,法庭大門口,一個身材苗條的俏麗姑娘正和一個男人交談,秀眉緊皺著,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但即便如此,陰鬱的臉色也無法掩飾她的美。

  我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了那是瑞秋妹子。

  而且是第二部《黑暗騎士》裡那位演員的長相。

  ……布魯斯剛才就是看著她在發愣?我心裡一陣翻湧而上的難受,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

  「嘿……看什麼呢,女孩?」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在看什麼,我就在看什麼。」我涼涼地回答。

  「……怎麼了,維拉?你的語氣很奇怪。」布魯斯一臉的又無辜又迷惑。

  我覺得我的後槽牙都快磨碎了,但心裡還在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能在大馬路上和他吵起來,萬一被人認出來他的身份可就不好了,於是終於深吸口氣,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麼,聽證會結束了嗎?怎麼不進去?」

  「哦是的,已經結束了,」布魯斯聳聳肩,有點惋惜,「我到的時候就散場了,真是可惜。」

  可惜什麼?可惜沒能和你的青梅小女友多呆一會是嗎?

  「啊哈哈嘿嘿。」我齜著牙笑了一聲,「既然結束了,就早點回去吧,天也快黑了。」

  「好吧……不過維拉你真的沒事?總覺得你從剛才起就不太正常……」

  「真的沒事啊,我想那是你的錯覺,布魯斯。」我若無其事地沖他一笑,朝停車地點走去,我們出來的時候,布魯斯開了一輛破破爛爛的老爺車,任誰也不會想到坐在裡面的人就是高譚王子。

  我們回到了韋恩莊園。一路上我很快平靜了情緒按捺了火氣,一如往常地和布魯斯有說有笑,然而奇怪的是,布魯斯的情緒卻漸漸低沉了下去,到了最後竟然開始愛答不理了,最多回我個嗯嗯啊啊。

  於是我心火就更旺:喂喂盯著人漂亮姑娘移不開眼的人是你吧!你又跟我生什麼氣玩什麼傲嬌擺什麼臉色啊……

  於是兩人相對無言直到回到韋恩莊園。

  回到房間裡第一件事就是換上衛生巾,收拾好了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布魯斯坐在我的床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幹嘛?」我乾巴巴地問了一句,走到桌子旁邊若無其事地端起杯子來喝水,實際上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全神貫注地注意著他的反應。

  布魯斯沉默了兩秒鐘,忽然猛地站起來,大踏步朝我走過來,表情有點冷,看起來像是真生氣了,陰沉的氣場還真有那麼點嚇人。

  我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杯子,往後退了一步,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已經雙手握住我的肩膀,推著我往後退,直到我的背部緊貼到了牆壁,他才停下了腳步。

  他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另一手支在牆上,兩條臂膀把我困住了,臉龐貼得我極近,但卻面無表情,我頓感鴨梨山大。

  「剛才在法庭門口的那個女孩是瑞秋,」他盯著我說,「瑞秋·道斯,你應該記得的。」

  原來他是要說這個。

  「哦,我當然記得,怎麼了嗎?」我的語氣也冷了下來。

  「我在盯著她看。」

  「……我看到了。」

  「我有七年沒見她了。」

  「……我也是。」你到底想說啥?

  「我覺得她比七年前更加漂亮了。」

  「……呵呵。」

  「那身淺灰綠色的套裝很適合她的氣質,她在法庭上侃侃而談的樣子肯定很迷人,她會是一名優秀的檢察官。」布魯斯幾乎不喘氣地說出這麼一句。

  我眯了眯眼睛,「你說的這些我都贊同,先生,」我擠出一絲笑容,「不過如果你只是要跟我說這些的話,我認為那是在浪費我們兩人的時間。」

  「所以你一點也不吃醋對不對?」布魯斯的語調已經低沉到令人吃驚。

  「……哈?」

  「你一如既往地和我談笑,你甚至贊同我對她外貌和氣質的讚美。」布魯斯微微眯起眼來,「你真的讓我很惶恐……維拉,很多時候我甚至都懷疑你到底愛不愛我。」

  我眨眨眼睛,對這種忽然開始神展開的劇情有點接受不能。

  「額,那個布魯斯,我當然是……唔唔!」我想開口解釋點什麼,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堵了回去。

  他這次的吻一點也不溫柔,反而帶了很多魯莽和急切,舌頭在我的嘴唇裡橫衝直撞,牙齒咬著我的舌頭陣陣發疼。

  然而就是這樣粗暴的吻,卻讓我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他是在為我表現得過於平靜而不滿?哦哈哈聽起來不錯嘛!

  瑞秋神馬的都玩兒蛋去吧!

  我一邊承受著他的粗魯,一邊溫柔地回應他,伸出手慢慢撫摸他寬闊的背部,好像在給一隻炸毛的西伯利亞雪橇犬順毛。

  漸漸地,他停了下來,嘴唇稍稍離開我一點,挺直的鼻尖頂著我的,微微喘息著凝視我。

  「我當然是喜歡你的,布魯斯。」我沖他微笑。

  布魯斯的表情卻變得有點失落,「哦……好吧,你不愛我。」他說。


☆、38章

  我一愣,看到他的眼睛掩藏在高聳的眉骨下面,目光看著地面,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苦笑,這表情怎麼看都有種寂寥的味道。

  我眯起眼,忽然一把拽住他的領子就往下扯,強迫他的臉低下來靠近我。

  他看起來猝不及防,而且有點驚訝:「維拉……」

  我眯著眼打量了他三秒鐘,忽然張口在他□飽滿線條深刻的鼻尖上狠狠咬了一口,話說這個鼻尖我在上輩子對著特寫照片流口水的時候就很想咬了,現在果然口感很不錯,比我想像中要好。

  「啊!哦天哪維拉你要幹什麼?」也許是咬疼了,布魯斯倒抽了口氣,捂著鼻子本能地就往後躲,我怕手裡拽著他領子勒著了他,就放開了手。

  「聽著,布魯斯韋恩。」我嚴肅地說。

  布魯斯慢慢放下捂著鼻子的手,愕然地看向我。

  「我想你可能對中國姑娘瞭解並不深,她們大多數其實都有很傳統的愛情觀。」我斟酌著詞句說道,表面看似冷靜實際內心十分淩亂,「就比如我……是的,不管你信不信,這輩子能讓我說愛的男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我老爸,另一個——」

  布魯斯微微皺起了眉,神情沒變,但我注意到他的手在身側攥成了拳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另一個就是我能心甘情願給他做口|活的男人!」

  布魯斯的表情慢慢變得驚愕,而後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但又漸漸流露出更多的喜悅。

  我又添了一句:「順便說一聲,除非被劫色,否則我想我這輩子能心甘情願給他吹|簫的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說完這話我就掩面匆匆推門離開了房間,摔門的聲音震天響。

  可是一出門迎面就碰見了一臉狐狸笑的阿爾弗老爺爺。

  我有種強烈的「此老頭已經完完整整聽完了我們所有對話」的感覺,所以我覺得剛才我那幾句「口|活吹|簫」什麼的已經足夠讓此老頭看清我的真面目了,於是我決定不再在他面前裝賢慧,而是威嚴地說:「阿爾弗老……那個先生,我想您得好好勸勸布魯斯了,他看起來心情和腦子都不太好。」

  「我會的,放心吧維拉小姐。」阿爾弗老爺爺笑得很慈祥,但我總覺得他在憋笑。

  阿爾弗沖我點了點頭,進了房間還順手帶上了門。

  我在門外愣了五秒鐘,忽然意識到這是我的房間,於是……現在這算怎麼個情況?

