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隨著透明傳送門的消失，布魯斯‧韋恩被重新帶回了自己的城市。
他看上去憔悴不堪，哪怕對于阿爾弗雷德來說，已經太過于習慣自己這位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露出這樣狼狽的姿態，卻每次看到都一樣覺得心疼卻欣慰。
最起碼他又挺過來了一次，在如此如同自殺般的生活方式之中，他成功的一次又一次死而復生，已經是最讓人慰藉的事情。
但是有人快要挺不住了。
克洛伊將布魯斯拉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向後一倒，被拉出來的蝙蝠俠帶著他兩百磅打不住的體重直接將她的小身板給壓到在底下。
她顫顫巍巍的伸出來一只手盡最大的努力擺動著示意自己快要不行了。
提姆︰趕緊把女朋友刨出來。
被提姆給拯救出來的克洛伊覺得自己被剛才那一壓渾身的骨頭都咯吱咯吱的響了半天，坐在地上休息了半天之後，看著提姆關切的眼神，猛地喘了好幾口氣才終于說出來一句話︰“他可比你沉多了。”
旁邊的阿爾弗雷德听到這話呵呵的笑起來，假裝什麼意思都沒听出來，反而是提姆有點耳朵根紅了，他再怎麼成熟在阿爾弗雷德面前提起來這個話題還是覺得有點孩子外出過夜被父母抓了包的尷尬。
結果這個時候克洛伊整個人軟趴趴地趴進他的胳膊上縮成一團，看起來委委屈屈的帶著點不高興。
提姆明白了，這是又傻了，但是還不夠嚴重，估計過一會兒就應該睡著了。
果不其然，在阿爾弗雷德詢問克洛伊是否還好的時候，克洛伊揪著提姆的緊身衣沖著阿爾弗雷德笑眯眯地說︰“沒事，我挺好的。”下一秒就直接一頭撞進提姆懷里面，呼吸聲音悠長沉穩，和整個犯罪巷格格不入。
最後還是靠著提姆將兩個人全部都給扛上車了。
紅羅賓並不辜負從小在阿卡姆跟隨蝙蝠俠鍛煉出來的臂力。
回到了韋恩大宅之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火星獵人在看到布魯斯回來了之後，很快就離開表示自己會通知聯盟的其他人；而迪克則負責和阿爾弗雷德兩個人合力照顧還昏睡不醒有些虛弱的布魯斯；至于達米安也是難以按耐心中的激動，所以圍在布魯斯那邊既不知道應該干點什麼才好，又想要什麼都搭一把手。
提姆將懷里面的克洛伊輕輕地放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克洛伊看起來睡得格外香甜，似乎連夢都不會做一個。他將手指貼在克洛伊的臉上，替她拂去了剛才在犯罪巷沾上的塵土。
她現在看上去一塵不染。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超人趕到了韋恩大宅，提姆早就應該預到超人會來這里，畢竟他和蝙蝠俠，怎麼說呢，是世上最佳搭檔。
之前在大家都認為布魯斯死亡的那段時間，超人曾經很多次的造訪過蝙蝠洞，但是他通常是來安慰迪克和他，還有照顧達米安。至于之前迪克不願意繼承蝙蝠俠的披風的時候，超人卻什麼都沒有說，不知道他到底是覺得蝙蝠俠不會希望他插手這件事情，還是他的潛意識里面也相信布魯斯不會離開。
在超人探望過昏睡之中的布魯斯，又跟迪克笑著叮囑過讓他不要告訴自己來過——布魯斯有點別扭，他可不希望自己這幅狼狽樣子被超人看到，特別是神采奕奕的超人——之後，他敲響了提姆的房門。
提姆早就已經料到了超人肯定會過來跟他談話，在房門被敲響之前他就已經提前打開了房間的門。半抬著手的克拉克看到自己面前的房門突然打開，稍微愣怔了一下，但是隨即就笑了出來，畢竟這一家子里面出盡了偵探，就算預料到了他的到來也不足為奇。
“迪克告訴我你在自己的房間里面。”他飛進提姆的房門，當他穿上自己的那身制服時候，總是習慣性地飛離地面些許，像是不沾凡塵的神明。
提姆隨便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超人的目光在房間的大床上面快速的一瞥，看到在那里抱著兩只抱枕睡得香甜的克洛伊。
他雖然有著超級大腦，但是每天要拯救太多的人類，已經習慣了讓自己強迫性的屏蔽一些不重要的記憶，所以雖然知道提姆有一個女朋友，他可能之前也有過一面之緣，卻沒有能夠成功將對方的容貌和身份對上號，現在重新再看過了一次重新在記憶里面翻找到了對方的存在︰“我都听火星獵人說過了。”
“她應該沒事情吧？”
提姆看了一眼超人，其實他只要動用上自己的透視眼和超級听力，就能看到克洛伊運行正常的循環系統，還有沉穩規律的心跳。但是在更多的時候，超人更加喜歡像是一個普通人一般拉家常的跟著他們問候，這樣能夠偶爾讓別人忘記這是能夠只手傾覆地球的氪星人，可惜這從來對于他們都並不管用。
但他對于超人同樣有一種純粹的敬重，雖然這不妨礙他在身上揣氪石︰“她沒事。”
超人將目光收回來，落到了提姆的身上，透過他的眼楮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他來自另一個星球，這大概是為什麼他的偽裝是一副眼鏡，任何人都可以清晰地從那雙眼楮里面看出來那屬于地球之外廣袤宇宙的包容，溫柔的強大包裹住里面所有閃爍的星辰，可是卻又帶著宇宙特有的冷酷。他的存在即是強大的輕易可以讓人死亡的存在，普通人類根本無法在宇宙之中倘佯幾秒鐘，哪怕宇宙自己並無意這麼做。可當被這樣的目光凝視的時候，總是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按照他所說的做，半是恐懼半是敬重︰“有了你的保證，那我就放心了。”
提姆知道超人是什麼意思，他從火星獵人那里知道了克洛伊的能力，而且他也一定查過了蝙蝠電腦的數據。
見鬼，憑借他的速度，他在蝙蝠洞里面無論想要做什麼可能都不會被察覺。
克洛伊的能力很有用，但是同樣也很危險。
沒錯，她這一次能夠帶回蝙蝠俠，她做的是有益于這個世界的人，但是她作為個體本身的戰斗力不強，如果事情泄露出去，說不定會被有心人利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而如果一旦有了一次污點，誰又能說得準她以後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
超人需要一個保障。
而提姆不足以當這個保障，超人相信的是他身後站著的蝙蝠俠。而蝙蝠俠願意相信提姆，超人才會給他一個選擇。
提姆想了想，最後看向超人︰“不需要擔心，我以後都會保護她的安全。”
克拉克沖著提姆笑了笑。
等到超人離開的時候，他突然頓住了腳步︰“你知道，正義聯盟一直歡迎所有有同樣志向的同伴，如果可能的話……”再說多下去，就有點像是強迫他人的意味，超人的本意還是想要尊重別人的意志，所以接下去的話他就適時停下了。
按照火星獵人所說，克洛伊的能力和他之前見過的都並不相同，在特定的場合可能會發揮極大的作用，而且更不用說她所擁有的急救能力。超人的意思不言而喻，能夠保證安全不走上邪路就已經足夠。但是如果她願意加入正義聯盟，那麼正義聯盟的大門將隨時會為其敞開。
送走了超人之後，提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癱倒在房間的椅子上面。
椅子擺放的方向正對上克洛伊，她的紅發睡得亂糟糟的，里面還夾雜著一片被吹進去的玫瑰花瓣，大概是和發色融為了一體，所以在枕頭上面滾了幾圈才被他發現。
他湊過去，將那玫瑰花瓣擇下來，將其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那頂裝著芯片的帽子也被隨手放在了床頭櫃上。
提姆看向那上面黑色的蝙蝠標志，忍不住苦笑︰若是她真的想要做個超級英雄，倒是還好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家狗，妨礙進步。
我一打字，就過來讓我摸他。
第八十七章
第二天克洛伊早上一睜開眼楮，就看到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的提姆。
她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提姆被吵醒了，睜開眼楮打了個呵欠，一抬眼就看到克洛伊正一臉驚悚地看著他︰“我昨天晚上是人傻了所以跟你睡了嗎？”
當然沒有，克洛伊睡得一夜無夢，他本來是在旁邊看著，結果看著她實在是睡得太香，所以也沒忍住，再加上韋恩大宅床鋪又大，他也不想換屋子——反正他就是能找到很多借口——干脆就也上來睡了。
可克洛伊看著還是一臉茫然，這個時候逗她格外的好玩，所以提姆故意道︰“如果是呢？”
克洛伊的目光凝滯了一下，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對方漂亮的相貌，澄澈的眼楮，接著掃過那結實的胸肌，緊致的小腹，最後停留在了隱藏在被單下的某個部位幾秒鐘，然後整個人直接又躺下去了︰“算了，我能原諒自己。”
這不是普通人應該經受住的誘惑。
等待克洛伊再睡醒之後，就已經徹底清醒。而提姆也已經換好了衣服，人模人樣的在一旁坐著看書。
這次徹底清醒的克洛伊看起來完全沒有半個小時之前他們對話的記憶，而且看起來也沒有之前看起來那麼迷糊。不知道怎麼，提姆反而覺得有些許的遺憾，他還是覺得逗克洛伊玩挺好玩的。
希望以後還有機會，提姆合上自己的書本，不過現在要先說一些正事︰“布魯斯已經安全的回來了。”
雖然昨天晚上是克洛伊將他給拽回來的，但是看她的樣子對于昨天晚上之後的事情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所以听到提姆這麼說之後，克洛伊松了一口氣，干脆的坐起來，詢問了一句︰“那我要去和他打個招呼嗎？”
“布魯斯現在還在昏睡當中，阿福正在照顧他，就算你不去打招呼也沒關系。”
听了提姆的話，克洛伊嗯了一聲，也就不再提了。她只是覺得自己在韋恩大宅里面睡了好幾覺，現在大宅里面的主人回來了自己怎麼也要說一聲才走。但是其實心里面倒是並沒有多少不見對方不行的念頭，所以提姆這麼一說，她也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這會兒她才發現這里不是她之前睡的那間客房，這間房間比起之前的房間要寬敞不少，靠著牆壁的雙排書櫃里面堆滿了不少書籍，甚至有一些書籍名字上的語言她連是哪個國家的文字都認不出來；散落在房間里面的鍛煉器械；書桌上面架設的密密麻麻連著無數各種連線的設備；沒有來得及關上的衣櫃裝滿了各種衣服，其中還有兩件隨手的扔在房間的沙發上面，看起來應該是來收拾房間的人沒有倒出時間來幫忙。
不過除了那些之外，倒是沒有半點亂七八糟的東西。克洛伊住的地方就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伊皮西梅先生的逗貓棒；她自己做到一半的編制活，各式各樣的毛絨玩偶之類的。
這里看起來倒是很像是提姆的書房風格——有克洛伊幫忙在一旁監督不讓他隨便亂扔東西的書房風格。
所以克洛伊也知道這里到底是個什麼地方了︰“這里是你的房間？”
不得不說，提姆的房間沒有半點別人想象中韋恩大宅的奢華，而是寬敞而簡潔。
“是的。”提姆回應了一句，想起來克洛伊應該會應該想要去個衛生間，所以便就先說了︰“衛生間是那邊那扇門，這里和你倫敦租的那間小公寓結構差不多。”
克洛伊听了前半句正想要往衛生間的方向走，而在听到後半句的時候又頓了一下，她想要問問提姆怎麼知道這件事情，但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好像問為什麼有些多余。
就連她都和提姆說過，提姆曾經是羅賓，只要他想的話，那麼她在這個世界上哪個角落，他都能找到她。
只不過她倒是沒想到，提姆居然真的會一直關注著她離開這個國家之後的動向，她還以為提姆根本就並不關心。
只不過知道了這件事情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才好，干脆狼狽地逃進了衛生間里面，出來之前還用涼水拍了臉，等到想要用毛巾的時候，才想起來這里的毛巾都是屬于提姆的，猶豫了半天之後，才不得不抽了點紙，隨便的擦了擦，又仔細地看了看臉上沒有紙屑之後才敢出去。
這麼一來回倒是消耗了不少的時間，只不過出門的時候提姆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眼楮含笑地看著她。
克洛伊發現布魯斯回來了之後，提姆整個人似乎都放松了下來，所以看起來倒是有了些許一年前的影子，只不過她記憶里面每次看到提姆這麼笑的時候，就總覺得是自己做了點什麼又被看穿了。
她只能故作鎮靜的走過去，跟提姆說道︰“那既然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家了。”
提姆倒是沒有留著她不讓她走的想法，只是提醒了一句克洛伊︰“那頂帽子在那里。”
那也算是個紀念品，克洛伊有點不舍得放棄，所以看到那頂被放在床頭櫃上的帽子，忍不住真的拿過來了。只不過拿到手里面，她就發現有什麼不對，她用手指在帽檐處探了一圈︰“里面的東西不用拿出來嗎？”
“克洛伊。”提姆本來就想要借著這個說接下來的話題，他輕聲問道︰“你有考慮過做超級英雄嗎？”
這問題讓克洛伊僵住了。
提姆感覺到克洛伊的僵硬，她一緊張就像只貓一樣，渾身的毛都能炸起來，背脊挺得極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當然，雖然同樣是貓，她可比伊皮西梅先生那只貓可愛上好幾倍。
他站起身來，示意克洛伊先坐下來，其實他已經預料到了克洛伊這個反應了︰“我知道你不想要做超級英雄，但是我必須要知道理由。”
看到克洛伊扭過頭去不說話，提姆接著說道︰“超人在你睡著的時候來過了，他詢問過你想不想要加入正義聯盟。”
“我不想。”克洛伊立刻回復道。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正義聯盟的人已經知道了你是個超能力者。”提姆之前考慮的時候想要講這句話說的委婉一點，但是這個時候過多的委婉反而顯得有點矯情，所以干脆就直接說了實話︰“而且你還沒有自保能力。”
他們需要保護這些超能力者不被人所利用，不會失去控制，不會走入歧途。
正義聯盟的身後就是這個星球，所以他們也許可以走錯，但是卻絕對不能退讓。
超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克洛伊這種級別的超能力者，如果要靠著提姆來看著是不合適的。畢竟提姆本身並沒有超能力，雖然正義聯盟的每個人都不會小看蝙蝠家的人，但是這是一個客觀事實。
再加上，提姆和克洛伊的特殊關系，不免會讓人擔心提姆會遵循私情，這恐怕說出去實在是難以服眾。如果不是布魯斯回來了，恐怕就算有迪克給他做擔保，超人照樣會讓聯盟將克洛伊加入名單。
這種道理，其實克洛伊也明白，她之前也正是因為想要避免這些麻煩，所以才盡量不暴露自己的能力。
看到克洛伊沉默不言的模樣，提姆轉而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會回絕，而且正義聯盟沒有強迫你加入的意思。只是他們想要保障你的安全。”
克洛伊也知道事情絕對沒有提姆說的那麼輕描淡寫，等到布魯斯醒過來，肯定還會追問自己的事情，提姆卻願意幫她解決了。
她知道原因是什麼，所以她才覺得自己受之有愧。明明都已經下定了決心，只不過這幾日和提姆在一起太過開心就不小心得意忘形，所以才會讓提姆有了錯覺。她轉過身看向提姆‧德雷克，對方還是帶著笑意，比起同齡人看起來都要可靠，讓她覺得所有的事情交給他都會迎刃而解，但是她已經不能再這麼隨便的倚靠別人了。
“提姆。”她開了口，聲音帶著幾分干澀︰
“你知道我的超能力是怎麼來的嗎？”
第八十八章
這還是提姆第一次听到克洛伊說起來自己的家事。
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都會默契的將自己父母的事情隱去。一個是普通的小情侶平日里面有說不完的悄悄話，還沒有到那個要嚼著舊日回憶說個不停的年齡；另一個則是兩個人的家庭里面都帶著欠缺，雖然提姆也看見過克洛伊的母親和繼父，但是也只不過是匆匆一面，他從來不會主動去問她為什麼和母親關系如此的古怪，而克洛伊也不會問出提姆覺得哪位父親更加重要這樣煞風景又毀感情的問題。
“我小的時候，我家人帶我去看過飛天格雷森的表演。”那是她見過的最精彩的馬戲團表演，那個時候世界上也有很多超級英雄，但是好像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名號響亮。她小時候看見飛天格雷森一家自由的在空中翱翔的姿態，甚至一度以為他們是真的可以不受地心引力的束縛。
現在想起來，還歷歷在目。
回想起來飛天的格雷森，提姆也忍不住露出懷念的笑容︰“我小時候家人也經常帶我去看過他們的表演。”那個時候他還沒想到過自己會和迪克同樣被布魯斯‧韋恩領養︰“我剛來的時候，還曾經听迪克說過很多他當年在馬戲團的事情。”
除了最後的那一次。
克洛伊倒是有點意外︰“迪克的格雷森就是那個格雷森嗎？”
提姆很顯然比起克洛伊更加的意外，當時布魯斯領養了迪克‧格雷森的事情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我不知道。”克洛伊搖了搖頭，她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指，露出一點苦澀的笑意︰“那次去看過他們的表演之後，我很興奮。自己也想要飛起來，然後我就真的在家里面飛了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超能力，我那個時候大概才五六歲，但是我一直都記得很清楚，我很興奮的叫我家里人來看，當時只有我母親在家。”
她輕輕地說道︰“然後，我母親非常害怕的看著我。”就好像她是一個錯誤降生的怪物。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覺得擁有超能力是一件好事情，就好像中世紀的女巫狩獵，人們會潛意識想要驅逐異類，排除異己，哪怕是在超級英雄已經如此常見的今日，也同樣會在拯救他人的同時遭受到無端的謾罵和詛咒。
看到提姆帶著幾分憐惜的目光，克洛伊語氣一轉，故作輕松地說道︰“不過那個時候，蝙蝠俠已經開始活躍了。雖然那個時候大部分GCPD的人都覺蝙蝠俠同樣是個應該被逮捕的罪犯，但是我父親覺得他會是哥譚城的救星。”
現在看來她父親的看法確實沒有錯，蝙蝠俠已經變成了這座城市的燈塔，守護了這座城市十幾年的平和，哪怕暗潮涌動，卻能夠讓大部分人都平靜的生活。
她歡快地接著說道︰“所以他回家之後知道我有超能力很興奮，覺得我以後說不定能夠幫蝙蝠俠一起拯救這個城市。”
“只不過，我再也沒能去看飛天格雷森的表演。”
因為她的母親再也不會想要帶她去看飛天格雷森了，而她也再也不想去看飛天格雷森了。
“我記得你之前問過我，我是不是還有別的家人，我還以為你已經查出來了。”
提姆的確記得自己問過，他也不想要隱瞞自己曾經調查過這件事情的事實，只是說︰“我那個時候只是發覺了，但是並沒有繼續調查下去。”
“我確實有個哥哥，他叫小加里‧奧布萊恩（Gary‧O'Brien‧Junior）。”
這還是克洛伊第一次提起來這個名字，在提姆的記憶中，克洛伊的公寓里有自己父母的合影，卻並從來沒有見過那位兄長的痕跡，可是按照之前克洛伊在游樂園對繼兄的排斥看來，克洛伊應該和他的關系很好。
克洛伊接著說道︰“加里比我大六歲，但是我們一直都很親近。在我發現自己擁有超能力的一年後，加里也被發現有超能力，但是他和我不一樣。”
“他的超能力覺醒後不久，就有人找上了門，說是來自澤維爾天賦少年學院的老師。”
提姆知道那里，那是X教授創立的學院，專門招收變種人。不過如果是這樣的，也能夠解釋為什麼他沒有查到過克洛伊兄長的資料，澤維爾學院建立的初衷就是為了保護那些變種人不被普通人所排擠迫害，所以自然會盡量讓他們無跡可尋。
克洛伊明白提姆在想的是什麼，她沖著提姆勉力一笑，輕聲說道︰“加里是變種人，我不是。”
“在加里被學院帶走庇護後，他也跟X教授提過我的事情，但是X教授替我做過檢查，說我並不是變種人，超能力跟基因變異毫無關系。”
不過也對，布魯斯曾經檢驗過克洛伊的基因，確實沒有發現過她是變種人的跡象，他剛才一瞬間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等到我十歲的時候，父親得了癌癥，我就只能跟母親生活。其實生活過得還不錯，但是她始終不喜歡我的超能力。正好那個時候加里也因為父親去世的事情回家，所以就跟我說……”她停頓了一下，提姆感覺到克洛伊似乎有些難過，她吞咽了一下，將喉口並不存在的堵塞吞了下去，才能更接著發聲︰“他說他已經可以參加戰斗了，到時候可以接我一起生活。雖然我不是變種人，沒辦法生活在學院里，但是他可以和我一起出來住。”
“我一直一直很期待，每天都在扳著手指頭數著日子等著加里接我去他那里。”
“我每天都在想著，和加里住在一起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每天都在盼望著和加里在一起。”
“然後某一天，他們跟我說，加里不在了。”太過久遠的疼痛在現在踫觸的時候已經不會再掉下眼淚，可是觸摸的時候，永遠都能感覺到那處的凹凸不平，“在戰斗里面犧牲，作為超級英雄。”
總是會有超級英雄在無聲無息之中死亡，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超人的名號，又似乎所有人都認識來自天堂島的女神，但是也有多少默默無名的超級英雄，他們在保護世界中無聲的奉獻，受傷，死亡，他們甚至有的人連尸身都不會留下，只有英雄們之間的紀念碑才記錄他們的名號，偶爾報紙上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訃告能夠留下他們最後的一點記憶，隨後便如同風一樣消散無形。
“然後我母親對我大發雷霆，她說她明明已經那麼努力的討好我了，為什麼我還是不能普普通通的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為什麼一定要帶來不幸，如果不是我開了一個頭的話，加里也許就不會變成那樣。”
那根本就是遷怒罷了，正常人只要一听就能夠明白。
可是如果這是一個母親對女兒說出來的話，那麼就會存在不一樣的意義。那些話會如同刺一般穿破她的鼓膜，進入她的血液，扎破她的心髒，融入她的血液，構成她的身體，一呼一吸再也逃離不了這份疼痛，只要有人踫觸那一片領域，就會不自覺地被再一次回憶起那種刺痛。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她並不是討厭我，她只是害怕我。”
“她害怕我會傷害她，她害怕我會帶來不幸，她害怕我是一個怪物。她覺得自己要努力的討好我，所以我才不會傷害她，而如果可能的話，她會不顧一切的甩下我，逃離我。”
“而從那個時候我也知道了，我的超能力是與生俱來的，而它存在的同時，奪走了我的運氣。所有在我身邊的人，都會遭遇不幸。”
“如果不是要帶我一起生活，加里說不定就會沒有事情，說不定現在他會成為一個很多人尊敬的超級英雄。”
提姆想要說並不是這樣的，這只不過是一場意外，和克洛伊並沒有任何的關系。但是克洛伊搖了搖頭，她抬起手將手心覆蓋在提姆的臉上︰“但是當你約我出去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的壞運氣已經到頭了。”
“但是我又一直在想，如果這次的壞運氣是體現在你根本不是我想象中那樣的人又怎麼辦呢？”
她眨了眨眼楮，一滴淚水從她的眼楮里跌落出來，啪的一聲摔碎在她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可是你那麼好，我越來越喜歡你，只有我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那個時候我又一次忘乎所以，真的以為我不再會帶來厄運。哪怕後來發現了你是羅賓，都抱著僥幸心理覺得只要自己一直做鴕鳥就可以。”
“直到梅根出事。”她提起那個名字的時候，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然後那天，你又帶著一臉傷回來了。”
“我就已經明白了，我還是那個不幸的我。”
“所以如果我做了超級英雄，可能整個聯盟都被我連累。可是本來我就志不在此，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從來沒想過拯救世界，我想要的只是我身邊的人過得好就可以了。所以，提米，你知道我愛你，我直到現在都很愛你，所以我不能讓我拖累你。”
她希望提姆一直能夠是那個飛躍于哥譚夜空的小紅鳥，哪怕她再也沒辦法親吻他，擁抱他，但是只要還能看到他活著，就足夠了。
“克洛伊，我並不在意這個，你听我說……”他不相信克洛伊會帶來厄運，運氣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更何況，蝙蝠俠一直以來的教導讓他的生活並不依靠運氣，而是靠著萬無一失的準備和縝密詳盡的計劃。
“並不只是為了你，提姆。”克洛伊看向提姆，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可是她偏偏只愛這個她不應該喜歡的，又怎麼能不算一種壞運氣︰“你曾經說過，你會是我的未來。你和加里一樣，都給我描繪了一個那麼美好的未來。”
“可是我不希望我的未來還會那樣落空，我期待著你的歸來，卻只能等來一個壞消息。”
“我知道，肯定會有超級英雄的戀人只是普通人，他們一定非常堅強，才能夠忍受等待的時候的煎熬。”
“可是，對不起，提姆，我真的做不到。”她的聲音愈發的顫抖起來，眼淚將她的視線都變得模糊，面前的少年臉龐變得如同最近這一年的夢中一樣朦朧不清︰“對你來說，可能那就已經是足夠的未來了，你作為超級英雄，保衛這個世界。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萬一，被留下的我會怎麼樣呢？我已經失去了加里，失去了梅根，如果再因為我的運氣，連你也失去了的話。”
“我會崩潰的。”
“你許給我的，只是你的未來，那里並沒有我，你不會是我的未來。”
第八十九章
自從布魯斯‧韋恩回到哥譚已經過去了四天。
克洛伊雖然因為提姆的事情，心情帶著幾分黯然，不過卻也不能因為這件事連自己的日常生活都不再顧及，因此這幾日她一直在家里悶頭溫書。
之前她跟學校申請了gap year，但這一年卻也沒有完全的放下課本。而在歐洲旅游的時候，她也申請了幾份實習打工，算是給自己的履歷上添上一些光彩。本來她的學分已經休的七七八八，所以她也有底氣去考慮申請大學的事情。
只不過在要不要申請哥譚大學這件事情上，她還沒有考慮好，成績並非是什麼大問題。只不過她覺得哥譚有太多的是非，讓她有點應接不暇；可平心而論，她又舍不得這座城市，就算走遍了不少國家，還是覺得哥譚是最適合自己的，那是其他城市所不能給予的歸屬感。
幾番掙扎猶豫之後，克洛伊干脆放棄了思考，自暴自棄的往桌子上一趴，直接將臉貼在桌面上。帶著涼意的桌子有著奇異的功效，無論是在趕死線還是工作囤積的時候，只要貼上去就仿佛到了一個桃源鄉，在耳邊低語著讓人可以放棄外界的煩憂。
等到她這一盹睡醒了之後，只覺得胳膊里面裝的都不是肌肉骨血，而是滿滿的電視雪花點，每一點都跳著帶著刺痛，她發狠勁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沒什麼用，但是好歹有個心里安慰。
臥室外面傳來了響動，克洛伊哆嗦了一下，轉身去找伊皮西梅先生，沒想到它居然難得沒有在臥室里面睡成一團。
可是這聲音如果說是伊皮西梅先生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她小心翼翼推開門縫看過去，只看到有個黑壓壓的人影在自己的客廳里面坐著，听到聲音也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而伊皮西梅先生估計在客廳，一想到這個，克洛伊就不得不強迫自己壯起膽子，大聲喝道:“是誰？！”
“是我。”
克洛伊:“……馬里奧？”
正在客廳里面逗貓玩的杰森‧陶德:“……”
後來克洛伊說這件事情並不能怪她，因為紅頭罩的配色確實很馬里奧，而羅賓的配色比較路易吉。
杰森‧陶德表示完全是胡說八道，因為達米安那個臭小子頂多可以算作是耀西。
按照紅頭罩的話來說，他是已經預約過醫生的患者。他也的確有傷在身，而且看起來還都不輕，只不過就算身上的傷口能讓不少人看了都產生共感，渾身跟著疼得發顫，他卻兀自一臉悠閑的坐在地板上逗貓。不知道是他的神經已經習慣了主人的粗暴對待變得強韌起來，還是因為他在強硬的維持自己的硬漢形象。
克洛伊覺得應該是前者，因為硬漢通常為了自己的形象不會去逗貓，而紅頭罩的貓逗得還挺好，甚至連伊皮西梅先生居然還給了幾分薄面，面對他的時候溫馴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用它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讓貓覺得顏面盡失的溫馴。
杰森‧陶德抬起胳膊讓克洛伊幫忙療傷，自己用另一只手在伊皮西梅先生的軟下巴上撓了幾下︰“你家貓挺有意思的。”
他還是第一次注意到這家里還養了只貓。
克洛伊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對紅頭罩格外有好感的伊皮西梅先生，如果是提姆做這個動作的話，它會毫不客氣的咬他的手指頭，但是紅頭罩今天這麼干的時候，它只是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便就接著眯著眼楮不動，不過最近這一年伊皮西梅先生明顯待人溫和了點，所以她也就不大驚小怪，只是說道︰“它叫伊皮西梅先生。”
杰森‧陶德將手縮了回來，一臉嫌棄的看著克洛伊︰“別指望我會那麼稱呼一只貓。”
克洛伊就不明白了，這個名字到底有哪里不好？！
治療的過程倒是並不漫長，紅頭罩身上的傷雖然數量多，但卻都並不致命。等到傷口治療的七七八八的時候，克洛伊忍不住善意的提醒道︰“你以後還是不要過來了。”
杰森‧陶德扭過頭看著她，挑起眉詢問她怎麼會突然說起來這個。
克洛伊將之前提姆說的事情跟對方簡要的說了一遍，她只不過是想著自己也和紅頭罩見過了幾次面，勉強也算是有點緣分，而對方雖然說是個罪犯，卻看起來並不像是個壞人，若是到時候他真的被看著這邊的正義聯盟成員給順手抓起來怎麼辦？
听了克洛伊將那些話說了一遍之後，杰森‧陶德從自己的腰帶里面摸出來一把竊听器和監控器，手指一松，塑料零件全部都跌落在地板上，將伊皮西梅先生給驚醒了。它晃了晃自己軟乎乎的身子，頭也不回的朝著房間另一角的坐墊上面撲過去。杰森‧陶德道︰“我就說怎麼來你家又添了不少新玩意。”
克洛伊都震驚了︰“這些都是超人裝的嗎？”
倒不是她不相信超人能夠在她在家的情況下還將這些東西在她沒能察覺的情況下安裝到她家里面，只不過超人的形象和安裝這些玩意實在是太對不上了。
“當然不是。”杰森‧陶德嗤笑道。這些玩意大部分都是他的那群兄弟們安裝過來的，而且看不少應該都是他那個三弟動的手，裝了一層一層的就怕對方出點什麼事情。不過看到克洛伊因為這事緊張得神經兮兮，念在對方也幫了好幾個忙的情分上，杰森‧陶德決定給她指點正路︰“正義聯盟說的再怎麼唬人，他們頂多也就是多看著你點。換句話說，也就是你大喊超人救命的時候，有了快速通行證，不需要一起跟著排隊罷了。”
他覺得小紅那就是關心則亂，跟著老蝙蝠混的時間太長了。整個人都疑神疑鬼起來。
看到克洛伊還是不太相信他的表情，杰森‧陶德只是輕笑著問道︰“你以為我們在討論誰？”
克洛伊回道︰“難道不是超人嗎？”
他輕輕的朝著後面一靠，正好背靠在克洛伊家的沙發上，海藍色的眼楮里面帶著幾分嘲弄的笑意，他壓低了聲音，訴說了一個明明眾人皆知卻又不敢說出口的真相︰“沒錯，但是我更願意換個說法——
“一個只要他願意就能用手將這個星球四分五裂的外星人。”
在杰森‧陶德看來，如果超人直接上門說話告訴可能會看著點，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他是紅頭罩，曾經一度站在了和那群人背道而馳的地方，所以自然就能明白對方作為非友方時候可怕。
而就連超人也曾經明確的說過，他非常不認可杰森‧陶德現在選擇的生活方式，若不是蝙蝠俠的保障在那里，他說不定就會直接動手將他捉拿歸案。
老頭子總是做一些多余事情——
但是這也讓他能夠明確的知道，若是超人真的想要看著誰的話，根本不需要什麼手段。
他擁有絕對的力量，又何必花時間去拐彎抹角呢？
現在只不過是不能放著一個沒有自保能力，卻又能力稀少的意識操控者就那麼亂跑，等到了出了問題再去一頭霧水的重頭開始。這樣正義聯盟未免也太不負責任。
而超人能夠擺在明面上說出來，就代表了他的意思頂多也就是克洛伊在他那邊記了個名，讓小紅別遇到了事情鑽牛角尖，或者是想要遮過去。
他看了一眼克洛伊，果然克洛伊也不算是笨人，听他說了這麼一句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杰森‧陶德伸了個懶腰，兩條長腿伸直了交疊在一起，本來看起來就不夠大的客廳變得更加的擁擠起來，他倒是毫無自覺︰“所以你也別想耍什麼小聰明。”
克洛伊不知道是紅頭罩太看得起她還是太看不起她，她苦笑道︰“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對自己的評價頂多也就是不笨而已，雖然不知道正義聯盟其他人怎麼樣，就一個提姆她都明白自己和人家智力上的差距，所以自作聰明人家一眼就能看穿了。
“既然你知道，那你只要好好的在哥譚里面帶著，不出蝙蝠俠管理的地盤，不要突然將這個城市給毀了，就不會和他們打交道。”
克洛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為什麼要沒事毀了哥譚。”
問題並不在于她想不想毀掉哥譚，而是在于她能不能毀掉哥譚。
現在看起來的風平浪靜，不代表著明天的波瀾不驚。這個城市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可能瞬息萬變，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定一帆風順，相信蝙蝠俠的那一條正義的道路？
至少他不能。
不過這句話說起來倒是也並沒什麼必要，反正到時候蝙蝠俠自己就會看著她了。布魯斯並非是會將所有一切都賭在對方良心身上的人，只不過他剛才拆了一圈也沒看到蝙蝠俠的手筆，而且最近也沒看到老頭子出來夜巡，明明都回來好幾天了︰“蝙蝠俠怎麼樣了？”
從上次克洛伊就想要問這個問題了，若是之前他想要知道蝙蝠俠的動靜還只是想要問問蝙蝠俠會不會影響他偉大的犯罪事業，那麼這次又問就明顯是覺得蝙蝠俠不出來夜巡不對勁了︰“你為什麼那麼關心蝙蝠俠。”
“我還以為小紅都告訴你了。”杰森‧陶德也很驚訝，他從自己胸前的口袋摸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又將煙盒給塞回去了︰“我和小紅，就是提姆‧德雷克，算是兄弟。”
克洛伊一時沒有繞過來這個彎︰“所以你叫杰森‧德雷克？”
“……”他三弟喜歡傻子？
看到紅頭罩那個眼神，克洛伊也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什麼——那個之前沒有出現過的，接任了迪克的那位羅賓，大概就是眼前這位紅頭罩。
只不過曾經的羅賓為何會成為今天的紅頭罩，卻又不是她應該多加過問的。哪怕是同根同源，最後每個人都會選擇不同的道路。
她重新的看向坐在地板上的紅頭罩，月光從還沒有來得及拉上窗簾遮蓋的窗外傾斜而下，他額前的白色發絲在這樣的光芒下恍若透明，就像是他一般。哪怕看起來再有實感，卻在月光下像是不應存在這世間的魂靈。
杰森‧陶德突然轉過臉來，沖著她挑起眉帶著揶揄的笑︰“怎麼感覺你突然不怕我了。”
對于克洛伊來說，紅頭罩雖然平日里面過來找她幫忙的時候看起來都算是平和，可到底對方並非是什麼正義人士。他殺人的時候狠戾果決，和超級英雄們的不殺原則南轅北轍，更何況他身上還有一個通緝犯的名頭。所以她再怎麼跟他說話，心里也頂多是覺得對方不是個壞人，卻也不是個好人。
可今天看他耐心逗貓，又跟她說這些話，她反而將心里的戒備給放下了一點，開始覺得對方可能是個好人。
更重要的是，他曾經是蝙蝠俠的羅賓。
他曾經也是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願意保護這座城市的人，哪怕現在已經看似遠離了那種生活，可是她就是覺得，曾經願意那麼做的人，就算現在換了一種方式，初衷也不會是毀掉這個城市。
那麼她也不需要再戒備。
無論蝙蝠俠那條道路是否正確，他自我質疑過，動搖過，迷惘過。可是他卻貨真價實的給了這座城市人們心安之處，哪怕只是听到對方曾經是羅賓，就足夠讓人信賴。
克洛伊沖著他笑著沒回答，只是說道︰“按照我听說的，蝙蝠俠回來的時候雖然還在昏睡當中，不過他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估計再修養兩天就沒事了吧？”
這個答案讓杰森‧陶德嗯了一聲，眼看著身上的傷也好了，轉身說了聲再見就打算要走。克洛伊喊了一聲︰“杰森？”
“什麼？”
克洛伊道︰“你要是想要知道蝙蝠俠的事情，可以直接來問的，不需要還那麼拐彎抹角。”
真是得寸進尺，還不如不告訴她，讓她接著害怕自己。杰森‧陶德在心里想到，轉身直接翻過克洛伊家的窗戶，一副懶得理她的模樣，身影很快消失于夜色之中。
看著杰森‧陶德消失在夜色之中，克洛伊轉過頭去找蹲在角落里面的伊皮西梅先生︰“看起來你很喜歡紅頭罩啊。”
“閉嘴。”它本來只是在那里睡覺，哪里知道那個小子突然過來伸手摸它。它睜開自己的眼楮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在沒有開燈的房間里面，那雙藍眼楮像是兩團幽幽的鬼火，作為一只橘貓，倒是難得的符合了貓作為地獄使者的形象。它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小子就是身上有種讓它覺得不錯的感覺。
傳說中身為死亡使者的動物這麼想到。
被這麼說了一句的克洛伊也不生氣，反正她都習慣了伊皮西梅先生的冷酷無情，她走到窗邊想要將那窗戶仔細的關好，沒想到剛站到窗邊就听到不遠處的小巷垃圾桶里面傳出一聲響動。
克洛伊︰“……”
本著虱子多了不嫌咬的想法，克洛伊拎著蝙蝠俠的通訊器就下來了，到了垃圾桶卻發現垃圾桶里面沒有人。
大概是自己听錯了，克洛伊正想要轉身離開，卻听到垃圾桶里面又傳來了響動，她轉身去看卻發現不知道為什麼垃圾桶的蓋子被蓋上了，還在上面落了鎖——誰會閑的沒事去鎖個垃圾桶？她忍不住敲了敲那個垃圾桶，卻在里面得到了回應，她退了幾步捏住了自己的通訊器，如果有什麼問題立刻聯絡迪克，實在不行就用個下下之策，就好像剛才杰森‧陶德說的那樣大叫超人救命︰“有人在里面嗎？是誰？”
“是我。”里面的聲音通過垃圾桶悶悶的傳出來，就算是金屬桶壁也不能掩蓋住其中的憤怒。
克洛伊︰“……”
這個小奶音她熟——
是耀西。
第九十章
他要殺了德雷克。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在刺客聯盟培養下長大的達米安，將自己身為小孩子的想象力發揮到極致的話，那麼答案絕對是在暗殺自己那幾個兄弟這方面。
不過在那之前，他需要先出去才行。
他死死地盯著面前那一小片地方，他被關在這里已經有段時間了，所以已經適應了眼前的黑暗，可以清晰的看見不遠處被塞的滿滿的塑料袋里面齜牙咧嘴出來的竹簽子，不知道是什麼人使用過但是用途不言而喻的廢棄針管，自己身下的一只掉出眼楮的泰迪熊。沒有老鼠或者是其他的蟲子算是一種幸運，不過這對于達米安的影響並不大，在他短短的人生中，他接觸過更多更惡劣的環境，所以垃圾桶的髒亂臭可以讓他視而不見。
真正讓他憤怒的是德雷克居然敢將他丟進一個垃圾桶里面，雖然是他女人家樓下的垃圾桶——他覺得那個混蛋絕對是為了找機會見那個丫頭。
一想到這一點，達米安頗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著外面那個沒用的家伙︰“你什麼時候能夠弄好？”
克洛伊正在外面看著那個鎖發愁，她剛才花了半天時間才打開了那個鎖。開鎖對于克洛伊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只要一點點操控著內部結構，將勾結卡住的地方全部都拉出來就算是完成任務，只不過這個鎖的結構異常精巧，所以克洛伊盯著那個鎖盯得眼楮都直了才打開了一把鎖。
問題就在于，她正打算打開蓋子把里面的小屁孩兒拽出來的時候，發現這蓋子後面居然還有一把鎖。
克洛伊拽著蓋子上的另一把鎖，看著那上面血紅的蝙蝠標志，疲憊的嘆了一口氣。
等到達米安從垃圾桶里面挑出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克洛伊手里面剛摘下的那把鎖，他馬上就認出來那個標記來自于什麼人，他眯起眼楮將陶德也放進他的暗殺名單里面︰“你等著給德雷克收尸吧。”
非常有壓迫力，但是大概在情場上還沒有足夠的學習，因為這種狠話跟一個人的前女友說，正常人只會開心的去聯絡抬棺團隊，並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看著達米安死死盯著自己手里面拆下來的那把鎖，克洛伊悄悄地用自己的超能力將剛才扔掉的那只畫著蝙蝠標記的鎖扔的更遠了一點，免得讓達米安看到。
因為她覺得那把鎖肯定不會是來自還在家休息的布魯斯‧韋恩。
克洛伊，在並不知情的情況下，為蝙蝠家岌岌可危的兄弟情義最後一絲的聯系，做出了偉大的貢獻。
面對著正用她所不知道的語言快速的吐出一連串話語的達米安，克洛伊耐下性子，半彎下腰，將對方頭發上沾著的一小塊髒紙片給了下來。
正當她打算伸手將掉進對方兜帽里面的那塊香蕉皮取出來的時候，達米安已經快速的閃過了克洛伊伸過來的手，眉頭緊蹙的看著她︰“不要離我那麼近。”
他說完自己隨意的拍了兩下，手法輕快利落，將制度上的塵土全部都拍打干淨。
既然他不願意，克洛伊也就由著他自己弄。等到他收拾完了，克洛伊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來一包面巾紙，從里面抽出來了一張遞給達米安，笑著說道︰“擦擦吧，羅賓總不能臉上帶著髒東西去夜巡吧？”
達米安盯了那張紙大概有一分鐘，心里面不太想接受對方的好意。他冷淡的用自己的袖子摸了一把臉，轉身就想要離開，卻被克洛伊給拉住了。
既然他不願意，那克洛伊就自己動手了。別扭的小孩子她見多了，所以也就並不稀奇，她伸手在達米安臉上的髒污處輕輕地抹了兩下，將臉上的土給擦掉。
達米安想要伸手給對方一個教訓，比如擰斷她的胳膊之類的，不過考慮到之後格雷森和德雷克兩個人的婆婆媽媽。以及對方的超能力真的很有用——他真的很想知道動物在說什麼——他又覺得不應該這麼干。
就遲疑了這麼一會兒的時間里，克洛伊已經將手又縮回去了︰“擦干淨了。”
達米安長得非常漂亮，小麥色的膚色雖然看上去和這邊大部分的孩子有所迥異，但是卻也顯得健康而有活力。雖然脾氣大又說話不討人喜歡——絕對是因為這個才被扔進垃圾桶的——但是只看著那張剛被她擦干淨的臉，就讓人覺得心里面喜歡。
克洛伊放柔了聲音詢問他道︰“今天晚上蝙蝠俠不跟你出來嗎？”
正在借著達米安身上的竊听器竊听自家弟弟進垃圾桶後的悲慘遭遇笑得都出眼淚的迪克嗆了一下。
達米安對于克洛伊那種逗小孩的語氣非常的惱怒，他道︰“怎麼，德雷克是缺少母愛才願意跟你混在一起嗎？”
正在借著達米安身上竊听器竊听的提姆正在心里面盤算下一次應該將達米安扔進哪個垃圾桶去了。
克洛伊沒想跟達米安吵架，只是將髒了面巾紙揉成一團，抬起手沖著垃圾桶扔過去，她投籃的技術非常爛，距離這麼近還是投的有點偏差，那紙團在垃圾桶壁上彈了一下，掉出了垃圾桶外面。
達米安用看廢物的眼神看克洛伊。
克洛伊嘆了口氣，對達米安說道︰“你是小孩子，你不懂。”
非常準確地踩到了達米安最痛的點，正在竊听的迪克笑得一點都不蝙蝠俠。
其實克洛伊還挺像伸手摸摸對方的頭發的，只不過想到估計他會不高興，所以接著嚴肅了口氣，嘴里面說的還是哄小孩子的話︰“我說錯了，你不是小孩子，你是羅賓。快點去找蝙蝠俠吧、”
這種‘姐姐給你吃糖，不要玩出亂跑，快點去找你家大人。’的語氣讓達米安更加的不舒服起來，不過考慮到父親和迪克都說這個人還有用，再加上那兩個人都看著不讓他對普通人出手。達米安自然能夠分清楚形式，所以便就不與她爭辯，轉身拉上兜帽就要走。
克洛伊︰“等……”
你兜帽里面掉進去的香蕉皮還沒拿出來呢。
最後達米安走的時候看克洛伊那一眼，克洛伊總覺得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如果不是你還有用我今天就要把你殺了滅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新羅賓她明明並不熟悉，但是卻難得可以看出來他在想點什麼，仿佛能從蝙蝠俠身上悟到的經驗原樣照搬過來融會貫通。
只不過克洛伊卻半點不想要成為他們這群人眼楮里面有用的人。但她仔細盤算了一會兒，只覺得現在布魯斯‧韋恩已經重新回了哥譚，等到他痊愈之後重新出來夜巡的時候，她和那群超級英雄們之間的關系自然就能恢復到從前那種哥譚的守護騎士和被守護的普通哥譚市民之間的關系。
出外一年，她也快要忘記了哥譚到底有多不太平。能夠踫到偶爾掉進垃圾桶的超級英雄和超級罪犯，也很正常。
大概吧？
踫到達米安之後的一個月還算是一直都過得風平浪靜，除了中途去銀行的時候踫到了一次哈莉‧奎因，兩次雙面人；在大街上踫到了黑面具和企鵝人的手下火拼；出去打工的時候踫到了一次毒藤女的植物攻佔了半邊城市；以及急凍先生在哥譚給自己建了個冰雪歡樂大天地。不過這些都算是正常的克洛伊的哥譚日常，而且蝙蝠俠帶著羅賓也很快控制了局面。只不過克洛伊瞥見的時候，好像穿著蝙蝠俠披風的一直都是迪克‧格雷森，並不是布魯斯‧韋恩。
她倒是有些不安是不是自己拉人的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可無論看迪克‧格雷森還是達米安都感覺似乎又都情緒如常，所以她也就不去想太多。
克洛伊現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最近正扒著網站研究哥譚大學的報名材料，結合著學校顧問給她的建議，正研究的來勁，沒想到電話響了。
現在給她打電話的人也沒有多少，除了學校的顧問，估計也就是她的母親，或者是X教授。她想也沒想直接伸手接了起來︰“是誰？”
“是我。”
克洛伊︰“……”
這個她還真的听出來是誰了，她之前那段時間給對方打過少說也有二十幾次的通訊，太過熟悉對方變聲器的聲音，只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對方的通訊。不過她總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來那幾個人都是跟著你這個當養父的有樣學樣！
“我有些事情跟你商量，你有時間嗎？”蝙蝠俠開門見山的說道。
要說是時間到也不是沒有，更何況開口的是蝙蝠俠，這就足夠讓克洛伊點頭答應了︰“現在倒是有空，但是……”
“打開客廳的窗戶。”
你們超級英雄是跟門有什麼此生不見的仇怨嗎！
克洛伊快步走出自己的臥室，拉開了自己客廳的窗戶，就看到蝙蝠俠已經掛在窗外。沒等克洛伊看清對方的動作，他已經輕飄飄的停落在了克洛伊客廳的地板上，黑色的披風快速的垂落下來，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其中，似乎已經和他在牆上投下的影子融為一體。
“事發緊急，所以我便直接到了。”他開口算是解釋了一句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快出現。
克洛伊干巴巴的說︰“沒事，你已經是最周到的那個了。”至少還會提前通知一聲。
蝙蝠俠︰“？”
他今天來是有事情想要找克洛伊幫忙，他的目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克洛伊，對方正目不轉楮的看著他。他從提姆那里听說了一些關于克洛伊‧奧布萊恩的事情，也知道對方對超能力的排斥，如果不是事情嚴重，他又試過了別的方法，他也不願意找對方，一個是克洛伊‧奧布萊恩自身的勉強，另一個理由則是他也覺得若是越運用超能力，反而會愈發依賴，說不定到時候克洛伊‧奧布萊恩會改變自己的初衷。
這是他們都不想看到的結果。
“我希望你能幫我個忙。”
這句話讓克洛伊疑惑地眨了眨眼楮，但是她沒說話，只是等著蝙蝠俠接著說下去。
蝙蝠俠的語氣依舊公事公辦，沒有半點討好軟和，不過若是想要找人幫忙才放軟語氣，也未免讓人覺得倍感壓力，所以克洛伊倒也並不緊張，只是靜靜地听蝙蝠俠說︰“如果你不願意可以拒絕，不需要擔心。”
克洛伊雖然不願意用自己的超能力，但是讓她幫忙的人是蝙蝠俠，這件事情倒是不一樣。這倒有點像是警察上門尋求協助，只不過沒有法律性的強制義務，可你只想到對方對于保護一方平安背負的傷痛，還有難熬的日日夜夜，只要是有點正常人的良心，你就不忍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一個不字︰“可以，你想讓我干點什麼呢？”
蝙蝠俠垂下頭對上克洛伊的目光，那雙白色的護目鏡將他的眼楮遮蓋的密不透風，讓克洛伊很難猜測他到底是出于責任還是情誼才開的口，只不過她上次听到蝙蝠俠語氣尾音之中有這樣難得的不穩，還是上一次小丑說他總是遲到的時候才有的︰“我想讓你去救超人。”
第九十一章
如果說換別的什麼人，哪怕是穿著蝙蝠俠制服的迪克‧格雷森和克洛伊說，超人需要她的幫忙，克洛伊大概只會覺得這是一個並不夠成功的愚人節玩笑。
她對超人的印象並不是很深，縱然她住在大都會的那段時間里，也曾經見過幾次超人解決麻煩，而在哥譚之前的騷亂之中，超人也曾經救過她一命。
可是如果讓她回憶起超人來，腦海中卻只存在那片鮮紅的披風在風中颯颯的模樣，面目卻是一片模糊。
他端坐于雲端之上，是高高在上的太陽化身，任何膽敢直視他的人只會灼痛雙目，而太過接近的人只會被融化了蠟質的翅膀。
他存在于人類的臆想，流傳于世俗的文字，掌握著天下的公允。
他是人間之神。
他不像是其他的英雄一般用面具將自己的容貌隱去，他也不需要夜色施以他隱秘的保護。克洛伊覺得大概他就明白人們就算直白的看著他的容貌，過後也只會在腦海中補全一個更加符合他們信仰的模樣，所以就不必再去掩蓋遮蔽。
所以听提姆一說超人過來的時候，就連她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而杰森跟她說的更加直白，全世界對于超人來說都只不過是個脆弱的玩具，世間的存亡懸掛在一根縴細的鋼絲上，另一頭則系著超人的善良。
荒誕無比。
可是又好像讓人安心，因為超人那麼強大，卻又選擇當一個守護眾人的英雄，就已經代表了他那和自己實力同樣強大的良善。
有不少人覺得超人幾近完美，克洛伊也這麼覺得——
除了那身紅披風太過招搖，制服的配色有點過時，打一架市政要修三年，最重要的是住在大都會，大都會真是個破地方這些之外。
超人是完美的。
所以她覺得只要有超人和蝙蝠俠在，所有的難題肯定都會迎刃而解，又怎麼會需要她這個普通的小人物的幫忙呢？
但蝙蝠俠絕對不會拿這個開玩笑，她老老實實的跟著蝙蝠俠身後走。她一米六六的身高在一般人中還算是普普通通，但是和蝙蝠俠一比就腿短人小，再加上蝙蝠俠步伐極快，她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腳步。還好蝙蝠車就在不遠處，她坐下之後呼吸還沒平復下來，拿手扇了半天的風，實在是熱得受不了︰“我可以開車窗嗎？”
蝙蝠俠扭過頭看了她一眼，期間並沒有讓自己在市中心開到兩百邁的蝙蝠車慢下來，只不過抬起帶著爪型手甲的一只手，尖尖的指甲在某個地方按了一下。
一股涼風拂過克洛伊的臉龐。
克洛伊尷尬的道︰“這車還有空調呢？”
蝙蝠俠︰他三兒子喜歡傻子？
感覺到蝙蝠俠那個關愛傻子的眼神，克洛伊解釋了一下︰“我以為蝙蝠車上裝的都是武器之類的東西。”
不過想想也是，這身制服冬天還好，夏天一身黑色後背肯定被太陽曬得像是火烤，又遮的嚴嚴實實，蝙蝠俠說不定可能真的也需要空調。
之後一路上克洛伊也不敢隨便說話，只是閉著嘴听蝙蝠俠說超人那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自從回到哥譚之後，因為迪克已經接過了蝙蝠俠的披風，蝙蝠俠現在將哥譚交給了迪克，而自己則多半在處理正義聯盟的事務。
而不久之前他們經歷了一場戰斗，敵人使用了魔法對超人造成了傷害——說到這里克洛伊覺得蝙蝠俠語氣有些暴躁和不滿——而這次魔法造成的傷害即使是黃太陽或者是氪星的醫療艙也無法讓超人恢復。
他求助了聯盟里的魔法師，但大家都束手無策，解除咒語並不是問題但是需要時間，可超人的傷勢無法堅持那麼久，如果不是氪星人的話，他恐怕早就已經無法堅持。
可魔法造成的傷口之外的地方又保持著超人的鋼鐵之軀，這讓他們無法正常的對超人施加急救。
可如果開了紅太陽燈對超人施救，過于嚴重的傷勢又有可能會讓變成普通人的超人在治療過程中喪命。
不過關于超人的弱點這些蝙蝠俠只是避重就輕的一筆帶過，只是說了現在聯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而從火星獵人那里听說克洛伊的治療方式與眾不同，所以才會找來克洛伊。
克洛伊看著躺在醫療艙里的超人也嚇了一跳，傷勢比她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她看了一眼發現對方胸膛的起伏都沒有了，當即驚道︰“他沒有呼吸了！”
“超人的身體構造和人類不同，他不需要呼吸，只有在他清醒的時候才會偽裝性的呼吸。”蝙蝠俠的解釋雖然冷淡，但是卻讓克洛伊松了口氣。
“既然這樣，那我治療之前可能需要先用意識掃描一遍他的身體，才能知道我的能力是否適用于他。”若是隨便按照人類那樣粘合控制，說不定會將什麼神經血管給接反。
這事有些風險，但是超人現在這樣昏迷不醒風險更大。蝙蝠俠斟酌了片刻之後做出了判斷，沖著克洛伊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克洛伊伸出手搭在超人的手臂上，用自己的意識探進去。
過了五分鐘後，克洛伊睜開了眼晴，一旁的蝙蝠俠看著克洛伊神色帶著幾分遺憾，開口詢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克洛伊立刻示意自己對于治療沒有別的問題，只不過沒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他身為外星人居然只有一顆心髒，我以為會和時間領主一樣有兩顆……”
蝙蝠俠︰“……”
治療的過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克洛伊的超能力對超人的傷口的確有用處。但是不知道是因為魔法的緣故，或者是因為他的體質與地球人不同。平時克洛伊用上超能力之後對方的傷口恢復得極快，但這次確實平日來要慢上幾倍。
但至少超人正在恢復之中，蝙蝠俠稍微松了一口氣。
治療過去十分鐘後，蝙蝠俠叫了停︰“我看過迪克的報告，你需要休息。每次治療不需要花太長的時間，及時恢復你的精神力。”
他打算讓克洛伊將超人治療完畢之後再離開望塔，而這樣治療一段時間休息一段時間的方式比起一次性消耗精力再睡眠八個小時要來的更加省時。
克洛伊點了點頭收回了手，安靜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房間里面連一塊鐘表都沒有，就連想要數著滴答聲熬時間都不行。克洛伊雙目放空的盯著蝙蝠俠手里超人圖案的馬克杯，只覺得如果尷尬能夠出售的話，她絕對能夠靠著批發價都小賺一筆。蝙蝠俠拿著這種看起來像是一元店里出售的馬克杯居然都很優雅，這讓克洛伊勉強能夠將電視熒幕上侃侃而談的布魯斯‧韋恩和蝙蝠俠聯系到一起。
可他明明在電視熒幕上那麼健談，現在一言不發又一身黑漆漆，讓克洛伊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扔在那里等待承受不住就會自己先開口自首的重大嫌疑犯。她用手揪著自己牛仔褲上的破洞，決定說點什麼來緩和氣氛︰“超人傷的好嚴重啊。”
蝙蝠俠側過了頭看她︰“是治療有問題嗎？”
“不是。”克洛伊連忙否認︰“我只是一直都覺得，超人很厲害，所以有點驚訝。”
他完全不知道克洛伊‧奧布萊恩的錯誤印象從何而來。
她說的是那個毫無計劃，不計後果，橫沖直撞，不會閃躲的童子軍？
布魯斯優雅的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在認識超人之後第三百五十六次在腦子里演習在紅太陽室一拳將對方的牙打飛，然後對克洛伊點了點頭。
克洛伊接著說道︰“因為我在大都會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超人就像是神一樣。”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大概是的。
但是按照迪克的報道，情緒的波動有可能會對克洛伊‧奧布萊恩的能力造成影響，蝙蝠俠不想讓她太過緊張︰“不需要那麼想，超人生活在人類當中，除了能力之外和普通人類並沒有什麼區別。”
他接著道︰“或者等他掉過一次垃圾桶，你就不會那麼覺得了。”
他看向克洛伊，克洛伊看向他。屋子里面又一次陷入了無聲地尷尬。
一分鐘之後，克洛伊突然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你剛剛是開了個玩笑嗎？”而不是暗示自己之後會將超人扔進垃圾桶？
蝙蝠俠︰“……”
他明明很有幽默感的！
第九十二章
等到第二次治療之後的間歇，克洛伊原本的拘束就已經被房間里的寂靜無聲地吞食掉，比起之前稍顯放松。就連話題也找的比起之前快了一些。
當然，這要歸功于蝙蝠俠打開了遮蓋遠處望窗的擋板，這讓外面的景色可以一覽無余。從克洛伊的角度甚至能夠遠遠的看見那顆水藍色的星球。正對著望塔的這面正好是西半球的景色，萬家燈火如同流螢一般點綴在本來應該漆黑一片的地面，形成一種有高等智慧生命體之後才能創造出的人工美。
在被蝙蝠俠叫停之後，她站了起來，指指那邊的望窗︰“我可以過去嗎？”
蝙蝠俠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出聲反對，算是默許了克洛伊的請求。
克洛伊小心翼翼的靠道望窗的附近，站在原地張望了一會兒之後。似乎才壯大了膽子，慢慢的抬起手靠近那透明的窗戶，初次觸踫時候帶著冰涼的玻璃讓她被蜇了一下似得縮回了手，但是很快她就將整個手掌又貼了回去，就仿佛隔著那層玻璃那顆星球都觸手可及。克洛伊興奮地回過頭看向蝙蝠俠︰“我們在太空中？”
本來不應該帶著其他人隨便上到望塔來，但是超人的狀況不適合移動，所以他只能將克洛伊先帶上望塔。對于正義聯盟的其他成員，他也做出了他會全權負責的承諾，盡管被綠燈俠說是太過精神緊張。
他沖著克洛伊點了點頭︰“這是一顆衛星。”
克洛伊頭也不回的一直盯著自己面前的景色︰“我一直以為正義聯盟的基地在正義聯盟大廳。”這也是正義聯盟一直對外宣傳的，據說那里甚至對普通的參觀者都開放︰“我有一個朋友，她曾經還去參觀過。”
“只有愚蠢的決策者才會將基地放在所有人都可以攻擊到的地方。”畢竟超級英雄的基地通常都是反派們的優先目標，而且基地里面經常會有受傷的超級英雄需要救治，更有很多的機密資料保存在基地的電腦，所以一個完全保密的基地是非常重要的。
克洛伊回過頭看向蝙蝠俠︰“可是，復仇者聯盟不就在紐約嗎？”
還非常明顯呢，那個仿佛被咬了一口的雪糕的建築還有就好像要告訴所有人這里是復仇者聯盟哦的巨大字母。
蝙蝠俠的目光看向自己桌子上面另一個印著Iron Man Sucks的馬克杯，對克洛伊道︰“的確。”
之後的休息時間，克洛伊都一直貼在望窗的透明玻璃上，那顆巨大的藍色星球正在緩慢的轉動。就連幾歲的小孩子可能都知道太空之中無法傳播聲音，可是在這里看著它的時候，克洛伊只覺得耳邊響起了蒼老而又恢弘的轉動之聲，像是遠古厚重的歌謠，隔著萬水千山和日月星辰，遙遙傳來。
就連蝙蝠俠告訴她已經到了第三次治療的時間，克洛伊還是有些戀戀不舍的從外面收回目光︰“真漂亮。”
蝙蝠俠無聲的看向窗外，對于他來說，哪怕他並不是超級英雄，以他來說這樣的風景也並不難見。
有的人就是可以輕松隨意的見到其他人終其一生也看不見的景色。
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會漠視︰“你說得對。”
這給他們後續的談話開了一個還算可以的開頭，至少等到第五次治療結束的時候，克洛伊已經完全放開甚至可以找到新的話題。
克洛伊誠懇的詢問道︰“你看過神秘博士嗎？”
也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在望塔上被強行安利的蝙蝠俠︰“……”
“我小的時候和家里人看的是老版的神秘博士，不過後來又有了新版的神秘博士。我最喜歡第十任博士，你有看過神秘博士嗎？”
“……沒有。”他想要趕快結束這個並不符合望塔整體氛圍的話題，也不想在一個外星人的旁邊討論另外一個外星人。
甚至還都是種族里的最後一人，設定未免有些重合。
接下來三分鐘克洛伊非常簡短卻激情澎湃的介紹了一下神秘博士的劇情和設定，期間著重介紹了第十任博士。
為了打斷克洛伊的演講，蝙蝠俠轉移了話題︰“我認識一位時間獵人，他也可以穿越時間。”
“真的嗎？”突然被打斷激情安利的克洛伊下意識詢問了一句。
“里普‧亨特。”時間之主的成員之一。蝙蝠俠停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我認為你會喜歡他的。”
在前後經過了八次治療之後，超人的傷口看起來已經痊愈。克洛伊長吐了一口氣，像是要將疲勞跟著一起吐出去︰“我覺得他已經完全愈合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沒有醒過來。”
“沒什麼。”這大概是因為魔法的關系，但是這並不算什麼，只要性命攸關的難關已經度過，魔法的問題之後拜托扎坦娜便好。
蝙蝠俠站起身對克洛伊點了點頭︰“感謝你的幫忙。”
被蝙蝠俠感謝對于克洛伊頗有點受寵若驚，她連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做些什麼了不起的。
“你再休息片刻，我就可以送你回去。”
克洛伊嗯了一聲。
雖然這里能夠看到太空中的絕美景色，可到底這里並非她所屬的世界，並非她所日常應該見得的建築。
最開始答應蝙蝠俠過來幫忙，一個是因為對方是蝙蝠俠讓她無法拒絕，另一個理由則是她覺得幫助他人也是件好事情。就好比之前幫助蝙蝠俠的時候惹出了現在一連串的事件，她雖然覺得麻煩，卻也並不後悔。
不過可能的話，她到底是覺得麻煩越少越好，就好像這次，直截了當的將事情做完，除了蝙蝠俠之外並不牽扯其他的人員——大概蝙蝠俠也想到了，所以正義聯盟的其他人也默契的並沒有出現在這里——她之後只要回到家里泡個舒服的熱水澡，就可以將今天的事情拋到腦後。
就在這時，房間里面突然閃爍起了紅色的燈光。克洛伊直覺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的信號——至少不會是正義聯盟的人在隔壁跳迪斯科——她慌張的看向旁邊的蝙蝠俠︰“怎麼了？”
“有敵人侵入望塔。”蝙蝠俠快速的重新戴起剛才已經摘下的手部護甲，沖著自己的聯絡器飛快的部署了一系列吩咐。克洛伊只听到一連串關于防御系統和人名從蝙蝠俠的嘴里面滑過去，她惴惴不安的看向旁邊的蝙蝠俠，蝙蝠俠並沒有忘記她在這里，跟她吩咐道︰“在這里躲好，我出去後會封閉通往這里的門，只能從內部打開。敵人可能會擁有變形能力，所以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內。”
“萬一有敵人入侵，躲在能防護住你的東西後，我會盡快趕過來。”
可這里是醫療室，並沒有任何防御性的東西，空蕩蕩的房間簡直就是一覽無遺，克洛伊也沒看到什麼神奇盾牌之類的︰“可是這里沒有什麼能躲在後面的東西啊？”
蝙蝠俠給了她一個無聲的答案，她茫然的順著蝙蝠俠的目光看了過去。
哦。
是超人。
交代完了這些之後，蝙蝠俠快步朝著門外走去。克洛伊慌忙拽住蝙蝠俠的披風一角︰“可是等一會兒我要怎麼確定是你，然後給你開門呢？”
“你會知道的。”他拋下這麼一句話後匆匆離開。
等到蝙蝠俠離開後，克洛伊坐到了剛才治療超人的時候坐的椅子上，房間里面只剩下她和昏迷不醒的超人。忽明忽暗的紅色燈光讓超人的面容看起來都染上了幾分詭異，克洛伊伸了個懶腰，不知道為何，她居然並不覺得擔心，甚至還有些心情去繼續看著窗外的地球。
馬克杯里面的咖啡早就已經沒有了熱氣，盡管蝙蝠俠的話語並不多，可偏偏他一離開這里就變得孤單而又寂寞。
不過克洛伊還能耐得住寂寞，她想起來一年前她還在和提姆約會的時候，經常會發生這樣的場景。上一秒他們還有說有笑，下一秒提姆就只能匆匆離開，她便只好一個人慢慢地喝完屬于自己的紅茶，然後看著對面的杯子慢慢地消耗盡所有的熱度。
可就是那樣，她還是覺得開心。
有值得等待的人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神了多久，門外突然就傳來了敲門聲。克洛伊一驚，下意識問了一句︰“是誰？”
“是我。”
“……”老實說從這句我還真的能知道你是誰。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她壯著膽子隔著門喊道︰“你怎麼能證明你是蝙蝠俠？”
門的另一邊蝙蝠俠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使出了最後的手段︰“Allons-y。”
克洛伊一听，從里面打開了房間的門鎖，看向現在門外的蝙蝠俠︰“我就知道你看過神秘博士，誰是你最喜歡的博士？”
蝙蝠俠抬起眼，穩步走進房間之中，將自己的面容掩蓋在陰影之下。他眯起眼楮看向一旁的克洛伊︰“……別得寸進尺。”
作者有話要說︰
里普‧亨特為演員梗，明日傳奇中里普‧亨特的演員曾經出演過神秘博士中第十一任博士的同伴。
Allons-y為第十任博士的口頭禪。
第九十三章
望塔被敵人入侵這件事情並不常發生，但是卻也不至于讓蝙蝠俠毫無防備。
用綠燈俠的話來說，能夠讓蝙蝠俠毫無防備的家伙大概還沒生出來呢。就算有一天蝙蝠俠有個兒子女兒的，恐怕蝙蝠俠都能拿出來作報告的勁頭來研究買紙尿褲的最佳行進路線。
然後綠燈俠被多排了三天的班並且留下來做會議總結報告。
並由蝙蝠俠親自把控報告品質。
所以這場騷亂也平息的很快，當然此事也得益于因為超人出事，神奇女俠和沙贊都被安排留守在了望塔的緣故。而對方也並非做好準備——其實是做了的，他們準備了魔法來對付今天在望塔守備的超人，但是並沒有想到今天其他人會在。
但是以蝙蝠俠的標準來看，並沒有考慮突發狀況，這就是毫無準備。
但是克洛伊第一次到望塔就踫上了這樣的事情，讓他想起來提姆所跟他說的，克洛伊堅信自己的超能力是用運氣換來的說法。
他曾經見過很多的超能力者，也見過經過交換才得來了能力的犧牲。有人願意燃燒生命成為一簇短暫卻明亮的火焰，也有人交換家人換取自己的輝煌成就。
但是蝙蝠俠並不覺得克洛伊屬于這種的情況，他見過的哥譚和哥譚少女就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交換，可是那畢竟也是後天的協議。通常這樣的交換是白紙黑字你情我願的合同，可克洛伊並不喜歡自己的能力，可見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天生的能力通常不會影響自身，更別說是運氣這樣縹緲虛無的東西。
他想的有些入神，但是眼楮的余光卻瞥到克洛伊已經注意到了他的走神，還趁著他不注意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超人的身邊。她抬起眼楮快速的朝著蝙蝠俠這個方向偷偷地溜了一眼。
蝙蝠俠假裝沒看到克洛伊，想看看她到底要搞點什麼名堂。
然後他就看見克洛伊偷偷摸摸的伸出來一根手指頭，在超人的臉上快速的戳了一下，露出十分驚奇的表情。
蝙蝠俠都擔心她把自己手指頭給戳骨折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提醒克洛伊別玩了。
終于滿足了自己好奇心的克洛伊非常滿意的縮回了自己的手，超人的臉果然和傳說中那樣同屬于鋼鐵之軀，摸起來明明是皮膚的觸感，卻又溫熱堅硬，非常的奇妙。
她站起來，緊緊地盯著超人的臉，似乎想要找個機會再戳一下。
這種程度的好奇心還算可以接受。蝙蝠俠嘆了一口氣，轉了個身假裝去收拾自己用過的馬克杯，等到轉過身之後，果然看到克洛伊笑眯眯的看著自己︰“我可以回家了嗎？”
“可以。”蝙蝠俠毫無慈悲之心的看了一眼超人，感覺他應該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臉被戳了好幾下，但是這並不算什麼大問題。
回程的路上顯然並沒有之前那麼煎熬，克洛伊坐在蝙蝠車的副駕駛席上玩自己的手指頭。其實這種時候玩手機可以稱得上是最好的消磨時光方式，可是她總覺得坐在蝙蝠俠旁邊玩手機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就像是坐在老師或者醫生的旁邊，你總是不好拿著手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是蝙蝠俠先提出了一個話題，克洛伊精神一振，想要努力追上一星半點他的思路︰“你說過你的超能力是天生的。”
克洛伊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巧地點了點頭︰“根據x教授說的，我的能力並不是來自于基因變異。”
看到蝙蝠俠沉吟不語，克洛伊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說不定它來自于遠古基因。”
蝙蝠俠給了克洛伊一個眼神示意自己在听。
克洛伊道︰“人類的基因不是還有很多都沒有搞明白嗎？說不定遠古人類的基因里面就自帶這種超能力，一代代遺傳只不過不再是顯性個體而已，而我就有點特殊。”
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並不太可能，蝙蝠俠道︰“我研究過你的基因報告，沒發現那種跡象。”
“哦，那太好了。”克洛伊語氣輕松地說道︰“因為剛才那些都是我在神秘博士里面看到的，我估計也不是真的。”
蝙蝠俠︰“……”
滾出我的蝙蝠車。
當然蝙蝠俠不會無故在將一個普通的哥譚市民帶上蝙蝠車後，隨便找一條看起來並不足夠安全的小巷子講人家放下來。蝙蝠車停在了克洛伊公寓樓前的小巷入口處，雖然這里並不足夠的隱秘，但是通常沒有人會來找蝙蝠車的麻煩，更何況他在這里停車也不止一次。
看到熟悉的建築，克洛伊長呼了一口氣，覺得今天晚上的旅程終于可以告一段落。
蝙蝠俠也想長呼一口氣，但是蝙蝠俠的尊嚴不允許他那麼做，所以最後他選擇了輕輕嘆息，聊以慰藉。
“我會告訴超人你的事情，如果他想要登門道謝……”
“請務必阻止他。”克洛伊連忙道，她可不想要大都會的地標降臨到她家的窗口——絕對是窗口，因為超級英雄不會走門。
克洛伊在考慮下次裝修的時候，將自己安裝窗戶的地方換成安裝門，感覺應該可以有效抵御99%的超級英雄造訪。
沒有問題，蝙蝠俠覺得這個自己很輕松就可以做到。他打開蝙蝠車的車門鎖，車門普通翅膀一樣自動升起，示意克洛伊可以離開。
克洛伊一只腳跨出了車門，剛想要彎腰鑽出去，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將腿收了回來，看著蝙蝠俠轉過來的臉，那張黑漆漆的面具看起來壓迫感十足，讓她緊張的又吞了一口口水才有勇氣將自己想說的話吐出來︰“我可以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嗎？”
這讓蝙蝠俠有點意外。他之前和克洛伊‧奧布萊恩打過很多次交道，包括他在內，克洛伊幫助了不少超級英雄，但是他從未听說過克洛伊‧奧布萊恩有提過什麼要求。
但是如果將對方是個哥譚人這點考慮在內的話——蝙蝠俠不太想要承認這點——這反而有些不太正常。
“說。”蝙蝠俠將雙手離開了方向盤，用單字回復了克洛伊的提問。
如果克洛伊能夠注意到的話，現在的蝙蝠俠看上去冷酷無情的可以將她家樓上那個敢于招貓惹狗讓所有人都苦不堪言的七歲熊孩子嚇得邊哭邊打嗝，但是現在在她的心里已經將蝙蝠俠等于布魯斯‧韋恩這條牢牢刻在了心里，所以無論他怎麼樣的表情都看起來不夠讓人恐懼︰“如果你們一定要找人看我的話，可不可以換個人？”
“我不想讓提姆看著我。”偶爾有那麼兩次，她可以在窗戶那里窺見披風的一角，甚至有的時候可以看見對方的身影在她對面樓頂的輪廓。
雖然是她說的分手，但是卻又收拾不好自己的感覺，每一次見到的時候都會難以抑制的想要更多的看見對方的一點蹤跡。
蝙蝠俠但是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他所知道的事迪克現在正在管理哥譚的事務。克洛伊‧奧布萊恩的人身安全自然由迪克‧格雷森保全，至于紅羅賓，他應該有自己的工作，並不收他或者是迪克的調遣。
“雖然听起來挺一廂情願的，但是我每次想要他在外面就想要好好打扮一下，不想看起來邋遢，所以總是花很多時間。”她總是覺得自己還是想讓自己留在提姆心里的印象都是好的。而提姆出現的話就總是讓她心情動搖，他披風飛舞的時候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鳳尾蝶，輕輕一扇翅就能在她的心里刮起狂風。。
“那你想讓誰來？”蝙蝠俠道。
克洛伊在自己貧瘠的超級英雄知識庫里挑挑揀揀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一個好人選︰“我也不知道，我對超級英雄也認識不多……你覺得蜘蛛俠可以嗎？”
蝙蝠俠覺得她今天就是故意難為他布魯斯‧韋恩。
不過對克洛伊，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會和他談談。”
克洛伊得到這麼個答案之後就覺得已經足夠了，她立刻跳下了蝙蝠車，卻看到蝙蝠俠也跟著一起下車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送你。”順便去看看垃圾桶。
五分鐘以後，蝙蝠俠看著克洛伊順利的回了自己的公寓，並且從垃圾桶里回收了一只野生的黑面具，滿載而歸。
對于自己養子的感情生活他並不願意多加插手，剛才對克洛伊說的去談談也不過是一時敷衍。而且現在提姆已經不再是羅賓，他無權干涉對方的任務。更何況，提姆完全就沒想將這件事情當做任務來看——
她怎麼就不想想，如果不是提姆故意的，憑她怎麼可能發現紅羅賓。
他搖了搖頭，決定將這些年輕人的問題留給他們自己解決。
等到克洛伊明白蝙蝠俠其實也不是一言九鼎的時候，是在三天之後。
她為難的看著掉進垃圾桶里面的超人，撥通了蝙蝠洞的通訊。
說好的會阻止超人登門拜訪呢？
第九十四章
事實證明，除了哥譚土生土長的超級英雄之外，在克洛伊這里都沒有例外。眾生平等，一視同仁，無論是誰全部都撥打蝙蝠洞熱線，反派逮捕裝車阿卡姆囚禁，英雄搖醒趕人哥譚不歡迎。可以說是非常一氣呵成，來自蝙蝠洞的一條龍服務。
長期以來，克洛伊家門口的垃圾桶和蝙蝠洞保持著良好愉悅嚴肅活潑的合作關系。
無論是誰都不可能走一個後門。
不管是哥譚阿卡姆粉絲團團長，還是宇宙戰士勇敢無畏綠燈俠，都不可能有特殊待遇。
所以，正義聯盟的主席，地球的守護神，大都會的光明之子，世界人民的信標，氪星最後的遺孤——哪怕頭餃長的堪比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也一樣沒有商量，都會被克洛伊直接聯絡蝙蝠洞，直接拉走。
只不過這次過來拉人的人倒是有點出乎克洛伊的預料之外。她看著從不知道哪棟樓上面跳下來最終輕輕巧巧落了地的羅賓，和跟在他旁邊，身著對于哥譚黑夜來說過于鮮艷的紅藍配色衣服的男孩子，有些遲疑的探頭望了望︰“蝙蝠俠不來嗎？”
他就知道德雷克看上的女人毫無長處，胸大無腦，紅色發絲都是腦袋里面滿溢出來的傻瓜氣息。達米安對于克洛伊的善意完全沒有接下的意思︰“有我在就足夠了。”
至于另一個小男孩已經一躍到了超人的身邊——克洛伊都沒看清他怎麼會跑得那麼快——揪著超人的衣領子道︰“老爸，你沒事吧？”
“那個蠢貨。”達米安大跨步跟了上去，耐著性子站在對方身邊等著他仔細而又有點不太溫柔的將超人給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克洛伊看到這樣的場景覺得非常欣慰，很顯然達米安終于有了一點正常小孩子的樣子︰“你是達米安的朋友嗎？”
“My partner.”達米安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這樣嗎？”克洛伊沒想到達米安會這麼回答，稍微驚訝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她看了看站在正盯著對方雙手環胸一臉不耐煩的達米安，又看了看另一邊那個可愛的小男孩，最後伸出手來摸了摸達米安的頭發，微微彎下腰笑眯眯的說道︰“真是可愛。”
達米安沒覺得這有什麼好覺得可愛的，他抬起手打開對面這個蠢女人不怎麼講規矩的手︰“那是超級小子。”
克洛伊依稀對于超級小子這個名頭稍微有一點的印象，好像是少年泰坦的成員，“是少年泰坦的那個嗎？”
“不。”達米安立刻回答道，這換來了超級小子眯起眼楮的瞪視，但是達米安非常容易的就將他的眼神給忽略掉了︰“他還不夠年齡，少年泰坦，不是少年就不能是泰坦。”
克洛伊看了一眼這兩個人差不多的身高，點了點頭︰“所以你們兩個打算以後一起加入少年泰坦嗎？”
達米安︰“……”
他無聲地用自己的目光嚴厲地苛責克洛伊，但是奈何從布魯斯‧韋恩那邊一脈繼承來的父子同款不贊成眼神，對于克洛伊來說已經完全失效，畢竟克洛伊已經太習慣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達米安這種完全造成不了她一絲一毫的動搖。
達米安收回了目光︰算了，反正他可以打德雷克。
另一旁的喬納森在來的路上已經听自己的搭檔非常簡短而且充滿了個人主觀偏見的介紹了一下這邊的情況，但是他最近已經越來越善于將達米安那些不怎麼會讓自己老媽听起來那麼愉快的詞語給忽略掉，他湊過來詢問道︰“我老爸沒事嗎？”
克洛伊覺得超人大概沒什麼事情，有事情的是垃圾桶——前垃圾桶，現在已經是一塊可憐的鐵餅了，就連最好的垃圾壓縮機都壓不出來這麼整齊的鐵餅。但是看在超級小子那麼可愛的份上，她也走過去非常認真的勘察了一番，嚴肅的回答道︰“絕對沒問題。”
在得到了克洛伊肯定的回答後，超級小子也發現了自己的老爸除了還在昏迷——這很可能是前幾天的魔法後遺癥，扎坦娜跟他和老媽說過的，但是世界需要超人——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外。正好他听到了達米安正在跟對方介紹自己，就過去給了一個超人家特產的陽光微笑。
如果說同樣的微笑，放在超人的臉上，肯定會被哥譚人們所嫌棄。得到的評語大概會是︰太過燦爛的笑容看起來像個傻得冒泡又天真的童子軍，沒有半點的可信度，絕對是在登台作秀等等之類的。但是放在小孩子的身上就只剩下一個詞可以形容——可愛。
克洛伊覺得自己的心都軟綿綿的融化成了一團，她對超級小子笑起來︰“超人是你的父親嗎？”
對于自己和超人的血緣關系，喬納森從來都不避諱，甚至說對于此事非常驕傲，他點頭稱是。
達米安似乎覺得已經在這里耗費了太長的時間，在他看來，趕緊將那個外星人送回大都會才是正事。他粗聲粗氣地說道︰“我沒空在這里陪你磨蹭一整天。”
喬納森看著轉身要拖著超人離開的達米安，沖著達米安有些慌亂的喚了兩聲示意讓他等等自己，然後和克洛伊揮了揮手道︰“再見。”