  我做賊心虛地環視了一圈,悄悄把耳朵貼到房門上。

  韋恩大宅的房門隔音效果比韋恩大廈頂樓公寓還要好,即使是經過五年暗影聯盟訓練的我,努力集中耳力也只能聽個大概。

  「……跟著您顛沛流離整整七年……在我看來……是的……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看不出來的話……」阿爾弗老爺爺的諄諄教導。

  我聽了之後不免老懷大慰,只可惜布魯斯不知是聲音太小還是根本沒說話,反正我都快把耳朵粘到門上了也沒聽見他的聲音。

  過了一會,阿爾弗就出來了,臨走的時候還朝我笑了一下,我越發覺得此老頭十分腹黑。

  阿爾弗前腳剛走,布魯斯後腳也出來了,看到我站在門外,露出一個「早就料到了」的表情,然後也不說話,就一直看著我微笑。

  「……你有事麼。」我被他笑得發毛。

  布魯斯沒有回答,只是忽然走近幾步,抬起我的下巴就吻了過來。

  「魂、魂淡!這裡是走廊啊啊啊——」我話沒說完,就已經被他堵了回去,整個身子一輕,竟然是被他橫抱了起來,然後聽到身後門被甩上的聲音,這貨把我抱進了房間然後把門關上了!

  「唔唔唔放下我——」我掙紮著,不過個人感覺那更像是半推半就。布魯斯果然聽話地放開了我,不過……著陸的地方十分柔軟,顯然是那張寬大鬆軟的床。

  「布魯斯!我、我……我月經還沒來完呢啊!」我漲紅了臉結結巴巴提醒他。

  「我知道,所以我不介意你再為我做一次……嗯,那個叫什麼來著,口|活。」布魯斯一本正經地說,作勢就要解腰帶。

  我的臉瞬間變得比大姨媽還紅,剛想翻身爬起來,卻被他壓住了,然後被他溫暖的唇堵住。

  這是個極盡溫柔的吻,他慢慢描繪著我的唇齒,好像在品嘗什麼美食一樣仔細又輕柔地吮吸揉弄,給我的感覺像夏日午後的熏風,又像是窖藏多年的紅葡萄酒,醇厚而優美。

  可他的手始終規規矩矩地輕輕撫弄我的耳朵,並沒有伸到別的地方。

  我被他弄得心裡癢癢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可又不得不停止,稍稍推開他一些,軟著嗓子說:「布魯斯……拜託……今晚還不行,真的……」

  這聲音沙啞得我自己聽了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知道,傻孩子,」布魯斯輕笑著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然後重重躺在我身邊,橫過來一隻胳膊摟住我,「睡吧,放心,今晚我們什麼也不做。」

  我半信半疑看了他一眼,終於抵不過半遮半露的美味胸肌的誘惑,嘟嘟囔囔地挨了過去,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話說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流鼻血了……嗯這真是個不小的進步。

  過了幾分鐘,我聽到他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勻稱,終於忍不住小聲說:「那個……我真的只是不習慣說』愛』……但那不代表我不愛你,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你實在想聽的話我以後會慢慢練著習慣說那句話的……」

  曾幾何時,我還是個秉持「除了父母不對任何人說』愛』字」的愛情完美主義大齡剩女。

  「嗯,說來聽聽。」懶洋洋的聲音,低沉磁性聽得讓人耳朵要懷孕。

  「我、我……」我閉上眼睛,使勁往他懷裡鑽,悶著聲說了句,「我愛你。」

  摟著我的胳膊緊了緊,「好女孩……記得以後每天都要說一遍——不,至少三遍,明白嗎?」

  我:「……」

  又過了三分鐘。他懷裡的氣息格外好聞,有清爽的沐浴露香味和淡淡的男子氣息,濃濃的安全感讓我很快就要睡著了。

  忽然他又開口了。

  「其實……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把三遍』我愛你』等次折換為口|活。」

  「……滾。」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太陽都曬屁股了。布魯斯早已起床,身邊空蕩蕩的,只有床頭櫃上貼心地擺著還冒著熱氣的早餐。

  我走進衛生間刷牙洗臉順便換衛生巾,然後出來吃了早飯,發現布魯斯沒在自己的臥室,於是開始一個一個房間找,最後在一樓的小廳裡找到了他。

  他正赤著腳坐在地毯上,身邊攤著一大堆書籍報紙和資料,一邊在紙上奮筆疾書。

  我回憶起電影裡這段劇情,走過去說:「在記錄高譚市清官的資料,嗯?」

  「嗯……」布魯斯頭也不抬,一邊寫一邊念叨,「是啊,戈登警探,羅佈署長,芬奇檢察官,還有……」

  我看向他手邊的剪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倩影,「還有親愛的道斯小姐,是嗎?」我皮笑肉不笑。

  「是啊。」布魯斯停下筆,仰起頭沖我笑。

  我眯眼彎下|身子,手撐在膝蓋上,臉離他極近,「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布魯斯,我很在意,很嫉妒,吃醋得很,知道嗎?」

  「我知道。」布魯斯笑意更濃,忽然撅起嘴在我唇上啄了一下,「而且我很高興。」

  我紅著臉直起身舔舔嘴唇,剛想問他吃早飯沒有,就聽到外面傳來某種生物嘰嘰的叫聲。

  布魯斯顯然也聽到了,還有肉翅拍打的聲音。

  我們一起走出房間來到走廊上,看到一隻灰色的蝙蝠正在天花板的一角慌亂地繞圈飛。

  「又一隻蝙蝠飛進來了,先生,」阿爾弗端著紅茶和兩個茶杯走過來,「我想他們的巢穴一定就在這附近的地底。」

  我看了布魯斯一眼,他正看著那只蝙蝠發呆,肯定是想起了兒時不好的回憶。

  「嘿……要去看看嗎?」我走過去,輕輕撫摸他的肩膀,「我陪你一起。」

  布魯斯回過神來,握住我的手,點了點頭。

  我和布魯斯一起來到了二十年前他墜入地底的那個洞裡。

  照明工具只會驚動蝙蝠,所以我們沒有帶手電筒,只是在腰間纏上了綁在井外的繩子,沉默地一前一後在幽暗狹窄的石窟裡向前爬行著,爬了足足有二十分鐘,眼前才漸漸開闊起來,來到了一片空曠而廣大的地底洞窟。

  這裡地勢開闊,不遠處傳來隆隆的水聲,有一處小瀑布在不停地奔湧,形成一條小型地下河貫穿整個洞穴,石壁頂上有幾處洞口,淡淡的天光照射下來,卻並不能顯得明亮,反而更增添了幽冷陰森的氣氛。