第一次見到會正常告別的超級英雄的克洛伊十分感動，也沖著超級小子揮了揮手，目送他們兩個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非常遺憾地看了一眼那塊垃圾桶的遺骸，市政大概會送一個新的垃圾桶過來。
希望下一次能夠換個更結實點的。
克洛伊思索著哥譚市政能不能買得起之前她從金剛狼那里听說過得艾德曼合金或者是振金當垃圾桶，但是是不是略微有點鋪張浪費且大材小用這個深層問題回到了自己家。
伊皮西梅先生正因為克洛伊沒有詢問它的意思，自作主張給自己找了一堆麻煩並且答應了蝙蝠俠要求這件事情跟她陷入單方面的冷戰，甚至鬧起了連克洛伊精心準備的雞胸肉金槍魚都不吃的絕食抗議。
克洛伊一打開房門，伊皮西梅先生正在敞開肚子吃克洛伊之前放在桌子上面的雞胸肉，一個不注意直接四目相對。
伊皮西梅先生拿雞胸肉的手微微顫抖。
克洛伊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目不斜視的坐到了沙發上面打開了電視機。當電視上的脫口秀節目已經說過了三個笑話之後，伊皮西梅先生不動聲色的坐在了克洛伊的身邊，沉甸甸的屁股托在克洛伊的大腿上，側過頭忍辱負重的用自己的後腦勺對著克洛伊。
這就算是一種無聲地退讓了。克洛伊笑了笑，抬起手在伊皮西梅先生的後腦勺替它抓撓，電視機里面傳來觀眾的哄笑聲和街邊偶爾路過的汽車引擎聲混合成了和諧的背景音，足以讓任何一個中老年男性立刻陷入昏昏欲睡。
克洛伊將電視機的聲音調小，分享剛才見到的新鮮事︰“伊皮西梅先生，我剛才看到了超人的孩子，沒想到超人已經有家庭了。”
伊皮西梅先生翻了個身，抬起自己下巴，頤指氣使地示意克洛伊撓一撓那雙下巴中間的夾層。它甩了甩自己的長尾巴，帶來了一陣不小的風︰“如果後悔了的話，那個小子估計還在對面那棟樓等著你給他打信號呢。”
“不過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話可能有點問題，因為我覺得那小子繁殖能力有問題，畢竟他和你那麼多次，也……”
“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喜歡提姆了？”趕在伊皮西梅先生說出來更多的話之前，她一把捂住了伊皮西梅先生的嘴，轉移了話題，她還記得伊皮西梅先生之前將提姆數落得一無是處的口氣。
伊皮西梅先生沒有回話，只是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甚至打了一個呵欠，然後才慢悠悠地對克洛伊說︰“我才不喜歡那小子。”
可是克洛伊就喜歡那個小子，在它看來，那家伙除了眼楮還能看得過去之外簡直一無是處。根本不值得克洛伊為他花費任何的心思，牽掛任何的念頭。但是沒有辦法，克洛伊是個一頭扎進去就出不來的痴情少女，它認識的那只黑貓幽靈想要友情的提供給它幾個不怎麼靠譜的魔女魔咒幫它那個不爭氣的被監護人忘掉那段感情，最後它還是改了主意。
克洛伊又不像它那麼聰明，能夠看見動物的靈魂，而且又那麼脆弱，以後要是沒有人陪可是不行的。
“你今天晚上又去跟他們做什麼了？”
克洛伊從桌子上面拿了一塊白水煮雞胸，順著雞肉的紋理一條條的撕開慢慢喂伊皮西梅先生︰“我沒有啊，是有人掉進了垃圾桶，所以我才聯絡了蝙蝠洞。”
伊皮西梅先生嚼著雞胸肉一臉凶狠的像是□□老大抖著腮幫子嚼煙草︰“就算你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門。所以還不如干脆就直接跟他們搭上線，我看那個小子正好是最佳人選。”
它趁著克洛伊還沒有說話，又借機塞了滿嘴的雞胸肉，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就算搭上線又怎麼樣呢？”克洛伊反問道，她抽出一張紙巾，擦干淨了手，慢條斯理地說道︰“他是在天空飛行的紅羅賓，我卻連離地一米都做不到；他每天生活都充滿了冒險，我的日常就是日復一日，就算現在再喜歡，等到愛情過去了，就會覺得無聊了。”
提姆應該找一個能夠和他一樣在天空飛翔的超級英雄，而不是跟她在一起。
哪怕現在出于舊情還會看護她，時間久了，就會變成單純的任務，而最近幾天也沒見過蹤影。
想過自己居然會介意這個，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都已經是前男友了，何必患得患失，只不過最近幾天沒見到對方的身影，就覺得這麼失落。
這明明本來就應該是她所求的。
大概提姆也早就放棄了。
“超人的妻子，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能夠縮短他們之間那麼大的差距，能夠面對每天都可能失去對方的恐慌，能夠讓超人覺得那是可以和他並肩而立攜手一生的人。
她說完這句話，將擦過手的紙巾扔進桌子上的小垃圾桶里，站起身︰“不說了，睡覺了。”
伊皮西梅先生蜷縮在窩里面，等到克洛伊洗過澡爬上了床之後才站起身，在原地伸了個懶腰。臥室里面的克洛伊听上去呼吸平穩綿長，大概已經睡得很香。
它以不符合自己身形的靈巧的鑽出窗戶的縫隙，熟練的翻過大樓外面的消防梯，然後以就連不少超級英雄都要敗下陣來的敏捷順著窗戶鑽進對面大樓，最終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坐在樓頂邊緣的提姆‧德雷克看了一眼靠近了自己的那只橘貓︰“她睡著了？”
自從布魯斯跟他談過之後，他也不想給克洛伊造成困擾，所以最近幾日並沒有再現身，只是在附近蹲守。雖然憑著安裝在伊皮西梅先生身上的竊听器隨時可以監听，可他偶爾也想過來看看自己的女朋友。幸好克洛伊的睡覺時間和他的夜巡時間是錯開的，等到她睡著後自己再去夜巡就可以。
伊皮西梅先生一屁股坐到提姆的身邊，懶洋洋的喵了一聲。
提姆有點好笑的摘下自己的手套，摸了一把對方的皮毛，明明它住在自己家里面的時候他們一人一貓還是水火不容，可他最近感覺伊皮西梅先生脾氣變得好了很多，他從自己的萬能腰帶里面摸出來一塊肉干︰“替我說點好話？”
伊皮西梅先生叼著那塊肉干，看著紅羅賓在夜空之中張開滑翔翼無聲地滑翔而去。
啐！
一塊肉干就像收買它，也太小看它伊皮西梅先生了。
它嫌棄地一點一點將那肉干吞進肚子里︰要不是看在他誠心的份上，它才不吃那小子送的東西。
第九十五章
在經過了超人那件事情之後，克洛伊也著實過了幾天的平穩日子。老實說，她之前還擔心了一些時日，畢竟超人不在自己的大都會里面好好待著，卻跑到哥譚甚至還掉進了垃圾桶里面，這听上去著實令人不安，她還以為哥譚又要有什麼大型的入侵事件或者是別的什麼絕對可以讓布魯斯‧韋恩公司的管理人眉間多幾條皺紋的大型戰斗。
不過還好，之後的幾天一直都風平浪靜。克洛伊這才後知後覺，說不定超人只不過是來找蝙蝠俠串門的。
她幻想了一下超人和蝙蝠俠坐在一起，前面放著甜品塔，然後韋恩家的管家在一旁遞上紅茶方糖和牛奶罐的場景，總覺得這個畫面過分的超乎了人類想象的極限。
她將這些東西暫時給拋到一邊去，將自己已經準備好的材料全部都放進書包里面。她已經決定了大學的方向，現在準備去學校那邊遞交資料，再補上一些考試，到時候就只要听天由命的等待大學錄取就好了。
只不過她也有一段時間沒去學校了，所以天天去某個地方還會覺得沒什麼，但是一旦中途休息了一段時間，再去學校反而會生出一種厭煩和膽怯的感覺。一想到這個，克洛伊深深地嘆了口氣，卻也只能加快了腳步，想著將資料拿到手之後就趕快回家。
校園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和討厭鬼，而兩者一旦結合就會產生讓人惱火的想要來上一拳的沖動。這絕對不單單是因為這群學生們的思想觀念還不足夠成熟，而是有的人天性就像是蜣螂，流言碎語這樣別人留下的渣滓也喜歡推著走吞下肚。但是蜣螂最起碼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歡，還會躲著人走，至少還對自然界有貢獻，可偏偏有的人听了別人那點話把子自己腦子里想都不想就沖上陣，用那點讓人厭煩的東西偏要往別人身上蹭，那就著實惹人厭煩。
若是聲音小點在自己那邊說說也便就罷了，畢竟沒人能管得了別人喜歡吃點什麼，可是偏偏還非要到別人的面前故意大聲說起來閑話，就好像生怕別人听不見一般。
“她絕對是懷孕了。”克洛伊听到有人在距離她不遠處說道，距離掌握的非常微妙，既可以讓克洛伊听到，卻又像是在和身邊的人隨意的八卦，一听就知道對方在傳八卦這方面造詣頗深。克洛伊不想去理她，加快了腳步，卻听到對方依舊不膩歪地說道︰“她可是離開了一整年，想也知道到底在做些什麼。”
“而且德雷克最近不也休學了嗎？估計就是經不住她纏著，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這樣。”一聲輕蔑感十足的鼻息從對方朝天的鼻孔里面噴出來︰“我听麗塔跟我說，她上上個月還在商場里面踫見過她。”她夸張的用手在自己的小腹那里畫了一個圓。
上上個月她還在土耳其享受烤羊肉和葡萄酒呢。克洛伊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了對方一眼。那名正在說話的金發姑娘正說得來勁，在接觸到克洛伊的目光之後嚇得噤若寒蟬，目光有些慌亂的四下張望了一下，旁邊的另一名女生偷眼看了一下克洛伊，趕緊沖著她推搡了一把︰“走吧，快上課了。”
克洛伊從包里面掏出來自己的化妝鏡，滿意的打量了一下自己。
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非常擁有實用價值，只學到三分就可以嚇退這群小碧池。
之後也有幾個之前的同學過來詢問或者是冷嘲熱諷，克洛伊在經過了一年的獨居生活之後，著實對于這種無用社交有些覺得麻煩。所以都是快快的說了幾句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等到事情辦完之後，克洛伊只覺得完成了一件大事情，只想要趕快回家，她一邊悶著頭往前面走，一邊盤算之後的事情。
她父親在去世之前給她留下了一小筆的遺產，她父親家庭本來還算得上是不錯，而給孩子儲存大學基金也是每個家庭都必備的傳統。雖然她父親去世的早，但是她兄長那份大學基金也落在她的手上，只要在找一份兼職就足夠支撐她的大學生活了。
正在盤算的時候，有個人突然竄出來攔在她的面前。克洛伊以為是自己擋住了對方的路，所以想要從旁邊繞過去。但是沒想到自己左右來回都嘗試了一遍，卻發現對方不依不饒的攔在自己的前面，她稍微有些惱火，卻听見對方道︰“克洛伊‧奧布萊恩。”
自己的名字從對方嘴里面冒出來讓克洛伊忍不住抬起頭仔細的端詳了一番，努力的試圖從對方凌亂的長發，骯髒的一把都抓不過來的胡子和仿佛所有掌管平衡的器官神經都散發著醉醺醺味道的身姿里面剝離出來一個記憶里面熟悉的人來，但是最終以失敗告終︰“你是？”
“哈！”對方的嘴里面咕噥出了一聲冷笑，每一個字都被酒精給泡的濕淋淋，听起來像是墜在嘴里面吐不出來︰“你不認識我？”他猛地一揮手，似乎想要將自己眼前重疊的影子全部都打散，連同面前的克洛伊也一樣，他指著克洛伊大吼道︰“你毀了我工作！我的家庭！還有我的人生！怎麼？”他猛地湊了過去，讓克洛伊看清自己的樣子︰“你現在不認識我？”
克洛伊稍微退後了一步，免得和對方靠得過于接近。周圍已經有幾個學生正在朝著這邊看過來，但是沒有人想要上來幫忙，但是對方一連串的話也讓克洛伊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記憶，她狐疑的看著對方︰“加拉戈爾先生？”
她還是從對方拔高的聲線里面想起來曾經這位只上過一學期課的數學老師，記憶里面亞當‧加拉戈爾絕對不是個有趣的老師，和他的父親約瑟夫‧加拉戈爾一樣給人的印象嚴苛而又古板。無論是曾經那梳理得一絲不苟的深棕發絲，從來都都刮得連青色都看不見的下巴，還有板板正正塞進褲腰里面的襯衫都和眼前這個流浪漢大相徑庭，所以克洛伊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認出來對方是誰了之後，克洛伊皺起眉頭，更加想要離開這里︰“請你讓開。”
“你想逃？沒門！”亞當‧加拉戈爾伸出手想要抓住克洛伊的手腕，但是克洛伊一閃身躲過了醉漢並不精準的攻擊，他嘟嘟囔囔的說道︰“老子丟了工作，沒人會聘我了！沒有人！那群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如果不是你的話！如果不是你的話！”
克洛伊只覺得對方不可理喻︰“這跟我沒有關系。”就算之前因為校長約瑟夫‧加拉戈爾判罪的事情，導致了他的兒子亞當‧加拉戈爾被這個學校開除，也不應該找她才對︰“如果你真的想要遷怒于誰，那也應該是約瑟夫‧加拉戈爾。”
她想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听到亞當‧加拉戈爾一聲大吼︰“你不許走！”
他眼楮里面的血絲讓他的黑色眼珠看起來像是一塊被纏上了紅色菌絲的木頭，腐朽脆弱的只要一踫就會化為齏粉︰“如果不是你非要將那件事情捅出來的話！我又怎麼會惹上麻煩？”
克洛伊怒道︰“我朋友因為這個自殺了！”
“那又怎麼樣？！她就是個平庸的女人！就算沒死將來對社會又有什麼貢獻！不過就是碌碌無為的上個大學然後畢業了結婚生孩子然後變成社會底層的蛀蟲罷了！憑什麼為了她那種不起眼的垃圾我就要失去工作！我現在走到什麼地方都會被指指點點，那個賤人到底算什麼東西？”
克洛伊听不下去了，她決定直接沖著對方那張漲得通紅的臉上來一拳。
但是有人比她的動作還要更快，靠著過肩摔利落的將亞當‧加拉戈爾摔倒在地。
“潘尼沃斯先生？！”
阿爾弗雷德整理了一下自己西裝的衣領，撢去袖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克洛伊彬彬有禮的說道︰“我為我的擅自出手感到抱歉，毫無疑問這件事情交給奧布萊恩小姐你來處理完全沒有問題，但是我實在是听不下去這樣無恥的言論。”
他沖著克洛伊眨了眨眼楮，抿著嘴角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看來工作環境確實能夠影響一個人。”
自從找回蝙蝠俠之後，她還沒有在見過阿爾弗雷德。她對于這位英式管家充滿了好感，當下沖著對方點頭道︰“十分感謝。”
對于陷入了昏迷的亞當‧加拉戈爾，阿爾弗雷德自然並不在意，這樣鬧事的醉漢被關進GCPD也只不過是說服教育——如果這些小事都要被一一收押的話，GCPD估計絕對要超出負荷——倒也沒有什麼必要特意送過去一趟。至于他以後還會不會想不開找克洛伊的麻煩，先不說克洛伊待在家里不出來，他要是找上門之前估計就會被紅羅賓給教訓一下，就連克洛伊不用超能力估計都可以輕松對付這樣一個腳步不穩的醉漢。
克洛伊自然也不想搭理這樣一個無理取鬧的家伙，而阿爾弗雷德也貼心的示意克洛伊可以和自己一路走，她自然也就跟了上去︰“我沒想到潘尼沃斯先生你居然會在這里出現，難道是韋恩先生想要來學校視察嗎？”
畢竟布魯斯‧韋恩可是這座學校的資助人之一，如果說是詢問蝙蝠俠的行蹤還算是有點讓阿爾弗雷德為難的話，這樣普通的聊天倒是沒什麼好回避的。
阿爾弗雷德道︰“不，我來這里是為了另一件事情。考慮到布魯斯老爺的狀況已經有所好轉，繼續讓提摩西少爺保持休學的狀態打理事務，未免有些不合適。所以布魯斯老爺決定讓我來替提摩西少爺辦理復學手續。”
克洛伊倒是沒有想到是這件事情，她想起來之前還曾經和提姆討論過大學的事情，只不過現在想來︰“可是提姆根本不需要上大學不是嗎？他現在掌握的知識就已經超過很多博士了，更何況，他在韋恩集團不是工作的很好嗎？”
“的確如此。”阿爾弗雷德對于這件事情倒是並不否認︰“但是對于自己的孩子們，布魯斯老爺一直都秉持著讓他們保持普通的正常生活的教育方式。”
可是這樣有什麼意義所在呢？只要頭頂著韋恩這樣的一個名號，哪怕不需要來校園里面報道，他們也可以擁有一個足夠不錯的普通人身份，更不會被人有所察覺。
“有時候，”阿爾弗雷德的英式口音听起來優雅親和，他的笑容看起來足以讓任何人信服他說的每一句話，有力卻溫柔︰“奧布萊恩小姐，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並不是他們讓自己降落在普通人當中，而是普通人讓他們擁有人性。”他輕聲說道︰“他們需要的並不只是一個身份，而是一種生活，能夠讓他們不要迷失本性。”
“也許你並不那麼覺得，但是有一個普通人在身邊，對于他們來說至關重要。”就像肯特夫婦和露易絲之于超人，他們將超人變得更加像是一個人類，擁有高潔的人性；也像是阿爾弗雷德和那些孩子們對于布魯斯‧韋恩，讓他不再只是擁有憤怒的都市傳說，而是一個兒子和一位父親。
克洛伊抬起頭，想要從阿爾弗雷德臉上確認他到底是否有她所想的隱含意思，但是卻只看到了依舊合體的微笑，阿爾弗雷德道︰“看來已經到了分別的時候。”
她這才發現他們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學校的停車場來，停車場正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她看不出來是什麼牌子，但是覺得價格不菲。
“很高興今天能夠見到你，奧布萊恩小姐，感謝你願意听我這個老頭子自言自語。”他對著克洛伊這麼說道，克洛伊也只能笑著點頭，將自己剛才的疑問吞下肚子，看起來阿爾弗雷德明顯是要她自己領悟，如果她窮追不舍的問下去，相信這位管家也有辦法推拖下去，所以她只能道︰“我也很高興能夠見到你。”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阿爾弗雷德甚至還很高興的提議如果有機會他會和克洛伊交換一下烤肉的配方——絕對是提姆說的——然後才道別離開。
一直到回到家門前，克洛伊都一直在考慮阿爾弗雷德話中的意思，她當然知道阿爾弗雷德暗示。她一直覺得自己所向往的普通人的生活對于提姆來說未免過于為難，但是如果提姆也是那麼想的話。
她漫不經心的踢開一塊小石頭，在路過小巷的垃圾桶位置的時候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了一眼。舊的垃圾桶被超人砸壞之後還沒有送來新的，原本放在垃圾桶的地方突然空出了一大塊，露出後面骯髒的灰色牆壁，雖然在普通人眼里開起來只不過是普通的一塊，但是在熱愛街頭涂鴉的人面前便就是一塊難得畫布。
只不過著涂鴉看起來有些奇特，克洛伊不由得因此駐足，歪著頭眯起眼楮看向不遠處牆壁上面綠色的油漆痕跡，涂鴉寫得非常潦草張狂，她花了一點時間才一字一字的認出來那到底是什麼︰
“你是什麼種類的小鳥？”
第九十六章
克洛伊再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不過說是這麼說的話，未免顯得有些生硬了一點，而且歸根究底，她對于這樣的地方嚴格來說也不能算是特別的陌生。在她並不能夠稱得上漫長的人生里面，絕對稱得上是豐富的被綁架歷史讓她幾乎對于綁架後被關的小黑屋熟悉的可以在內心里面做一個評分排行。曾經有一段她還非常認真的考慮過要不要做一個類似Yelp的軟件，將被綁架之後的體驗全部寫一下。
雙面人︰兩星半到四星半。他通常綁架別人都是在原地就地取材，所以你在地方具體條件會比較隨機。如果你在的銀行鋪的是大理石地磚冬天坐起來會有一點點冷，如果是木質地板就會好上很多。通常不會為難被綁架者，但是有按照人頭數數殺人的習慣，所以最好坐在一個不要太靠近也不要太遙遠的位置。
急凍先生︰一星半。非常非常的寒冷，所以如果在冬天被綁架絕對會是你一生來面對的最嚴峻的寒冬，奈德‧史塔克看到了都要嘆息一聲凜冬已至，三個夜王看到了掉頭就跑因為北境之外可能還算得上是暖和。所以冬天看見他除非身上穿了三件加拿大鵝，建議轉身就跑。
毒藤女︰五星。毒藤女所在的地方通常會鋪滿了草地鮮花，雖然有些植物看起來外貌並不足夠友善，像是上帝創世的時候外包團隊熬夜三天最後自暴自棄上交了堪比富堅義博的草稿沒想到居然批準了做出來的東西，但是只要你不惡意破壞植物，通常性命無憂。藤蔓綁起來滑溜溜並不難受，如果你的孩子不足夠熱愛大自然，被綁架了之後他們絕對會對任何惡意踐踏植物破壞環境的人大喊HOW DARE YOU。
小丑︰負五星。
就算是擅長于苦衷作樂的克洛伊在這個時候也想不出來任何的俏皮話來緩解一下自己的心情，只要看著不遠處正坐在那里哼著小調手里面擺弄一個惡作劇盒子的綠發男人，她就覺得自己所有的勇氣都要被凍結了。
那是哥譚人最極致的噩夢，試問現在上到二十歲下到三歲的哥譚人，哪一個小時候沒有被父母威脅過一句︰再哭就讓小丑來將你抓走。
更何況這里看起來像是一間破舊的游樂場的馬戲團帳篷內，這樣的游樂場在踫上一個瘋瘋癲癲穿著像是過時馬戲團小丑的人，就算是可以屠天堂滅地獄拳打路西華腳踢列維坦的猛男捉鬼大師看到了都會哭的想要找哥哥。克洛伊稍微動了動自己被綁在身後的雙手，發現被綁的繩結非常復雜。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她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自己手上的繩結上面，用意識一點點梳理著那復雜的線頭，然後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一邊扭動手腕一邊解開自己束縛。
她非常明白自己的意識絕對控制不了小丑做點什麼，一般的神經病對于她來說已經足夠難以對付，而小丑的思想估計將她腦子送進洗衣機里面甩三十次還是不能扭曲到起一半的程度。
按照她以往的經驗以及教授告訴過她的經驗來看，越聰明的人越難控制，越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越難控制，所以她根本就連試都不想嘗試。
別人還沒開槍，她就先倒下了的極佳典範。
她專心致志地忽略掉正在一旁說話的小丑，免得被對方干擾了自己的神經，只是一心想著自己眼前的任務。
看上去非常的冷靜自若，既不像是其他羅賓一樣看到小丑自帶一種無法掩蓋的厭惡，也不像是普通市民一樣流露出害怕得兩股戰戰的模樣。所以眼前這樣小丑只能在對方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和對方被嚇傻了兩個中選擇一個。
小丑對自己的威脅力充滿了自信並且選擇了後一種，于是他接著說道︰
“蝙蝠自己退出了我們的游戲，真的讓我很受傷。沒錯，蝙蝠家的漂亮小子現在正在替他工作，你得承認，他是個迷人的小伙子，聞起來讓人沉醉。”他眨了眨眼楮，做作的嘆息了一聲︰“但是有的時候有的人就是無可取代。”
“直到某一天我發現，蝙蝠居然養了一只新的小鳥。而我們的蝙蝠居然為了這只特殊的小小鳥，願意出現在她家的門口。”
突然湊上來的小丑讓克洛伊驚了一跳，她分出一點精神來看著小丑。身著紫色西裝的他輕盈地劃開半步，像是一曲剛剛開場的華爾茲，他轉到了克洛伊的身後，雙手親昵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他靠過來的身體散發著混合著油彩的欲蓋彌彰和血腥的經久不散所擰成的死亡的味道，手套的布料冰冷滑膩的輕輕滑過了克洛伊的臉頰，像是一條毒蛇緩慢的爬行而過︰“所以，這只漂亮的紅色小鳥。”他的手指猛地掐住克洛伊的臉，將她的視線扭過去，強迫她對上那瘋狂的眼神︰“讓我們來看看你有多特殊。”
“介于我們的老朋友總是喜歡遲到，所以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聊聊天。一般一開始我喜歡用比較輕松的問題開場。”小丑退後了幾步，平舉雙手又轉回到了克洛伊的面前，這樣克洛伊已經繃緊到了快要瀕臨斷裂的神經松弛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繃緊了。
“首先，你的特別之處在什麼地方呢？”
她的特別之處就在于她特別無辜。
克洛伊等到小丑又轉到她的面前之後立刻開始繼續解繩子，不管解開之後她要怎麼逃跑，至少先保證自己能逃跑就對了。
通常蝙蝠家的崽子們無論大小，踫上這樣的場景都會先在口上佔點便宜。小丑道︰“看來蝙蝠終于不再養那些嘰嘰喳喳的知更鳥，而是喜歡上的安靜的文鳥了。”
繩結被打開了，克洛伊悄悄地動了動手腕，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想要看看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安慰她多年應付精神病罪犯的經驗來看，這個時候越是說話，對方就越是興奮，倒不如直接無視他。
“我討厭文鳥。”小丑突然道，他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來一把手|槍，聳了聳肩喜怒無常的像是三月的天氣︰“而且我突然想到，”他沖著克洛伊笑的癲狂放肆︰“我不需要讓你活著，如果你死了，蝙蝠說不定還會更有趣一點。”
克洛伊猛地向後一退，身後的凳子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現在已經不是顧得顧不上姿態好看的時候了，時間緊迫刻不容緩，她自己作為一個毫無戰斗經驗的一般市民現在只能拼手一搏，無論有多狼狽。
克洛伊大喊︰“救命啊！！超人！！！！”
小丑︰？不是本地人？
一個身影突然沖天而降，將克洛伊籠罩在自己身後，槍聲在狹小的帳篷里面听起來刺耳的讓人覺得鼓膜震痛。
“認真的？你在哥譚喊那個藍大個？”
克洛伊縮在杰森‧陶德的身後覺得非常有安全感，對方的身形足夠將她遮蓋的嚴嚴實實︰“你告訴過我我在他那里有快速通行證的！”
她自己也覺得非常丟人好嗎？
“不過你是怎麼找來的？”
杰森‧陶德用自己的火力線將小丑隔絕在一定範圍之外︰“抱歉不是你的男朋友過來英雄救美。”當然是靠著他安裝的那幾個監控器找來的
“前男朋友！”克洛伊重申道。
杰森‧陶德隔著頭罩給了克洛伊一個嫌棄的眼神，讓她自己體會一下現在追究這個玩意多麼不讓普通人能夠理解。
小丑並沒有逃跑，而是隱藏在帳篷中的角落里面，這意味著他還有下一步的計劃，或者覺得紅頭罩不足為患。他停了自己的槍聲，站在原地謹慎的環顧著四周的環境。他是身經百戰從死亡手中逃脫的戰士，可那家伙卻是一遍遍提醒自己收割靈魂的死神。想到自己的對手是那個家伙，杰森略顯得有些浮躁和不安，但是沒關系，他還帶了一個私人醫生︰“你怎麼樣？”
克洛伊認真感受了一下︰“還可以，至少我目前還保持人類基本的尊嚴，沒有尿褲子。”
杰森發出一聲輕笑︰“干得漂亮，保持下去。”
克洛伊只想要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超人會來嗎？”
“別等了。”杰森‧陶德給手中的槍重新換了彈夾，舊的彈夾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我估計這玩意里面有鉛板，鉛板會隔絕他的超級听力。”
克洛伊道︰“太棒了，甚至連隔壁城市反派都知道超人弱點在什麼地方，這就是每天接受報道的好處。”
哥譚人都覺得超人過于張揚，杰森‧陶德覺得在這個場景能有人和他同仇敵愾嫌棄超人是件好事︰“提問。”
“什麼？”
他攥緊了手中的槍，自從他選擇這樣的戰斗方式以來，他第一次覺得手中的槍柄變得沉重起來，盡然能讓他的掌心布滿一層細汗，他調整了一下自己手心的力度，緊盯著前方之前小丑隱秘的地方︰“我一會兒要殺了他，你覺得怎麼樣？”
克洛伊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
她不是不知道紅頭罩會殺人，她之前在家里面听過他和黑幫的打手們火拼的槍聲，也見過之後小巷的一片狼藉。
可是那之前畢竟不是她親眼所見，也更不知道他曾經受到的教導讓他是這個城市最不應該殺人的人。
“我從小到大見過小丑好幾次對哥譚的襲擊，對于哥譚市民來說，他覺得是個噩夢。哪怕他的精神不正常，他也算是死不足惜。”克洛伊抬起頭看向杰森‧陶德，他帶著頭罩的側臉只能看見一片模糊的鮮紅。
杰森‧陶德就像是川端康成的文字，沉重端正的鉛字只是外表而已，只要看久了就能感受那文字中輕盈，縹緲和孤寂。他是被禁錮在軀體里不應該行走世間的魂靈。而現在這樣的感覺更加的清晰起來，他在這個世界中被孤獨的剝離，再無容身之處，他正在努力的尋找一份落足點，而他覺得這應該就是自己應該停下的站台，只要停靠就能找到洗滌靈魂的雪國。
克洛伊覺得這個問題不應該問她，那些超級反派和超級英雄之間的事情，又怎麼是外人應該插手的呢？
“但是，道德底線告訴我，我不能親眼看著你殺人而不阻攔你。”
還是一樣無聊的回答，杰森‧陶德不知道是如釋重負還是失望透頂，他問的時候只是怕克洛伊最後會用超能力阻止他︰“怎麼？你也會阻止我？”
“不。”克洛伊翻了個白眼，找了個角落縮了起來︰“我的意思是你要殺他之前通知我提前閉上眼楮。”
第九十七章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的話，杰森‧陶德幾乎要大笑出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听見過這樣的意見。
現在是一個很容易創造聖人的年代。
超級英雄走進了大眾的視野，從正義聯盟，復仇者聯盟，甚至少年泰坦，人們對他們充滿了高漲的熱情，每一次打開新聞都追逐著他們的蛛絲馬跡。
他們所有人都將超級英雄作為公眾人物捧上了一個無法企及的神壇，仿佛超級英雄天生下來就應該是完美無缺的神明，他們應該一舉一動都符合他們的期待。所以當他們痛苦的時候，放棄的時候，難堪的時候，或者說是甚至一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沒能夠拯救下一個人。有的人立刻就會橫眉冷對，自顧自的大失所望，甚至說出來我發現你前面的善舉不過都是假裝為止這樣的話語來。
而同樣超級反派也陷入了同樣的境遇，就連超級英雄都偶爾為之的與他們合作，但是只要被任何一個人隨意捕捉就立刻會在社交媒體上被批判的體無完膚。
他轉過頭看向縮在角落里面的克洛伊，對方正因為嫌棄他的目光暴露了自己的藏身地點而對著他瞪眼楮。
她將所有人都當做她一般的普通人看待，大概這就是小紅覺得最自在的一點，無論是誰對于她來說，首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擁有其他的身份。
而不是一個不被允許存在人性的片面形象。
明明擁有超能力，卻半點不想要沾染這點事情，甚至連點基本的戰斗素養都沒有，如果是他擁有那樣的超能力，估計現在已經將整個帳篷全部都掀起來，用不遠處的鋼棍穿透小丑的腦子，將他滿腦子瘋狂而有腥臭的腦漿灑滿一地。
最不濟的，最起碼也會將那些存在的鉛板抽掉，到時候超人就可以順利的听到她的聲音。
可是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不會婆婆媽媽的給他來一段教育，例如杰森你不是這樣的人之類的，你不能讓自己也變成小丑那樣。
當年被折斷手腳，敲碎內髒，被炸彈震蕩著每一寸髒器都破裂疼痛，每一處皮膚都被火焰燒灼疼痛，鼓膜被刺破流血的人，是他杰森‧陶德。
憑什麼你們要勸我大度呢？
但是，不是今天。他抬起頭看向帳篷頂端的陰影，將自己的槍重新塞了回去︰“掃興的家伙來了。”
迪克‧格雷森從頂棚上滑下來，黑色的披風在他的身後像是張開的就算是克洛伊這樣並不足夠了解蝙蝠俠的人似乎在看久了都能看到兩個人的差距︰布魯斯‧韋恩的披風就像是一層純黑色的陰影，繚繞在他的身邊，哪怕在滑翔的時候，也戀戀不舍的裹在他的身上，將蝙蝠俠包裹其中；可迪克‧格雷森穿著這一身的時候，那張披風就像是羽毛織就，他輕輕一抖就如同千羽匯聚的輕盈雙翼，讓他如同鳥一般自如的劃過天空。
隨著他一起來的還有達米安和提姆，克洛伊抬起眼看到落在她身前不遠處的身影，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那漆黑的披風還有那遮擋了半張面孔的黑色面罩，她突然道︰“你有考慮過換個面具嗎？”
“看來我不需要問你感覺如何。”提姆側過頭，握緊了手中的長棍︰“約個時間，我很樂意花上一天听你說對我制服的意見。”
克洛伊沒說話，只是抱著膝蓋往里面稍微坐了一下。
她對于提姆的制服沒有意見，她只不過覺得他的新面具遮擋了太多容貌，不像是以前簡單的多米諾面具，至少還能讓她看見大半的臉龐。
此時此刻，她覺得那樣會讓自己心安一些。
“羅賓，你去保護人質的安全。”迪克選擇將這個任務交給了達米安，如果讓達米安和小翅膀或者是提姆一起戰斗的話，他覺得更累的反而是他自己——他想過很多種自己的死法，但是絕對沒有被弟弟氣死這樣的選項。
達米安對于這樣的安排十分不滿，他覺得自己作為剛剛被承認的羅賓的尊嚴受到了挑釁︰“她不需要別人保護，再說了，紅羅賓已經像一只猩猩一樣圍著人家打轉了。”
“听听你監護人的至理名言，戴好你的奶嘴讓那位大姐姐好好照顧你。”杰森‧陶德毫不留情的挖苦著，自己則啪的一聲合上了彈夾︰“在那之前，我一個人就能干掉那個混蛋。”
迪克已經開始隱隱覺得頭疼，也許他應該勸說布魯斯不要再收養更多的兄弟姐妹。
然後他看了一眼達米安。
算了，還是勸說他做好安全措施這一點更加的重要。
正常戰斗在近乎一團糟糕的情況之下，居然還能夠高速有效的進行。在這樣的一場戰斗里面，大家都非常同仇敵愾的將火力集中在小丑的身上，可見這個人的仇恨多麼的穩定。
一場戰斗下來，他們都沒有趁機想要在對方身上揍一拳，特別是達米安，並沒有制造任何的混亂。
將小丑綁在剛才克洛伊坐的那把椅子上面之後，迪克才算是終于松了一口氣、他給小丑戴上了手銬，跟其他人說道︰“我會將他送進阿卡姆。”提姆自然要送克洛伊回家，只不過他倒是意外為什麼杰森會出現在這里︰“紅頭罩？”
杰森擺了擺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懶得跟他們分辨，這就想要走了。畢竟他很確定格雷森那個家伙絕對不可能找個機會讓他找個機會‘失手’弄死小丑，如果說是小紅說不定會，早知道那個時候他就應該同意讓小紅來換上那身衣服，至于格雷森？好好待在他的布魯斯海文。
“真是小題大做。”小丑突然說道，他笑嘻嘻的抬起自己的頭，哪怕被牢牢束縛在椅子上，他依舊將椅子當成掛著拐杖糖和撲克牌的王座︰“只是找小蝙蝠的新跟班聊個天而已~”
迪克看了看達米安，又看了看克洛伊，然後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少劇情。
當然也可能是布魯斯忘記告訴了他一些什麼事情，他甚至開始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起小丑綁錯了人更高。
克洛伊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辯駁幾句，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路人甲而已，根本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系。小丑也不需要花費任何的心思在她那里。
“我以為來的會是蝙蝠，畢竟他那麼看重那位可愛的紅發小朋友，但是看起來她並沒有那麼重要。”他意有所指的說道︰“或者是蝙蝠俠不喜歡紅發，對吧？”
正要打算離開的杰森‧陶德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轉過身，目光沉沉的看向小丑。
克洛伊覺得空氣里的氛圍讓人開始覺得不舒服起來，她側過頭看向旁邊的提姆，卻發現提姆正在盯著的人是杰森。
小丑伸長了脖子看向被擋在迪克披風後面的克洛伊，沖著她咧開嘴，聲音卻飄向站在那里的另一個人身上︰“但是不需要為了這個傷心，我們都知道蝙蝠崽就是那麼的冷酷無情。”
“只有在需要你的時候，才會喋喋不休的教導你，羅賓做這個，羅賓做那個，羅賓你只要听我的話就可以了。哦，羅賓就像個可愛的小傀儡一樣為我工作。”
“但是在不需要你的時候，他可以馬上找到另外一個人代替你。”他開始在椅子上晃動自己的身體，听上去瘋狂而又張揚，所有的言語就像是他使用的酸液一般腐蝕著他人的靈魂和軀體︰“看看這只小紅鳥，他可以給你上一課。”
克洛伊感覺自己抓住的提姆的手臂繃緊的像是一塊石頭，而他面對的人依舊卻並不是他們的敵人，而是他的兄弟。
杰森‧陶德的頭罩遮蓋了他太多的面容，讓他人看不到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緒。
“怎麼？”小丑拉長了聲音︰“你不願意幫我的忙？”
“看看現在的紅頭罩，繼承了我的名號，卻忘了對我的友好。”他促狹地拔高了聲音，唇上鮮艷的紅色將牙齒襯出骯髒的黃色︰“你忘了我們美好的歲月嗎？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他突然瑟縮起身子，聲音里帶著做作的顫抖︰“先生，只要你放我一命，我願意為你工作，我會成為你的手下，我會替你對付蝙蝠俠，無論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整個人又猛地直起身來，像是被彈起來一樣挺直了背脊，輕蔑地說道︰“抱歉，小鳥，我可不像蝙蝠，我是有品鑒力的。我可不願意將垃圾撿回家里，妄想他有一天會變成曾經擁有過的寶藏。”
他的笑聲在空間里面回蕩起來，狂亂的像是刺耳的警報，讓所有人都慌不擇路的想要逃離，他似乎覺得有趣的想要再說點什麼，卻突然被猛擊了一下後腦勺，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又被敲了一擊悶棍。
其他四個人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金屬板，然後將目光聚焦在克洛伊的身上。
“怎麼？”被盯著的克洛伊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超能力，金屬板掉落下去，又在小丑的腦袋上砸了一下發出一聲脆響︰“他跟蝙蝠俠戰斗了那麼多年都沒什麼事，我就隨便敲一下他又不會死。”
“反倒是你，你，還有……算了，”指向達米安的時候，克洛伊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指頭縮了回來，畢竟達米安還是個小孩子，所以沒有必要算在里面︰“你們兩個就這麼听他那麼說自己的兄弟也一點都不干涉嗎？太無情了吧？”
她說完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她在這個破地方一分鐘也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他們四個全部都愣在那里，就連剛才紅頭罩剛提起來的怒氣也突然被沖淡，像是卸了勁。
被指責了的迪克︰好像有道理，著實沒有必要听小丑說那些廢話。
達米安突然篤定且幸災樂禍地道︰“哈，之前紅羅賓絕對是被甩的那個。”
“閉嘴，惡魔崽子。”提姆決定將這個仇記在以後再報，匆匆的跟著克洛伊走出了帳篷。
第九十八章
其實剛出了門之後走了不到十幾步，克洛伊就已經後悔了。
原來還有些清冷的春季已經悄然離去，夏季正在蹁躚而來。就連這里瘋長的野草在這樣的季節里面都帶著讓人覺得活力過剩的熱度，克洛伊只走了兩步，就開始懷念蝙蝠車——里的空調。
如果說天氣炎熱還能夠忍受的話，那麼對于克洛伊來說，這里的環境就是另一個考驗。被廢棄的游樂場被野草瘋狂的佔領了每一寸土地，而灰塵則只能退避三舍的侵擾所有人造材質打造出來的表皮。
不遠處的旋轉木馬上鮮艷的彩漆已經斑駁凋零，露出里面紅色的木料像是縱橫在身體上幾道陳年的血跡；
而銹跡斑斑的摩天輪被夜間的風拉扯的時候，像是重病的老人一樣發出哽咽而又尖銳的痛苦□□；
游樂園昔日招牌上面微笑的木偶表情詭譎的沖著她笑，克洛伊壯著膽子靠近了一步，那招牌上的木偶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踫撞聲，干澀的金屬之間擠出來刺耳的聲音，朝著她緩慢的揮舞著半截手臂。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在她的肩膀上輕輕一拍，克洛伊整個人都差點直接從地面上竄起來，回過頭閉著眼楮就是一拳。
提姆側過身躲過對方的直拳攻勢，連忙安撫道︰“是我。”
克洛伊︰“……”
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和蝙蝠俠談談這個問題。
提姆這才想起來克洛伊別的什麼都能冷靜下來應對，就是對鬼怪靈異這方面特別的害怕，估計剛才也是被他嚇了一跳，現在還捧著心口站在那里不說話︰“走吧，我送你回家。”
克洛伊瞥了一眼現在自己面前的紅羅賓，然後又低著頭看自己腳邊的石子︰“不用，我自己回去。”
“這里距離你家走路的話要走兩個小時。”提姆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克洛伊沒話說了，哥譚這個廢棄的游樂場因為佔地遼闊，所以修在郊區。如果說是早幾年這里還開門營業的時候，說不定還會有幾趟公交車經過，可現在公交線路早就已經作廢。
至于出租車，這里估計也是沒什麼希望，能夠來這里的出租車司機，有一半的幾率是殺了人搶了劫打算在這邊找個地方毀尸滅跡，另一半的幾率估計是接了個乘客，在被殺和被搶劫準備被毀尸滅跡的路途上越走越遠。
如果想要找個優步司機，估計這里附近的車輛只會是下了班的幫派成員在殺人放火搶劫的間隙出來整個外快，一言不合就會哭著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充分體現蝙蝠俠對他們黑幫經濟造成了多大的打擊。
她看了一眼提姆正一臉無辜的示意她去看自己新的紅羅賓專屬機車，很明顯那機車不是為了載人還設計的，估計坐上去就要緊緊貼著他才行，她賭氣道︰“那我就走回去，就當做是減肥。”
走回去？如果提姆能夠被這話說服的話，那他就不是紅羅賓了。憑他對自己女朋友的了解，克洛伊走上半個小時就要坐在地上跟她自己生氣了。
但是他也不再接著勸克洛伊，只是跟在克洛伊的身後走，趁著她沒看見的時候，從腰帶里面摸出來一片飛鏢，瞄準了直接飛了出去。
飛鏢不偏不倚的打中不遠處用來做迎接賓客的塑料人形玩偶的開關上，原本木呆呆的小女孩人偶發出尖利的笑聲，往前平移著挪了兩步拖著聲音喊道︰“來玩呀~一起來玩呀~”然後自顧自唱起了由《倫敦大橋落下來》調子改編出的歡迎兒歌來。
克洛伊嗖的一聲整個人像是一只鴕鳥一樣自欺欺人的抱著膝蓋蹲在原地，就好像那里是個可以阻攔鬼魂的鹽圈一般，可憐巴巴的躲在里面。
提姆也沒想到那人偶還會唱歌，看到克洛伊抱著膝蓋哆哆嗦嗦的樣子，也蹲下身安撫道︰“不用怕，可能只是機械老化失靈了。”他編了一個借口︰“這里地上東西太多，再走過去路上也沒有路燈，等再晚一點走起來就更不安全，讓我送你回去吧？”
克洛伊蹲了半天感覺沒什麼反應，而且提姆還在旁邊，也就不那麼害怕，只是說出來話還是有些發顫，可還是嘴硬道︰“我可以坐蝙蝠車回去。”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迪克拎著小丑一陣風一樣沖了出來，打開車的後門就小丑綁在上門然後拽著達米安就開車跑了，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迪克:我已經盡力了。
至于紅頭罩，克洛伊覺得更加的指望不上。紅頭罩過來幫忙救人就算是給平時交了治療費，也算是仁至義盡，她也不好意思再賴著對方讓人家送自己回去。
克洛伊又看了看現在自己面前的紅羅賓，只能勉強點頭︰“那好吧。”
見到對方答應了，提姆露出了幾分笑意︰“走吧。”
克洛伊蹲在原地沒動，過了一會兒，有點別扭的伸出來一只手，臉上帶著淺淺的紅色︰“扶我一把。”
她剛才被嚇得腿都軟了。
扶起來克洛伊對提姆來說自然是小事一件，他稍微一用力就將克洛伊給扶了起來。等到真的站起來了，克洛伊也就覺得不那麼腿軟，還有心情看看四周，眼看著蝙蝠車卷著塵土離開︰“他們要把小丑送去警局嗎？”
“小丑會直接收容進阿卡姆。”
克洛伊作為一個哥譚人——還算正常的那種——對小丑沒有半點好感，也不知道為何要將他關進阿卡姆精神病院而不是重刑犯的牢房。在她看來，若是生了病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病患者，可能還有幾分同情和希望，只盼著能治好；可小丑明明看上去雖然癲狂，卻也頭腦清明，完全不想是被病牽著鼻子走，沒什麼治療的價值。
只不過仔細想想，無論放在什麼地方，小丑都有自己的本領逃出來，克洛伊也就不去想這件事情︰“至少他被抓住了就好。”
說到這個，提姆只是嗯了一聲，似乎並不願意因為抓到小丑而如釋重負。他看向阿卡姆的方向，就算在這里看不見那棟建築，可那里所能散發的不可名狀的恐怖，卻沉沉籠罩著整座城市。
小丑這次出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迪克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駕駛著蝙蝠車奔馳在去往阿卡姆的道路，他一直覺得那里的名字取得並不讓人愉快。出自克甦魯神話中的名字听上去就足夠癲狂和恐懼，看不見的古神存在在每一個瘋狂人的心中。
小丑在中途已經醒來，他並沒有一如既往的說著自己的瘋言瘋語，只是用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他們。
達米安被盯得不舒服，後排座位無論坐了誰都不會讓他舒服，特別是那人還是小丑，他提議道︰“我也可以將他打暈。”
“不行。”迪克一口拒絕。達米安不像是克洛伊，他經受過專業的訓練，如果他動手的話，很難保證他不會趁機做點什麼讓小丑再也醒不過來。二來則是，他也覺得小丑越獄這件事情還有蹊蹺。
若不是出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的話，小丑決計不可能毫無抵抗地被他們送回阿卡姆。可若是事情已經了結，他甚至會自己乖乖的回到阿卡姆，仿佛那是他的專屬房間一般。
他轟足了油門，心中煩悶，只能寄希望于在阿卡姆里能夠探听清楚小丑到底在想些什麼。
蝙蝠車一個急剎橫亙在阿卡姆的門口，阿卡姆的警衛在收到來自蝙蝠俠的聯絡之後，早就已經備好了足夠的人手，等待將小丑押運回牢房。
“真遺憾蝙蝠沒有加入我們的聚會對吧？”小丑突然回過頭對身著蝙蝠盔甲的迪克扔下了一句話，迪克面色冷峻，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听著小丑接著說道︰“我本來還那麼他會喜歡這個新游戲。”
“讓他親手參與一點我和羅賓玩過的游戲。”
迪克直覺這話听起來有些不對，心里面覺得不好，將小丑交給了達米安和警衛看管，自己匆匆走開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接通了和紅羅賓之間的通訊︰“紅羅賓，小丑可能在克洛伊身上安裝了些什麼，你再好好檢查一番。”
紅羅賓那邊的通訊似乎有些延遲，迪克耐心等了一會兒被得到了回信︰“你們走後不久，克洛伊手上的運動手環就釋放了小丑的笑氣。”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克洛伊，他剛才正打算送她回家，卻看到她手上戴著的運動手環。克洛伊平日里面沒有去健身的習慣，所以他還覺得奇怪，便就問了一句，克洛伊看了一眼也覺得奇怪，回答說這東西不是自己的。
提姆立刻就明白事情不對，伸手讓克洛伊摘手環，手指剛踫到那東西就見里面噴出來一股綠色的氣體。
“現在怎麼樣？”迪克追問道。
“克洛伊用自己的超能力控制住了那些氣體。”他看到氣體第一時間提醒了克洛伊，克洛伊反應沒有那麼快，經過提姆提醒才動了手，幸好氣體泄露的不多，在她的手上像是一個綠色的霧氣水晶球。
只不過克洛伊沒辦法堅持太久，操控物品不是她擅長的能力，所以消耗的意識力格外的多，到了時間，她可能會直接昏睡過去，那些毒氣還是一樣會被激發出來。
提姆本來正想要聯絡迪克詢問他是都有什麼線索，這邊迪克就已經打過來，提姆听了迪克剛才復述的小丑的話，心里就知道了小丑的想法。
小丑自己使用的毒氣幾經修改，除了讓人狂笑不止甚至導致死亡之外，還有可能讓中毒的人喪失理性，按照他的吩咐行事。雖然蝙蝠洞里面有無數種對小丑毒氣的解藥，可在與此同時小丑的毒氣又如同病毒一般，總是能夠點出新的變異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按照剛才小丑所說，結合剛才克洛伊說的被綁架之後的小丑對她說的話，提姆便想到小丑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想要控制蝙蝠俠親手殺死一個自己的助手。
他們經受過來自蝙蝠俠的訓練，一般性的毒氣對于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只是小丑這次恐怕是做足了準備，否則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
提姆將自己的猜想簡單的和迪克說了一下，但迪克卻並不肯定︰“听上去不像是小丑的風格。”
小丑不會讓布魯斯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殺人，他熱衷的是挑戰蝙蝠俠的底線，看他到底在承受多大痛苦之後，才會清醒著墮落成一個犯罪者。
但是沒有人能夠猜的透小丑的想法，也許蝙蝠俠一直以來的消失讓小丑失去了耐心，不能一起游玩的玩具再也沒有存在的價值，那麼干脆就換一種更為殘忍的游戲方式。
雖然不知道小丑到底在毒氣里面加了什麼，只是這是不能大意，他對迪克說道︰“克洛伊大概還能撐一段時間，你先回蝙蝠洞準備好所有小丑毒氣的解藥，”這大概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我這期間沒有聯絡你，你便就趕到這邊來。”
時間緊迫，迪克也不多說，只是說了句讓他小心，便就切斷了通訊。
克洛伊正全神貫注操控自己眼前的球體，氣體比起固體來說分子結構更加的松散，操控起來的難度有點像是從側向開合突然橫跨到了波比跳，看到提姆走過來，連忙詢問︰“怎麼樣了？”
提姆將心中的憂慮暫時壓下來，此處四下無人，他便拽下了自己的面具，被汗水打濕的黑發凌亂地貼在他的額前，眼楮卻也因此顯得更加明亮閃爍︰“克洛伊，你听我說。”
現在不知道小丑安裝的毒氣範圍會有多大，只能盡量扔到遠的地方︰“你能把這東西扔多遠？”
克洛伊一向志不在此，所以也不怎麼鍛煉自己的超能力，只有在自己在意的方面才會加以鍛煉，算是個嚴重的偏科生。
挪動物體不算艱難，但是她不擅長，所以只能搖頭道︰“如果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外，我就控制不住它們了。”
這個距離未免有些太近，更何況夜間能見度本來就低，加上這里還有些許霧氣，所以這個方案自然並不適用。
幸好提姆這邊還有另外一個方案︰“或者你像是之前那樣，開一個傳送門，直接將這些氣體送進沒人的地方。”
這個提議讓克洛伊更加的心里沒有底氣，她抿了抿嘴唇，憂心忡忡的看著提姆︰“我從來沒有試過單獨開一個門，之前只不過是一心想要找人，所以傳送門會自動開啟、”
她思索了片刻，跟提姆提議道︰“我想，如果我試著一心將這個東西送出去，說不定能行。”
說的不錯，既然能夠拉回來，自然也能夠送出去。提姆贊同的對著克洛伊點點頭︰“說的不錯。”
她深呼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現在這個時候，越是慌亂越是什麼都干不成。提姆的提議雖然是好，但是她這方面可能要扯後腿︰“我從來沒有試過這麼做，而且要分出精力來控制這些氣體，所以我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如果說是失敗了的話，可能連這些毒氣都要跟著一起泄露。”
“老實說，我真的沒有這個自信，如果你還有別的辦法的話……”
她期待的看著提姆，想要讓他想出來一個更加萬無一失的方案來。提姆早在剛才就已經想到了這件事情︰“如果失敗了，到時候我會避開，可能你會被毒氣影響。”
他伸出手來握住克洛伊空閑的那只手，感覺她的指尖冷的像是一塊冰，提姆接著說道︰“小丑這次的毒氣目的只是控制別人的心神，讓中毒者喪失理性，會攻擊身邊的人，中毒者並不會有生命危險。”
小丑的目的只是為了讓蝙蝠俠更加的痛苦，所以毒氣如果操控了蝙蝠俠，就絕對不會傷害他的性命，他要讓蝙蝠俠親眼看看自己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才是小丑想要的樂趣。
“那，我……”克洛伊本來听到提姆的前半句話，心生疑竇，但是也知道提姆的做法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所以只是接著听他解釋，听到這里就忍不住問道︰“可是如果我中毒了不還是會攻擊你……”
“我是紅羅賓。”他伸出手替克洛伊擦掉額角的汗珠，對著她笑著說道︰“不會有事的。”
可是克洛伊就不一樣，她沒有經受過戰斗的訓練，到時候他如果中毒喪失了理性，克洛伊又沒辦法控制住他，到時候必定會受傷，甚至有可能——
他不願意接著想下去，所以只是對克洛伊叮囑道︰“迪克正在前往蝙蝠洞里面拿解藥，並不會耽擱太長的時間。”
“可如果我沒辦法控制我自己的話，說不定我會……”早在X教授幫助她一起設立腦中的屏障的時候，就曾經探討過她的超能力，在教授的眼中看來，克洛伊的超能力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挖掘出來。他也曾經警告過克洛伊，如果她讓自己陷入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之中，說不定就連他幫忙一起設下的屏障都會無法阻攔她，到時候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當時X教授甚至跟她講過猩紅女巫和鳳凰曾經的可怕，讓她不寒而栗。
她們之間的能力相近，如果她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話，就算提姆是紅羅賓，她也不能說提姆就會一定安全。
她不能拿他的命去賭︰“不行，這樣太冒險了。”
是的，的確冒險，但是這是最好的辦法。
“那是我們最後的退路，事情並不一定會發展成這樣。”提姆安撫她說，他知道她在擔心的是什麼，她在擔心自己又會讓身邊的人死去︰“就算事情真的發展到了最壞的地步，我也會努力活下來的。”
他微笑著看著克洛伊，那雙亞麻花般幽藍的眼瞳在夜色之中帶著灼人的光輝︰“相信我，我不會讓你陷入那種境地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太長了，今天寫不完了
第九十九章
克洛伊不相信自己。
從小到大，她就很少能夠完成超出自己極限範圍之外的事情，所以如果她想要干點什麼的話，唯一的途徑就是努力練習不斷反復，做好準備。
她不是那種熱血漫畫中的少年們，只要大喊著友誼萬歲就可以突然燃燒了小宇宙，突然越級打過好幾個敵人，做出來常人根本不能想象的事情，然後大家嘻嘻哈哈又一次戰勝了敵人，得到了成長。
從頭到尾，她都不是那種天賦型選手，所以突然臨危受命讓她做這樣一件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來，她只覺得心里面那面退堂鼓打得方圓幾公里都能听得到。
可是，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提姆，對方正等著她做出決定。亞麻花一般得藍的純粹的眼楮里面的光輝，就像是照耀在海面上的粼粼波光，會因為水面的反光而覺得讓人目中刺痛，可是卻又因為太過漂亮舍不得挪開視線。
如果她做不到的話，她就要按照提姆說的，走最後的辦法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心中依舊帶著一點忐忑，可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那我要開始了。”
提姆沖著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做好了準備。
克洛伊閉上眼楮，提姆盯著克洛伊手中的毒氣球體，他感覺到有汗水順著自己的額角留下來，但是他顧不得去擦。
人總是在緊張的時候習慣性地屏住呼吸，哪怕自己也知道這毫無用處，但卻還是無法自持，仿佛這樣就能夠假裝自己一兩秒的死亡，既可以騙過自己的大腦如釋重負，也可以騙過命運的厄運滾滾而來。
十分鐘過去，克洛伊身邊一直都毫無起色，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仿佛站在無人的海灘之上看著遠處城堡里面的燈光歌舞，自己卻只有冰冷的海洋為伍，迷茫而又無助。提姆走過去，輕輕的將手搭在克洛伊的肩膀，對她說︰“沒關系，克洛伊。”
但是接下來，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空氣里面氣流細微的流轉，只見克洛伊空無一物的左手附近空氣之間的轉動突然加快。
提姆不想讓克洛伊功虧一簣，所以並沒有出聲，只是繼續站在克洛伊的身後，靜靜觀測接下來的事情。
第一次試圖嘗試失敗了，但是很快克洛伊似乎已經找到了竅門，第二次空氣之中的氣流凝聚成了小型的鳳眼，就和當時布魯斯那次相差無幾，等到那風眼漸漸擴大，克洛伊猛地將自己右手上那個包裹著毒氣和運動手環的球體順著傳送門扔了進去。
然而還沒兩個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見一大股水流順著傳送門奔涌而出，將他們兩個潑了個劈頭蓋臉。
提姆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又苦又咸，克洛伊的傳送門應該鏈接的是哪一個海洋深處，因為他還看到地面上被沖出來了一只小貝殼，他看了一眼克洛伊，發現她的長發全部都被淋濕，頭頂上還掛了一小片海草，倒是更像是從海洋里面鑽出來的神奇的人魚公主。
他倒是沒覺得被澆了一身海水有什麼，危機被化解，只是被澆了一身海水這樣的代價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忽略不計。
反倒是兩個人都這麼狼狽讓他覺得有點好笑，伸出手去想要去拿掉克洛伊頭上的海草。
然而克洛伊啪的一聲打開了他的手，背過身去不看他，提姆倒是沒當回事情，被打了那麼一下倒也並不疼，只是覺得有些古怪，然後就看到克洛伊背對著他肩膀抽動，他湊過去看了看，就看見對方眼角紅艷艷的，坐在那里無聲的大滴大滴掉眼淚，和臉上的海水融合在一起，顯得狼狽又傷心。
偉大的偵探在猜測別人心思這方面難得的踫了壁，他只能說道︰“沒事了，克洛伊，已經結束了。”
“提姆‧德雷克。”克洛伊抽了抽鼻子，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淚，聲音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個控制狂。”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擅長這個，你還明明知道，我那麼喜歡你，就仗著我的感情，拿自己當籌碼，讓我知道如果我做不到就會傷害你；
“我怎麼可能會不拼命去做！你就是……你就是個混蛋！王八蛋！”
提姆啞口無言。
克洛伊其實說的並沒有錯，他在將自己的生命當做籌碼的同時，確實也將克洛伊對自己的感情當做了一條重要因素來考慮。他知道克洛伊不會真的讓他陷入絕境，只有這樣她才會拼盡全力。
他是紅羅賓，所以他習慣性地將所有事情全部都考量在內，權衡利弊；可是他也是提姆，所以他同時也是真的願意拿著自己的命去相信克洛伊。
克洛伊難得對著他委委屈屈的大哭起來，也不像是成年人一樣哭的時候只是自己默默掉眼淚，卻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抽抽搭搭的一邊哭一邊跟人家爭辯，非要爭出來個是非曲直才心甘情願，卻只是依舊只是哭哭啼啼的說著提姆是個混蛋。
提姆嘆了口氣，將克洛伊摟進懷里，克洛伊趴在他的肩膀上，只是哭著不說話。提姆伸出手摘掉自己手上的臂甲，露出自己的手腕遞給了克洛伊。
克洛伊瞪了他一眼，氣哼哼的拽過他的手腕，猛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他就知道克洛伊想干這個，剛才趴在肩膀上就是想要咬他，他還是提前先將胳膊遞過去，免得她一口咬在自己那身凱夫拉制服。
“抱歉。”他拍了拍克洛伊的後背，對方這一年來幾乎沒有長高，似乎已經定在了這個身高，所以讓他感覺似乎比以前更加的縴細可憐，剛才一直都平和冷靜，現在卻在他懷里面發著哆嗦︰“我知道你很害怕，我來得太晚了。”
克洛伊松開口，抿著嘴唇看著他。
她當然害怕，那是小丑，曾經他帶著手下在她的面前活生生的任由哈莉‧奎因砸碎了她同學的頭顱，而且親自踢裂了她的脾髒，折斷了她的手臂。只要一想起來午夜夢回她就噩夢連連，回想起來的只有蕾亞‧布蘭特混亂一片的頭顱，和小丑癲狂的笑容。
這次她甚至和小丑兩個人獨自待在一起，對方的手指踫過來的時候她覺得對方就像是一只澳洲方水母，只要被他踫觸過一點就會在三十秒內淒慘死亡。特別是小丑沖著她拔出槍的時候，她知道小丑絕對不是在開玩笑，那一瞬間她危在旦夕。
她想不起來自己的超能力，也不知道怎麼樣戰斗，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從來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求生的本能可能會讓她一瞬間爆發，可再怎麼爆發的羊羔就算有一對角，也只是軟軟的，甚至斗不過疲軟的獅子。
她一直在強迫自己冷靜，不能小丑看見她的害怕，看見她的慌亂，那樣只會讓小丑更慌亂。
然後她一直都抱著希望。
“我討厭你。”她將頭埋在提姆的肩膀，將自己的眼淚胡亂的抹在紅羅賓的制服上面︰“我以前明明一直都覺得，就算沒人來救我也沒關系。”超級英雄本來就是出于自己的善良和義務才來拯救無辜的市民，所以就算因為自己倒霉沒有被救出來，她也沒有什麼怨恨。
她也一直是那麼做的，對蝙蝠俠，對超人，對紅頭罩，對羅賓，無論她出了什麼事情她都沒有半點怨懟，只能怪自己倒霉。
可若是提姆沒來救她，她卻委屈的只覺得像是有什麼從心口將她抓起來，揉成一團。他明明就應該第一個出現，最開始就出現。
“為什麼你總是在我窗戶對面看著我，你總讓我覺得你會保護我，但是你又沒有出現，我真的又怕又生氣。”害怕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又害怕自己會不會再也見不到提姆。生氣為什麼紅羅賓還沒有到來，為什麼自己這麼任性，明明都分手了，她都說的那麼絕情了，提姆還非要出現在她的門口，讓她覺得對方也還在喜歡自己︰“我本來不是這樣的，我明明不應該這樣的。”
所以她才忍不住大哭起來，“為什麼這麼晚才來救我，我那麼需要你來救我。可我對你那麼無情，你倒是生氣啊，跟我吵架啊，別讓我再認為……“
她將頭埋進提姆的胸口，小聲的抽噎著，但是提姆還是听清楚了對方在說什麼。
她說的是︰“你是屬于我的超級英雄。”別再讓她以為會在無論什麼時候都第一個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
“就算你那麼認為也沒關系，克洛伊。”他將克洛伊裹進懷里面，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女朋友。
紅羅賓是這座城市的超級英雄，但是提姆‧德雷克可以成為克洛伊的超級英雄。
他听見克洛伊的哭泣聲漸漸地低了下去，他低下頭，看見克洛伊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他的懷里面睡著了，大概還是因為超能力的消耗太過，剛才發泄了一番就更累了。
他伸出手將她臉上的濕發撥開，看向自己的手腕，啞然失笑。
怎麼都這麼生氣了，還是舍不得下了狠心咬他，連個牙印都沒留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奧姆︰你們這群王八蛋，又亂扔東西
第一百章
克洛伊覺得自己現在對韋恩大宅的客房有一些過于的熟悉。
雖然直到現在都沒有和布魯斯‧韋恩正式的打過招呼——蝙蝠俠當然和布魯斯‧韋恩不一樣了，反正就是感覺不一樣——但是她感覺韋恩大宅的客房已經快要有一間在門口掛著一個寫著克洛伊畫著小花朵的牌子了。
希望這家不會有那樣的習慣，不過如果一定要掛牌子，克洛伊希望上面畫的不是花而是貝殼。
韋恩大宅就連被子都又輕又軟，現在天氣已經適合換上薄被，房間里面的中央空調開的是24度，清涼爽快，配合著身上的被子著實讓人覺得有一種徒然而生的幸福感。
克洛伊翻身下了床，沒忍住站在原地伸了個懶腰這才張望了一圈四周。床頭櫃上面有張紙條，她撿起來發現上面的字跡是提姆的，壓在字條下面的是一套衣服。
提姆讓她隨意用客房里面的浴室，克洛伊站在那里拿著紙條想了幾分鐘，覺得用人家屋里的衛生間似乎顯得有些隨便；可想想又覺得若是還穿著自己身上那套衣服又不洗碗就下去，似乎顯得更加冒犯，更何況她身上還有一身的海水腥氣。
兩相權衡之下，克洛伊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抱著衣服去換一身。克洛伊拎起來其中里面的洗發水，發現是自己最喜歡的香型。除此之外衛生間里面從洗浴用品到護膚產品都是她所用慣熟悉的，她不覺得韋恩家會跟她一樣喜歡平民產品，大概都是提姆刻意準備的。
她重新將洗發水放到原來的地方，打開了浴缸水龍頭的開關。
等到她出來之後，只覺得一身輕松，剛才醒來以後還黏黏糊糊掛在她眼皮上的睡意終于被完全的驅散了。她打開房門，寂寥無聲的宅邸看起來肅穆莊嚴，就連陽光照耀的一隅，灰塵飄蕩的模樣都無聲輕巧，像極了舞台上漫不經心的獨舞者的手臂運動。
這樣的場景讓克洛伊都忍不住繃緊了神經，放松了腳步。但是還好這樣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太久的時間，等到克洛伊下了樓，空氣里面飯菜的香氣就足以讓她又重新放松下來。
阿爾弗雷德正在將最後的烤土豆放在餐桌上面，看到克洛伊下來了，便紳士的為她拉開了一張餐椅︰“下午好，奧布萊恩小姐。”
“下午好，潘尼沃斯先生。”克洛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食物誘人的香氣讓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阿爾弗雷德表示不需要客氣，讓克洛伊自己取自己想用的東西就行。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嘗阿爾弗雷德的手藝，但是再一次吃到克洛伊還是忍不住被香氣所俘獲，她吃了一片香腸，衷心的夸贊阿爾弗雷德道︰“潘尼沃斯先生，你簡直就是吉夫斯和阿納托的結合。”
“深感榮幸。”阿爾弗雷德又端上了一杯橙汁。
其實克洛伊有點不好意思，韋恩大宅用的是長餐桌，現在這個偌大的餐廳里只有她一個人在享用這頓餐點，她看了一眼餐廳里面掛著的古董鐘——下午兩點半。這個時間適合吃點茶點，餐桌上絕對不應該擺放著烤土豆，豆子，培根，炒蛋，黃油面包和燻魚之類的東西。
就在她斟酌著要說點什麼來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的時候，就看到布魯斯‧韋恩從餐廳的大門里面晃了進來。
酒紅色的絲綢睡袍懶洋洋的搭在肩膀上，因為睡姿而變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在沒有了發膠的束縛之後顯得更加的隨心所欲，那雙被人夸贊為哥譚最美麗的藍寶石，每次都被記者大寫特寫的冰藍色眼楮現在看起來睡眼惺忪。
他打了個呵欠，你不得不承認，哥譚王子就算打呵欠看起來也十分優雅。可是這實在是和他平日里面給人的印象太挨不上邊了，無論是蝙蝠俠還是在電視上的布魯斯‧韋恩。
他疲憊的坐在餐桌上面的主位，接過阿爾弗雷德遞過來的咖啡，猛地灌了一口。
克洛伊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個樣子實在是和提姆早起去公司之前痛苦的猛灌咖啡一模一樣。明明這兩個人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卻不知道為何如此相像。
布魯斯從自己的咖啡杯里面抬起頭，看向坐在距離自己有兩三個位置的克洛伊，陷入了沉默。蝙蝠俠大概是在自己家里面難得的放松，剛才還沒看見克洛伊坐在這里，他昨天晚上大概是凌晨五點才解決了一起正義聯盟里面的事件，回到了自己的家，所以對于哥譚這邊發生的事情還不太清楚。
他無助的看向自己的老管家，期待著他能告訴自己為什麼自己家的飯廳里面會有一個不速之客。
阿爾弗雷德很明顯對于這樣的簡短匯報已經稱得上是輕車熟駕，他三言兩語便就將克洛伊這邊的情況說了一遍，布魯斯一邊听一邊端著咖啡杯慢慢的喝了一口，之後沉默了半餉，對克洛伊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雖然阿爾弗雷德並沒有說明克洛伊被綁架的原因，但是憑借對于小丑的了解，他或多或少的猜到了小丑的想法，他之前做的確實並不足夠謹慎，這也是為什麼克洛伊會遭到這次襲擊的原因之一。克洛伊現在就像是空有金山卻不知道如何花費的小孩子，守著自己的超能力，卻沒辦法真正做到自保，他認為自己作為將她卷入這邊世界的人理應有所歉意。
克洛伊倒是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對于布魯斯這樣神色鄭重地說道歉反而有點不適應。
她轉了一個話題，一邊用叉子戳自己盤子里面的培根一邊說道︰“沒關系，只不過還是因為這次我恰巧沒有帶著聯絡器所以才這樣，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給我一個看起來更加……”她想了想自己的措辭，然後說道︰“普通的聯絡器，更加日常不會被人懷疑的那種？”
布魯斯目光憂郁地看向自己面前這個小姑娘，又一次懷疑自己養子是不是真的喜歡傻子。
他說︰“你可以給提姆打電話。”
克洛伊︰“……哦。”
布魯斯放下自己的杯子伸出手去拿了一塊面包，放在自己的餐盤上面，然後又伸出同一只手去準備用餐刀切一塊黃油下來，克洛伊抬起頭忍不住詢問道︰“韋恩先生？”
布魯斯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自己听到了。
克洛伊接著說道︰“你是不是左手受傷了。”
確實是的，他的左手一些輕微的骨裂，他已經在手臂上纏住了繃帶。作為凡人之軀的超級英雄，他已經能夠非常熟練的應付這些傷痛，人體自己的免疫系統和新陳代謝才是治療復原最大的保障，所以在並沒有必要的時候——特指在夜巡之外的任何時間——他需要自己的手保持靜止。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如果是別人看出來他倒是並不奇怪，只不過克洛伊並不像是其他人那樣對于受傷的人很熟悉。
克洛伊站起來稍微往布魯斯‧韋恩那邊挪了一點點，伸手靠近布魯斯‧韋恩受傷的左臂，慢慢的引導著骨骼的生長連接︰“我父親是警察，作為GCPD的警察，受傷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這是一個並不和平的城市。
每一次加里‧奧布萊恩受傷的時候，都會用一只手來完成自己能夠做到的大事小事，從來不會讓自己的妻子照顧。如果自己家的孩子們問起來，他就笑眯眯地說自己正在練習怎麼用一只手來做事情，做的有模有樣，讓人不自覺地就相信了。
她也是因為這個理由所以後來才發現自己的超能力還能夠用來治愈別人。
這次布魯斯‧韋恩受的傷並不算嚴重，克洛伊只用了一分鐘就完成了自己的治療。布魯斯沉默的摘掉了自己手臂上面的繃帶，剛才因為受傷而帶著的隱痛已經悄然消失，他不得不承認克洛伊的能力非常的實用。
克洛伊看到布魯斯這邊已經沒事情了，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正好她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那我今天就先回家了。”
在韋恩大宅里面她並不是特別自在，但是現在的另一個問題就是︰“請問，你們能不能送我一下？”
韋恩大宅位于哥譚的郊區，周圍也沒有公交往來，基本都要靠自己的交通工具才能去往市里，克洛伊也總不能真的走回去，她補充了一句︰“或者我可以叫一輛優步。”
阿爾弗雷德堅持克洛伊昨天晚上受到了驚嚇，並且剛剛還提布魯斯治療的傷口，所以按照韋恩家的待客之道，絕對沒有讓她自己花錢乘優步回去的道理。
而且他不無遺憾但是看起來並沒有特別遺憾的表示︰“等一下我需要開直升飛機去大都會接達米安少爺放學，所以很遺憾沒有辦法送奧布萊恩小姐回去。”
克洛伊︰開直升飛機和接孩子放學這兩個短句搭配在一起怎麼總感覺說不出的奇怪。
她將這個歸咎于有錢人的快樂她根本沒辦法想象。
布魯斯覺得接收到了阿爾弗雷德話中的隱含意思，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將自己手中的黃油面包最後一口咽下去︰“沒問題，阿福，我會送她回去。”
阿爾弗雷德笑眯眯的說道︰“這的確是個妥當的好主意，但是布魯斯老爺，我恐怕你等一會兒有一個董事會要參加，所以沒有辦法將奧布萊恩小姐送回去。”
布魯斯听到這句話覺得自己的左手又不好使了︰“……我有嗎？”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古董掛鐘，回憶了一下今天的日期︰“我以為是提姆去。”
“的確，但是那是在布魯斯老爺你手臂手上的情況下才做出的決定。我認為在奧布萊恩小姐已經為你治療之後，提摩西少爺已經沒有必要替你去參加董事會了，不是嗎？”
布魯斯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管家，最後看了看克洛伊。
這是個陰謀！蝙蝠俠篤定且憤怒地這麼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章了，要不要來個番外，有人想看點啥番外嗎【思索】
番外一
提姆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剛處理完了最近積壓的工作。他端起自己桌子上面裝滿了深褐色液體的杯子，咖啡符合了他喜好，沒有糖的甜膩，也沒有牛奶的稀釋，香醇濃厚的香氣恰到好處撫慰了他疲憊的精神。
當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提姆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清了清嗓子，然後才接通了視頻通話。
最近克洛伊前兩天去了一趟大都會出差，因為工作也很忙所以一直早出晚歸，完美的錯過了兩個人所有能夠聯絡的空閑時間。今天她才回到哥譚，接下來應該能夠休息兩三天，所以他今天也刻意用功了一番，早早完成了工作，打算今天早些回家。
“提摩西。”
看來他有麻煩了。
提姆有點後悔剛才將自己打扮的還看得過去，正在考慮現在趁著克洛伊沒注意將自己的頭發抓亂一點會不會讓對方生出來一點憐憫之心。
電話里面的克洛伊將自己的西服外套脫下來順手扔到一旁的沙發上面去，然後坐在沙發的另一面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咱們女兒哪兒去了？”
“等我回家。”提姆立刻起身朝著公司外走去。
他們結婚以後就換了另一間公寓生活，而新公寓無論是距離韋恩集團的總部，還是克洛伊工作的地方都很近。雖然這里的地段絕對稱得上寸土寸金，但是對于兩個人目前的財力來說這也並不算是什麼問題。也多虧了如此，提姆並沒有花上多少時間就已經到了公寓的門口。
順便還檢查了一下公寓後面的垃圾桶。
“她不在家嗎？”提姆一推開門就直接詢問道︰“我今天有一個會議，所以沒辦法帶她到公司來，就請了保姆來照顧。”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已經調查過了保姆，她肯定沒有問題。”
克洛伊當然相信紅羅賓能夠將別人身家全部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不過現在能夠讓她相信這句話的絕對不是因為紅羅賓的能力，而是——
“看得出來，剛才我去衣櫃掛衣服的時候，看到在里面昏倒了的保姆。”
提姆︰“……”
不過這是件好事情，因為對方沒有對著保姆痛下殺手，就說明對方肯定不是什麼超級反派，提姆鎮靜下來︰“這樣帶走梅格的人已經差不多可以圈定了。”絕對是他的那群兄弟們。
“至少絕對不是迪克。”先不說迪克應該不會不打招呼就帶著自己的小佷女跑了，再加上︰“而且如果是迪克根本不需要這樣的物理手段來打暈這位保姆。”
他只要對著人家笑一笑，這位未成年的保姆可能就要頭暈目眩的說什麼都听了。
克洛伊想了想，又推測道︰“而且也應該不是杰森，杰森對女性還是很有禮貌的，就算真的要打暈人家，也會將人家放在床上，而不是丟進大衣櫃里。”
提姆吹了個口哨，沖著克洛伊笑這說道︰“不錯的推理，wife。”
“師出名門，husband。”克洛伊靠了過去，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累癱了，在大都會里面來回奔波的兩天比起應付排著隊等著她治療的蝙蝠一家老小還要消耗精神力。提姆身上熟悉的氣息讓她昏昏欲睡，她伸出雙臂抱住提姆，提姆抬起手臂將她抱起來，正好讓她能夠用手臂勾到提姆的脖子整個人掛在提姆的身上︰“所以，我們對于犯人是誰已經達成共識了？”
“當然。”除了達米安誰都不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來綁架他家的孩子。
克洛伊在提姆的頸窩蹭了蹭，困倦如同潮水一般一層一層的沖擊著她的精神，她又沒忍住打了一個呵欠︰“我好困，提米，你能解決這件事情嗎？”
提姆拍了拍克洛伊的後背︰“不如我們先不要管他，等到惡魔崽子知道養一個一歲半的孩子有多麼折磨人，他就會自己將梅格給送回來了。作為我的女兒，我相信她絕對能夠碾壓惡魔崽子。”
要知道養一個孩子這件事情幾乎就連天天夜巡的紅羅賓都要打倒在地，手忙腳亂焦頭爛額，每天夜巡回來還要刻意給孩子喂奶和換尿布。曾經夜巡回來只想要一頭栽倒的提姆現在不得不在回家之後再來一套好爸爸的基本工作才能進入夢鄉。更難過的是他曾經以為克洛伊和自己同甘共苦，但是後來被發現輪到克洛伊照顧孩子的晚上，每次監控器那邊一響，她連動都不用動，在被窩里面直接用超能力就能完成一系列工作，讓提姆羨慕無比。
“想都別想。”盡管已經快要被睡魔打敗，克洛伊還是保持了最後的理智︰“他不知道養一歲半孩子有多難，但他也不知道一歲半的孩子不應該開始學以色列馬伽術。”
她之前有一次被蝙蝠俠叫過去幫忙，時間緊迫她就帶了梅格一起去了蝙蝠洞。本來以為蝙蝠洞可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沒想到等到事情解決了之後自己孩子就找不到了。最後找了一圈才發現達米安正帶著梅格在訓練室里面教她格斗術。
而在听聞提姆還沒有教過梅格任何格斗技巧和偵探技巧之後，達米安恨鐵不成鋼地表示你們兩個人都不會養孩子，讓他來的話肯定能五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十歲打遍天下無敵手，十三歲就可以當超級英雄加入少年泰坦。雖然德雷克的基因局限了這孩子的成就，但是看在她可能以後會像克洛伊一樣能跟動物說話，他願意大發慈悲勉為其難的教育一下這塊朽木。
克洛伊:雖然很感動但是非常堅定的拒絕了。
從此以後達米安就走上了一條偷孩子的不歸路。
“惡魔崽子想要有個有超能力的跟班已經很久了。”這和達米安自己的成長經歷有關系，所以他們兩個都不會責備達米安，只不過他們兩個都不願意梅格過早的接受訓練。至少要等到她能夠自己做出選擇再說。他將克洛伊抱起來放在床上，給了她一個親吻︰“沒關系，你先睡，我會解決這件事情的。”