  我和布魯斯緊握著彼此的手向前走,腳底深一腳淺一腳,經過多年歷練,我們的聽力都很敏銳,能從奔騰的水聲中捕捉到蝙蝠尖銳的鳴叫。

  我們漸漸停住了腳步。

  布魯斯看了我一眼,輕聲說:「維拉,你……」

  我朝他一笑:「我才不像你,不會害怕這種東西的。」

  布魯斯也笑了笑,點了點頭,打開了應急燈管。

  雪亮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洞窟,驚動了棲息在這裡的無數蝙蝠。這些黑暗中的生物們驚慌尖叫著四處亂飛,像是一大團蝙蝠組成的烏雲,朝我們沖過來。

  我雖然不喜歡蝙蝠,但作為成年人我也不會害怕它們,只是抬起一隻手護住頭臉,以防被它們的翅膀和爪子抓傷。

  布魯斯慢慢揚起了頭,好像在接受什麼洗禮一樣地,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站在蝙蝠群之間。

  我看著他,慢慢鬆開了緊握他的手。

  我想,這件事,他有勇氣有能力,並且也完全有必要自己去面對。


☆、39章

  布魯斯終於決定重回人世。

  啊不對,是公開他重回高譚的消息。

  於是這天一大早,我們就來到了韋恩大廈。

  布魯斯先上樓了,我則苦逼地淪為了他的私人司機,泊好了那輛拉風的蘭博基尼之後,我直接搭乘停車場內的電梯上樓。

  韋恩大廈足有一百二十層,就像每個大型的跨國財團總部一樣,普通的電梯到達一百層之後就不能再向上了,於是我走出電梯,來到旁邊一部深紫色鑲金門的華貴電梯旁邊,用布魯斯出門前塞給我的識別卡刷開了門。

  電梯在一百零九層的時候停下了,走進來一個矮個子的金髮男人,他用懷疑的眼光不停地偷偷打量我。

  我也覺得這個男的面熟,應該也是在電影裡——嗯——至少應該是有不少臺詞的傢夥,但一時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了。

  電梯又往上走了兩層。

  「唔,早上好。」金髮男打破了沉默。

  「早上好。」我笑著點頭。

  「嗯……小姐貴姓?平時倒是不常見啊。」金髮男寒暄。

  「我姓李,今天剛來。」我微笑不改,一邊努力回想這人到底是誰。

  「哦呵呵……剛來啊。」金髮男眼神越發狐疑,估計是在腹誹為毛我一新來的就能拿到專用電梯的識別卡,不過他可能是把我想成了潛規則女員工一類的人物,於是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伸出手來:「我姓瑞思,是韋恩集團的財務副總監。」

  「哦哦,瑞思先生,幸會幸會……」我趕緊伸過手去握了一下,還是對瑞思這個姓沒印象。

  「嗯是啊,管財務的嘛,你知道的,」瑞思說,「就是天天算來算去的,今天要給出這項預算,明天又要申報另家公司的項目投資,很無聊的……不過有時候也能看到一些有趣的帳目,通常會牽扯出一些大事情,所以還算是個比較重要的崗位。」他一邊說一邊得意地挺了挺胸。

  財務副總監……

  我眨眨眼睛,想起這人是誰了。

  這人就是第二部《黑暗騎士》裡面那個跟劉老闆道歉的金髮男!後來又發現了福克斯畫給蝙蝠俠的裝備設計圖,以此來想要敲布魯斯一筆竹杠的那人!最後還被小丑威脅不殺了他就會炸毀一家醫院的那個主!

  一想起來這一點,我下意識就挪遠了幾步,想要和布魯斯作對的人嘛……統統沒好感!

  瑞思副總監應該也是看出了我不太熱情,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也不說話了。

  他在第一百一十三層出了電梯。嗯?現在不是開會時間嗎?難道現在的他還沒有進入頂層高管會議室的資格?不過估計也差不多快了,他馬上就可以從副手轉正了。

  第一百二十層是布魯斯獨有的私人公寓,所以高級會議室設立在第一百一十九層,我出了電梯,走過一個拐角,就看到了一個無門的房間,裝飾精美豪華,旁邊的牆上掛著牌子讓我知道這裡是韋恩集團目前的CEO,威廉·厄爾的辦公室。

  並且我還可以看到布魯斯正站在裡面,正在……對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秘書露出迷人的微笑。

  女秘書穿著合身的黑色一步裙,上身是粉色豎條紋的襯衣,前兩個扣子沒有系露出豐滿的乳|溝,她是一名黑人,但是非常的嫵媚嬌豔,簡直就像一顆黑珍珠,有種別樣的風情。

  她顯然已經知道了布魯斯的身份,正紅著臉沖他羞澀地微笑,而布魯斯也回報以同樣風|流的笑容,我聽到他說:「哦,你叫潔西嘉是嗎?多美的名字。嗯?我看到了高爾夫球棒,你也會打高爾夫嗎?事實上我對這個很在行……」

  我靜靜地在外面看著,儘管這裡連一道門都沒有,但他們倆目前都沒有注意到我。我記得電影裡這一段是描寫的韋恩大少風流脾氣不改,見了漂亮妞就要勾搭,最後是把這位女秘書摟在懷裡教她打高爾夫來著。

  不過現在,布魯斯只是在跟她交談,並沒有把她摟進懷裡。

  但我心裡仍然極度不是滋味。

  簡直就像吞了個半青不熟的梅子一樣,又酸又澀還想流眼淚。

  該說是本性如此嗎?還是……我不禁又回想起我剛剛穿到這個世界來,在碼頭當搬運工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布魯斯的場景。

  那個時候……按照時間線來講的話,應該是在這之後了,他那時候肯定是認出了我,並且——愛著我。

  但他當時卻是摟著兩個金髮美女出現的。

  我無法預料以後的事情,所以我也無法知道我將以什麼樣的方式在《俠影之謎》的世界裡消失,但如果看布魯斯後來對我的態度,似乎……又不像是我們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

  也就是說……他可以在心裡還有我的情況下,依舊去勾搭別的姑娘。

  是天性使然嗎?

  還是有不得不勾搭不得不風|流的原因?如果單單只是為了讓世人以為他是個風|流花心的荒唐少爺,為了讓那些犯罪分子放鬆警惕——但他完全可以採用別的方式不是嗎?賭馬、博彩、飆車、宴飲……還有很多方式可以彰顯出一個浪蕩公子哥兒的敗家的,不是嗎?

  我緊緊咬住嘴唇握住拳頭,是的……我承認我非常吃醋,嫉妒得簡直要發狂了,幸好布魯斯沒有把她摟在懷裡教她高爾夫,不然我很可能會直接沖上去把他們兩個人都扇飛。

  但我深吸一口氣,沒有爆發出來,當然也沒打算去打擾他們,我很想看看接下來會不會發生點什麼,捉姦要捉雙嘛。

  不過最終我並沒有捉到奸,因為很快,厄爾先生就推門走了出來,見到布魯斯的時候大吃一驚,驚得都濕態了,以至於脫口而出:「布魯斯?你不是死了嗎?」

  布魯斯慢慢抬頭,收起英俊瀟灑的笑容,漫不經心地說:「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厄爾先生身後的會議室裡,一屋子的人都在探頭探腦朝外看,那個女秘書似乎是有點尷尬,張望了一圈,看到了我,好像是終於覺得自己可以擺脫尷尬了,趕緊殷勤地走過來問:「這位小姐?您是?」

  有了布魯斯的前車之鑒,我想她往後一段日子的工作態度可能都會大大改觀了,不會再對著訪客露出不耐煩的態度,因為這些客人裡面隨時都可能有大人物。

  「你好。」我客氣地朝她點點頭。

  布魯斯猛地回過頭來,我沖他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他的神情卻顯得有點慌亂和緊張,全不復剛才的從容閒適,看著我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閉上了嘴,只是快步走過來,站在我身邊。

  厄爾先生把我們請進了他的辦公室裡。這裡裝飾得簡直不像是一間企業高管的辦公室,而像是一個舒適的居家會客室。

  「布魯斯,不介紹一下?」厄爾先生一改剛才見了鬼一樣的表情,露出和藹的長輩式的笑容,揶揄又不失慈祥地看著我和布魯斯,簡直就像是在看心愛的兒子和兒媳婦。

  「她叫維拉·李,是我的——」布魯斯看著我,表情柔和了許多,剛要出口,我卻打斷了。

  「我是韋恩先生目前的助理,很高興見到您,厄爾先生。」我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笑容,伸手過去和厄爾握了握。

  布魯斯皺了皺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也是,美麗的小姐。」厄爾遞給我和布魯斯一人一杯咖啡,然後轉向布魯斯,「我想你當然瞭解這件事的勢在必行之處,是的……大局就是如此,我們的公司必須上市。」

  「我理解,也贊同。」布魯斯打著官腔,抿了一口咖啡,「更何況我也會拿到一筆可觀的分紅……所以我不會干涉公司的行政。」

  厄爾松了一大口氣的樣子。

  「不過……我想找一份工作。」布魯斯接著說,「用於……更深地瞭解一下我的家族企業。」

  我和布魯斯站在專用電梯裡,去往位於地下一層的倉庫。自從被董事會除名之後,落魄的福克斯的辦公室就被遷到了那裡。

  從一百多層一直到地下,這是一段不短的距離。但我和布魯斯都沒說話,各自沉默地站在那裡。

  當電梯下降到第六十八層的時候,布魯斯打破了沉默。

  「維拉……你聽我解釋。」他說。

  我側過頭看他,微笑著點頭:「嗯。」

  可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沒說什麼。

  「你想解釋什麼?布魯斯?」我問。

  「我……我從上了中學開始就這樣,面對女性的時候——你知道的,她們並沒做錯什麼,所以我無法對她們冷語相向。」他伸手抓了抓頭,表情有點窘迫又有點緊張,看起來完全不像那個對什麼事情都遊刃有餘的貴公子,更加不像那個嚴肅堅毅卻又寂寞孤獨的蝙蝠俠。

  「但我可以向你發誓,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維拉,是的,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裡的位置。」他深邃的眼睛緊緊盯著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你介意的話,啊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我還是想你不要介意……啊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看到你和別的男人說笑我也會難過……但是我我我……」

  他開始結巴,話都說不好了。他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我感到他的手心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果然……布魯斯·韋恩天生就是這麼個風流性子,即使他心裡只有我,但也不妨礙他對別的女人溫柔微笑。

  這樣一想,我就……各種累愛= =

  但看著他著急緊張結結巴巴跟我解釋的樣子,我又忍不住心軟。

  於是我抬頭環視了一圈,問:「這電梯裡有監視器麼?」

  布魯斯一愣:「這是韋恩的私人電梯,沒有監視器,不過你為什麼——啊!哦天哪!」

  我伸手猛地在他褲襠上掐了一把,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挑起嘴角看著布魯斯慘白著臉彎下腰捂住褲襠。

  「如果說布魯斯韋恩心裡只有我,那麼他整個人就是我的私有財產,」我昂起下巴說,「他的人是我的,他的笑容是我的,他的溫柔是我的,他的老二也是我的,明白嗎?」

  布魯斯顯然還在忍痛,不過眼睛變亮了,語氣明顯在忍笑,但也能聽出來欣喜:「明白,我的女士。」

☆、40章

  我們在地下一層的倉庫辦公室裡見到了被賦閑的韋恩集團應用科技部門主管,盧修斯·福克斯。

  互相介紹之後,福克斯向我們展示了他的研究成果,包括多功能強化防護帶、承重達158公斤的汽動式磁力鉤爪槍,以及那件著名的先鋒部隊的裝甲衣,也就是蝙蝠俠盔甲的前身。

  「……杜邦公司的凱夫拉纖維、強化護肘護膝……是的,如你所見,這套裝甲衣非常棒。」福克斯有點小得意地說。

  「防裂材質?」布魯斯伸手去觸摸那套盔甲的胸甲。

  「固若金湯。」

  「防彈嗎?」

  「它們刀槍不入,先生。」

  「……為什麼不量產?」布魯斯抬起頭看著福克斯。

  「他們認為士兵的命不值三十萬美元,老闆。」福克斯諷刺地笑道。

  布魯斯沒露出什麼表情,只是看了我一眼,忽然問了一句:「那你有沒有研究出女性的款式?」

  我一愣,說實話我雖然和布魯斯一起接受了五年訓練並且成果還算不錯,但我還真沒仔細考慮過接下來的安排。幫他是肯定要幫的,但是怎麼個幫法……難道也去弄一身蝙蝠俠的行頭,客串個什麼「蝙蝠女」「母蝙蝠」之類的玩玩?

  ……好雷= =

  我這邊正沒頭緒,另一邊福克斯已經開口了:「現在並沒有女款的樣品,但只要給出必要的尺寸,生產這個東西其實很簡單。」

  我總覺著不妥,想開口說點什麼,布魯斯卻沖我一笑,然後說:「那麼就這樣,今晚之前我會讓人把尺寸送到你辦公桌上。」

  我閉上了嘴,我知道福克斯是他的下屬,大家都是初次見面,我在這種場合儘量還是不要插嘴的好,有什麼話回去再跟他商量。

  回去的路上換布魯斯開車,我坐在副駕上,開門見山問道:「為什麼要給我也定制那衣服?」

  「不管你是想與我一起戰鬥,」布魯斯說,「還是只作為防身用,福克斯的發明都是十分不錯的選擇。」

  那麼拉轟的盔甲你讓我怎麼防身用……日常穿出去就會被當做異裝癖抓起來的好麼= =我默了一下,「看來我是沒有別的選擇了,不過你就這麼放心讓我和你一起面對那些黑暗的東西嗎?」我調侃地說,「不怕我遇到危險?」

  「比起擔心你,我更願意相信你,維拉,」布魯斯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嘴角笑容溫柔,「對你能力的懷疑,那只能是對你的侮辱。」