將事情交給提姆總是讓她足夠放心。克洛伊幾乎在听到這句話的同時就已經沉沉睡去。
克洛伊醒過來之後下意識的去看了一下大衣櫃，躺在里面的保姆應該已經被送回家了，不見蹤跡。拉上窗簾的房間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她抓過床頭的手機按亮了屏幕，發了一會兒呆之後才想起來自己要看時間。
手機屏幕顯示已經是晚上八點，她大概睡了三個小時，只不過這一覺睡得很安穩，徹底消除這幾日工作的疲勞。她掀開被子從床上滑下來，發現提姆給自己換上了睡裙。她走進書房發現提姆正坐在電腦前敲打著鍵盤，听到克洛伊的腳步聲，他轉過轉椅正對著克洛伊︰“睡得好嗎？”
“還不錯。”克洛伊從提姆的書桌上拿過了提姆的杯子，喝了一口——放了牛奶和糖的咖啡，肯定是給她準備的。自從她加入了緊張的社畜生活之後，就也開始能體會到這玩意的美妙了︰“梅格呢？”
“我已經打過電話給布魯斯了，現在梅格應該是他帶著的。”
如果是布魯斯看著的話，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克洛伊舒了口氣，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輕松了一些︰“我們什麼時候去接她？”
“這就是問題所在。”提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克洛伊坐上來。克洛伊也不會客氣，大大方方的坐在提姆的懷里面，任由提姆環住她的腰，將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我們好久沒有過二人世界了。”
“正好你手上的工作也完成了，我的工作最近也沒什麼重要的，所以我覺得現在是去大溪地過年假的最好時機。”
她其實有一點的心動，最近兩年她都覺得心力交瘁，只听到年假兩個字就已經將全部的注意力飄到了假日的酒店泳池里面，想象著在那里度過一個懶洋洋的陽光和煦的日子，但是︰“你訂票了？”
“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
“我覺得在那之前，布魯斯就會將梅格給送回家了。”
布魯斯听說也不怎麼會帶小孩子，雖然有四個兒子，但是都是長到十歲以上才接受教育的，照顧幼兒的經驗幾乎為零。
“別擔心。”提姆在她的脖頸處烙下了一個親吻︰“我已經教給了梅格一個秘密武器。”
布魯斯才不管什麼秘密武器。
他冷著臉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拐回來的一歲小孩，如果不是自家兒子並且他深切的了解自己兒子到底想干什麼，光憑前一句話就可以直接將人扭送到黑門監獄去。
提姆家的孩子他也見到過好幾次，但是他很少會近距離接觸對方。小孩子長得嬌嫩又可愛，在他的身形襯托之下，有的時候抱在手里就像抱了個大號雞肉卷一樣的。無所不能的蝙蝠俠在育兒方面也算是一竅不通，但是他總是能夠學習，很快就懂了哄孩子的正確方式。
“提姆什麼時候來接人。”他第三次詢問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正在擦拭家里的那套銀餐具，頭不抬眼不睜地說道︰“布魯斯老爺，在距離你上次體溫的三十分鐘內，提摩西少爺沒有任何的聯絡。我還以為我才是我們中年老的那個。”
他焦躁不安地站起身來，既然提姆不來接人他就將人直接給送回去，他小心翼翼的抱起自己面前的大號雞肉卷，對方繼承了母親的綠色眼楮，現在正咿咿呀呀地伸出胳膊抱著他的臉，趁著自己被抱起來之後突然拔高的身高放肆的將口水糊了布魯斯一臉，含糊不清的說道︰“Grand……grandpa。”
被用口水襲擊了的偉大的蝙蝠俠，沉默著又坐了回去。
算了，再等一會兒提姆。
等到提姆再聯系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
提姆被陽光曬得黑了一些，就連笑容都帶上了幾分熱帶國家的熱情︰“布魯斯，謝謝你幫忙照顧梅格。”
克洛伊接過在布魯斯懷里面睡得正香的女兒，偷眼看了一下布魯斯，對方淡定的摘下自己掛在身上背小孩的背帶︰“沒什麼。”
這兩個人看起來度過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假期，充實甜蜜。
提姆坐了下來︰“其實，克洛伊又懷孕了。這次我們打算不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別。”
“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如果是個男孩子，名字就叫做Jake‧Gary‧Drake，但是女孩子的名字還沒有決定好，所以我們兩想不如讓布魯斯你來起一個。”
布魯斯愣怔了一下，他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提姆，不知不覺當年自己找上蝙蝠洞的少年已經長大成人，自己也成為了父親。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教會他們是一種值得感激的生活方式，但是卻別無選擇地讓他們一路披荊斬棘的走了過來︰“我嗎？”
提姆沖著他微笑起來︰“當然，你是我的父親。”
布魯斯花了很長時間去思考了這個名字，但是當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小小的生命，看著她繼承自父親的藍色眼楮和黑色頭發的時候，他突然說道︰“就叫她，夏洛特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突然蹦進了他的心里，仿佛在某一個世界這個名字正在與他遙相呼應，讓他感覺到了這個名字的意義︰“夏洛特，自由之人。”
“希望她不會被你的英雄的身份束縛，提姆。”他希望等到她長大之後，哥譚已經不再是一個必須要讓孩子站出來維護和平的世界。而就像他一直堅持的那樣，他不需要任何孩子成為英雄，被這個名字之後的沉重枷鎖所束縛住。“她不需要一定要成為一個英雄，也不需要從小就刻苦訓練，她只要自由快樂的長大就很好。”
“夏洛特。”
作者有話要說︰
聯動了（拇指）
番外之真實的聯動
平行宇宙是個好東西。
當然前提是大超不變色，蝙蝠不狂笑；今天的一切看起來都分外的美好，超人的決策在正義聯盟實施不了。
在落地之後，夏洛特就確定了超人還在農場里面搞小農經濟建設，蝙蝠俠還是萬惡的資本主義，然後才松了一口氣。
她覺得這次平行宇宙終于可以度假，自己姐妹終于變得靠譜，然後就憑借自己純氪星超合金狗狗眼看見了——布魯斯在哄孩子。
夏洛特捂著胸口，痛心疾首︰“姐妹，怎麼每一個世界超人都跑路了？我覺得這他媽就是pua，蝙蝠俠被pua了。”
系統翻了翻自己的文件，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只有一個︰“不，姐妹，那是提姆的孩子。”
夏洛特捂著胸口更加痛心疾首︰“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連我的弟弟都被超人家的人給pua了？”
系統︰“想多了，這是提姆和地球女性生的孩子。”
夏洛特︰“讓我來看看這位人型背背佳是誰，居然能把我家提寶給掰直了。”
系統欲言又止︰“姐妹，你有沒有考慮過……”
夏洛特道︰“什麼？”
系統翻了個白眼︰“其實不是人家是人型背背佳，而是你是行走的灣仔碼頭？”
夏洛特︰“……”
夏洛特發現這個世界的提寶生活的還不錯，老婆孩子熱炕頭，兒女雙全還有貓。
唯一的問題就是滿天飛舞的紙尿褲和奶瓶看著像是一首壯麗而又充滿了奶腥氣的悲愴曲調。
夏洛特聲音都在顫抖︰“咋了，提寶喜歡的是猩紅女巫？”
系統道︰“第一，猩紅女巫正在別的片場演愛情情景劇，所以沒有檔期；第二，經費有限，所以我們請不動迪士尼的版權；第三，說過多少次了律師函都快堆積成山了！”
系統表示，這個肯定不是猩紅女巫，不信你自己看看。
夏洛特十分警惕︰“你不會是想讓這個能力絕對克制我的精神系超能力妹子將我暴揍一頓吧？”
系統︰“我是那樣的統嗎？”
夏洛特反問道︰“你不是嗎？”
系統獰笑道︰“我是喲~”
但是夏洛特為了自己三弟的幸福，毅然決然的決定跑進去安裝一個竊听器︰“姐妹，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今天就去了！”
系統迷惑了一下︰“這句話是這個時候用的嗎？”
夏洛特道︰“不然呢，是在我給杰森起新外號叫老虎之後用比較合適嗎？”
系統沉默了一下，說道︰“姐妹，我原本以為是你那個平行宇宙的空氣讓你能瞬間變雞，現在我發現是我錯了。”
“經過多年的鍛煉，你已經升為了特級，在什麼地方都能展開自己的領域，無量雞處。”
夏洛特︰“……”
然後夏洛特真的跑去裝了一個竊听器。
系統看到這一系列驚險刺激的操作，欲言又止地說︰“姐妹，其實你不是有超級听力嗎？”
夏洛特莊嚴而又神聖，臉上帶著蝙蝠家特有的深沉︰“你懂什麼，這是儀式感。”
系統道︰“姐妹，說到儀式感，你看你佷子手里面那個小盒，里面散發著綠油油的光，像不像你永遠的家？”
夏洛特從天上一頭栽下去的時候，心里面想的是，提摩西‧德雷克你丫的居然謀害我！
克洛伊下樓倒垃圾的時候，又看見有人倒在垃圾桶里，她非常有經驗的先將人從垃圾桶里面拽了出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垃圾桶里面撿到女孩子，她拿出一張紙巾輕輕地將她臉上沾上的灰塵給擦下去，然後又用自己的超能力一點點引導著打算將對方喚醒，卻沒想到對方腦子里面似乎還有另外一個聲音，就像是科幻電影里面植入的人工智能AI，又有點像是之前給火風暴治療時候的感覺。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無視這件事情。
夏洛特一睜開眼楮就看見那充盈著她視線的紅色，像是海邊的一抹艷麗的夕陽，磅礡而出卻又溫柔收斂著自己的光芒。雖然和達米安一樣都是綠色的眼楮，但是達米安的更像是銳利而又鋒芒畢露的寶石，而人家這雙是翠玉特制而成，目光流轉的時候像是又一汪水包裹在里面。
看到她醒了，克洛伊沖著她笑了笑，夏洛特覺得估計童話里面的王子也就是這個待遇，一醒來就能看見小美人魚粉色蓮瓣一般的臉湊在眼前，怎麼可能不心動。
克洛伊道︰“你醒了就太好了，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夏洛特搖了搖頭，順手將自己披風上面沾著的一小塊碎布頭給扔回了垃圾桶里面︰“我沒事。”
克洛伊將剛才感覺到的事情吞了下去，無論是哪一個超級英雄或者是超級反派，都有一兩段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往事，她只是說道︰“那我就放心了，小心一點以後不要掉進來了。”
夏洛特憂郁的對自己的系統說道︰“為什麼我們哥譚，隨便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都可以長得這麼好看，而我的選擇卻那麼有限。如果我們哥譚的普通男孩子也有這麼好看的，我還至于在一棵樹上吊死嗎？”
系統震驚道︰“你什麼時候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別胡說啊！我看你這個人花的很！”
夏洛特理直氣壯地道︰“怎麼，一棵樹上還不允許多長幾個樹杈了？”
經過了夏洛特的近距離接觸加上監听了一個小時的結果之後，夏洛特做出了自己的結論︰“看到提寶現在的生活，我只想說一句。”
系統也被夏洛特沉重的臉色弄得緊張了起來︰“什麼？”
夏洛特鄭重其事的說︰“希望哥譚的小姐姐們性別不要卡得那麼死。”
系統︰“還對你抱有期待我也是太天真了。”
夏洛特表示︰“抽空你可以去兩趟長白山，有效治療天真這一特質。”
系統其實表示自己擔憂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其實我還以為你要暴走起來，覺得自己的cp被拆了。”
夏洛特︰“……姐妹，我在你心目中是什麼惡毒婆婆的形象嗎？”
.她的目光遙遙的望向韋恩大宅所在的位置，她听到自己的爸爸對提姆那個叫做夏洛特的女兒格外的寵溺，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誰想起來起這樣一個名字。這個世界里面並不會有她這樣一個人存在，可是布魯斯的生命里面總會有一個夏洛特能夠溫暖他的生活。那麼。對方是誰好像也無所謂了。
她說︰“只要他們覺得幸福的話，其實無論和誰在一起，對于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並不是真的只是跟我站的cp保持一致才是一種幸福，他們自己的人生所擁有幸福本不應該容他人置喙。人還是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算了。”
夏洛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更何況，憑借剛才我對于提寶臥室里擺設的掃描，他是真的過得既幸福又性|福。”
系統︰“你是真的不鎖文不算完唄？”
10
夏洛特發現了一個盲點︰“不過既然克拉克在這個世界和露易絲在一起，提寶自己有了女朋友，那麼……”
系統︰“怎麼？”
夏洛特忸怩了一下︰“康納和布魯斯的小媽文學你看是不是……氪星生育寶典永遠是氪星生育寶典、”
系統︰“……氪星的基因要是都你這樣的，是真的還不如流傳不下去呢。”
11
夏洛特在哥譚的滴水獸上面坐了下來，雖然這里並不是屬于她的世界，但是這里的滴水獸卻依舊在她熟悉的位置，她伸出手撫過一只滴水獸頭上的角，他們世界里面這只滴水獸的角之前因為她和達米安在上面打架，所以斷掉了，之後還是韋恩家又修復了，只不過摸起來總是和以前的不一樣。
這里的這只滴水獸的角摸起來確實渾然天成。
她有些寂寞的坐在哥譚的夜色之中，身上藍黑色的制服隱藏于夜色之中，仿佛她並不存在在那里︰“姐妹，我剛才想過，如果提寶現在的那位妻子，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里說不定是一個同人的平行宇宙，就好像你曾經跟我說過的，像是銀河一樣圍繞在官方作品的主要宇宙當中的星辰。”
“有可能。”平行宇宙穿越有的時候會進入這樣的小型世界里面，這一點並不奇怪。
“我一直都覺得，我是一個世界里的外來者，也就是所說的原創角色。而原創的角色，並不應該擁有幸福，並沒有資格和原本出現過得角色在一起。”她一直都這麼覺得，她不想要當一個討人厭的原創角色，但是她卻一直無法克制自己。
如果人類的感情真的能夠像是機械一樣收放自如，又或者都像是《仿生人是否會夢到電子羊》那本書里面，只需要幾個旋鈕就可以調節到同一種情緒那麼簡單就好了︰“但是仔細看看，你看人家不是也過得很開心嗎？”
系統道︰“怎麼，你是打算告白了？”
夏洛特拍了拍自己的手︰“怎麼，不行嗎？”
系統︰“……姐妹，不是我說你，我跟你這麼多年兢兢業業，但是你慫啊！”
夏洛特表示今時不同往日，我已經成長了，不信我給你看看。
12
杰森‧陶德正好收拾完了幾個雜碎，他的大腿上掛了點彩，後背上也被子彈擦過去，火辣辣的疼。他猶豫著要不要去趟小紅的家里面，找克洛伊給自己治療一下，但是仔細想想，無論是梅根還是杰克那兩個小崽子哭起來都讓人覺得震耳欲聾，夏洛特雖然听話又可愛，但是估計現在還在韋恩大宅里面陪老頭子。
就在他想著要不然就這麼算了的時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紅頭罩。”
他回過頭，看見少女在夜空之中憑空而立，身後的斗篷在夜風之中搖擺著像是一道柔軟的波浪，而胸前的蝙蝠標記讓他停頓下了的腳步。
對方揭開自己臉上的那張多米諾面具，冰藍色的眼楮如同吞並了一千個燦爛的朝陽︰“我超喜歡你的，是你的粉絲哦。”
他覺得莫名其妙，如果是別人的話，可能就要見識一下紅頭罩的武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沖著她露出笑容，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13
這根本不算難，她從來都很喜歡紅頭罩這個角色。
系統指出了她的華點︰“那是因為你只將那個人當成是紅頭罩，而不是杰森，換成你世界的杰森‧陶德，你肯定說不出口。”
夏洛特道︰“誰說的，我回去就給你看看我有多剛！”
說完之後，她又猶豫了一會兒，認慫了起來︰“我仔細想了想，要不然還是等生日的那天再說吧。”
系統︰“五十歲的生日嗎？”
夏洛特︰“胡說，十八歲，就十八歲。說好十八歲那就不是十九歲，到時候在酒店的花園里面就要來一個美好的定情之吻，然後我穿著高跟鞋小腿還要翹起來。”
系統︰“……姐妹，不是我跟你說，《公主日記》最後那對我記得可沒成。”
“那能一樣嗎？那是因為米婭那天|行動太慢了，當天晚上我就順便直接見識一下紅頭罩的第三把槍……”
系統︰“……閉嘴！”
夏洛特抬起頭，哪怕這並不是屬于她的世界，但是這里也確實是獨屬于哥譚的夜空。她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她決定進入這個世界，她朝著那遙遠的天空飛去，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住這個海藍色的星球。
那將會是她所期待的十八歲生日。
第一百零一章
提姆醒來的時候時鐘指向三點，他所擁有的超凡記憶力此刻變成了詛咒一般的存在，盡管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今天要上班”這幾個字如同有實質的字幕一般砸到了他的眼前，每一個大字都如同重重的一拳。
這麼說起來著實有幾分社畜的悲傷。
但是轉念一想，他是作為布魯斯的代表去開董事會的，而他在公司的地位和職務讓他就算遲到也沒有任何人會持有異議。
他並不是真實的社畜。
當然提姆也並不是故意無視了鬧鐘的聲音，只不過昨天晚上在將克洛伊送回韋恩大宅以確保她的安全之後，他又和迪克一起討論了小丑的事情，之後又刻意去了一趟克洛伊的家里。
他之前在克洛伊家里安裝的竊听器總是不翼而飛，他以為會是伊皮西梅先生到處亂逛的時候發現的，現在看來應該是大紅把它們全部都打包拆了下來，而自己則在克洛伊家裝了自己的竊听器。
竊听器還貼了蝙蝠標志，非常聰明，讓他一度認為是布魯斯或者是迪克的手筆，就算看到了也沒有懷疑過。
檢查了小丑並沒有郵寄奇怪的包裹，或者裝上奇怪的機關之後，他才又回到了韋恩大宅，替克洛伊安排了一些用品——在阿爾弗雷德的幫助之下——才終于能夠在天色將明的時候安心睡下。
他迅速地走進自己房間的盥洗室，洗澡換衣服，然後走出了房間。餐廳里面食物的香氣還沒有散去，從這就能夠判斷出阿爾弗雷德的位置。提姆一邊祈禱阿爾弗雷德沒有在今天的餐桌上放上一盤子華夫餅，一邊快步地走進餐廳里面︰“阿福，我起遲了，必須馬上去公司一趟。請給我一杯咖啡可以嗎？”
“下午好，提摩西少爺。”阿爾弗雷德端起咖啡壺將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倒進杯子中︰“無需焦急，今天下午的會議布魯斯老爺將會親自出席。”
可是這個工作昨天才因為布魯斯受傷而丟給他。
提姆的目光順著阿爾弗雷德的指引看過去，坐在椅子上的克洛伊正低著頭專心致志的看著自己手上的書本，大概是阿爾弗雷德借給她的，畢竟韋恩大宅雖然也有專門的書房，可其他地方也都有書架。
她面前的橙汁還剩下半杯，大概已經吃完了早飯，只不過在這里等著回去。
看來布魯斯的傷已經被克洛伊給治好，所以他今天才能安心的睡到現在。
提姆已經可以想象的到布魯斯去公司的時候垮著的臉。
“但是與此同時，這里有一個任務需要你來完成。”阿爾弗雷德將目光投到克洛伊的身上︰“奧布萊恩小姐需要一個人護送她回家。”
提姆轉過頭正對著克洛伊，面帶微笑道︰“由我來可以嗎？”
克洛伊抬起眼楮，從書的上方盯了他幾秒鐘，然後視線又轉回了書上，只是不做聲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麼我還要去接達米安少爺。”阿爾弗雷德對兩個人示意自己現在就要離開，將空間留給這兩個人。
等到阿爾弗雷德離開之後，提姆對克洛伊示意道︰“現在就出發嗎？”
“你應該先吃點東西。”克洛伊合上自己的書本，她現在看到提姆感覺有一些尷尬，昨天晚上她表現得那麼任性又無理取鬧，所以現在她還不敢直視對方。听了這句話的提姆從善如流的坐到了她的旁邊。克洛伊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端起橙汁喝了一口說道︰“如果你餓的話。”
“那好。”
克洛伊繼續看自己手上的書，提姆剛才瞥見了封面，紅色的硬板書上面《傲慢與偏見》幾個字用燙金印在上面。克洛伊的手指搭在黑色的鉛字上面，漫不經心地掃過兩行，然後就快速的翻頁了。
現在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克洛伊的心思絕對沒有放在書本上，無論是體裁還是翻書的速度都不太對。
但是她的心思又在什麼地方呢？
他抬起頭看著在克洛伊右手邊的黑胡椒瓶，從餐桌上夾了一只太陽蛋放在自己的餐盤里面，然後微微抬起頭，做出環顧四周的模樣。
與此同時，克洛伊頭也不抬的將黑胡椒瓶遞了過來，放在提姆的面前。
提姆忍不住笑出聲來，克洛伊察覺到對方這是在試探自己，而且自己還中了圈套。她氣噗噗地道︰“有什麼好笑的，你到底要不要撒胡椒？害怕我會給你下毒嗎？”
“怎麼會。”提姆伸手拿過胡椒罐往自己餐盤里面的雞蛋上撒了一些胡椒，對克洛伊道︰“我只是很開心你給我遞東西。”
“而且，你給我的食物我可是絕對放心的。”
克洛伊已經確定了提姆絕對是因為又一次因為自己的小伎倆得逞了才笑的。她也沖著提姆微微一笑，貼心的拿起食物夾，輕快地夾了三個華夫餅放在提姆的餐盤里面，聲音像是挖了三大勺蜂蜜兌了進去︰“听到你這麼說我可真高興，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花了很長時間才解決的？一定很累，所以多吃點。”
提姆︰“……”
她絕對已經嘗過了阿爾弗雷德牌的華夫餅。
艱難地吞下了那三坨像是鼻涕——經過蝙蝠家一直認同但是絕對不會當著阿爾弗雷德面說出來——一樣的華夫餅，提姆擦了擦嘴角，克洛伊貼心地說道︰“再來一些嗎？”
提姆︰“不用了！”
只不過看到克洛伊手里面的書，提姆想起來了另外一件事情。但是問這種事情的時候，如果顯得太過在意反而會讓人覺得自己斤斤計較，他調整了一下語氣，用他所能表現得最不經意的語調，輕松地問道︰“說起來，你和陶德怎麼認識的？”
克洛伊反問道︰“誰是陶德？”
提姆以為他們已經相互知道了對方的姓名，听到克洛伊這麼反問，便就解釋道︰“紅頭罩。”
“我認識杰森是因為他掉進了垃圾桶。”
提姆︰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會有人報姓名只報了個名字的？
而且克洛伊居然也真的能壓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對此一問不問。他估計大紅也因為這個導致了不能耍帥將自己的全名給引出來，說不定還因為這個郁卒了起碼十分鐘。
而克洛伊則快速地將自己為什麼不得不給杰森‧陶德治療所以暴露自己的超能力這件事情給講了一遍，不過至于後來紅頭罩就把她家當成了私人黑心小診所這件事情她但是並沒有說。
提姆邊听邊點頭︰“可我最近一直有監視你家附近的垃圾桶，並沒有看見過大紅掉進去。”
克洛伊道︰“因為這是一年前多發生的事情了。”
很好，他現在已經能想象到杰森‧陶德那個水桶頭咧著嘴笑話他的臉了。
但是他所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情，他看向自己面前克洛伊︰“關于你的治愈能力，我可以詢問幾個問題嗎？”
“就算我拒絕的話，你肯定也會找機會調查出來的。”克洛伊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既然如此還不如就自己回答好了︰“其實我那個嚴格來說不算是治愈能力。”
“我只是通過自己的意識，將斷裂的血管和肌肉又重新粘合在一起，強迫身體自己愈合罷了。所以說是治愈能力，如果是斷肢再生這樣超出人類身體極限的事情，大概也是做不到的。”
“原來如此。”提姆思索道︰“就好像就破裂的東西重新粘合在一起一樣，所以如果是摔碎的器皿這種，你也可以用這種能力修復嗎？”
“那種是不行的吧？”克洛伊思索片刻給出了回答︰“雖然我並沒有嘗試過，但是人的身體能夠輕易地粘合起來，是因為人的細胞有活性本身就能夠愈合。但是這些沒有生命的物體沒有自愈能力，就算我一時之間將它們拼湊起來，我覺得也是不會成功的。”
她說著，想要搜羅一下自己身邊有什麼可以破壞的東西。餐桌上面的餐具說不定每一件都需要她去黑市販賣器官才能賠得起，而手里面的書本說不定也是什麼收藏用的限量孤本，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自己的衣服。
她拽起自己衣服的下擺，擰著勁像是拔河一樣用力撕扯了半天，而衣服毫無意外的紋絲未動，她自暴自棄地叫了她覺得對于撕衣服這件事情非常有能力的提姆選手︰“你來，我給你演示一下。”
迪克‧格雷森熬過一個艱難的夜巡，听小丑說了一個小時的廢話，然後又延長了巡邏時間，同樣在天明時分才睡下，終于在獲得了充足的睡眠之後，心滿意足的走進餐廳，然後就看自己的繼兄弟坐在餐廳里，將人家的衣服下擺唰地一聲撕了一道口子。
他覺得自己起床的方式可能不太對。
現任蝙蝠俠非常震驚，快步的走進餐廳將手摁在提姆的肩膀上︰“你在干什麼？”
提姆︰“我……”
迪克嚴肅地補充了一句︰“提姆，如果女孩子說不的時候，她的意思就是不。”
提姆真的很想反問一句，自己到底在迪克的心目里是個什麼樣的印象。
在兩個人三言兩語的將事情解釋了一遍之後，迪克將摁在提姆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雖然介入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讓他覺得自己有些亮，但是既然是在探討克洛伊的能力，那麼他希望自己也能夠听一听。
克洛伊也不介意迪克來做一個听眾，她給兩個人演示了一下自己的超能力。被撕壞的衣服雖然在克洛伊的控制之下能夠重新匯聚在一起，但是當克洛伊撤走自己的能力之後，衣擺又重新分散開來。
迪克道︰“是克洛伊的能力並沒有從分子的角度上操控的原因嗎？”
克洛伊道︰“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吧，人又不能看到分子，我怎麼可能操控分子呢？”
這個回答讓提姆拋出了下一個問題︰“你剛才說，讓斷肢再生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是肝髒這樣有自我再生能力的器官的話，你覺得你可以加速它的再生嗎？”
克洛伊但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仔細地將自己能力梳理了一遍，權衡盤算之後道︰“我覺得是可能的，畢竟肝髒自己就有再生能力。”
“那麼如果是腎髒呢？”迪克補充道。
“那種不行吧？腎小球之類的不可能再生，所以肯定是不可能的。”克洛伊斬釘截鐵地說道。
“如果是脊髓呢？”提姆突然發問道。
“等等，提姆！”迪克瞬間就明白了提姆想要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猛地站起身瞪大眼楮看向坐在一旁的提姆，他面前的玻璃杯因為他的動作被踫倒在桌面上，里面裝著的清水浸濕了桌子上的桌布，洇染出一小片深黑色。
“那種情況因人而異。”脊柱是人體最大的支撐，堅硬的骨頭為了保護里面擁有上億個神經細胞的脊髓而將其層層包裹。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外力的沖擊會讓碎裂的骨片成為尖銳的武器，而因為如此受傷的形態也不一樣，所以她只能說因人而異。
“如果她不能的話，她只會更失望。”迪克沖著提姆搖頭。
提姆道︰“別小看她，迪克，她會試圖抓住所有可能的希望，她比你想象中的更有勇氣。”
“你考慮過克洛伊嗎？”如果她去了發現自己無法治愈對方，憑借他對于克洛伊這些日子的觀察，克洛伊也會承載同樣的失望。
“我告訴你了，迪克。這些女孩沒你想得那麼脆弱。”
克洛伊道︰“現在我可以明白醫生看著病人家屬在自己面前吵架是什麼感受了，有人能跟我解釋一下嗎？”
“我們希望你能幫忙治療一個人。”提姆解釋道︰“她被子彈擊中了腰椎而導致癱瘓，現在只能坐在輪椅上行動。”
迪克重新坐了下來︰“如果你覺得不想去或者是覺得我們在強人所難，你完全可以拒絕。”
她其實對這件事情沒什麼信心，但是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她沒有勇氣和能力拯救這個世界，卻也沒有自私到對看得見的人見死不救。
只不過——
“就像我說的，我要先看看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那麼便讓迪克帶你去找她，憑借他們的關系，這件事情讓迪克來說可能會更順利。”既然已經達成了一致，提姆站起身來︰“我等一會兒和你們在她那邊匯合。”
“你不一起去嗎？”迪克承認雖然那邊讓自己聯系可能會更加的容易溝通一點——畢竟他們曾經是最好的一對搭檔，可是克洛伊這邊還是讓提姆來交接比較好。
“我會盡快趕過去。”提姆沖著他們兩個勾起嘴角，給了他們一個和善純良的笑容，輕飄飄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來，大紅有事情要找我。”
第一百零二章
和迪克一起出發的話就意味著又要乘坐蝙蝠車。
雖然乘坐蝙蝠車並不能稱得上是什麼難受的經歷，畢竟副駕駛坐起來還算是寬敞，而座椅的材料坐起來也還算是舒適——哪怕蝙蝠俠在設計的時候並沒有追求這一功能，但是考慮到如此一輛昂貴的車輛，座位是不可能使用廉價的不舒適的材料的。只不過坐在上面，特別是綁了安全帶之後，克洛伊愈發的覺得自己像是要被蝙蝠俠押運進黑門監獄里面。
她接著整理安全帶的空隙順便看了一眼坐在旁邊迪克的臉色，覺得更改一下自己的說法。
看起來不像是要送進黑門監獄，更像是要直接送進阿卡姆的。
只不過她也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來轉換氣氛，一個是因為和迪克‧格雷森還沒有熟悉到可以不顧氣氛的開口閑聊的份上，另一個則是因為她確實並不太擅長應付這樣的狀況。
她現在只會假裝抬頭看風景。
也許是因為今天蝙蝠車在白天沒有緊急任務的時候，並不會運用上它的最大馬力，又或許是因為迪克的有意而為之。之前克洛伊乘坐蝙蝠車時候那種窗外的景色急速劃過的感覺弱化了不少，這讓克洛伊能夠更加清晰的看見窗外的風景。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迪克突然發出的聲音，讓本來思緒已經遨游在外，馬上就要抵達海伯利安的克洛伊猛地回過神來。
她連忙答應道︰“好的，你問。”
迪克並沒有注意到她剛才回答的語氣之中帶著些許上課開小差被老師抓了個正著的慌張，因為他其實心思也並不全部都在這里︰“關于你說的，治療脊椎受傷之後，對方能夠恢復自由行走能力的成功率到底是多少？”
這個事情其實很難盤算，因為實際上真的找到她來治療這樣的病人的人也並不多。
迪克很顯然在問出口之後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于是他及時在自己的提問上做了一些補充︰“我的意思是說，你在大宅里面的時候，說需要看情況。但是我想知道看過情況之後，你會覺得能夠治好的概率比較大，還是不能治好的概率比較大？”
“我也說不好。”克洛伊用手撥弄著自己胸前的安全帶，她直視著前方接著說道︰“其實我之前有給教授看過。”
“X教授嗎？”迪克確認了一下，她當然知道X教授也因為行動不便所以只能依靠輪椅出行，正義聯盟雖然和澤維爾天才學校並沒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偶爾也會有少許的合作︰“結果怎麼樣？”
其實問了也是白問，畢竟也並沒有消息傳出來說是X教授突然之間恢復了自己的行動能力之類的。
“當然是失敗了，但是漢克和教授也分析了失敗的原因，而且在失敗之前還做了一套相對完整的治療的方案。”一想到之前在澤維爾學院的時候，听到漢克嘴里面冒出來的一大堆科學名詞，克洛伊忍不住扶住自己的額頭覺得腦子里面隱隱作痛，她覺得自己沒有學習生物的天分。
“所以說治療本身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問題就是教授本身年紀已經大了，身體的自我療愈能力和代謝能力已經不像是年輕人那樣，再加上他受傷的時間也太過久遠，已經很難重新治療。”克洛伊將之前他們分析的事情說了出來，這些事情教授倒也並沒有說過需要保持秘密。畢竟X教授的身體狀況在超級英雄之間也算是人盡皆知，而告知的人又是迪克，所以不需要瞻前顧後︰“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
迪克一邊听一邊在心中對于芭芭拉的狀況，距離芭芭拉受到小丑襲擊的時間還不算是太長，而且芭芭拉的年齡也很輕，所以這兩點可能會讓治療的成功率變大，听到克洛伊說還有一點，便就追問道︰“還有什麼？”
克洛伊道︰“像是普通的患者在失去了運動能力之後，都需要做復建對吧？”
迪克點了點頭，對于這些事情他並不陌生。
克洛伊接著說道︰“在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癱瘓之後，人會下意識的覺得自己無法行走。就算是神經之類的全部都連接好，但是人類的大腦是有欺騙性的……”她停頓了一下，仔細回憶了半天，卻還是想不起來漢克和X教授之前說出來的名詞，所以便就按照教授之前給她解釋過的比較簡潔的話語接著說道︰“所以有的時候，在治療之後，可能還需要我再在精神上治療一下。”
“所以在身體治療好之後，我會用意識慢慢給對方施加暗示，讓大腦覺得自己和受傷前沒有什麼區別，簡而言之就是要讓它明白，自己是完好無損的。”克洛伊接著說道︰“如果成功的話，比起正常人所需要的幾個月或者里面的復健時間來說，這種方式只用用一周左右就會恢復如初了。”
這的確是一件好事，但是——
迪克反應過來這對于X教授可能來說並不算是一件好事情︰“所以才？”
克洛伊點了點頭，苦笑道︰“X教授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心靈感應者和心靈操控者，所以……”
迪克已經明白克洛伊的意思，他只能輕輕地嘆口氣。
“所以，超能力不能算是天賦。”只能算是詛咒。
蝙蝠車內突然陷入了沉默。
關于擁有超能力的超級英雄，和只是普通人的超級英雄之間的區別，大概沒有人比迪克能夠感觸更深。只是他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如果對方是提姆或者達米安，他大概會勸說兩句，可是他和克洛伊的關系如果說多了大概只會讓人覺得輕飄飄一句而不知他人苦，這個時候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
不過好在克洛伊也很快振奮起來，或者她只是單純不想讓車里的氣氛再這麼僵硬下去，她詢問道︰“所以，現在能告訴我我需要治療的人是誰嗎？”
迪克握緊了方向盤，既然已經在去往鐘樓的路上，那麼也不必再隱瞞對方的身份︰“你還記得蝙蝠女嗎？”
“記得。”哥譚里面的英雄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而對于蝙蝠女她也算是有印象，有的時候哥譚發生問題的時候，並不全部都是蝙蝠俠和羅賓出面。她記得小時候蝙蝠女總是和羅賓搭檔，後來蝙蝠女也開始獨自處理問題，她也混在人群中被搭救過很多次。再加上——
“加里蠻喜歡蝙蝠女的。”
他記得克洛伊的兄長比起克洛伊來說大上五歲，年齡應該和杰森相差無幾，那麼那時候的確是蝙蝠女和他最活躍的日子。
想起來舊日子，迪克露出淺淺的笑意，他身上散發出仿佛帶著舊日和煦陽光的味道，讓蝙蝠車的黑色內飾看起來都不再冷硬尖銳。
這讓克洛伊也不自覺地回憶起往事來︰“不過他還是更喜歡神奇女俠。”
但是她立刻覺得這個話題對方應該不感興趣，便就又將想法轉回到蝙蝠女身上。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蝙蝠女活躍的身影。但是超級英雄無論是退出或是隕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後來她知道了羅賓這個名號共有四個人繼承，其他三個人都改變了名號自立門戶之後，她也覺得說不定蝙蝠女也是改了名號去其他的城市闖蕩。而蝙蝠俠那邊還沒有找到能夠繼承這個名號的人選罷了。
“是因為抓罪犯的時候發生了事故嗎？”
“是小丑。”
提到這個，克洛伊瑟縮了一下。她用手握緊了蝙蝠車副駕駛的安全帶，這讓她感覺到了安全和可靠。
“即使如此，她依舊沒有放棄，小芭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迪克將手搭在方向盤上，他還是不確定他們的決定是對的，他們兩個並沒有通知芭芭拉這件事情，而如果克洛伊失敗了的話。
“我並沒有因為你們叫我使用超能力而不滿。”克洛伊說道︰“所以不需要說這個。”
她不會因為迪克他們說說那個人不重要就隨便放棄，用自己的能力隨便治治；但是與此同時，她也不會因為迪克說對方對他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員，就強行勉強自己去做做不到的事情。就算需要幫忙的人是蝙蝠俠的時候，她也不會因為這個打開設在自己腦海中的屏障，以自己的安危來換取一時的成功。
“抱歉。”迪克低聲說道。
“不，大概是因為我一直表現得對于超能力的排斥讓你這麼覺得。”其實她也確實一直在排斥，但是這個和她救助別人的想法並不矛盾︰“我雖然不是心懷天下的英雄，但是對于我來說，就算只是有一面之緣，在我面前的人需要幫助的話，我無論如何也會去盡最大的努力幫忙的。”
“因為我很喜歡的人，也是這樣的。”
這樣的話反而讓迪克一直覺得煩躁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他不願意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卻也擔心克洛伊也會因為這個帶著一點情緒。他也不願意克洛伊覺得勉強為之，只是因為這是他們所托，所以不得不硬著頭皮做事。
因為未知，所以焦慮。
不過听到克洛伊如此說之後，迪克也對克洛伊的性格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心情放松下來之後，反而又了心思去想克洛伊剛才說的話。
很喜歡的人，說不定說的就是提姆，看到他家三弟說不好還很有戲。
“沒錯，就像是第十任神秘博士一樣！”
迪克︰“……”
可能是沒戲了呢，提姆。
第一百零三章
蝙蝠車一路從哥譚市的郊外地區一直到了哥譚市的老城區。克洛伊對與這里倒是並不陌生，畢竟GCPD也算是哥譚老城區的標志性建築，而非常不幸的，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克洛伊都算是GCPD的常客。
听起來越來越像是一個嫌疑犯了，克洛伊在心里面對自己的想法都有點覺得唾棄。
幸好蝙蝠車已經找好了應該停下的位置，克洛伊覺得自己的嫌犯生涯可以暫時告一段落——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可以完全擺脫這樣的生涯——她從蝙蝠車的車窗朝外面的風景看過去，發現這里距離哥譚老城區的另外一個地標——鐘樓——很近。
克洛伊想要伸手去打開門，發現車門上的鎖還沒有打開，她扭過頭問迪克︰“我們不下去嗎？”
不過這也是有可能的，哥譚有傳聞說過蝙蝠車會在停入某個地下車庫之後，突然整個車消失不見，有人懷疑蝙蝠俠在城市里面布下了很多供自己便利的機關，而整個城市就如同巨大的蝙蝠洞穴，縱橫交錯，讓蝙蝠俠可以為所欲為，最開始甚至有的人認為這是蝙蝠俠試圖以此來掌控哥譚市。
對于這樣的說法，克洛伊的父親曾經坐在餐桌旁邊，不屑的表示︰放你娘的屁。
她本來以為接下來就要看見什麼神秘的蝙蝠俠機關，雖然對于超級英雄沒什麼興趣，但是在之前蝙蝠俠帶她去過太空中的望塔之後，克洛伊滿心期待說不定蝙蝠車也會施展一個類似于【里面比外面大】的高科技。
迪克囑咐道︰“解開你的安全帶，坐在這里別動。”
雖然滿腹狐疑，但是克洛伊還是照做不誤。迪克伸出手隨意按動了幾個按鈕，蝙蝠車的頂棚天窗無聲的滑開，下午陽光的余暉帶著溫度籠罩在兩個人的身上。克洛伊抬起頭看向自己頭頂的天窗，不知道接下來要干什麼，然後就听蝙蝠車的儀表盤那邊發出了嘟的一聲輕響，她身下的座位緊跟著發出了響動。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一股巨大的推力將她整個人拖上了天空，仿佛她坐在一輛反其道而行之的過山車上，正在俯沖時候才有的高速向上節節攀升。眼前鐘樓的磚瓦像是被迅猛的重力召喚在她的眼前紛紛墜下去，而那其實只是因為她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想要飛起來。
阻止她差一點脫口而出的尖叫的是迪克，他身後蝙蝠俠的披風無聲的張開，在半空中宛如一只悠然在海水之中搖曳而過的蝠 。迪克一手發射鉤抓槍牢牢地勾在鐘樓伸出的屋檐尖角上，另一只手則抓過克洛伊，像是身負雙翼一般在空中優美的滑行而過，牢牢地降臨在鐘樓頂端的秘密入口上。
等到克洛伊跟著迪克兩個人順著秘密入口降落在鐘樓內部的時候，克洛伊驚魂未定的沉默了半餉，然後說道︰“幸好你們只是義警。”
“怎麼？”迪克回收了鉤抓槍。
克洛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憤憤道︰“如果你們收酬勞的話，而且還總是這麼救人的話，估計早就被投訴八百次了。”
迪克︰“……”
倒也不必這麼說，鐘樓其實還是有電梯可以上來的，只不過他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神諭的所在地，而且現在又是白天，總不好讓人看著蝙蝠俠帶著沒有戴面具的克洛伊走來走去。
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雖然對于克洛伊來說可能並不是那樣。
迪克委屈，迪克不說。
神諭的秘密鐘樓里面的巨大顯示屏將原本明亮的房間鍍上了一層幽暗的藍色光輝，敲打在鍵盤上面的聲音听上去清脆悅耳，
提姆‧德雷克對于電腦方面似乎也意外的擅長，有的時候克洛伊會坐在豆袋沙發上面悄無聲息的看提姆坐在那里微蹙著眉頭敲打著一行行她看不懂的編碼，那個時候鍵盤敲擊的聲音也像是這樣，是帶著冷淡的科技感和高傲的未來優越的古怪旋律，可是偏偏越听越讓人覺得充滿了韻味。
芭芭拉‧戈登沒有預料到今天會有意外造訪的客人，如果蝙蝠俠還是布魯斯的話，他通常會來一個意外拜訪，可是迪克並不是那樣的人。所以當自己鐘樓的秘密入口打開的時候，她以為是出現了什麼緊急狀況，所以正在調用自己的系統打算迎接接下來蝙蝠俠帶來的難題。
但是沒想到蝙蝠俠帶來的是一個熟人。
克洛伊也覺得對方頗為眼熟，她忍不住仔細地將對方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對方的紅色長發上面停留了片刻，又在對方的面容上盯了一會兒，最後記憶里面喚回了一個名字︰“芭芭拉？”
她和芭芭拉‧戈登上次見面已經隔了很多年，上一次芭芭拉和克洛伊見面的時候克洛伊大概也才不過七歲，在經歷多年她們從孩子變成了青年，而這恰好是人生面容變化最為劇烈的時間段之一，所以她說出來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自信。
但是對上芭芭拉‧戈登肯定的目光之後，克洛伊才知道自己沒有出錯，她輕輕地呼了一小口氣。她對芭芭拉的記憶除了是非常可靠的大姐姐之外，就只剩下對方的紅色長發，她還記得小時候他父親的同事還開玩笑說過她和芭芭拉就像是一對親姐妹。
只不過無論是她回家之後和加里說，還是當時在場的小詹姆斯‧戈登對于這句話都不怎麼喜歡就是了。
“好久不見，克洛伊。”芭芭拉轉動輪椅，朝著克洛伊伸出了手如此說道。雖然在迪克的竊听頻道里面，還有布魯斯的監視記錄里面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克洛伊也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芭芭拉為什麼不但記得自己，而且還完全沒有驚訝比較好，特別是在來的路上迪克已經說過了對方就是曾經的蝙蝠少女，現在的神諭——她肯定有自己的辦法。
兩個人都不多廢話，迪克便就過來解釋了一下為什麼要帶著克洛伊來到這里，而且還順便跟芭芭拉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克洛伊路上說的那套治療的理論。在听到這是提姆的主意之後，芭芭拉挑了挑眉，跟克洛伊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便就試試看。”
她面上說的一派輕松，仿佛能否恢復行動對于她來說都並沒有什麼影響，對于現狀已經隨遇而安。
克洛伊並不大包大攬說些一定會治療好對方的話，只是拉過芭芭拉的手，微微點頭道︰“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的。”
並不投注太多的希望，就不會收獲如墜地獄的絕望。
等到提姆來到鐘樓的時候，只有迪克一個人在鐘樓的電腦前查看之前收集到的資料，提姆瞄了一眼，可能是之前神諭調查過還沒有來得及傳送到蝙蝠洞的︰“她們呢？”
迪克回過頭，將手臂支著操作台上︰“在里面的秘密房間，克洛伊檢查剛剛結束，說有治愈的希望，但是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如果按照正常醫療的水平來判斷，一個月能夠恢復已經算得上是奇跡，但是他剛才听到克洛伊那麼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要插嘴問問還能不能更加快速一點。
能夠早一天看到芭芭拉好起來，他也會覺得心安，再加上克洛伊說的也只是有可能，就更加讓他有些焦慮。
不過他還是沉住了氣，只是讓克洛伊放手去做。
提姆詢問道︰“那今天治療嗎？”
“今天要先嘗試一下，不過克洛伊說之前檢查的時候已經消耗了不少，所以可能今天只能治療一小段時間。”迪克停頓了一下，接著補充道︰“不過明天開始，可能每天都要花一個小時時間治療。”
“一個小時會不會有些太久？”提姆雖然也考慮芭芭拉越快恢復越好，但是他也覺得克洛伊最好可以量力而行。
迪克道︰“我回去之後會和布魯斯商量一個合理的方案，畢竟接下來的治療都要在蝙蝠洞進行，克洛伊不想繼續在這里治療。”
提姆疑惑道︰“為什麼，這里有什麼不好？”
迪克︰“……”
他總不能說，可能是克洛伊不太喜歡空中飛行。
“總之，現在看來，事情按照你希望的進行了。”迪克轉過身正面只對著提姆，提姆挪開視線沖著迪克笑道︰“我可沒有什麼計劃。”
“首先是治好芭芭拉，這一點無需質疑是最重要的好處，我相信你也同樣關心她。”迪克攤開了一只手掌，對于提姆最本質的目的他報以肯定，但他的臉上卻掛上了幾分調侃的笑容，自從布魯斯回來了之後，曾經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臉上︰“而且芭芭拉會領你的情，之後在治療中，她或多或少會給你說兩句好話的。”
提姆沒有開口反駁，只是看著迪克，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當然他那個狡猾的三弟當然還會有更多的想法。
只是接下來的話題並不輕松，迪克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盡管知道在這里無論是克洛伊還是外界的其他人都听不到他們的對話，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還有一點就是，你意識到了克洛伊的能力比你想象中的更要復雜。”
當時他們詢問克洛伊關于治療的方法的時候，克洛伊回答的是，【肝髒可以再生，因為它是可以再生的器官；腎髒無法再生，因為腎髒本身無法再生】以及【分子無法看到所以根本無法操控】。可是在他們的世界里面，高速再生這樣的事情，並不是不可能，細胞本身自帶的遺傳基因非常的玄妙，只要稍微變異說不定就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發展。
“如果說是她真的如她所說的做不到也就算了，但是如果只不過是她自己的常識將自己給束縛住了的話，那麼沒有人能夠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麼樣的。”提姆輕聲說道。
克洛伊的能力是自己意識的延伸，那麼她自己的意識是否也造成了自己能力的抑制。這都是他們需要考慮到的問題。
迪克接口道︰“而你希望芭芭拉到時候能夠站到克洛伊這邊，你也知道她幫的人越多，布魯斯對她的評價也會越積極。”
不過迪克倒是並沒有什麼怨言，在他看來，克洛伊謹小慎微，提姆的擔心略微杞人憂天。他將雙臂環繞在胸前，輕松地笑道︰“你倒是了解布魯斯。”雖然平日看起來冷淡，卻最是心軟不過。
“不過是防患于未然。”提姆說道︰“而且除了芭芭拉會痊愈之外，那些都是些可能會有用，而且可有可無的好處罷了。”
“看來還有什麼我沒想到的事情。”迪克示意提姆不要自己獨享。
只不過提姆干脆利落的拒絕了︰“沒什麼，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迪克看了一眼對方臉上那抹計劃成功了之後才特有的，帶著幾分滿意之色的笑容，覺得自家兄弟還真的有點煩人。
要不然下一次韋恩集團的活動，他勸勸布魯斯試試可不可以邀請大衛‧田納特得了。
第一百零四章
克洛伊覺得芭芭拉大概是她所踫見的治療起來最輕松的患者之一。這並非因為芭芭拉的傷勢輕微，相反，她的傷口需要克洛伊極高的專注力才能勉強治療。可相對而言，給芭芭拉治療反而在精神上是最輕松的。
給蝙蝠俠治療的時候，會被對方用“我懷疑你有個陰謀”的眼神死死盯住；給紅頭罩治療的時候，則是對方那個身份讓她覺得如芒在背；給提姆治療的時候，別的倒沒什麼，只是對方會一直牢牢地盯著她，倒是和蝙蝠俠的目光里包含的意思大相徑庭，但也因此讓她覺得有點羞澀。
給超人治療的時候，超人當時倒是暈倒了沒有反應，可蝙蝠俠的目光如影隨形，反而壓力大到她覺得正義聯盟基地的那個房間估計能留下她好幾十根頭發。
倒是芭芭拉的目光清澈柔和，沒有半點懷疑或是壓迫的感覺，讓克洛伊的精神壓力緩解不少，超能力的運用也更加得心應手。
不過饒是如此，她在給芭芭拉‧戈登診察過之後，只治療了十五分鐘左右便就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她也不勉強自己，如她所說，芭芭拉‧戈登大概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治療時間，這將是一場艱難的持久戰，她也注意著分寸，別急于一時到了第二天精神力不支，反而會拖慢進度。
等到收回自己的手後，克洛伊詢問芭芭拉道︰“那今天就先這樣，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嗎？”
她看到芭芭拉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猶豫之色，心里面有點緊張，這套治療的理論也是漢克說的，她並沒有真的切實實踐過，所以連忙追問道︰“如果真的覺得不好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治療的方案我還可以找人調整，不要自己忍著。”
看到克洛伊著急起來，芭芭拉安撫性的沖著她一笑，有點遲疑地說道︰“不，我只是覺得剛才，似乎感覺有點……麻癢。”
克洛伊听到這句話松了一口氣，這倒不是什麼大事情︰“抱歉，我忘記跟你說了。好像杰森也說過治療的時候會有點癢癢的，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芭芭拉似乎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看向克洛伊，想著剛才克洛伊的那句話，半餉才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不是我的錯覺？”
她眨了眨眼楮，藍色的眼楮里突然涌出淚水，她連忙伸出手揩去淚水。
她明明只覺得這是提姆的一次好意，已經告訴過自己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也免得給克洛伊太大的壓力，可是當她再一次從毫無知覺的雙腿感覺到一點隱約的感覺的時候，她心里面無法控制的滿溢膨脹著無法壓抑的希冀。
她怎麼可能不期待。
她面對著蝙蝠俠他們和自己的父親都堅強的仿佛小丑從來不會擊垮她半點傲骨，也從來不表現自己有多麼的遺恨苦痛。
可當她在午夜時分醒來看見自己房間自己曾經拍下的照片，望過衣櫃敞開的門縫里那被收拾好的紙箱中露出的舞鞋上半根柔軟的絲帶；
當她面對自己再也無法穿上的那件屬于蝙蝠少女的制服，回憶起自己曾經在夜空中起舞的日子；
又或者是當她看見自己的導師和同伴們在艱苦戰斗而自己只能困在輪椅給她束縛中的方寸之地中的那些時候。
她痛苦過，她彷徨過，她迷茫過。她大聲的痛哭，她無助的尖叫，她無數的詰問為什麼會是她，然後將自己縮成一團，將那凝為實質的苦痛，一點點自己消化，吞咽，溶解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藏在別人都看不見的身體內部，等到第二天面對別人的時候，她又是堅強而樂觀的神諭。
她不再是蝙蝠少女。
所以，僅僅是那一點點的麻癢，讓她心里所有的堅強崩盤破碎，她的偽裝被希望的浪潮洶涌的打碎，只留下狂熱的本質化成淚水簌簌落下來。
克洛伊慌亂了幾秒鐘之後，明白了芭芭拉的意思。她看著垂下頭流淚的芭芭拉，伸手替她擦掉淚水，蹲下身摟住她︰“別這樣啊，芭芭拉。”
她輕聲說道︰“蝙蝠少女不能因為癢就哭，對吧？以後要是對上犯罪者怎麼辦呢？”
芭芭拉明白克洛伊話里的意思，她一邊點頭，卻一邊又流出了眼淚。克洛伊拍了拍芭芭拉的後背，安靜的任由她接著哭泣。雖然現在不是最佳的時刻，但是她覺得這是一個好的時機，她一邊安慰她一邊用自己的意識里潛入芭芭拉的潛意識︰“沒關系，你以後一定可以繼續當蝙蝠少女，也可以繼續走路的，你一定可以的。”
等到芭芭拉終于平復好了心情，克洛伊也就起身離開房間。雖然現在看來芭芭拉已經沒事，但是還是讓她自己調整一下比較好，而且估計她自己也不想腫著眼楮去見外面的迪克他們，所以克洛伊也只是跟她說了明天見之後，便就不再多嘴的開門出去。
在開門看到提姆這個人坐在那里的時候，克洛伊愣怔了一下。提姆沒穿他的那身紅羅賓制服——其實老實說她都不太懂多加一個紅有什麼意義，而且如果按照這種區分的話，她覺得夜翼應該叫藍羅賓而不是夜翼才對——身上那件套頭衫還是之前克洛伊替他選的一件，也是紅色的，穿起來很適合他。
不過在這個地方，他沒穿制服反而顯得有些奇怪，克洛伊在房間里面掃了一圈︰“迪克呢？”
“他先回蝙蝠洞和布魯斯討論接下來的治療應該怎麼安排。”提姆走過去按了電梯︰“走吧，我送你回去。”
克洛伊看著打開的電梯門︰“……這里有電梯？”
“當然。”提姆率先進了電梯︰“你是怎麼進來的？”
“下次他掉進垃圾桶我就把貓砂丟進去。”克洛伊小聲嘀咕了一句。
提姆假裝自己沒听到她說了什麼。
雖然克洛伊覺得作為之前提姆開的紅鳥機車應該和原本的不是同一輛，可提姆平日自己的座駕並沒有換掉。她坐到摩托車的後座上，看著哥譚的景色在她的視線之內快速後退的時候，感覺和舊日一般無二。
機車停在了莫迪家的門口，現在還不是吃晚飯的時候，特別是他們兩個小時之前才在韋恩大宅里面吃過一頓豐盛的早飯——可能對提姆來說還不夠，畢竟他強行吃掉了三塊阿爾弗雷德做的華夫餅之後就什麼也吃不下。
果然，提姆說道︰“走吧，我請客，我一會兒還有工作，所以不填肚子不行。”
其實克洛伊可以自己走回家，但是畢竟她才是提姆不得不來外面覓食的罪魁禍首，所以她決定還是跟著進去。
兩個人點了東西之後，提姆的電話響了，提姆示意自己去接個電話，克洛伊點頭看著他離開，用手握著自己裝滿可樂的玻璃杯，被她咬住的吸管讓可樂形成縴細的水流，一點點的滋潤著她的嗓子。
或者現在放下錢離開比較好。
可是克洛伊看著自己對面的卡座，又磨蹭著有點不太想走。
一想到自己之前在人家懷里面又哭又鬧的樣子，克洛伊覺得自己尷尬的能用腳摳出來一套韋恩大宅甚至附帶蝙蝠洞。
她抬起頭向著門口看過去，可偏偏提姆還什麼都不說，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但是現在若是走了，有未免顯得太刻意，再說明天還是要見面。
就在這個時候，女侍應生端著他們兩點的東西走過來放在了桌子上，笑容熱情洋溢︰“嘿，克洛伊，好久不見，還要續杯嗎？”
克洛伊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玻璃杯，還有半杯左右的可樂，她抬起頭發現對方是個熟人︰“暫時不用，貝蒂。”
“隨時叫我。”貝蒂拍了拍她的肩膀，克洛伊之前經常來這家餐廳，所以她們見過好幾次了︰“你好久沒來了。”
克洛伊想起來上次她和提姆來吃宵夜的時候不是貝蒂值班，她沖著貝蒂笑了笑，對她說道︰“嗯，還真是蠻久沒見了，你畢業了嗎？”
“我申請了博士。”貝蒂一聳肩，解釋了為什麼她還在這里工作的理由，旁邊有人舉起了手沖著她晃了晃，她連忙點頭示意自己看到了，然後對克洛伊道︰“總之，很高興看到你和提姆和好了，一會兒聊。”
看著貝蒂匆匆離開，克洛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提姆已經接完電話重新回到餐廳，他拉開克洛伊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克洛伊不知道提姆有沒有听到貝蒂剛才的話，有點慌亂的說道︰“沒什麼，你快點坐下來吃飯吧。”
在這樣人來人往，偶爾還會有侍應生仿佛是專門挑著你滿嘴食物的時候沖過來詢問你食物好不好，讓你只能滿嘴塞的滿滿的比個手勢覺得自己像個智障的餐廳，討論芭芭拉的事情自然是不合時宜。
克洛伊本來以為這次可能會充滿了尷尬的氣氛，但是提姆很快就一如既往地用他的博學多才打開了話題，就連克洛伊都不得不承認，和提姆聊天確實非常的輕松愉快。
哪怕他是前男友。
提姆覺得自己沒有白問迪克如何和前女友出門的時候不尷尬且能表現出自己還對對方有感情而又不越界。
迪克‧格雷森，這方面的專家。
等到兩個人吃過了飯，提姆將克洛伊送到小巷口，在克洛伊跟他告別之前先開口說道︰“剛才我接的是布魯斯的電話。”
克洛伊示意自己在听。
“他同意你之後去韋恩莊園看芭芭拉，而且他說如果途中你遇到了什麼問題，可以跟他反饋，布魯斯也有醫學的學位，應該可以幫到你。”
不需要在那個鐘樓飛上飛下挺好的，但是一想到韋恩先生也在。
克洛伊憂郁而又憐惜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也許是要到說再見的時候了。
“具體事項，明天我們再討論。”這里雖然沒有人，但是畢竟隔牆有耳。
更何況，說不定垃圾桶里面還裝了一個呢。
說不定呢。
“那我就先回去了。”
“克洛伊。”提姆叫住了克洛伊，他笑起來的時候眼楮宛如兩彎霧天才能看見的月牙，朦朧的霧氣將平日里略顯清冷的光輝帶上一層柔和的光暈︰“無論是之前布魯斯的事情，還是芭芭拉的事情，你都幫了我很多。”
“謝謝你，其實我一直覺得能夠遇見你，對我來說真的覺得是最幸運的事情。”
克洛伊站在那里，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她已經很久沒有听過幸運這種說法。
“那麼，周三見。”他揮了揮手。
克洛伊愣了一下，想起來明天就是周三，其實只要說明天見不就可以了嗎？
她這麼想著，對提姆揮了揮手︰“周三見。”
第一百零五章
克洛伊走進小巷時發現伊皮西梅先生沒有等在那里，她到不是說這是什麼怪事，伊皮西梅先生相來隨性慣了，白日時分，除開它仰著肚皮在屋里呼呼大睡之外，克洛伊也只有在一群閑散的就地吹水的貓群中能見到抖著肚皮跟另一只貓一唱一和活像個飽經了風霜看破了滄桑的西伯利亞流放地老艘公的伊皮西梅先生。
唯有克洛伊夜歸的時候，她家的那只貓會想起來自己主子的職責，在巷口等待那個人歸來。黑夜中的藍眼楮光彩灼灼，活像兩盞燈塔光輝，搭成兩道引路歸家的明路。
但是今天她可是將近兩天一夜沒有回家，伊皮西梅先生居然還沒出現，活生生將薄情寡義演活了。
她快走了兩步進了自己公寓樓前的小巷，垃圾桶那邊一片正常，一只不知道何處來的流浪狗正在那里翻找食物。克洛伊想起來附近的餐館老板有打算養一條看門狗，便告訴了對方那個好去處，哪怕是沒入了人家的青眼，混頓飽飯也是好的。
那狗走過來晃了晃尾巴，又在克洛伊身邊蹭了兩下，黑黝黝的眼楮像是兩顆熟透了的葡萄，帶著醉人的甜。
克洛伊蹲下身按照對方期望的在它的頭上摸了又摸，又在耳朵上捏了兩下，這才讓對方心滿意足的晃著尾巴跑開了。
進了家門，巨大的橘黃色遮天蔽日的沖過來，看著夜不歸宿的克洛伊，伊皮西梅先生擺出了一副老父親的款兒，怒氣沖沖︰“你怎麼才回來？”
“還帶了幾根狗毛！”伊皮西梅先生的語氣活像個抓到自家女兒出去跟不知名男性出去鬼混的老父親一樣——順便一提，克洛伊真的和前男友出去鬼混的時候它一點表示都沒有。
克洛伊將張牙舞爪指指點點的伊皮西梅先生放到一旁的鞋櫃上，自己換了拖鞋，听著伊皮西梅先生依舊在那里說自己擔心的吃不好睡不好，克洛伊忍不住打斷它︰“伊皮西梅先生。”
“什麼？！”伊皮西梅先生表情凶惡，氣勢磅礡。
克洛伊抓起一旁的拖把，從沙發下面隨手滑了一下，里面叮叮當當滾出來了幾個空罐頭。
“……”伊皮西梅先生卷了卷尾巴。
憑借一只貓當然是打不開貓罐頭，這點伊皮西梅先生曾經做過長達三個小時的批判，克洛伊彎腰將那幾只空罐頭撿起來丟進客廳的垃圾桶︰“誰來了？”
對方摸了摸爪子︰“那個臭小子來了。”
“那個小矮子來了一趟。”
提姆自然是知道她把貓糧和罐頭放在哪里了。而且說不準提姆和伊皮西梅先生說了些什麼，讓伊皮西梅先生也放放心心的在家里大嚼罐頭。
克洛伊看了一眼，發現罐頭里面有兩個和她家的不一樣。是平日只能在買貓糧的時候在櫥窗里面的仰望一下，覺得買不起的奢侈牌子。
她審視著伊皮西梅先生，指了指那兩個罐子。
既然說了就索性說到底了，伊皮西梅先生自己主動交代︰“還有那個小矮子也來了。”
“達米安？”符合這個描述的也只有現任的羅賓，她糾正道︰“達米安不是矮子。”
“他只是年紀小，他看起來也就十歲左右，以後肯定還能長高的。”
喂貓的時候順便按照迪克要求放了個竊听器的十三歲少年泰坦成員達米安扔下耳機去了訓練室砍機器人。
不過克洛伊也真的沒想到達米安還會偷偷過來照顧自己的貓，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她也在心里盤算著之後怎麼將貓糧的錢送還回去，畢竟達米安只是個小孩子。
為了不讓克洛伊接著去搜索放貓糧的櫃子目睹里面的慘狀，伊皮西梅先生干脆岔開了話題︰“說吧，這次又是什麼事？”
“怎麼？提姆沒跟你說嗎？”克洛伊不想講之前的事情再講一遍，而且提姆為了不讓伊皮西梅先生多想加上他自己也有事情時間來不及，肯定也就加了點編造的成分。她不想兩個人的說辭對不上。
“你每次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肯定就有些麻煩事。”伊皮西梅先生噴了一大口氣，和臉上毛發幾乎融為一體的橘色倒三角小鼻子肉乎乎的扇動了兩下，又把那雙本來就快被肉擠成一道窄縫的眼楮眯了眯︰“這次你又攬了什麼事？”
克洛伊對伊皮西梅先生並沒什麼好隱瞞的，伊皮西梅先生半睡半醒的听了幾耳朵，它總結了一下︰“所以就還是要你去干活。”
這麼說倒也不是不對，可芭芭拉看起來孤注一擲，自己也覺得幫她是件好事。
只不過她也了解伊皮西梅先生只是口硬心——也是硬的，除了克洛伊之外對其他人類半點沒有在意，所以她保證明天之後它連芭芭拉叫什麼都忘得一干二淨，還不如它最近在看的肥皂劇女主角來得吸引人。
可越是這樣，那點唯一的關心就越顯得寶貴，像是冬日牆角里的一抹嫩綠，黑白照片上涂抹的一點艷紅，格格不入卻又稀罕的迷人眼，讓人直想要捧在手心珍藏起來。
所以無論伊皮西梅先生說得再難听，她也有了心理準備。
可伊皮西梅先生只是甩了甩尾巴，抖著肚皮沒說話。
克洛伊卻忍不住了︰“伊皮西梅先生，你沒意見嗎？”
它有意見有用嗎？伊皮西梅先生嘴角往下一彎，醞釀了個山雨欲來的標準表情︰“反正你都答應了，別那麼沒心沒肺的，記得管他們要點報酬！天天讓人做白工嗎？”
說著，它眯成一條縫的眼楮里面，湛藍的眼珠子朝著垃圾桶里面罐頭的方向一倒，克洛伊立刻心領神會，開開心心的抱著伊皮西梅先生給它梳理身上的毛發。
伊皮西梅先生享受著克洛伊縴細柔軟的手指頭在自己的皮毛里面穿梭，慢悠悠的打了個呵欠，閉上了眼楮。
估計過不了幾天那個礙眼的臭小子就又要過來了。
它都有點想念那個暖爐了。
伊皮西梅先生想得簡單純粹，但是到了克洛伊這邊就思緒萬千。一想到明天提姆肯定會來接她到韋恩大宅——這本來沒什麼特別，不過因為提姆今天分開最後一句話讓她在床上翻過了第三十個身之後，最後決定第二天趁著提姆還沒來的時候直接找一個優步車去韋恩大宅走人。
哥譚市里面搭乘優步車全憑借著一股子的運氣和不要命的勇氣，畢竟你又怎麼知道這輛優步的司機之前是不是阿卡姆榮譽退役，又或者是黑門監獄的漏網之魚。
不過克洛伊倒是難得有了一次好運氣，優步車司機是名看起來剛畢業沒多久的女孩子，正在努力掙扎在正常生活的水平線上，所以才找了一份這樣的兼職。兩個人一路就著保養美容之類的商業互吹感覺時間沒多久就到了韋恩大宅，司機還擔憂的探出頭來看著她︰“要不要我在這里等等你？這附近也沒有別的優步了。”
不用了，等她回去的時候可以搭蝙蝠俠的優步。
克洛伊婉拒了對方的好意，等到目送車開走了之後才整理了衣服去按響了韋恩大宅的門鈴。
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的聲音因為電子門鈴而顯得略帶幾份機械的生硬，但是好在等到他真的出來開門之後，克洛伊只是看著對方，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下來。
芭芭拉‧戈登的治療地點被安排在蝙蝠洞內，這里自然是最為安全隱秘的地方，又是蝙蝠俠最能在掌控之中的地方。
大概是因為克洛伊刻意來的比較早，所以芭芭拉還沒有到。可阿爾弗雷德卻早就似乎洞察一切般的將一切準備妥當。她穩穩當當的坐在鋪了軟墊的沙發椅上，餅干香甜的氣息在鼻腔里面擴散開來，沖散了幾絲蝙蝠洞里面陰涼潮濕。
就在克洛伊猶豫是先挑那塊長得最為可愛的貓咪餅干還是先拿一塊樸實無華卻絕對安全的小圓餅的時候，蝙蝠洞深處發出輕微的雜音，布魯斯‧韋恩從黑暗之中滑了出來。
他大概剛完成了幾個小時的艱苦訓練，上衣大概是過程中太過礙手礙腳不知道甩去了什麼地方等待阿爾弗雷德發現，汗水均勻地散布在他厚實的胸膛和寬闊的背脊。
總是有些話語說是些什麼傷疤是男人的勛章，但是那並不能美化現實，也只有克洛伊曾經給提姆的男友光環能夠拯救。但是如果落在了布魯斯‧韋恩的身上︰火|藥留下的傷口四散著炸裂開來，形成一塊蒼白突兀的瘢痕，銳器劃過的痕跡經過縫合和修補，再怎麼精湛的手藝也只能像是伸出無數手腳的蜈蚣，當傷疤疊加的時候更顯的擁擠稠密，像是在白牛奶里面灑了密密麻麻的芝麻碎，哪怕說的再好听，也只能讓人皺著眉頭覺得那里飄滿的是蟲子。
那並不能被強行夸贊成充滿魅力的暴力美學，也不是什麼讓修長的軀體看上去更加成熟完美的魔法濾鏡。
那些就是丑陋的，沉重的，痛苦的，扭曲的，可怖的，畸形的，也正是守護這座城市的人被那嘲笑世人的惡魔之城所被給予的。
那沒什麼好被夸耀和贊美的，那只是些曾經苦痛的記憶。
看到坐在一旁的克洛伊，布魯斯‧韋恩微微的挑了挑眉，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轉過頭又換了個方向轉了進去。
等到他再出來的時候，頭上頂了一條干毛巾，看起來應該是洗了個戰斗澡，坐到克洛伊的身邊只余下淡不可聞的清爽味道。他將兩只手支撐在岔開的雙腿上，任由水珠順著他微垂的頭顱滴落在蝙蝠洞的地面上︰“你每天給芭芭拉治療一個小時。”
雖然沒有變聲的加持，可這話听起來就足夠蝙蝠俠了。克洛伊正襟危坐听著蝙蝠俠接著探討事由︰“每隔十分鐘休息一次，恢復你的精神力，阿福會照看你。如果途中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探討，如果我不在你可以找迪克或者提姆。”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克洛伊的反應，發現她正捧著玻璃杯專注著盯著他，便就接著說道︰“每天治療後我們也會檢查芭芭拉的情況，幫你改進治療的方向。”
這些克洛伊都點頭記下來，只覺得在這里只要抱緊了潘尼沃斯先生的大腿大概就是萬事齊全。
布魯斯‧韋恩看到克洛伊回應了，也就不再想要多留，打算起身走開去問問芭芭拉何時能到達。克洛伊猛地一抬頭，像是只貓頭鷹一樣直勾勾地盯著他︰“韋恩先生。”
“你說。”
翠綠色的眼瞳不安地游弋著，等到布魯斯都快要懷疑她是不是被什麼人脅迫了的時候，克洛伊終于下定了決心︰“昨天給你療傷的事情……”想到自己還拖家帶口，克洛伊心里一橫︰“請付我報酬！”
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的蝙蝠俠先生回過神來表現得非常大方︰“可以，多少？”
“那請給兩袋貓糧，一袋貓砂和一箱貓罐頭。”
“……”布魯斯‧韋恩搓了把臉，看著正因為獅子大開口而坐立不安的克洛伊，“你確定就要這些？”
雖然要是讓阿爾弗雷德去采買估計會選擇上檔最好的東西，但是對于布魯斯來說還是覺得過于九牛一毛。他還以為會是些更加實際的要求，畢竟克洛伊的家庭背景他也調查得一清二楚，而克洛伊正要準備上大學正是需要錢財的時候。
“容許我來提醒你一下。”他臉上掛著輕盈的笑意，又成了那個輕佻著一擲千金的哥譚王子︰“這可是布魯斯‧韋恩給的報酬。”
克洛伊也明白布魯斯的好意，為了不讓布魯斯‧韋恩覺得自己一番好意被辜負，她還是老實道︰“我只是想要跟我家貓交差而已，大學的學費我父親的大學基金再加上我半工半讀已經夠了，雖然我之後想要考法學院，但我也申請了斯塔克工業的人才扶持計劃，若是我畢業後能順利考上法學院，斯塔克先生名下的基金會就會給我資助了。”
“……”布魯斯臉上哥譚王子的笑容瞬間消失。
克洛伊發自肺腑︰“斯塔克先生真是個好人呢！”
布魯斯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喝了半杯之後站起身，語氣四平八穩地舉起帶著裂紋的玻璃杯︰“我去聯絡芭芭拉。”
他走後，克洛伊又挑了一塊餅干，慢悠悠地一邊啃一邊喝檸檬水。迪克‧格雷森出現在蝙蝠洞里面，看到了克洛伊跟她笑著打了個招呼，上半身上裹著繃帶活像是剛完成了四分之一的木乃伊。
克洛伊精神一振站了起來，伸出手運用其了自己的超能力。
這對于迪克來說還是頭一次真的感受到克洛伊的超能力，剛才還隱隱作痛的刀傷被帶出幾分瘙癢和些許的酥麻。他露出一點笑意，像是幾朵並在一起的盛開藍雪花，“謝謝。”
克洛伊也沖著他笑得甜甜的，一伸手︰“付錢。”
“……”迪克想是不是泥面人入侵了蝙蝠洞。
克洛伊將剛才和布魯斯說的價碼又重新報給了迪克，反正在她心中迪克作為布魯斯的養子又是蝙蝠俠肯定不差這點貓糧。
清廉正直的格雷森警官想起自己那幾乎和萊克斯‧盧瑟的頭發一般多的鈔票，哭喪著臉說道︰“能不能便宜一點？”
“小翅膀——杰森療傷你不是免費的嗎？”至于提姆他倒是比不上。
克洛伊也想起來這件事情，但是一開始就沒想起來收費這事，現在就沒法更改了，所以板著臉胡謅︰“可是他說他欠我的人情，會幫我的忙啊。”
迪克為了保護自己的錢包立刻效仿︰“我也可以幫忙的！”
“那不一樣。”她才不會放棄自己到手的貓糧，她支吾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那天杰森‧陶德說的話︰“他，他說他甚至還可以幫我揍提姆！”
她是覺得迪克看起來和提姆兄弟感情倒是不錯，應該做不到。
迪克半張著嘴，眼楮轉了轉，不過一秒鐘就立刻收斂了笑容，神色肅穆虔誠地表白道︰“我也可以，隨叫隨到。”
第一百零六章
給芭芭拉‧戈登治療比起給其他幾個隸屬于蝙蝠系的英雄——克洛伊不知道這麼歸類對不對，因為羅賓應該屬于鳥類——治療真得要愉快地多。
因為那幾個人就算她伸手幫忙，他們也依舊苦大仇深表情惆悵的仿佛年紀輕輕便以長出抬頭紋作為目標，而她也因此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仿佛自己是個落跑多年的逃犯，生怕下一秒對方就拿出來一副手銬，冷酷的說一句︰“對不起，其實我是個警察。”
可是芭芭拉‧戈登不一樣，她非常的配合。相比之前其他那幾個大男人一副雖然我讓你療傷但是我隨時一個暴起就能把你的脖子擰折的壓迫感——當然和他們的身高體重也有關系——著實讓克洛伊難以安心。
克洛伊開了簾子，探進腦袋微笑著對芭芭拉開了個玩笑︰“你好，我是克洛伊。”
“很高興見到你，克洛伊醫生。”芭芭拉配合著沖她笑笑，深紅色的馬尾辮在空中劃過一道明麗的弧線。
克洛伊拉起自己的裙擺，只覺得自己這身淺藍色的衣裳並不合適︰“也許我應該借一件白大褂，你覺得那會提升工作效率嗎？”
“你可以試試看。”芭芭拉攤開手，反正蝙蝠洞里什麼樣的衣服應該都有，就算尺寸不一定合適，但是也不應該是大問題。
克洛伊坐下來打算一邊跟芭芭拉繼續閑聊一邊幫忙治療，沒想到醫療床旁邊的簾子又被扯動。提姆‧德雷克從簾子後探進來，站到醫療床旁邊。
克洛伊向著芭芭拉的方向不自然的拉了一把自己的椅子，在狹小的空間內挪開了幾厘米的最大距離。
提姆對于今天出門撲了個空這件事情並不在意，或者說撲了個空對于他來說反而更覺得前路坦蕩。他手腕動了動，手上拿著的那頂帽子穩穩當當的落在克洛伊明紅的長發上。
提姆整理帽檐的動作輕柔而又迅速，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以前就已經收回了手︰“我認為你戴著這個會比較好。”
提姆也不多說，收回手之後轉身就離開，讓安靜重新佔領整個空間。
芭芭拉看過去，克洛伊垂著眼楮，沒有反駁，似乎沒听到提姆說了些什麼。只是那雙綠色的瞳孔像是沁在玻璃酒杯中的兩顆青檸，帶著迷醉的清香。
芭芭拉無可奈何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但是一晃眼，克洛伊就轉過來沖著她笑起來，拍了拍自己頭頂剛戴上去的帽子︰“我還以為他們早就把這東西給扔了。”
這還是不久之前從瘋帽匠那里借的帽子做出來的裝置，專門給克洛伊用的，克洛伊以為自己還回去了他們就會趕緊毀尸滅跡。
“我曾經連續好多年都想要在布魯斯過生日的時候送他一本《斷舍離》。”芭芭拉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將蓋在自己腿上的毛毯掀開，目光宛如蛇類吐信一般飛快的在自己羸弱的雙腿上停留一秒，然後立刻避開，繼續若無其事地笑道︰“他堅信所有的東西都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他的收藏室簡直就像是囤積狂，而這里就是他的生存地下室。”
關于蝙蝠俠狂熱的完全考慮這種話題對于克洛伊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只不過按照芭芭拉的說法這應該算是蝙蝠洞的收藏了，“為什麼他能做能把借公物給我說得好像送我什麼禮物一樣？”
“為什麼你說的好像你第一天和他約會一樣？”芭芭反問道。
克洛伊︰“……”
芭芭拉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你認識這些男孩們的時間足夠長，你總會習慣的。”
布魯斯是個非常好的老師，但是他教的東西並不一定都是好的。芭芭拉在心里面補充了一句，然後岔開了話題，跟克洛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
放在房間里面的計時器在走到十分鐘的時候盡職盡責的大吵大鬧，克洛伊將那個畫著蝙蝠標志的計時器好好地端詳了幾眼之後，才伸出手將那計時器給按掉。
芭芭拉重新將自己的毛毯蓋回來，布魯斯給她們安排的休息時間最低限度是十分鐘，按照克洛伊的恢復狀態可以酌情延長，克洛伊伸了個懶腰，打算繼續和芭芭拉繼續剛才的話題，沒想到簾子又被打開。
這次進來的是迪克‧格雷森，他沖著克洛伊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小芭，我得佔用一下克洛伊的時間。”
“如果不想去可以隨時拒絕。”芭芭拉非常不給迪克面子，迪克有點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不穿蝙蝠盔甲的時候看上去隨和又親切，因為芭芭拉這句話無可奈何地蹙起眉心，嘴角上卻掛著些討好的笑︰“是正事。”
克洛伊狐疑的站起身轉向迪克那邊︰“什麼正事？”
迪克做了一個讓克洛伊跟著他的手勢，自己先行一步轉身帶路。克洛伊離著一步的距離在他身後跟上去，饒是迪克刻意放慢了步伐，在對方一步抵得上自己一步半的情況下，她跟的依舊是有點辛苦。
好在出了蝙蝠洞之後，眼前的景色不再是陰森昏暗，韋恩豪宅裝飾的雖然莊重肅穆，卻也讓人只覺得大氣恢宏而不是壓抑詭譎。更何況茶幾上已經擺上了下午茶的點心，剛剛烤制出來的牛角包縴薄的酥皮層層密密，因為熱氣而慢騰騰地抬起呼吸，而乳酪蛋糕帶著微酸的奶香氣息已經撲鼻而來，混合著茶香清爽而不油膩。
克洛伊猶豫了一下，看向迪克︰“迪克。”
“你說。”迪克言笑晏晏，笑起來時候眼楮里面電力十足。
克洛伊直言不諱︰“不可以用潘尼沃斯先生做的點心來替代治療費用。”
“……”
迪克當然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當然這樣的想法並不是沒有在他的腦袋里面一閃而過過。他有點尷尬的輕咳一聲，示意克洛伊在沙發上坐下來︰“其實我想要談的是有關你的安全問題。”
眼看克洛伊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迪克收了玩笑的表情，眉頭微蹙︰“昨天因為事情太多，一時之間有些混亂，所以沒能夠在第一時間跟你商量。”
“你現在住的地方並不安全，雖然小丑已經被關進阿卡姆，可是沒人能夠保證他會不會已經做好了下一步的計劃，他的手下會不會按照他的吩咐繼續騷擾你。”
“布魯斯最近有很多事情在忙，我還需要暫時替他看顧哥譚，我們不可能隨時掌握你的行蹤，保證你的安全。”
他抓起一塊曲奇餅干，放在自己面前的銀制碟子中，卻只是用手指拂過那些精美的花紋，所有他的輕松和甜意都過渡到了那塊香甜的餅干上面，而他的身上被汲取得只剩下了沉重的負擔，讓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所以我和布魯斯在考慮，你要不要換個地方住一段時間。”
克洛伊不至于分不清對方是不是好意，但她還是舉棋不定︰“只是一段時間嗎？”
“當然。”迪克給了一個保證︰“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暫時住在韋恩莊園，這里房間很多，接下來你幫芭芭拉也會很方便。”
他看了一眼克洛伊的表情，心里面也就明白，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住在這里。這里空曠而又龐大，普通能將人吞噬殆盡的巨獸，而這里居住的人卻少得可憐，生氣頂多能硬支撐起這頭巨獸十分之一的胃口，大部分的地方都只有讓人恐懼的寂靜和塵埃。