  我被他這句話捧得小心肝輕飄飄的,忽然就湊過去在他耳垂上吸了一下,順道還舔了一口。

  「啊!維拉!該死——」

  於是……高譚市韋恩大廈外繁華的街道上,一輛名貴的蘭博基尼跑車打著轉飆出去老遠,跟表演特技似的,引起路人一陣指點圍觀。

  當天下午,布魯斯,我,還有阿爾弗就備齊了工具來到地下蝙蝠洞裡勘測地形。

  我們淌過湍急的地下河,來到地洞的一角,向上能看到明顯的人工雕琢建築的痕跡,順著地勢向上走去,進入了好似地道一樣的通道,兩邊是壘得整整齊齊的磚牆,還有通向上方的巨大管道、梯子和鐵鍊。

  「……南北戰爭的時候,你曾祖父曾經通過地下通道秘密往北方運送黑奴,」阿爾弗邊走邊說,撫摸著滑溜溜長滿苔蘚的磚石,他眼裡流露出懷念,「我懷疑恐怕就是偷藏在這些洞穴裡。」

  布魯斯沒說話,只是仔仔細細地打量這裡的地形。

  「……這麼說您的父親曾經親歷過那場戰爭?哦那可真是令人神往……」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阿爾弗閒聊。

  「不僅如此,他還有幸和林肯先生握過手呢……」阿爾弗老爺爺爽朗地笑起來。

  「嘿!維拉,阿爾弗,到這邊來!過來看看!」

  我們倆一起扭頭望過去,只見布魯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躥到了一片小瀑布下面,整個人被湍急的水流淋得透濕,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不了我在這裡看得足夠清楚,謝謝您先生!」阿爾弗老爺爺滿臉黑線地喊道。

  我看著布魯斯整個人沐浴在瀑布下麵,臉上的表情很爽……那顯然很涼快,而且很舒服。

  我咂了咂嘴巴,看了阿爾弗一眼。

  「去吧,孩子,」阿爾弗老爺爺慈祥地看著我,「我敢肯定,少爺對於和一個糟老頭子戲水沒什麼興趣,他真正想邀請的肯定是你。」

  我乾咳了一聲,嘿嘿笑了下,扶著石壁慢慢朝那邊走去。這裡臨近水邊,地表十分潮濕,洞底的岩石經年累月被地下河水沖刷得又圓又滑,我只能小步小步地挪過去。

  終於走到了瀑布邊,布魯斯沖我微笑,伸出一隻手來。

  我松了口氣,把手放到他手心裡,想著終於可以不用戰戰兢兢挪步子了,結果莫名其妙腳下一滑,整個人就狗血地朝前面摔過去。

  布魯斯一時也呆住,完全來不及反應,還好這幾年的訓練不是白瞎的,他條件反射一樣的就橫過手臂來攬我的身體,而恰好同一時間,我的訓練神經也反射了,雙腳本能地一跳就想先恢復平衡,結果剛好和他伸過來的手臂撞在一起,再加上我另一隻手還被他抓在手心裡,於是……兩個人就妥妥地一起摔倒在了水裡。

  還好這只是個小瀑布,地下河也不深,最多就沒過脖子,我倆喝了好幾口水之後,撲騰幾下總算露出了腦袋,看見對方落湯雞一樣的髮型,都忍不住笑起來。

  阿爾弗老爺爺早就心急火燎地跑了過來,也顧不得被水淋濕了,一手一個把我倆拽了上來。

  於是……由於這次突發的狗血事件,勘測地底地形的行動不得不暫時告一段落。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氣溫一天天轉涼,地下水雖然溫度比較高但畢竟也是涼水,幸虧我和布魯斯體質好,要換了別人,恐怕還真得病一場。

  我在自己房間的浴室裡沖了個熱水澡,披著浴衣走了出來,卻發現布魯斯已經大喇喇地坐在我的床上,一邊翻看福克斯給他的圖紙,一邊從床頭櫃的水晶盤子裡拈紅提子吃。

  「……你就不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檔嗎,韋恩先生?」我無奈地歎了口氣,一邊擦頭髮一邊坐在妝台旁邊,對著大鏡子開始塗一種補水的浴後護膚品。

  布魯斯丟下手裡的圖紙,長腿一伸從床上下來,走過來從背後把我攬在懷裡,渾身散發著沐浴乳的香味和清爽的水氣,顯然已經洗過澡了。

  但我渾身都僵住了,動作一個不穩,本來要抹到臉頰上的護膚霜直接插|到了鼻孔裡。

  尼瑪!勞資現在是空心的好嘛!除了浴衣什麼都沒穿啊魂淡!

  布魯斯應該是感覺到了我的不自然,我在鏡子裡看到他微笑了一下,雙手撫上我的肩膀,低下頭在我左耳廓上輕輕印了一吻,「真香,維拉……」

  我咽了口唾沫,我的耳朵是敏感帶,每次被他一親渾身就像要燒著了一樣,偷偷瞅鏡子一眼,果然發現自己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趕緊一左一右拍掉他兩隻爪子:「那、那啥,別鬧,正事還沒辦完呢,待會咱們得再去一趟那個洞裡……」

  「急什麼,那裡又黑又濕又冷,而且我們剛剛還掉進了水裡,」布魯斯懶洋洋地說,兩隻有力的臂膀又圈上了我的腰,「如果不快點暖和過來——你想感冒嗎,維拉?」

  「剛洗了熱水澡,不會感冒的……」我嘟嘟囔囔地就想掙開他的鉗制,卻冷不防這貨又伸過頭來在我耳垂上吸了一下,又舔了一口,我身子瞬間酥了半邊,不禁強烈懷疑他這是在報復我之前在車上對他做的事情。

  「尼、尼瑪,布魯斯,你先悠著點……啊!」我期期艾艾沒說完一句話,他胳膊就已經發力把我整個人從椅子裡抱了起來,我頓時由坐姿變成了整個人站了起來向後靠在他懷裡,而他的兩隻手已經不老實地抽掉了我浴衣的腰帶——是的這件浴衣是那種超淫|蕩的腰間綁帶式交叉斜領浴衣,很容易脫……

  布魯斯微微發燙的唇印在我左側脖子上,慢慢往下舔|吻著滑到肩膀上,而後在圓潤的肩頭輕輕咬了一口,一隻手已經伸進半掛著的浴衣裡面,握住右邊的乳|房一下下揉捏著,另一隻手竟然已經開始不規矩地往小腹下面伸。

  尼瑪老娘的C罩杯這小子一定捏得很爽吧!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 =

  第二個念頭是終於清醒過來了,於是很有節操地一把握住他往某個羞羞dei【一聲】地方挪的爪子,道貌岸然地說道:「布魯斯,你這是要幹什麼?」

  布魯斯卻從容一笑,抽出那只正在抓咪|咪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捏住我的下巴,盯著鏡子裡我的眼睛說道:「看鏡子,維拉。」

  低沉的聲音帶著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朵上……

  好癢救命耳朵要懷孕!