更何況住在別人的家里，心里總是免不了覺得寄人籬下，無論想要做點什麼都覺得並不自在，還要刻意迎合主人家的習慣。
他們住在這里拿這里當做家，這里有他的父親和他的兄弟，所以他們住起來並不覺得違和，克洛伊自然是不一樣的。
“你可以暫時住在我的那間公寓里。”
克洛伊抬起頭，看見提姆從二樓的樓梯上緩緩走下。他剛換了一身衣服，穿著套頭的衛衣和牛仔褲，黑色的發濕漉漉的打在臉上，看上去居然比起平時來更少了些年歲，比起成功的商業精英和超級英雄來更像是個普通的高中學生。像是一縷清晨曦光照射在樓梯上，隨著時間推移那光芒緩緩朝著他們的方向推進而來。
“我的那間公寓我暫時用不上，公寓里的東西很齊全，克洛伊對那附近也很熟悉。”他從迪克的盤子里不動聲色地劃拉出一塊小甜餅來，一口咬下半個︰“那里我本來是打算當做安全屋的，攝像頭之類的監控設備都是現成的，而且搭載了足夠應付一陣的武器和還算完善的防御設備。”
“是嗎？”克洛伊突然偏過頭反問道︰“那間公寓里裝了那麼多東西嗎？”
提姆臉上的笑容凝滯了半秒鐘，然後立刻對克洛伊笑道︰“那是不久之前我才想著改造的，因為你不住在那里了。”
站在提姆背後的迪克沖著克洛伊堅定地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克洛伊的玩笑在于，國外醫生治療前都會先和患者介紹一下自己的名字，來拉進一下距離
第一百零七章
這兩個選項克洛伊哪個都不想選。
但是一旦有了比較之後，總會有一個選項顯得並不是那麼糟糕，克洛伊決定還是搬去提姆之前住的那間公寓。
迪克看起來對于這個決定並不覺得奇怪——他當然不覺得奇怪，克洛伊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和提姆絕對是沆瀣一氣——所以只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後便就笑著對克洛伊說休息的時間已經結束了。
等到克洛伊回到治療室的時候，看著她的臉色，芭芭拉便就知道迪克剛才叫人出去肯定是有事情商談，只不過克洛伊既然沒提起來話題，她也覺得深究沒有意思，迪克那邊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她也不會插手。所以兩個人談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倒也算是打發了時間。
等到治療結束之後，芭芭拉留下來等待布魯斯做全面的身體檢查（提到這個時候芭芭拉沖著克洛伊聳了聳肩膀），而克洛伊一打開門就看到提姆站在門口，背靠在牆壁上，一只手拿著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敲擊著。
听到門扉響動，他將手機裝回口袋，轉過頭沖著克洛伊微笑著看過來，少年氣息如同陽光燦爛之下的綠葉青翠，搖曳著樹影斑駁迷人眼。
克洛伊抿了抿嘴唇，故作鎮靜的隨手帶上房門︰“出發？”
“嗯，回家。”提姆轉過身去在前面帶路，克洛伊挑起眉剛要開口反駁，提姆又回過頭沖著她說道︰“你的家，暫時的。”
“走吧，無懈可擊的偵探。”克洛伊沖著他小小的翻了個白眼。
提姆的公寓和上一次克洛伊造訪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只不過很多不是收容垃圾的地方堆滿了不應該存在的能量棒包裝紙，而一些明顯不應該在那里的雜物現在正佔據了客廳的大半江山。
克洛伊回過頭看向站在她身後的提姆，提姆努力的試圖解釋︰“最近有點忙。”
“我以為你至少會因為我要暫住在這里而努力整理一下呢？”克洛伊順手抓起一件搭在玄關櫃子上的西裝外套拍進提姆的懷里。
提姆狼狽地抓住那件衣服，一副無辜的模樣︰“我可不確定你一定會住在這里。”
“當然，你當然完全不知道，偵探。”
提姆聳了下肩膀，將衛衣的袖子擼上去，對克洛伊做了一個任你差遣的手勢︰“好吧，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聲明。”
他看向凌亂出自己風格的房子，嘆息道︰“我真的努力整理過了。”
當克洛伊將最後一本散亂在外的書按照字母順序推回書架之後，提姆那邊也努力分好了衣服，開始清洗第一批衣物。
房間雖然依舊很難稱得上整潔，但是至少可以讓人有喘口氣的空余。克洛伊坐在沙發上，看著提姆端過來兩杯茶。裝茶的馬克杯還是之前她用的那一個，上面用印刷體寫著[諸多不便，敬請原諒]*，杯身上被伊皮西梅先生的爪子刮出了一道劃痕，在apologies上添了一道橫線，仿佛將這個單詞給刪去，倒顯得有一股子理直氣壯就不道歉的無賴氣息。
克洛伊喝了一口之後，放下杯子，大拇指和中指搭在杯口上，將杯子轉了一圈，讓那行字正對著提姆。
“如果你有什麼問題？”提姆在句尾揚高了語氣，征求克洛伊的意見。
克洛伊專注地盯著茶幾上那還沒來得及開封的耳機盒子，似乎那過于浮夸的logo讓她辨識商品名字的時候突增了挑戰的樂趣，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過了一會兒，她的目光就像是蜂鳥一般迅速的掃了一下提姆︰“我可以出去嗎？”
“今天似乎有點晚了。”提姆抬起手腕在表盤上確認了一下時間︰“如果你想出去的話，明天我再陪你出門。”
他又補充了一句︰“至于伊皮西梅先生，等晚一點我出門夜巡的時候會順路帶回來。”
說完之後，他安靜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人，等待著接下來的問話，乖巧的像是等待點名的優秀學生，對所有的問題都有胸有成竹的底氣。
只不過對方沒有半點回應期待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我沒問題了。”
她抬起頭瞄了一眼對面的提姆，而對方硬是能面不改色的在一般人都進行不下去對話的氛圍里，將話題轉個彎接著說下去︰“那很好，雖然可能這段時間你可能會有些拘束，不過正好安心下來準備學校申請的問題。我還听說你以後想要報考法學院，書房里有很多書會有幫助，我明天幫你列個書單。”
克洛伊無言以對，運氣半天之後憋出來了一句︰“要我來說的話，如果你們能夠有更多的直接交流而不是觀看監控的話，說不定你們的關系會更加和睦一些。”
“如果沒有惡魔崽子，這個家庭是個完美的和睦家庭，我們和布魯斯的關系沒有太大的問題。”提姆放下茶杯。
“是你不知道杰森的說法，還是你們家庭對于大問題的定義和普通人不一樣？”克洛伊歪過頭反問道。
“……”提姆覺得他應該換一個關注點︰“你是怎麼知道我看了監控的？”
克洛伊投過來的目光讓提姆覺得她在懷疑自己在來的路上是不是被什麼易容大師給調包了。當然克洛伊也差不多是那麼想的，她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動作不要那麼明顯︰“因為韋恩先生才不會跟你閑聊我的升學意向。”
“為什麼這麼肯定？”提姆端起自己的馬克杯喝了一口茶。既然已經打開了話題，他也就借著繼續談下去。
克洛伊詰問道︰“有人建議過他將因為他是蝙蝠俠這句話印在馬克杯上嗎？我覺得可以節省很多回答愚蠢問題的時間。”
“暫時還沒有。”提姆端著自己的馬克杯看了一眼上面的圖案︰“但是你剛才的話讓很多事情都說得通了。”
比如為什麼蝙蝠俠要將畫著自己圖案的馬克杯送給超人一個。
“我一直以為你會選擇學物理方面的專業。”克洛伊喜歡科幻，她在探索宇宙或者是研究改變未來的科學技術方面上一向很感興趣，倒是對于父親之前所在的執法部門從來沒有流露過過多的興趣，這還是他第一次听到她提起來說自己想要去法學院。
克洛伊本來打算也去拿自己的杯子，此刻指尖不受控制的抖動了一下，指肚貼上了滾燙的杯壁，即使及時縮回了手，可還是染上了一片艷色的紅。
她翠綠的眼楮沉沉的看著提姆，如同水珠霧氣一般沉重的兜頭將人攏住，等到眼珠被浸潤成了墨綠顏色，才終于將話說出了口︰“那天參加庭審的時候，如果沒有蝙蝠俠抓人，沒有我在的話，根本不可能贏。”
“那個律師在法庭上顛倒黑白，而且他不是唯一一個那麼做的人。”
“克洛伊。”提姆的手指勾住杯子的把手，幾乎要將那陶瓷的杯把捏碎︰“想要從法律上改變哥譚是很難的。”
曾經有人意氣風發的迎焰而上，一如手持□□身披銳甲的屠龍騎士；也有人因此寄予厚望，像如迎來久違白晝的陰影，將曾經伴隨渡過長夜的功勞悉數化去。
可如今，屠龍騎士被烈焰灼燒，化作被哥譚這條惡龍消化吞噬的倀鬼；而陰影只能嘆息著在持久的長夜將恐懼包裹在自己的身軀。
兩個人對視數秒，反而是克洛伊突地如釋重負般的呼了一大口氣，從沙發上撈了一包能量棒，仔細看了看日期，才扒開包裝紙，咬了一口振振有詞道︰“你也太高看我了，偉大的紅羅賓，我不像你一樣心懷天下，還有那麼高的目標想要改變城市。”
她長長的睫毛排成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將她眼楮里的光彩在半遮半掩中凝聚的更加明亮動人，帶著幾分嬌俏︰“我只是希望，如果再有像是梅根那樣的被害人，能夠有在法庭上可以發聲的人，願意在庭上替他們說話。”
“我對改變哥譚，大概是沒什麼建樹性的意見。”能量棒不太好吃，但是東西打開了又不能浪費，或者和以前一樣塞進對方手里面，她只能一點一點慢慢的啃︰“很失望嗎？”
完全沒有，或者說他覺得這樣才正是克洛伊。她像是一團團潔白的棉絮，不像是雪花般出塵高潔。只是入世實際的直白，反倒是讓他吊起來的心，又一次和以往一樣如釋重負心安理得的沉沉墜了下去，跌入那軟綿綿暖和和的棉絮堆里。
又或許，說不定克洛伊反而是正確的。
世上沒有正義的政治秩序，只有生活在政治秩序中的正義公民。**
克洛伊還在等待著他的回答，他抬起手將蓋在自己眼前的幾根黑色碎發撫開︰“不，我知道這才是你，克洛伊。”
“不過只用我的想法來揣測，的確是想不到你會這麼說，可見你我的不同。”
他眼看著對方眼楮里的光芒像是黑夜逝去拂曉將至的繁星光輝，一點點泯滅消散。
他們無論是對這個世界的期許，對未來的規劃，對人生的態度都截然不同。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愈發的不舍，他們彼此牽扯著對方墜入自己應有卻放棄了的世界。
讓她接受自己的能力。
讓他記起曾經的人生。
“如果沒有我的話，你也不必面對這樣的危險，也不會和布魯斯他們扯上關系。”
突地，他話鋒一轉︰“如果如你說的那般，你在我旁邊會帶來壞運氣，听起來好像就已經扯平了。”
“既然如此，那就代表那些已經可以一筆勾銷，你也不用在意了。”
他注意到克洛伊手里面的零食被她捏得掉了一些碎屑，散落在地板上，他收回目光接著說道︰“所以，也就意味著可以重頭開始。”
“作為紅羅賓，我有自己的情報網，正好知道你最近並沒有在和任何人約會。”
對方投過的目光突然變得明亮起來，摻雜著些許的狐疑，她猛地站起來︰“等一下，等一下，我之前說過我的厄運可說不定是……”
“我知道。”沒有超級英雄可以平穩的度過一生，當他披上這身制服的時候，他已經想過了自己最終的結局無數遍，也許是在某次大事件中轟轟烈烈的消散在宇宙之中，又甚至可能只是被某個小巷的搶劫犯刺中心髒。
也許他這麼想再自私不過，但是他想要從小巷的血泊中回憶起一絲的玫瑰香氣，想要在宇宙的星辰中捕捉到一點翠綠的光輝。
他想努力的抓住對方從厄運的詛咒中破冰而出，也希望對方能回應讓他在死亡的光影中有人的存在讓他放心不下到闖開冥府的門扉。
“你上次說的時候，完全沒有機會讓我插話，現在輪到我。我要說的是，死亡的風險對我來說並非是從無到有，那麼幾率是否多大本質上沒有意義。”
可是如果有你在的話……
他眨了眨眼楮，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夏日晨間霧里有人吹響的一曲綿長祥寧的竹笛曲調，讓人忘記前面就是酷暑炎炎，萬物凋零，簌簌嚴寒，只想長久的停駐在那里，听下去。
“我知道你說過羅賓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的約會名單上。”
“但是我現在是紅羅賓。”
作者有話要說︰
*出自科幻小說《銀河系漫游指南》
**柏拉圖的主張
第一百零八章
芭芭拉從克洛伊進門的時候就能感覺的到克洛伊有些不對勁。
先不說從這個蝙蝠洞里面學過的偵測技巧，再不提同為女性這方面的感同身受，但說芭芭拉‧戈登怎麼說也算是閱人無數，克洛伊在她面前就像是張宣紙，一點變化都如同吸飽了墨汁的毛筆在上面一抹，前後通透，對光可見。
如果說這件事情是關于別的私事，芭芭拉當然能視若無睹，尊重別人的隱私。
但是眼看著今天進門時候，提姆‧德雷克親自送人過來，再加上兩個人的眼神，芭芭拉露出欣慰且八卦的笑容，為她空閑的治療時光增添樂趣——修正一下，主要是為了關心自己可愛的後輩的感情生活是否順利。
這都是為了還提姆的人情。
芭芭拉在內心勸說自己的時候可謂語重心長。
芭芭拉很听勸，成果很喜人。
當然這件事情不能做的太過明顯，芭芭拉深諳各種戰術，擅長人心攻略。
這幾日，布魯斯早就叮囑過她要她安心的休養身體，能夠早日痊愈，所以連神諭的工作也不會安排給她，而迪克提姆他們也都對此贊同。
雖然芭芭拉自然不會因為布魯斯的一紙禁令就真的言听計從︰
抱歉，布魯斯，這個家里的人都很愛你，但是沒人會真的完全听你的話——她沒有什麼歉意的想到。
可是現在能夠早日恢復的確是重中之重，芭芭拉一想到自己可能回到身體健全的狀態，只不過忍下一段時間老老實實的做一個病人，怎麼也是劃算。
簡而言之，芭芭拉最近很閑，她很有時間跟克洛伊聊天，同時施展自己各種手段，讓情報之王神諭展開線下工作。
畢竟這個世界上無論男女，無論老少，都會對于身邊的甜甜情侶格外感興趣。
沒有人能夠例外。
而此刻克洛伊正皺著臉看著布魯斯‧韋恩在她今天進門之後送到她手上的報告。這個年頭就連博士論文都要插上圖片數據，教科書都會打上全彩圖片，然而蝙蝠俠居然給了她一份大概三萬字白底黑字的報告書。
密密麻麻的字體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學生最後一天拼死趕出來的暑假作業，仿佛只要字體足夠密集矮小，就能夠瞞過自己滿篇的敷衍潦草，大部分字都讓人無法辨識——這一點蝙蝠俠也做到了，克洛伊眯起眼楮看著這些長長的單詞，滿懷希望的祈禱這個是拉丁語，因為她不想承認這個單詞會是英文單詞。
“如果實在不想看的話，可以不看。”克洛伊的表情皺在一起可憐巴巴地像是喝了一大碗未經稀釋的檸檬汁，芭芭拉開口解圍道︰“如果真的有什麼需要你知道的要緊事，布魯斯肯定會親口跟你確認，而不是給你這樣一份書面報告。”
因為昨天算是第一次正式治療，布魯斯和迪克兩個人又給她做了一次檢查，然後兩個人又結合當天的成效，再一次討論了很久關于治療的問題，之後聯系了萊斯利醫生。
不過克洛伊之前拿出來的那份治療方案已經做的非常完善——布魯斯也非常認可亨利‧菲利普‧麥考伊的智慧——芭芭拉只能懷疑布魯斯送過來的東西只不過是他蝙蝠俠習慣的產物。
治療的過程其實並沒有什麼趣味，克洛伊全神貫注的時候連分出來精神說句話都覺得艱難，但是休息的途中是個說話的好時機。
芭芭拉在第五次休息的時候，將話題拉到了提姆的身上，讓人半點都看不出來是蓄謀已久︰“听說你現在住在提姆的安全屋里面，感覺還好嗎？”
提到這個的時候，克洛伊正在喝阿爾弗雷德準備的檸檬水，他將檸檬水做的極甜極冰，卻又並不膩，只留下檸檬的清新爽口，不留半點酸澀。她聞言抬起了頭，手指卻捏著吸管，冰塊在突然起了波浪的檸檬海里翻滾搖晃，清脆的聲音像是踏浪而去才有的歡笑。克洛伊覺得那聲音听得不耐煩，就放下了手，她看了看芭芭拉，若有所思的問道︰“芭芭拉，你覺得我和提姆真的應該在一起嗎？”
這直白的發問讓芭芭拉愣住了。是否應該和一個蝙蝠家族的男性在一起？
她對這個問題思考了一會兒，她抬起頭，房間里面布置的很溫馨，從治療第一天過去之後，她們就將治療地點搬到了韋恩大宅的樓上，這里環境更加的溫馨輕松，也更加的溫暖干燥，對芭芭拉的腿有好處。
房間的一角掛了一張布魯斯‧韋恩的畫像，畫家的畫功說不出是好還是不好，將他的眼楮畫的很像他，可又能透著它們看到別的生活在這里的人。她看著那畫像出了很久的神，連她也說不出什麼原因，覺得的那畫像上的布魯斯愈發的不像起來，才最後鄭重其事說道︰“提姆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坐在她對面的紅發少女吐出了一口如釋重負的長氣，沖著她笑了笑，輕聲細語地謝過了她的誠實。
鬧鐘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適時地打破了房間里面的尷尬，治療重新開始。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次治療，等到治療結束之後，克洛伊將帽子摘下來鄭重其事的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想了想又蓋在了那份討厭的報告書上。
她搶在芭芭拉的前頭開了口︰“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那種問題。”
這樣的問題也只讓芭芭拉為難，一邊是一起作戰過的家人，一邊是有恩于自己的醫生，是她問的有點越過了親疏線，讓芭芭拉無法回答。
只不過她也沒有別的什麼合適的人可以再詢問這樣女孩子家的戀愛煩惱。
芭芭拉想要說不是這樣，但是克洛伊已經一溜煙已經跑了。她坐在床上，昂貴的黑色絲綢床單被她抓在手心，柔軟的觸感卻讓人覺得像是什麼也抓不住。
迪克推開門走進來，他負責芭芭拉治療之後的檢查，看到芭芭拉坐在床上發呆，他無奈的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會替提姆多說兩句好話呢。”
芭芭拉抬起頭，看著迪克‧格雷森的藍眼楮，撇過頭︰“閉嘴，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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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和克洛伊定下的是治療結束之後，便就讓她等著提姆過來接她，如果提姆有事脫不開身，他也說好了會聯絡其他超級英雄過來幫忙。
本來小丑已經被關進了阿卡姆深處，克洛伊覺得並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可看提姆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凝重沉靜，便就又將話給吞了回來。
提姆有些遲到，她也並不在意只是坐在會客廳里面看掛在那里的電視。畫面上的超人正舉著一架失控的飛機，輕松自如的落下來，它的背後除了那架過分巨大的飛機，只剩下蔚蔚藍天，好像那飛機是個被住在天空上的神明驅逐下來的不速之客。整個世界的人和事都對他來說如同塵埃，渺小且輕巧，他看它們飛揚而起，然後等著他們挨挨落地，克洛伊忍不住想，等到一切塵埃落地時，這個人又應該何去何從？
她晃了晃腦袋，將這個有點過于縹緲的問題扔出了腦袋。她覺得超人可能自己都沒想過那麼多，畢竟掉垃圾桶的時候，她看著所有的超級英雄都是一致的懊惱和尷尬。
提姆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她腦袋搖的像是起風天的風鈴，便忍不住露出笑意，加快了腳步趴在她身邊的沙發靠背上，彎下身子去看她︰“在想什麼？”
克洛伊也不回頭看他，只是說道︰“我在想，每天看到那些人在天上飛來飛去，好像都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她轉過身，將手臂搭在身後沙發的靠背上︰“你說，會不會有哪個世界，世上的人並沒有超能力，也不會有什麼超級英雄或者超級罪犯？”
提姆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平行宇宙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那樣的世界似乎他還沒有接觸過︰“說不定會有呢。”
“如果生活在那樣的世界，會很和平幸福嗎？”
“對大部分來說，會很幸福，可是不一定每一個地方都會是和平的。”哪怕沒有超能力，人類希望會發生戰爭，提姆看到克洛伊點了點若有所思，他抬起頭看向電視上對于超人的報道，新聞下面飛快的閃過一條快報，報道了一條和戰爭難民有管的新聞︰“但是也說不定那樣世界的人，反而會向往我們這樣的世界。”
“也許吧。”克洛伊盯著自己的指尖，突然說道︰“你說要是我們世界的超能力者去那樣的世界，會不會被當成神一樣的存在啊？”
“不需要去別的世界，在我們世界歷史上，就有很多國家將超能力者當成神的化身，擁立為王的。”提姆將之前從歷史書上面看到的幾個趣事和克洛伊說了，看著克洛伊似乎是很有興趣。
“換句話說，如果我生在那個年代，我說不定也能當個女王呢。”
“當然，your grace。”提姆像模像樣沖著克洛伊彎下腰行了個禮，克洛伊也挺同樣配合的將頭抬起來，露出居高臨下的笑容。兩個人就著這個玩笑笑了一會兒，克洛伊興致勃勃的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將你給搶回宮殿里。”
“然後呢？”提姆也很配合的說道︰“將我放在宮殿里，等你每天來看我？”
克洛伊接著說道︰“然後讓你幫我治理國家啊，如果不給你找點事情做，怎麼可能留得住你呢？提姆你不干點大事業，好像太過浪費了。”
如果是想要哄人的話，只要簡單說一句你就可以留住我，可是這話說起來也太過的不誠實。提姆抓住沙發的真皮皮套，勉強笑著說︰“那你的大臣肯定會造反的，他們是想讓你當女王，你怎麼能找別人治理國家呢？”
克洛伊惆悵的嘆出一口氣來︰“那我就只好放棄啦。”
在提姆感動之前，克洛伊接著說道︰“因為我剛剛想到，如果我做女王的話，我可以找很多的情人，又不需要只找你。”她板著手指頭說︰“比如布蘭頓‧思懷茲，詹森‧阿克斯，本‧阿弗雷克，亨利‧卡維爾……”
“嘿！”提姆出聲抗議，順便輕輕地捏住了對方的臉頰。
克洛伊笑著伸手將提姆的手拍下去，臉上的笑意卻像是風已經吹過去的池塘，雖然還有余波，卻難以辨認，她認真地說道︰“開玩笑，如果真的有那樣的國家……”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提姆肯定會是我國家下面的反抗軍大隊長，找著機會就會跟著反抗軍首領推到那種制度下的統治者。”
她眼楮里的惆悵就像是清晨的水汽，兜住了被它踫到的人就不會放開，最終遍身全是，脫不開躲不過。提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頂，看著那紅色染遍了整手︰“如果那里是個和平幸福的國家，我就不會那麼做。”
克洛伊垂下目光，縴長的睫毛彎成柔弱的弧度︰“沒人可以保證。”
“你不是讓我幫你治理國家嗎？”提姆輕嘆著說︰“我會幫你保證那是個和平幸福的國家的。”
第一百零九章
接下來短暫的幾天都過得波瀾不驚。
給芭芭拉治療的進程比克洛伊想象得還要順利幾分，而期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布魯斯‧韋恩需要去調查一件或者是幾件關乎與世界和平的大事情，又或者布魯斯‧韋恩正在拯救他自己的公司，更有可能布魯斯‧韋恩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出面的必要——克洛伊覺得這三個理由的可能性是均等的。總而言之，最近和她接頭的一直都是提姆‧德雷克。
她覺得自己最近和提姆的關系也很微妙，他們住在一起，好像他們已經和好了，特別是在經過這兩次談話之後，他們平日里面做事聊天也和之前還在約會的時候一般無二。但是她現在佔據了公寓里的主臥，而提姆如果不在外面打擊犯罪的話，他的夜間時間大部分都在書房或者次臥消磨。
克洛伊操縱著自己的游戲人物用長矛將敵方的士兵隊長捅了個對穿 ，看著自己的人物直接將那穿過身體的長矛從另一個方向抽出，血花四濺，勝利的號角遙遠而又有力的傳入耳中，只留下戰場的一片狼藉和彈出來的獎勵方框。她放下游戲的手柄，拎起來床頭櫃上面鹽醋味薯片的包裝袋，從里面摸出來幾片薯片咬下去。
就算是游戲里面的攻守戰，防守方也比較容易，她才不在乎。
公寓的大門外有點響聲，克洛伊抬頭看了看鐘表，發現這個時間已經是平日提姆‧德雷克的下班時間，她最近的治療時間都是在早上起床之後就去韋恩大宅，這樣在治療之後她就會擁有更多的屬于自己的時間，而芭芭拉也覺得這樣比較方便。
痛苦的只有那一窩蝙蝠們。
提姆曾經暗示過她最近都沒有見到布魯斯‧韋恩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克洛伊及時制止，勉強保持住了蝙蝠俠在她心中的形象。
這樣的時間表讓提姆也很痛苦，但是他摸了摸自己的發際線。
還能挺住。
關于這一點克洛伊一直都很驚奇，提姆‧德雷克每天起床送她去韋恩大宅，然後在大宅里面繼續辦公，下午去公司處理必須親自出面的事務——當然不是每一天都如此，沒有工作的時候他可能會在家里補覺，之後他晚上就要進行自己的英雄事業。
而提姆‧德雷克居然能夠一直以來保持精力，不僅讓克洛伊感嘆人與人之間有本質的區別。
她悠哉悠哉的從臥室里面邁著步子出去，住在別人家里面，總是要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做點家務不算虧本。伊皮西梅先生一早就佔領好了自己的有力根據地，現在在空調的前面耀武揚威，正在享受里面吹出來的冷風。
結果門打開後，外面站的不光是提姆，還有布魯斯‧韋恩，克洛伊站在門口打量了一會兒布魯斯‧韋恩。他今天穿著就像是普通上門來關心兒子的家長，又或者說是路過的遠方貴族親戚，只能用蓬蓽生輝來形容他的出現。
提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化解了尷尬的氣氛——至少他自己是那麼認為的︰“抱歉，布魯斯臨時決定過來，我忘記通知你了。”
“沒事，在你的房子當然你說了算。”克洛伊聳了聳肩膀，但是眼楮卻依舊無法控制的在布魯斯‧韋恩身上轉了兩圈，然後才轉過身去接著往廚房走，小聲的嘀咕道︰“沒想到他居然會走門。”
布魯斯‧韋恩听力極佳。
提姆‧德雷克頭都不轉過去看一眼，直接閃人進入布魯斯基本上不太會踏入的地界。
廚房里面彌散著濃郁的香氣，看到提姆走進來，克洛伊有點驚奇的回頭望了一眼，拿起旁邊的碟子︰“正好，幫我來試試味道。”
裝在小碟子里面的液體呈現出清亮的淺棕色，提姆端起來吹了兩下，呷了一小口。喝起來是牛肉湯，他細細的回味自己口腔中的味道︰“淡了一點。”
“清淡點好。”克洛伊頭也不回的向後伸出手，示意提姆將碟子遞回來︰“對身體好。”
“那你為什麼要問我？”提姆將盤子重新放在克洛伊的手上。
克洛伊鏗鏘有力又理直氣壯︰“我問你是想讓你直接夸好喝。”
“我沒說不好喝。”提姆為自己辯解爭取。
克洛伊將電熱爐的熱力調成小火，讓那份牛肉湯自己自己料理自己，然後才轉過身面向提姆道︰“韋恩先生會在這里用晚飯嗎？”
“我覺得他會。”提姆解釋道︰“布魯斯說有事情要和你說，所以我覺得在這里直接說比較方便。”
克洛伊打開冰箱門盤算了一會兒，冰箱里面的食物並不多，克洛伊比起儲備食材更喜歡每天購買新鮮的蔬菜水果，所以現在要是想要端上能夠用來招待韋恩集團所有者的飯菜，未免太過強人所難︰“你難道不應該打個電話告訴我有客人要來才對嗎？”
她說完這句話看到提姆‧德雷克對著她露出笑容，配合他清秀干淨的容貌，狡黠得讓人覺得聰慧而又可愛，半點沒有有些人耍小聰明時候顯得自作聰明到惹人厭。
克洛伊關上冰箱的大門，半點不為眼前美色所動，充分展現了自己的見多識廣和習以為常，只是雙手插在腰上，大聲嘆了口氣︰“你笑什麼？”
提姆雙手環在胸前，眼楮里面滿是笑意︰“沒事，看到你覺得你也是這里的主人讓我覺得很開心。”
這話讓克洛伊動作僵在原地，她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對面的提姆‧德雷克，然後又重重的嘆息，然後伸出手三兩下就將圍裙扯下來，然後直接拍進了提姆的懷里︰“你說得對，我突然想起來，我也是這里的客人，所以晚飯問題應該由你這個主人來解決。”
提姆不知所措的抓著自己手里面的東西︰“但是，我不……”
“加油，這間公寓的主人。”克洛伊在主人這個詞上面加足了，仰首闊步的往客廳方向走，快要離開的時候，還沖著提姆回過身拋了個飛吻︰“做你最拿手的就好。”
等到克洛伊可以重新將客廳的景象盡收眼底的時候，她開始猶豫自己要不然還是回去廚房里面比較好。
布魯斯‧韋恩正坐在沙發上，雖然不是正襟危坐讓人覺得僵硬，但是卻氣勢十足，坐在那里雙腿交疊，看上去大概正在準備談一筆三十億的生意，而他的談判對象是正坐在他對面的伊皮西梅先生，身上的每一根毛發和每一寸肥肉都在充分的展現著布魯斯‧韋恩先生最近花在寵物商店的錢沒有半點浪費。
布魯斯‧韋恩這次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克洛伊的到來，他仰起頭，角度微小的只能讓人瞥見那線條流暢的下頜一點美好。
克洛伊在電視上看到過布魯斯‧韋恩面對媒體侃侃而談，或者是被記者偶爾捕捉到的幾張抓拍，就算是最普通刁鑽的街拍角度，都好看的讓人忍不住懷疑布魯斯‧韋恩是不是給報社塞了錢讓他們刻意為之。
雖然已經見過他好幾次，但她看見的基本都是身著蝙蝠披風總是眉頭緊鎖的蝙蝠俠，或者是剛從夢想中被召喚出來的布魯斯‧韋恩，幾乎都讓她很難能夠將電視上的人和現實中認識的人畫上等號。
直到今天，她才感覺到了貨真價實的布魯斯‧韋恩這一面的魅力。
布魯斯‧韋恩抬起頭看了看克洛伊的身後︰“提姆呢？”
克洛伊將伊皮西梅先生攬到懷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他在做飯。”
“……”布魯斯當下自己手中的咖啡杯，目光沉沉的看著克洛伊，過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道︰“克洛伊。”
克洛伊抬起頭表示自己在听。
布魯斯盡量的和顏悅色且語氣溫和︰“如果我之前做的事情，讓你覺得有所不快，我希望你能盡量理解。如果你覺得有什麼想說的，可以直接說出來。”
“我沒有什麼不快的。”克洛伊說得很是痛快，雖然蝙蝠俠每次對她都是板著臉，但她反而覺得這樣挺好，如果蝙蝠俠跟她來笑嘻嘻的話，她可能會嚇得住進阿卡姆。
至于找她幫忙，對她有所防備，或者是對她調查那些都已經是之前的事情，她也覺得作為城市的守護人，蝙蝠俠的做法無可厚非︰“韋恩先生，我真的，真的沒有任何的不滿，而且現在大家相處的也很好，不是嗎？”
真的嗎？
布魯斯‧韋恩憂慮地看向廚房的方向。
他不信。
第一百一十章
蝙蝠俠經常被朋友們詬病的一點是，他對于他人的信任不夠。
且不說他與正義聯盟那些同袍們復雜的關系和他略微稍顯病態的偏執，在處理家人之間的問題的時候，他難以處理好信任與關愛中的平衡。
他將這些孩子護在自己的翅膀之下，便就總希望他們能離危險遠一點，可惜感情表達上一些錯誤的傳達，還有忽視孩子本身的訴求，他已經被自己家養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都吹胡子瞪眼的說他不信任他們了。
帶孩子太累了，布魯斯總是感嘆的看向阿爾弗雷德，覺得自己真是個從小就省心的孩子沒讓阿爾弗雷德這麼操心過。
阿爾弗雷德當然敏銳的察覺到了布魯斯目光的深意，他只是嘆息著留給布魯斯一個筆直且脫發的背影。
不過這一次他的經歷，讓布魯斯在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更加放手一些。迪克接過披風之後，對于哥譚的守護不遜于他；提姆在他失蹤這段時間一直毫不放棄，堅持追查真相；就連達米安在這一段時間都有了長足的長進——雖然他不想說，但是他的這個親生兒子在剛來的時候的確有很大的問題。
這一切都讓他認識到了這些男孩們已經可以獨當一面，而他，也應該嘗試著給予他們百分之百放手的信任。
是的，這一項在他的日程上了。
但是！
不是今天。
布魯斯雖然從來沒有吃過提姆做過的飯，但是憑借著身經百戰的求生欲和多年習慣性的警惕心，他覺得百分之百的信任暫時擱置，他的腦子中已經編好了一百多個理由怎麼樣能夠在開飯之前說完事情開溜。
從女性家里面找借口開溜，布魯斯‧韋恩是專業級別。
打定了主意的布魯斯心情稍微平復，看著還在沉迷擼貓之中的克洛伊，懷疑的覺得這只貓比起他上次見到的時候好像又胖了一圈，油光水滑的就像是萊克斯‧盧瑟的頭頂在客廳燈光之下閃閃發光，看起來非常適合用來打開話題︰“你的貓叫什麼名字？”
“伊皮西梅先生。”克洛伊回答道。
“……”因為他自己兒子給動物起名字的品味，他決定不深究為什麼會起這麼個名字，但是他沒話找話的說︰“意大利來的貓？”
對話一瞬間僵硬在那里，克洛伊沉思了良久，回答道︰“不知道，不然我抓著它的爪子，看它還會不會說話？”
“……”提姆到底看上這孩子哪一點了呢？
恰好這個時候提姆手里端著托盤走出廚房，將整個托盤連帶著上面的三個馬克杯一起放到茶幾上，在克洛伊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克洛伊端起自己拿只寫著Doctor Who字樣的杯子，撲鼻的紅茶香氣濃郁的籠罩住她︰“你不會只做了這個吧？”
“怎麼會，按照你的吩咐，我可是做了我的拿手菜。”提姆將要給布魯斯的馬克杯推過去一點，才將自己的杯子攏到自己面前︰“大概需要等四十分鐘。你們剛才在聊什麼？介意我加入嗎？”
“韋恩先生在問我伊皮西梅先生是不是意大利的貓。”克洛伊的回答讓提姆頗為無語的看向布魯斯，他也沒想到布魯斯閑聊的話題能找的這麼差。
但是克洛伊將這話給接下去了︰“但是可能它的前主人是意大利人，因為它的名字是跟著前主人起的。那個老人家會自己在家唱歌彈琴之類的，很好听的。因為這個，我有一段時間還很想找一個意大利男朋友。”
“意大利男朋友不會給你訂夏威夷披薩，”提姆氣定神閑地說︰“還給你加雙份菠蘿。”
布魯斯默默地將從克洛伊懷里逃出來的伊皮西梅先生攬在懷里，寂寞的看著這對孩子們聊天。
蝙蝠俠先生並沒有反省過這是不是一場羅賓對于蝙蝠俠抓捕貓女的時候那兩個人經常對于羅賓視若無睹的報應，他也沒考慮過天道輪回這樣的迷信。
他只是看著伊皮西梅先生，一個吃著肚子渾圓好像什麼都不會影響食欲的貓，在听到夏威夷披薩的時候貓臉凝聚成了一個不滿且痛恨的表情。
嗯，果然是意大利貓。
又是一次蝙蝠俠的勝利。
因為提姆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選擇了訂披薩作為他們的晚飯，所以布魯斯也將自己的心暫且放下，心安理得地等著著他們的披薩。
等到披薩到了之後，他們的聊天話題已經從伊皮西梅先生到底是不是意大利貓轉移到了阿卡姆瘋人院近期的管理條例調整和內部環境整治，听的克洛伊昏昏欲睡，看到來送披薩的小哥仿佛看到了神秘博士，隨時就能跟著他的外賣車跑，頭也不回仿佛那是塔迪斯。
不過熱騰騰的披薩讓他們轉移了話題，布魯斯用手托著一塊披薩，目光轉向正在給他們分可樂的克洛伊︰“我最近給芭芭拉做了個檢查。”
克洛伊因為這句話手上哆嗦了一下，旁邊的提姆伸出手扶住可樂瓶，接手了克洛伊的工作。克洛伊正襟危坐地坐好。哪怕手里面托著一片披薩，蝙蝠俠也總能讓你懷疑里面那是做成了披薩形狀的武器，所以克洛伊有點緊張︰“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別擔心。”他先說了一句算是安撫對方的情緒︰“檢查結果看來你做的很好。”
克洛伊依舊很緊張，因為她覺得這些話後面通常會跟著一個‘但是’。
“只不過從結果看來，治療的速度似乎比最開始估算的要慢一些。”
克洛伊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她最近的治療過程並沒有那麼順利︰“是我的問題，我接下來會盡量趕上進度的。”
“謹慎一點並不是什麼壞事，克洛伊並沒有足夠的醫學知識，所以在治療過程可能花更多時間確定自己做得是否正確，辨識脊柱里面復雜的神經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提姆替克洛伊辯駁了幾句。
“我並不是責備她。”布魯斯將手中的披薩放在自己面前的紙盤上，如果一張紙巾擦了擦手︰“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你的精神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你完成這次治療了。”
“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接下來的治療只會越來越復雜，而你將花費更多的時間在前期的工作上，以至于你還沒有完成治療，你的精神力就已經消磨殆盡。”
克洛伊當然也知道，如果蝙蝠俠已經跟她面對面提這個問題，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足夠的計算和縝密的分析，她垂下目光盯著自己的衣角一言不發。
“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你現在就直接放棄——”說到這里，布魯斯停頓了一下，看向要說話的克洛伊，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先听自己說完︰“你不用擔心芭芭拉那邊，我已經和她商量過這件事情。她的意思是，如果是這樣，倒不如不要再浪費時間和精力繼續下去。”
“另一條路也是接受來自我的訓練，我會幫你訓練精神力。我曾經在西藏接受過精神力的訓練，而且我也會和X教授商量，他對你的情況更為了解。”
屋子里面一時之間安靜下來，只有可樂里面的氣泡聲正在鍥而不舍地填充空間里的寂靜。克洛伊抬起眼楮直視坐在自己對面的布魯斯‧韋恩︰“韋恩先生，你是希望我接受第二個提議的，對吧？”
是的，他很希望。芭芭拉于他，是朋友，是搭檔，是家人。沒有人比他更加希望芭芭拉能夠重新恢復原來的樣子，那把輪椅每一次都精準地砸進他的心髒，伴隨著小丑的大笑應征著他身上體質不去的詛咒，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著他給身邊的人帶來的只有鮮血和疼痛，帶給自己的只有悔恨和淚水。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也很想試一試。
但是他也不想去強求，他沉思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你不需要考慮任何人，這件事情關乎到你自己。
“我認為你不應該現在馬上作出決定，我知道你會考慮芭芭拉，但是無論是你對芭芭拉或者是提姆有什麼樣的感情，都只是你選擇的一個參考。
“我要跟你說的是，訓練你並不一定能夠承受，你可以詢問一下提姆關于訓練的強度，他會很清楚的告訴你，哪怕只是做精神力方面的訓練，也不會太輕松；除此之外，哪怕你做了訓練，你也並不一定會真的提升能力，你的能力是否能提升，提升的闕值又是多少，這一定我現在也無法判斷，所以很可能並不會改變什麼結果；而且如果你想要接受訓練，你今年可能沒有辦法分出更多的時間用來準備升學考試。這些都你都應該考慮。”
的確，當布魯斯‧韋恩將這些事情全部都冷靜的一條一條攤開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才發現這件事情關乎到這麼多的事情。
看到克洛伊沉默不語，布魯斯也不再多說，他今天過來要說的話已經全部說完，接下來就是克洛伊自己考慮。他給了提姆一個眼神，示意讓他接下來陪著克洛伊，自己起身想要離開。
“韋恩先生！”克洛伊突然開口叫了一聲。
布魯斯回過頭示意自己在听。
她有點猶豫的捏著自己的衣角，惴惴不安地瞄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收回了目光，聲若蚊吶地說道︰“如果，如果我接受了你的訓練，而且又成功了的話，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做個超級英雄呢？”
“到時候將由你來做決定。”
如果克洛伊能夠完成他擬定的計劃，那麼接下來她的能力將會變得更加強大。
作為蝙蝠俠，作為正義聯盟的顧問，他認為克洛伊如果加入將會是很好的助力。她可以療愈同伴，探听情報，這些都是他們需要的能力。而克洛伊本身的性格，他也覺得會是個很好的戰友。
從理智上，從利益上，他都覺得這樣更好。她成為超級英雄，他們會給她安排合理的隊友保障她的安慰，她的行動也更加安全，總比如同隱患一般不知道是否會被利用要好得多。
他看向克洛伊，她看起來忐忑不安，年輕的臉上盡管憂心忡忡，卻依舊帶著遮蓋不去的稚氣和活力。
還只是個孩子。
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頂︰“但是，我希望你選擇不要。”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提姆出門將布魯斯給送走之後，回來發現克洛伊已經不在客廳。他推開幾個小房間的門找了一圈，才發現克洛伊正在廚房里面不知道在干什麼。听到提姆進來的聲音，她抬起頭招呼他道︰“我剛想要去叫你，過來幫個忙。”
她將冷鮮盒的蓋子啪的一聲打開，又找出過濾用的網篩放在上面，指揮提姆將旁邊煮牛肉湯的鍋端起來，將里面的湯倒進來。雖然連著鍋加上里面的湯水端起來頗有分量，但是對于久經鍛煉的提姆來說倒是小事一樁，他一邊走過去一邊囑咐一旁的克洛伊道︰“站遠一點，小心濺到身上。”
克洛伊反手去摸掛在廚房門上的圍裙，示意提姆低下頭來她好幫忙掛上。提姆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湖藍色帶條紋的樸素圍裙︰“什麼時候買的？”
“今天。”克洛伊快速的撈起圍裙的兩條系帶，在提姆背後打了個蝴蝶結︰“今天去超市正好看到就買下來了。”
她又補充了一句︰“我的那件是那個有小鳥圖案的，這件是你的。”
提姆順著她說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另一件圍裙。他一邊把控著自己手里鍋的角度，一邊和克洛伊聊天︰“怎麼做了這麼多的湯？”
“這是牛肉高湯，我之後將它們給凍起來，以後做菜的時候就可以用得上。”正說著，所有的湯水已經穩妥地落入保鮮盒中。克洛伊將網篩上過濾出來的牛骨和蔬菜倒進有機垃圾袋里面，快速地打上一個結。提姆則負責將空出來的鍋放進水池里︰“我來洗鍋。”
克洛伊迅速地將網篩扔進鍋里︰“那這個也拜托你了。”
等到提姆將粗粗洗過一邊的鍋放進洗碗機之後，克洛伊那邊也已經做完了其他的善後工作。裝在保鮮盒里面的牛肉湯呈現出一種澄澈的琥珀色，融化的油脂在表面上擁擠著飄蕩出小而密集的泡沫，閃爍著特有的光芒。她將保鮮盒放進冰箱的冷藏層，等到明天再接著處理︰“接下怎麼辦？客廳里面還剩下好多披薩。”
“你覺得我們一邊吃披薩一邊看個電影怎麼樣？”提姆摘掉自己的圍裙將它掛在另一件圍裙的旁邊。
他沒听到回答，便回過頭去看克洛伊，看見對方將手搭在自己的腰上，無可奈何的嘆息︰“是的，德雷克先生，我問題的重點就是你想看什麼電影。”
最終他們選擇了重溫《生活大爆炸》，兩個人一邊听著電視里面的人聊天，一邊吃著披薩。
這一場電視劇馬拉松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哥譚深夜的守護者必須踏上自己的征程︰“不用等我。”
克洛伊躺在沙發上縮在自己小毯子里面，沖著提姆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明明還是夏天，可偏偏今天晚上陰雨連綿，晝夜溫差驟然的變化讓不少人措手不及。這樣潮濕而陰冷的天氣仿佛哥譚這座惡劣的城市刻意而為之，以此激發人類心中那基因里面代代相傳的危機感本能，煽動著蠱惑他們如果不抓住機會可能難以熬過即將到來的寒冬。
這樣的晚上足以讓紅羅賓忙得不可開交。被雨水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沉重而黏膩，明明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衣服已經為了對抗哥譚的雨天而做好了足夠的措施，可心理作用讓他在雨水里面就連他身上的披風都沉重了幾分。而唯一可以慶幸的是目前他踫上的都是普通小蟊賊，而不是那些重犯。
在夜巡的路上他還踫到了正在巡邏的迪克和達米安，簡單的接頭交談了一下，以達米安在他衣服上留了一個帶泥水的腳印，他在達米安衣服上用飛鏢扎了三個窟窿告終。
凌晨兩點四十五分，哥譚的犯罪似乎終于平復，如果在游戲里大概代表這座城市地圖的黃色感嘆號已經消失殆盡，紅色的圖標也全部打上了對號。提姆抖了抖自己身後的披風，如同整理羽毛的鳥兒一般將自己的羽翼梳理好，遠處自己的公寓還亮著昏黃色的燈光，在漆黑一片的大樓中凸顯出來，卻並不刺眼到奪目。
他張開自己的滑翔翼，破開濃厚的雨幕，任由雨水順著他的身後斜墜著落在柏油馬路上，聲音和潮濕都被城市建築吸收進去。他開始覺得凌晨的城市擁有一種病態一般擁擠的寂寞，壓迫得讓人難以呼吸的同時卻又覺得身邊一無所有。
當他降落在自己公寓的樓頂，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等到他進入自己的秘密基地沖過澡換好衣服之後，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三點，他迅速地朝著自己的公寓出發，他出門時候走廊里面彌散著的牛肉湯的香氣已經消弭殆盡，打開門以後房間里面也只有平日用的洗衣液在每一寸布料上侵染留下的清香。
電視上依舊播放著他出門時候還在播放的電視劇，只不過從主角的臉上已經能看得出歲月的變遷，那一群人十年如一日的過著歡樂瑣碎的生活，讓人看得舒服歡樂。克洛伊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的畫面出神，電視的聲音開的很小，可提姆覺得克洛伊大概只不過是一直放著沒去管它，也不在乎劇情到底演了什麼。
提姆推測克洛伊應該是睡不著而不是在等他。如果是在等他，她通常會在自己房間睡下，然後等到差不多他快要回來的時候由伊皮西梅先生來負責叫醒。隨後在檢查他身上沒有受傷之後就又慢悠悠爬回床上去睡。
“電視好看嗎？”他坐到克洛伊身旁的位置，听到他的聲音，克洛伊才轉過頭來。
“我不知道。”克洛伊轉過頭，不耐煩地將自己散亂的額發塞到耳後。她順手將電視機的開關關上，一時之間，房間里面只剩下伊皮西梅先生開會踱步的腳步聲，和它尾巴掃過家具時候留下的簌簌聲。
“時間不早了。”提姆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克洛伊將懷里面的抱枕又抱緊了一點，抱枕的布料被她的手抓出了褶皺，看上去像是穿上小了三碼衣服的胖娃娃，讓人替他覺得喘不過氣來︰“我睡不著。”
沒等到提姆回復她這句話，她接著說道︰“我在想一個問題。”
她轉過身側坐在沙發上，在昏黃色的燈光下，裸露在外的肌膚被烘托出一種如同珍珠的潤白，就連紅色的長發都附著著一層朦朧的金色，無端的讓人想起海平面上垂墜的夕陽拖曳出來的光影。她又擰著自己手里的抱枕，讓它發出嘰咕嘰咕的聲響︰“我感覺我可能是個壞人。”
“如果你再這麼拽這只抱枕，它就要變成沙發帝國的麥曲生抱枕了*。”提姆將那只抱枕從克洛伊的手上拯救了下來，而那只抱枕如果有表情的話肯定會跪下來謝過提姆的不禿之恩，“你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我很喜歡芭芭拉，而且幫助芭芭拉是對的。”她若有所思的說著，聲音因為沉思而粘滯稠密，一團攤在案板上的濕面團︰“但我听到韋恩先生那麼說之後，還是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還是要幫她。”
他還以為克洛伊想要說的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所以听到她一臉郁卒的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差點沒笑出聲來。可是克洛伊一抬起頭還是看到對方笑眯眯的像是只在晃尾巴的北極狐，氣得她抱著抱枕背過身用後腦勺對著提姆。
“我的錯我的錯。”提姆站起來又轉到克洛伊的面前坐下來︰“我是覺得，你考慮周全也是對的，盲目答應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通常不會考慮那麼多。他們為了自己良心上的平順和生活上的舒適，會將自己面前那個更容易更對自己有利的選擇說出是對的，然後心安理得的選擇那種正確。
他覺得克洛伊能夠找一條不走彎路的正確，已經是不易，哪怕多考慮一段時間也很正常。
克洛伊氣哼哼地抗議︰“你說的輕巧。”說完她又長長的嘆了口氣︰“如果我能和你一樣就好了。”
“和我一樣？”提姆反問道︰“我是怎麼樣的？”
“你總是能夠堅持正確的選擇，好像什麼都難不住你，什麼都不會讓你退縮，什麼也不會讓你動搖。偉大的紅羅賓，永遠冷靜又正義。”她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提姆的手臂，“難道這就是為什麼你不叫蝙蝠小子而是叫羅賓嗎？A robin wouldn't be on the wrong side.**”
“你真的這麼想？”
“當然。”克洛伊翻了個白眼，從沙發上站起來。她其實一直猶豫不安，自己的遲疑會讓他們察覺到自己的私心，明白她不過是懷揣超能力卻不能心懷天下的怪胎，自我質疑和疑心困惑折磨的她左搖右擺，心里的天秤上的羽毛飄蕩起伏，所以一直忐忑不安。如今說出來卻發現自己的這點想法好像也不過是自己折磨自己︰“算了，反正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回去睡了。”
但是提姆拉住了她的手腕，他抬起頭，眼楮就像是陽光下深海處才有的海水，澄澈透藍的沒有一絲波瀾，倒映著窗外透進來的那第一抹晨曦的微光︰“克洛伊。”
他放柔了聲音，像是被風突然吹過的桃花林，漫天的花瓣迷醉人眼又蠱惑人心︰“我愛你。”
克洛伊抿了抿嘴唇，感受到自己手腕上對方那微涼的指尖，過了很久才緩緩地嗯了一聲。
直到伊皮西梅先生撕扯自己貓糧袋子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房間里的時間才又一次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有了概念。提姆有點委屈的拉長了聲音︰“克洛伊，我說我愛你。”
“我听到了。”克洛伊猛地抽回來自己的手︰“我說了嗯。”
提姆覺得自己在布魯斯那里接受的兵法教育和迪克在另一方面上的身傳言教都告訴他一定要乘勝追擊一鼓作氣︰“你不應該回我點什麼嗎？”
被追擊的克洛伊決定轉守為攻，她沉下聲音眯起眼楮看向提姆‧德雷克︰“……別得寸進尺。”
提姆︰“……”
眼熟，突然沒了世俗的欲望。
作者有話要說︰
*《銀河帝國》系列中的麥曲生人，該地區人在成年後會接受脫毛手術，避免身上有任何毛發
**出自《納尼亞傳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熬夜的代價就是第二天無法起床，直到有一道耀眼的讓賴床的人想要痛呼我一生行善積德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的陽光，透過因為伊皮西梅先生趴在那里而產生一條縫隙的窗簾進入房間，克洛伊才勉強扒開了一只眼楮。直射的陽光清爽開朗的仿佛在用聖誕老人的聲音沖著她打招呼︰“hohoho，motherfucker！”，克洛伊像是在戰場上一般艱難的手腳並用匍匐前行，終于摸到了床頭櫃上的手機，她隨手將充電線薅下來扔回到床頭櫃上，如同完成了豐功偉績一般縮回到空調被里，用手機打開空調然後熟練的熄了屏，閉上眼楮躺了一會兒，最後才反應過來——
時間沒看。
再一次亮起來的手機屏幕誠實的回答她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克洛伊猛地一掀被子，從床上跳下來去隔壁臥室敲大門︰“提姆，你怎麼不叫我起來？”
床上另一個手腳並用匍匐前行的繭蛹探出腦袋迷茫的看著她。
反正時間都已經晚了，兩個人干脆放慢速度好好洗漱了一番，又給伊皮西梅先生做好了安排，這才出發去韋恩大宅，等到了地方已經是下午一點半。
克洛伊這才發現平日里面看不到的人原來都是在這個時間才會準時出沒，而且無論是迪克‧格雷森還是布魯斯‧韋恩，臉上都帶著一種如夢初醒的神色。
阿爾弗雷德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這個時間給大家準備不知道應該怎麼定性的一餐，看到兩個人進門來，阿爾弗雷德讓他們兩個人也一起坐下來用餐。
提姆找了張椅子坐了一下來，抖開桌子上的餐巾，“我們今天來晚了，芭芭拉呢？”
“我告訴芭芭拉今天不需要過來。”布魯斯將手中的報紙重新折疊起來，這個年代的紙媒行業並不景氣，上面那些本來就失去了一些時效性的新聞，到了中午這個時間段已經被網絡媒體徹底打倒變成了過時的舊日談，克洛伊覺得布魯斯‧韋恩看報紙也可能只是單純的習慣，並不想要真的從上面獲取一些什麼有用的信息。
在合上報紙之後，布魯斯用優雅的動作殺死了一只荷包蛋，讓它黃色的血液流了一盤︰“等一下迪克陪你訓練；提姆，等一下進蝙蝠洞，我有事情和你說。”
克洛伊抬起頭，目光和坐在她對面的迪克對視了一下，對方帶著笑容沖著她眨眨眼楮，魅力四射。她也禮貌的回了一個笑容，然後低下頭應付自己盤子里面的法式吐司，決定不去問為什麼布魯斯知道她的決定。
因為他是蝙蝠俠。
很顯然蝙蝠俠要和提姆商量的問題並不是在餐桌上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問題，更不是電視劇里面一句話解開天機的劇情，所以接下來的餐桌上沒有人就這個問題進行進一步的提問。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餐桌上面的氣氛並不算是沉悶，有迪克和提姆兩個人有句沒句的搭話，而布魯斯‧韋恩顯然也不想在早餐過程中端著蝙蝠俠的架子讓所有人味如嚼蠟到懷疑下一秒整個餐桌上的人就要腦袋爆開從里面鑽出來機器蟲子
等到將最後一塊香腸咽下去之後，克洛伊擦了擦嘴角，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迪克也從椅子上站起來︰“那我們去客廳好了。”
通常人家說到客廳的時候，都會指代從玄關進門看到的那一片休閑娛樂放著沙發電視，讓人可以迅速退化成土豆的區域，但是很顯然這條定律並不適用于韋恩大宅；在路過了大概三個看起來應該是客廳的房間之後，迪克才停下了腳步。而且已經來過韋恩大宅很多次的克洛伊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房間，她在房間里面那個素雅的藍色布藝沙發上面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迪克熟門熟路的打開房間書櫃旁邊的小型儲物櫃櫃門，將里面塞得滿滿的零食給克洛伊展示了一番︰“你喜歡什麼？”
他將手臂隨意地搭在敞開的櫃門上，身姿修長挺拔，只不過如此隨意的一靠，看起來也比起為了展示商品無數次排練的模特看起來更加的讓人矚目。
克洛伊還記得梅根特別喜歡夜翼，她說過夜翼就像是在一朵藍色的蓮花，只是看著他的時候，你甚至不會覺得他是這座污濁混亂城市能夠孕育出來的超級英雄，哪怕這個城市給予了他多少的傷痛，多少的苦難，他臉上依舊帶著自己不會被污濁沾染的笑意，他的信仰似乎永遠純粹永遠高尚，優雅的亭亭站立在混沌的世界當中，只要看著他就覺得似乎還能奢望在這丑陋惡臭的罪惡城市中擁有一片清澄幽香。
“怎麼了？”迪克看見克洛伊沒回答，便就追問了一句。克洛伊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想什麼︰“不用了，我剛剛才吃完飯。”
听到她的回答，迪克關上了櫃子的櫃門，在克洛伊對面坐了下來︰“那我們就先開始？”
克洛伊的手指在自己的牛仔褲上面抹了一把，粗糙的布料將她手心上面的汗水給抹去了不少。有可能布魯斯‧韋恩也是覺得如果對面做的是自己的話，對于克洛伊來說未免有些壓力級別過高，換成迪克‧格雷森那張笑盈盈又俊美的臉大概率會好上不少，但是效果也非常有限︰“就在這里嗎？”
迪克忍不住笑起來︰“當然。”
克洛伊有些猶疑︰“我還以為會像是電視劇里面讓我沖過瀑布出來。”不過想也知道，總不能為了這個刻意帶她去找個沒什麼旅客的瀑布，就算韋恩家再怎麼有錢也做不到這種地步。
“如果你想試試的話，之後可以讓提姆帶去蝙蝠洞試試，但是我並不是很推薦。”
“……”她還是低估了韋恩家的財力。
“布魯斯之前跟我們討論過，我們都一直覺得沒有什麼能夠比起實戰能夠更快的提升實力。”迪克跟克洛伊解釋道︰“我知道你之前也一直使用過自己的能力，但是從來沒有超出你自己所認知的範圍，所以我們在考慮，如果你能突破自己的極限，說不定就能快速的提升你的能力。”
克洛伊一副好學生模樣的乖巧點頭，迪克接著說下去︰“從最小的事情來說，你曾經說過很難操控對意志力比較強的人，所以最簡單的方式之一你就要試試能不能將你這方面的能力運用在我們身上。”
克洛伊似乎听懂了，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也就是說，讓我試試能不能影響你們的意志，讓你們做自己不願意做，但是我卻想讓你們做的事情，對吧？”
得到了迪克肯定的回答之後，克洛伊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好像懂了，就好像讓韋恩先生回答我到底誰是他最喜歡的神秘博士這樣的事情對嗎？”
迪克︰“……”
很神秘，猜不透提姆的女朋友到底在考慮些什麼東西。
但是她的大方向是對的︰“你說的沒錯，但是一開始就對上布魯斯的話似乎難度有點太高了，你要不要試試把我當成對手？”
“但是老實說，我不知道應該讓你干點什麼你才會不願意去做。”克洛伊聳了聳肩膀，她對迪克並不怎麼了解，而且這方面听當事人的主意好像也不太對。
“剛開始不需要那麼高難度。”迪克采用的是鼓勵方法，他微笑著說︰“任何你想要讓我做的事情都可以。”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敏銳的發現坐在對面的克洛伊神色變得有些古怪︰“怎麼了？”
克洛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沒什麼，只不過剛才腦海里面閃現了一點以前不小心翻開朋友的書的回憶。”
迪克︰突然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問到底是什麼書才好。
所以當蓮花沾滿污垢之後才會更加讓人感覺到那種神聖的美感，讓人忍不住想要給予他更多更多的玷污。
梅根‧亞當斯，抹布狗血文學愛好者如是說道。
克洛伊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面的迪克臉上欲言又止，幾乎快要被好奇心殺死卻又被自己的警惕性叫停不斷地雙重折磨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繼而她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剛才短暫的快樂被吞噬干淨，露出里面埋藏的淺淺的苦，連帶著讓她揚起的嘴角都收回去，她垂下眼瞼，手指在茶幾上劃過兩道起伏的波折，剛才那點心情的起伏似乎都宣泄在了那模糊的痕跡上，很快就淡的看不見。
她抬起眼楮，沖著迪克笑起來︰“但是既然你和提姆是兄弟，按照我對他的了解來看，你應該也不太喜歡打掃房間吧？”
迪克︰“……”
提姆能不能在女朋友面前裝裝樣子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盡管這場訓練的開頭並不成功，而且听上去充滿了不靠譜，但是克洛伊還是覺得訓練真的有用。
從她最近治療芭芭拉時候就可以最為直觀的感覺到自己的能力正在增長，而布魯斯‧韋恩似乎也已經算準了時間，將治療的時間一步步的延長，看起來循序漸進，卻又極其接近她的極限。
然而今天提姆剛走進蝙蝠洞就看見克洛伊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個坐墊，正坐在蝙蝠洞的地上，托著下巴注視著蝙蝠電腦。她今天出門的時候難得穿了一條裙子，上面的碎花拖在蝙蝠洞黑色的地面上，像是那里開了一片只為她存在的花田。
提姆停下腳步，正對上克洛伊仰起頭後考過來的目光︰“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克洛伊收回自己的目光，依舊托著下巴，感受著自己說話時候頜骨在自己的手掌上下起伏的運動軌跡︰“今天本來是韋恩先生要給我訓練。”
“我知道，昨天布魯斯說過了。”所以他才奇怪克洛伊怎麼會一個人在這里。
“他的訓練內容是冥想，身體放松，思維放空。”克洛伊無辜的看著自己對面的提姆︰“我可能有點放松過頭了。”
兩個人的目光一經對視，電光火石心意相通天雷地火心有靈犀。
提姆沉默了半響，手指關節在桌面上敲打了兩拍，才斟酌著開了口︰“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克洛伊肯定的點了點頭，腦後綁著的馬尾辮也跟著躍動了兩下。
提姆壓低的聲音都帶著一點震驚︰“你怎麼能在他訓練你的時候睡著？他是蝙蝠俠，我以為你很怕蝙蝠俠？”
“我不害怕蝙蝠俠，特別是在知道他不是一個吸血鬼之後。我是尊重蝙蝠俠，尊重。”克洛伊義正言辭的指出提姆口中的錯誤，接著說道︰“而且正是因為他是蝙蝠俠，難道在哥譚還有什麼地方睡覺能比在蝙蝠俠看著你的情況下睡覺更安全的嗎？”
“……”他還真的沒有辦法反駁這句話。
他打算也找個坐墊，但是發現克洛伊那只坐墊是這里的唯一獨苗，所以他干脆的在地面上坐了下來，非常肯定的說出了結論︰“他生氣了。”
克洛伊萬分沉重地點了點頭，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我覺得有那麼一瞬間，他可能更希望我是謎語人，因為那樣他就可以直接打我了。”
“他不會的，但他對于訓練這方面一直很嚴格。”對于他們來說，訓練某一次的走神可能都是一次未來道路上險惡的死亡伏擊，因果規律對他們來說，簡直像是小說里面刻板印象的古怪老頭，通常在報復這方面顯示起錙銖必較的性格，在回復這一方面卻又暴露出一毛不拔的本性。
他看了一眼克洛伊眼楮下面都快掩蓋不住的黑眼圈，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悲劇的情侶同款，因為原因跟生命大圓滿沒有半點關系。
“但是這和你為什麼在蝙蝠洞里的關系是？”
“這是懲罰啊。”
提姆看了看自己幾乎之前每天都要進來的蝙蝠洞，雖然這里的裝潢略顯得過于原生態——可是在這里的儀器完全可以抹消這一點，甚至讓人覺得充滿了未來科技賽博朋克未來反抗起義軍的前衛，他狐疑道︰“這是懲罰？”
克洛伊攤開雙手聳了一下肩膀︰“我不知道，這里很恐怖啊。比如這里有一種洞穴的陰冷，很討厭的，你不覺得會讓人想起來鬼故事嗎？還有蝙蝠，蝙蝠很嚇人的，你知道蝙蝠身體帶了多少病毒嗎？被蝙蝠咬還可能會得狂犬病！而且還有……”
“克洛伊？”
“我沒騙你，這真的是懲罰。”
提姆看著在自己面前正在努力轉著眼楮想著下一個借口的克洛伊︰“你不能用你的能力讓布魯斯不罰你。”
被戳穿了的克洛伊停了下來，垂頭喪氣的頹然坐在那里，她抓起自己的裙邊，指尖在裙邊的縫合處劃過去︰“我知道，但是我只是用能力說服他覺得坐在蝙蝠洞是懲罰。”
她可憐兮兮的舉起自己的手指，在有些黑漆漆的蝙蝠洞里面襯托的瑩白近乎發光。她因為被戳穿了之後所以坐著都縮成一團，矮了半截，現在只能半仰著頭抬著眼楮看提姆，委委屈屈地說道︰“韋恩先生本來想讓我加訓，但是我覺得繼續冥想我可能又要睡著了。”
“為了能讓他不那麼生氣，我覺得我還是自己在這里冥想好一點。”
但是從他進來時候看到的情況來看，克洛伊的冥想又一次失敗，而且已經自暴自棄地在地面上數蝙蝠洞里面有多少蝙蝠標記了——提姆覺得這的確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因為沒有人能預料到布魯斯能往多少地方打上蝙蝠標記。
他站起來環顧了一圈，今天蝙蝠洞里面難得安靜，只有蝙蝠電腦運作的聲音化作背景白噪音︰“既然如此，我帶你去參觀一下蝙蝠洞。”
克洛伊一听興致勃勃地伸出手就想拉住提姆遞過來的手站起來，但是握住對方的手後才想起來自己還需要繼續面壁思過，便就想要將手抽回去︰“可是……”
“沒關系。”提姆反手握緊了她想要抽回去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听著她的裙子沙沙地擦過蝙蝠洞的地面，那片花田又重新簇擁在她的身上。他認真的話里帶著幾分得意的笑意︰“布魯斯早就習慣了有人在禁足的時候逃跑了。”
沒有人在的蝙蝠洞空曠而幽暗，蝙蝠電腦的藍色光芒似乎成為了這里唯一的光源。它如同上古永生的沉默守護者，即使沉睡著也讓人能感覺其中蘊含的讓人顫栗的力量，知道他一旦甦醒所帶來的將會捍衛自己所保衛之地。
“我有一種在探索金字塔的感覺。”克洛伊推開一扇房門，看著里面堆放的錯落有致的各種高科技產品，很顯然這里的秩序必定是由阿爾弗雷德來維護。
作為真的探索過金字塔的人，提姆覺得有必要說兩句︰“我確信金字塔里不會有這些科技裝備。”
“多玩玩游戲，提米。”克洛伊轉過身反手用手背拍了拍提姆的胸口︰“而且你又怎麼能確定金字塔都是一樣的，說不定某一個就是外星人墜毀的飛船呢。”
“我很確定不會是塔迪斯。”提姆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接著跟著克洛伊後面。
帶著克洛伊游覽蝙蝠洞倒還算得上省心，她的好奇心僅限于理論階段，不會伸手無故去摸里面的東西，只有提姆遞過來的才會好奇的摸上一摸，其他時候也只是看到古怪的東西才開口詢問提姆是什麼東西。
簡而言之，她不是好萊塢式參觀者。
兩個人逛了幾個房間之後，又回到了大廳，克洛伊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某處角落，她伸手拉了一把提姆，抬起手讓他順著自己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什麼？”
對于整個蝙蝠洞都近乎了如指掌，擁有韋恩莊園高級權限（非最高級別），身為布魯斯‧韋恩養子的提姆‧德雷克毫不懷疑這個蝙蝠洞里應該沒什麼能難倒他的東西，放心大膽的將目光投了過去。
克洛伊半天沒等到回答，瞄了一眼突然陷入沉默的提姆，眼楮里面充滿了無辜和好奇，簡直就像是第一次到農場參觀看見土豆苗或者玉米地的城市小學生︰“那是被偽裝成垃圾桶的監控車嗎？還是什麼偽裝成垃圾桶的秘密武器？”
提姆的大腦正在考慮他要怎麼才能告訴克洛伊這就是個普通的垃圾桶，而且還是從她家樓下運過來的。
克洛伊狐疑地又看了一眼那個垃圾桶旁邊那一塊扁平的，似乎還在散發著怨念的，鬼哭狼嚎大喊氪星人滾出地球的金屬片，突然發現了真相︰“這個不會就是我家樓下的垃圾桶吧？”
“……”提姆在考慮怎麼將這個復雜的事情解釋的合情合理。
之前在各路人馬紛紛在這個垃圾桶翻車之後，蝙蝠俠曾經趁著夜色神不知鬼不覺地（但願如此）拖著這個垃圾桶回了蝙蝠洞，並且進行了縝密的檢查，然而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狀；而被拖回蝙蝠洞的垃圾桶似乎也沒了原來的效用，英雄和反派們在蝙蝠俠換到克洛伊樓下的新垃圾桶里面繼續翻車，甚至于後來換了金屬垃圾桶，也還是同樣情況。
提姆把情況簡略地介紹了一下，克洛伊連續眨了好幾下眼楮，覺得有點離譜︰“所以蝙蝠俠他是怎麼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將那麼大個垃圾桶運回來的？”
“……他有一架飛艇。”
“蝙蝠飛艇？”
“不，只是一架黑色飛艇。”
但是當有人將一架飛艇涂成黑色的時候，就已經是一架蝙蝠飛艇了。
克洛伊沒說話，抱著胳膊打量著自己面前那兩個陪伴她走過難忘時光的垃圾桶︰“你覺得我應該搬家嗎？但是那房子是我爸爸留下來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想搬家。”
提姆覺得話題跳的有點快︰“這個搬家有什麼關系嗎？”
“當然有了。”克洛伊篤定的回答道︰“既然這件事情和垃圾桶沒關系，我覺得應該和放垃圾桶那個地方有關系。”
她的余光瞥到欲言又止的提姆，立刻撇清自己︰“你們總不會覺得應該和我有關系吧？怎麼可能和我有關系，我甚至都不認識那些掉進垃圾桶里面的人！”
正說著，就听蝙蝠洞頂端的洞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一股黑色的濃煙在蝙蝠洞的穹頂拉出一道筆直的直線，仿佛被人用沾滿了墨水的毛筆粗暴的畫過一筆急轉直下。巨大的聲響叮叮當當的像是一把連接了音響的吉他被砸斷在地板上發出的變調演奏。
兩個人呆若木雞地看著不偏不倚正好將砸在垃圾桶里面的人，而那只本來完好的垃圾桶最終步上了它的終結之旅，厚重的墨綠色塑料碎片在蝙蝠洞炸裂開來，隨機的散落軌跡倒是頗有幾分現代藝術感。
被煙霧包圍的地方在一陣機械運作聲音結束之後終于出現了幾聲咳嗽聲︰“太棒了，新動力裝置，真是天才的想法。”
將垃圾桶砸成碎片的鐵皮里面剝出來一個人，他走出來站穩之後先是拽拽自己的領帶，讓它定在一個合適的位置，然後才和提姆道︰“嘿，鳥寶寶，你看起來不錯。”他又拍了拍自己西服，似乎上面有什麼灰塵︰“我確認一下，你們那位克里斯欽‧格雷在樓上對吧？”
“布魯斯在樓上。”
“棒極了，我希望阿爾弗雷德做了他的小甜餅；對了，沒有必要動我的裝甲，賈維斯會照顧它。”
他一路說一路走遠，似乎真的有緊急的事情要找布魯斯‧韋恩，而不是在逃離掉進垃圾桶這個事實。
提姆和克洛伊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那個自己默默爬起來的裝甲一步一步走向蝙蝠洞的旁邊，提姆突然道︰“你想接著參觀嗎？”
“特別想。”克洛伊點頭如搗蒜︰“隨便去哪個房間都行。”
“好，我也覺得這里沒什麼好看的了。”
兩個人迅速一路小跑的離開垃圾桶範圍所在，留下了一地垃圾桶碎片給人工管家賈維斯。
第一百一十四章
蝙蝠洞比起克洛伊想象中的更具規模，光是提姆帶她參觀的地方就給了她一種參觀博物館的感覺，明明腳酸腿疼得不想再走一步，可是一看到旁邊陳列的新奇東西卻又鼓足了勁。
最後還是提姆主動停下了參觀之旅，“已經沒有什麼有趣的地方了，我送你回家。”
克洛伊抬起手腕看了看掛在自己手上的手表，數字液晶屏精準地用阿拉伯數字回答了克洛伊時間︰下午五點十七分。
自從開始訓練之後，她差不多都是這個時間回去，回去就可以直接在回家路上訂餐自取，吃了飯之後再自習備考，只不過今天有點特殊︰“是不是還是先上樓和韋恩先生說一聲比較好？”
“沒事，剛才你去衛生間的時候，他和鋼鐵俠一起離開了。”他還去詢問了是否需要幫忙，但是被布魯斯拒絕了。雖然有些許失落，但托尼‧史塔克過來意味著這可能是需要聯合復仇者聯盟和正義聯盟解決的問題，而他並非其中的一員，會被拒絕也無可厚非。
克洛伊點頭示意自己知道，她走過蝙蝠洞上的樓梯，抬起一只腳向上蹦了一步，自身並不好的平衡感讓她有些搖搖欲墜，但是靠著她張開的雙臂讓她站穩了身姿︰“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你呢？”提姆反問了一句。
“我說的是夜宵。”克洛伊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提姆︰“你之前不是和我說，迪克打算將蝙蝠俠的事情還給韋恩先生，所以接管的事情正在變少，而今天晚上既然韋恩先生不在的話，你今天晚上肯定會很忙的。”
她又向上走了一個台階，放下自己張開的手臂︰“看在住在你公寓的面子上，我給你準備一份夜宵。”她飛快地補充道︰“當然你不需要就算了。”
提姆上前一步，和克洛伊並排走同一級台階︰“當然需要。但是你做完了放在廚房里面就好，不需要等我回來。”
就在兩個人商量著到底什麼才比較適合做宵夜的時候，迪克神色匆匆的從樓上走下來，正好和提姆他們踫上頭。
看到提姆也在蝙蝠洞里，迪克松了口氣︰“太好了，你在這里我就不需要特意去聯系你了。”
“怎麼了？”提姆拉著克洛伊停下腳步，微微蹙眉，迪克要去蝙蝠洞還要聯系他並不是什麼好兆頭，他只能希望事情不算太過糟糕。
迪克從兩個人中間擠過去，領頭向著蝙蝠洞里面走，並招手示意克洛伊和提姆兩個人跟上自己的腳步︰“稻草人正在哥譚里面散布毒氣。”
三個人雖然都加快了腳步，但是克洛伊馬上就被落在了後面，她加緊步伐快跑了幾步，也幸好蝙蝠電腦離得不遠，她很快就跟上了他們，一起跟著看蝙蝠電腦的屏幕。
蝙蝠電腦可以聯上城市內部安全網絡的實時攝像頭，同時還可以連接蝙蝠俠自己在城市里面布下的天羅地網，很快迪克就調出了幾條主要街道上的實時監控。
街道上看起來很糟糕。
稻草人似乎覺得自己必須要符合自己反派的氣質，而作為哥譚阿卡姆的一員更必須要講究自己的排場，所以在傳播自己的毒氣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過隱蔽性，而是選擇讓它帶著厚涂的銀灰，像極了一片沉甸甸又鋪天蓋日的烏雲，代替了哥譚的上空的雲層，成為了第二層天空。
監控的畫面一個又一個調出來，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整塊巨大的屏幕上。
每一塊小小的屏幕上都有因為毒氣陷入恐慌的人，克洛伊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站在這個角度看陷入混亂的哥譚——從蝙蝠俠他們的角度。
每一塊屏幕上都會有那麼幾個可憐的受害者，無聲的畫面讓他們那扭曲的臉龐，揮舞的手臂和驚恐的雙眼看上去詭異中帶著幾分莫名的滑稽。
當距離足夠遠的時候，讓人窒息的恐怖和痛苦在旁邊者看來就像是拙劣的默片演技，夸張到讓人只覺得虛假，甚至能夠大笑著看著別人被吞入死亡的沼澤。
克洛伊覺得有些不舒服，雙臂環抱住自己。她抬起頭，覺得那塊巨大的屏幕像是偌大的牢籠，每一個顯影在上面的人，都是靈魂被禁錮在那里被折磨的苦囚。
直到芭芭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進入蝙蝠洞，輪椅在地面發出摩擦的聲音，克洛伊才回過神來。最近治療的時間延長，芭芭拉有的時候治療之後會在韋恩大宅里面休息一段時間再回去自己的公寓，大概她也是為了稻草人的事情才下來的。
“小芭，我們先走了。”迪克招呼了一聲，接下來的事情芭芭拉自然會接管。布魯斯現在不在哥譚，也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整個蝙蝠洞突然忙碌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全副武裝的達米安突然跳出來，強硬的想要擠上蝙蝠車的副駕駛，被迪克勸阻了兩次之後，自己甩著披風去開自己的摩托，最後又被迪克給拽著披風塞進了蝙蝠車里面。阿爾弗雷德則站在芭芭拉的身邊也一起跟著觀察屏幕上面被芭芭拉不斷切換的監控畫面和市面上難以見到的軟件界面。
克洛伊覺得這里沒有什麼事情是她能夠做的，便就考慮著要不要回到樓上的韋恩大宅里面。忙碌起來的蝙蝠洞看起來每個人的都帶著肅殺之氣，讓她清晰地覺得有一種窒息感。
那是她最想要遠離的一種生活。
“克洛伊。”她的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克洛伊覺得心髒猛地撞了一下胸腔，似乎不滿意自己被嚇到的境遇，她慌亂的抬起頭，發現剛才的罪魁禍首是提姆。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制服，卻沒有帶上自己的頭罩，沒有被白色護目鏡遮擋住的眼楮因為蝙蝠洞里面不見陽光的環境凝成藹藹深藍，可是他卻沖著她露出笑意，如同燦陽破雲，光芒萬丈︰“現在送你回去不安全，你先留在蝙蝠洞，有芭芭拉和阿福在會更加安全一些。”
看到克洛伊點頭了之後，提姆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便就打算去準備東西。現在外面一片混亂，刻不容緩，他沒有辦法停留更多的時間。就算這樣蝙蝠車里面的達米安依舊丟了幾句嘲諷的話出來，被旁邊的迪克一把按住了腦袋又塞回蝙蝠車里面。
提姆走了幾步，回頭瞥了一眼克洛伊，她依舊有些魂不守舍的盯著遠處蝙蝠電腦上的人群，皺著眉頭表情憂慮，他便又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對克洛伊說道︰“你覺得法拉費怎麼樣？”
“法拉費？”克洛伊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你剛才說的宵夜。”提姆一邊說從蝙蝠洞附近的工作台上抓起一個克洛伊叫不出名字的工具，掛在自己的腰帶上，然後示意克洛伊跟過來一邊整理自己的裝備一邊和她說話︰“我記得家里你買了很多東西塞在冰箱里，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她突然被這句話推回了自己所最熟悉的日常，緊繃的神經舒緩下來，像是浸入了一池溫暖的熱水︰“但是太晚了，你覺得可以借用這里的廚房嗎？”
“阿福會幫你。”提姆將打開保存所有解毒劑的房間房門，打開那扇標志著稻草人的冷藏保存櫃。雖然克萊恩這次肯定修改了他的配方，但是之前的解毒劑應該至少能夠減緩毒性︰“確保我的盤子里擺著你做的東西，還有餓著那只惡魔崽子，別準備他的份。”
他已經習慣了多線程工作，一邊說話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可能需要用到的東西，感覺已經準備萬全︰“好，那我出發了。”
克洛伊點了點頭，她想要說讓他注意安全，卻不想讓提姆覺得她過于不安，抿了抿嘴唇，她說道︰“好的。”
提姆卻沒急著奔向他的紅鳥摩托，而是挑起眉毛，用一雙藍眼楮帶著詢問的意思盯著她。
可這樣較勁的空閑時間也只有忙里偷閑的兩秒鐘，提姆變了表情，有點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我必須得走了，克洛伊。”
“我知道。”她已經徹底的調整過來了自己的心情，也察覺出來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干脆站到了提姆的身後，將他推出去了兩步︰“快去吧，英雄，哥譚需要你的拯救。”
被順勢推著向前走去的提姆聳了聳肩，快步朝著存放自己摩托車的地方走去。
“早點回來，我愛你。”
他听見克洛伊的聲音，他回過頭，克洛伊的眼楮看起來亮閃閃，像是里面碎了一地星光。
他轉過身沖著她回了一個笑，明明被面具遮擋住半邊臉，克洛伊卻依舊覺得能看見對方那雙漂亮的藍眼楮，還有那眼楮里明亮的光彩︰“好，我也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真的很墨跡，怎麼就這麼多章了呢
希望各位看在為愛發電的份上，不要嫌棄我字數太多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通常布魯斯並不願意讓他們將罪犯分做三六九等。若是輕率地將犯罪者分門別類，當遇到所謂的‘三流罪犯’或是‘普通罪犯’的時候，無論是誰都會下意識的輕敵。
對于他們這樣的□□凡胎而非刀槍不入的外星人或是亞馬遜戰士的超級英雄來說，可能某一次輕敵就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更進一步來說，任何一個哥譚的罪犯，都可能突然窮凶極惡的毀滅世界。
但是就連蝙蝠俠也不得不承認，當同樣要面對罪犯的時候，對面站的是風箏人和對面站的是達克賽德的感覺自然完全不同。
所以每個超級英雄心里面大概都有那樣一張表格列出那些過分熟悉的罪犯排名。稻草人在哥譚的名單上算不得靠後，他那無所不在的毒氣足以造成城市級別的大規模混亂，而操縱無辜平民總是讓英雄們難以施展自己的全力。
可若要說他算是頂尖靠前的倒也有點勉強，畢竟他本身實力並不算出眾，一旦解析了毒氣的成分制作出解藥，再找出他的藏身之處，便就可以解決問題。
問題就出在這里。
提姆用掉了自己手中最後一份解毒劑的樣本，沖著身後的迪克搖了搖頭。他們剛才在芭芭拉的導航下破壞了幾個稻草人埋在城市里釋放毒氣的裝置，得到了毒氣的樣本進行檢測；而中了毒氣的市民也已經被打入了麻醉針劑，停止了傷害他人的瘋狂舉動。
迪克並沒有太過失望，稻草人敢于這麼轟動的在哥譚引起騷動，就表明他的毒氣應該使用的是他們未知的新配方，現有的那些解毒劑沒有用途並不奇怪。
“我們還有多少麻醉彈？”
“我手上還有二十三枚，蝙蝠車搭載的麻醉氣體應該還可以使用兩次。”提姆不需要再次核對，便可以直接回答迪克的問題，他站起身將檢測器重新戴回到自己的腰帶上。這些並不夠拯救城市里的人，更何況稻草人身邊說不定會有幾個作為人質的俘虜，他們還需要留下一些麻醉彈。
但是稻草人給他們留下了很多線索，他們總是傲慢的留下很多線索，將別人的生死苦痛當做游戲里面必須要的NPC犧牲。
迪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距離稻草人活動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街上中了毒氣的被害者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多。
他們站在城市的高處，可以清晰的看見有幾處地方冒出了明紅的火光，點亮那些被藥物驅使之後瘋狂扭曲的笑容，滾滾濃煙在哥譚的空中相遇匯聚，成為煙霧巨狼哈提，吞食了月亮的半個魂靈，讓月光變得暗淡而縹緲得無法得見。
“神諭。”迪克接通了蝙蝠洞的通訊︰“羅賓會將毒氣的樣本送回蝙蝠洞進行分析，我和紅羅賓需要你幫忙繼續尋找稻草人的線索。”
蝙蝠洞的通訊頻道采用的是公放，本來在蝙蝠洞里面按照阿爾弗雷德和芭芭拉的指示幫忙查看監控的克洛伊清晰地听到達米安還沒變聲的小孩子嗓音有些尖銳的劃破空氣︰“我不回去。”
“反對無效，這就是跟班要做的工作。”紅羅賓毫不客氣地直接嘲諷，反正他已經自立門戶。
之後通訊器里面傳來諸如“我不是跟班，你才是。”之類的爭吵話語，但是同時也傳來了摩托車引擎的轟隆作響，很快達米安的聲音就消失不見，只有摩托車的聲音遵循著開普勒效應愈行愈遠。
“這些男孩們永遠如此。”在將最後一個稻草人可能出現的坐標發過去之後，芭芭拉切斷了通訊，搖搖頭對一旁的克洛伊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說道︰“但是不用擔心，你會習慣的。”
“怎麼會。”她之前一直以為他們出去抓人的時候都是不苟言笑的正義斗士，現在才知道他們解決問題的時候自己也會開玩笑來調理心情，雖然新鮮有趣，但是︰“小芭很快就完全好起來，到時候也不需要我再到這里來。”
蝙蝠電腦上的軟件正在分析迪克他們新傳過來的資料，暫時不需要芭芭拉的操作，她也就能分出心來和克洛伊聊天。這一段時間的治療讓她們關系也拉近了不少，所以聊起天來也隨性了很多︰“我還以為你和提姆和好了。”
雖然剛才不知道兩個人在里面說了什麼——蝙蝠洞沒有秘密，但卻又處處都是秘密，只要了解蝙蝠洞的人想要做到，他們就可以避開一切監控設備。但是她剛才看到提姆離開的時候，無論是被送的還是送人的，都是一副熱戀模樣。
克洛伊臉上飛過紅暈，但還是嘴硬道︰“不，我們沒有那種關系。只不過是因為今天晚上他的工作那麼危險，我總不能，總不能真的那麼無情吧？”
芭芭拉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將右手手臂撐在輪椅的扶手上，托著下巴歪頭看她︰“不錯，繼續保持這種想法。”
克洛伊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找了個借口去衛生間。等到克洛伊離開之後，芭芭拉轉過身去查看電腦軟件的結果，才對一旁的阿爾弗雷德道︰“提姆能靠這點騙人家就在身邊一輩子對吧？”
“的確如此，以布魯斯老爺對這份‘工作’的熱衷時間作為參考，提莫西少爺對現在這份‘工作’也將保持很長時間的熱愛。”阿爾弗雷德笑容和藹的補充道︰“我假定這種‘非戀愛關系’戀愛關系會保持很久。”
芭芭拉轉頭繼續敲擊鍵盤。
典型超級英雄騙人家談戀愛案例。
如此羅賓。
第一百一十六章
蝙蝠洞里面的衛生間大概是整個韋恩大宅包括蝙蝠洞這片土地內唯一和這個奢侈宅邸不相符的房間。蝙蝠洞里面其他房間的風格雖然也是比起好看舒適更注重實用，但是卻一脈相承著這個佔地遼闊的宅子所有房間的大氣寬敞。只有這個衛生間，大概平日沒什麼人使用，站立式的花灑噴頭佔去了房間的三分之二，而馬桶和洗手台都擠擠巴巴堆在房間的另一角。
空氣里面彌撒著一種不知名的味道，但並不是那種濃重難聞的氣味，反而是所有消毒液體都特有的清冽冰涼，讓人一下子就能猜到用途，大概這個淋浴設備的用途主要也是應急洗去身上殘留的有害物質。
克洛伊有點後悔自己沒去樓上韋恩大宅里的衛生間，不過她本意也只是想要逃避芭芭拉的問題，所以干脆也開了水龍頭往臉上拍了把水，草草地用手背抹了，然後便就拉開門回去蝙蝠電腦那邊找阿爾弗雷德和芭芭拉。
阿爾弗雷德和芭芭拉依舊在忙碌，克洛伊也不好過去打斷他們，她自知對打擊犯罪一竅不通，便就繼續按照兩個人剛才教導的切換監控繼續尋找被害人比較密集的地方。
阿爾弗雷德從懷中摸出自己的懷表，彈開的表蓋發出聲響，隨後又被他很快的合上︰“克洛伊小姐。”
克洛伊連忙回過頭去回應阿爾弗雷德的呼喚，眨著眼楮詢問他有什麼事情。
“等一下達米安少爺會回來，可能需要帶上更多的麻醉劑，能否請你去幫我清點一下？”
克洛伊立刻站起身跟他一起去。
幸好蝙蝠俠特制的麻醉藥對被稻草人毒氣控制的人還有效用，阿爾弗雷德負責從里面挑出特定的麻醉劑，而麻煩克洛伊幫忙負責幫忙裝填打包。
阿爾弗雷德本身也是看到克洛伊有些無所適從所以才叫上她，本身準備武器這件事情靠他也可以完成，可是等到了軍火庫，看到克洛伊裝填藥囊，組裝特制的匕首式□□等等都做得有條不紊，他反而覺得有些許的驚訝，但也很快跟著一起幫忙準備。
克洛伊拿起幾個畫有蝙蝠標志的催眠瓦斯彈——她懷疑這個洞里面大概所有的東西都會有標志，不是蝙蝠就是羅賓，她都已經習慣了——放進了背包里面，最後才拉上拉鏈。她自己試著提了一下，因為受害者遍布整個哥譚，所以他們需要很多的彈藥，背包沉沉的往下墜，讓克洛伊夢回自己在健身房打工時艱難收拾器材的時刻。
“阿福。”克洛伊用盡力氣往上一提，居然還真的提了起來，她硬是踮起腳才又把背包放在了桌子上︰“這麼多足夠了嗎？”
阿爾弗雷德剛才是已經清點過一遍才交給克洛伊，听到克洛伊準備完了，再一次為了完全清點了一遍才點頭示意。
“十分感激你的幫助，克洛伊小姐。”阿爾弗雷德將之前為了找彈藥而擺出來的其他物品又按照原有的順序放回之前的位置，這件事情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相對輕松了些，便有空閑聊幾句︰“我注意到你對于槍械似乎非常了解。”
“也談不上。只不過我母親老家在德州，所以小時候假期回德州度假，我外婆會帶我們去打獵，之後有一點興趣。而且因為父親是警察，家里槍械也很多。”
克洛伊順手拿起了旁邊的一把槍，蝙蝠俠雖然不使用槍械，但是這個武器庫里面卻羅列了各式槍支，還有特質的各種子彈，大概是為了一些特殊用途，只是不知道蝙蝠俠本人會不會使用。她握了一下塑料槍柄，然後又立刻遞還給了阿爾弗雷德。
蝙蝠洞內部突然傳來轟鳴聲音，摩托車的引擎聲暴躁地叩響了蝙蝠洞的所有牆壁，回音像是敲門聲一樣四面八方的給出了回應。阿爾弗雷德立刻提起其中兩個背包，正打算去拿第三個，卻看見克洛伊正努力的將它給拿起來，當下只是點頭笑了一下便大跨步就走出了屋子。
克洛伊看著人家一把年紀還大步流星手提兩個包的阿爾弗雷德，覺得自己可憐，弱小——並沒有，人家是蝙蝠俠的管家，克洛伊瞬間調整好了心態。
等到她努力的將那背包帶出去的時候，達米安已經從摩托車上下來，看到克洛伊走出來，他大跨步走過去一把奪過克洛伊手里面的背包︰“別磨蹭了，奧布萊恩。”
將東西粗暴的掛在自己的機車上，達米安又重新跨回去，身後的披風隨著他的動作飄揚起來，宛如末日土地上飄蕩的旗幟，染滿鮮血和泥土，卻標志著生還和希冀。
他來回停留甚至沒有超過五分鐘，機車的尾部震蕩出一層黑色的煙霧，像是染了傳染病的病人奮力的一咳，將污染物層層噴涌出來。
芭芭拉已經將工作的中心轉移，克洛伊看著芭芭拉在一台對于她來說有點超出認識水平的機器前面忙碌，將剛才達米安送過來的樣本注入機器。她按動各個按鈕的時候讓克洛伊感覺是只在科幻影片里面的場面。芭芭拉似乎有些分身乏術︰“克洛伊，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我來了。”克洛伊快步走過去。
“幫我看一下那邊的監視器，只需要幫著迪克他們觀察一下周圍是否有埋伏，確認一下路線就好。”本來達米安應該留下來幫忙制作解藥，這樣他們也可以和緩一下人手，可是偏偏迪克那邊也需要幫忙。
“沒問題。”克洛伊應承了下來，只不過對機器操作有些發怯，畢竟看上去越是復雜的機器通常就越是脆弱。芭芭拉也感覺得到克洛伊的小心翼翼，一邊盯著成分分析的結果一邊抱歉道︰“抱歉，今天晚上有些人手不足。”
阿爾弗雷德還要繼續搜索稻草人的蹤跡，她在制作解藥抽不開身，偏偏布魯斯不在哥譚坐陣。跟別人求助似乎不是他們的風格，但向其他家族成員求助卻不會打破這個人設，可是紅頭罩現在不知道在世界的哪個角落，卡珊德拉人在中國，現在只有他們所以才忙得焦頭爛額。
不過其實人手其實一直都稱得上是不足。
芭芭拉抬起頭看向屏幕上面被無數次分割的哥譚，稻草人的手下和被毒氣洗腦的被害者將每一塊小小角落都攻佔侵入。偶爾也能窺見哥譚警察忙碌的身影，為首的那個就算戴著沉重的防毒面具，她卻依舊能夠從那身熟悉的風衣里面認出來那個人是誰。
他們不過佔據了那巨大屏幕小小一隅，自不量力的讓人覺得如同蜉蝣撼大樹，可卻生出一種悲壯的勇氣來。
維護這個城市的正義永遠人手不足，可偏偏沒人願意退縮。
芭芭拉‧戈登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雙腿。
做完這個動作，她覺得都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便抬起頭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分析儀還在機械的工作著，她轉過頭去瞥了一眼克洛伊，她正在目不轉楮地盯著蝙蝠電腦的屏幕，第一次看這麼多監控，克洛伊大概覺得眼楮不夠用，表情十分慌張無措。
克洛伊正在努力地盯著屏幕，和通訊器里面的迪克他們對話。不過這個工作大部分時間不需要她做點什麼，畢竟無論是迪克‧格雷森還是提姆‧德雷克都擁有自己的經驗，根本不太需要過多的指引，她只要找找附近有沒有什麼埋伏就好。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工作也不太容易，她給攝像頭轉換了幾個鏡頭︰“我沒有看到那里有什麼埋伏……”
正說著，她眼角余光瞥到小巷里面有幾個黑乎乎的影子一閃而過，她手忙腳亂的又調整了一下攝像頭，一邊跟迪克和提姆兩個人報警。
他們習慣于對付角落里面的埋伏，暗巷里面的惡意，黑夜里面的罪惡，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來到底是什麼人。跟隨過來的腳步听上去凌亂紛雜而又步履沉重，沒有半點刻意掩蓋的痕跡，估計來的人應該只是中了毒氣的普通市民。
迪克和提姆兩個人迅速在小巷的陰影之中隱藏起來，迪克比劃了個手勢，詢問他是不是手上還有催眠藥物，而提姆則輕輕搖頭，他們剛才一路上過來的時候又踫見過幾次敵人，已經用光了手上的麻醉藥，而達米安還沒有趕回來。
但是這件事情問題不大，他們依舊可以直接讓那群市民陷入昏迷，只不過需要多花一些力氣。
那群人追上來停在原地尋找他們，腳步聲一停，兩個人默契地同時閃出陰影，打算直接一網打盡。卻沒想到那群人已經東倒西歪的將整個小巷躺得滿滿當當。
迪克狐疑道︰“羅賓回來了？”
提姆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壓住其中一人的脖頸，探測到對方對方呼吸心跳都很是平穩，才站起來︰“如果是他的話，這些人不會在同一時間倒下。”
屏幕另一端的騷動已經傳染到了蝙蝠洞內，阿爾弗雷德和芭芭拉都暫時性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將目光投向了站在那邊的克洛伊。克洛伊感覺到無聲的壓力，連忙說道︰“你們不會覺得是我做的吧？”
她有些結巴的說道︰“我是有那麼想過，但，但是這里距離的那麼遙遠，就算我想也不可能成功……”
“但是你成功了。”提姆接通了通訊，除了是克洛伊之外，他想象不到還有什麼因素能夠讓這些人全部都在一瞬間陷入昏睡的狀態。在他的印象里，克洛伊從來沒有如此遠距離的給過別人直視︰“感覺有什麼不舒服嗎？”
“倒是沒什麼感覺。”克洛伊的目光從屏幕上面溜走，低下頭盯著自己裙子的下擺。
芭芭拉滑動輪椅靠了過來，仔細觀察了一下克洛伊的臉色︰“看起來確實沒什麼問題。”
“克洛伊。”迪克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他被變聲器模糊了的聲線沉重嘶啞︰“你覺得你能夠讓整個城市陷入沉睡嗎？”
“你在開玩笑。”克洛伊立刻用肯定的語氣回復，她加快了語氣，略帶慌亂的補充道︰“你知道整個城市有多少人口嗎？我們說的可是哥譚市，我怎麼可能做到？”
“並不是哥譚的所有人，而是被稻草人控制的人。他們因為稻草人恐懼毒氣的關系，現在頭腦一片混亂，控制起來應該比起普通人來更加的容易。”
“說是這麼說，可……”
她也知道如果自己能夠做到的話，接下來他們的工作肯定會輕松很多，而且陷入恐懼的市民們將會互相攻擊。一旦她真的成功了的話，今天晚上的傷亡也會少很多。
可是，一旦她失敗了的話……
“克洛伊，不需要有壓力。”提姆的聲音傳過來，听上去從容不迫。哪怕在一片混亂的哥譚城中，他此刻依舊游刃有余︰“只不過是試試，不需要擔心，有我在。”
無論她是否成功，今天晚上的最終結果都不會改變。失敗了，提姆依舊會解決所有的問題，所以他讓她放手去試。
這話克洛伊還是最終應承了下來，他們沒有多少時間繼續磨蹭，現在也不是矯情推脫的時候，她答應下來之後立刻回頭去找阿爾弗雷德︰“阿福……”
然而阿爾弗雷德此刻已經在地上鋪好了軟鋪，堆好了抱枕，他將手中的那頂用來增幅她能力的帽子端正的戴在克洛伊的頭上︰“祝你成功，克洛伊小姐。”
克洛伊看著被堆放的看上去就軟綿綿的抱枕山︰“你知道我真的愛你，阿福。”
听到這句話的迪克忍不住發生一聲大笑，旁邊的提姆在護目鏡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算了，反正他都習慣了。
只不過是地位不可撼動的情敵又多了一位罷了。
克洛伊鼓起勇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她閉上眼楮，不一會兒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對方細膩柔軟的手指讓她心中突地平添了勇氣，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面對整座瘋狂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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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她眨了眨眼楮，因為剛剛從夢中醒來，眼前還籠罩著一層模糊的水霧。她花了一分鐘才辨認出來這里並不是韋恩莊園的任何一間屋子，而是提姆的公寓。坐在不遠處敲打鍵盤的提姆早就已經換下了制服，微長的發尾垂下來，襯得他看上去清秀乖巧。
“什麼時間了？”克洛伊坐起來用力地伸了個懶腰，感覺精神抖擻。
“凌晨三點半。”
提姆的回答讓她覺得自己的時差已經越來越不正常，提姆將筆記本電腦合起來︰“睡夠了嗎？”
看到克洛伊肯定的點頭，他將筆記本電腦放到桌子上︰“那就好，我還以為是我把你吵醒了。”
他也是一個小時之前才將稻草人重新送回了阿卡姆的牢房內部，看到克洛伊醒過來，他還以為是自己帶人回來時候的東西打擾了她的睡眠。
昏睡之前的記憶正在一點點涌出記憶海洋的淺表︰“所以……我成功了嗎？”
“當然。”提姆將手揣進自己牛仔褲的口袋中，微笑著看著克洛伊︰“你讓所有中了稻草人毒氣的人陷入了沉睡，所以我們很順利就抓住了稻草人，哥譚警方那邊也因此能夠救下更多的人……”
然而故事的主角對于這件事情並沒有給予足夠熱烈的回應，她看向臥室的窗戶，驅散了毒氣的哥譚天空看上去依舊陰沉灰蒙，看不見一點星光，只有取回了靈魂的月亮用霧氣遮住清冷的顏色，重新的高傲起來。
哥譚市有多少人口？幾十萬？幾百萬？
她已經很久沒有在意過這個只要登上谷歌就可以隨手查到的數字，她只知道這個城市承載著芸芸眾生，而她本來應該是那里面的一位，她只想做里面的那一位。
但是她卻能夠憑一己之力，讓數以萬計——甚至幾十萬的人陷入昏睡，暫時性的剝奪他們的意志。
如果這樣還不能被稱為怪物的話……
她听到絲綢床單被踫觸之後發出的聲響，提姆坐到床邊，直視著她的眼楮似乎就能夠看透她焦灼不安的魂靈，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從我有記憶來，好像每次克萊恩都要說要讓哥譚陷入恐慌。”
“克洛伊，你知道恐慌（panic）這個詞，來自于哪里嗎？”
克洛伊搖搖頭，她對于這點並不清楚。
“這個詞來自于古希臘里面的潘神。”他伸出手握住克洛伊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他是自然，詩歌，音樂的神，而摩羯座是他的化身；但是在基督教中，他的形象被演化成了撒旦的形象。”
“那可真是悲慘。”
“並沒有。”提姆低聲說道︰“無論他們怎麼說，潘神一直都會是神。被說成惡魔不會真的成為惡魔，他依舊庇佑著牧人，依舊保護著森林，只要保持他自己，沒有人可以剝奪別人的身份。他們形容的魔鬼，只是另一個和他無關的人罷了。”
他看著克洛伊，窗外的月光背對著她打在她的身上，被吸納進那紅色的長發，讓她瓖上一層銀白的朦朧光環，冷白色的肌膚侵染出溫潤的光華，不可思議的美。
這是他能看到的，他希望讓克洛伊也能看到。
克洛伊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將他摁倒在床鋪上，她俯下身的時候紅色的發絲落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撫過去帶來些微癢，可她落下來的親吻卻用力地有些粗暴。
提姆伸手抓住她的手，海藍的眼楮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習慣性地保持著冷靜，可里面的光芒卻明亮閃爍，深邃的海洋下埋藏的火山似乎下一秒就要洶涌迸發出來。
“閉上你的嘴。”克洛伊跨坐在他身上，撥開他的手，反手摁住他的胸口︰“別說的就好像我才是那個大半夜該死的提起潘神和見鬼的希臘神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潘神代表牧神，詩歌，音樂……
以及情X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八月似乎對于克洛伊格外的優待。
在經過了一個月的治療之後，芭芭拉現在已經恢復了九成。盡管蝙蝠洞中所有的人——除了達米安，他采用了無所謂的態度——都覺得她不應該操之過急，可是芭芭拉偶爾也會重新披上蝙蝠少女的戰衣。
這也讓克洛伊每天都要在韋恩莊園往返的日子告一段落，現在她只需要每周來給芭芭拉做一次復查，以及繼續消除她潛意識里面對于整件事情的陰影。
而小丑在半個月前被蝙蝠俠捉拿歸案。布魯斯‧韋恩因為迪克‧格雷森的堅持，再加上自己之前因為迷失在時空亂流之後需要解決的問題也告一段落等種種原因，又一次回歸哥譚。
幾相結合下，克洛伊終于又可以搬回自己的房子。
這件事情她有和提姆說過，雖然沒得到正面的回復，但她已經開始回去收拾衛生整理物品。
而最後一件好事，便是哥譚大學和斯坦福大學同時接受了她的申請，只不過她大概要推遲到明年才能上學。
“你真的要推遲到明年嗎？”芭芭拉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便握著她的手不放。雖然有很多學生會在大學入學之前申請一年空檔，可是若是為了她克洛伊才做此決定未免讓她有些過意不去︰“你不需要把我考慮在內。”
今天因為是復查的日子，克洛伊才會來韋恩莊園。復查地點安排在蝙蝠洞內，由布魯斯‧韋恩一直在旁邊監督，所以還算是順利。
克洛伊反握住芭芭拉的手，對她笑著說道︰“小芭你不要多想，只不過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事情多，我也離不開哥譚。畢竟老實說，我真的很難抉擇到底去哪一所大學，雖然暫時定了哥譚大學，但一年之後我可能會接受另一所學校。”
“我以為你更喜歡哥譚。”芭芭拉意有所指的說道。
坐在一旁的布魯斯‧韋恩難得有些坐立不安，明顯覺得這些姑娘的話題已經不適合他繼續在場。所以他專心致志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平板電腦，表示自己已經被罪犯們勾魂攝魄。
克洛伊沖著她笑了笑。
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和提姆的關系。和提姆‧德雷克在一起很開心，而在之前那年里，她在歐洲旅行時也遇見了很多的人，嘗試過和別人約會。
每個人都很好，唯一的問題是他們都不是提姆‧德雷克。
合適的人總有很多，可是就好像最喜歡的只會有那麼一個。
但她也見識到了義警工作的危險，不說別的，只說這短短幾十天里，她家作為報酬收到的貓糧已經堆積成災，現在已經開始轉贈貓玩具貓砂和貓的各類營養保健品。
和提姆‧德雷克在一起就像是在走鋼絲，它艱難而又危險，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可每一步帶來的刺激和鮮花掌聲又讓人難以舍棄。她偶爾會被遠處那終點的光影迷暈了腦海，可是卻又猛然恐懼腳下的萬丈深淵。
她轉了話題，含糊地說道︰“也許吧，畢竟我曾經也去過大都會，但還是回來了。不過唯一遺憾的是，我可能沒辦法繼續拿到斯塔克工業的資助金了。”
斯塔克工業提供的資金只會給應屆的學生，她自己選擇推遲一年入學，大概率下一年再想要申請很難了。
一旁的布魯斯‧韋恩似乎終于從滿是罪犯的夢境中醒來，他抬起頭對克洛伊說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和斯塔克說一聲，等到一年後再給你助學基金……”
“真的嗎，謝謝你，韋恩先生。”
布魯斯‧韋恩後面跟著那半句“或者我可以直接批給你韋恩集團的助學金。”硬生生沒說出來。
他就不明白斯塔克到底有什麼好！
克洛伊也看出來布魯斯‧韋恩不太好看的臉色，畢竟在認識的時間變長之後，她已經能夠更加清晰地認識到蝙蝠俠表情上的變化，所以她解釋道︰“斯塔克工業的瑪麗亞助學金對哥譚學生真的很有優待，而且在哥譚申請韋恩集團名下的助學金真的人太多了。”
布魯斯‧韋恩哼了一聲沒說話，只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明天就去給彼得‧帕克送獎學金。
復查的過程很順利地結束，克洛伊站起來將自己放在一旁的挎包背上，跟兩個人告別︰“那我就先回去了。”
芭芭拉也從治療台上滑下來，抬手看了看時間︰“提姆到了嗎？今天好像有點早。”
提姆最近作為紅羅賓在哥譚活躍，有了屬于自己的‘蝙蝠洞’之後，來這個正牌蝙蝠洞的次數正在減少，最近更是只有在接送克洛伊的時候才會在韋恩莊園露面。
韋恩莊園來往的確是不方便，但是今天治療結束的早，克洛伊覺得自己不需要提姆來接，讓他在家里休息比較好︰“我自己找輛優步就可以回去了。”
芭芭拉提議道︰“那我送你回去好了，剛好我也要回鐘樓取東西。”
克洛伊沒拒絕芭芭拉的好意，兩個人和布魯斯‧韋恩告別之後正打算出蝙蝠洞，卻听到蝙蝠電腦的警報聲。
布魯斯和芭芭拉二人都立刻奔向蝙蝠電腦，而達米安也很快沖了進來。克洛伊看到這個場景倒也並不在意，她在蝙蝠洞治療這段時間也見過很多次蝙蝠電腦的警報。
哥譚的罪犯們通常都會很有原則的為禍一方，嚴格遵守自己的勢力地盤猥瑣發育，而通常還沒有強到可以擴張入侵他人地界的時候，就已經被蝙蝠俠送進阿卡姆。這也讓哥譚的出租車司機們練就了一身本領，對各個勢力地盤分布說得頭頭是道，一邊談笑風生指點乘客們看著不遠處外來人誤入之後造成的車輛擁堵或者是罪犯們偶爾會創造的奇特景象，一邊快速的或抄近路或繞遠路將乘客平安送到地方。
她早就將幾個哥譚本地的出租車公司號碼存在手機里，看到那幾個人在忙，便對不知何時出現在蝙蝠洞的阿爾弗雷德告別︰“阿福，那我先叫出租車回去了，如果有人受傷你可以隨時叫我再過來或者把他們送到我那里去。”
經常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而布魯斯也默許她從這里坐出租車離開這件事情，大概率就是他考慮過她出入韋恩莊園這件事情並不會讓人生疑。
但是這一次布魯斯攔下了她︰“你先等等，克洛伊。”
克洛伊立刻原地站好。
倒不是害怕蝙蝠俠，但是哥譚人都會給布魯斯‧韋恩面子。
“你先留在蝙蝠洞內。”他只吩咐了這麼一句，便匆匆離開，等到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蝙蝠俠的制服，一邊扣著自己的手甲一邊跟他們說道︰“達米安，你也留下。”
“父親！”達米安立刻抗議，卻被蝙蝠俠回復了一個單音節的不。
“芭芭拉你……”他想讓芭芭拉也跟著留下來，但是芭芭拉卻打斷了他的話︰“得了吧，布魯斯，我可不是跟著你干的。”
她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灑脫地奔向自己的摩托，根本無視蝙蝠俠在她背後的瞪視，徑直離開了蝙蝠洞。
克洛伊可以看到蝙蝠俠的肩膀微不可察地聳動了一下，她覺得布魯斯‧韋恩應該是憂心地嘆了口氣，可是卻又不想讓任何人听到。他快步走到蝙蝠電腦的前面，可能是因為對方接入了緊急頻道，克洛伊沒看到布魯斯按動任何按鍵，迪克和提姆的臉就出現在了屏幕上，兩個人各自佔據了屏幕的一角。
當已經重回了布魯德海文的迪克‧格雷森出現在屏幕上，就證明哥譚有大事件發生。不過就算沒人告訴她，克洛伊也能從蝙蝠電腦的監控畫面上看到現在的哥譚市，簡直可以用得上群魔亂舞，狼奔豕突，魑魅魍魎，群丑跳梁來形容。
哥譚市發生大規模的阿卡姆越獄事件頻率大概是一年一到兩次，這個大規模很有講究，三四個不算大，五六個也差一口氣，但是一旦增加到七八個，那滿街犯罪搞出來的操作讓你開始懷疑阿卡姆是不是只關了那麼七八個人，畢竟能人異士似乎都已經重新回到了街頭。
克洛伊在蝙蝠洞里面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這也不過是她第二次不得不強行留在蝙蝠洞。
克洛伊拿出自己的手機瀏覽了一會兒自己大學專業需要讀的課程，又對比了一下另一所大學，在心里盤算了一會兒。但是蝙蝠電腦那邊的聲響讓她沒辦法平心靜氣，所以干脆又關掉了網頁。
為了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她掏出手機刷了一會兒Tik Tok，看到上面居然有不少市民在屋內錄制大街上面的犯罪場面，街道上涂抹出來的厚重的血液像是一層永不褪色的顏料，刻進了哥譚這座城市的描繪底色。
她看到有個人錄下了紅羅賓一閃而過的身影，配上興奮地呼喚，她禁不住出了神停頓了一下，那個視頻便又重頭播放了一遍。
“如果你想看的話，在那邊有一個聯絡器只要打開就可以正對著德雷克的那張蠢臉。”
克洛伊抬起頭，看到達米安正站在她的面前，而因為她坐在椅子上，所以達米安可以非常居高臨下地抱著胳膊低頭看她。克洛伊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站起來讓達米安失去這樣小小的優勢，畢竟她可以感覺到布魯斯‧韋恩拒絕讓他去街上讓這孩子氣得不輕。
“我不想看。”她簡單的拒絕道。
達米安眯起眼楮︰“你難道不做點什麼嗎？”
“如果需要我的話，我自然會的。”克洛伊給自己辯解了一句，可是她也說不準自己能做出點什麼。
達米安似乎偷瞄了一眼阿爾弗雷德，但似乎又沒有，總之他動作做得快而隱蔽，讓克洛伊根本捕捉不到，他壓低了聲音，挑起一邊眉，看起來更像是布魯斯‧韋恩的翻版︰“你可以和我一起出去。”
他的心里盤算的很好，只要帶著克洛伊，只要他充分利用克洛伊的能力，他說不定可以比格雷森和德雷克拿下更多的罪犯，甚至是將他們全部干掉。
可惜他內心敲定的臨時合伙人並不配合，克洛伊將手機放回自己的口袋，雙手搭在自己並攏的膝蓋上，表情嚴肅地說︰“達米安，你要听爸爸的話。”
“……”有的時候他覺得奧布萊恩超能力的副作用可能就是變成傻子，就好像他自己那個超級搭檔一樣。
克洛伊接著說道︰“韋恩先生不希望你出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她相信蝙蝠俠總是知道一切︰“而且我也不是很想出去。”
她沒有自己的面具，沒辦法遮蓋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和他們一樣的好身手，出去了也說不準還會給他們添亂。
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椅子，撐出一張最溫柔的笑臉看著達米安︰“不如咱們先在這里等著，說不定過一會兒蝙蝠俠就會呼叫讓你出去了。”
達米安冷著臉看著她，克洛伊從那張臉上讀出來‘你是在將我當成三歲小孩子嗎？我要宰了你’的情緒。
她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壓低聲音說道︰“真的，你看，我可以暗示他一下。”
達米安的表情出現了一小會動搖，但是他立刻分析出來按照克洛伊對他父親的尊崇，對方依舊是在哄小孩，表情變得更差了一點。
可是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奧布萊恩的天賦異稟，他的父親還有格雷森都看好她的能力，更不用提德雷克，那家伙已經被沖昏了頭，所以他也不能強行綁了這家伙跟他出門——他可以，但是並不劃算。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身後的阿爾弗雷德發出了警告的咳嗽聲，暗示他不要對女士這麼粗魯。他抬起頭，讓自己居高臨下的目光變得更加的有俯視效果︰“你不需要跟我也裝出一副不喜歡參與這些事情的樣子，我知道你正在利用你那些把戲。”
他篤定的口氣讓克洛伊都懷疑自己被抓住了什麼把柄。
“這個月里，一共有三次銀行搶劫案，都發生在你住的地方附近，都是同樣的劫犯先聲明自己會殺人，又突然轉變念頭等待警察到來。”達米安很明顯在此之前已經做足了功課，他用平穩的聲線接著說道︰“這三次的劫匪雖然不是同一伙人，但是都是有過前科的罪犯，並不存在突然手軟的狀況，如果不是你在公寓里面作梗，我想不到別的理由。”
克洛伊耐心地听完之後，乖巧地舉起一只手︰“我承認是我干的，但是我那三次都在銀行里面。”
她委屈巴巴地接著說道︰“我知道我雖然不算是個超級英雄，但是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達米安並不相信克洛伊的詭辯︰“什麼需要你一個月去銀行三趟以上？是德雷克準備從韋恩公司上挪用資金嗎？”
“我的信用卡被人盜刷了，所以我必須去銀行。”克洛伊並沒有忽視這位韋恩集團繼承人對于提姆辛勤工作的指控︰“以及提姆不會挪用公款的。”
是的，但是他們會把韋恩公司的利潤拿去買裝備，武器以及坐騎，不同的是迪克‧格雷森走的是信托基金，杰森‧陶德用的是駭入系統挪用，而提姆‧德雷克最為狡詐的通過接管公司並且依靠能力打動了布魯斯韋恩而獲得了他父親明面上的‘遺產’。
不過達米安對于那些明面上的，屬于布魯斯‧韋恩那部分的財產並不在意，所以他剛才那幾句話不過是幾句習慣性的嘲諷︰“還有兩次呢？”
克洛伊痛苦到伸出來的三根手指頭都顫顫巍巍︰“被盜了三次。”
達米安:“……”
這合理嗎？
克洛伊看到達米安依舊不相信的表情，直接說道︰“反正你們肯定也能查到銀行記錄，你自己查查不就知道了嗎？”
“……”他只覺得他想要查的是到底是他父親還是克洛伊是那個信用卡里額度有幾十萬的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果說要從蝙蝠家族里甄選出來一位最不能理解克洛伊‧奧布萊恩的人，那麼達米安‧韋恩絕對會毫無疑問地當選。
從小他得到的教育都在呢喃重復著同樣的道理，他是蝙蝠俠之子，他是雷‧霄‧古之孫，他的出生注定著繼承蝙蝠俠披風和刺客聯盟的長袍，他的未來只有黑夜幽暗和刀光閃爍。
他將被血脈所束縛，卻又被血脈所供養，很多人都認為是因為他天生繼承的優勢才能讓他的道路走得理所應當的強大，而不是他在無數日月吞咽下的痛苦。
而他也習慣了苦痛，覺得他就應該承擔自己天生繼承的職責。
在他看來，克洛伊這樣對于自己天生能力的拒絕是在暴殄天物，而她本身愚蠢至極。
如果是他的話，他會立刻接受那超能力帶來的好處，發掘自己能力的潛質，掌控自己的極限，以此來控制那些罪犯，並達到他的最終目的——
開一個他專屬的收集珍奇動物的動物園。
在他的提議遭到拒絕之後，盡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變化，但是克洛伊敏銳的察覺到對方正在散發出自己正陷入不快的氣場——說實在話，他比起他的父親好懂了許多——所以她稍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椅子，坐在那里考慮伊皮西梅先生今天晚上到底會偷吃多少貓糧。
大概是思考這個問題讓她看起來也有點殺氣騰騰，所以達米安並沒有接著將話題說下去。兩個人就好像是賭氣一樣一站一坐堆在蝙蝠洞的角落，讓那個角落看上去像是犯罪現場。
幸好這場沉默的角力最終被蝙蝠俠給重新打破，他突然接通了蝙蝠洞的通訊，並且要求羅賓過去幫忙。這種事情對于達米安來說非常難得，他直接頭也不回的一躍而起，騎著屬于他自己的小摩托，消失在了克洛伊的視線之內。
克洛伊用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揮舞了兩下，盡管知道他們摩托車的尾氣並不會真的噴到這麼遠，但是空氣里面彌散的機油味道還是讓她覺得自己的肺部早晚會被這群蝙蝠的鳥崽子們燻出來問題。
蝙蝠洞里面只剩下她和阿爾弗雷德，阿爾弗雷德關掉和蝙蝠俠的通訊，轉身看到克洛伊正在看著他。一個上流的英國管家應該帶著英國人骨子里面的疏遠感和高傲感，以此來符合英國人的審美；但是在美國的土地上似乎並不需要那般，阿爾弗雷德總是讓人倍感親切︰“克洛伊小姐，你是否想要吃點什麼？”
克洛伊搖了搖頭，松了口氣。她還以為阿爾弗雷德會以為是不是她在這里‘推’了一把蝙蝠俠，就像是婉達‧謝頓一樣——她發現叫這個名字的人大概都有精神方面的超能力，並且在非常小的時候一度思索過自己是否要改名成這個——畢竟達米安在這里實在是不小的壓力。
可看來阿爾弗雷德並沒有詢問的意思，他坦蕩地注視著她，似乎能夠看清她的本質，知道她不會幫助蝙蝠俠促使他決定讓達米安這麼個小孩子去戰場，但是他與此同時也顯得憂心忡忡。
克洛伊站起來走到阿爾弗雷德身邊，又一次能夠看清楚蝙蝠電腦上的畫面，她只瞄了一眼，就被上面飛濺起來的血肉驚得下意識扭開了眼。
“事情是不是很糟糕。”
如果蝙蝠俠連達米安都必須叫上，那麼也說明他們的人手的確有些不夠，需要每一份力量。
阿爾弗雷德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輕聲回答道︰“是的，克洛伊小姐，今晚恐怕會非常漫長。”
這種漫長並不光只是對于這座城市的超級英雄，而是這座城市的所有人。她曾經無數次站在城市的一角中觀看這座城市被黑暗包圍，被火光點亮，被鮮血浸染，被尸臭籠罩。但是她又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了站在這里所能體會到的不同。
在城市里面，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個體，而在這里，人們只能看到一個哥譚，所有人的死亡化作了一個叫做哥譚的名詞——大概對于外人來說，那些人不過是超級英雄和超級反派們故事的背景板，是舞台的一部分。
這個想法讓她自己都嚇到了自己，她狠狠地搖了搖頭，讓這個想法沿著切線狠狠地直線拋出自己的腦袋。站在她旁邊的阿爾弗雷德投來問詢的目光，克洛伊連忙露出笑容將這件事情給按下去，然後接著看起了監控畫面。
阿爾弗雷德貼心地打開了通訊畫面，雖然不知道是誰安裝的——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吧——但是很明顯蝙蝠洞的通訊器可以單向打開，實時監控著小鳥們的表現。
非常貼心，但是當克洛伊近距離看到紅羅賓原地一竄蹦上了一個少說一米七的集裝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時候合理懷疑提姆家的冰箱里是不是有暗格，並藏了一堆血袋。
而在夜翼助跑跳高一躍而起翻過兩米五左右的牆頭，然後如同脫離地心引力一般借機在樓層間飛躍的時候，克洛伊確信自己迫真進入了吸血鬼巢穴，急需獵魔人拯救。
不過在這幾位超出一般水準的人類的聯手之下，局面似乎已經控制下來了很多，極速先生和雙面人率先敗下陣來，被蝙蝠俠率先押運進了GCPD的特殊牢房。在少了兩個人之後，局勢變得逐漸明朗起來。
“克洛伊。”通訊里面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讓正在走神的克洛伊心中一驚，仿佛上課走神被老師抓了包，不過在听出了喊她的聲音是迪克之後，她便就松了一口氣︰“我在這，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接下來要抓捕瘋帽匠和稻草人，如果可以的話……”
“哦，好的。”
遠程幫忙對于克洛伊來說現在並不算是什麼問題，她听到阿爾弗雷德細微的腳步聲，大概是去幫她取帽子去，“那你們到時候給我一個信號就好。”
迪克應了一聲，通常他們不願意找外人幫忙——大部分時候這個外人指代的是哥譚市之外且不是超級英雄且他們不熟悉的人。但是克洛伊他們也算是知根知底，再加上她在蝙蝠洞里面又是絕對安全，幾乎沒人能夠察覺出來她的存在，所以讓她幫忙他覺得還不能算得上是有悖原則。
讓克洛伊幫忙的結果也很讓人滿意，瘋帽匠最擅長的精神攻擊都被克洛伊化解，稻草人的毒氣都似乎被風突然轉了一個風向，沒對上迪克和芭芭拉。
遠程距離的能力操縱讓克洛伊有些怠倦，無意識地發起了呆，迪克在通訊里面叫了她幾聲以後她才反應過來給了回應。
屏幕上正對著迪克的臉，盡管被面具遮住了大半的面容，他僅剩下來的輪廓和憂心忡忡的聲音也足以讓很多人心動︰“你還好嗎？”
“哦，沒事。”克洛伊的思維還有點遲鈍，她的目光停留在芭芭拉身邊，對方的緊身衣完美的勾勒出優雅美麗的曲線，她回憶起之前給芭芭拉治療傷口的時候對方腹部上的腹肌和馬甲線，伸出手捏了一把自己的小肚子。沒有什麼贅肉，但是摸起來軟綿綿，沒有肌肉那種結實而富有彈性的手感。她走了一半的神暫時還沒打算回來︰“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去找個健身房鍛煉。”
迪克︰“……”
也許他得想個辦法適應克洛伊這種偶爾的不在狀態。
迪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在這個問題上他現在沒有什麼發言權，而且就算真的發言了也沒什麼價值。所以他自顧自的低頭去綁還在破口大罵蝙蝠俠不道德搶——是借用，他在心里糾正——人家帽子的瘋帽匠和剛進監獄就被忽悠出來越獄然後又要進去的稻草人。
反倒是芭芭拉待到迪克出發將那兩個人送去警察局，一邊去往下一個地點一邊和克洛伊討論︰“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但如果你只是想要鍛煉一下，你完全可以用紅羅賓自己的訓練室。”
“不用了。”克洛伊當下拒絕道︰“我家附近就有好多健身館的。”
可是他的訓練室難道不就是在他們公寓樓的地下，豈不是更加的接近？芭芭拉道︰“其實有人指導的話在家里做點運動就可以了。”
畢竟克洛伊不需要像他們一樣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對于找借口不去健身館的人群來說這幾乎就是扯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畢竟自己家里就有一個時刻挑戰人類極限，而且是各項全面發展的人類，想要指導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克洛伊頗為苦惱的對比著自己的腹部和芭芭拉的腹肌，腦子里又開始想著酸痛難耐的肌肉和被汗水弄的黏糊糊的衣服，最終還是給自己最後一個借口︰“但是那樣不是會吵到樓里其他的房客嗎？”
芭芭拉狐疑道︰“你們樓里有其他的房客嗎？”
克洛伊突然猛然驚覺自己從來沒見過別的房客。
“那棟樓是屬于他。”芭芭拉的語氣听起來還沒有迪克宣布最後一塊小甜餅是屬于他自己的來的要有波瀾起伏。她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提姆需要一個自己的蝙蝠洞。
“這可真是……”克洛伊沉默了片刻，似乎終于意識到了提姆‧德雷克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麼，她張了張嘴，最後開口道︰“幸好我知道他是個超級英雄，不然我現在就要驚叫著逃跑了，這听上去太像是小說里面會突然露出真面目囚禁別人的心理變態了。”
“別掉以輕心。”芭芭拉的聲音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你是對的，現在逃跑來得及嗎？”
“從他主動找你約會基本就不太可能了，我猜他已經暴露了自己的控制狂本性。”
“別听她的。”提姆突然插話進來，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接入了通訊頻道︰“我買下那棟樓只是為了不讓別人懷疑。”
他突然吸了一口氣，停頓了一下，有點委屈地說道︰“一般人知道一棟樓都屬于男朋友，會是你這種反應嗎？”
“那我應該怎麼反應？我是個哥譚人。”克洛伊反問道︰“欣喜若狂的認為我馬上要進入上流社會，然後趕緊去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書嗎？”
提姆低聲地笑起來︰“也可以，但是看陀思妥耶夫斯基沒有必要，畢竟我們不是英國人。”
阿爾弗雷德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別說了。”迪克突然插進了對話︰“你們得牢記我們有個未成年人隨時有可能接入通訊，而我和蝙蝠少女都沒有付錢在听你們對話，兄弟，不要再對著我秀恩愛了。”
“我沒有那麼無聊偷听你們的話。”達米安時機恰到好處的切入對話，讓人不由得懷疑他一直掛在這里听他們聊天打屁。
芭芭拉對于迪克的最後一句話報以嘲笑︰“哈，因果無關，報應不爽，對吧夜翼？”
如果不是切實的接入了他們頻道，實在是難以想象這幾個人在工作的時候還能夠抽出空隙來互相語言傷害，克洛伊茫然無措地看向一旁的阿爾弗雷德，然而阿爾弗雷德根本連頭都不回，已經適應了這些人的聊天氛圍。
最終這個對話被蝙蝠俠喑啞的聲音給打斷︰“專心在你們的任務上。”
盡管這里面除了羅賓之外所有人都已經自立門戶，但是他們都默契地停下了自己的話語。
然而這並不能真的讓他們徹底的閉嘴，比如克洛伊在自己的手機上面接到了提姆的私人聯絡，克洛伊抬起頭看了屬于提姆的那一塊聯絡屏幕，他站在哥譚的一棟高樓樓頂，正在安裝著不知道什麼設備，虛擬顯示屏的藍色光芒打在他的臉上，依稀可以看見他嘴角的一抹微笑。
克洛伊將目光從他臉上的笑容挪過去，看見他在抬起安裝零件的時候無意識地用手遮擋自己的腹部，她閉上眼楮，將自己的精神力遙遙探去，發現提姆那里果然受了傷。
遠距離療傷她還沒有試過，但是卻還是忍不住釋放出自己的能力。提姆很顯然也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變化，他抬起頭，似乎正在和她對視。
過度消耗精神力讓克洛伊感覺自己的額頭像是內部被貼近了一塊巨大的膠布，墜墜地發沉。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強撐著精神不讓自己听起來有任何異樣，否則自己會被蝙蝠俠他們一群人強行禁止遠程給他們治療。
她沒話找話道︰“那棟樓真的是你的？”
“是的。”提姆清了一下喉嚨，他現在這里並沒有別人，所以可以安心說話︰“如果你想參觀地下的蝙蝠洞的話，就和我說一聲。”
“所以在之前那段時間，你明明可以睡在別的公寓房間里，卻一定要和我擠在一起可憐巴巴的睡在書房？”克洛伊壓低了聲音，不想讓阿爾弗雷德听見。
阿爾弗雷德表示多慮了，哪怕克洛伊喊得大都會都能听見，他也根本不會听見。
“因為我了解你。”克洛伊可以看見提姆完全進化成了厚臉皮——又或者他本來就是這樣，根本沒有一絲的窘迫︰“芭芭拉剛警告過你的。”
克洛伊猛地按斷了手機上的通訊，看到提姆對著屏幕笑了笑。
“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婉達‧謝頓（Wanda Sheldon）出自阿西莫夫的《銀河帝國》系列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關掉了和提姆的通訊之後，克洛伊繼續坐在旁邊盯著蝙蝠電腦上面的監控窗口。
達米安突然接通了通訊頻道，阿爾弗雷德詢問他是否需要什麼支援。
冷酷的羅賓揚起自己的下巴︰“叫她過來。”
克洛伊已經習慣了達米安對自己的一貫稱呼，包括但不限于那家伙、她、奧布萊恩，更何況現在蝙蝠洞里面似乎也沒別人能被稱作‘她’，所以她干脆不用阿爾弗雷德來叫，便自己蹭著自己的轉椅滑過去詢問羅賓有什麼問題。
達米安抬起胳膊，將自己手里拽著的人湊近到虛擬屏前面，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告訴你，這個才是謎語人。”
克洛伊︰“……”
等到羅賓將那張臉挪開並且關掉通訊之後，克洛伊還是沒忍心也沒時間告訴他——你把人湊得太近了，烏漆嘛黑的真的沒看出來什麼樣。
達米安關掉通訊之後，聯絡頻道一時之間清閑了下來，阿爾弗雷德為他們指引道路調度後備資源的聲音在蝙蝠洞里回蕩著，踫觸到牆壁消散無形。
克洛伊無事可做，只能看著蝙蝠電腦的屏幕，她控制著自己暫時不要去看那些無辜的受害者們。她將目光被迫專注在屏幕最左側那一排超級英雄的身上。
唯有拯救他們才是最為明智的，當資源有限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應該用來保障他們的生命安全，畢竟這樣的話，他們才可以真正的救下更多的人。
可是那些人就應該死嗎？
她目光最終還是控制不住的擺動，在看到蝙蝠俠趕到並從殺手鱷手中就下一個人的時候，她無法避免的看著那個一頭金發的姑娘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激烈的起伏著仿佛神明正在殘忍的用她的身體當做樂器奏出生命的哀歌。
鏡頭轉動變換，血色和痛苦正編織出一塊黑色的紗，正在拉扯向上，想要完全遮蓋住她的面容。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用自己的超能力去幫助對方，只需要修補一點點骨骼，鏈接些許的神經，再控制那些血管。她不需要做得太多，沒必要讓別人看得出來，只要能救下對方的性命就可以。
制服殺手鱷的過程並不簡單，對方的超級力量和超級速度都讓只是普通人——他至少自己是那麼認為的——的蝙蝠俠很棘手，但是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戰勝了他的老對手之一。蝙蝠俠撿起自己手中的蝙蝠鏢，停下來稍事休息以來調整呼吸和恢復體力。卻發現剛才自己折斷的肋骨處正傳來異樣的感覺，疼痛感正在爬去。
他立刻就發現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啞著聲音道︰“立刻停下來。”
阿爾弗雷德的目光轉過去，看到克洛伊滿臉無辜的看著蝙蝠電腦的屏幕，似乎剛才被蝙蝠俠橫眉冷對的不是她一樣。
在此刻克洛伊展現了一種在課堂上只要老師沒有點名道姓那麼說的就不是我，就算對方說戴帽子那個女同學來回答，她也能迅速摘下帽子裝作沒事人的淡定。
“我不需要你這麼做。”不習慣于別人無視他的蝙蝠俠皺起眉，但是他不得不說因為克洛伊的關系他已經感覺到好多了，身上被自己盔甲所遮蓋的一些傷口也正在愈合，沒有疼痛的困擾讓他腳步愈發地輕盈起來。
但是這並不正確，這樣並不安全，那些罪犯能夠看得出來他的傷口突然被愈合，沒人會覺得蝙蝠俠發明了一種特效的藥物甚至連斷裂的骨頭都可以一瞬間愈合，他們肯定會有所懷疑，雖然最終他們發現克洛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這樣的微乎其微並不代表不存在。
這次克洛伊不能再假裝听不見，因為蝙蝠俠已經主動打開了自己的聯絡器屏幕，很明顯蝙蝠俠現在已經能從虛擬屏上面看到她的臉，也能看得懂她的心虛。她稍微將椅子又一次往側面挪了挪，這樣蝙蝠俠就幾乎只能看到她半張臉，然後她才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說道︰“我只是想要幫你。”
“不需要。”他簡短粗暴地扔出去幾個字。
但是傷口的愈合並沒有停止，他停下正要離開這個被殺手鱷佔據的下水道洞窟的腳步，沉聲道︰“克洛伊。”
“怎，怎麼就不需要了！你在下水道里面，等，等一下還要爬出去，萬一傷口泡在水里面感染了那回來之後再治療不是很麻煩嗎？”
“這是我的事。”
只要他披上這身盔甲，他就是無所不能的蝙蝠俠，他可以無視所有的疼痛和苦難，他用裸露的傷口浸泡在這座城市骯髒的污水，讓那些污穢和自己的生命一起流逝，以此來完成一種神秘而有效的淨化儀式。
但是傷口的愈合還是沒有停止，甚至速度變得更加快速，仿佛被能力者的情緒所驅使，蝙蝠俠投以自己並不贊同的目光，但是遺憾的是這樣的目光在隔著一層顯示屏的時候效果實在是變得小了很多。
“便士一，”他開口想要讓阿爾弗雷德勸說一句，結果剛叫了個名字就被克洛伊開口給打斷。
她惡狠狠地凶道︰“煩死啦！這是我自己的能力，想要怎麼用是我的事！”
蝙蝠俠︰“……”
通訊頻道里面爆發出一陣笑聲，很明顯這是迪克‧格雷森，跟著布魯斯最久的迪克‧格雷森，就算是面對黑著臉的蝙蝠俠也一樣能笑出來——畢竟他已經見證過無數次蝙蝠俠的黑歷史。
不知道會不會有哥譚人順著窗戶看到夜翼蹲在牆頭渾身哆嗦的像是通了電一樣，但是克洛伊覺得他們在做這種事情之前肯定會找一個非常隱秘的角落，總之現在只有她一個人能看到夜翼在那里笑得停不下來，
蝙蝠俠在夜翼的笑聲中甩動披風快步的朝著下水道的出口方向走去，盡管他的臉色被油彩所掩蓋看不出來什麼征兆，可是克洛伊還是覺得自己眼前似乎已經出現了布魯斯‧韋恩變黑了的一張臉，她想了想還是堅強地做好了最後的收尾工作，給蝙蝠俠最後的傷口給治好了。
夜翼終于收住了他的笑，開口和蝙蝠俠報告他們那邊的作戰情況。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腿，剛才他被哈莉‧奎因的球棒砸到了腿上，因為太過熟悉傷痛所以他不需要診斷就能夠推理出這樣的疼痛是來自脛骨骨裂。
但是很快他發現自己的疼痛正在褪去，他沒說話，只不過打開了虛擬屏幕沖著對面的克洛伊做了個手勢，在沒有蝙蝠俠的情況下感謝著她的好意。
連續的遠程治療讓克洛伊的頭隱隱作疼，她一邊揉捏著自己的眉心一邊偷眼看蝙蝠俠，他已經重新回到了剛才發現殺手鱷的地方。
他垂下頭看著剛才那位無辜的受害者，他無數次充當著一個溫柔的死神，用黑色的衣擺引渡那些普通人最後一段道路。但是這次他發現對方還有這薄弱的呼吸，他蹲下身確認了她的脈搏便立刻呼叫了急救車，壓低聲音讓她堅持著等待救援。
克洛伊在椅子上面縮成一團，等待著蝙蝠俠接下來又一次的詰問，剛才不計後果的回懟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甚至她還努力地往阿爾弗雷德身後靠了靠。
但是蝙蝠俠站起身後，只是抬起頭，他知道蝙蝠電腦上一定可以看見他的正臉，那也是他自己設置的程序。
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說。
他不值得別人冒險，但是其他人值得。
逃過一劫的克洛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疼，尖銳的鳴叫似乎最終沖破刺穿，在她的左耳中尖銳地回蕩起來。只有一邊耳朵的耳鳴實在是讓人難過，居然讓她開始期待自己的右耳也來一下，以此平衡。
她穩住自己的身體從椅子上面站起來，想要和阿爾弗雷德說一聲好去休息片刻，等到有需要的時候再來叫她，卻看到阿爾弗雷德臉上的神色凝重的像是哥譚的陰天。她順著阿爾弗雷德的目光追尋過去，發現他正在盯著屬于蝙蝠少女的那塊屏幕。
芭芭拉‧戈登曾經有過很多夢，她少年時候曾經期盼著自己的母親能夠回首相顧；也曾經幻想過和黃金男孩的相濡以沫；更憧憬過自己未來種種。
人類擁有夢想的權利，卻難以持之以恆，所以一旦為夢想付出長久的辛苦，那個夢就會變得璀璨奪目而又彌足珍貴。
那樣的夢想對她來說也只有兩個，一個是芭蕾舞者，一個是蝙蝠少女。她為前者奉獻了自己的孩提時光，她為後者供奉了自己的青春血汗。
她在哥譚的夜色中翩然起舞，美麗得讓這個城市都褪去了陰森詭譎，平添了幾分緋紅的光華。
她的夢想帶著她輕盈的上升，而她為之付出的辛苦托舉在她的足下。可夢想卻也太過輕盈，似乎什麼都可以將它輕而易舉的擊碎:不公平的裁決，譏諷的網絡留言，他人的冷眼，政治的犧牲品，戰爭的受害人，錢財，時間，疾病……一顆子彈。
只不過砰的一下，她的夢想就被炸碎了。
那是一種內傷，別人只會惋惜著說一句好遺憾，他們根本沒辦法听到別人身體里面夢想爆炸的那聲巨響。他們不明白那輕盈的夢想有多銳利，因為很少有人的夢想是那樣被汗水浸泡過，被時光打磨過的，所以他們不懂一旦炸開，那些曾經的痛苦沒有結成果實威力是有多麼的轟轟烈烈，讓五髒六腑都滿是郁結的苦。
你的一切努力都被輕飄飄的打破了，你哭也沒用，你怒也沒用，因為對方不會听你的話，對方不會看你的淚。
那帶來的傷害是永久不斷的，甚至只要看到那個敲碎了自己夢想的人，就會回憶起那個時候的痛苦。
就像她現在面對小丑。
阿爾弗雷德正在聯絡其他幾個人往芭芭拉所在地方趕去，克洛伊突然覺得頭不再疼痛，此刻緊張已經蓋過了一切。
芭芭拉的治療其實還沒有真正完美的結束，在治療的最後階段就是她用自己的能力來誘導芭芭拉跨越自己心里的障礙，而她心里一直無法跨過的障礙就是小丑。
無法原諒，痛恨厭惡以及她極力掩藏的恐懼，在克洛伊的能力之下無從遁形，可又讓克洛伊無從下手。
克洛伊盯著自己面前的屏幕，芭芭拉站姿挺拔卻僵硬，像是身上的制服是從外面偷來的，她來不及摘下衣架就套在身上。
克洛伊想，只要自己用能力輕輕地提醒她一句，就像是幫助她一起跨過去，芭芭拉就可以渡過難關。
她盯緊了屏幕，看著芭芭拉突然不再僵硬，她凜然出擊，蝙蝠少女的披風在她身後甩去，化作了輕盈的羽翼，她的動作優雅曼妙，像是在夜空里面翩翩起舞。
阿爾弗雷德看向克洛伊，但是克洛伊搖了搖頭。
“阿福，”克洛伊轉過頭沖著阿爾弗雷德歡欣地說道︰“我什麼都沒做。”
她眨了眨眼楮，又重復了一遍︰“我什麼都沒做。”
“我知道她可以做到。”
她將那個關于蝙蝠少女和芭蕾舞者的夢想碎片重新收集粘合了起來，可是是芭芭拉自己，也只能是她自己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夢想，自己面對那被擊碎過一次的現實，然後克服恐懼，讓自己的夢想再一次輕盈的托著她飛舞而上。
蝙蝠少女重新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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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型越獄最終以全員被捕落下了帷幕，盡管越獄人數眾多，但是到底還是被蝙蝠家族的眾人全部捉拿。
期間克洛伊又給幾個人做了幾次療愈，她看不出對這個結果是否有影響——畢竟就算沒有她，他們也總是能順利的解決一切危機。但是身上輕松總是比被疼痛困擾要好一點。
雖然期間好幾次蝙蝠俠都面露不虞，但是克洛伊還是硬著頭皮接著給他做治療，甚至在他最後送人去阿卡姆的時候將他身上所有的大傷口全部治療完畢。
做完這事之後克洛伊回過頭，試探性的問道︰“阿福，蝙蝠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阿爾弗雷德臉上帶著笑，情聖說道︰“按照以往的慣例來看，布魯斯老爺大概在十分鐘左右就會回來。”
克洛伊縮了縮肩膀，賠著笑臉支支吾吾道︰“那個……”
“這座宅子的秘密出入口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克洛伊小姐，我很樂意為你指出一兩條來。”讓你在布魯斯老爺回家之前就開溜。
“謝謝！”克洛伊立刻抱著自己的小包準備開溜，她剛才懟了蝙蝠俠，才不要留在這里面對布魯斯‧韋恩的黑臉。
再見了，偉大的蝙蝠俠，反正芭芭拉已經痊愈了，她要跟這個洞穴說永別。
她在阿爾弗雷德的指引下從二樓一個房間的窗戶吭哧吭哧的往下爬，雖然她不太擅長運動，但是在蝙蝠俠耳提面命外加生拉硬扯的訓練——達米安稱之為哄小孩——下，她覺得跳個二樓的窗戶還是不成問題的。
她狼狽的趴在牆上，看著高度差不多了才猛地往下一躍，準備迎接腳下一瞬間的麻痛，沒想到卻被半路截了胡，整個人被抱進了懷里面。
她嚇得嗷一嗓子差點嚎出來，對方手比她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提姆‧德雷克沖著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還沒換下自己的制服，卻沒有拉上自己的面具，所以可以看見他藍色的眼楮里面閃爍的笑意︰“小心點，你不想讓布魯斯知道你在這吧？”
克洛伊點了點頭才讓提姆松開了捂住她的手，她退後了兩步，狐疑道︰“但是你怎麼知道你會在這？”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和布魯斯面對面，所以肯定會提前逃跑，”說到這里，他的話里染上了笑，更明顯他也听到了剛才她和蝙蝠俠吵架了︰“至于我為什麼會在這里，難道阿福沒有告訴你，這里是屬于我的秘密出入口嗎？”
第一百二十章
“我要死了……”
提姆將剛才被伊皮西梅先生撥弄開的窗簾重新拉好，遮光性良好的窗簾立刻讓房間里面重新回歸了適合現代年輕人的亮度。他打開臥室里面小冰箱，從里面拿出一瓶氣泡水擰開瓶蓋放在床頭櫃上。隨後將縮在被子里面的克洛伊撈了出來，遞上打開的氣泡水︰“不要胡說。”
克洛伊像是言情劇里面悲情的虛弱女主角一樣靠在提姆懷里面皺著眉頭喝著氣泡水，伊皮西梅先生在她的被子上面走過，留下了幾朵褶皺組成的小花。
提姆看到伊皮西梅先生盯了克洛伊一會兒，突然凶狠地沖著克洛伊叫了一聲，然後在床上蹦了兩下——提姆真的很震驚，因為他幾乎從來沒見到過這只胖貓會跳，除了在凌晨三點他剛躺在枕頭上剛剛入睡的時候，它會沖著自己的肚子進行一個飛撲攻擊。
但是那是沖著他，伊皮西梅先生對于它來說就是一只在家里面合法作威作福的大紅，一樣的不講理，一樣的任性，一樣的大體重，唯一不一樣的是大紅要是大晚上敢來踩他的肚子他就立刻將他所有的哥譚安全屋全部炸掉。
沖著克洛伊，伊皮西梅先生永遠都是有耐心的，所以今天看到伊皮西梅先生喵喵叫著罵罵咧咧的離開，他覺得出了什麼問題︰“你和它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它說了什麼。”克洛伊將氣泡水的瓶子遞回給提姆，整個人又縮回了床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的頭要炸了，現在無論它說什麼我都不會去听。”
她伸出自己的手探向床頭，張開五指摸索了一會兒才摸到枕頭套的花邊，她花了點力氣將整個大枕頭拽過來摟進懷里，在床上打了個滾兒，像一只蝦一樣靠挺腰往床上蹭了蹭，換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昨天任意妄為地使用超能力終于得到了報應，因為精神力的大量消耗導致她的腦子現在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平躺在床上都會覺得地面如同地震一般在晃動，動作太大的話就會覺得仿佛整個頭腦里的意識都跟著撞在頭骨上，眼冒金星。
如果是和之前那樣直接精神力到達極限然後直接昏倒的話，反而陷入深度睡眠，只需要睡一覺就可以恢復過來。但是她這樣接近極限，卻並沒有真的到達極限，反而是最難恢復的。
這就好比熬夜，如果干脆的熬了一個通宵，第二天反而覺得可以撐得住；反而如果熬夜到了四五點鐘轉過頭去睡到八九點起來，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會精神狀態不佳。
提姆伸手將她卷了邊的睡裙裙邊拽下來，好讓她躺得舒服一些︰“我去給你拿個冰敷袋？”
克洛伊艱難地擺了擺手，冰敷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提姆好脾氣地道︰“那我先去地下，你在房間里可以安靜地睡一覺。”
“我睡不著。”她也知道自己需要睡眠，但是明明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可是精神反而愈發的清醒，她覺得就算提姆不在，太安靜的室內大概也只會讓她忍不住睜開眼楮玩手機。
“需要我給你做點什麼？”提姆也是第一次踫到這樣的情況，他伸手探了一下克洛伊的額頭，感覺並不燙︰“餓了嗎？”
克洛伊伸出兩只手去抓住提姆想要縮回去的手，那只被她摟在懷里的枕頭將她的臉擋住，只能看見那像是花瓣一般的眼楮，密而縴長的眼睫毛輕輕顫抖著，像是微風中的嬌嫩花蕊︰“那你留在這陪陪我可以嗎？”
阿卡姆每一次發生越獄事件之後都會平靜一段時間，而他今天也不需要去公司——他可能有那麼一兩件工作，但是有阿福的幫忙，布魯斯應該可以自己去開自己的那些董事會，畢竟布魯斯昨天晚上受的傷已經全好了。
他很干脆地坐回到床上，將克洛伊懷里面的枕頭給抽出來。克洛伊湊過去將頭枕在提姆的腿上，打了個呵欠︰“有點無聊。”
提姆打算伸手去摸電視的遙控器︰“想看電視嗎？”
“不要，有人說話太吵了。”克洛伊翻了個身，正面對著提姆，因為靠得距離接近，她的呼吸吹到他的身上變成了癢酥酥的涼風。提姆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梳過她的長發︰“我可以放點輕音樂給你听。”
克洛伊想了想，她確實需要房間里面有點聲音，這樣她反而能更好的入睡︰“要不然你打游戲給我听吧，這樣你也不會很無聊。”
“那樣太亮了。”而且游戲里面光線變換會造成閃爍，他已經習慣了在夜里的蝙蝠洞或者哥譚的某個昏暗的角落里面盯著明亮的屏幕，但是克洛伊現在頭疼得厲害不應該盯著屏幕。
克洛伊將一只手搭在提姆的小腹上︰“別擔心，我不會看你打游戲的。只要你保持這種上半身光著下半身安靜的狀態，我可以就這麼躺著看一天。”
提姆笑著拿起床頭的無線手柄，打開了游戲機，趁著機器啟動的空檔低頭︰“你這話說的沒有道理。”
“不，我愛你的腹肌。”說著話，她又打了個呵欠，縮回手捏了兩下自己的眉心。因為難過，她聲音壓得極低，听起來像是睡前隨口脫出的自言自語︰“就算沒心情，但是還是愛看。”
她奮力地爬起來，用手戳了戳提姆的胳膊，打算和他深入探討︰“你覺得這個是雌性基因傳下來的擇偶天性之一嗎？和繁衍生存有關的？希望找到強壯的伴侶之類的？”
“我認為你出現這樣的胡思亂想就代表快要睡著了，不要功虧一簣。”提姆采用了強行鎮壓，將克洛伊又按回去在他的腿上躺下來。
“哦……”克洛伊委委屈屈地躺會到被窩里面，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開始說話︰“對了，你要是覺得冷的話，就把衣服穿上吧。”夏天的房間里面都開著空調，她覺得長時間不穿上衣說不定會感冒。
提姆覺得克洛伊的操心未免有點小看了他，但是卻不覺得多余，畢竟有人想著自己總是好的︰“不用擔心我，我不冷。”
“好的，但不要逞強，我已經很難受了，實在不想再面對一個說話聲音像蝙蝠俠的感冒男朋友。”克洛伊嘀咕了一句，又在提姆腿上蹭了蹭。
“……”
提姆將空調溫度提高了兩度，他現在正式宣布克洛伊讓感冒成為了他心中最不想得的病。
顯示屏上藍色的光芒一瞬間點亮了屋子，音量開得並不大，提姆覺得還是沒必要再調小，畢竟克洛伊是想要將這個當作背景音來听。
他花了一會兒時間找游戲，最終選擇了一款橫版過關游戲，畫風可愛，沒有人聲台詞，卡通角色只會發出噗喲噗喲的呼喚，就連發射武器和敵人出現也沒有這個時候會顯得有些惱人的尖銳音效，每一聲聲效听起來都是厚重的，有著沙袋摔在地上的鈍感，而背景音樂听起來也是歡快可愛。
他操縱著畫面上的人物奔跑跳躍，克洛伊現在是平躺在他的腿上，平躺之前甚至還抬起頭來像是要拍松枕頭那樣伸手拍了拍他的腿，然後才滿意的躺下去。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趁著間隙去看看克洛伊有沒有睡著，但每次看到她都是閉著眼楮專注著听著游戲里的聲音，臉上終于擺脫了剛才的煩躁苦惱。
這樣看來她很快就能睡著，他便就不再低頭去查看，將自己推動手柄搖桿和按手柄按鈕的聲音盡量放輕，繼續打游戲。
等到一關結束之後，他低下頭才發現克洛伊卻是睜著眼楮出神地望著他︰“我臉上有什麼？”
克洛伊抬起手，白皙的手指抬起來，被屏幕的光輝襯得帶著藍色的熒光，像是藍色的蝴蝶，最終停留他的下頜，羽毛一樣輕盈地順著下頜線撫過去，微涼的指尖沿著脖頸滑落到凸起的喉結上，然後又重新回到原位。提姆捏住了她還想要繼續移動的手，湊到唇邊輕輕一吻︰“在想什麼？”
“真神奇……”克洛伊若有所思地發出感嘆，想要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卻又被提姆給抓住了，她只能略有遺憾地示意自己要將手放下去，以此來重新取得自己雙手的自由︰“就算從我這個角度看，你都沒有雙下巴呢。”
提姆︰“……”
他干脆也不玩游戲了，將手柄扔到一邊，用手指給她按摩額頭，按了一會兒克洛伊拍了拍他的胳膊︰“輕點輕點，我是普通人，不是殺手鱷。”
提姆有點委屈，他的力氣已經放得很輕，但是克洛伊不怎麼受力︰“得稍微用力一點才會覺得舒服。”
克洛伊哼了一聲，沒同意也沒反對，但是還是讓提姆接著按下去，看來她也覺得有點道理。
就在她快要睡著，手機的來電鈴聲突然在房間里面吵鬧起來，成為了這個房間里唯一的不和諧音。提姆替克洛伊拿過手機念出來來電顯示上備注的名字︰“韋恩先生？”
本來就在被窩里面的克洛伊直接環住提姆的腰，整個頭埋進他的懷里面︰“就說我被超人扛著連夜離開了地球。”
提姆神色嚴肅地提醒克洛伊︰“克洛伊。”
“什——麼——”她拉長了聲音。
“他會相信是真的的。”
“……”
“見鬼的超級英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布魯斯‧韋恩打過來是因為昨天克洛伊說的那個關于斯塔克家助學金的問題。他沒有直接聯系托尼‧斯塔克，他當然不會聯系托尼‧斯塔克。所以他從福克斯那里要來了佩珀‧波茲的電話號碼，跟她討論了一下這個問題。
韋恩集團和斯塔克工業之間的關系一直都不錯，盡管不知道布魯斯‧韋恩到底出于什麼目的為了一個普通人的助學金跑來跑去，但是佩珀‧波茲立刻就同意了這件小事，而她也說這事也沒有必要通知托尼‧斯塔克，畢竟嚴格來說托尼‧斯塔克已經近乎于半個甩手掌櫃，只有十分嚴重的問題才會出面，而她也很清楚布魯斯‧韋恩選擇找她也是不想讓托尼‧斯塔克知道。
有時候布魯斯都想將這位精明能干的女士挖來他們公司，也許他應該這麼做，畢竟他听說這位女士在與斯塔克那位保鏢結婚後離開過斯塔克工業一段時間，也許她對于斯塔克工業並沒有那麼深的感情。
“布魯斯？”接電話的是提姆，布魯斯對此倒也並不覺得奇怪，只是清了清嗓子打算說話，剛要開口就听到提姆又說了一句︰“怎麼了？”聲音听起來距離話筒有點遙遠，听上去不像是對他說的。
這個電話雖然是被提姆給接起來的，但克洛伊也努力地跟著爬起來想要貼在電話的另一端偷听布魯斯‧韋恩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同時雙手捏著被子的邊緣，以便對方教訓她的話她可以第一時間鑽進被窩里面裝睡。
然而暫時性忘記自己的頭疼後果十分嚴重，下一秒她整個覺得天旋地轉，就連胃里都跟著一起翻滾，她一把掀開被子，狼狽的從床上骨碌下來，朝著臥室里的衛生間沖進去。
“怎麼了？”布魯斯詢問道。
提姆看了一眼衛生間，因為克洛伊沖進去太過匆忙沒來得及關上門︰“克洛伊感覺不太舒服，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先和我說，我等一下再告訴她。”
“可以。”布魯斯剛想要說話，就听到電話那邊遠遠傳來的干嘔聲和馬桶沖水的聲音。
布魯斯︰“……”
提姆︰“……”
“她只是，你知道，昨天消耗的精神力太大了，所以非常頭暈。”提姆快速地解釋道。
“……”布魯斯清了清嗓子，語氣如常地將自己要說的事情給說了一遍。盡管布魯斯在另一邊看不見，但是提姆還是一邊回答一邊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說完了話之後，布魯斯‧韋恩，蝙蝠家族的大家長，一窩子小鳥的父親，哥譚的大眾情人，偉大的蝙蝠俠在面對自己的養子醞釀了很久，最終說道︰“總而言之，你應該謹慎一點，提姆。”
“……”
“那是你的責任。”
提姆很想說布魯斯未免想的也太多了，但是在擁有布魯斯和迪克兩個壞榜樣的前提下，就連他自己偶爾都會疑神疑鬼地覺得會不會出現問題，甚至覺得布魯斯這個懷疑極度合情合理。
這就是家庭影響的現實例子。
掛掉電話之後，提姆進了衛生間，看到克洛伊正趴在洗手台上動也不想動。他走過去將克洛伊剛才打開的漱口水瓶蓋扣在瓶子上︰“還好嗎？”
克洛伊氣息奄奄地道︰“我就不應該逃韋恩先生的冥想課。”
否則的話說不定今天還不至于這麼難過，她對天發誓再也不會在冥想的時候走神睡覺了。
這個時候找一個擁有人類極限體能的男友的好處就體現出來，在克洛伊看來提姆幾乎是毫不費力地就將她抱起來重新運回到床上。雖然整個人被豎著抱起來的感覺像是個小孩子，但是她覺得現在的情況自己沒什麼必要非要逞強地表示自己能行。
她重新縮回被窩里面，舒服地抱著被子躺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剛才的電話︰“韋恩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布魯斯說他斯塔克工業那邊的事情他給你打過招呼了，你到時候去哥譚這邊的助學金申請部門那邊簽個字就好。”
克洛伊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用卷成一團的被子壓住自己的胃部，以此來遏制自己胃里的翻滾︰“終于听到點好消息了，我得打個電話預約……”
“我幫你打就可以，預定到後天怎麼樣？”提姆示意克洛伊不要再亂動，克洛伊也乖乖听話，用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讓提姆去安排。
預約這件事情非常順利，只不過需要打一個電話而已，這件事情對于社恐人來說簡直是驚天動地堪比赫拉克勒斯十二項挑戰之一的考驗，但是對于提姆這樣的成熟打工人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幫你約了後天的上午十點。”提姆將電話關上，放回到床頭櫃上克洛伊摸不到的地方︰“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了。”克洛伊感覺已經好些了，就不再趴著而是側著身躺著，眼楮半闔似睡非睡地看著他︰“如果德雷克總裁大駕光臨的話，人家只會覺得我是去砸場子的。”
她說完又打了個呵欠，眼楮里面蓄滿了淚水，看著眼前的人都帶出一點虛影，她有些不滿地胡亂用手去擦，揉得眼周帶上了桃花一樣粉嫩的淺紅。
得知這件事情圓滿解決讓她心里一塊巨石落了下來，她又打了兩個呵欠，閉上眼楮似乎真的要陷入夢鄉。
偏偏這個時候電話的鈴聲又響起來，克洛伊抓過枕頭蒙住自己的頭，明明平日只有提姆一個人給她打電話，結果偏偏今天她變成了大忙人。
提姆拿過手機，看了看上面的來電顯示︰“丹尼爾‧哈里斯。”
他記得這是克洛伊的繼兄，他曾經在游樂園門口和他見過一面，雖然在那之前他就已經調查過他們一家人。
克洛伊抓著枕頭的手松開來，那枕頭搖搖晃晃地回歸到原位，輕輕地壓在床上。
克洛伊知道他想說什麼，應該是邀請她參加她母親新生的那個小兒子的周歲生日，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只有一半血緣的弟弟，她覺得她母親應該也不想讓她見。她不想讓提姆看出來異樣，可又實在是沒有心思偽裝，只能將頭埋進被子里面做一只鴕鳥，悶悶地說道︰“掛了吧。”
提姆掛掉了電話，又幫克洛伊設置了免打擾模式，省得對方再打過來讓克洛伊听見。
他坐到她的身邊，再次幫她整理好剛才亂動時候上翻的裙擺，看著她在只將頭埋進被子里面的那副模樣，實在是蠢得有點可愛︰“還是睡不著嗎？”
克洛伊發出一聲悲鳴，像是在樹洞里冬眠到一半，沒想到樹突然被砍了的小刺蝟，一副無能狂怒到一半又只能接受事實的可憐樣，想要再找個樹洞冬眠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還從來沒想過睡覺會是這麼難的事情，腦袋里面天旋地轉，明明困得都要睜不開眼楮，可偏偏就是神志清醒的一點要入睡的意思都沒有，而且很多念頭都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零碎碎地飄蕩在思維的海洋里，卻拼不成圖，也不能去深想，否則就頭疼欲裂。
“這樣好了，我帶你去頂樓的游泳池。”提姆站起來開始換衣服︰“我覺得你可以躺在泳池里，或者躺在泳池的充氣墊上，說不定會舒服一點。”
在水里面泡著似乎听起來真的很放松，克洛伊有點心動。而且她之前其實一直都想去頂樓的游泳池看看，可她又不想去公寓的公共泳池——去海邊游泳是一回事，但是在一群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們面前穿泳衣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終于知道了他們是整棟樓唯一的住戶。
雖然這句話听起來真的像是一個鬼故事的開頭。
“那好。”提姆又打開了冰箱，從里面摸出來幾個能量棒︰“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但是你最好還是要補充體力，這樣等一下也會好入睡一點。”
他一邊說一邊剝開能量棒的包裝紙，克洛伊半眯著眼楮張開口讓提姆將零食喂到自己嘴里，然後趴在提姆的後背上讓他帶自己去游泳池。
提姆的背上靠起來很舒服，在她的記憶里，靠在別人的後背上總是讓她心安。
她扭過頭，在他的脖頸處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將埋進去，感受著對方的溫度︰“提米——”
“怎麼？”
“有你在真的好好。”她小聲地夢囈般地在他耳邊說著話，被人珍愛被人照顧的感覺真的很好，她已經很久沒有那樣的感覺，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推出去不需要自己來做。
就好像還有家人在的時候。
提姆沒說話，突然發現克洛伊似乎已經睡著了，他將她重新帶回房間里，放回到床上蓋上被子，他的義警工作讓他做這些事情都輕手輕腳，沒有半點聲響。
克洛伊看起來睡得很熟，終于擺脫了她的難過，這讓提姆松了口氣，精神力的虧空就需要長久的睡眠來補充。
還有就是，這樣看來，克洛伊大概暫時不會再想要搬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家人們，這章本來和上一章是一章，但是太長了實在不行就分了兩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在整整連續兩天都癱在床上做一條咸魚之後，克洛伊終于翻身做人，重新恢復了活力。
當然，主要是不起床也不行，她今天必須去斯塔克工業開辦的瑪利亞基金會的哥譚分部去登記，就如之前所安排的那樣。
提姆在她出門前奮力地從床上睜開一只眼楮，他昨天晚上分都在自己的義警工作里，為人民做出了杰出的貢獻，現在整個人的靈魂一分為二一半在夢鄉里，另一半努力地清醒起來︰“你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嗎？”
“我自己坐公交車去就好了，並不太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雖然坐提姆的車確實方便，可是提姆現在大概是有咖啡也叫不醒的狀態，為了他們兩個的安全，她決定還是算了︰“早飯在桌子上，你要是起來的話記得吃；如果起不來的話，就當成午飯吃。”
提姆拼盡了紅羅賓的意志力最終成功的半坐起來，以一種並沒有完全起床的起床姿態靠在床頭，伸手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一點︰“你這麼說的話，伊皮西梅先生會努力的讓我起來的。”
“它不會的。”
又來了，克洛伊對她的貓那種迷一般的自信。當然如果這是因為伊皮西梅先生做出了保障的話，他願意封伊皮西梅先生為哥譚第二大騙子，僅次于小丑。
對于這句話，伊皮西梅先生只是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而那模樣在提姆看來，意味著它那邪惡的目光已經鎖定了一個制高點，就等著克洛伊走後將已經熟睡的他的肚子當做稻草堆，來一個信仰之躍。
“如果它那麼做了，回來給我看錄像，它就再也見不著它心愛的金槍魚罐頭了。”克洛伊做出了保證。
就算提姆不能跟伊皮西梅先生對話，他也覺得自己仿佛從那張貓臉上讀出了“玩不起別玩兒”的嘲諷和憤怒。
“好的，問題解決，皆大歡喜。那麼我就先走了。”克洛伊笑眯眯的雙手在胸前一拍，表示自己已經可以放心地走了，提姆叫住了她︰“克洛伊，我已經坐起來了。”
克洛伊停住腳步，轉過身雙手叉腰和提姆對視了一會兒，藍色總是容易顯得人無辜又可憐，讓她每一次都會在對視中敗下陣來，克洛伊重重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她快步走上去，附身在提姆臉上快速的親了一下，說了一句我愛你之後便就轉身要走，而提姆卻拉住了她，想要抬頭湊過去吻她，被克洛伊笑著伸手擋開︰“想都別想，你還沒刷牙。”