  我紅著臉抬頭,看到鏡子裡他從後面抱著我,健美結實的身體幾乎把我整個包了起來,我衣衫淩亂地靠在他懷裡,他卻齊齊整整地穿著襯衣和牛仔褲,一隻手曖昧地撫在我臍下三寸的地方,而我的手正無力地我在他的手腕上。

  我滿臉酡紅眼神迷離,他笑容醉人邪魅狂狷酷帥狂霸拽,臥槽這鏡子裡的畫面也太邪惡了。

  可是我絲毫來不及反應,布魯斯已經一把把我公主抱了起來,然後我就覺得身|下一軟,已經被拋到了那張大床上,男人也隨之壓了上來。


☆、41章

  我整個人如同翻了肚子的大青蛙一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身上還壓了一隻公青蛙。

  公青蛙變戲法一樣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脫了個精光,完了還在我耳邊呱呱叫,聲音該死的好聽性感惹人濕褲:「維拉……你不覺得預防感冒的最好方法,就是讓自己暖和起來嗎?」一邊說還一邊把臉埋在我胸前兩團肉裡啃啊啃。

  我被他的舌頭弄得渾身酥軟,下|體好像流出了某種滑滑膩膩無節操的東西,一邊哼哼唧唧道:「你……你可別告訴我你那爛方法就是上床……」

  布魯斯低低笑了一聲,沒說話,只是在我乳|尖上輕輕一咬,我啊的一聲短促地尖叫了一聲,兩手無力地繞上他的脖子,不知何時他的手已經伸到了我兩腿間,手指翻開敏感的花瓣,然後按在某一點上。

  嚶嚶!尼、尼瑪!真的是像電擊一樣的感覺啊!QAQ

  我的身子劇烈地弓了起來,兩條腿想要夾緊,可是他壯實的身體擠在中間,我只能無力地用大腿內側摩挲著他的腰。

  「嗯……我嘗到了你的味道,維拉。」布魯斯微笑著抬起手來,把剛才撫摸過我下面的手伸進嘴裡,非常色|情地吮了吮。

  我看到他這樣的動作,只覺得刺激比剛才他直接觸碰我還要大,忍不住渾身顫了一下,忽然兩隻胳膊緊了緊他的脖子,用盡最後一絲清醒的理智問道:「布魯斯,如果……如果我現在跟你說,我月經還沒來完怎麼辦?」

  布魯斯挑著眉毛看了我三秒鐘,忽然笑了,「你在騙人,」他說,然後晃了晃那只加藤鷹之手,「因為這上面沒有血。」

  我默了。

  「況且從僧院回來已經小半個月了……嘿,別欺負我是男人,親愛的,我對這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一無所知。」

  我聽他這話心裡有點小膈應了一下,該不會這花花公子以前學生時代的時候就有很多女朋友吧,所以對這種事這麼瞭解……

  不過馬上,布魯斯就令我暫時無法再思考一些糟心的事情了。

  他忽然撐起身子,俯下來重重含住了我的唇,溫柔又強勢地吮|吸舔|吻,舌頭像一條小魚頑皮地鑽進我的口腔裡游泳,攪得我整顆心都癢了起來。

  以前看電影的時候就經常花癡一樣地盯著蝙蝠俠的嘴唇猛看,尤其是戴上蝙蝠頭盔之後,由於只露出了下巴和嘴唇,就更令那個部位成為了整個鏡頭最明顯的焦點。極薄又極鋒利的唇形,豐滿堅毅的下巴,就像雕塑一樣完美而性感,即使笑起來也帶著疏離和寥落的影子,每每總讓我這個花癡女+蘇妹子對寂寞黯然的老爺又愛又憐又心疼。

  額,不不,其實愛憐心疼肯定是沒跑的啦,但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名合格的想要嫖遍二次元男神的蘇妹子,看到老爺這種美唇,第一個反應當然是撲上去舔螢幕啦!_(:3)∠)_

  所以……請充分理解並體諒我這種一被布魯斯吻住就毫無招架之力的心情吧。

  一通昏天黑地的熱吻過後,布魯斯喘息著稍稍離開我的嘴唇,額頭抵著我的額頭,鼻尖抵著我的鼻尖,嘴角漫出一絲笑意:「我早就想這樣做了,維拉。」

  「額?」我迷迷糊糊地看著他,剛剛被愛濕吻過後腦子還有點發昏,不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是說親小嘴還是摸羞羞的地方?這些他不是早就幹過了嗎?

  他好笑地低下頭來要了我鼻尖一下,而後一手托起我的腰,另一手把我的一條腿放到肩上,再然後……

  「啊啊啊尼瑪好疼好疼啊啊啊布魯斯你這個禽獸嚶嚶嚶這麼粗你是怎麼弄進來的啊魂淡!」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撕心裂肺的叫喚估計都能把阿爾弗老爺爺召來。一邊叫一邊捶打著他肌肉虯結的胳膊,忽然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氣,猛地抬起上半身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嘛……嗯……腱子肉滿嘴,又是筋又是肉,有彈性還勁道,口感真不錯。

  「唔!維拉——」布魯斯悶哼一聲,倒抽了口冷氣,我卻敏感地發覺身體裡面那根東西更熱更粗更硬更大了QAQ

  「我、我先不動,維拉你忍一忍……一會就不疼了,乖女孩……」他漲紅了臉,緊抿著唇隱忍的表情,額角幾乎憋出了青筋,有豆大的汗珠順著挺翹的鼻尖滑下來,剛好落在我的雙|乳中間。

  我這時的身體異常敏感,那滴汗水好像一滴熔岩一樣,把我渾身都燙了一下,卻又舒服得不行。

  布魯斯顯然也注意到那滴汗珠了,我能感到那滴液體慢慢順著乳、溝向下滑,而他的目光也跟著這軌跡慢慢往下移,眼神的溫度比熔岩還要高。

  他忽然低下頭,順著那滴水珠的軌跡,從上到下慢慢舔了下來。

  我又難受又舒服,又想哭又想笑,只覺得渾身受折磨的罪惡策源地就在下麵那根粗大鐵棍上,終於忍不住抬腿蹭蹭他的腰,眯著眼輕聲哼唧:「嗯……布魯斯……」

  布魯斯顯然也是忍耐度快爆表了,但他還是硬生生忍住,兩隻手在我兩團乳上輕攏慢撚,一邊微笑:「怎麼了?維拉?」

  我有點發急,腿蹭他腰蹭得更快:「嗯……那個……快點啊……還等什麼……」

  布魯斯像是憋笑憋得不行,湊近我耳朵低聲問:「快點什麼?尊敬的女士,您不說,我怎麼能知道您想要什麼呢?」一邊說還一邊往我耳朵裡吹了口氣。

  我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一點,但還是難受得要命,於是猛地睜開眼,惡狠狠瞪他:「布魯斯,我知道你是想報復那晚在僧院……但是——」我有點卡殼了。

  「但是什麼?」布魯斯笑眯眯地看著我,□還惡劣地在我兩腿間稍稍進出了一下,撩撥得我差點□出聲。

  我眼一閉,豁出去了:「不是說了你的老二是我的嗎?!趕緊給我開始抽啊啊啊!」

  布魯斯發出一陣愉悅歡快的笑聲,俯□來狠狠含住我的嘴唇,開始了有力又讓我發狂的動作。

  一到了這種時候,不免就格外感謝疤臉姐姐對我長達五年的不懈教誨,另我擁有了絕佳的體力和……柔韌性。

  是的……體力好耐力強持久度高一夜N次郎什麼的也倒罷了,可是布魯斯還偏偏喜歡玩各種詭異奇葩的姿勢啊!