被嫌棄的德雷克總裁頂著一頭亂發坐在床上看著自家女友踩著小碎步快速地跑出去，最終決定睡個回籠覺之後再直接去開車接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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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克工業在這座城市里面並沒有多少子公司。
哥譚這座城市有自己歷史，甚至還有自己的四大家族，盡管這件事情听起來簡直像是游戲里明明在21世紀卻偏偏要硬拗出來一個符合中世紀村子的設定一樣離譜，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哥譚從某種角度上的確像是一個中世紀村子︰古老的歷史構築成這座城市的外殼，而鬼怪神秘的傳說填充了這龐大的身軀。
它丑陋，神秘，罪惡又迷人，而且它還非常的——排外。
就算是一座國際都市，可它留給城市之外的人的生存空間卻狹窄地難以轉身，而那本來就不多的空間里在被近水樓台的萊克斯集團分去大半之後，其他外部企業實在是難以在這里順利建立大型的分部——就連斯塔克工業也很難攻下這座城市村莊。
所以當克洛伊知道斯塔克名下的基金會居然在這里有一個分部的時候也吃了一驚，雖然哥譚並不能說是每一塊地皮都寸土寸金，但是托尼‧斯塔克一個生意人居然在這座如此排外的城市硬是租了地方做慈善大樓，就算是托尼‧斯塔克做出來的事情，也會讓人覺得太過夸張。
她一開始還擔心會不會是騙局，但是上網查了之後才發現托尼‧斯塔克似乎在很多城市都在宣傳他名下的那個基金會。
克洛伊一邊回憶一邊跟著人群走下公交車，燙金的瑪利亞基金會幾個大字在哥譚難得的陽光下金光閃閃。
也許瑪利亞這個名字對于托尼‧斯塔克太過重要，重要到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有多好。
無人知曉有一個好處就是競爭力不強，當時克洛伊申請助學金的時候也是看中了這點，比起哥譚大熱的韋恩公司的助學金，這個的成功率更高；但是同時也有壞處，比如這樣的小型分部通常只會有一兩個人工作，如果你踫上的那個並不是特別靠譜的話，就會非常倒霉。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種地方踫到這樣不是特別靠譜的工作人員的概率，有點高。
接待的人員只有一位，克洛伊走進去的時候她正專心致志地抓著自己的發梢，尋找是否有分叉的發尾。但她還是听到了克洛伊進門時候門口發出的門鈴，她抬起頭︰“你好，你有預約嗎？”
“我有，今天上午十點的。”克洛伊站在前台等待她查閱預定記錄。
對方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頭發，沖著她露出笑容，聲音听起來又軟又媚，在話尾上挑著拖出長調︰“抱歉，我記得我們有個預約，但是你看我的電腦出了點問題，天殺的Windows10，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爛的操作系統了，你說對吧？所以你介意在那里等一會兒嗎？我已經打了維修電話，他們說再過一個小時他們就會來。”
克洛伊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在旁邊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我叫特蕾西。”特蕾西說完挑起眉毛，等待著克洛伊的回話。
“克洛伊。”克洛伊回了一句，不過她還有另一個問題︰“這個公司里，沒有技術人員嗎？那種修理電腦的人？”
“哦，對的，我們本來有的。”特蕾西夸張地聳了聳肩膀，大概因為很是無聊，所以聊天的欲望很旺盛。听到這個問題，她襟起鼻子，舌尖在咬緊的牙齒後面一挑，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咂舌音︰“但是他前幾天晚上……你知道，正好在外面，所以……”
“哦，哦。”克洛伊立刻就明白過來，前幾天晚上哥譚的阿卡姆大型越獄事件，她尷尬地點了點頭︰“抱歉，我不應該問的。”
“沒關系，我也不認識他。”特蕾西擺了擺手，將染了紅指甲的雙手交疊墊在下巴下面︰“別擔心，辛西婭。”
“克洛伊。”克洛伊小聲地糾正了一句，但是看來對方並不太在乎這個，她也就放棄了。
其實克洛伊並不算是社恐人，但是她對于這種陌生人的閑聊還是有些招架不來，她拿出手機給提姆發了一條訊息，告訴他今天這件事情可能也不是很順利。
特蕾西看到她在用手機，語氣羨慕地說道︰“我要是也帶了手機就好了，今天早上起床太匆忙，我就把手機給忘了。”
“對了，你可以借我你的手機登錄一下ins嗎，我今天還沒有更新我的照片，你的手機有什麼修圖軟件？”
克洛伊有些為難︰“抱歉，我的手機沒有ins的app，也沒有修圖軟件。”
“真的？”特蕾西拉長了聲音，似乎有點不信︰“你如果發照片，肯定能收獲不少粉絲。”
看到克洛伊似乎看上去並不自在，她又轉了話鋒︰“但是這也不錯，你知道，社交媒體可並不總讓人愉快，在那里簡直能讓人渾身都變成g∥點。”
說到這個，她翻了個白眼，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快的事情，但是很快又一揮手收了自己的表情，沖著克洛伊笑眯眯地說︰“當然如果那是我男朋友的超能力就好了。”
“……”克洛伊覺得這話她沒法接。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其實也沒那麼好。”
“你說了什麼，辛西婭？”特蕾西眼楮忽閃忽閃地看著她，克洛伊連忙擺擺手示意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看著對方一定要讓她起個話題的眼神！還是想了一個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來之前來的時候是查理接待我的。”
“是——”特蕾西拉長聲音︰“但是那天查理和那個技術人員是一起出去約會的，所以……”
“……對不起。”
“我懂，我懂，但是其實我也沒那麼難過，我和他們並不是很熟。”特蕾西吐了一口氣，攤開雙手︰“總而言之，如果不是查理發生了那種事情，我也不能這麼快被調到前台。抱歉，查理。”
“哥譚的確很容易發生意外……”克洛伊只能跟著說這麼一句。
“是的，我听說過哥譚的犯罪率，但是你看，我是紐約人，其實那里也並不比這里好上太多。復仇者聯盟要對付外星人入侵，而蜘蛛俠總在街上追捕搶劫犯之類的。”
這個倒是真的，但是克洛伊覺得這只是這位紐約人還沒有真正了解哥譚，在她心里紐約大概是個大都會一個級別的。
“而且在這里做前台的機會比較大，在紐約總是競爭很激烈。”特蕾西壓低了聲音，似乎不想被房間里面的監控捕捉到她的聲音，搞得克洛伊也跟著緊張起來了︰“雖然只是斯塔克工業旗下的一個小基金會，倒也是很有份量的工作經驗，我說不定靠這個就能進韋恩企業。”
“所以——”克洛伊拉長了聲音︰“韋恩企業的待遇很好嗎？”
她怎麼不覺得？
提姆每天都恨不得當成四十八小時來用，哪怕頂著黑眼圈也不能休息。
“其實也沒有區別，但是你看——”特蕾西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憧憬的笑容︰“在韋恩企業工作，可以見到布魯斯‧韋恩啊。”
……真的嗎？她覺得還是站在阿卡姆門口見到布魯斯‧韋恩的機會大一點。
“雖然布魯斯‧韋恩年紀有點大了——辛西婭，你在听嗎？”
“克洛伊。我當然在听，請繼續。”她只不過想要摸一摸蝙蝠俠有沒有在她身上安裝了她不知道的竊听器罷了。
“但是我听說他的養子最近繼承了公司，年輕有為，帥氣多金。”特蕾西揮了揮自己的手，她其實也覺得這不過是個不切實際的美夢，連她自己听起來都覺得傻得冒泡，可是誰沒有個幻想的權力︰“叫做提姆‧德雷克。對了，辛西婭，你是哥譚本地人對吧，你知道他嗎？”
“當然不知道。”克洛伊干笑了兩聲︰“我怎麼會認識他們呢？完全不認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克洛伊覺得如果她再繼續和對方對話下去，可能場面會尷尬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就好像剛才她那句話已經奠定了她回去的時候不能現在大樓門口等提姆開車過來，而是要和做小偷一樣鬼鬼祟祟地沖出幾十米，然後捂著臉像是地下接頭一樣上對方的車。
而事實上哥譚大部分的搶劫犯與盜竊犯都囂張到會直接將車停在受害人家門口或者銀行門口（甚至是直接開進銀行里），所以這麼想想，她可能要比小偷還不如。
她幽怨地盯著那黑乎乎的沒有一點光亮的電腦屏幕，在心里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和提姆學習一下，如果提姆在這里的話，不但能三下五除二將電腦的問題解決，甚至還能讓那台電腦的操作系統變得更上一個台階。
就在特蕾西已經開始和她分析托尼‧斯塔克和布魯斯‧韋恩到底誰才是真正最佳選擇的時候，門口的門鈴聲將克洛伊給解救了出來，她精神一振︰“是維修人員嗎？”
特蕾西抬頭瞄了一眼掛在牆壁上時鐘，距離她打電話才過去了二十分鐘︰“應該沒有這麼快吧？”
兩個人同時朝著門口看過去，克洛伊一眼就瞄到進來那個人的輪廓沒套著維修人員的特色連體制服。她心里頗有些失望，但是多了一個人分擔特蕾西的聊天熱情也是好的︰“看來不是，是其他預約的人吧？”
“奇怪，我明明記得今天只有你一個預約。”特蕾西下意識地晃了晃桌子上的鼠標，壞掉的電腦自然不會給她任何反饋，她不高興地用手指在鼠標的塑料殼上彈了一下，將鼠標推出去了幾厘米遠，然後才探出半個身子揚聲詢問道︰“你好，請問你有預約嗎？”
對方走過來，克洛伊退後了幾步，將前台正中央的位置讓給對方，可是那人卻停下了腳步︰“抱歉，特蕾西，我沒…沒有預約。”
特蕾西按照接待流程道︰“那麻煩您到那邊稍等片刻。”
克洛伊覺得有些古怪，特蕾西的確戴著寫了名字的胸牌，可上面的字並不大，除非那個人眼神極好，應該是看不到的。
她忍不住小聲問道︰“你認識他嗎？”
特蕾西歪過腦袋看了對方一眼，那人已經坐到了不遠處的椅子上。
對方稍顯駝背，佝僂的堆在角落，但是清瘦的身材沒有讓後背看上去高高隆起，反而是有種讓人心生憐愛的脆弱感。而棕色的眼珠慌張地擺動著，雙唇閉得很緊且沒有血色，像是蠟做出來後安在臉上似的。
特蕾西聳了聳肩膀，示意自己根本不認識對方，但是並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只是指了一下自己胸牌，然後便接著和克洛伊繼續聊天。
克洛伊心生疑竇，卻忍住了好奇心沒有回頭去看，怕對方注意到她︰“好奇怪。”
特蕾西听到她這話明目張膽的抬頭去看，前台的空調開得很足，因為這里人來人往總是能帶進外面的炎炎熱氣，偏偏那人卻在這八月夏日最末又最猛烈的絕地反擊中穿上一身風衣——但是她看到警察局的局長不也是那麼穿的嗎？哥譚人都透著古怪。
那人注意到特蕾西的目光，抬起頭沖著她扯開唇角，盡管依舊雙唇緊閉，讓這個笑容看起來有點局促和靦腆。
仔細看來對方有一張還算可愛的臉。特蕾西拍了拍自己濃密的鬈發，讓它們看起來更加蓬松，以此以此來襯得臉看起來更小，沖著對方回了一個甜蜜的笑容。
克洛伊沒覺得特蕾西的笑容有多甜蜜，她側過身站在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提姆依舊沒有回消息，大概是還在睡回籠覺沒起來。
她總覺得有些奇怪，便對特蕾西說道︰“樓上有沒有其他的辦公人員，可不可以讓我先上樓看看？”
原則上是不允許的，盡管這里只是小公司，可畢竟直屬于斯塔克工業，有自己的一套規章制度。但特蕾西大概也明白總不能讓人家繼續干等在這里，而她也想要和新來的那個可愛的男孩子多講幾句話，若是克洛伊在旁邊，她覺得自己會被遮蓋光芒，所以就拿起了電話︰“應該還有兩個辦公人員，我打電話上樓問問。”
她抓起電話話筒，開始打內部電話，結果卻沒有任何的回音，她將話筒從耳邊挪開，狐疑地看著那老式話筒︰“奇怪，內線電話怎麼會打不通呢？”
“那我直接上樓看看。”克洛伊覺得有點待不住了︰“你能帶我去嗎？”
特蕾西又在電話上按了幾下，發現還是沒有聲音，她粗暴地將話筒摔在電話上︰“抱歉，我不能離開這里，你可以自己上去。別擔心，今天大家都去參加葬禮，又是星期六，不過樓上還有一個人在值班，你很容易就能找到她的。”
這話听得她反而更加憂心忡忡，她點了點頭，轉身往前台對面的電梯走過去。余光一瞥卻看到原本坐在椅子上那個人也站起來，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她想的有些太多了，和那些超級英雄待的時間越長，她就越來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雖然她之前豐富的倒霉經歷也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她一邊想著一邊等待電梯下來，這樓樓層倒是不高，所以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克洛伊打算回頭和特蕾西說一聲，卻看到那個人現在大門口卻不出去，只是正對著玻璃門手里不知道在擺弄著什麼。
克洛伊覺得心里面異常不安，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穩步走到特蕾西的旁邊，硬是將她拉了起來︰“我還是擔心我在樓上會迷路，不然你和我一起上樓幫我指一下方向好了。”
“我說了我不能離開這里。”特蕾西有些不耐煩，無視克洛伊給她遞的眼色，她此刻也注意到正門那邊的動靜，心里只覺得煩躁，今天接待的兩個人都奇奇怪怪︰“你好，請不要隨便踫大門。”
沒有回應。
特蕾西從前台接待桌的後面走出來，面色有些不好，她想要往那邊走幾步，卻被克洛伊給拉住了。她看著克洛伊沖著她搖頭，心里也升騰起來些微的不安，但那不安卻不合時宜地催生了她的高音︰“如果你再這樣我要叫保安了！”
“為，為什麼叫他們，”那人終于轉過身來，原來用手扶著的鏈鎖因為他放了手彈在金屬的大門把手上，發出了響亮的一聲︰“特，特蕾西，我以為，以為你想和我獨，獨處。”
剛才被裹得嚴嚴實實的風衣敞開來，露出里面做功精致的藍色襯衣，和他那略顯營養不良的身材以及有些邋遢的風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上去似乎真的刻意為這一次見面做出了充足的準備。只不過那考究的純棉襯衣上大團黑紅色的痕跡昭告著它吸足了血液，正在等待下一個祭品。
特蕾西呆在原地，喉頭里面像是堵了一塊棉花顫抖著，下意識地吞咽著，哽住了她即將爆炸出來的尖叫。
旁邊的克洛伊直接拽過特蕾西跑了兩步，她跌跌撞撞地跟了兩步之後才反應過來，腳下的高跟鞋讓她有些踉蹌，但她還是穩住身形，跟著克洛伊進了電梯。
克洛伊按下四樓的開關，這棟樓也只有四層高，她轉身看向特蕾西︰“特蕾西，四樓有什麼地方可以躲嗎？”
特蕾西驚魂未定地堆在電梯一角，克洛伊的聲音對于她來說只有模糊地音節，直到電梯門尖銳地發出叮的一聲，她才從迷茫之中猛然驚醒︰“你，你說了什麼？”
克洛伊拍了拍特蕾西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架了起來，現在沒有時間在這里等著她恢復過來。她在空曠的樓層里面掃了一圈，沒看見什麼人。
這其實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情，如果有別人在的話，她還要將他們也一起給叫進來，只有她們兩個的話，她就可以和特蕾西蹲在一個房間里，然後讓對方停在一個樓層不停地打轉就好。
讓對方突然放棄就這麼離開會有些可疑，可是給對方潛意識里面灌輸只有她們在的那個房間就算不搜索也沒問題這個概念還是輕而易舉的，更何況她進了房間就可以聯絡提姆，他們之前有定下求助的信號，到時候紅羅賓自然會解決問題。
思索之間，她已經找到一個合適的房間，房間不大，距離電梯口也有些距離，更加重要的是那辦公室很小，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被忽略過去，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她拖著特蕾西沖了進去——真得感謝那些倒在她家小巷的垃圾桶里的超級英雄們，現在她拖人的技術已經越來越熟練了。
她將房門反鎖的同時听到電梯門又一次發出了聲音，這辦公室如同外面看起來那般狹小又凌亂，很多文件都胡亂的堆在辦公桌上，掛在牆上的日歷在前幾天阿卡姆越獄那個日子上畫了一個紅色的大愛心。
特蕾西突然站起身開始翻箱倒櫃，克洛伊連忙走過去︰“小聲一點，你在找什麼？”
“這里應該有備用的手機。”特蕾西拉開了一個抽屜，果然看到里面放了幾部手機，她慌亂地拿出一只抓在了手里︰“我們可以報警！”
“對了！對了，我們可以打給保安！”她又抓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筒，卻發現這里的電話也沒有聲音。
“他一定是把電話線給切斷了。”克洛伊對于這些犯罪者的作案手段也很了解，而對方襯衣上的血跡說不定就來自這里的保安，可她將這話咽了下去沒有說。
特蕾西看起來已經很慌張，她縮在辦公桌下面，雙手顫抖地想要打開手機，還是克洛伊將她攔下來，溫言勸說道︰“我來報警就好。”
這給了她機會讓她將電話直接打到提姆那里，克洛伊裝作是報警一樣的將話給說了一遍，提姆本來還在夢里，听到克洛伊這麼一說，立刻掀被子下床，與此同時克洛伊听見伊皮西梅先生憤怒的聲音，很明顯被掀被子時候一起掀飛了，但是提姆沒管它，只是告訴她自己會盡快趕過去就掛了電話。
克洛伊掛了電話覺得這一人一貓關系差也不是沒有理由。
掛掉了電話，克洛伊干脆地和特蕾西坐在了一起，特蕾西已經從最開始的驚嚇中稍微平緩過來，只是依舊面色蒼白，勉強地對克洛伊笑了一下︰“你看起來好像並不害怕。”
“這是哥譚人的必備技能，我們都有一張撲克臉。”克洛伊試著和特蕾西開了個玩笑，看到特蕾西被她逗笑了，她才輕聲問道︰“特蕾西，真的不認識他嗎？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特蕾西猛地搖了好幾次頭，她停了一下，回憶了一會兒以後，又猛地搖頭。她的記憶里面從來沒見過那樣一張臉，更何況是那樣的危險人物。
她歇斯底里地抱怨道︰“為什麼這種大白天會有這種殺人犯啊！”
克洛伊道︰“哥譚是不存在白天的，只有化作暗夜的生物才能融入這座城市。”
“你說什麼？”特蕾西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沒怎麼听清克洛伊在說什麼。
“沒什麼！”克洛伊立刻說道，看到特蕾西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才吐出一口長氣。
也許她是听了太多次蝙蝠俠說話了。
辦公室的大門隔音效果並不好，那個人走路的時候，習慣性地拖著腳步，有著不符合年紀地沉重。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被空曠的空間放大了幾倍，若是只听聲音，沒人會覺得那是渾身浴血的可怕罪犯，反而像是為情所困的可憐人，結結巴巴地討好地想要將自己的一顆真心奉獻出來︰“特蕾西，你，你在哪？”
“求、求求你，出、出來見、見見我！我是來幫、幫、幫你的！”大概是因為有些著急，所以他的結巴有些加重︰“我、我愛你！”
“我了解你的、你的一切！我知道你、你也愛我！特蕾西！”
“我還一直以為你不會、不會理會我。但是，但是你搬來了這，來了哥譚，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搬、搬、搬過來的！”
“我是來幫你的，特蕾西！真、真的！我知道你在這工、工作，今天你沒、沒發ins，沒發給我看，我就知道你在跟我、跟我求救！你以前總是、總是每天都發給我，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是在和、和我說話！”
“你看，特蕾西，我來了，我在這！你不用、不用怕了！是、是誰欺負你了！是那個保、保安嗎？我已經殺了他了，沒人、沒人能欺負你，特蕾西，我、我的愛！”
特蕾西在角落里面抱住自己的膝蓋，咬著嘴唇小聲地抽泣著，她的身體抖得像是秋風中的樹葉，大滴大滴的眼淚將她的眼線暈得一塌糊涂，像是一副抽象畫︰“我是個蠢貨！”
她聲音卡在嗓子里，被痛苦壓縮成不成調的音符，她哽咽著罵道︰“蠢到家了，蠢死了！我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網上，我真是該死！”
外面一陣喧嘩，似乎很多東西掉落在地面上，大概是久尋不到，對方終于失去了耐心，憤怒地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掃落在地板上，發出了憤怒的吼叫︰“特蕾西！特蕾西！！”
听到自己的名字，特蕾西驚嚇地又縮了起來，她恐慌無措，被淚水模糊地眼楮茫然地瞪大，卻找不到焦點，只能抱著胳膊機械性地重復︰“都是我的錯……”
克洛伊已經成功地控制住對方，確保了他不會進入這間屋子，所以分出心神來安慰特蕾西。她靠過去，環住特蕾西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特蕾西，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
如果不是她在社交媒體上一直毫無防備的發自己的照片，說自己的生活，對方又怎麼可能知道她在這里，他又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她太沒有防備，太掉以輕心，才害得別人為她而死，也害得她自己和這個小姑娘身陷險境。
這就是她的錯。
克洛伊伸手擦掉她臉上的眼淚，沒有了濃妝的庇護，特蕾西看上去年輕了幾歲，其實也不過是剛剛畢業步入社會的女孩子罷了︰“有警惕心當然是好事，可沒有警惕心也沒什麼好被責備的。”
“你只不過是分享你的生活而已，無論是殺人還是跟蹤你，都是那個人犯下的錯。”
特蕾西握住了克洛伊的手，淚水漣漣︰“可是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被關在這里。”
“可是你也被關在這里啊。”她們兩個都是受害者罷了︰“現在咱們要做的是一起在這里撐到警察來，追究是誰的錯沒有意義。”
這話稍微讓特蕾西振奮了一點，她想起來這個安慰自己的小姑娘可能還要比她小上幾歲，這麼一想她就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她一擦臉上的眼淚，被弄花的妝顯得更為慘不忍睹，但她不管這些，氣勢如虹地從辦公室里的高爾夫球包里抽出了一只高爾夫球1棒，雙手握緊了︰“好的！別擔心！如果他真的闖進來，我會攔住他，到時候你就跑出去，辛西婭！”
“……克洛伊。”
不過特蕾西的最後方案並沒有真的實施，因為在那之前紅羅賓就從天而降，解決了問題，而躲在房間里面的她們兩個只听到一聲悶響，緊跟著就听見有人在問︰“有人在這里嗎？危險已經解除了。”
克洛伊裝模作樣的將門開了一個小縫，然後回過頭裝作欣喜地說道︰“是紅羅賓！”
她打開了房門，而提姆也听到了這邊的動靜，打算過來和克洛伊匯合，沒想到剛站過去，一個人就直接沖出來，撲進他懷里面大哭起來。
“……”他非常尷尬地看著他的女朋友站在一邊雙手環在胸前靜靜地看著他，無辜又無措地舉起自己的雙手以證清白。
等到他覺得差不多對方沒有那麼激動了，便不失禮貌地溫柔推開抱著他哭泣的陌生女性︰“已經沒事了。”
特蕾西有點不好意思地退後了一步，站在一旁抹起眼淚。
提姆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女朋友，卻看到克洛伊在另一個人抬頭之後立刻換了一副表情，雙手合十舉在胸前，滿臉感激地看著他。見鬼了，她甚至眼楮里面還亮閃閃地帶著淚花。
她猛地朝著他靠近了一步，動情且做作地開口道︰“謝謝你，紅羅賓，你救了我的命！”
緊跟著，她踮起腳伸出雙手捧住紅羅賓的臉，不由分說地直接吻了上去。
提姆只愣了一下便回應了她的吻。
他現在得承認，吊橋效應雖然和他想的有些出入，又來得有些遲，但是確實足夠美好。
等到兩個人戀戀不舍地分開之後，提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在樓下等我，一會兒將他交給戈登局長就來接你。”
克洛伊微微一點頭，松開了提姆，看著紅羅賓的披風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她一轉身，看到目睹了全程並大為震撼的特蕾西。
“我告訴過你了，哥譚人只是有張撲克臉，我真的嚇壞了。”克洛伊擦了擦自己的唇角，有些臉紅，但是還是穩住情緒，聳了聳肩︰
“而且，紅羅賓是我最喜歡的超級英雄。”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阿爾弗雷德曾經很多次勸說過他們，在白天就拉上窗簾並不是多麼值得學習的行為，而且他也多次身體力行地在布魯斯‧韋恩剛一睡醒就拉開窗簾，枉顧布魯斯‧韋恩痛苦的呻吟，以此來教導每一位少爺，就算是蝙蝠俠的弟子，也不需要真的變成夜行生物。
提姆覺得阿爾弗雷的話不無道理，過早的拉上窗簾讓他在清醒之後沒辦法立刻判斷出來自己是否睡了太長時間，但是為了保護隱私，他覺得這一點小小的犧牲還是可以接受的。
更何況他的生物鐘——雖然阿爾弗雷德對這個說法抱有懷疑，可是和正常人不一樣的生物鐘也是生物鐘，頂多是別人過的是美國時間，而他過的是中國時間罷了。他的生物鐘還算準確，而手機上的時間也告訴他現在起來吃飯準備的話，正好能趕得上他平日工作或者夜巡的時間。
他輕手輕腳的從床上下來，免得吵醒睡在一旁的克洛伊，順便找了一條褲子套上之後朝著室內的衛生間走去。
等到他再出來的時候，他看見克洛伊已經將他的枕頭給扔下床。
他算是發現了，當他和克洛伊睡在一起的時候，對方每次都可以老老實實的縮在他的懷里，一覺睡醒到天亮；可是若是他將床鋪讓出來的話，整張床就是克洛伊最絢麗的舞台，讓人永遠都想不到她接下來到底有什麼動作。
也不知道伊皮西梅先生這麼多年來是怎麼能夠在克洛伊的床鋪上面佔據一席之地並且屹立不倒的，反正昨天他夜巡回來，當時克洛伊因為頭疼後遺癥沒能起床，他一回來就看到伊皮西梅先生硬是在半夢半醒之後在整個床鋪上面來回移動，躲避了克洛伊無意識的全方位追捕。
那個靈活的動作，讓他第一次覺得這只胖貓能和貓女名字里的那個貓隸屬同一物種。
去書房里面繼續他的工作是最合理的選擇，臥室里面沒有合適的位置，而且他必須放輕自己敲擊鍵盤的動作，更何況這房間里面還帶著一種會讓人變得慵懶的溫熱。但是提姆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坐在床沿上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的藍色光芒在昏暗的環境里轉化成灼痛眼楮的白色光芒，但是他很快就適應，指尖在筆記本的鍵盤和觸摸板上來回切換，眉頭輕蹙目光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消息。
他盯著自己電腦屏幕上面的資料出了神，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自己筆記本的觸摸板邊緣，
背後傳來布料摩挲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扣上自己的筆記本，看著裹著被子坐起來的克洛伊︰“抱歉，吵醒你了嗎？”
“沒有。”克洛伊將被子擁在自己的身上，奮力地朝著提姆的方向蠕動過去，提姆看著她那個樣子沒忍住笑了一聲，換來克洛伊的瞪視︰“有什麼好笑的嗎？”
接受到了她語氣中那個【如果你不好好做回答就等著瞧吧】信號，提姆清了清嗓子說道︰“需要我服侍你穿衣嗎，克里奧帕托拉陛下。”
“不需要。”克洛伊的語氣表示這個回答勉強過關，她也終于到底了自己想要佔據的位置，坐到了提姆的旁邊︰“在工作？”
“並不算是工作，只不過大紅想讓我幫他找點東西。”提姆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重新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他設置合上電腦之後，電腦上的程序都會退出，所以看起來並沒什麼奇怪的。
不是韋恩公司的商業秘密就沒有什麼特別的禁忌。不過她覺得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的話，提姆也不會坐在臥室里面看電腦，她借著筆記本的燈光看向提姆的側臉，隱隱感覺到他似乎有些不快，但是並不是因為她，而是在憂慮別的問題。
她湊過去，將下巴放在提姆的肩膀上，隔著被子整個人靠在他的後背上，提姆側過頭看著她︰“我來點外賣？”
克洛伊贊同地發出了一聲鼻音，她看著提姆開始翻閱手機上的外賣頁面，突然宣布︰“我想吃炸雞。”
“好。”這讓他節省了挑選食物種類的時間，他很快下好了單。
克洛伊示意他接著做自己的工作不需要管他，但是其實他並沒有什麼工作要做。今天晚上的夜巡因為之前阿卡姆越獄事件的大獲全勝而暫時的終止，就算是罪犯在這座城市大概也是需要喘息的時間；至于一些小蟊賊，在戈登局長的監管下，GCPD現在已經應付的愈發得心應手；
而今天上午克洛伊的那件事情他也已經處理的很好，他之前還猶豫過要不要刪掉克洛伊的預約記錄和當天的視頻監控，但是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一來是因為克洛伊去那里有合理正當的理由，如果說貿然刪掉記錄反而會讓人覺得古怪；二來則是因為雖然那時一家普通的基金會，但是到底還是屬于斯塔克工業旗下，想要突破進行並沒有那麼容易。他並不是做不到，而是覺得沒必要。
他打開電腦無非是心神不定，想要再確認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
“杰森想要讓你找什麼？”克洛伊問了一句。她現在問這個問題並不算是什麼秘密，反正蝙蝠家族最大的秘密她也快要知道的……她實在是不敢說七七八八，頂多算是知道他們的秘密身份，畢竟那群人隱藏秘密的手段都太過高明。
但是大部分義警工作的故事提姆都會和她分享，所以這頂多算是閑聊，她總得找點話題將聊天繼續下去才能明白提姆為什麼不開心。
“大紅在哥譚黑幫中的位置有些特殊。”提姆之前還從來沒跟克洛伊說過紅頭罩的事情，他跳過了一些過于血腥的部分，簡短地總結了一下︰“他和我們的做法不同，他控制哥譚地下世界的毒品交易，算是按照他的秩序來走。”
“所以，他算是哥譚現在的唐‧柯里昂嗎？”克洛伊很快就抓住了精髓部分。
“你可以那麼說。”只不過他談判的時候不像是教父那樣會坐下來好好談，杰森‧陶德的談判工具就是兩把手槍和骨鋸，但是這些沒有必要和克洛伊說︰“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但是最近那位唐‧陶德離開了哥譚，他擔心自己的影響力會下降，所以他覺得我應該留心一下。”
“哦，所以他是離開哥譚了是嗎？”克洛伊關注的重點和提姆想要抓住的並不一樣︰“怪不得我好久沒有見過他了。”
之前她還住在哥譚的時候，雖然次數不多，但是這位‘患者’偶爾會上門來要求醫療服務，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沒和你說過這件事情嗎？”提姆還以為大紅已經告訴過她了。
“關系沒有好到那種程度。”克洛伊擺了擺手︰“我還以為他就是生氣所以不需要我幫忙了而已。”
提姆覺得杰森‧陶德不是那種會無故和別人生氣的類型︰“你做了什麼嗎？”
“就是上次他和小丑的事情，他說想殺小丑而我說無所謂那次。”克洛伊的眉頭也跟著皺起來，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光芒是臥室里面唯一的光源，白色的光芒直射過來，讓臉上表情的變化一覽無余。
提姆還記得這件事情，他在趕去的路上也從竊听器听到了克洛伊說了什麼︰“那你不需要擔心，按照大紅的個性，你攔著他他才可能會覺得生氣。”
“他恨小丑。”
他沉重地拋出這句話，剩下的便就不能再多說什麼。那種沉甸甸的情感大概只有杰森‧陶德一個人才有資格輕描淡寫的平鋪直敘說出口。
“這個城市的所有正常人都恨小丑。”克洛伊搖了搖頭︰“所有人都希望他死。”
他擾亂秩序，草菅人命，肆意妄為而又平等的奪走所有人的東西。任何在這座城市里面人都只能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著痛恨他，或者是干脆自己也灌輸進瘋狂的思想，為虎作倀的變成他身邊不知苦痛的木偶。
“但是我只是覺得……”她想了想，不知道怎麼組織自己的語言，她用指尖卷起自己的一縷鬢發，每句話都說得很慢，似乎需要好好地想︰“每個人都那麼想，可事到臨頭了，真的有勇氣那麼做的人很少。”
“每個人說起來他都咬牙切齒，可是真的會拼上命上去殺他的根本就不會有。你說我真的沒有那種能力嗎？如果我想的話，我真的做不到嗎？”她說著，聲音顫抖起來。提姆將電腦放在一旁，回過頭抱住克洛伊，克洛伊掀開被子將提姆也裹進溫暖的被窩里，肌膚相貼的溫暖讓她短暫地停下了對自己的嫌惡。
“我是想說，那個時候紅頭罩出現的時候，他說自己要去殺小丑的時候，我就立刻推給了他。有人能夠殺掉我們一直以來的痛恨對象，而我自己又不需要背上任何責任，簡直就是一石二鳥，肯定會有這樣的想法在驅使我。”
“可我只要跟自己說，那是因為他活該得到這樣的下場，是因為他做得太多錯事才會這樣，而紅頭罩本來就也是為了自己才想殺了他，好像就無所謂了。提米，我覺得這樣就好像一個膽小鬼，你說紅頭罩和他有私人恩怨，可是我也有，哥譚那麼多人都有，但我自己不出頭，只懂得喊著讓紅頭罩去解決，讓蝙蝠俠去解決，讓你去解決，然後把罪名都按在你們身上——畢竟那也是你們的私人宣恩，到時候就成了你們的罪名，就好像在借刀殺人一樣。”
就像她父親說過的那樣，法律能夠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是因為它不是私人的恩怨，而是民眾的意志，那是所有人共同做出的決定。
他感覺到克洛伊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又緊了一些，她努力地想要貼的離他更近一點，似乎生怕他下一秒就推開她，因為她自認為的卑鄙。
她覺得提姆‧德雷克，覺得紅羅賓是這個城市里面孕育出來的奇跡。他行走在黑夜之中，卻不染一點黑暗，永遠理智的把握住自己的判斷，不會像是普通人一樣有些自己的私心。
她怯生生地說道︰“有沒有覺得我很過分？”
“永遠不會那麼想。”他覺得她很好。
他緊緊地擁抱著她，任她像個小孩子一樣縮進他的懷里面，她就能知道她的感情得到回應，她沒有被討厭。
外面的天色已經悄然轉化。白皙柔軟的雲朵被太陽捕捉，那灼熱的陽光只是輕巧的一滑，就讓雲染上了曖昧的紅，它們在天空中翻滾躲避，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減少了幾分窘迫，卻忘了在這有限的天空中，它們永遠也逃不出太陽的捕捉，最終敗下陣來，染上大片大片艷麗妖冶的顏色。
最終它干脆化被動為主動，和那太陽糾纏在一起，用自己綿軟的身軀捧著它哄著它，將它所有的光芒都獨佔了一份。
這場毫無贏家的斗爭，最終被夜晚所終結，太陽的光華和灼熱落下去，在激戰的最後一刻化成無數銀白色的點滴群星，一道銀河在天邊涌出。
“提米，我的炸雞呢？”
“……沒關系，放在門口不會有別人拿走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提姆剛剛完成了工作，通過自己的駭客技術收到了一點消息，將黑面具接下來的交易地點發給布魯斯之後，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原地輕盈地跳躍了兩下，感覺一身輕松。
他打開書房的門，才發現克洛伊並沒在家里面，工作了這麼長時間讓他有些疲憊，他一邊活動肩頸一邊去抓伊皮西梅先生︰“克洛伊呢？”
伊皮西梅先生懶洋洋地站起身，擰著自己的屁股邁著矜持的步伐，盡管從後面看起來它的動作可愛之中帶著一點搞笑，但是畫面要是轉向前面，就可以看到它那張肉嘟嘟的臉上如臨大敵地像是準備踏入天啟星的蝙蝠俠。
等到提姆跟著伊皮西梅先生到了地方以後，才明白伊皮西梅先生為什麼會是那副表情。
超級英雄不能，至少不該隨便沖去天啟星；
就像是貓不能，至少不該前往一個游泳池。
提姆走進去的時候，克洛伊剛剛游到泳池的邊緣，她在水下轉身，足尖在池邊一點，身體隱藏在水下，如同魚一邊搖曳著游過，在泳池中留下無數翻滾的白色水花。
她很快又浮上水面，游得是蝶泳，身體隨著浪花在水面上起伏，像是躍動的海豚。
克洛伊一直不怎麼擅長運動，按照她的話來說，防身術全靠自己父親生拉硬扯。
說這句話的時候，伊皮西梅先生也在旁邊听著，覺得克洛伊說得太過籠統。那是就靠老加里的生拉硬扯嗎？
那是靠克洛伊自己在孩子圈中的實戰演練。
當然，這話克洛伊完全不會翻譯給提姆。
其實後來布魯斯也試圖訓練過她兩次，但是她不喜歡在運動上下苦功，又是真的學得痛苦又沒有必要，布魯斯也就只能作罷。
但是出乎提姆的意料，克洛伊居然在游泳這項運動中頗有天賦，游泳的速度很快，姿勢也很標準，像是天生就應該在在水里生活一樣——像一條美人魚。
很快她就游到了游泳池的邊緣，她已經看到了站在水池旁邊的提姆，剛到了岸就已經停下來，從水中浮出來，手臂搭在游泳池的邊緣，抬起頭看向遠遠地站在岸邊的伊皮西梅先生，手臂揚起來，一大朵水花就將伊皮西梅先生澆了個透心涼。
伊皮西梅先生發出了憤怒地一聲大叫，繞著游泳池旁邊打轉，嘴邊細細的胡須上面滴下來一滴水珠，啪地摔在它的嘴上，但是這也不能阻止它接著沖著克洛伊大叫。
“它在說什麼？”提姆在這方面上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畢竟誰不想知道動物會說些什麼呢？
克洛伊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當你做紅羅賓的時候，你抓那些罪犯的時候他們會不會跟你說什麼？”
“會。”而且非常的不適宜說出來。
克洛伊干脆道︰“我覺得它和他們說的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
很顯然克洛伊覺得無論伊皮西梅先生怎麼放狠話，自己只要待在游泳池里面就可以有恃無恐，她拉下自己的泳帽，紅色的長發濕漉漉的垂掛下來，貼在她不施粉黛的臉上。一滴水珠順著臉頰滑落而下，落在她的唇角，原本粉紅的唇色被潤得愈發的鮮艷欲滴。
她抬起頭看向提姆，不知道是因為光芒的折射還是因為在水里待得太久，提姆覺得她的眼楮變成了生機勃勃的海綠色。
提姆挽起自己的褲腿，在泳池旁邊坐下來，將腿浸在水中的時候，不自覺地讓人覺得想要放松的長舒一口氣，克洛伊現在可以將頭枕在手臂上側過頭看他。
那些水手們，會被海中的神話生物所迷惑也許不無道理，可能她們都是那樣有一種無辜的氣質，惹人憐愛，他這麼想到，伸出手撥動著她濕透了的長發，托在手里被平時更有分量︰“剛才工作完看到你不在房間里，我就來找你了。”
“想游泳嘛。”她本來就想要上來游泳很久了︰“而且看到你工作我又沒有別的事情做。”
說到這個，她想起來了別的事情︰“說起來，我是不是應該再去一趟斯塔克那個基金會公司？”
差不多是的，因為她沒有及時去預約，而之前幫她登記的特蕾西已經放棄了哥譚的工作，按照她ins上說的，應該會立刻趕回紐約。
“說到這個，我有一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
如果提姆說不幸的話，克洛伊覺得自己必須得重視起來︰“什麼事情？”
“我發現她拍了你和我的照片，發在了自己的主頁上。”
“……當你說我和你的照片的時候，你是指我和……紅羅賓嗎？”
“沒錯。”
“……”她沉重地點了點頭︰“本性難移，對吧？”
“誰說不是呢。”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不過我已經刪掉照片了，你不需要擔心，不會有多少人看到的。”
但是她能想象得到，估計那一整個公司的人都已經看到了，畢竟她覺得特蕾西是那種會將自己的社交賬戶告訴所有人的類型，一想到這個，克洛伊覺得自己可能以後都會繞著那個地方走︰“你覺得……超人今天將那棟樓挖起來扔到地球外面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我不知道可能會有多大，但是我知道他一旦那麼做了的話，布魯斯和我就都有的忙了，所以說還是算了吧。”更何況超人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來哥譚挖樓？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起來她已經不能指望奇跡的發生了。克洛伊做了個深吸氣，將半張臉埋入水下，一連串的泡泡隨著她的呼吸升騰起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然後她猛地抬起頭，下定決心道︰“看來我只有最後一條路走了。”
沒錯。其實提姆一直覺得克洛伊向布魯斯尋求幫助並不算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克洛伊只是需要一筆助學資金，比起銀行復雜的手續和一定的利息，布魯斯很顯然是更好地選擇。而克洛伊肯定最後會在工作之後將這筆錢再還給布魯斯。
最重要的是，布魯斯也曾經暗示過幾次，他願意給克洛伊幫助，只要克洛伊開口就可以。
“我得去問問教授！”
這是一條提姆未曾設想的道路︰“……誰？”
“教授啊，X教授。”克洛伊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我本來不想跟他求助的，可是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了。”
“親愛的，你這話說的讓我覺得很為難。”韋恩集團現任的少總裁如是說道。
“我知道你想說你可以幫忙，但是我覺得沒必要用你或者韋恩先生的錢。”她覺得如果扯上金錢的話，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奇怪。雖然她也說不清是為什麼，但是本能地想要拒絕。
提姆勸說她︰“你幫了布魯斯很多，他也想幫你，布魯斯他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那不是一回事。”克洛伊斬釘截鐵地說道︰“你說的幫忙是幫你們的義警工作，你們本來也是義務工作，我幫忙也應該是義務幫忙才對，不應該和你們的富有身份畫等號，我之前跟你們要貓糧已經覺得自己很過分了。”
如果有的超級英雄也這麼想，並且能夠將自己的破壞範圍調整在自己薪資能力範圍內的話，他就不需要為了賺回正義聯盟戰損賠償而絞盡腦汁了呢。
當然，這只是痛苦社畜的想法一閃而過。
提姆對有的超級英雄並沒有意見。
克洛伊接著說道︰“而且我也不打算讓教授直接幫我，我打算讓教授看看能不能幫我在哥譚找一份工作，到時候加上我父親就給我的大學基金，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個想法倒是不錯，提姆有一個更好的主意︰“你可以來韋恩企業工作，你在這里工作的話，將來對法學院的面試都會很有幫助。”
畢竟韋恩企業是全球聞名的公司，他會給克洛伊安排一個合適的位置。
克洛伊聞言眨了眨眼楮，將手撐在提姆的兩側用力一抬，水浪濺濕了提姆的上衣，落得一片狼狽。她大半個身子都要靠近他的懷里，水紅色的唇幾乎可以擦過了他的唇角，侵略他所有視野的碧綠色眼楮帶著輕佻的笑意︰“那德雷克總裁要給我安排什麼職務呢？”
“總裁的生活助理嗎？”
“我可不需要生活助理。”他湊過去想吻她，但是克洛伊搶先了一步，她在提姆唇上響亮地親了一口，然後向後倒去重新躍入水中︰“我才不要和你在一個公司上班。”
“為什麼？”提姆挑起眉。
克洛伊趴在他的膝蓋上，反正他身上已經濕透了，也就無所謂這些。她抬起眼，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地說道︰“因為會總想著找借口去看你，怎麼能好好工作呢？而你又是工作狂，到時候肯定會覺得我總去找你，會影響效率。”
“所以我就去問問教授好了，他之前還跟我說，他在哥譚有認識的人，可以在這方面上幫我。”
他才沒有那麼工作狂，大概沒有？他甚至在總裁辦公室里面有一間舒適的休息室——雖然他工作起來都直接熬夜所以從來沒用過，他應該帶克洛伊看看以證清白。
但是問題是——
“克洛伊。”
“怎麼啦？”
“你有沒有想過，X教授說的認識的哥譚人，就是布魯斯。”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本來提姆想說第二天讓克洛伊去見一下布魯斯——她已經躲了布魯斯好幾天了，而布魯斯也非常冷酷地完全不過問提姆克洛伊的問題，要知道直到前幾天克洛伊還是重點觀察對象之一，提姆幾乎每天都要和布魯斯匯報一下克洛伊情緒是否穩定積極樂觀向上。
他總不能讓克洛伊一直這麼逃避下去，所以他覺得這次見面還是有必要的。盡管芭芭拉現在痊愈，克洛伊已經不需要頻繁的去蝙蝠洞，但是他必須承認，紅羅賓的身邊危機四伏，如果他身邊的人收到了威脅，蝙蝠洞大概是他唯一能夠放心將克洛伊托付過去的地方。
然而本來安排已經做好，克洛伊接了個電話，卻突然說自己去不了了。
“我家那邊出了點問題。”克洛伊努力地給提姆解釋自己不能去的理由︰“所以我必須要回去一趟。”
提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隨口問了一句︰“電話是誰打的？”
克洛伊頓了一下，眨了眨眼楮︰“鄰居。”
但是他記得克洛伊家的鄰居之前因為中了小丑毒氣，一家三口全部死亡，盡管哥譚人不太在意凶宅的說法——在意的話哥譚大概房地產業會變得異常艱難——可隔壁暫時也沒有搬來鄰居，而樓上和樓下的鄰居未免也有點隔得遙遠。
大概是看出來提姆在想些什麼，克洛伊攤開雙手︰“我從小到大都住在那里，也不至于人緣差到出事了一個來提醒的鄰居都沒有吧？”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提姆抬起手輕輕地捧住她的臉頰，克洛伊歪過頭貼在他的手上，溫馴地像只小動物，看起來並沒有生氣，提姆詢問她︰“那我送你過去？”
可是她的家和韋恩公司的總部並不順路，從提姆的公寓出發完全是兩個方向︰“不用了，你會遲到的。”
她之前見過阿爾弗雷德說要給提姆辦復學的手續，但是提姆似乎最終還是說服了布魯斯‧韋恩，不再在學校里面浪費時間，而是去了韋恩企業工作。
提姆因此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但在深刻地了解了這些羅賓們的學識——主要了解途徑是達米安的嘲諷，克洛伊也得承認，對于提姆來說大學似乎真的並不是人生的必經之路。
“別擔心，我想我出現在公司里就能讓他們足夠高興了，所以遲一點不算什麼大問題。”提姆收回自己的手，看到克洛伊有點走神︰“在想什麼呢？”
克洛伊回了神︰“沒什麼，突然想起來達米安跟我說過你們都學過什麼，但是韋恩先生還是讓他去上學。”
“他去上學是為了學別的東西，比如正常人怎麼待人接物，別再像一個惡魔。”提姆拿起兩條領帶，讓克洛伊從里面選擇了一條，然後掛在脖子上手指靈巧地系上領帶︰“而且布魯斯認為我們的生活里應該不只有義警工作，需要和正常人相處，感受正常人生活才對。”
他堅持認為生活里應該不只有鮮血，武器，犯罪和死亡，他已經見識過了這是一條無止盡的黑暗道路，所以他希望他的孩子們能夠至少都享受一些平和的風景，不要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過投入。
退一步來講，布魯斯自己也是在完成了大學學業之後才來面對哥譚里面的這些糟心事的。
“別說得好像你們不是正常人一樣。”克洛伊幫忙將他翻上去的襯衫領口翻下來整理好︰“那韋恩先生怎麼同意讓你不繼續上學的？你難道就不需要感受普通人生活的美好了嗎？”
“我有你。”他簡單地扔出一句話來，克洛伊陪伴在身邊就很美好，他抓起自己的西服外套︰“所以，給我點時間跟你多相處一下，我送你。”
既然提姆話都說到這個地步，克洛伊便點頭同意，畢竟如果再耗下去說不定提姆就真的要等到中午午休才能到公司。
天氣變熱了之後，提姆最近又開始十分熱衷于自己的機車，奈何他從布魯斯‧韋恩手上繼承了韋恩企業之後，在哥譚也算變成了半個有名人，再想要買城市里飆車只能等穿上制服才可以，更何況他這身上班時候的西裝打扮也確實不適合騎機車，所以只能開車將克洛伊送到小巷門口。
克洛伊下了車，提姆降下副駕駛的車窗戶︰“等你辦完事了，打電話給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可能很快就辦完事了，你好好工作。”克洛伊對于哥譚市的經濟發展非常放在心上。
“那好。”提姆也不強求，正打算升上車窗，按按鈕的手指停了一下︰“克洛伊？”
“什麼？”
“你確定你們那個垃圾桶里沒人嗎？”
“……”克洛伊惱羞成怒，假裝生氣地揮了一下拳頭︰“快滾！”
雖然她也下意識地回過去看了一眼︰沒錯，確實沒人躺在里面。
不過里面倒是有一只大號浣熊躺在那里，還穿著衣服，克洛伊對此並沒有在意，可能是鄰居誰養的寵物——
浣熊做寵物也是夠怪的。
如果是平日的話，克洛伊會喚醒那只浣熊，然後告訴對方早點回家去；可克洛伊現在沒有心情想那些事情，她快步走過小巷，直到到了能夠看到她家窗戶的地方才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快步走進了樓道里。
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的公寓樓猛地看來有些許的陌生，但是在走過一層樓之後，那熟悉的記憶便就又一次從腦中喚醒。現在是上班和上學的時間，她在樓梯上偶爾能夠看到有人快步下樓，與她擦肩而過，匆忙而冷漠，完全不在意身邊這個逆流而行的人。
她家鄰居的那扇門上還掛著代售的牌子，房地產中介工業大概也不希望這里能夠賣出一個好價格，所以並沒有費心地做過多工作。
克洛伊拿出鑰匙想要開門，快要踫到門鎖的時候，卻又將鑰匙收了回去，伸手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她說不出自己是失望還是放松，只是立刻拿鑰匙開了門。
有段時間沒人住的屋子倒不至于布上一層灰塵那麼夸張，畢竟她之前也考慮回來住，所以將房間里簡單打掃過。
一切還保留著平日生活的模樣，沙發上面的抱枕從來不會在原來的位置，衣架上的衣服自然有自己凌亂的秩序。
但似乎就是感覺不一樣，整個房間都清冷了幾分，仿佛這個空間被遺棄了百年時光，變得杳無人煙。
有人敲門的聲音將克洛伊拉回到現實里，她拉開房間的大門，奧頓‧哈里斯快步走進來坐到了沙發上︰“我有事找你。”
“怎麼不自己開門？”克洛伊沒有理她的話，在另一張沙發座椅上坐了下來，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奧頓‧哈里斯被這話問得一愣︰“我找不到這里的鑰匙了。”關于這個已經過去的房子她沒有更多的話好說，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女兒的目光，只是動作迅猛里面的背包里胡亂地翻找出自己的手機︰“這上面的照片是你嗎？”
克洛伊看了一眼，ins的截屏圖片，上面掛著她和提姆的那張照片——特蕾西拍得那張，她想起來自己母親平日里和斯塔克工業的一些分公司也有業務往來。
她本來還在想自己母親找自己是有什麼事情，比如為了自己那個未曾謀面的異父弟弟的事情說點什麼，沒想到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不再關心對方會說點什麼，目光釘在沙發的皮套上走了神，扶手上面還有幾道狂亂的抓痕，大概是想要將伊皮西梅先生抓進籠子里面的迪克踫到了殊死抵抗。一想到夜翼追著貓滿屋跑的樣子，克洛伊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
這次她的表情沒有被對方遺漏，憤怒的奧頓‧哈里斯從沙發上彈起來，對她喊道︰“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克洛伊想說這不過是一張照片而已，整個哥譚市的人——無論男女可能都會在蝙蝠俠或者羅賓救他們的時候做出點激動之舉，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為什麼你就不能過點正常人的生活呢！”
這句話將克洛伊的話堵住了，她低下頭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听著自己母親歇斯底里的話語。
“你為什麼就不能听媽媽的話？為什麼偏偏要做這種事！”
“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只要你想要的，我不是都滿足你了嗎？你說你想搬回來，好，你可以搬回來；你說你想要休學去歐洲，我不是也送你去了嗎？”
“難道我有什麼地方虧欠了你嗎？你難道就沒一點感激之心嗎？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情，就是當個正常人，為什麼你做不到？”
她撲過去，蹲下身和克洛伊平視，抓住克洛伊的雙臂，聲音里面帶著隱隱的瘋狂︰“克洛伊，媽媽做的哪里不對了嗎？你能不能替我想想？”
“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你不要和那些怪人混在一起好不好，別像Junior那樣好不好？他就是像你爸爸一樣，相信那些超級英雄的蠢東西，相信那些超能力，才會……”
這個名字讓克洛伊打了個激靈，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奧頓‧哈里斯猝不及防的接觸到她的目光，就像是被燙了一下，快速停下的話讓她咬了舌頭，她反射性的縮回手，整個人向著後面退去，差點坐到地上。
克洛伊抬起手想要去扶她，但是手伸到一半，便縮了回去。
奧頓‧哈里斯也感覺到了尷尬，她頹然地坐到地上，之前燃燒起來的怒火被一直以來縈繞于心的恐懼澆滅，她想起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有點慌張地擠出笑容，討好地哄著她︰“克洛伊，剛才我有點著急，但我只是擔心你。我已經失去了加里，已經失去了Junior。克洛伊，媽媽已經不能再失去家人了。克洛伊，你答應我好不好？”
“只要你答應我，我就和以前那樣，無論什麼都答應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想要多少錢我也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可以嗎，克洛伊？”
“你就像個正常人一樣，可以嗎？”
可是什麼樣才叫做正常人呢？
她實在很難懂，明明早上提姆對她說，她就已經過得足夠正常，她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她或許用自己的超能力幫了他們，可那是在幫忙，而他們也不會覺得她不正常。
“克洛伊，你听我說好不好，我是你的媽媽，我不會騙你的。”
“我愛你，我是為了你好，你要相信我，那些人太危險了，你做個普通人才是最好的。”
奧頓‧哈里斯幾乎是半跪在地上，懇切而狂熱的看著克洛伊。過了一會兒，她看見克洛伊抬起頭，她的女兒繼承了她眼楮的顏色，可是眼楮的形狀和里面的神采總是讓她想起來她死去的前夫，看上去帶著幾分朦朧醉意，就算是不笑的時候也顯得溫柔多情。
可她現在看起來冷漠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奧頓‧哈里斯幾乎害怕得想要奪門而逃，克洛伊才露出了笑容，只是眼楮不像平日笑起來的時候那般的月牙形狀︰
“好，我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伊皮西梅先生一只貓在家的時候會偷偷地注意著大門的動靜。
盡管它不會讓克洛伊知道，可是它每次都會在听到克洛伊在門外掏出鑰匙的時候第一時間沖出自己的貓窩，然後裝作不在意的停留在門口的正對面，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這是為了能讓克洛伊進門之後第一眼就能看見自己偉岸美麗的身影，同時不會讓那家伙覺得自己太過在意她而得意忘形。
剛搬到這邊來的那段日子，指紋鎖讓伊皮西梅先生吃癟數次，這也是為何它不喜歡提姆‧德雷克的理由之一。
但是現在它已經成長完畢，就算是指紋鎖也難不倒它，能讓它第一時間就趕上克洛伊回家。
它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克洛伊和奧頓‧哈里斯見面見得怎麼樣。
它為此還得意地搖了搖尾巴，它可不像是提姆‧德雷克那個傻小子，被克洛伊隨便幾句就給瞞了過去——雖然其實是克洛伊自己告訴它的。
“挺好的。”克洛伊簡單地回應了一句，她將自己的背包掛在進門玄關處的衣掛上，拖著腳步坐回沙發上。
她看了看鐘表，現在才下午一點，她花了大部分時間在自己的家里面收拾衛生。
到吃飯的時間了，可是她並沒有什麼食欲。提姆大概要下午四點鐘才能回來，她撈起來伊皮西梅先生，讓它躺在地板上。
電視櫃左邊第三個抽屜是專屬于伊皮西梅先生的，用來放它的小玩意，全部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被達米安給換成了高檔品，他看起來將伊皮西梅先生當做一只自己的雲養貓。克洛伊拿出梳子開始給伊皮西梅先生梳毛，按摩梳刷過伊皮西梅先生橘色的毛發，在地面上囤積成一灘小小的橘子汁痕跡︰“反正還是那些話。”
大概是快要到了換毛的日子，伊皮西梅先生掉下來不少的毛，等到梳過一遍之後，又和伊皮西梅先生確定了身上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她就把那些毛全部都掃了。有人可能會留下毛用來戳毛氈，可是她沒有那個手藝。
她將那些毛發扔進垃圾桶，進了衛生間去接水準備打掃衛生。水流敲擊在塑料桶壁上，最開始的時候還發出類似疼痛的呼救回音，可水接的近乎滿了也就習以為常︰“我都習慣了。”
提姆的公寓很大，收拾一次衛生要花費很久的時間，一般都是她和提姆分工合作，可是今天她突然覺得實在看不下去︰“其實我能理解她。”
在今天她對著自己生氣的時候，她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反駁，但是最後那些話涌到胸口的時候，卻又被她化作一口呼吸，緩緩地吐出去。
有什麼用呢？
有什麼所謂呢？
她將抹布浸泡在手里，轉身拿了髒衣籃，提姆有的時候會忘記將髒衣服扔進去，或者將需要送去干洗的衣服扔進去，他的生活能力似乎比起他的其他能力差了不止一星半點，所以克洛伊已經習慣記得在將衣服扔進洗衣機里面之前檢查一遍。
洗衣香珠的味道很好聞，他們用得是海洋味，聞一下似乎就能感覺心情放松一些︰“她也活得很艱難。”
“是嗎，我沒覺得。”伊皮西梅先生跳上洗手台，用後腳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尖︰“她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我失去了父親和兄長，她失去了丈夫和兒子。”洗衣機的聲音噪音很小，她將抹布擰干了水，出門去擦拭家具上的灰塵，家具上很干淨，其實沒有什麼灰塵，可她還是一一擦過︰“在最艱難的時候，她除了本職，還要做兼職來養我。”
“任何單親家長都在哥譚很難活下去，她做到了。最難的時候也記得要保存我父親的顏面，不會走邪路，不會偷奸耍滑，記得自己是警察的遺孀。”
“而盡管她害怕我，可她並沒有不愛我，她沒有將我隨便扔給別人，也沒有將你掃地出門。她現在擁有的事業，是她自己努力工作爭取來的；她現在擁有的幸福家庭，也是她自己得來的。”
等到家里的灰塵全部都擦干淨之後，她將抹布擰干淨掛在架子上，等待它晾干，然後又拿出拖布繼續拖地。拖把在地板上拖過，留下清潔的水痕。伊皮西梅先生的毛發被水沾濕之後，拖在拖布上變成小小一團，和掃出來的其他東西混在一起，看起來像是過濾之後留下來的渣滓。
“所以你看，她好不容易爭取來了輕松的新生活，沒人會願意自己的生活被毀掉。”
拖地這項工作有點耗費力氣，她的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然後又被她自己很快擦去，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拖完了地面。
伊皮西梅先生一路扒在家具上面跟著她，像是游戲里面的刺客腳不沾地，走自己的飛檐走壁，它覺得克洛伊應該休息一下，沒想到克洛伊轉身就進了廚房︰“克洛伊？過來坐下。”
克洛伊置若罔聞地走進廚房里，打開冰箱門，從里面拿出來兩塊雞胸肉泡在水里解凍，自從發現家里有個超級英雄之後，她覺得也要注意一下飲食的搭配，從阿爾弗雷德那里借了一本厚重的營養學理論書，又得到了一本菜譜，但是今天她實在是懶得看。
番茄和塞拉諾辣椒都需要清洗，備菜永遠都是最麻煩的，水被調得有點冷，在這個天氣里反而舒適，讓人精神清醒︰“我想過了。”
“如果沒有我的話，她會過得更好，她雖然是我母親，但是她也不只是我母親。她沒有必要一定要對我好，她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人生，我只是拖油瓶孩子罷了。”
她將辣椒的頂端切開，挖出里面的籽，被辣椒的辣嗆出一點淚花，她用手背抹去︰“站在她的角度上來看，她的故事終于進入了新的幸福的篇章，我只不過她舊時故事里拖曳的一頁，就像是白雪公主結局後的小矮人；灰姑娘結局後的仙女教母，應該退出她的生活。”
他們存在過，也一直存在下去，但是故事的主角身份變化之後，再次和他們接觸只會被當成可怕的女巫，該死的魔女，幸福的生活里他們都是累贅多余。
“也沒什麼不好的，你根本也不需要她。”伊皮西梅先生一直搞不懂人類這種感情，它的記憶里面從來沒有過母親，見過的母貓們基本都也是說自己的孩子在生下來之後很快就會被主人送走；偶爾有帶著孩子游蕩的流浪貓，也不見得它們有多麼的舍不得子女。
人類不懂它們的生存之道，它們不懂人類的感性思維。
“是的，她也不需要我。”她將烤箱打開，從里面拿出烤盤，打算等一下將雞胸肉扔在里面︰“我知道。”
她母親對她說的是不能失去家人，她算了卡爾，算了丹尼爾，算了她自己新生的小兒子，可她好像根本沒有想把克洛伊算進去。
她是她母親生活里舊日的殘陽，不應該照耀在她新生活的前路。
盡管她說得很隱晦，可哪有不熟悉父母的孩子，再隱蔽的暗箭，他們也能看見那里明晃晃的銳刃。
“不要再理她了。”伊皮西梅先生色厲內荏地命令道。
“好。”她答應了，然後沉默下來，伊皮西梅先生跳上她的肩頭，毛茸茸的尾巴刷過她的臉，克洛伊將它送出了廚房門︰“食物上會落上你的毛的，伊皮西梅先生。”
“別擔心，我還有你和提姆呢。”
伊皮西梅先生不高興自己被扔了出來，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那家伙根本不靠譜。”
“好的，那我的家人就只有伊皮西梅先生一個，你覺得怎麼樣？”
伊皮西梅先生滿意地點點頭，還沒等說什麼，公寓的大門發出了響動，他討厭的黑發小子快步地走進房間里，似乎也一眼看見了伊皮西梅先生站在廚房的門口，便不知道好歹地擠進它和克洛伊的生活里。
提姆連外套都沒脫就走進來，回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環住克洛伊，吻了她一下︰“在忙什麼呢？”
“在做德州風味的雞肉安琪拉達。”克洛伊讓提姆去把衣服換下來︰“都是小時候吃過得了，如果你覺得做得不正宗，不許說話。”
提姆點頭表示自己接受克洛伊對于食物的最終解釋權，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扔在沙發上，扯開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紐扣一氣呵成︰“克洛伊，我今天考慮了你的事情。”
“如果你將來想要去法學院的話，在韋恩企業實習其實沒什麼幫助，所以我今天聯絡了小芭，她問了戈登局長，他說你可以去GCPD那邊幫忙做文書工作。警局那邊本來也會招收一些在校學生當實習，不過為了安全會讓他們都在警局，而不是出外勤，我覺得很安全，而警局里如果有事情發生，你也可以立刻聯系我，布魯斯或者芭芭拉。”
“再加上，我每天也可以去接你上下班，你也能知道我都在干什麼，不過壞處可能是有緊急案件發生時候，晚上會不得不留在警局，但是比起你一個人在這里更安全，因為我可能並不是每次都有時間提前將你送去蝙蝠洞。當然，我知道你可以保護你自己，但是就當是為了讓我放心。”
克洛伊正在切雞胸肉，听到他說話，低低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那好，那下周一就可以去上班了，所以這周我們出去玩，你覺得怎麼樣？”
“出去玩？”
“是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只要放心的跟著我一起去就好。”
“好啊——嘶！”克洛伊倒吸了口氣，菜刀扔在案板上發出響亮地聲音，提姆走過去連忙道︰“怎麼了？”
“切到手了。”她剛才想要將雞胸肉片成幾片，沒注意切到了自己的虎口，她皺著眉頭將染了血的雞胸肉又沖了一遍，然後又打算沖手。
提姆拉過她的手看了一眼，發現切得很深，一塊皮膚被切開形成了V字型的傷口，鮮血順著虎口緩慢地涌出，蜿蜒而下。
他拉著克洛伊坐在沙發上，拿出自己的藥箱，挑揀出雙氧水和創口貼——他早就發現克洛伊的治愈能力似乎不能對自己使用，頗有醫者不自醫的意思。
“很快就會好的，我會記得幫你換藥。”將創口貼貼上去之後，提姆將藥箱重新關上︰“看來今天晚上是我大顯身手的時刻了？”
“想都別想。”克洛伊靠過去，倒在他的懷里面，而提姆順勢倒在沙發上︰“阿福提醒過我別讓你進廚房。”
“好吧，那看來今天我們要將德州扔到一邊，只能吃你最喜歡的那家中餐廳的外賣。”提姆伸手拍了拍克洛伊的長發，拉過了她的手︰“痛嗎？”
克洛伊沒有回答，只是翻身上去，整個人都趴在了提姆身上，提姆安撫地環住像是一只抱樹考拉的女朋友，任由她整個人手腳並上的趴在他身上，簡直就像是想要整個人埋進他的身體里。
從進了門一直開始的機械性運動停了下來，她所有的感覺再一次復甦。
過了一會兒她的聲音才悶悶地帶著哭音傳進他的耳朵︰“痛。”
第一百二十八章
和提姆出去旅游是件高興事。
仔細回想的話，哥譚似乎就是他們約會的大本營，除去之前他們一起坐船去看虎鯨的旅行，他們似乎再沒去過距離太遠的城市——去中東那次絕對不能稱得上是約會旅行，即不算玩樂亦不能稱作情侶。
所以她應該打足了精神，不能掃了興致才行。
克洛伊沖著鏡子里面的自己肯定地點頭，而鏡子中的她也回給自己一個堅毅的眼神。緊跟著，她憋了一口氣，伸手拍拍因為充了氣而鼓起來的臉頰，然後噗的一聲吐了出去，似乎這樣自己腦子里的糟心事便可以順著連通腦子的鼻腔排出去。
這套迷信卻有用的儀式做完之後，她又仔細地檢查了自己的頭發，首飾，妝容和衣衫。她今天刻意穿了條自己喜歡的紅色短裙——她覺得從提姆自己選擇的名號來看，他應該也挺喜歡紅色的——搭配著黑色上衣。
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覺得差不多了，但走到衛生間門前，她倒退了兩步回到了鏡子面前，又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等到如此反復三次之後，克洛伊非常肯定——
沒錯，我真是個仙女兒。
然而仙女兒在出門之後很快就遇到了波折，她坐在副駕駛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愈發的熟悉起來。
盡管哥譚是她從小長大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可是嚴格來說，她並沒有熟悉到知悉哥譚的每一個角落和街道——本地人總是會錯過大部分自己生活城市的景點，這是一種古怪卻普遍的規律。
所以當她覺得這條道路熟悉的時候，那麼就代表她一定走過無數次這條路，並且非常的熟悉。
“我們現在是要去韋恩莊園嗎？”克洛伊在車開出了市區，並且拐了一個眼熟的彎之後，終于按耐不住發問了。
“是的。”
在得到了提姆肯定的回答之後，克洛伊掙扎了一下，懷揣著三分希望說︰“是要去那里取什麼東西嗎？”
“不是的。”提姆握著方向盤，哥譚剛剛下過雨，地面很容易打滑，不過對于他的駕駛技術來說並不能稱得上考驗︰“布魯斯也跟我們去。”
“韋恩先生也去？韋恩先生？”因為過于震驚，克洛伊重復問了兩遍，好不容易才制止住自己沒問第三遍。
首先是她不能將度假這個詞和蝙蝠俠搭配在一起——盡管媒體經常會說布魯斯‧韋恩今天在大溪地明天去馬爾代夫，但是克洛伊很確定真實情況是他在蝙蝠洞或者望塔；其次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布魯斯‧韋恩會和他們一起去度假，她以為這是他們去度假。
“抱歉沒有告訴你，但是我們只是路上會和他一起去，到了地方白天就可以咱們兩個人一起出去玩。”提姆語氣輕快地回答道。
“所以我們要去哪兒，童子軍夏令營嗎？”克洛伊沒忍住，轉過頭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提姆的側臉。
沒想到提姆听到這句話居然笑出了聲，他抽空瞥了一眼克洛伊困惑的表情，笑得居然更加開心，就連搭在方向盤上的左手都跟著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清脆的聲音迎合了車載音響里播放的曲調，歡快活潑︰“你說的倒也不錯。”
克洛伊絕望地癱在座椅里面，扭過頭對著車窗小聲嘀咕了一句︰“太棒了，所以我為什麼昨天要在內衣店浪費一個小時？”
“你說了什麼嗎？”他剛才剛要轉彎，轉向燈的聲音掩蓋了剛才克洛伊的聲音，讓听覺敏銳的紅羅賓也沒捕捉到里面的信息。
克洛伊立刻正襟危坐，將紅裙子嚴嚴實實地鋪在自己的膝蓋上︰“什麼都沒說。”
但是他們到韋恩莊園的時候，布魯斯‧韋恩似乎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當提姆進蝙蝠洞里面去撈人上來的時候，克洛伊便只坐在客廳里面等著他們兩個一起出發。
達米安突然從沙發後面冒出來，不過克洛伊最近已經開始有點習慣他們一家人的神出鬼沒，所以並沒有嚇到她。
“你的貓怎麼辦？”達米安開門見山。克洛伊發現達米安似乎特別在意伊皮西梅先生，她覺得理由很可能是因為伊皮西梅先生跟她交流的時間過長之後，能夠听得懂人類的語言。和普通經過訓練的動物不同，它是能夠百分之百掌握英語這門語言，並且做出反應，而達米安似乎非常喜歡這樣的珍稀物種。
“在車的後座上，放在寵物航空箱里面。”一開始她還猶豫過要不要帶著伊皮西梅先生，畢竟伊皮西梅先生有的時候會不可避免地分走她的注意力，所以她主動提出要將伊皮西梅先生寄養而他說要帶上的時候，她還在想提姆真的很溫柔。
……誰能想到提姆會帶個爹呢。
達米安跳到沙發上，動作不像是一般小孩子的調皮中帶著笨拙，而是透出千錘百煉的老練︰“你可以把貓放在這里。”
“我不需要把貓放在這里，我可以帶著它一起去度假。”克洛伊相信自己和伊皮西梅先生的情誼能抵得過韋恩家里面那些高級的食物——大概吧。
“無所謂。”達米安並不在意克洛伊的拒絕，但是這種假面只維持了一小會兒︰“我以為你要去和德雷克過二人世界呢。”
說到這里，他還勾著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似乎對于大人之間的情情愛愛感覺非常的可笑，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總是有一種這樣的迷之優越，覺得自己將來絕對不會深陷情關。
克洛伊面無表情，沉穩大氣地看向達米安︰“怎麼會？你爸也去。”
就連達米安都很震驚。
但是他絕對不會將“父親怎麼會跟你們一起去度假？”這樣的問題問出口。首先，這會顯得布魯斯有事情沒有跟他商量，他不知道他父親的動向，這是不應該的；其實這也會讓別人覺得他不了解他父親的深意，而他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就應該比格雷森、陶德和德雷克他們都了解蝙蝠俠。
“那你就更應該把貓給我。”達米安就像是維京人，殺人打架斷肢砍頭都可以用詩歌頌唱，他是奪人貓貓也可以說的理直氣壯︰“萬一父親有什麼要吩咐你們做的，帶著貓可能會讓你們分心失敗。”
克洛伊苦澀地想︰你听听，這孩子說的是人話嗎？
最後還是伊皮西梅先生自己表態，它說它自己年紀大了，不想再到處溜達奔波了，而且這個航空箱坐起來也不舒服，太小了。
克洛伊忍不住插嘴道︰“真的嗎？我這買的可是給狗用的航空箱。”
伊皮西梅先生置若罔聞甩都不甩她，跟著達米安手里的三文魚肉塊屁顛顛的跑了。
在伊皮西梅先生拋棄了同伴之後，布魯斯也終于姍姍來遲，時機巧妙的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專門等到他兒子計劃得逞之後才露面。
不過克洛伊也只是那麼想想，她覺得布魯斯‧韋恩應該不至于連這個都能考慮的到，而且剛才達米安抱起貓就跑的樣子著實很像是擔心老父親下一秒就出現。
其實克洛伊對布魯斯‧韋恩並沒有什麼意見，只不過她更期待的是和提姆兩個人度假，有布魯斯‧韋恩坐在那里總感覺自己是要被押送到興趣班或者補習班的叛逆青少年，她覺得自己放松不起來。
不過她看到提姆的情緒似乎也有些微妙的變得低落，便伸手握住他的手，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示意自己並沒有多不開心。
有了布魯斯‧韋恩之後，他們就換了司機。顯然這兩位能夠在哥譚小巷飆車兩百邁的人，因為開車不夠謹慎而被趕下了舞台，阿爾弗雷德接替了司機這一職務。
布魯斯其實大概也覺得很尷尬，他坐在副駕駛本來是想要干脆地將後座的隔板升起來，別打擾後面兩個人的二人世界，不過又覺得那樣未免太過沒有禮貌，而且會讓他們更不自在，便主動解釋了一句︰“我只是目的地和你們一樣，所以覺得一起走會更好一些。”
這話說的其實有些道理，在度假的時候和家長一起出行，然後到了目的地分道揚鑣是一回事；但是如果對方一聲不吭等你開開心心到了地方之後，正在快樂陶醉且幸福地接吻的時候，突然發現家長站在不遠處，正在冷冷地盯著你們，又是另一回事。
特別是還是蝙蝠俠冷冷地盯著你們。
克洛伊連忙表示自己沒什麼在意的。
兩個人一套社交辭令組合聯拳打下來之後，車子里面陷入了尷尬的沉默，克洛伊伸手拽拽提姆衣角，示意他說點什麼來讓空氣不那麼尷尬。
提姆不負所托地和布魯斯討論起了超級反派和超級英雄的現狀，雖然克洛伊听不太懂但是听進去了也覺得有點樂子。
比如說兩個人談到最近哈莉‧奎因不再和小丑在一起，而是和毒藤女攪和在一起（這是什麼集合了神經病患者救贖與被救贖女性自我意識解放lgbt迎合的故事嗎？）
然後兩個人又談論最近復仇者聯盟的人員似乎有所變動，鷹眼和鋼鐵俠之間的矛盾愈發激化（超級英雄之間吵架听起來像是電影里為了增加故事矛盾所以故意設計但是會無法圓場的故事，難道是反派不夠多嗎？）
某位超級英雄（因為是個不熟悉的英雄，所以沒記住名字）的秘密身份意外泄露，現在正在想辦法補救（所以就不能單純地否定嗎？現在剪輯技術那麼厲害，難道就不能推給他人剪輯惡作劇之類的，然後搞個替身出場表演一下走個流程嗎？老實說，人們比起相信一個普通人是超級英雄，更容易偏信于他們不是。）
對于克洛伊來說，這些超級英雄的故事比起正常生活更像是電影故事，哪怕身邊就坐了兩個超級英雄——很難說不是三個，因為阿爾弗雷德真的比起超級英雄更像是有超能力的人，她還是覺得超級英雄的大部分事跡听起來都像是故事，像是漫畫情節。
所以她完全抱著一種放松的心態去听，並且和看電視劇一樣會在心里發彈幕。
這種活躍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他們在第一個路邊便利店停下，阿爾弗雷德下車去加油，而提姆則表示自己下車去便利店去買點午餐回來。
當然他也問了克洛伊要不要和自己下去，但是克洛伊微笑著表示自己五次去這種路邊加油便利店四次都會踫上有人持槍搶劫，所以拒絕了他。
車里的空氣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克洛伊抬起頭看著後視鏡里布魯斯倒映出來的半張臉，發現布魯斯也同時在後視鏡里面看著她。
氣氛一時之間尷尬地難以言喻。
克洛伊下定決心，一抬頭，布魯斯似乎也猜到了什麼，兩個人同時開口，聲音混在了一起︰
“我不喜歡神秘博士！”
“誰是你最喜歡的神秘博士？”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公路旅行對于克洛伊來說其實並不難熬，路途走過一段之後，布魯斯‧韋恩和提姆‧德雷克結束了談話，車內陷入了沉默，但好在那是一種和諧的沉默，通常是會在熟絡的家庭成員聚餐時或者度假時躺在酒店躺椅上時出現的那種，沒人會在這樣的沉默中感到焦灼，反之，填滿了祥和與平靜。
在這樣的沉默中，克洛伊側過頭順著車窗看著外面的景色。在阿爾弗雷德的架勢下，窗外的樹木勻速地向後疾馳而去。
在這樣一個夏秋相交的季節，樹木的樹冠斑駁著紅色，黃色與綠色，盡管樹葉個體可以自然地過渡到另一種顏色，樹冠這個巨大的復合體卻糟亂復雜，反而與平日不同，每一顆都看起來獨一無二。
它們就像是古早的夸張宮廷劇一樣，站成長長的一排，等到君王走到他們的面前，依次彎腰退下。
而當見過最後一個等待接見的臣子之後，他們終于即將到達目的地。
大片的田野讓克洛伊的視野突然變得開闊起來，齊刷刷的綠色倒映進她的眼中，變成了她瞳孔里本身的一抹顏色被記錄下來。
隨著車子的行駛，她注意到不遠處有一所房子，從他們的距離看來小而精致，在地平線的另一頭。他們一路趕來，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余暉平鋪在房子上，紅得發亮。
克洛伊不由得想起《克拉拉與太陽》里面麥克貝恩先生的谷倉，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之中，太陽將在那里落下，陷入沉睡，等到第二天再在那里升起。
太陽的寢宮。
回憶起那本書里的情節幫助她又打發了一段時間，等到她回過神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那座太陽的宮殿。
但實際上那里只是一座普通的農場小屋，而它里面自然也不會沉下太陽，也不會有坐在那里傻得可愛的人工朋友，可路上的想法讓克洛伊變得莫名的期待起房子的主人。
阿爾弗雷德在他們下車拿到行李之後便又開車回程，速度快到讓克洛伊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陰謀——其實這是一個超級英雄童子軍訓練營，而她即將被扔進里面直到被接出來，至于布魯斯‧韋恩也是來當教練的。
幸好克洛伊很快看到了那小屋的主人，對方是個在高大健壯這方面完全不輸給布魯斯‧韋恩的男性，所以他逆著光走過來時讓克洛伊有些不安，但是他的格子襯衫，藍色牛仔褲，黑框眼鏡以及臉上熱情的笑容讓人很快鎮定下來——看起來是個淳樸的鄉村青年。
“布魯斯。”他沖著和他看起來完全來自兩個世界，穿著昂貴西裝風衣的哥譚王子熟稔地打了個招呼。克洛伊當下覺得這個人肯定不是一般熟悉布魯斯‧韋恩——普通人做不到如此笑容燦爛又不諂媚地和布魯斯‧韋恩打招呼。
之後他又和提姆打了招呼︰“提姆，好久不見。”