  後X式老漢推X觀音坐X什麼的那都太大眾化了就不說了,可是為毛他還喜歡把瑜伽用到這方面來……TAT

  誒話說瑜伽他是什麼時候學到的,也是忍者大師教的嗎?怎麼會有這兇殘技能啊!我第一次見啊!

  總之,廢話不多說了,我和布魯斯大戰三百回合,洗完澡順便水戰二百回合,完了徹底歇下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午夜零點了。

  想我們從地洞回來洗完澡那時候才剛剛快七點而已啊┭┮﹏┭┮

  阿爾弗老爺爺也許早就心知肚明,也許已經在門外聽過壁角,總之他沒有打攪過我們,或許他早知道只要我們一餓了,當然就會主動下樓找吃的。

  布魯斯閉著眼假寐,我躺在他胸肌堅實的胸膛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他的大手。

  「喂,布魯斯。」我突然想起個事來,是剛才滾床單的時候就挺糟心的那件事。

  「嗯?」他聲音低沉,尾音上翹,帶著性感醉人的鼻音。

  「你是怎麼對女人那些事情瞭解那麼深的?居然還知道月經週期這回事了?」

  布魯斯本來悠長和緩的呼吸一頓,有點尷尬地看著我,摸了摸鼻子:「那個……咳,我中學和大學都有過幾任女友……」

  我放開他的手,低下頭去,悶聲不語。好吧我知道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就拿我來說,上輩子雖然沒正經談過戀愛,但好歹也是有過那麼幾個暗戀物件的,至於萌的二次元男神更是多得不計其數,雖然蝙蝠俠是其中最愛的——但絕對是「之一」。

  我是因為來到了這個世界,和布魯斯共同經歷了這麼多,更加深入地瞭解了他,才慢慢愛上他的。我愛的是他這個人,而不只是蝙蝠俠這三個字。

  所以……一旦想到他也有很多前任,並且到現在我都不敢去想瑞秋到底在他心裡是個什麼地位……我就不由自主地窩火。

  雖說是要信任自己的愛人,但是……面對布魯斯這麼個外貌家世人品都超一流的戀人,我終究很難以平常心去面對。

  「維拉?」

  他有點緊張的聲音傳來,一下把我摟進懷裡,掌心貼著我的肩膀,我才察覺肩膀露在外面太久,已經有了涼意,被他熱乎乎的手掌貼上,格外舒服。

  我腦袋枕在他臂彎裡,抬起眼看他,能看到他線條硬朗的下巴和鼻子,那雙深邃如深潭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

  「維拉,別這樣總讓我懸著心,好嗎?」他在我額頭上親了親,低聲說,「布魯斯韋恩是你的,他的笑容是你的,他的溫柔是你的,他的老二也是你的,只屬於你一個人,知道嗎?」

  這麼嚴肅的表情說出這種話……

  我終於忍不住笑了,也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我知道,親愛的布魯斯。」

  我的女款裝甲衣很快就送來了,材質和功能跟布魯斯的男款一模一樣,穿到身上的感覺也不錯,雖然是軟盔甲一類的服裝,但很輕便,一點也不覺得累贅。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布魯斯、我,還有阿爾弗老爺爺三個人一直貓在韋恩莊園裡,對蝙蝠俠的裝備進行各種加工和處理,包括給它們噴上黑色的乳膠噴漆,從世界各地訂購製作頭盔和臂甲武器的零件、材料,以及改裝整個地下洞窟,成為我們的蝙蝠俠大本營。

  製作蝙蝠帽那兩隻尖耳朵所用的零件,是向中國廠商訂購的,在這裡不得不點個贊,別看那兩隻尖耳朵看起來怪模怪樣,實際上裡面卻藏著袖珍型無線電發報機,後來福克斯還為它們裝上了聲呐裝置,這就使得布魯斯可以隨時隨地監聽全市的無線網路通訊。

  跟中國廠家聯絡的工作,自然由我當仁不讓地接下,當然了,所用的客戶名字位址都是虛構的,我利用變聲器裝模作樣地說著一口老東北腔——上輩子看春晚沒少被趙X山他們薰陶,對方一直以為我是來自吉林省的某位財大氣粗的老闆。

  我幾乎是興高采烈地在做著這些事情,因為這讓我感到超級有存在感,而且——我在見證並親身參與了蝙蝠俠誕生的整個過程。

  終於,這天晚上,所有工作暫時都告一段落了,而布魯斯也接到了黑幫老大卡爾曼·法康尼這周將進購大批毒品的消息。


☆、42

  這裡是距離高譚市警署大約一個街區的某個黑暗狹窄的小巷口,現在是晚上十點整,我把車停在巷子裡,然後在路口不斷地張望。雖然知道布魯斯此行不會出什麼岔子,但隨著他離開的時間越來越長,我還是忍不住開始擔心。

  今晚我們是開著一輛不起眼的老福特過來的,布魯斯說他有話要問戈登警探,並且生怕有什麼危險,再三考慮之後決定讓我留在這裡等他。

  對此我有點不解外加不悅,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拿我當戰友麼,怎麼遇到這種情況又不許我去了= =

  不過看到他臉上堅持的表情,我又想到萬一明天報紙上看到什麼「雌雄蝙蝠一齊現身高譚」之類的奇葩報導也不好,於是只好答應了他。

  可是,當我終於看到布魯斯一瘸一拐地從街道拐角走過來的時候,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不讓我一起跟去了。

  這個時候,屬於蝙蝠俠的全套裝備還沒弄齊整,像是蝙蝠斗篷、蝙蝠戰車之類的都還沒出現在布魯斯的視野裡,所以他現在身上的裝備只有裝甲衣、臂甲腿甲,還有作奸犯科必備的猥瑣頭套一枚。

  只見他一手扶著腰,一手捂著胸,以十分性感的姿勢搖搖晃晃地走過來。雖然他還沒摘下頭套,但我能看出他目前並不好受。

  「布魯斯!你還好嗎?」我不可避免地心疼了,趕緊走過去扶著他,把他攙進車裡。

  「先離開這裡再說。原路返回。」布魯斯重重靠到椅背上,長出了一口氣,「幸好你沒去。」

  「怎麼,遇到什麼危險了嗎?你是不是受傷了?」我一邊開車一邊扭頭看他。

  「沒有。」布魯斯把頭套擼了下來,沖我苦笑,「主要是因為……嗯,降落的方式太不體面了。」

  我驚:「你還從高處往下跳了?」沒有蝙蝠斗篷就往下跳這是專注作死三十年的節奏嗎?