提姆抬起一只手沖著他揮了揮，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好青年接著說道︰“康納剛才突然有任務，不過他讓我告訴你不用等他，自己隨意點，他盡量不會錯過這邊的事。”
“听起來是他的風格。”提姆應了一聲，似乎對于對方不在這里這件事情也沒什麼失望。
站在那里的克洛伊悄眼打量提姆和布魯斯‧韋恩，看看他們中的哪一個會幫她引薦這個人，但是兩個人都沒有什麼動作，反而是對方過來跟她說話︰“歡迎你，克洛伊。”
克洛伊覺得大概是提姆說過她，但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回話，只好將自己臉上的微笑調成友好模式，等著他在說些什麼。
“哦。”他摘下了自己的眼鏡，天空一樣的藍色鋪撒出來，里面有星星的光輝︰“在這里你可以叫我克拉克。”
沒有眼鏡的好青年突然氣質搖身一變，變得充滿了正氣凌然，就像是克洛伊小時候陪父親看過的中國香港的武打片，對方突然卸下了偽裝，氣定神閑地擺出一個宗師架勢，一個人可以打翻一群人。
可是克洛伊還是不認識他，所以只好繼續沖著對方微笑。
對方也沖著他微笑，只不過眼楮里面飽含著期待和鼓勵的目光。
克洛伊只好繼續困惑但友善的微笑。
直到布魯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指出了這兩個傻子之間的矛盾中心︰
“克拉克，她認不出來你是超人。”
克洛伊︰怪不得有那麼一點模糊的眼熟。
其實克洛伊想說，為什麼要對人類要求那麼高，為什麼要認識不屬于自己城市的超級英雄呢？
但是看到對方那一瞬間的失落，克洛伊只能打著哈哈︰“沒有，其實我認出來了，但只是不確定，因為覺得超人的偽裝不會這麼簡單。”
提姆在旁邊沒繃住笑出來了，克洛伊怒目而視，克拉克來當和事佬，表示自己其實並沒有太在意。
但是超人的失落非常的浮于表面，克洛伊都能看出來，所以她接著努力安撫他︰“對不起，但是我看韋恩先生每次偽裝都要花時間化妝換衣服所以我以為超級英雄都是那樣……”
布魯斯‧韋恩︰“……”
他發現有的時候蝙蝠俠真的不應該和別人距離過近。
趕在布魯斯反應過來之前，克拉克就已經拽著他往自己的小農場走，美其名曰說要給年輕人他們自己的空間。
等到兩個人走遠之後，克洛伊整個人都松下來，提姆伸手在她背上順著摸了兩下以示安撫︰“好了，他們已經走了。”
“真是好棒的旅程啊。”克洛伊干巴巴地說道，往前走了兩步躲開提姆的手︰“提摩西。”
“別不高興，克洛伊。”提姆露出笑容，他笑起來有多討人喜歡這點他自己非常了解，至少他知道這在克洛伊這里非常適用。
他走過去，腳步在草地上拖出沙沙聲，停在克洛伊的面前，彎下腰從下面抬頭去看克洛伊的臉︰“這里沒你想象的那麼糟。”
“當然。”克洛伊伸出左手將提姆的臉推開，張開的手指擋住了他的魅力攻勢︰“我真的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但如果我們不在一起了的話，我希望你能將這種和父親的難忘旅途作為與每個女朋友都進行一次的保留節目，而且最好能留到你將來的蜜月旅行上。”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提姆抓住克洛伊的手，十指相扣，無視了克洛伊的後半句話︰“別生氣。”
他依舊沒有站直，而是保持著彎腰又湊了過去，藍色的眼楮里盈滿了笑意，那開闊的天空，油綠的田地，全部都被他在克洛伊的視野里擠掉，只在邊緣留下一點色彩。克洛伊心里本來也並沒有那麼的生氣，但還是憋著笑用另一只手假意去推提姆。
克拉克順著二樓的窗戶看到紅羅賓居然假裝和普通的小姑娘勢均力敵，不禁笑著搖了搖頭，小情侶之間的別扭來去匆匆，離得這麼遠都覺得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同樣看著窗戶外面的布魯斯︰“其實你不需要特意過來的。”
布魯斯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是克拉克已經習慣從自己的搭檔那里不得到回應——該說的時候他是會說的。
在克拉克想要再說些什麼之前，房門打開，露易絲帶著常勝將軍的自信步伐風一般的走了進來，很明顯她在自己和截稿日期之間的搏斗中大獲全勝，現在心情愉快地接見自己家里的客人︰“布魯斯。”
“好久不見，露易絲。”布魯斯轉過身，張開雙臂接受來自露易絲熱情的擁抱。
露易絲松開他之後跟他打趣道︰“現在我放心了，因為你看來完全忘記了我在兩天前的新聞發布會上將你問得差點無法收場。”
布魯斯端起茶杯，克拉克剛才用超能力將他們三個人的茶杯一起送到桌子上，超人作弊一般的超能力在這個時候格外方便︰“還沒有，但是我不會將這件事當做私人恩怨。”
他舉起茶杯沖著露易絲示意，布魯斯‧韋恩的優雅和克制為他的魅力沉澱了一份穩重，所以再多情的贊美都在他那里說出來都不覺輕佻︰“而且對于你這樣的女士來說，就算分離再短時間，好久不見都是一句合適的問候。”
露易絲不放過這個機會，她一只手掐腰，半是開玩笑半是真心的說道︰“既然如此，也許你可以給我的機會為蝙蝠俠做一個專訪。”
布魯斯無語地看向站在一旁大笑的克拉克，最後嘆氣無可奈何地說道︰“不了，女士，我可不想搶了超人的風頭。”
知道這位老朋友的風格從來都是隱于黑暗——盡管現在看來其實也並非真的那麼隱秘，露易絲開過玩笑也就作罷，不再進一步追問，而是走近窗戶往下看，目光停留在樓下那個紅發女孩身上︰“那就是克洛伊嗎？”
“是的。”
露易絲又向前邁了一步，常年記者生涯讓她在觀察一個人的時候習慣性地敏銳迅速，但她臉上那專業的嚴肅表情稍縱即逝，換上了笑容︰“她很可愛。”
現在樓下的克洛伊也有所察覺，她抬起頭，發現從窗口里面能看到站在那里的黑發女性沖著她揮手，她也跟著揮了揮手，小聲詢問提姆道︰“那是誰？”
“那是露易絲，克拉克的妻子。”提姆回答她。
“她很漂亮。”她身上有一種討人喜歡的特質，是那種在她身邊會讓人覺得舒適的女性；該因她看上去自信大方，精明干練，對于女性來說，這些氣質最讓她們覺得對方做朋友會可靠長久︰“她是超人的妻子？”
“如果你喜歡這種說法的話。”
“她是個超級英雄嗎？”
“不，她是個記者，不過你也可以說她是個英雄。”提姆解釋道︰“露易絲得過普利策獎，她報道的是時政新聞，也做過戰地記者，如果你看過她的報道，你會喜歡她；不過如果你像現在這樣直接跟她接觸，我想你也一樣會喜歡她。”
“听上去很了不起。”克洛伊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什麼︰“等一下，所以這里是超人的家嗎？”
超人的家在這種普通的鄉村里面嗎？
提姆肉眼可見的看到克洛伊興奮了起來，他很想試圖說明超人的這棟房產——他都不確定這是超人的房產還是肯特夫人的房產——真的不過是普通的鄉村房子，而不是遺落在地球上的氪星飛船，更不可能‘里面比外面大’，也不會變形，更不會在半夜的時候叮當亂響帶著他們穿越時空。
但是，面對克洛伊期待的眼神，他覺得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所以他決定直接帶著克洛伊進去，讓她把失望的眼神扔給克拉克。
第一百三十章
克洛伊確實也很失望，但是露易絲的存在短暫地平復了她的失望。因為他們今天到這里已經快到晚上，一路上舟車勞頓——對于克洛伊來說主要還是精神疲憊，克拉克他們安排他們這些客人們早點休息。
再說今天喬納森跟著瑪莎一起出門去鄰居家串門，明天他們才能回來；康納可能也要明天才回來。所以露易絲建議克洛伊早點休息，明天再出門玩，而房間也在听說克洛伊他們要來之前就準備好了。
提姆謙讓了一下其實如果房間不夠的話，他可以和克洛伊分享同一個房間。露易絲表示小情侶真可愛，讓她想起了學生時代，然後笑眯眯地說，房間足夠。
公路旅行的疲憊通常只會在到達休息地點的時候才會爆發出來，當克洛伊將給自己放好行李的提姆關到門外的時候，才感覺自己已經疲勞不堪。
她猛地撲倒在那張鋪著印滿月季花床單的床上，打了個滾。床單上面沒有什麼洗衣香料的味道，又或者是日曬後的陽光味道將其他的氣味殺死了。她將頭埋在枕頭中，像個小孩子一樣狠狠地蹭了蹭才翻身平躺在床上。
天花板上有海報貼上之後又被取下的痕跡，那一塊不自然的白色述說著主人年輕時代小小的秘密；即使從屋子里面也能聞到的外面的植物特有的清新和房間中書本的味道混合交匯，偶爾可以听到窗外的鳥鳴；但是出乎意料的，這里听不見人走過地板會發出的咯吱聲，可能是因為這里其他人腳步輕盈，有可能是因為這座房子的主人對這里格外的愛惜，會珍惜的修葺它。
她不知道提姆為什麼會帶她來超人的家。盡管布魯斯‧韋恩大概和超人足夠的熟稔，可她對于超人一無所知；一開始她以為這會是一次古怪的體驗外星住宅之旅，但是現在看起來也並非如此。
克洛伊一面為這里的鄉村幽靜所著迷，一面又擔憂這會不會是一次有關超級英雄的瘋狂度假。兩種情緒對沖在她的腦海里，此消彼長的融合在一起，最後居然神奇的抵消成了平和的思緒，讓她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才被敲擊的聲音驚醒，她茫然地坐起身，花了幾秒鐘才想起來為什麼這里的牆紙和她自己家的不一樣，之後才去找敲擊聲的來源。
這件事情並不難做，因為她一眼就看到兩只枕頭堆在其中一扇窗戶的下面，她在睡夢之中也準確無誤地判斷到聲音的來源。
她走過去，發現是提姆坐在窗台上，月光到了他的身邊都是靜謐地飄落，環繞停留在他的身上，而非粗暴的流瀉而下。
這讓這個少年的輪廓打上了一層柔光，仿佛是那歌劇里面不畏艱辛強權的多情少年，是情詩愛語的化身，望一眼就讓人心中悸動。
克洛伊將窗戶向上推開，趴在屋內的窗台上︰“你好呀，羅密歐。”
“我差一點就要放棄了，親愛的。”提姆嘴角含笑地指了指地上兩個枕頭︰“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小小的窗戶難道能抵擋住你的腳步嗎？”
“它當然不能，但是那樣看起來就不像是羅密歐，而像是彼得潘。”
“難道你就不怕你的父親知道嗎？”克洛伊向後退了一步，夸張地拉長聲音。
“他回哥譚了。”提姆伸出大拇指向著身後哥譚的方向指了指，哥譚需要蝙蝠俠︰“克拉克捎了他一程。”
克洛伊的好奇心燃燒了起來︰“是帶著他一起飛過去嗎？”
“就是那樣，等到明天早上，克拉克會再將他帶回來。”
克洛伊好奇地確實另外一件事情，她在房間里面原地轉了一圈︰“可是要怎麼帶著他呢？是抓著他的手嗎？可是那樣不會疼嗎？”
其實還好，康納之前帶著他的時候就會用這種方式，倒是沒有覺得特別不舒服。
然後克洛伊又想起來一種方法，她將雙臂伸到面前比劃起來︰“是讓他坐在椅子上，然後和坐飛機一樣帶著去嗎？”
現在他的腦子里面有畫面了，這個畫面讓他覺得壓迫超人的蝙蝠俠有點像是那種在反派組織里還是個高階職務的反派頭目，永遠不會從椅子上站起來那種。
克洛伊想了想，將雙臂舉過頭頂︰“或者是將他舉在頭頂上嗎？”
那超人托起來的就不是希望，而是自己的生命安危。
他止住克洛伊這種越來越不靠譜的幻想︰“克洛伊，如果你再知道更多的蝙蝠俠的黑歷史，恐怕……”
克洛伊迅速捂住了嘴。
但是超人托著蝙蝠俠這個想法他覺得真的可以分享給迪克，因為迪克真的可能會讓克拉克那麼干。
“那我們不討論他們了，我想問問你半夜來敲我的窗戶是想要干什麼呢？”她重新依靠在窗台上，詢問坐在那里的外來者。提姆指著天空，對她伸出另一只手︰“不知道可否有幸請這位尊貴的小姐和我一起去屋頂？”
“帶我去屋頂？”克洛伊搖了搖頭，不無遺憾地說道︰“你現在既不像羅密歐，也不像彼得潘。”
“那我像什麼呢？”提姆追問道。
克洛伊將手放進提姆的掌心，借著他的力氣爬上陽台鑽出了窗戶︰“像是俠盜羅賓漢。”
提姆扶著她踩上屋頂的磚瓦，等到她站穩了才笑著說道︰“的確如此。”
克拉克家的屋頂修的並不陡峭，甚至可以說是幾乎是平頂，有提姆在旁邊看著，克洛伊的腳步也放心大膽起來，很快就跟著一起到達了房子的頂端。
這樣的獨立屋的高度自然不能和哥譚的摩天大樓相提並論，但或許天空也為了照顧這里淳樸的居民，使得這里蒼穹格外開闊而低垂。克洛伊躺在屋頂，覺得滿天星斗唾手可得，她也真的伸出手，抓碎了一片星光，捏在手心。
那是哥譚少有的星夜，那里大部分時間天空都被陰雲所籠罩，而人工打造的燈光讓星星距離時光傳送來的問候曖昧不明。
等了一會兒，克洛伊攤開自己的手掌，之前的那片星光早就已經在她不經意間從掌心偷偷溜走，但這也讓她指間又捕捉到了帶著作物清香的夜風。
“所以，你爬窗戶來找我就是為了看星星嗎？”
她學著提姆的樣子，和他肩並肩坐在屋頂上。現在正是最好的時節，略帶夏日最後一點熱氣的天氣，被夜晚清爽的夜風沖擊，變得氣候宜人，她深吸了那晚風中的一縷，居然品出了一絲隻果的甜香。
“你不喜歡嗎？”提姆轉過頭看著她，清了清嗓子︰“或者我們可以去那邊的谷倉里。”
克洛伊伸長脖子往那邊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小一號的方型建築︰“哪里是谷倉？”
“大概是。”提姆其實自己也並不確定，他只是在逗克洛伊，所以一本正經地接著說道︰“如果你願意，我猜那里面會有干草堆。”
“什麼干草堆……”克洛伊話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伸出手搗了他一拳︰“滾開！你怎麼不說下面還有玉米地呢？”
“小點聲。”提姆握住克洛伊的拳頭，壓低了聲音︰“我只是開玩笑，超人是有超級听力的。”
克洛伊也跟著壓低了聲音，瞪了他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
“但是等我們去我的農場，說不定可以……隨意一些”
“你有農場嗎？”
提姆攤開手︰“我可以買一個。”
“算了。”克洛伊想了想被逗笑了︰“听起來一點都不浪漫，反而感覺會很髒。”況且提姆的氣質實在是不適合鑽干草堆和玉米田。
“你是對的。”提姆贊同她的想法︰“其實我只是看到今天晚上星空很美，所以便想要找你。”
他側過頭去看克洛伊，她听到他的話之後又將目光轉向天空。在這里不像是哥譚，即使夜半時分也有著徹夜不滅的路燈和大樓光芒，唯一的照明只有星光閃爍和微弱月光，只有這樣靠近著依偎彼此才能摒棄那些光輝的干擾，看見最真實的對方。
帶克洛伊來這個農場其實他考慮過很久，盡管克拉克會歡迎他們，但是布魯斯卻一直謹慎反對。可他偶爾也想要任性一回，也可能只是因為克洛伊提供給了他足夠的信任。
他們在這里可以難得的拋棄一回超級英雄和超能力者的身份，忘卻哥譚那個泥沼里面的犯罪事實。
他想讓克洛伊看看克拉克和露易絲的生活；想介紹一下他最好的朋友；享受一點靜謐和安寧。
他知道他們都需要這個，十分需要。
他的生活一度糟糕透頂，他頂著紅羅賓這個听上去很唬人的名號，卻千瘡百孔，一無所有，甚至連叫做家的地方都被驅逐佔領。
克洛伊將他撿回家，拂去他身上的塵土，縫補他的傷口，哪怕針線扎手十指連心的痛，都被她藏在了身後，不想讓任何人去看；然後付出心血，用擁抱，親吻，愛意珍惜地將他空乏的外殼再一次的填滿。
對他來說，她其實比她自己想象中更重要。
“提米。”克洛伊喚了他一聲，她不在看著天空，而是雙手環抱住膝蓋，將頭埋在里面歪著腦袋只露出眼楮看著他。
“是想回去了嗎？”畢竟天色也不早了。
克洛伊搖搖頭，盯著提姆看了一會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似乎覺得下面那大片的玉米田更加的讓人專注︰“關于今天我下車之後跟你說的，那是氣話。”
提姆嗯了一聲，他都快要將那些話給忘了。
“其實我想過，如果我們不能繼續在一起……”提姆注意到她說得很平靜，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他所不知道的和她自己的和解︰“我還是希望你能踫到更好的人，能過得非常幸福。”
他想，如果他說沒有比她更好的人，說起來未免有些太過浪漫主義。他們都活在現實里，或許這世界上就是有比克洛伊或者比提姆更好的人，甚至他們更加的合適彼此。
可是只是現在的話，他覺得這個問題不應該被提起，他們現在深愛彼此，不應該做這些莫名其妙的假設︰“我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我想我們會繼續在一起。”
聲明
感謝各位的評論，全部都看過了感覺心情好了很多。
非常非常謝謝各位對這文的喜愛！
昨天聲明確實有些沖動，謝謝各位體諒。
恢復更新
下次更新在作者有話說里整個地球3的活！XD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眼下的時節正是露營的好日子，既不會夏天那般有蚊蟲叮咬，大汗淋灕；也不會如同秋日那般冷風瑟瑟，容易著涼。享受著夜風星空，克洛伊不知不覺中便已經眼皮子打架，強撐著想要再清醒一會兒，卻又不知不覺的跌進提姆懷里面。提姆對她說道︰“如果困了的話那我們回去吧。”
“不了。”克洛伊又打了個呵欠，“挪了地方就不困了。”
就算現在再怎麼困乏，到時候回屋子站起來爬窗戶，兩個人回去之後再說會話，怎麼也就精神了。她伸手沾掉眼角因為打呵欠留下的淚珠︰“要不然就在這里躺下好了。”
“那好。”等到克洛伊睡著了他再將克洛伊抱回去就好，不然克洛伊向來體質不好，在外面睡一夜第二天鐵定會感冒。
他伸手示意克洛伊再坐過來一些，就算是在外面吹了夜風，提姆似乎也有辦法保持溫暖。克洛伊靠過去趴在他胸口，更覺得旁邊這人像個暖爐一般好用，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之間，她突然見到天空有什麼一閃而過，遠遠像是一顆星辰砸下來。她直起身看向天空︰“是我看錯了嗎？你有沒有覺得天上好像有什麼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這里是超人的家，所以你應該沒有看錯。”提姆給了她一個頗有道理的回答。
而且提姆也看到了天上的異象，他不像是克洛伊有些近視，再加上對對方熟悉，所以一眼就看出來來得到底是誰︰“那是康納，超級小子。”
說話之間康納就已經到了肯特農場的地界。
康納還覺得有些奇怪，提姆帶著女朋友來怎麼半夜不在屋子里面，反倒兩個人都跑到他們家的屋頂。
他停在空中壞笑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情侶浪漫——同年齡的人誰不知道誰，所以他還特意飛得慢點想要拐個彎趁著兩個人沒發現的時候自己回自己房間，畢竟人家約會他好像過去橫插一腳也不太好。
可提姆先沖著他揮了手，他也就緊急降落過來跟著兩個人打個招呼。
克洛伊之前已經見過一次康納，不過那個時候康納還不知道她是個超能力者，也不知道她是提姆的女朋友；而克洛伊也頂多知道他是個能夠和超人一樣砸壞垃圾桶的存在。現在在提姆的介紹之下，兩個人算是正式的見過認識。
提姆還特意跟克洛伊說道︰“我和康納之前都在少年泰坦里面，他們都是我的朋友，等到改日再介紹其他人給你認識。”
克洛伊點頭應了，提姆詢問道︰“我之前跟你打招呼，你不是跟我說這周少年泰坦沒什麼事情嗎？”
來之前他都已經詢問好，如果康納有事情便就推遲一周，不過有些事情是不可控力，提姆自然也知道︰“是有什麼麻煩？”
“行了，小羅，不要那麼嚴肅。”康納漂浮的高度正好和兩個人可以平視，甚至干脆也在半空中坐了下來，像是三個人在開秘密會議。看到提姆跟他皺著眉頭發問，康納攤開雙手，示意完全不需要他的幫忙︰“跟少年泰坦沒有關系，是驚奇女士找我幫個忙。”
驚奇女士也是青少年英雄，他們這些年輕英雄之間總是有些交流聯系，所以相互找對方幫忙也沒什麼奇怪。不過知道是驚奇女士找康納幫忙，提姆也就不再追問，因為那算是超級小子的私事，超級英雄之間互相的界限他也明白得很清楚。
既然不是少年泰坦的事情，提姆也就不再追問。
不過若是按照達米安的話來說，少年泰坦的事情現在也和德雷克毫無關系，奈何除了他之外的成員，還都是一樣的跟提姆和迪克這樣的前成員充滿了感情，甚至比起有些獨攬大權，以首領自稱的達米安來更加的——關系友好一點。
但提姆也知道達米安在少年泰坦待得不錯，不過是大家的相處模式各不相同而已。
康納和克洛伊兩個人聊得還算不錯，提姆也不覺得奇怪。康納向來就受女孩子歡迎，哪怕是他剛剛加入少年泰坦，對誰都一副冷淡的刺頭時期，還是一樣的女友不斷。
不過三個人越說起來越開心，直到听到有人在敲打窗戶他們才停下來。露易絲推開窗戶探出大半個身子，克洛伊原本覺得這有些危險，但是無論是康納還是提姆都似乎沒有出手的意識，大概是她想多了。
露易絲拍了拍窗框，沖著他們幾個道︰“好了，孩子們，已經是上床睡覺的時間了。”
面對這位世界上少數明明沒有超能力，卻能夠跟三個氪星人叫板且毫無懼色，還總是能獲得勝利的女性，三個人當下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灰溜溜地爬著窗戶往自己房間里面跑。
提姆將克洛伊順利的送回房間之後，發現克洛伊房間里面還是一張雙人床，便考慮一下露易絲是否會生氣這事。他們當然不會沒有分寸到在別人家的床上干些私人事情惹人討厭——雖然露易絲和克拉克應該也不會說些什麼，但是他們就是不會。
就算是在一個房間，他們頂多也只是躺在一起，和喜歡的人躺在一張床上就足夠覺得幸福。
但是他最後還是決定放棄這個想法，畢竟自己躺一個房間可以讓克洛伊好生休息，想要幾點起床就幾點起床睡到自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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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提姆第二天發現克洛伊醒來的比他要早，大概是因為去外面看星星之前已經睡過一覺。總之在他下樓的時候，發現克洛伊已經坐在肯特家的餐桌前和康納兩個人交談甚歡。
他走過去參與道︰“在說什麼呢？”
克洛伊正因為剛才聊天的內容被逗得笑得停不下來，等到提姆走進了才發現他過來，便拍了拍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下，等到提姆坐穩了才說道︰“康納在跟我說你以前不小心差點炸了泰坦塔的事情。”
康納無辜的攤開雙手，他剛才也和克洛伊聊了半天，沒想到剛說到這件事情來提姆就下樓了——當然他其實有些故意想要看好戲的想法。
“不，康納。”提姆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悲嘆，他篤定自己所有的黑歷史已經被暴露了出來︰“我有跟你說過康納最開始在這里養牛時候發生的事情嗎？”
“別！提姆！”康納狼狽地阻止打算開口講話的提姆，但是提姆很顯然不會將好朋友的拒絕放在眼里，快速地將他的糗事昭告天下。
這件事情最後的受益者是克洛伊，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比起這些糗事來更讓她覺得好笑的是提姆和康納兩個人的表情。
露易絲將一盤子烤面包放到餐桌上，興致勃勃地坐下來︰“我听見你們在談論有趣的話題。”
“不，露易絲！”康納連忙揮手示意戰役暫停，畢竟露易絲也知道他的不少故事。
“怎麼了，康納？”克拉克也剛好進了門，他昨天晚上帶著布魯斯回了農場之後已經是凌晨四點。但好在氪星人不需要睡眠，他便又出門去了南半球阻止了一場犯罪之後才剛剛回到肯特農場，便听到康納那絕望的嘆息。
露易絲放過了康納，拿起一片烤面包撕下一條來，和康納說道︰“好吧，那我願意說說克拉克的故事，你知道昨天克拉克把眼鏡摘下來之後克洛伊完全沒認出來他是誰嗎？”
“我們說過不提那個的。”克拉克坐到露易絲身邊的座位上，可憐巴巴地說道。
露易絲憐愛地伸出手撫摸了克拉克黑色的發絲，將撕下來的那條面包喂進克拉克的嘴里面，笑著跟他討好︰“你不能責怪我，你知道我忍不住的。”
不過康納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你真的沒認出來超人？”他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應該認識超人的那張臉︰“你昨天晚上不是認出來我了嗎？”
“那是因為你當時飄在空中——”提姆接話過去，順手將桌子上面擺放的隻果醬遞給了克洛伊︰“嘗嘗這個。”
然後他又轉過頭去跟康納接著說道︰“克洛伊不太認識超級英雄。”
“是的。”克洛伊有點尷尬地舉著自己手里的面包片，不過隻果醬真的聞起來很不錯，她接了過去摸了一些在自己的面包上︰“我實在是分不清你們。”
“這很正常。”憑借《世界不需要超人》這篇文章名聲大噪的女記者如是說︰“盡管超級英雄現在佔據了大眾視野，但是也不代表應該盲目的追捧他們，並且將他們當成一種流行潮流。”
好吧，但是那畢竟是超人。康納在心里面這麼想著，他依舊覺得這件事情非常奇特。
“我以後會記住的，下次就可以認出來了。”克洛伊決定自己還是要努力一下︰“而且因為我住在哥譚，所以我對于其他城市的英雄都不怎麼了解……”
“沒錯，克洛伊唯一認出來的超級英雄大概就是我了。”
康納沒忍住為提姆這個略帶炫耀的口氣翻了個白眼，這件事情有必要這麼驕傲地說出來？
突然克拉克露出了笑容，從餐桌旁站起來︰“他們回來了。”
話音剛落，屋子的正門就被重重推開，外面的空氣形成一股小小的旋風涌入房間，裹挾著外面田野的清香。而這股小小旋風的中心卻是個孩子︰“爸！媽！康納！我回來了！”
就算胳膊上面舉著兩個巨大的紙袋，依舊沒有耽擱他的腳步︰“他們到了嗎！”
克洛伊看著戴著眼鏡沖進來的小孩子，仔細的看了一眼突然回過頭對提姆和康納興奮地問道︰“他是不是就是達米安那個小搭檔！我見過的！”
提姆︰“……”
作者有話要說︰
地球三整活
我真的很喜歡這種全員惡人的設定，而且地球三我記得也沒有提姆，所以就隨便寫寫而已
夜梟是這座城市的帝王。
提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爛到骨子里的城市，他的工作便是為這座城市的帝王消除所有的不穩定因素，鞏固他的統治。
這次任務的目標他已經追蹤了一些時日，格雷森的指令一如既往地模糊，可他還是找到了獵物。
收網的時刻已到。
他從天空躍下，尋找自己手中的獵物。
一個能夠操控他人意志的超能力者，目前沒有展出多少野心，可任何敢進入她地界的侵入者都只有死亡這個下場。
夜梟不喜歡，利爪就必須出動。
“迷路了？”她突然出現在提姆的面前，距離近的讓她那紅色的齊肩短發幾乎踫觸到提姆的面具︰“我猜你是貓頭鷹的小小爪牙？”
提姆不慌不忙，他已經猜到了對方會出來迎接他︰“猜？”
“好吧，好吧，坦白說，我讀了你的思想。”玫瑰的香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舌尖輕輕一勾，溫柔地喚出了他的名字︰“提米。”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呢？”她退後了幾步，接著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招惹了我們城市的老大，我只是在這里過我的日子而已，而這里不過是我的容身之所。”
“這里屬于夜梟。”提姆面無表情地說道︰“克洛伊‧奧布萊恩，這里不是你的容身之所。”
“他擁有整個城市，只是讓出小小一塊罷了。我又不會攪亂他的生意，搶他的手下，或者殺了他。”
“離開或者死。”提姆抽出自己的武器。
“這是利爪給我的最後通牒嗎？”克洛伊坐到一旁樓梯的扶手上，裝模作樣地思索了片刻︰“不，我不需要。”
他早就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而且也分析了她的進攻方式，做出了機器屏蔽她的思維操控，眼下他已經打開了開關︰“你認為我會毫無準備就來追蹤你嗎？”
“我可不會小瞧你們這些利爪。”克洛伊說道，但是卻依舊沒動。她歪過頭，沒有被面具遮蓋住的半張臉露出甜蜜的笑容，拉長了聲音︰“但是，提米。你認為是什麼人指引讓你追蹤到了我呢？”
他立刻明白自己之前布下的陷阱已經失效，但是他的裝備里還有備用的裝置，只要他能拿出來——
但是他已經被束縛住了，他皺著眉頭試圖用自己的意志力打破來自克洛伊的精神桎梏，經受過特殊訓練的利爪意志力超乎常人，他完全可以應對。
對方漫不經心的踱步來到他的面前，他默不作聲地等待一個最佳時機暴起殺了她，然而她卻伸出手掀開了他的面具。
“你可真可愛，我剛才說我不會搶貓頭鷹的人，我現在可有點後悔了。”她的手指帶著微涼的溫度，拂過他蒼白的臉頰，緩緩地順著他的胸口下移，勾起他的腰帶︰“但是這里面的東西，我不喜歡。”
腰帶應聲斷裂，提姆調查過她的能夠憑借超能力做到破壞任何東西，所以並不奇怪，估計那個裝置現在也已經報廢。
但是與此同時，他也已經可以挪動自己的手腳，他迅速地一揮右手向著自己對面的克洛伊攻去，克洛伊一時不察面具被他給打了下去，翠綠的眼楮暴露在對方視線中︰“真記仇。”
但是現在看來，還是她小看了這些利爪，她退後一步直接飄上天空︰“看來我得走了，提米。”
她沖著下面的利爪丟了一個飛吻——那些利爪們都是沒有感情的，她才不會對此有所負擔︰“我會想你的。”
她跑的很快，估計暫時不會出現了。
提姆彎下腰撿起地下的那張面具，拿到手上垂頭盯了半響，嘴角慢慢上揚，那病態般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一個偏執的笑容。
無所謂，他會接著查下去。
不再是夜梟的獵物。
而是他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喬納森一早就知道家里面要來人游玩，他和那種家里如果來了大人的朋友就會立刻回房間自閉連廁所都忍著不去上的孩子完全是兩個極端。當然主要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提姆和克洛伊兩個人都算得上是和他同輩，這讓他的壓力也不大，所以一進了自己農場的範圍就撒歡沖進來了。
這邊克洛伊還和喬納森那邊互相正式的自我介紹，卻看到克拉克出了門又捧了兩個袋子回了屋子，而他身後則跟了一位老婦人。
雖然發絲銀白，臉上也有著歲月痕跡，可是對方依舊背脊挺直，走起路來步伐輕快，一看就知道身體十分康健。她一進門就看到了自家的客人，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對他們兩個人表達了自己的歡迎，轉過頭去叮囑一邊的克拉克︰“克拉克，把袋子里面的東西去收好，我這次買了不少的東西。”
“媽，你怎麼又買這麼多東西？”克拉克口上說著，手里卻輕松地抱起所有的紙袋子，往廚房走去。
“又不是只給你的！”瑪莎‧肯特嗔怪地拍了拍克拉克的胳膊，雖然口上說著責怪的話，態度卻很是親昵。
她看向一旁的提姆和克洛伊，兩個人都站起來跟她有禮貌地打招呼，站在那里看起來就足夠賞心悅目，讓她又展露出更加和煦的笑容︰“我知道你們兩個要來，帶了你們的份，回去的時候別忘了帶上；”
“都是這附近人種出來的東西，都是不錯的。”她補充了一句，提姆當下表達了感謝，然後才又拉著克洛伊坐了回去。她又轉頭囑咐克拉克道︰“等到布魯斯回去的時候也給他帶一點，我記得那孩子喜歡這邊的東西。”
听到布魯斯‧韋恩，偉大的蝙蝠俠，黑夜騎士，復仇之人，哥譚傳說，恐怖與憤怒的化身被親切地稱呼為‘那孩子’，克洛伊差點沒將喝進去的牛奶噴出來，但是還是猛咳了幾聲。
旁邊的提姆給她順了順後背，給她介紹道︰“那位是肯特夫人，克拉克的母親。”
“但是……”克洛伊听到這話有些遲疑的看向提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超人是個外星人，但是無論如何她也看不出來那位和藹可親的老夫人也會是個能夠單挑整個地球的外星人——盡管她可以將克拉克指使的團團轉，也還是照樣看不出來。
“我的飛船墜落到地球上，是媽和爸領養了我。”克拉克已經放好了東西回來，他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表情自然。克洛伊想要仔細地辨認克拉克到底是故作堅強，還是真的並不在意，最終只在他的表情上找到了平靜。
那些往事已經悄然過去，他滿足于現在的生活，只有這樣才會擁有的——平靜。
而布魯斯也終于在樓下的吵鬧中姍姍來遲，盡管頂著惺忪的睡眼，在看到瑪莎‧肯特之後，他還是第一時間給了瑪莎一個擁抱︰“瑪莎。”
瑪莎‧肯特欣然地接受自己兒子朋友的擁抱，跟布魯斯、克拉克和露易絲說起來自己在集市上面的見聞︰“今年崔斯特家的奶酪特別的好，我買了很多。”
而布魯斯居然也真的能夠搭上話︰“的確，阿福說過他們家牛的品種很特別。”
克洛伊開始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魔幻，蝙蝠俠一本正經地跟著人家討論隔壁家奶牛的生產和死亡。
露易絲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听著瑪莎講話，突然想起來事情︰“說起來，今天是不是應該把地里的東西收一收了？”
“等一下我去看看濕度，”他們田里種了玉米，油菜和小麥，需要考慮濕度再看能否收獲，盡管家里有客人在，但是一旦錯過了最合適的濕度，恐怕很難再踫上，而耽誤一兩天就可能造成嚴重的減產︰“不過我覺得今天應該差不多。”
“喬，你也去幫忙。”露易絲叮囑自己的兒子︰“記住不要用你的超能力。”
“不是輪到康納了嗎？”喬納森立刻拉住旁邊的康納和他一起同甘苦共進退，康納當下拒絕道︰“我要帶著提姆和克洛伊他們出去玩。”
喬納森悶悶不樂地鼓著臉盯著康納看，在一旁的克洛伊有些不忍心，轉過頭詢問提姆︰“我們要不然也去幫忙吧？”
提姆心有余而力不足︰“親愛的，我既不會開聯合收割機，也不太會開卡車。我知道你想要幫他們，但是我們這樣的門外漢大概去了也只是添亂。”
而且現在想來，如果喬納森和康納兩個電燈泡都不在，其實也挺好的。
克洛伊覺得這話說得也是有幾分道理，農田里面的工作看起來機械枯燥又簡單，但是其實充滿了自然的智慧和汗水凝結出來的技巧，她也覺得自己確實幫不上忙；反倒是旁邊的布魯斯將手中的馬克杯放到桌面上，發出一聲磕踫，提醒提姆他還在旁邊坐著，完全不相信提姆這個借口的可行性。
喬納森再接再厲地抗議道︰“可是我也想和提姆他們出去玩。”
康納和提姆都不覺得帶著比自己小幾歲的小男孩有什麼好玩——這是男孩子的通病，他們通常拒絕承認自己也有過幼稚的孩提時光，並且用拒絕和他們混在一起來表示自己已然成熟。
但是如果喬納森能夠成功的話，他們不介意帶上喬納森一起出去。
喬納森看了看自己從來都說一不二的媽媽，又看了看從來都是鞏固他媽媽說一不二的地位的爸爸，最後跑過去滿懷期待地看著瑪莎‧肯特，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奶奶！求你了！”
“我認為或許你可以用一點你的能力幫忙。”瑪莎對于自己的孫子向來沒什麼辦法，他們的農場地界比較偏僻，周圍最近的鄰居也不可能看到克拉克他們用自己的超能力，或者是隨時隨地竄上天。
“媽！”克拉克忍不住抗議了一聲，喬納森不能太過依賴自己氪星人的身份，這是他們都說好了的。
布魯斯也同意克拉克這種做法，無論他的初衷是什麼，但是這是這位氪星人難得的謹慎︰“瑪莎，我也認為那麼做並不穩妥……”
“好了，男孩們。”瑪莎成功的讓克洛伊又稍微震驚了一下，因為她發現這兩位被稱為超級反派的噩夢，正義聯盟中流砥柱的男性，對于這個稱呼毫不排斥，甚至還因為瑪莎一句話全部都安靜下來在那里听著。
這除了讓她感覺古怪之外，卻又覺得這兩個人有些可愛。
“現在是特殊情況，你們應該通融一下。”她說著，沖著一旁的喬納森擠了擠眼楮，換來喬納森的一聲歡呼。他伸出手拉著康納一起出去，康納被拉得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桌子，卻還是不忘了拉上提姆。
提姆大驚失色︰“帶上我做什麼？”
他的計劃里面可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太陽下面收莊稼，只是想要和克洛伊一起去田野里面轉轉，看看無邊麥田和暖暖夕陽，然後一起舒適地靠在隻果樹下面聊天接吻談戀愛。
“我們需要一個人開聯合收割機。”雖然他和克拉克都會開那玩意，但是要是他和克拉克都能用上超能力的話，操縱機械這活兒還是得交給他們蝙蝠家的人。
一旁的克拉克也跟著站了起來，看向還穩坐在桌子面前的布魯斯。布魯斯有所感覺的抬起頭︰“怎麼？我知道你們家只有一台聯合收割機。”
克拉克攤開手，氪星人表情無辜純良︰“是的，但是我昨天去租了一台。”
“……”布魯斯抬手摁在桌子上，看著坐在一旁的女性們將自己都快冒到嘴邊的無禮的話給咽了回去，只是眯起眼楮壓低了聲音︰“你是故意的，童子軍。”
“沒錯。”克拉克毫無愧疚之色的點頭承認，雙手環抱在胸前笑意盎然地看著布魯斯︰“歡迎來到童子軍訓練營，布魯斯。”
肯特農場開設的童子軍訓練營旨在深度改造萬惡的資本主義，當克洛伊接過露易絲給她的望遠鏡看著西裝革履的布魯斯‧韋恩和優雅溫潤的提姆‧德雷克挽著袖子坐在農機里面的時候，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們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被綁架過去做農活的貴族少爺，簡直與被發配去切一千個毛毛蟲頭的德拉科‧馬爾福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表情還能更難看一點。
“我看看。”露易絲也拿著一架望遠鏡跟著一起湊熱鬧，她吹了個口哨︰“布魯斯的表情可真有意思。”
露易絲看了一會兒之後被一個電話給叫走，作為事業有成的記者她的休息天也依舊二十四小時待機，以備有什麼突發狀況。
克洛伊則繼續呆在那里看他們干活，這種活動向來都是離得有一定距離，不沾灰塵不惹事端的時候看起來最有趣。平日里面開著改裝車輛在哥譚小巷里面飛馳電掣地兩個人被迫按照固定的軌跡來開動那鋼鐵巨獸一般的收割機，
而康納和克拉克都拿著巨大的袋子，飛在機器的旁邊，等著作物被機器處理之後在旁邊同步接過從頂端工作壁噴灑出來的種子果實，等到袋子滿了，便就扎起來送回到田邊。
之後便由喬納森小小的身軀頂起足有他幾個大的袋子，他似乎還不能飛行，但是小孩子看起來還瘦弱縴細的肌肉卻能爆發出無限的力量，讓他高高躍起，幾個跳躍之間就能往返與谷倉和田地之間。
或許這不是最效率的方法——克洛伊總覺得說不定超人能拿出來什麼外星科技，射線掃過去這里的東西全部都變成收獲後的樣子整整齊齊的碼在一旁那種，但是依舊有不小的轟動。
克洛伊將手中的望遠鏡放了下來，克拉克家的望遠鏡很不錯，應該是露易絲為了工作才刻意買下的，她剛才看到露易絲有一堆這樣的望遠鏡，每一個似乎都不便宜，所以她可以清晰地看見那邊的場景︰特別是那兩個飛在低空的身影，還有喬納森‧肯特來回飛躍時候奔跑時候揚起的塵土和草葉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立在窗邊，遙遙地望過去，沒有了望遠鏡，她只能看清楚一個輪廓，飛翔在收割機旁邊的人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小點，不清楚在那里的到底是否還是他們的同類。
直到不遠處傳來器皿的踫撞聲，她才回過神來，循著聲音進了廚房，看見瑪莎手里拿著一個小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親愛的。”瑪莎立刻拒絕了克洛伊的要求，她將手中盆放在廚房的操作台上，又打開一扇櫥櫃的門，從里面拿出一袋面粉，有條不紊地操作著，口上還不忘了勸著克洛伊︰“不用幫忙。”
“好了，克洛伊。”露易絲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工作電話，返回到房間里，她用手輕輕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瑪莎是不會讓你這個客人幫忙的。”
“我保證你會愛上瑪莎的手藝的。”露易絲笑著說道︰“每次我們回來，克拉克可都要飽餐一頓。”
“那當然。”瑪莎揮了揮自己的手，語氣里半是得意半是愛意︰“那可是我的兒子。”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克拉克的喜好，煩惱，苦悶，歡樂。
在廚房的窗戶里依舊可以模糊地看見遠處田地里忙碌的身影，克洛伊望過去，超人依舊飛在空中，舉著沉重的包袱，展現著自己非人的力量。
而克拉克‧肯特的母親，就在這里看著他的身影，滿懷愛意。
作者有話要說︰
還想整球三的活，腦子里整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幸運的是並不是所有的作物都在等待收割的最佳狀態，這讓兩位資本主義大少爺得以喘息，並且提前收工回家。
克洛伊舉著望遠鏡正好看見布魯斯‧韋恩從拖拉機上面往下跳，剛來的時候穿著三件套西裝抹著發膠的布魯斯‧韋恩已經將他的風衣和西裝外套都脫下來，搭在挽起袖管的小臂上，將飽含肌肉健美結實的一截小臂半遮半掩，修身的深藍色馬甲在腰後收起，襯得他腰細肩寬，也將筆直修長的雙腿暴露得一覽無余。因為秋日艷陽而被汗打濕的發絲垂落到眼前，他眯起眼楮用手臂擦掉額角的汗水，手臂上的青筋和血管線條清晰，十分性感。
盡管他已經不再那樣年輕，可是歲月似乎無損于他的魅力，甚至會增加他的吸引力。
“你得承認，布魯斯真的是哥譚的寶藏。”克洛伊扭過頭去，看到露易絲也架著望遠鏡在那邊看著發出了感嘆，盡管她能听得出來這絕對只有純粹的贊譽和欣賞，但是她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我以為全部氪星人都能听得見。”
“對的。”露易絲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繼續百無聊賴地托著下巴舉著望遠鏡看他們干活︰“但是我依舊可以欣賞他。”
“確實是的。”克洛伊也認可露易絲的說法——布魯斯‧韋恩是哥譚的寶藏，哥譚的門面，哥譚的驕傲。
她撐著望遠鏡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又看了一會兒之後，目鏡無意識地滑到一邊。提姆看起來就比起布魯斯少了幾分開著拖拉機也能像是在用金扁擔挑水的國王那樣優雅從容的氣度。大概是那身紅色套頭衫和牛仔褲也看起來不至于和布魯斯那般格格不入，只是看起來少年氣十足，漫走在田野上像是一輪落在金色麥田里的明紅朝陽；或者是誤入了不屬于自己季節的阿多尼斯。
克洛伊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可以正大光明地打量提姆，她看著他跳下高高地聯合收割機的座椅；和康納與喬納森一起說笑；隨手抓起一把被打碎了的草桿，看著它們從指縫里地落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這麼遙遠地觀察提姆了，這讓她想起來自己那段悄無聲息又酸甜交匯的暗戀時光，她那個時候也會花一段時間去看坐在課堂上的提姆‧德雷克，但沒有這麼肆無忌憚，而是偷偷地，小心地，又飽含期待地——
突然那小小圓環視野中的提姆轉過頭來，沖著這邊露出笑容，藍水晶一般的眼楮似乎直接對上了她的目光。
她嚇了一跳，緊接著將望遠鏡猛地放了下來，回頭去看露易絲，卻發現她還在用望遠鏡張望，還揮了揮手。
克洛伊覺得她是在和克拉克揮手，看來她的視線範圍也像克洛伊一樣無意識地聚焦到了另一個人身上身上，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又舉起望遠鏡，發現提姆的目光還是沖著這邊，她跟著無意識地揮了揮手，才揮了一下就覺得自己在發傻——畢竟提姆可不是氪星人，他看不到這麼遠。
于是她干脆把望遠鏡放下來，心虛地低頭玩手機去了。
康納也發現提姆正在沖著房子那邊微笑，他拍了拍提姆的肩膀︰“傻笑什麼呢？那邊有什麼？”
他看過去，只能看見露易絲舉著望遠鏡在和克拉克打招呼。
“沒什麼。”提姆收了笑容，將話題岔了過去，三個人開始繼續一起痛斥達米安。
他看得清清楚楚，剛才那扇窗戶里有兩縷鏡片的反光，而他看過去之後，現在只剩下了一縷——
也許有人害羞了。
他們收拾好所有殘局回到房子時，聞到了空氣里面的食物香氣，喬納森面上雀躍著剛想要幾步跳回去享受食物，卻被站在旁邊的克拉克目光一瞪，只好委屈巴巴地將自己的步伐釘在地面上，跟著自己的父親兄長慢慢地走。
現在吃這頓飯似乎時間有些微妙，介乎于午飯與晚飯中間，但是一行人都干了農活，再加上這里的習慣也是早睡早起，所以也並沒有人提出異議。
喬納森是第一個沖進屋子的，被露易絲一把薅住了衣領子，好氣又好笑地吩咐他去先洗個澡，然後再考慮吃飯的事情。
第二個被推去洗澡的是康納，不過這個活動因為肯特農場只有兩個浴室而暫時中止。
提姆的身上還算是干淨，他一直都坐在駕駛室里面，所以不像是肯特家的那三個人一樣身上滿是草籽塵土，不過他也有了點後遺癥，那就是整天都在轟隆隆的駕駛室里面，他現在覺得跟他對話的人都有點耳背，說話聲音抬得有點高。
他本來想悄悄地問剛才克洛伊是不是在那邊看他，結果一開口中氣十足聲如洪鐘。
克洛伊被戳破了之後看著四個大人投過來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扭頭就跑了。
提姆跟布魯斯打了個手勢也跟著克洛伊回房間了，他進門看見克洛伊坐在床鋪上，想要靠過去，卻被克洛伊給轟開︰“別坐過來，你身上有土。”
提姆可憐兮兮地坐到地板上，也不說話，只是坐著。
過了一會兒克洛伊也靠了過來，她半坐在床鋪上，瑩白的指尖穿過提姆的黑發，動作輕柔地取下粘在上面的草葉︰“我剛才在看韋恩先生。”
提姆不吭聲地坐在那里，讓克洛伊繼續撫弄著他的黑發，隔了一會兒，克洛伊又說道︰“順便也看了一下你。”
提姆向後靠過去，他仰起頭，恰好對上克洛伊正在低著頭看他，目光對視之下，他抬起右手，貼在女友的臉龐上，指引著她俯下身來，明紅色的長發垂落下來，遮蓋住他們秘密的親吻。
“我不信。”
她的唇色變得水潤鮮艷，像是那一朵被夜鶯頌唱而生長開放的紅色玫瑰，卻依舊說著嘴硬的話︰“我說的是真的。”
提姆笑著想要說些什麼，卻突然停了下來，隱隱有咚咚的腳步聲從隔壁傳來，跑得很急。
“看來喬納森已經洗完了。”提姆不想等一下喬納森推開門闖進來，便松開了手︰“那我先出去了。”
克洛伊直起腰目送他出去，沖著提姆眨了眨眼楮，突然想跟他惡作劇︰“要我一起嗎？”
“好提議。”提姆道︰“但是等回家再說。”
他走出房間，迎頭踫到了康納，他剛從浴室出來，一身的熱氣騰騰，看到提姆過來臉上帶著壞笑︰“別客氣，小羅，我們家的浴室相當——大。”
“閉嘴，康納。”提姆給了他一個白眼，進步不停地走過去。
康納緊跟了兩步，在他背後說︰“左邊是冷水！”
“滾開！”
作者有話要說︰
地球三線
這個番外只是我自己的XP愛好，和正文毫無關系，它既不是番外，也不是正文，真的就是閑得無聊隨便寫的東西
三觀不正，全員惡人。
不喜歡的老師請略過，謝謝。
你在哥譚總能看到那樣的場景。
一群穿著古怪的人，聚在一起假裝隱秘地在角落里面聊天，商討著毒品販賣或者燒殺搶劫的事情，暗自籌劃著想要推到這座城市里面超級反派的壓迫，讓普通罪犯闖出一片自己的新天地。
上進，積極，有野心，有追求；奮斗，進取，有夢想，有付出。
只是收獲不盡人意。
如果再有格調一點，他們會選一家小小的意式家庭餐廳作為商討的據點，沒人說得清是作為一種傳統還是單純的模仿，總之他們就那麼做了，但是他們不會和談，不會睡床墊，也不會相互講道理——他們通常以搏殺來結束對話，或者是可以隨便侵佔地利益條約。
今天也是如此。
兩波人來自各自家族，在夜梟的籠罩下都活的還算自在，可卻又被限制了發展，他們在討論著怎麼除掉夜梟的時候，突然意式餐廳的大門被推開，巨大的聲響在小餐廳里回蕩著。
保鏢們盡職盡責地掏出他們的武器，但是很快就又紛紛放回去，像是木偶一樣傻站在原地。
“Ciao～”她跳進餐廳的中央，眾人的目光齊聚到那個穿著紅色緊身衣系著黑披風的身影上，有人認出了她︰“發言者！”
“哦，有人認識我，我可真是太榮幸了。”克洛伊裝模作樣地拉起披風的一角行了一個貴族禮儀︰“是的，我就是發言者。”她用食指指了指說話那個人︰“真高興你認出我了，有人叫我女巫，有人說我是催眠師，這些稱呼我都不喜歡。”
她擠了擠一只眼楮，夸張地做了個鬼臉︰“謝謝，你會有獎勵的。”
為首的一個首領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克洛伊一指，對方就停下了話語︰“不，不，你知道為什麼我叫發言者嗎？因為我在場，就代表只有我能發言。”
“我最近，準確來說是最近這一年和貓頭鷹家的一只小利爪發生了點矛盾，所以我非常想要一所他不知道的安全屋。正巧我知道你們這群人呢，都不太喜歡貓頭鷹，所以我想來跟你們要一棟房子。”她說要，攤開雙手沖著他們笑起來，站在房子中央轉了一圈，將目光期待地停留在了兩位首領身上。
在他們開口之前，克洛伊又舉起一只手打斷了他們︰“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什麼樣的瘋子會闖進這里來說這種話。”
她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身前，輕快地接著說道︰“通常我會耐心地解釋給你們，或者說服你們。”她抬起手指在太陽穴附近轉了幾圈︰“但是不幸的是，那位利爪最近弄得我的心情非常非常差，他就像塊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抱歉，你們不想听這個——所以，我真的沒什麼耐心跟你們聊天。”
說完，她舉起自己的右手，伸出食指，黑色的皮手套包裹之下那手指依舊顯得縴細修長，那漂亮的手指從左到右輕輕地一劃。
房間里因為她的沉默而鴉雀無聲，直到一聲水流噴濺而出的聲音打破了那寂靜。在場的人驚恐地看著他們剛才被克洛伊點名說要給予獎勵的那個人慌亂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脖頸，徒勞地想要阻止血液的流失，最終重重地跌落到地板，紅色的血液凝聚成小小的一灘血池，成為了沉靜的黑紅色。
克洛伊啪地一拍手掌，將眾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她的身上，看著眾人呆滯的面容，她像是想起來什麼︰“哦，對了，我忘了，你們是兩個幫派的人，那我得再殺一個另一個幫派的人，我可不想你們之間產生矛盾，那可不好。”
她的手指揮舞過去，似乎正在猶豫著到底要選擇誰。空氣一種多了一股騷臭味道，克洛伊有些厭惡地捏住了鼻子︰“真髒，我們速戰速決，我需要房子；如果你們拿不出來，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
“別！”其中一名幫派首領站了出來，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卡片，畢恭畢敬地放在克洛伊腳下，舉起雙手︰“這里有，我告訴你地址。”
“不需要。”克洛伊手指一勾，那張鑰匙卡自己飄進了她的手里，所有的信息都在對方的腦子里面，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讀取。她挑剔地看了看鑰匙卡，跳下桌子轉身離開，卻又停住腳步轉了回來︰“我突然想到，這個地方是不是指紋鎖，我需要知道你用得是那根手指頭。你知道，作為一個淑女，我可不想半夜的時候利爪拎著你的手掌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被問話的人遲疑了一下，因為他知道他一旦回答，他的手指肯定是保不住。
“我又犯蠢了。”克洛伊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她手指一揮，對方十只手指的指尖整齊的飛上半空︰“我只要毀掉所有的指紋就好了。”她搖了搖頭像是責備自己的愚蠢，然後又折身回來看著那位捧著手大呼小叫的男性，手掌一橫，他的雙眼也跟著流出鮮血︰“只是以防萬一，萬一還有虹膜驗證呢？”
做完了這些，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風，走到門口打了個響指︰“好了，開戰吧，男孩們。”
她在背後的槍聲與火光之中飛上了天空，遠離這片喧鬧。
對方給的房間裝修的很好，奢華，高檔，頗有點像是電影里面才會出現的總統套房，就連地理位置都極好，既可以看見哥譚的夜景繁華，卻又足夠安靜。進到屋子里面克洛伊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那箍在身上的緊身衣服脫下來，房間里面的窗簾自動閉合開來，空調的開關被她的超能力按下調到了適合的溫度，冰箱門開了又關，速凍的惠靈頓牛排被送進烤箱里面。
她伸了個懶腰，曲線動人的美麗胴體暴露在空氣之中，被從她包裹里面飛出來的絲綢睡袍裹住。
酒櫃上面擺滿了各式的好酒，她站在那里跳了一會兒，選了一瓶看起來最好看的。琥珀色的酒液沖進透明水晶杯，在昏黃的燈光下反射出曖昧的光彩。
她真的是討厭死那只利爪——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不想要惹上夜梟的話，她早就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割開那個漂亮男孩的喉嚨，永絕後患。
但是現在呢，她被窮追不舍，已經快一年都沒怎麼過上好日子，整個哥譚市幾乎所有有名望的罪犯都知道她是利爪的獵物，甚至還會有人將她的行跡出賣給利爪，以此表示自己對于貓頭鷹的忠心。
多此一舉——
夜梟才不會因為這個而對他們另眼相看，他只在乎對方是否還有利用的價值。
她疲憊地趴在沙發上，考慮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找夜梟。加入犯罪辛迪加是一個選擇，可是她實在不願意。
至于搬家呢？
這個世界好像哪里都不太太平，紐約那邊究極鐵人和九頭蛇隊長作威作福獨攬大權，她如果過去了肯定會出問題。究極蜘蛛俠曾經對她拋出過橄欖枝，可是她不喜歡那個長得像個八爪魚的家伙，無論是他的理念還是戰衣。
更何況，她喜歡哥譚。
大隱隱于市，她在哥譚里面足以當一個不起眼的犯罪者，如果不是利爪的話，她可以在自己的安全屋長久地過著享受的日子，不需要這樣搶奪別人的東西——盡管她會為了生活區搶奪點東西。
烤箱里面的食物還要等待很久，她抿了一口酒液，些許的醉意盤旋起來，讓她的頭腦變得昏昏沉沉。
也許她可以稍微小睡一下……
房間里面的燈光突然熄滅，剛才醞釀出來的困意一瞬間被對于黑夜的恐懼驅逐出腦海，她條件反射性的驅動自己的能力去拉動窗簾，想要讓外面的光源照射進來，卻發現那輕薄的布料居然在這個時刻一動不動。
肯定是利爪！
那家伙的小玩具做的越來越精巧詭異，讓她都防不勝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這個家伙給逮住。
她的眼楮已經適應了黑暗，余光捕捉到有人正在沖著她沖過來，她堪堪地躲避開來。
和利爪硬踫硬她絕對不可能佔有優勢，貓頭鷹的利爪們都經過特殊的身體強化，只看他們全部都是普通人卻能夠在滿是超能力者的世界橫行這一點就知道他們的身手有多麼的夸張。克洛伊很了解自己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沖到窗戶之外，期待利爪沒有將他的裝置安裝到整棟大樓里面。
“提米。”她和他分站在房間的兩頭，提防著他突然地靠近。烤箱的倒計時機械的走動，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讓房間里的空氣更加緊繃︰“很高興你這麼塊就找到我了。”
“整棟樓都是我的屏蔽裝置，你跑不掉的。”提姆收回自己的武器，他已經追捕了這個獵物整整一年，漫長的追捕時間讓他已經熟悉了她的所有行為模式。
克洛伊在心里面罵了一句。
“好吧，提摩西。”她自暴自棄地說道一屁股坐在床上，攤開雙手︰“你抓到我了，但是你到底想要干什麼？是夜梟想要除掉我嗎？還是說想要我替你辦什麼事情？”
他靜靜地看著對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蒼白的面容在黑暗之中也能讓人看得一清二楚。克洛伊看到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稍微有些瑟縮地躲了一下。
利爪朝著她走過來，她有些慌張︰“等，等一下。我可以離開哥譚市，甚至離開美國，其實我早就想要走了。”
但是沒有用，他依舊走過來，身上的盔甲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輕微的響動。克洛伊都快要能幻想出來對方切斷自己喉嚨的樣子，她又向後退了退，整個人爬上床鋪︰“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可以加入你們，你們肯定會用到我的能力的，我很有用的！”
利爪越靠越近，她覺得自己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服。她想用自己最惹人憐愛的目光去打動對方，但是看到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大概也覺得是徒勞無功，所以干脆閉上眼楮等死。
接觸她的是肌膚的觸感，她睜開眼楮，看到利爪脫下了一只手甲。他的手和他的臉龐一樣帶著死人般的蒼白，也帶著死亡的溫度，她打了個哆嗦，抬起頭看向對方。
沒準他是想要掐死她罷了，報復她這一年來對他的戲弄。
那手指確實停留在了她的脖頸，但是卻並沒有用力收緊，只有 的一聲輕響。克洛伊感覺到有什麼卡住她的脖子，那東西稍微有些緊，讓她略微有些難受，但不至于影響倒塌的呼吸。
提姆側過頭打量了一番，二指寬的黑色束帶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的潔白如玉，材料用得是柔軟的布料，只是在中間有一個小小的裝置，可以屏蔽她的超能力，像是他送了一條漂亮的choker給她。
很好看，他選擇的果然很合適。
他偏過身，躲過來自對方最後的掙扎，她想要趁著剛才用自己的隨手匕首刺中他的腹部，但是還是著急了些，被他給捕捉到了。
“我還以為你是想要殺了我呢。”克洛伊看著對方將她的匕首扔到一邊去，看來她已經沒什麼希望逃過去，只希望這只利爪能夠給她個痛快。她甩了甩自己紅色的短發，做出最大無畏的表情來——就算輸也得輸的好看點︰“說吧，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老天，我真討厭這種沒辦法讀別人想法的感覺。”
提姆抬起頭，他冰冷的手指順著她的脖頸滑下，動作曖昧地順著她的胸口下移，勾起了她的腰帶。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偏移，病態，卻為那張俊美的臉平添了幾分人的氣息︰“從今天起，”
“你屬于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提姆洗澡出來之後發現克拉克還沒有來得及進去洗澡，畢竟在他之前還排了一個布魯斯。他便拐了個彎去找克洛伊幫他吹了頭發，之後才一起下樓去坐在餐桌旁等待。
等到正式用餐的時候，就連提姆看著餐桌都有些架不住的吃驚。有的時候他會覺得有些長輩才會是真正的擁有超能力的人，例如阿爾弗雷德，例如瑪莎‧肯特，他們都能夠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將東西整理的有條不紊，準備上一大桌美味的食物，不見半點倦色，並且永遠不會讓你看到他們到底是怎麼能夠那麼快做好那些事情的。
如果他們有一個通用的信條，那麼一定是不讓他們這些麻瓜見證魔法。
桌子上面堆得滿滿的。這與他們平日里面坐在韋恩大宅里，由阿爾弗雷德填滿巨大的長桌時候不一樣。他們擠在同一張小小的圓桌上，而這座農場真正的女主人，似乎鐵了心的要帶給他們最佳的享受。
首先能夠將這麼多的碟子和碗堆在一起，並且保持一個絕妙的平衡，甚至本身就可以稱作一種現代藝術。
而上面的食物也很多︰正中央一個巨大的長盤，上面的烤肋排呈現出完美的，深棕色的，蜜糖的色澤，骨頭處帶著粗獷的焦黑，但是並不讓人覺得討厭，甚至對于有些人來說，那里才是真正的美味的精華；
一大碗炖菜，保證每個人都能分到一碗以上，蔬菜和肉塊都炖的爛爛的，土豆用勺子舀起來之後保證塞進嘴里面入口即化，不會有半點的硬芯，就連胡蘿卜都軟乎乎的躺在一起；
香腸是從鄰居養豬的農戶那里買到的，飽滿地撐到腸衣幾乎要爆開，汁水在里面流動著，隱隱地透出危險的，灼熱的，而又讓人著迷的訊息；還有大塊的咸肉，煎得焦黃香脆，如果再多一分肯定會像是在啃膠皮了，而少一分又不足夠脆；
牧羊人派在聚餐的時候好像必不可少，黑胡椒和洋蔥的味道在派被切開的時候首當其沖的冒了出來，新鮮的羊肉保證了這道菜沒有什麼羊肉的羶味；
除了這些外，還有很多別的，類似于漢堡肉排，豆子，肉卷，一些幫助消化的蔬菜沙拉，炖茄子等等，期待著將所有人的胃部都塞得滿滿的。
肯特老夫人的目標似乎要讓他們所有人的緊身制服全部都改大一碼。
除此之外他們每個人還都有一塊屬于自己的烤土豆，新鮮的土豆烤的黃澄澄的，熱氣從中間的十字刀口一股一股的噴出來，全部都對準了上面那一小塊黃油，這里的黃油不是用現成的模具切好之後擺在冰箱里，而是瑪莎在集市上面買的一整塊，然後又被她切開。並不足夠精致到每一塊都切成一樣大小，但是有一種身為這個家掌勺人多年磨練出來的熟練，刀口利落干淨。
黃油被熱氣燻得變成液體汩汩的留下來，與土豆上的黑胡椒融為一體，濃重的奶香味被激發出來，惹得人不自覺地抽鼻子想要再聞幾次。
飲料有檸檬水和新鮮的玉米汁，沒有酒精這一點是讓所有人安心享受食物的保障，每個人都清醒地享受著食物的美味。
等到所有人都結束了這場漫長的戰斗之後，提姆幾乎撐得覺得自己一步都動不了，他開始在心里面換算這一頓他要和多少個小蟊賊周旋才能消化干淨——幸好他還年輕，可他不想讓肯特夫人露出失望的眼神，更何況這些東西真的很好吃。
他瞄了一眼布魯斯，他正雙眼放空地看著前方，提姆覺得他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你們一定得嘗嘗這個。”在克拉克將桌子上面的東西全部都撿下去之後——他甚至用上了超級速度將它們都初步清理並且放進了洗碗機里——瑪莎‧肯特笑眯眯地說招呼著他們，然後變出來一大塊金燦燦，熱乎乎，甜蜜蜜，充滿了肉桂和黃油香氣的隻果派來︰“這是我的拿手甜點。”
提姆近乎惶恐地看著那玩意端上了桌，他實在是吃不下了。
“我要！”喬納森猛地舉起手來，他剛才吃了不少，但是他那個年齡的半氪星人，無論吃多少東西都可以理解。
克拉克也捧場了，還有康納。提姆真的很不想讓瑪莎失望，但是他作為一個人類實在是不得不承認自己有所極限，畢竟他看到布魯斯也沉默不語了。
結果這時候他女朋友也跟著說︰“瑪莎，我也可以來一塊嗎？”
提姆和布魯斯都震驚地看著克洛伊。
“克洛伊？”提姆試探性地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如果你真的吃不下，其實可以不勉強的。”
“我可以啊。”克洛伊接過瑪莎遞過來的那一塊隻果派，用叉子切了一小塊放進嘴里，笑逐顏開︰“好好吃，你不吃嗎？”
剛剛在克洛伊哀求的目光下替她解決掉了小半塊牧羊人派和一整條烤肋排的提姆像是在看哈莉‧奎茵怒打小丑或者雷‧霄‧古淚流滿面一樣看著克洛伊︰“你剛才說你吃不下了！”
“可是那是正餐，我現在在吃的是甜點啊。”克洛伊說︰“正餐有正餐的胃，甜點有甜點的胃，水果也有水果的胃。”
提姆對這個沒有半點科學根據的說法充滿了懷疑，但是眼看著那邊露易絲也開始吃隻果派，他覺得自己多年學習的解剖學可能還是不太夠。
餐後他們還一起玩了一會兒游戲，主要是紙牌。露易絲很顯然已經有一副完善的對付他們這些超級英雄的規章制度——
不許用超能力作弊，不許算牌，不許出老千。
一開始他們很公平地玩，後來發現所有人的想法都只有一個——往布魯斯和克拉克的臉上貼滿紙條，于是這就成了一場有針對性的對局。
最後布魯斯臉上也確實貼了不少紙條，但是克拉克更多。
有幾張紙條被貼在鼻子下面，他們一動彈就呼呼地飛起來，像是臉上多了好幾條康康舞舞女的舞裙，此起彼伏的飛起來。提姆看著坐在旁邊看他玩牌的克洛伊憋笑憋得渾身發抖，好心地替她擋去了大半來自蝙蝠俠不滿的目光。
牌局結束的原因是瑪莎早早去上床休息，做這麼一次盛宴對于她來說不算是什麼大勞作，但是依舊耗費體力，更何況年紀大的人本來就睡得早，而布魯斯和克拉克也準備啟程去各自的城市維護治安。
回到房間之後，克洛伊坐在椅子里面才終于感覺到了今天吃多了這個事實，她坐在那里依舊覺得小肚子捏起來硬邦邦。每次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的人，決定出門去溜個小彎——夜跑是不可能的，打死也不會跑，除非後面有什麼超級反派在追。
考慮到這里民風淳樸——真正意義上的淳樸，再加上她就在農場的內部轉一轉，她也沒叫什麼人，自己便就溜下樓出了門。
夜晚里的農場和白天看起來有些不同，那些金黃色的麥田和綠油油的作物因為沒有太陽光，所以色彩的飽和度降低下來，不再是鮮艷明媚地刺眼奪目，而是變成了幽靜的顏色。
自然演唱會的主要歌唱家也不再是各種各樣的鳥兒，而是各類昆蟲，只有貓頭鷹偶爾跟著發出拉長了個和聲，听起來悲傷的格格不入，並不受觀眾的好評。
農場的路修得很整齊，沒有電影里面那種撥開半人高莊稼或者花朵尋找道路的美妙場景，可鋪好的鵝卵石路走在上面感覺到一個個小小的橢圓體在自己的腳下滑過去也很不錯，就連風也不像哥譚那樣的忙碌又行色匆匆。
“怎麼不叫我？”提姆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的耳邊。
克洛伊已經習慣了男朋友的神出鬼沒︰“我以為你在和康納他們聊天呢。”
“神奇少女有事情找他，他現在估計已經在歐洲了。”
“那喬納森呢？”
“他剛才被達米安給拉走了。”他就不想說為什麼那個小子會出現在這里了︰“布魯斯已經回哥譚了，克拉克則在大都會。”
“看來超級英雄里只有你留在這里對吧？”克洛伊抱著胳膊詢問道︰“難道你不需要回哥譚嗎？”
“我說過了，我是來陪你度假的。”
他這句話讓克洛伊笑出來，她挑起一邊眉毛，沖著提姆挑釁一般地反問道︰“看來哥譚今天沒什麼大事對吧？”
“你說對了。”被戳破的提姆只好承認，他已經在離開之前就布下了眼線，他在哥譚里面有一兩個能夠幫忙監視情況的朋友，還有阿爾弗雷德，以備他隨時能夠回哥譚去︰“但是我是真的想在這里陪你的。”他補充了一句。
“我知道。”克洛伊沒生氣，只是借著邁著慢悠悠的步伐往前走去︰“如果沒有做好那些準備，你就不是你了。”
他們兩個人一起慢慢的走到草坪那邊，防止踩到他們不認識的莊稼，找地方坐了下來︰“我知道哥譚對于你來說很重要，所以我才更覺得你能抽空陪我到這里來很難得。”
克洛伊靠過去，在他的臉上親了好幾下，提姆回吻她，從她的嘴唇上嘗到了隻果和肉桂的甜味。她得意地宣布道︰“我就知道你愛我，提姆。”
提姆被她給逗笑了，她靠過去枕在他的胸口，這就是找一個身體強健的男朋友的好處之一，想要怎麼掛在他身上都可以。
“我感覺自己吃多了。”克洛伊倒進提姆懷里，拉著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小肚子。
“所以我跟你說不要逞強，以後還會有機會吃的。”他無語地幫她伸手按摩胃部，試圖讓她舒服點。
“不，這和隻果派沒關系！”克洛伊舉起一只手，閉著眼楮哼哼道︰“但是真的很好吃……”她伸手抓住他的另一只手，拽到自己面前輕輕地輪流咬他的手指頭。提姆感覺手指被她的牙尖磨得癢酥酥的，但又不討厭︰“你喜歡就好。”
“這里真的很好。”她的目光側過去看向不遠處的房子。
“是的，瑪莎夫人讓人覺得很親和。”
“沒錯，而且我也喜歡露易絲。”
“我知道。”他的聲音听起來低沉沉地，幾乎要和夜風融為一體。
“就算是氪星人也一樣像普通人……”這句話突然出現，在克洛伊昏昏沉沉地腦子里炸開了一道白光，她一骨碌爬了起來，拉開距離警惕地看著提姆︰“什麼意思？你為什麼帶我來著？”
提姆只是看著她。
但是克洛伊突然串起了答案，她直勾勾地看著提姆，篤定地道︰“你听了我那天和我母親說話。”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難以置信！”
克洛伊拋下一句話，從草坪上站起來，朝著屋子的方向頭也不回的往回走。
提姆也連忙跟著站起來，他本來不想要這麼著急的說出來，但是沒想到克洛伊一下子就自己猜到了答案，反而搞得他現在有點狼狽。他快走了幾步，急匆匆地跟上去，只不過兩三步就追上了克洛伊。他拉扯住克洛伊的胳膊︰“等一下，克洛伊！”
克洛伊倒是並不掙扎，感覺到自己被抓住了，便就扭頭看提姆。他看起來確實很著急，並非是裝出來給她看的，所以她也就順勢給了個台階。看到克洛伊停下來，他松了口氣︰“你等我給你解釋。”
“行，你先放開我。”克洛伊將目光落在提姆抓著她的手上。
“你會听嗎？”提姆反問道。
“差不多得了，提摩西，這周圍我誰都不認識，我不听你說話我還能跑到哪里去？你已經做了個混蛋了，就別再那麼drama了。”看著提姆松開了手，她奪回自己手臂的自主權，將兩條手臂交叉在胸前，呈現出一種自我防衛的架勢來，甚至還翻了個白眼︰“再說了，就算我跑了，難道你的竊听器上面沒有安裝什麼揚聲器，能夠讓我無論跑到天涯海角你都可以聯系上嗎？”
倒也並不能說是沒有那樣的裝置。
但是提姆很確定克洛伊並不是真的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清了清嗓子，解釋他之前並不怎麼光明正大的竊听行為︰“抱歉，我那天只是去了你家樓下，想要找一個超級英雄。“
“你騙人。”克洛伊伸出手指頭戳了一下提姆的胸口，對于他開口第一句話就充滿了不滿︰“我那天看過垃圾桶里面，里面根本沒有人，只有一只浣熊。”
“……”提姆在考慮這個問題應該怎麼解釋，最好只能簡單的一筆帶過︰“那只浣熊就是超級英雄——總之，這個並不重要，我那天真的只是想要順便看看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然而那天，他剛剛解決過浣熊火箭的事情，打算上樓去看看的時候，便正好看見進了公寓樓的奧頓‧哈里斯，而當時對方看起來臉色帶著怒氣也沒發現隱在陰影處的他們兩個，再想到之前克洛伊跟他說的借口實在是有些不成立。他當時覺得古怪，便就打開了竊听器︰“抱歉，我在你家里面安裝了竊听器。”
“說得就好像我會很驚訝一樣。”克洛伊挪開視線︰“之前杰森來的時候拆了一大堆下來。”
“但是你剛才才說難以置信？”
“我說的是難以置信我自己居然才想到你會竊听我說話！”
氣氛有些僵持。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如果這個時候不小心多說了一句話的話，可能就要爆發一場無法停止的爭吵，所以一時之間兩個人都只是停下來思索著接下來應該怎麼說，並且借此平復一下沸騰起來的情緒。
克洛伊低下頭，踢開自己腳邊的一粒小石子，幾棵小草因為她的這個動作被揉成一團，東倒西歪，報復性地蹭了她鞋子上一小片濕乎乎的夜間露水。
“所以，為什麼你要帶我來這里？”
這個農場里面一切都看起來祥和平靜，這里的景色純淨幽靜，只要抬起頭就能看見漫無邊際的金色。這里是一個度假的好地方，但是這些都不會是提姆帶她來這里的理由︰“你想讓我來看什麼呢？”
他有些疲憊，也有些挫敗，他承載過再多重要也不曾垂下的肩膀終于垂下來，帶著少年氣的沮喪——那種年少時候才會擁有的為情所困的沮喪︰“我想讓你看看克拉克。”
“意義何在呢？”克洛伊扭過頭，遠離城市的地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季節的變化，在這樣的夜晚沾染了秋日的涼意，她忍不住抱住胳膊，手掌摩挲著裸露在外的上臂，給自己帶來一點熱度︰“讓我看看超人不愧是超人嗎？”
“就算他是個氪星人，他也一樣可以過得特別好，既可以當個了不起的英雄，又可以當好一個普通人。至于我的話……“她低下頭，提姆感覺她的聲音里面帶著濃重的鼻音，但是她抽了抽鼻子，抬起頭來，眼楮里面並沒有晶亮的水珠︰”我什麼都做不好。“
“你知道我沒有那麼想。”提姆有些頭疼的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克拉克是個不錯的人，無論是作為超人，或者是拋開他的超級英雄身份來看。”
有很多的超級英雄都對于超人充滿了敬仰之情，最開始是因為他的力量，後來也許是因為他的為人。這個手托地球的人，永遠閃耀的靈魂和心靈。
可是這並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克洛伊，但是事情不是那樣的。你先听我從頭跟你說︰那天在我听到你母親那麼說的時候我也很生氣，我當時很想上去幫你而不是袖手旁觀，但是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上去在那麼一個尷尬的時刻插入你們的談話。”
“所以我就只好先回去，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我本來期待等我回家之後，你就會告訴我，但是你還是選擇了不說。你讓我覺得很沮喪，你不願意告訴我這件事情。”
“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情。”克洛伊插話道。
“但是我們並不總是分享好事情。“提姆看向克洛伊︰”我以為我可以和你分享任何事情，所以你可以想象到當我發現我深愛的女朋友居然不願意跟我商量對于她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的時候我有多失望，“
她幾乎見過自己最狼狽和最黑暗的樣子，他們共同生活，彼此支撐。所以他以為克洛伊回來之後會和他開口，只要她開口說一句話，他就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然後一起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但是克洛伊並沒有。
“……”克洛伊一開始沒回答，只是將之前一直抱在胸前的手放下來，兩只手的手指絞在一起，半餉才說道︰“才沒有。”
“你差點炸了泰坦塔這件事情就沒和我說過。”
“別听康納的，那是他的主意。”提姆立刻替自己辯駁道︰“而且其實如果不是巴特的話，事情也不會那樣。”
不過听到克洛伊這麼說，提姆也知道她也已經消去了大部分的火氣，所以也放松下來，沖著她勾起唇角微笑，換來了克洛伊一聲不輕不重的冷哼。
他當然不會因為這個生氣，只是接著說道︰“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所以思來想去，就決定先將你帶到這里來看看。”
“就像你說的，克拉克將他的生活安排的很好，但是你也看到了，這並不是他一個人做到的。”
“如果沒有瑪莎的話——肯特夫婦並沒有要求他放棄自己作為氪星人的一面，或者是作為地球人的一面，他們很包容地將他撫養成人，所以克拉克才能成為今天的超人。”
能夠願意保護地球的克拉克固然了不起，但是肯特夫婦對于他，對于超人的存在功不可沒。
幾乎所有的超級英雄都因為所愛他們或者愛他們的人走上了這條道路。
也許他們影響的形式是不一樣的——就像是韋恩夫婦之于布魯斯，或者是艾倫夫婦之于巴里，他們雖然離開，但是卻延續了愛的存在，才能夠讓他們肩負責任走在路上。
又或者是肯特夫婦之于克拉克，或者是帕克夫婦對于彼得一樣，他們將不是親子的孩子撫養成人，告訴他們這個世界上還有溫柔和光明的存在，告訴他們愛的意義，告訴他們保護別人的責任。
這說起來又變得老套而又千篇一律，可是正是這樣老套而又千篇一律，或許才間接地印證著這些或許就是正確的。
“我知道我的母親並沒有瑪莎那麼好，但是……”沒有人能夠選擇父母。
“那也不是我想說的。”提姆走過去，拉近了和克洛伊之間的距離，克洛伊沒往後退，但是也沒往前靠，只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個世界上大概最有名而且超能力也最了不起的超級英雄，大概就是超人了。”
克洛伊點點頭，盡管她不認識多少超能力者，但是超人的名號確實響亮，他幾乎是家喻戶曉，而且只要大家想到超能力者大概都會籠統地用超人這歌詞來形容一下。
“但是你看，瑪莎願意愛他，還有露易絲，還有康納和喬，他在地球上也有很不錯的家庭。”
“所以呢？”
他看向克洛伊那雙翠綠的眼楮，那眼楮中有著搖曳不定的光芒，“所以，克洛伊，有的時候別人用錯誤的方式愛你，並不代表是你的錯。”
她沉默了很久，提姆一度以為克洛伊大概就要將他給甩了，然後讓他們這些竊听專家離她的生活遠一點。
”也許你覺得我說的不夠好……“他停頓了一下，克洛伊沒說話，只是看著他點了點頭︰”確實不怎麼樣，提米。“
“但是我很喜歡。”
克洛伊轉過身，手卻抬起來朝著他勾了勾，提姆將自己的手伸過去，克洛伊卻嫌棄的甩開了手掌，只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那我們沒事了？”
“別得寸進尺，提摩西。”克洛伊仰起頭，側著目光看著站在身後的提姆︰“你得先告訴我你將蝙蝠車偷偷開去泰坦塔還把它毀了的詳細故事……”
“為什麼康納還把這個告訴你了？”提姆臉都紅了。
“是你先說我們以後要分享所有事情的。”克洛伊拉長了聲音︰“還有告訴我浣熊怎麼可能是超級英雄，然後我們才算是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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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俠關掉了竊听器的頻道，接下來的話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價值。哥譚高樓的頂層風一向很大，特別是在這樣的季節，他今天的披風被阿爾弗雷德給強制換成了天鵝絨的材質——“就算是蝙蝠俠的制服不需要，但是也要考慮那些會為您擔心的小孩子。“
“你知道竊听有的時候並不是好習慣，對吧？”
蝙蝠俠沒有因為突然出現的聲音回頭，他早就已經發現了氪星人悄無聲息地接近，在哥譚的夜色中，他的紅披風無比的醒目，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尋找︰“我以為你在處理大都會的事情。”
“已經處理完了。”超人漂浮在半空中，這樣讓他比全副武裝的蝙蝠俠高了半個頭。蝙蝠俠看了他一眼，他隨手找了一只滴水獸——見鬼，哥譚這地方怎麼有那麼多的滴水獸——坐了下來，裹著紅色靴子的小腿隨意踏在滴水獸的頭上︰“所以我就來看看你，看來你想要解決的問題已經解決完了。”
蝙蝠俠沒點頭也沒出聲，超人將這個當做默許︰“其實你不需要那麼緊張，那只是小情侶吵架而已……”
“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可以用精神力操控哥譚市的所有市民，而這一切僅僅是由她的情緒穩定來維系的。”蝙蝠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超人的話，就如同任何一次會議當中那般他認為’天真‘的想法︰“一旦她生氣到失去控制的話，你根本沒考慮過後果。”
“你就是想了太多。”
“你就是想的太少。”
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最終佔了上風，超人在心里面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總不能在哥譚上空吵架，沒有人願意看到蝙蝠俠和超人吵架︰“行了吧，布魯斯……”
“別在工作的時候那麼叫我。”
“好的，B。至少你現在可以放心了。”
克洛伊‧奧布萊恩像是一個定時的陷阱，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但是至少不能在肯特農場爆發，否則在場的三個氪星人帶來的災難是無法想象的。所以他才會強行跟著他們一起去肯特農場，他不反對提姆的做法，但是他有自己的考量，更何況提姆也知道他的意思。
他沖著超人點頭致意︰“麻煩你了，超人。”
“it's always been my pleasure.”