  「沒有沒有,你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麼沒腦子,」布魯斯趕緊解釋,「我只是去見了見戈登,問了一下法康尼販毒的事情,並且告訴他瑞秋是個很可靠的檢察官,然後——」

  「然後你就跳樓了?」我斜眼看他。

  「他突然掏出槍來追我,而且還有好幾個員警聽見聲音都跑出來了,」布魯斯揉著肩膀,「所以我不得不從二樓陽臺上往下跳,結果——就撞到對面樓上的防護窗了。」

  他有點不自在地撇了撇嘴。

  我歎了口氣,一手把著方向盤,另一手伸過去摸摸他的胸口,「還疼麼?」

  「不那麼疼了。」布魯斯微笑著握住我的手。

  「我想明天你需要再見福克斯一面。」

  有了福克斯的技術支援,布魯斯、我還有阿爾弗三個人的工作效率變得格外高。不出三天,利用福克斯提供的新型通電記憶布料,布魯斯的蝙蝠斗篷就做好了,張開來是翼展達四米多的寬大滑翔翼,再加上通電之後的記憶骨架,看起來和蝙蝠翅膀非常相似,而且安全係數很高。

  我當然也有同樣的裝備,不過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只做成了普通的便攜背包式小型降落傘+滑翔翼。我真心不想變成「母蝙蝠俠」那種神一樣的存在。

  而且,布魯斯還說他在福克斯那裡還見到了一種棒極了的裝甲彈力車,他打算把他漆成黑色,作為蝙蝠俠的專屬座駕。

  很快就到了法康尼運送毒品的日子。

  這天午後,布魯斯正在地洞裡細心打磨一批鋒利的蝙蝠鏢,阿爾弗在旁邊用榔頭砸碎了一個蝙蝠頭盔。

  「這批貨石墨含量太高了,」他說,「不過我想下一批應該會好很多。」

  布魯斯正在把玩剛磨好還有點發燙的蝙蝠鏢,嗯了一聲。

  「為什麼是蝙蝠,韋恩老爺?」

  「因為我害怕蝙蝠,」布魯斯微笑了一下,順手把蝙蝠鏢擲出去,當的一聲釘在木柱上,「我要和我的敵人們分享這種恐懼。」

  我沒怎麼注意他們的談話,因為我在仔細調試並監聽布魯斯安放在高譚市幾個可疑地點的竊聽裝置。

  忽然,我右眼皮跳了一下,盯住電腦螢幕,那個地點指向法康尼旗下的一間酒吧。

  「布魯斯,我想你需要聽一下這個。」我拔下耳機,按下公放鍵。

  「……聽說你打算花一大筆錢除掉她?」這是那個跟法康尼的好基友警官弗萊斯的聲音。

  「你到底想說什麼,弗萊斯?」法康尼的聲音有點不耐煩。

  「你見過那個姑娘嗎?是個漂亮的小妞,目前是助理檢察官……我是說,如果你想對她下手的話,這樣——真的好?」

  「哦,你可有點高估了高譚的治安了警官。」法康尼笑起來,「每天都有人在下班途中被搶劫……是的,人總有那麼幾天容易走黴運。」

  然後兩個人就開始說一些關於煙草和妓|女之類無關痛癢的話題了。

  「他要對瑞秋動手。」布魯斯臉沉下去了。

  我慢慢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只不過是看見布魯斯那樣的表情心裡就有點不爽。我在心裡一個勁勸自己,布魯斯現在只把瑞秋當做朋友,要信任他才行,聽到朋友有可能遇險,露出那種表情來再正常不過了好麼。

  可惡……

  啊啊啊就是超級不爽!不高興!說我小肚雞腸我也認了!任哪一個女人看到自己男盆友擔心前女友都會覺得窩火的吧!

  而且布魯斯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阿爾弗老爺爺一直在旁邊微笑著沉默,那表情怎麼看都覺得像在看好戲。

  布魯斯眉頭皺得緊緊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顯然十分為難。

  其實我能理解他的感覺,如果換做我是他,現在恐怕不管怎麼說都是錯,開口說自己去救瑞秋吧,那我肯定會不高興;提議由我去就瑞秋,那我肯定更不高興。

  阿爾弗老爺爺很沒義氣地看戲看得很哈皮,根本沒有開口幫他解圍的意思,布魯斯的表情已經有點垂頭喪氣的感覺了。

  我歎了口氣,唉……罷罷罷,誰讓我偏偏喜歡上了這個有前科的男人呢。

  「我去救瑞秋吧。」我說。

  「不行,太危險。」卻不料布魯斯張口就否決了,速度快得像是壓根就沒經過思考,顯然是第一時間的反應。

  我欣慰了,看來在他心裡,我多少還是比瑞秋重要那麼一點的。

  於是我又說:「那我去碼頭堵法康尼他們?」

  「那更危險!你瘋了嗎?」布魯斯臉色有點難看了。

  我微笑起來,雙臂抱在胸前走過去,布魯斯還坐在椅子裡,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讓我去救瑞秋,或者你去救瑞秋,然後我一個月不跟你說話。選一個吧,帥哥。」

  阿爾弗老爺爺終於忍不住噗的笑出來了。

  「……別開玩笑了,維拉……」布魯斯表情也鬆弛了下來,苦笑,「我們必須儘快做好計畫,今晚十一點那批毒品就——」

  「我沒在開玩笑,布魯斯,」我稍稍俯□,兩手扶在他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是哪個口口聲聲要拿我當戰友而不是縮在男人背後求保護的嬌小姐的?你這麼快就變卦了嗎?況且你以為法康尼會派多少人去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檢察官?別忘了我可是一人撂倒過六七十個暗影忍者……那時候你和杜卡德不是都在場的嘛。」

  「……是六七個,不是六七十個。」布魯斯說。

  「……好吧,就算是吧,不要在意那些細節,」我不耐煩地說,直起身來甩甩手,「總之你看著辦,如果你去救瑞秋,我說到做到,絕對一整個月都不會和你說哪怕一個字。」

  「……」

  「還是你擔心我能力不足會搞砸這次行動,擔心我會連累你的小青梅受傷?」我終於忍不住酸溜溜了。

  「我自始至終擔心的都只有你一個人,維拉,不要誤解我的意思。」布魯斯抿起了嘴唇,表情嚴肅了起來。

  我也眯起了眼,鬥雞一樣跟他對視。

  「咳,韋恩老爺,」阿爾弗老爺爺終於良心發現來打圓場了,「我覺得你是完全可以相信維拉小姐的能力的。」

  我和布魯斯這場架還是沒吵起來,但他最終還是招架不住同意了由我去救瑞秋。於是在各種不放心之下,他給我配備了各種裝備,要不是我很有幾把子力氣,估計都要走不動了。

  裝甲衣、面罩和背包式滑翔翼是必須的,他還把專門配備在蝙蝠帽耳朵裡的無線發報耳機拆了一副下來,安到我的面具上,千叮嚀萬囑咐一旦支援不住立刻通過無線電通知他。

  甚至還塞給我一把微型衝鋒槍,告訴我必要的時候一定要開槍自衛。

  我們驅車來到了上次那個小胡同,布魯斯已經換上了蝙蝠俠的裝束。我也換好了衣服戴好了面具,沖他點點頭,剛準備下車,卻被他拉住了手。

  他湊過來吻了吻我的嘴唇,堅硬的蝙蝠面具輕輕擦過我的鼻尖。

  「保護好自己,」他的目光在面具後凝注過來,帶著隱隱壓抑的情感,「為了我。」

  「你也一樣。」我沖他微笑了一下,握過他戴著手套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然後轉身開了車門。

  ——To Be Continu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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