他看到蝙蝠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還有一聲輕的幾乎听不清的笑聲以及因為愉快之意而變得加快了一秒的心跳，但是這通常都瞞不了氪星人，這大概是他們之間的友情歷久彌新的原因之一。
“而且說到麻煩——你知道那兩個小子今天炸了一棟樓嗎？”他突然站起身來，朝著遠處看去，就算蝙蝠俠不能像他一樣看到滾滾的濃煙和閃爍的火光，他也能從克拉克頭疼的表情里面知道他說的那兩個小子是誰。
他嘆息一聲︰“我會賠的。”
“毫無疑問。”超人自然地說道，他停頓了一下，滿懷希冀地看向自己的好友︰“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的戰損可以一起歸進去嗎？這樣我就可以少寫一個報告。”
“不，克拉克。”蝙蝠俠面色如鐵，聲音如刀，鐵面無私，當機立斷︰“想都別想。”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度假回來的人們最想做的事情，大概就是享受自己家的衛生間，泡在自己家的浴缸，平躺在自己家的床，然後舒舒服服地休息一整天。
這點實在很是奇怪，畢竟度假這個詞听起來就像是去某個不屬于自己家的地方玩樂休息，可這個度假的流程卻並不止于出外享受生活，欣賞美景，而是將在回來之後躺在家里自己的床上，好好地吸一吸自己家里面的煙火氣兒，聞一聞床鋪上面熟悉的味道這些行程都包括在內，才真的算是彌補了所有的疲勞，填補了消耗的精神，堪稱一趟圓滿的假期。
特別是在回程的路上，車上還坐著一個蝙蝠俠的時候，就更加需要回家之後的精神放松。
伊皮西梅先生在他們到達韋恩莊園之後第一時間被克洛伊接了回來，雖然只分離了兩天，但是提姆硬是覺得伊皮西梅先生被喂胖了一圈，整個貓抱起來沉甸甸得墜手，而神情和之前抱著它的達米安‧韋恩幾乎如出一轍的睥睨眾生︰很難說是他們之間到底誰帶壞了誰，還是他們兩個本來就半斤八兩。
但是看在克洛伊的面子上，並且因為伊皮西梅先生毛茸茸的，所以他覺得還是達米安做了壞榜樣。
伊皮西梅先生又一次回到自己的小窩里面，看起來非常地高興，對于韋恩莊園這幾天的度假也相當的滿意，所以並沒有打算追責克洛伊的意思，只是自己叼了一個大號的貓罐頭丟到克洛伊的床上。
“拿去，自己去外面吃。”克洛伊痛快地打開了罐頭，她剛才花了一個小時和提姆一起在浴室里洗了澡，實在是沒有精力再收拾伊皮西梅先生在床單上吃東西後留下來的殘局。
伊皮西梅先生有吃的時候從來不多說話，邁著他的小貓步痛快地走出了他們的臥室。
收拾完浴室出來的提姆剛好能夠看到伊皮西梅先生扭著屁股離開的背影，他看向躺在床上打滾的克洛伊，挑起眉毛︰“我很高興你終于放過了我的套頭衫，轉而對我的襯衫下手了。”
“但是它們真的穿起來很舒服。”克洛伊枕著自己的手臂趴著看向提姆，她沖著提姆懶洋洋地抬起一只手，提姆干脆地握住她的手，跟著一起順勢倒在床上。克洛伊立刻笑眯眯地靠過去，趴在他的身上，細膩飽滿的腿肉緩慢地摩挲過他的大腿內側，像是一塊絲綢滑過，那紅色的發絲擦過他的胸口，提姆稍微動了一下，克洛伊有點警覺地抬起上半身︰“我胖了？”
“不。”提姆立刻否認，這點重量對于他來說還不算什麼，他反手扣住克洛伊的腰，讓她繼續趴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翻身下去︰“我剛才只是在想些事情。”
克洛伊半信半疑地又躺了回去，不過她伸手掐了掐對方的胸肌，覺得提姆肯定能夠承受住她的重量，自己說服自己變得心安理得，不過過了一會兒又在心里將游泳提上了日程︰“明天就得去GCPD上班了。”
“是的。”提姆也想起來這件事情︰“我明天早上正好也要去公司一趟，到時候我送你先去警局。”
克洛伊嗯了一聲，繼續趴在他的身上不願意起來，只是用腿懶懶地接著蹭來蹭去︰“如果你明天沒時間的話就不用來接我了，我估計你公司的文件肯定堆積如山，正等著你趕緊回去呢。”
提到這個，他已經能夠想到福克斯會給他準備多少需要簽字的文件，提姆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不過他還是篤定道︰“放心，我肯定會早點回來去接你的，畢竟是你第一天去工作。”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既然提姆這麼說了，克洛伊也就不客氣了︰“那我明天早上發給你購物清單還有之前的洗衣票，去度假之前我有把秋天的衣服送去洗衣房。”
“好的。”這些都是小事情，提姆回答的也很干脆。
兩個人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克洛伊幾乎都要昏昏欲睡，提姆卻突然又說了話，胸膛的震動讓她又清醒過來︰“克洛伊。”
“怎麼？”
提姆遲疑了一下︰“你想不想看看我的蝙蝠洞？”
他在這座公寓樓里面就有一個秘密基地，算是作為紅羅賓的大本營，他其實有考慮過是不是要展示給克洛伊看，但是一直以來克洛伊似乎從來沒有表示出來過對于那里的興趣；另一方面，他也覺得這些事情不應該告訴克洛伊，所以他也就一直沒有帶著克洛伊參觀過那里，但是既然他昨天才和克洛伊說了要坦誠相待，他覺得也許可以從開放他的蝙蝠洞開始。
克洛伊听到這話抬起頭來，狐疑地看向提姆︰“你的蝙蝠洞？”
她沉吟了半餉，似乎正在考慮，提姆也並不催促她，只是一邊撫摸著她的後背一邊等待她的回答。克洛伊猶猶豫豫地說道︰“現在？今天？”
“是的，如果你願意的話……”他小心翼翼地拋出問題，因為他知道克洛伊對于這些事情有多麼的抵觸︰“我保證會很有趣的。”
“有趣嗎……”克洛伊支吾了一下，猶豫著看向提姆，又低下頭趴在提姆的胸膛上想了一會兒︰“我也不是沒考慮過這件事情……”
這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提姆開始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沒有這麼糟糕，雖然今天他們身體都有些疲勞，但是卻又覺得精神很好，有些睡不著，說不定去參觀他的蝙蝠洞是件好事情︰“那就太好了。”
他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讓她先讓開來，自己好站起來。克洛伊驚了一下︰“這麼快嗎？你不需要準備點什麼嗎？”
“沒有什麼是你不能看的，克洛伊。”提姆回答道，他的蝙蝠洞里面雖然有很多機密的東西，但是他相信克洛伊。
“我很高興你能那麼說。”克洛伊的聲音听上去還是有點勉強，也許她還是有點猶豫不決，但是看到提姆臉上愉快的神色，她也就不再說什麼︰“那我就听你的。”
他覺得這件事情將會是他們關系進展的一步，想到這里提姆心情似乎都覺得好了幾分。有一個能夠跟你分享秘密的人總是最好的，你可以完全的信任，完全的托付。選擇這個人的條件或許很是苛刻，可是一旦選擇出來之後，所能收獲的卻讓之前的艱難變得不值一提。
他從床上坐起身，看到克洛伊也干脆的翻身下來，往床的另一邊爬過去。
“……”他覺得大概是什麼地方出了點問題。
“克洛伊。”提姆努力放松自己的聲音︰“為什麼你要開我們床頭櫃的抽屜。”
克洛伊手已經伸進了抽屜里面，听到提姆這麼問她抬起頭來，看到提姆已經套上了外褲，她攥住自己手里面的 膠物品，覺得自己才是迷茫的那個︰“但是你剛才……”
她停頓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哦！你說蝙蝠洞，是指你的秘密基地是嗎？”
她飛快地扔掉手里面的東西，然後啪的一聲關上他們床頭櫃的抽屜，跳下床去，動作比起伊皮西梅先生還要利落輕盈︰“很好，我們這就去你的秘密基地，走吧！”
“哦，克洛伊——”他頹然地拉長了聲音，太棒了，她又一次成功地毀掉了所有的氣氛。
克洛伊臉上浮起淺淺的紅暈，像是一顆剛剛成熟的水蜜桃，嫩白的表面里面帶著漂亮的淺粉，她的雙手在胸前慌張地做著無規律的擺動︰“不，那個，那個，那也不光是我的錯啊！我們剛剛躺在床上，而且，而且，而且……氣氛又很好，然而……”她指了指提姆，然後手在空中又像是不受控制的換了好幾個圈圈︰“結果你突然這個時候提起來蝙蝠洞，我是說，你是蝙蝠家族，你也算得上是蝙蝠，然後你又說得很曖昧，所以，你你你不能完全怪我啊！”
他捂住自己的額頭搖了搖頭，像是卸了力氣一樣的重新坐回到床上。
克洛伊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有點擔心提姆是不是生氣了。她知道對于這些超級英雄來，所謂的秘密基地到底有多麼重要，而願意展示給她又代表了他多少的信任。所以這個時候她甚至連說點什麼都不知道，只能尷尬地揪著自己的手指頭，等待對方的責怪。
然而她等來的卻是笑聲，她變得更加不知所措，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著提姆，卻發現提姆笑得幾乎要倒在床上。
他突然想到，她和自己不一樣，什麼都想要刨根問底，什麼都想要替對方安排好，想要做好所有的打算。就像是關于克洛伊母親那件事情，他會希望克洛伊說出全部，然後他會制定計策幫她消除所有的顧慮。
可是對克洛伊來說，她似乎只是走一步算一步，那真心換真心。她並不希望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手里，對于她來說似乎他的秘密身份不重要，似乎他的秘密也不重要。
只有提姆‧德雷克這個人的存在，才是真正重要的。
“提米，你生氣了？”她彎下腰湊過去看他，想要看看提姆到底是什麼表情。卻猝不及防地被提姆伸手拉過去也跟著栽倒在床鋪里面。她揉了揉被撞到的鼻子有些痛苦地想要坐起來，然而被提姆翻身給壓在身下動也動不了。
“好的，我承認是我的錯。”提姆居高臨下地笑著看著她︰“我們將參觀我的秘密基地這個行程挪到明天，至于今天——”
他伸長手臂去拉床頭櫃的抽屜︰“我們有別的行程，但是我很肯定這跟我的蝙蝠洞沒有關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就如同所有的成熟的社會人一樣，在第一次擁有一份正式的工作，而不再是隨時會擔心這家店鋪經營不善或者是老板的親戚來頂替你或者是老板突然去追尋夢想或者是店鋪被罪犯給燒掉等等一系列理由而導致自己失業，第一天上班都會是期待且十分激動的。
甚至還會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表示自己一定要好好工作走向升職加薪路，再有夢想一點，甚至會想著自己要引領工作單位走向新的輝煌。
克洛伊雖說並沒有那麼有夢想，但也還是好好地準備了一番，還特意穿了一整套的休閑西裝，既不顯得過于正式，也不會讓人覺得不夠認真——畢竟是要去警局工作，比不得普通的公司可以打扮的輕松休閑一些。
她在客廳里面的穿衣鏡前轉了幾圈，撩起自己西裝外套的下擺，筆挺的西褲更襯得雙腿修長筆直，褲腰帶一束襯得腰肢縴細，等到再將長發仔細的梳理用卷發棒卷好，配上淡淡妝容，便就脫離了學生模樣，更像是職場女性。
提姆‧德雷克睡眼惺忪地坐在沙發上面喝著自己的續命咖啡，欣賞著自己女朋友的身影。臉上的微笑仿佛閱遍了社畜進化的辛酸路，只等著克洛伊也跳入這個資本圈套當中。
不過克洛伊是在GCPD工作，這樣倒是會好很多，哥譚的司法系統雖然並不足夠公正，但是好在GCPD有戈登在就不會腐朽到底。
克洛伊感覺到了提姆的視線，轉過身來看向提姆︰“好看嗎？”
“看上去挺不錯的。”提姆回應道，並且十分認真地又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很漂亮。”
“我要是再有兩條槍帶的話……”克洛伊在自己胸前比劃了一下，她雖然沒什麼警察夢想，但是也一直覺得她父親帶回來的槍帶非常帥氣。
听上去非常不錯，他又對自己女朋友的愛好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提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放下咖啡杯起身道︰“我們該出發了。”
“好的。”克洛伊立刻將自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從沙發茶幾上的收納盒里面翻出了之前的洗衣票︰“交給你了，購物清單我有發到你手機上嗎？”
“當然。”
兩個人一起去了公寓的地下車庫，自從克洛伊知道這棟樓都是提姆的之後，才意識到原來車庫里面停著的所有車都是提姆的——雖然他並不需要，但是德雷克總裁確實有些時候需要撐場面，又或者是對于他來說除了他最喜歡的那輛——也就是蝙蝠車——之外，其他的車都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提姆今天倒是選了一輛外表普通的奔馳車，但是當克洛伊看到開車門的時候，車門是從側面抬起像是一只巨大的機械翅膀的時候，就知道或許這車只不過是外表看起來普通而已。
“會不會太招遙了。”克洛伊有點擔憂的看著那輛跑車。
提姆率先坐了進去︰“別擔心，GCPD外圍的停車場可是有各種各樣的車。”
等到確實到了GCPD的停車場，克洛伊也算是真的放下心來。除卻一些哥譚有錢人的各類豪車之外，還有被拖到這邊的各種各樣超級反派的座駕，堆滿了整個停車場，反而他們這輛奔馳並不起眼。
小情侶膩膩歪歪地道過別之後，克洛伊下了車，看著GCPD的主樓，心里卻反而平靜了下來。雖然今天是她第一天來這里幫忙實習，但是無論是自己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還是長大後來這里錄口供，她對于這個警局已經算得上是熟門熟路，甚至哪里有什麼都知道。
作為全國幾乎謀殺案數量登頂的城市，哥譚的警署永遠擁有充足的經費——盡管無論多少對于這個城市來說都不夠用。當步入其中的時候，老式開闊的建築和深棕色的濃厚色調通常不會讓人想起這里是一個司法機構，而更像是一個古老的權力部門或者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魔法部，只要搖響鈴鐺就會有一群有求必應的魔法師穿著長袍出現。
GCPD的實習生名額其實年年總是有很多，但詹姆斯‧戈登其實本來並不需要個實習生。GCPD永遠不會缺少年輕正義的新人警員，飽含著夢想和野心，妄圖改變這個城市。可這里又總是處于一種人手不足的狀態，或許是因為光榮的殉職，又或許是因為不得已的轉行，人員們來來去去，像是被物理守則一般的自然規律所指引著，保持一種微妙動態平衡。所以這里的警察也習慣了沒有幫手，能夠在這里長期在這里工作的警察，通常一個人能頂得上普通城市的兩個，大都會的三個。
不過在听到芭芭拉跟他描述的克洛伊的情況，再加上當年加里‧奧布萊恩和他的交情——警察之間的同事情誼到底和普通職業之間的並不相同，而他印象中克洛伊這孩子也同樣能干又善良，所以他最終也就決定了她過來幫忙。
這並不算是違反規定，又能拉一把已故同事的女兒，對于詹姆斯‧戈登來說，這些就是足夠的理由了。
就像是本來給克洛伊交接工作這件事情不歸他管，但是他還是決定自己去接待她。
不過他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克洛伊，要知道之前克洛伊從小到大報警的次數簡直就是難以想象——這也是為什麼加里‧奧布萊恩去世多年之後他還對克洛伊有印象的理由，如今看來她好像是終于不再莫名其妙的卷入哥譚那些危險事件當中。
這是一件好事情。
克洛伊跟著詹姆斯‧戈登一邊走一邊記錄，她要做的事情倒是並不算復雜，都是各種各樣的雜事，幫忙處理一些文書工作，或者是做一些登記記錄，反正就是一些並不危險的後勤工作。
轉到一半的時候，那邊突然響了警報，戈登將克洛伊交給其他人之後一陣風一樣的快步走了出去，看來是有什麼大案子。克洛伊覺得工作的第一天雖然沒有太多的歡迎，但是警局其他人對她還都算是友善，克洛伊也就徹底安心下來，處理自己手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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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哥譚市里面發現了三具無名的尸體，其中有一具擁有著需要蝙蝠俠調查的可疑死因。然而蝙蝠俠今天早些時候在處理另外一起案子，所以沒辦法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所以他打算潛入GCPD的停尸間看看尸體的狀況再下決定。
雖然蝙蝠俠和GCPD的合作關系已經算是人盡皆知，但是無論是蝙蝠俠還是城市的官員們都認為蝙蝠俠不應該變成明面上被支持的人物。因此他每一次出現在GCPD的時候，都會在進來之前覆蓋掉警局的CCTV，並且確認里面並沒有閑雜人等之後才會進入。
蝙蝠俠和GCPD之間的關系就像是一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只要他不留下他曾經進入的痕跡，所有人都會緘口不言。
所以當他看見克洛伊‧奧布萊恩坐在停尸房外的法醫辦公室辦公桌後面的時候，他皺緊了眉頭，但是還是跳進了窗戶，朝著對方快步走過去︰“你怎麼在這里？”
克洛伊抬起頭來，蝙蝠俠觀察了一下，對方臉上沒什麼悲傷或者是受驚的表情，也沒有哭過的痕跡，這讓他稍微放心些許。
其實克洛伊也沒想到蝙蝠俠會突然出現，不過幸好她也算是熟悉了那變聲器調整過後的特殊嗓音，而且蝙蝠俠出現在警局也實在是再正常不過，所以一听到這聲音突然在停尸間里面出現倒是沒有受到驚嚇︰“我今天開始在這里實習。”
其實她反而是比較奇怪的那一個︰“難道沒有人和你說嗎，芭，咳，蝙蝠少女和紅羅賓都知道啊。”
“……”
“對了，夜翼也知道來著，而且還給我講了一些關于警局的工作怎麼做。”克洛伊想起來之前迪克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幫她介紹，她還很是感激。所以她一直以為布魯斯‧韋恩應該也知道這件事情。
蝙蝠俠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克洛伊覺得蝙蝠俠看起來有點憂郁，但是她又覺得蝙蝠俠一直以來都是那麼不高興，所以覺得自己不應該貿然的開口去安慰他，表示他其實並沒有被孩子們孤立。
不過蝙蝠俠顯然並不想太過對于這個問題刨根問底，畢竟警局里面的工作管理者是吉姆，那麼他就不應該插手，只要吉姆覺得合適就可以。他詢問克洛伊道︰“今天送來的尸體在哪里？他殺的那具無名氏。”
“在那邊。”克洛伊站起來帶著蝙蝠俠走向停尸櫃，她想要拉開櫃子的時候卻被蝙蝠俠伸出手制止︰“我自己來。”
克洛伊點點頭，她其實也不算是專業的法醫，只不過今天過來幫忙打個下手，肯定是比不過蝙蝠俠的熟練。只見蝙蝠俠熟練的拉開停尸櫃的抽屜，露出里面被白布所覆蓋的尸體，從腰帶里面拿出掃描儀仔細地從頭到尾掃過去，這樣他就可以回蝙蝠洞仔細通過自己掃描的結果成像解析死因。這項工作需要一些事情，他抬起頭看向一旁的克洛伊︰“他們不應該第一天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
“本來應該有法醫在的，不過他今天去出現場了。”GCPD因為人事交替暫時只有一個法醫，而那位法醫並不太擅長電腦輸入，每一次輸入檔案寫報告的時候都痛苦的無與倫比，在得知今天來了一個可以幫忙做雜事的實習生之後，立刻便就找上門來希望克洛伊幫幫忙，
克洛伊對于這些事情都並不抗拒，雖然現在看來只不過是一些文書小事，但是對于她這樣志願不是警察而是負責刑事案件律師的學生來說，接觸這些文書說不定以後就可以用的上，所以立刻爽快地答應。只不過沒想到法醫卻突然不得不先行離開，留下她一個人對著不怎麼熟悉的報告格式奮斗。
“其實我也不是很害怕。”她理解蝙蝠俠的好意。這里的確和繁忙吵鬧的警局大廳里面充滿了不同，安靜到了幾乎令人恐懼的境界。
但是，只要想到她的朋友曾經也在這里停留過，難過會排山倒海的擊敗所有恐懼的心理，蠻不講理地心里所有的情緒都排擠出去。
說到這個，她沒了接著和蝙蝠俠攀談的興趣，而是轉身去接著忙自己的報告。她其實並不清楚這些東西應該怎麼寫，法醫只留給了她一大堆錄音記錄便就匆匆忙忙趕去了現場，她只能從那些听起來像是英語但是她又听不太懂的詞語中剝絲抽繭，然後參照著之前電腦里面存下的法醫報告，一點點對比摸索著敲電腦。
“你寫的太� 鋁恕！彬鶼啦恢 朗裁詞焙蛘鏡攪慫納硨螅 檬旨咨廈孀ψ擁募舛伺雋伺齙縋緣南允酒粒 每寺逡劣械愕Ｐ惱 暇傻牡縋醞蝗槐ㄏbr />
“我真的不會寫。”克洛伊幾乎要整個人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了，她將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蝙蝠俠。
蝙蝠俠停頓了太長時間，以至于克洛伊覺得下一秒他就要離開，所以她努力地瞪著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蝙蝠俠——就算是蝙蝠俠，他也不可能在她這麼盯著的情況下就消失不見！
不知道到底是蝙蝠俠發現實在是擺脫不掉她，還是因為他本來就想要幫忙，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要按照步驟來寫，並不需要將所有的話都記錄下來，簡短一些。”
“這里，按我說的寫︰”他指了指電腦屏幕︰“大腦底部出現大量蛛網膜下腔出血。”
克洛伊打字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看向蝙蝠俠，蝙蝠俠低下頭看她︰“什麼問題？”
克洛伊怯生生地問道︰“蛛網膜下腔出血怎麼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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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戈登急匆匆地趕向法醫辦公室，他剛才問了其他人才知道克洛伊被法醫那邊叫過去幫忙，而今天收到那具無名氏尸體蝙蝠俠肯定會來查看。
並不是他對克洛伊有意見，但是他覺得應該避免那個小姑娘被卷入那些麻煩事里面。所以他必須趕快趕到那邊將克洛伊叫出來，否則蝙蝠俠大概也沒辦法及時進來檢查尸體。
他一把推開法醫辦公室的大門，打算將克洛伊叫出來，結果看到里面差點沒摔了個趔趄。
詹姆斯‧戈登，GCPD的局長，從警多年，見多識廣，今天覺得算是踫到怪事了。
他看到他們警局剛來的實習生站在電腦桌後面監工
——而蝙蝠俠坐在那里替她寫報告。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看到戈登進來，蝙蝠俠敲下了最後一個字符，神情自若地站起身，因為兩個人的身高差異而微微垂下頭——這樣看上去蝙蝠俠更像是一個幫忙打下手的，戈登在心里面忍不住想道——沖著克洛伊頗有禮貌地點了點頭︰“我已經拿到我要的東西了。”
克洛伊發出了困惑的聲音，但是很快她也看到了推門進來的戈登局長，立刻明白了需要她的演技配合，她也立刻對蝙蝠俠︰“哦，好的。”
蝙蝠俠滿意地對著她略一點頭，沖她使了一個眼色，克洛伊在解讀蝙蝠俠的目光上有著極高的天賦，當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先去……嗯……上廁所！”
說完便就匆匆離開。
蝙蝠俠幾乎頭痛得想要掩面嘆息，克洛伊說謊的技巧太過拙劣以至于他都看不透到底是真的還是故意的。不過——
他看向克洛伊慌慌張張的背影，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壞事情。
戈登看著跟自己擦肩而過的克洛伊，側過身免得撞到她，等她出去了之後才詢問蝙蝠俠︰“怎麼，你認識她？”
“她沒問題，吉姆。”蝙蝠俠簡短地回答了一句，算是解釋了為什麼自己會在這里有人的情況下闖進來。
界定一個人是否沒問題的最終解釋權在蝙蝠俠的手上，畢竟偷偷摸摸溜進來這個規定他覺得也是蝙蝠俠的自我約束之一——要將蝙蝠俠這個故事變成一種神秘莫測的都市傳說，就決定不能讓人知道蝙蝠俠其實只是個會蹲在解剖床前抽絲剝繭的凡夫俗子。既然他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但是戈登還是準問了一句︰“給我個準話，蝙蝠俠。放下警察的身份不談，我只是作為一個長輩想要問問她有沒有涉足到那些危險當中，她不會像你那樣……”
“不用擔心，吉姆，她和這些沒有關系。”
那就好。詹姆斯‧戈登稍微松了一口氣，目光不自主地瞥向了門外。然而等到他目光再轉回來之後，蝙蝠俠已經一如既往地不見蹤影。
戈登站在空空蕩蕩的法醫室里面，雙手環抱在胸前，點點頭，發生了幾聲咂舌聲音——無所謂，他已經習慣了。
蝙蝠俠當然不可能留下來，畢竟他不想和戈登說得太多，例如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在垃圾桶里。
這樣的話他絕對不能說出口。
無論蝙蝠俠是怎麼想的，反正克洛伊是覺得他的出現幫了大忙。因為他給留下了一份完美的報告樣本，等到她在廁所的外面轉了幾圈之後，她回到電腦前面借助谷歌和字典一鼓作氣將所有待寫的報告書全部都寫完了，還趕上了正常下班時間。
提姆將女朋友給接回家，表面看起來瀟灑不羈的風流總裁，後備箱里面載滿了從洗衣店帶回來的衣服和超市的購物紙袋，而且還特別關心女友生活︰“感覺工作怎麼樣？”
克洛伊先湊過去親了提姆一下，然後才坐好了乖乖系上安全帶︰“還好，主要就是干一點雜事，今天是幫法醫室那邊錄入報告。其實還是有一點難得，你也知道我對于寫法醫報告根本就一竅不通，而且法醫又出現場去了，幸好蝙蝠俠他出現幫我寫了一份範例，我才能順利完成工作。”
正在專心開車的提姆听到這句話手一哆嗦，車身稍微漂移了些許，但也僅僅是後面車的司機會懷疑前車司機正在打電話和別人聊天的程度而已︰“誰？”
“蝙蝠俠。”克洛伊重復了一遍，“他今天去警局檢查尸體。”
“然後你讓他給你寫了一份尸檢報告？”
“是的，本來他是要教我寫的，但是有些詞語我實在是不會拼……”她聲音越來越小，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雖然大部分人都無法準確拼寫出來長長的醫療詞匯，但是在面對聰明的男朋友的時候她覺得這句話底氣不足。
然而提姆單手握著方向盤，抽出空隙看了克洛伊一眼，莊嚴的宣布︰“親愛的。”
“怎麼了？”
“我真的非常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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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今天克洛伊算是第一天上班，雖然買了一大堆的東西，但是最終提姆還是決定帶著克洛伊去外面小小的慶祝一番。兩個人在外面吃了飯之後才回了公寓。
克洛伊回到公寓樓才想起來今天還要去參觀提姆的秘密基地，便就主動提出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提姆展現對她的信任，自然要她主動一點，免得讓提姆的熱情落了空。不過她心里其實有些飄忽不定，所以臨時抓了伊皮西梅先生作為壯丁抱在懷里。
本來睡得好好的伊皮西梅先生突然被拽離柔軟的被窩，抬起頭想著如果是提姆‧德雷克那個臭小子今天就讓他看看為什麼貓能夠屹立在地球生物的頂端，將人類踩在腳下作為奴僕。然而一看到是克洛伊，它只能翻個白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她的懷里面繼續大睡起來。
提姆的蝙蝠洞就在公寓樓的地下。
其實它的正式名字不叫做蝙蝠洞，因為他是紅羅賓而非蝙蝠俠，但是似乎他們家的人在這方面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或許他們有無數個安全屋，但是他們最初始也最為布置完善的地方，每次他們相互提起來的時候，都會說那是我的‘蝙蝠洞’。
克洛伊也是第一次知道在提姆的書房里面居然會藏了一個直通到地下的秘密電梯。
提姆的這個秘密基地和韋恩莊園下面的那個蝙蝠洞截然不同，盡管它們都擁有佔幅巨大的電腦屏幕——她甚至覺得提姆的這個電腦和蝙蝠電腦看起來不相上下，也同樣有讓人眼花繚亂的裝備武器，排列了一整排的交通工具。但是提姆的這個秘密基地更加的明亮，畢竟這里不像是蝙蝠洞那樣是自然的地下洞窟，這里人造的明亮光芒和整齊的牆面都透露出這里是專門為了作為秘密基地而開闢出來的房間。
“過來一下這里。”提姆拉著正在隨便亂看的克洛伊來到電腦的面前︰“站好不要動。”
克洛伊站在原地任由提姆擺弄︰“你在干什麼？”
“將你的指紋和虹膜記錄在系統里，到時候你就可以隨意出入這里。”
克洛伊本來想要說其實如果提姆不在的話她沒有什麼想要進來的理由，但是她轉念一想又收回了這句話。畢竟她也不想讓提姆失落，更何況提姆還有個鑽入工作里面就出不來的工作狂屬性，外加上遇到事情可能只會想著自己解決，所以說不定她需要進來。
等到這些事情忙完了，克洛伊才有心思看別的東西。她指向電腦桌面上刻著紅色的R字的遙控手柄︰“那是什麼的遙控器？”
“無人機。”提姆拎起來那東西，跟克洛伊講解道︰“我有幾個不同的小型無人機，放置在哥譚的不同角落里面，可以適時監控一些攝像頭無法覆蓋的角落，這個可以控制它們。”
一邊說著，他一邊示意克洛伊看電腦的屏幕，自己在一旁親手演示一番。
克洛伊看著那屏幕果然出現了畫面，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那里非常眼熟，回過頭興奮地道︰“這里是我家附近！”
提姆點了點頭，操控無人機繼續靠近，克洛伊果然從畫面里面辨認出來熟悉的樹木與建築。提姆的無人機成像清晰，而且動作平穩，看起來絲毫不會覺得抖動，她看了一會兒，開玩笑道︰“你不會是用這個監視我家門口的垃圾桶吧？”
提姆︰“……”
其實她還真的說對了，而且因為那片區域不知道為什麼安裝上監控攝像之後總會在三天之內被莫名其妙的破壞，所以他才會想出來這樣一個辦法。
皇天不負有心人，無人機不負提姆。就在今天，現在，這個時間點，他還真的在無人機畫面里面看著垃圾桶里面躺了個人。
經過了無數次在垃圾桶里面踫到各路超級英雄和超級反派的克洛伊已經心平氣和，並且能夠運用起來提姆之前給她惡補過得超級英雄知識，
“我知道她，你跟我說過她！”克洛伊阻止了提姆打算告訴她那是誰的動作，努力地在記憶里面找提姆給她補過的課，急得雙手在面前畫了幾個圈︰“我一定可以想起來。”
提姆決定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也許是提姆的美男計打通了克洛伊的記憶宮殿，她一拍手說出了名字︰“她是女浩克！”
她滿懷期待地看向提姆等待他宣布自己正確的答案，提姆點頭道︰“對的。”
克洛伊舉起雙臂小小地歡呼了一聲，撲進提姆懷里抱著他不放手。
他拍了拍克洛伊的頭發，打開了聯絡通道，蝙蝠俠的臉出現在電腦屏幕上，看來他已經開始了今天晚上的夜巡，這倒是很方便︰“蝙蝠俠，垃圾桶，女浩克。”
“收到。”蝙蝠俠關掉了通訊，調頭往克洛伊家樓下開去，整件事情做得行雲流水習以為常，結果剛調頭起步就收到了提姆的短信︰【在垃圾桶里的是卡魔拉，但是我沒忍心戳穿克洛伊，只是告訴你一聲。】
蝙蝠俠面無表情地熄滅手機屏幕，覺得自己對于克洛伊‧奧布萊恩的要求實在是過于低。
因為剛才有一瞬間，他居然覺得至少她沒說那是男扮女裝的謎語人，已經有進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在蝙蝠俠任勞任怨地開著他的蝙蝠車奔向垃圾桶之後，提姆看到克洛伊在經過剛才那次短暫地猜謎勝利之後，已經興高采烈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去，便不準痕跡地將手機重新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克洛伊轉到制服的陳列處，里面排了一排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實質上區別的制服。雖然她在蝙蝠洞里面也見過蝙蝠俠的盔甲，但是那些都不能伸手去摸，可對提姆的制服就沒必要那麼小心。它們摸起來都是一樣薄薄的一層凱夫拉布料，為了保證動作的流暢和飛檐走壁時候的輕盈，實在是很難加太多的盔甲部分在上面︰“我還以為你的制服只有一件。”
“一開始是那樣的。”提姆走到她的身邊，這里面有很多制服他已經不再穿，而他的羅賓制服則在蝙蝠俠的蝙蝠洞中。想到這里，他滿懷懷念地笑笑，用手臂攬住克洛伊的肩膀︰“但是有時候我需要在制服上做一些技術上的改良，而且有時候我也需要備用的制服。”
克洛伊點點頭，看向那些制服。提姆注意到她抱著伊皮西梅先生的手正在收緊，注視著制服的目光變得沉重而感傷，像是在看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可以同時給予永恆的傳說與無盡的死亡的那個。
他便指引她去看其他的東西，但是這里大部分都是些武器︰鉤爪槍，□□，□□，飛鏢，手里劍，長棍，音爆彈，催淚瓦斯，電擊器。
這里就像是一個麻瓜版的韋斯萊魔法把戲坊，所有的小小道具都可以做出夸張的效果，它們不會傷害你的性命，但是它們對準的人也會被整得很慘。
當然，它們還都有屬于自己的logo。
克洛伊看著陳列在那里，按照需要擺放好的道具們，忍不住回過身。提姆手里面還拿著一個小盒子，正在跟她說這東西是怎麼用的，結果對上她古怪的目光，便詢問道︰“怎麼了？”
“你知道嗎？作為一個知道你能把房間搞得多亂的人，看到這里這麼整齊我的心情真的很復雜。”
“……”
他看到伊皮西梅先生抬起頭，用它的貓臉做出來了一個最接近于嘲諷的表情——這根本毫不費力，因為伊皮西梅先生從來不是那種可愛的貓咪，而貓咪的外表一旦超脫了可愛的範疇，似乎就會墜入嘲諷和油膩二選一的恐怖深淵，伊皮西梅先生就是前者，所以當它再努力一下之後，它看起來是真的很欠揍。
不過克洛伊說這句話也沒什麼想要興師問罪的意思，因為她其實也算是理解，這里的東西畢竟在提姆夜巡時都是性命攸關的，因為保存不當可能在關鍵時刻就會像是哆啦A夢一樣找不到有用的道具，自然要好好保存。
而且說實在話，武器櫃的整潔已經是提姆的最大努力，她看著電腦後面復雜的讓人覺得像是蛛網的裝置連線和電腦桌子上面雜亂的能量棒包裝紙，咖啡杯，胡亂堆的文件，用完之後沒來得及收拾的工具，便就知道這里才能體現出提姆的本性。
“這台電腦也可以和蝙蝠電腦一樣嗎？”她實在是太累了，便將伊皮西梅先生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提姆沒去阻止她，畢竟伊皮西梅先生不同于一般的貓，會到處亂踫。他很快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或許因為很高興克洛伊對于收納問題沒有追問下去︰“稍微有一些不同，它擁有幾乎所有布魯斯那台電腦擁有的功能，只不過更符合我的使用習慣。”
“那你出去夜巡的時候，我可以用這台電腦看到你嗎？”
他不知道這個問題到底應該用不出所料還是意想不到來形容，他早就知道克洛伊會問，但是沒想過是在這個時間點，這麼快的提問︰“如果你想的話，是可以的。”
一種堅毅的神色出現在克洛伊的臉上，提姆有點後悔剛才那麼快的給了她進出的權限︰“克洛伊，我不需要……”
“我要做的只是站在這個安全的地方幫你治療而已，不會用上多少能力。而且我最近也一直努力練習冥想。”
“對不起，我只能做到這麼多。我知道你們都認為我可以做到更多，甚至和你們一樣拯救城市，可是我還是沒有那樣的勇氣，我也沒有……那種運氣。”
“克洛伊，”提姆打斷了克洛伊的話，他將克洛伊攬進懷里，緊緊地擁抱著她，將頭埋進她的肩膀︰“我……”
“提姆！”
電腦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來，迪克的臉佔據了那塊屏幕的左上角，但是夜翼完全沒想到提姆不是一個人在這里，所以直接卡了殼。
“哈！格雷森！看來你選了一個糟糕的時機，除非你就是想看這對愛情鳥寶寶！”杰森‧陶德緊跟著出現在了屏幕的左下角，他沒帶他的頭罩，身後的背景顯示出他也在某個秘密基地里面。
他們三個有一個共同的頻道，在他們沒有任務的時候會保持連接狀態，只要其中一個人接通就會強制打開三個人的連線，以便商討一些緊急的任務。
只有他們三個，芭芭拉也好，凱特也好，或者是蝙蝠家族其他人都好，都沒有加進來。這是三位曾經擁有過羅賓這個名號，也同樣擁有在同一個莊園里，在同一個人身邊跌跌撞撞的成長經歷的人的默契。
當然，迪克詢問過達米安什麼時候能加入，杰森的回答是迪克瘋了，提姆的回答是如果有來生的話。
克洛伊迅速地從提姆的懷抱里面鑽出來，杰森‧陶德瀟灑地一揮手，算是和克洛伊打過了招呼。克洛伊也和他們兩個人都點頭之後，便去轉身擺弄提姆的咖啡機去了。
自從搬來提姆這里之後，她對于咖啡機的使用越來越熟練，她在機器運作的聲音中勉強捕捉到了迪克的聲音，他的意思大概是達米安失蹤不見了。
當她端著兩個杯子回來的時候，杰森‧陶德正在說話︰“就因為那個蝙蝠崽沒跟你聯系這點小事你就叫上我和小紅嗎？”
“我同意。”提姆接過克洛伊遞過來的杯子，對她做了一個謝謝的口型，然後接著和其他兩個人說︰“他可能只是不想理你，他本來就捉摸不定。”
“永遠都覺得自己的魅力無人可擋是嗎，黃金男孩？”杰森‧陶德語氣上揚地嘲諷了一句，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說不定那小子終于長大到知道出來築巢了，現在正拉著他那個氪星小搭檔探索他的蝙蝠洞呢。”
正在喝咖啡的提姆嗆了一下，猛地咳嗽了幾聲。
杰森皺著眉問他在搞什麼名堂，提姆擺擺手，介于旁邊的克洛伊正在瞪著他，他演技極佳地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漬，淡定地回答︰“沒事，咖啡有點燙。”
克洛伊有些走神，她覺得自己應該找個借口先離開這個，卻又不知道找什麼樣的借口比較好。恰好手機的鈴聲在這個時候救了她一命，她確認了一下屏幕上的名字︰“是芭芭拉，我先上樓去接電話了。”
“那邊有訓練室，是隔音的。”克洛伊上來下去一趟未免有些折騰，提姆給她指了個方向，克洛伊點點頭小步跑進去，關上了門打電話。
杰森道︰“怎麼？現在她可以進來你的地下基地了？”
“是的。”
這個話題就在這里停下了。杰森‧陶德對于他的繼任者的感情生活沒有多大的興趣，在他看來這就像是兩只籠中的鳥寶寶在互相談戀愛。
小紅的話，現在已經把自己的籠子打碎得七七八八了。至于他的那個小女朋友，則一直住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籠子里。
而且夜翼那邊看起來有更重要的話題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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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打來的電話但是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過是因為今天是克洛伊第一天去GCPD上班，她想要問一問克洛伊覺得怎麼樣。在克洛伊說了蝙蝠俠寫報告的故事之後，芭芭拉非常滿意于今天的電話。之後兩個人又約了個時間，打算一起出門去逛街，畢竟芭芭拉也有一段時間沒能出門轉轉，而她想著克洛伊估計也沒人陪。
這麼聊下來，克洛伊出來的時候，提姆他們之間的對話已經接近尾聲，看著提姆的神色，克洛伊有些擔心︰“達米安沒事情吧？”
“別擔心，雖然我不太想去，但看來那個惡魔崽需要人把他帶回家。”盡管達米安煩人又討厭，但是他也不會丟下他一個人。
那畢竟也是他的兄弟。
“沒錯。”杰森‧陶德那邊傳來不小的噪音，听起來似乎正在確認自己的裝備，似乎也要加入這次行動︰“對了，克洛伊，如果你家里有達米安喜歡的少女漫畫記得貢獻給小紅一本，給我們那位蝙蝠崽看，免得他在回程路上害怕到哭鼻子。”
“沒事，我給他帶了奶嘴，到時候我們的惡魔寶寶肯定能睡個好覺。”克洛伊以為提姆在說笑，沒想到他居然真的翻出來了一個奶嘴——她現在真的相信其實他們是22世紀未來人形機器人，擁有百寶袋。
她看向迪克，期待這位大哥能夠制止兩位弟弟毫無意義的對于幼弟的嘲諷，然而迪克不知道是習以為常到了麻木，還是通訊不好沒听到，反正就是什麼都不說，只是告訴他們︰“我發送給你們最後達米安出現的坐標，我們在那里匯合。”
“我盡量早點回來。”他這一去可能要兩三天，克洛伊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只是讓提姆注意安全。
看到三個人都整裝待發，克洛伊作為GCPD新上任的實習生，突然想起來未來幾日哥譚治安問題︰“對了，蝙蝠俠也會去吧？”畢竟達米安可是韋恩先生的兒子︰“那這幾天哥譚沒問題嗎？”
“……”
克洛伊看著那三張突然陷入沉默狀態，一言不發的臉，忍不住想問︰
蝙蝠俠，你真的沒有被自己孩子孤立嗎？
第一百四十章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對GCPD的法醫毫無印象，所以隨便寫了一個法醫。
如果有印象的，可以告知我一聲。 “抱歉，要你一直留在這里幫我工作。”
正在敲打電腦的克洛伊抬起頭來，連忙客氣道︰“沒什麼，能幫上忙我很高興。”
提姆出門跟著夜翼他們去尋找失蹤的達米安已經過去了兩天時間。她其實有些擔憂達米安——不過那三個人都口徑一致的表示克洛伊的擔憂毫無必要——所以提出來要不然自己可以用能力將他拉回來。
可夜翼表示他們除了追蹤達米安之外，也想要將敵方也一起一網打盡；並且認為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克洛伊不應該貿然暴露自己的能力。不過與此同時，夜翼也說了，她的能力算是一張底牌，保證如果到了必要的時候，一定會來求助克洛伊。
既然他們都這麼說，克洛伊也知道自己再沒什麼能做的，便就只好將這件事情放在一邊。幸好GCPD的工作非常忙碌，她忙起來，倒也就不會再想那些問題。
“如果是平時的話，法醫室的工作沒有那麼忙碌。但是我想你也看到了，我的助理暫時還沒有著落，而這幾天一直都有新的無名尸體。”GCPD現任的法醫擁有老派的受過高等教育的白人男子的某些特征︰戴著眼鏡，作風沉穩，嘴邊經常掛著抱怨現在年輕人不牢靠的話語。
但這位法醫卻同時擁有幽默謙和，說話的時候充滿了智慧與理性，以及不會隨意批評對于他來說是新事物的東西等優點。
所以即使他偶爾會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聲音也低沉地像是反復在拉一首曲調的大提琴，克洛伊還是很喜歡這位老人。
“今天又有尸體嗎？”她來這兩天一直都有新的尸體送來，所以這位法醫一直非常忙碌，而她則承包著錄入尸檢報告的工作。
“每一天，奧布萊恩女士，每一天都有。”法醫拉長的聲音听起來有點戲劇感十足，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很不幸，哥譚是個美麗的城市，但是不可避免的是犯罪分子也擁有這樣的想法，被吸引的蜂擁而來。”
他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老花眼戴上，舉起克洛伊剛打出來的那份尸檢報告，將那白紙稍微拿遠了一些，快速德瀏覽了一遍︰“有你在這里幫忙是一件好事情，奧布萊恩女士。我得說你的報告寫得非常出色，文字簡潔明了，而且結構排布的條理清晰，真的解決了我很大的問題。”
克洛伊當然不會獨佔這份夸獎，但是她也覺得不能說出來蝙蝠俠的事情，便只是含糊道︰“我請教了我的一個朋友。”
“啊，我猜這就是友情最珍貴的地方，可以從對方身上汲取自己所不懂的知識，交換智慧，幫助成長。現在的年輕人中很少有這樣的友情……”
如果讓他說下去的話，那麼接下來就會沒完沒了，克洛伊只好開口打斷他說道︰“那今天的尸檢什麼時候開始？我想早點完成報告。”
被打斷了的法醫也並不生氣，他說的故事有很多，也並不在意自己到底說了多少故事，或者有沒有人听，說尸檢結果也算是一種故事︰“今天運來的尸體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死于幫派火拼或者是卷入了街頭襲擊，盡管對于他們來說很不幸，但是我必須的說我很幸運因為這個原因不需要將他們加班解剖完，也不需要太詳細的尸檢。”
“那其中只有一具尸體屬于原因不明的謀殺案件，需要我們抓緊解剖。”
“那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法醫沖著她揮了揮手，示意克洛伊稍安勿躁︰“有點耐心，年輕的女士。我用儀器設置了初步檢查，大概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動手工作。”
克洛伊對于這些還不太了解︰“什麼是初步檢查？”
“用儀器檢查尸體里是否有來源不明的傳染性病菌，埋入體內的炸彈或者是一些有毒氣體。”法醫一邊解釋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桌面，如臨大敵地盯了一會兒自己的電腦屏幕，快速地點了一下電源鍵，然後接著說道︰“非常繁瑣的一套程序，但是你永遠不能低估它的作用，奧布萊恩女士。在這個城市里，它非常有用，非常有用，幾乎可以說是適用于任何死因成謎的尸體，你永遠不應該忘記做一個初步的檢查，可憐的湯普森先生。”
“誰是湯普森先生？”
“我之前的助手，我曾經無數次告訴過他這套規定的重要性，但是湯普森先生比起哥譚的實際情況顯然更相信自己的教科書，而很不幸因此他遺漏了埋在尸體里的炸彈，差點讓整個GCPD停擺……”
就在克洛伊覺得她恐怕要花上十幾分鐘听這位法醫緬懷他之前的那位助手的時候——其實這也不算壞事，她還挺喜歡听一些別人的故事——解剖室的方向傳來了幾聲電子的提示音，法醫用手支撐著桌面站了起來，看他的動作實在是很難想象他可以花上幾個小時持續站在解剖台旁邊，但是他卻用事實證明自己還能夠勝任這份工作︰“太好了，我們的初步檢查已經做完了，我需要抓緊時間解剖尸體。”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整個身子轉到面朝克洛伊那邊︰“奧布萊恩女士，我不知道你是否介意跟我一起進去解剖室。”
“別擔心，你可以站的稍微遠一些，我知道你沒有任何相關的法醫知識，而且我也不願意嚇到你這樣年輕可愛的女士。但是如果你能在法醫室里面听我口述解剖過程，我認為你可以更快地做出尸檢報告，等到你幫我遞給負責此案的警探，你就可以提前下班回家了。”
這听起來其實挺不錯的，雖然提前回家並沒有什麼事情做，可是提姆沒辦法開車來接她，能夠在夜幕降臨之前回到自己家里總歸是要安心一些。克洛伊點了點頭，認為自己可以幫忙，法醫當時用拉丁語說了幾句贊揚的話——雖然克洛伊听不懂但是她覺得應該是一句拉丁諺語——便招呼著克洛伊跟他換上白大褂抱著筆記本電腦進了解剖室。
事實證明克洛伊還是稍微有些高估了自己的神經，她並不是沒有見過血腥的場面，特別是之前那個在她家垃圾桶里面死而復生的人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生活在哥譚市你遲早會有那麼幾次在無意中看向窗外的時候發現大街上多了幾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但是盡管她看不到多少畫面，在听到黏糊糊的髒器發出一聲沉悶濕滑的響聲撞擊在稱重用的器皿上，還有嗡嗡作響的骨鋸踫撞在頭骨上面發出的刺耳鳴叫，以及期間的人的手臂在髒器內伸縮撥弄時候咕嘰咕嘰地響聲，克洛伊還是忍不住有些反胃，她做了一個吞咽動作，努力將自己的反胃感壓下去，認真地記錄下法醫所說的字句。
不過這種方法的確讓克洛伊很快完成了初步的尸檢報告，盡管毒理報告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出來，但是初步報告已經可以告訴警察，畢竟對方並不是因為中毒死亡。
和法醫告別之後，克洛伊拿著報告上了樓。
法醫室里面除了法醫再沒有什麼活人，偶爾有警探或者是蝙蝠俠到訪也都是來去匆匆。她乘坐著電梯從地下升到地面，電梯打開之後巨大的聲浪沖著她撲面打來，問話的警察，哭泣的家屬，吵鬧的犯人，形成了吵鬧的環境。她帶著重返人間的不適感，花了幾分鐘後才找到了負責這起謀殺案的警探，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習慣了樓上的聲音，才發現其實並沒有那樣的混亂，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克制而有序的喧囂下。
她將報告拿給負責案件的警探之後跟他說了幾句尸體的狀況，然後便轉身離開打算提前下班，然而有幾個警員正押解著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扎斯先生進來。克洛伊朝旁邊閃過身躲開他們，然而被押在中間的扎斯先生卻突然扭過頭，邪惡的眼楮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露出詭異的笑容，仿佛她將化作他身上又一道傷疤。
克洛伊也對上了他的眼神，但是卻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扎斯先生總是跟蹤獵物回到家中殺死被害人，並且力求保證他們看起來像生前的樣子。先不說她可以在對方手上逃出去這件事情，她覺得提姆的安全屋也沒有那麼好闖入——大概？
不過其中有個人站起來擋在了克洛伊的面前，阻攔了扎斯先生的視線，而那些復雜押運的警察們很快將他給帶走。
克洛伊抬起頭看向對方，認出來是哈里森警員，還很年輕，應該才加入GCPD沒有多久，臉上還帶著勇敢的義憤填膺︰“沒嚇到你吧。”
克洛伊搖搖頭，笑著謝過了對方的好意，然後轉身離開。哈里森警員躊躇了片刻，快步追上去，開口喊道︰“等一下，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她眨下眼楮，看著對方摸著後腦勺有些期許的目光，微微一點頭︰“不用了，我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不會有麻煩的。”
哈里森警員愣了一下，輕輕地嘆了口氣並沒有堅持，只是笑容中或許有些失落，並不明顯︰“那好吧，注意安全。”
沒有提姆在哥譚，自然不會有人在停車場等著她，公交車便是最好的選擇。克洛伊裹緊了自己的風衣，才發現哥譚的秋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而至，她將乘車卡貼在公交車的感應區上心里想著明天就可以給伊皮西梅先生點上它心心念念的電子壁爐，找了個座位坐下來。
哥譚的公共交通十年如一日，沒有半點進步，車輛開得搖搖晃晃，家長們蒙上小孩子的眼楮將他們帶上來甚至可以騙他們其實這里是游樂園的旋轉木馬，而成年人便變得習慣于睜開眼楮看著窗外想象童真的幻夢。
比如說︰謝天謝地，今天也順利的結束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回到家之後，她撲倒在臥室的大床上，打了個幾個滾，旁邊的伊皮西梅先生看了教訓她道︰“你都把床單弄皺了。”
“有什麼關系，一會兒再鋪好就好啦。”她懶洋洋地揮了揮手，雙腿雙手齊上像是一只烏賊一樣纏住床上巨大的虎鯨玩具，將臉埋進那雪白的毛茸茸的玩具肚子里，悶聲悶氣地說︰“晚上吃什麼呢？”
房間里面沒有人回答，只有一片沉寂。但是克洛伊猛地抬起頭，被不知道哪來的信念驅使︰“伊皮西梅先生！”
貓貓被嚇了一跳，貓貓不知所措︰“怎麼了？”
“我突然好想吃潘納多尼！”
“又不是聖誕吃什麼潘納多尼！”
“有什麼關系！我搜搜菜譜！”
克洛伊從床上猛地彈起來，瘋狂地摸索半天自己的手機，轉身趴在床上查了半天的菜譜，花了三分鐘研究一番最後信心滿滿地表示︰
你別說，有的錢還真的就得讓別人來賺。
她確實並不太擅長烘焙。在她獨居的時候，做了烘焙的東西似乎一個人吃不了又熱量高；更別說還要防備伊皮西梅先生在她上學的時候將那些對它身體不好的高糖東西一掃而光，所以自然就對那個沒有什麼熱情。不過她今天鐵了心要吃一點帶意大利風味的高熱量東西，便去廚房里折騰米蘭炸豬排配奶油通心粉。
豬排放進燒熱的油鍋里面發出聲音，像是無數個小鞭炮在廚房里 里啪啦的炸開，留下被換成肉香的硝煙味道。克洛伊盯著那豬排改變顏色，嫻熟地撈出來控油，等著和通心粉放在一起。
她拿出一個大盤子，將食物並不太精致地堆在一起，然後端著盤子坐在電腦前，花了二十分鐘在新出的《基地》與《沙丘》中搖擺不定，最終選擇了重看《神秘博士》。
吃完飯後，她將盤子和鍋一起扔進洗碗機里，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小說，《長日留痕》里面考究的字句總讓她下意識地帶入阿爾弗雷德的臉，就連安東尼‧霍普金斯都無法拯救，所以她看了一會兒又干脆地合上了書。房間里面滴滴答答地時鐘聲在這個時候莫名地表現出讓人緊張的節奏，大概是因為她知道整棟大樓里面只有她一個住戶，才讓她這麼心神不定。
她從床上爬起來，在黑暗中走進客廳，對面大樓的光輝的余燼照耀進她黑暗的客廳，像是沒有溫度的火焰。
一個人生活，原來是這麼安靜嗎？
明明她曾經非常習慣自己一個人生活，覺得只要有伊皮西梅先生就已經足夠了；而且就算是提姆在家里，大部分時間里他也只會坐在書房埋頭在電腦的面前，有節奏地敲打著鍵盤，也許偶爾發出一聲感嘆的聲音，可在她打開書房房門的時候第一時間轉頭過來看著她，很少說話，只是看著她微笑。
可是現在就覺得這樣的生活有點過于安靜了。
不過如果現在去睡覺的話，今天一天就圓滿地結束，明天她就又可以在吵鬧的GCPD里面奔波思考文件應該怎麼完成。
“你不下樓嗎？”伊皮西梅先生突然打亂了她已經準備回房間的腳步，克洛伊目光看向書房的房門，自從那次夜翼說過他會在必要的時候聯絡她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提姆那個地下的秘密基地︰“果然還是算了吧。”
她靠著沙發的扶手緩緩坐下來，客廳那里鋪著一大塊考究的羊毛地毯，他們不久之前才添置的，坐起來柔軟舒適。她伸手揪住幾根黏在一起的羊毛，繞在手指上，勒出充血的痕跡，然後又松開它們，如此反復，指尖被灌入了鮮艷的紅。
“在經過那麼長時間之後，我以為你終于能夠有點用了。”伊皮西梅先生發起了牢騷，它重重地跌落在克洛伊的肩頭，在達米安溺愛之下已經快要打破體重最高紀錄的身軀此刻如同一座不可忽視的高山氣勢磅礡，巋然不動；而克洛伊差點沒砸地一口氣喘不上來，還沒等她提出抗議，伊皮西梅先生已經晃著它的爪子抓她的衣服，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難道就不能有點出息嗎？哥譚現在需要你的保護！”
“哥譚有蝙蝠俠的保護。”克洛伊對自己有幾斤幾兩擁有深刻的意識︰“而且哥譚本來就不是一個只要有能力就可以橫行霸道的地方啊，就算是超人來了他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抓到哥譚的那些罪犯。”
伊皮西梅先生實在不懂她語氣里面那種微妙的驕傲感到底從何而來。
但是伊皮西梅先生翻了個白眼，因為它實在是很肯定接下來就是克洛伊這孩子的自我厭棄時間，她會說出來一大堆自己不能成為加里或者老加里希望的那樣超級英雄的理由︰“難道德雷克那小子將自己的基地都貢獻出來了。”
“就算貢獻了我也不會用，還要讓他來教我。”克洛伊將一只胳膊肘放在一旁的沙發上，頗有些悶悶不樂。另一只手則無意識的胡亂摸著伊皮西梅先生的腦袋，突然說道︰“如果我問了太多的話，會不會顯得我很笨啊？”
因為她最近接觸的都是太過聰明的人，無論是布魯斯‧韋恩還是提姆‧德雷克，好像都能在智力這方面輕而易舉的碾壓她，她也就干脆老老實實地不耍那些小聰明——可是時間上了，又開始患得患失提姆‧德雷克會不會因為自己不夠聰明而有些厭煩。
“你以為你不笨嗎？”伊皮西梅先生發出極度輕蔑的鼻音，幫助她認清靈長類的猴子永遠無法媲美它們貓類智商的事實︰“但是那個小子和你笨到一塊去了。你不會那些什麼操作電腦，還有寫報告，還有那些東西；那小子听不懂我說話，也不會整理房間；而且你們兩個都不知道什麼地方的老鼠最好抓，什麼牌子的貓糧最好吃，怎麼用自己的口水最快清潔自己。要我來說，你們兩個就是笨到一起去了！”
“……但是那不能算是笨吧。”克洛伊好脾氣地說道︰“伊皮西梅先生你不能用你擅長的東西和我們不懂的東西比……”
她的話頭猛地止住，伊皮西梅先生正在仔仔細細地用舌頭清潔自己的爪子，她抱著伊皮西梅先生站起來︰“伊皮西梅先生！跟我下樓吧！”
“才不要！你給我自己去！”伊皮西梅先生從她的懷里掙扎出來，一屁股坐到電子壁爐的面前，搖著尾巴眯起眼楮明示克洛伊。
克洛伊無奈搖搖頭，但還是找出電子壁爐的遙控器，數碼火焰一瞬間點亮了整個房間，跳躍的火光映入她的眼楮，混合出一片純粹的墨綠︰“好好，那我自己下樓了，一會兒上來接你。”
她進入書房里面的電梯，在電梯運行的時候期待地用腳尖輕巧地拍打出歡樂的小調。她回憶著應該怎麼開啟通訊，但願這台電腦和蝙蝠電腦的操作方法差不多。她快步開啟電腦的電源，就連燈都忘記打開，顯示屏的藍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並不刺眼。
反而是突然亮起來的白熾燈光讓沒有準備的克洛伊閉上眼楮。
“我還在以為你在樓上呢。”
提姆‧德雷克的聲音先被她認出來，她艱難地睜開眼楮，看見他的制度上沾了一身的塵土，甚至還有幾處破開了口子，就連頭罩上都有一處破損，幾縷不听話的長發趁機鑽出來，翹在半空中，看上去又髒又滑稽，帶著長途旅程之後特有的風塵撲撲。
她快步走上前，撲進提姆的懷里，提姆反手將她摟進懷里面。
克洛伊抽了抽鼻子，噗嗤一聲笑出來︰“天哪，你聞起來像個垃圾堆。”
提姆有點尷尬的松開手想要推開她︰“抱歉，我忘記了。”他這兩天一直都在忙著和夜翼紅頭罩他們找達米安，兩天的奔波換來了一身的汗水泥土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估計肯定不會好聞︰“你先松開我，我去洗個澡。”
“想都別想。”克洛伊將他擁抱得更緊，幾乎整個人扎進他的懷里面︰“在我抱夠之前，你別想跑。”
他才不會跑呢。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偵探拒絕自投羅網的人。他收緊了剛才松開的手臂，剛想要低下頭湊過去親她，卻突然停下了動作︰“什麼聲音？”
聲音是從房間的電腦那邊傳出來的，這實在是讓克洛伊有些驚慌，畢竟剛才踫了電腦的是她，雖然她覺得自己大概不會像是電器絕緣體一樣踫什麼什麼壞，但是那種精密儀器雖然通常體積龐大的像是能夠一挑五十的彪形大漢，卻都敏感脆弱的手指頭一戳就跪在地上哭著說哎呀呀我不行了。
但是如果努力辨認，她也可以听出來那聲音更像是電腦內置的音源發出來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樓上的警報響了。”這並不應該，他已經盡全力保證這個安全屋堅不可摧，幾乎無法被入侵，應該沒有人會想要侵入到這里，也不會有人侵入到這里。
但是幸好，克洛伊現在在地下。他愈發的覺得自己兩天前做了正確的決定，而及時趕回來又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可能有人入侵了我們的家，但是……”
他看到克洛伊臉上的血色迅速地褪去，眼楮里面寫滿了驚恐，雙手掐緊了他的手臂。
他不在自己的最佳狀態，身上雖然沒有明顯的傷口，可是疲憊、困倦與緊繃的神經一起縈繞在他身上羅織成強烈的詛咒。幸好背負這樣的詛咒是他們的常態，所以他還能若無其事地抽出自己的長棍，叮囑克洛伊道︰“別擔心，我上樓去看看。”
“我也去。”克洛伊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了古怪的堅持，也許是她看出了他的強撐︰“我可以幫忙。”
提姆看著她，熟悉的眼神，他總能在那些姑娘們身上看到，已經能夠清晰地解讀出來，知道就算現在他說什麼，做什麼，克洛伊都能夠自己找條路出來出現在他身邊，所以倒不如干脆帶上她或許還能少點問題︰“跟著我，到時候在我身後待著。”
他不太確信入侵他家的人是否知道書房這條秘密通路，為了避免對方守在出口而被他們一網打盡，他選擇了另一條出入口，到時候可以借助鉤爪槍從大樓外面進入房間。
當他跳入房間之後，才發現侵入者只有一個人，也並沒有守在書房的門口。
她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紅羅賓出現在房間里面並沒有觸動她多少神經。
職業殺手。提姆幾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憑借自己的偵探技巧判斷出對方的身份，而通常職業殺手多少會有所收斂，她卻完全不掩蓋自己身上那殺手才有的氣質。
“你們很難找。”她發現了站在提姆身後的克洛伊，這才施施然站起來，想要向前邁出一步，卻被自己腳邊的東西擋了一下。她目光向下瞥了一下，想起她剛才太過吵鬧而殺掉了一只貓。它可真是礙事，她用腳隨意地將尸體踢到一邊︰“但是，最終我找到你們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杰森‧陶德有的時候總會以為自己早晚會淡忘掉對哥譚的熱愛。
這座城市給予他生命，給予他死亡。然後，好吧，它倒了一下帶，又給了他一次生命。也許就是在警告他應該遠離這座城市，過點新生活，找點新樂子——人生的意義，用書面化一點的語言來說。
他那麼做了，但是他發現他到底還是離不開這個集合了垃圾堆和名利場的城市。
例如在他意識到距離他跟羅伊和科莉約定好來接他離開的時間只有三十分鐘了的時候，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想念這座城市。
但是那已經是四十分鐘前的事情，現在他已經給植物澆足了水，打包好了足夠的衣服，並且和家里的家具都告過別，然而法外者的通訊頻道已經杳無音訊。
他希望只是那兩個人想要享受一些他不在的時光而故意將飛船開得很慢，而不是他們在半路上踫到了什麼麻煩。
通訊響了，杰森‧陶德將架在操作台上的雙腿放下來，坐直看了一眼屏幕，遺憾的是通訊並非來自他親愛的現任隊友，而是那群總是有麻煩的家人。並不是那個他和大藍鳥與鳥寶寶的，而是另一個頻道；他甚至都快數不清他那個家到底有多少的通訊頻道，佔滿了他幾乎所有的線路，簡直就像是小女生們的聊天分組。
但是這個，是他們家族所有人的，屬于蝙蝠家族的通訊頻道，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接起來。
“杰森，你也還在哥譚？”首先發話的是迪克‧格雷森，在蝙蝠俠不會主動招呼的情況下，他總是負責讓氣氛不那麼僵硬。杰森‧陶德掃了一眼通訊上的幾個人︰大藍鳥，老蝙蝠，蝙蝠崽還有芭芭拉，他掃了一眼蝙蝠俠有些後悔自己的草率︰“不，我不在哥譚。”
“別說謊，陶德。”達米安居然自己佔了一個格子，而不是和他親愛的老爸擠在一起。不過想想也是，如果想要讓那小子和蝙蝠俠出現在一個畫面里，需要那個老頭子蹲下或者那小子跳起來才行︰“哥譚和外部的聯系已經切斷了。”
“什麼？”他無視這群人，自己檢查了一下法外者的通訊，發現確實出了問題︰“有多嚴重？”
芭芭拉給出了答案︰“電話，網絡，通訊頻道全部都無法連接。”
布魯斯補充了一句︰“我試過聯系正義聯盟，通訊同樣無法接通。”
“我剛才去城市邊界看過了，其他城市的人無法進入，我們也無法出去。”迪克‧格雷森的確穿著他的制服，他本來想要回布魯德海文，思考明天怎麼和上司討論自己消失了兩天，卻突然被圈在了哥譚城內︰“有什麼線索嗎？”
“德雷克不在嗎？”達米安突然發現了他們中一位成員的缺席，如果是凱特還能解釋她不在哥譚，但是德雷克肯定在這里。
杰森壞笑道︰“哦，那是大人的話題，蝙蝠崽。”
按照常理來說，他才不信提姆現在有興趣研究哥譚發生了什麼，而應該在臥室里面消耗精力。這話換來了蝙蝠俠的警告眼神，但是杰森不在乎，只是一聳肩。
正說著，屏幕上幾個人的畫面被縮小，拉扯出一塊新的地界給新加入的成員，提姆‧德雷克出現在屏幕上，迪克又是第一個發話的人，他換了一種關切的語氣︰“提米，你還好嗎？”
他還好才怪。杰森‧陶德翻了個白眼，小紅也穿著制服，但是看起來還是之前他們一起出門時候的那身，這讓他現在看起來比起被關在監牢里幾天還不如，衣衫骯髒，精神也疲軟的似乎剛打了一場硬仗。
他拉下自己的破損的頭罩，厚重的黑眼圈替他的眼楮打上了一層陰影，讓他的眼楮看起來仿若藝術家刀刻而成，深邃、憂郁而又茫然。提姆將臉埋在雙手里，重重地抹了一把︰“是克洛伊。”
“她失控了。”
“什麼意思？”第一個發話的居然是芭芭拉‧戈登，杰森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個人組成了秘密的紅發閨蜜會，變得關系如此要好了起來，但是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經過，有人開口詢問，他便緘默地听著。
“伊皮西梅先生被殺了。”
“什麼？！”他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達米安打斷了，他一著急暴露了原本屬于孩子的尖細嗓音，本來應該很好笑，但是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能夠笑得出來。杰森‧陶德還記得這個古怪的名字屬于克洛伊‧奧布萊恩的那只貓，怪不得那只蝙蝠崽子這麼激動。現在他又將嗓子重新壓了下去，模仿他的父親，但是語氣里露出了獨屬刺客聯盟那部分的殺氣四溢︰“被誰？”
這個時候應該輪到他出場了，杰森‧陶德在心里面倒數，果不其然，蝙蝠俠發話了︰“提姆，從頭開始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提姆花了一分鐘來重新梳理線索，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覺得喉嚨因為干涸和緊張帶著撕裂的痛，他做了幾次吞咽動作，依舊嗓子干裂難忍，但心緒卻安定了下來︰“之前我和克洛伊去過中東尋找你的線索，遇上了殺手的襲擊，當時跟著我們的還有三個刺客聯盟的人，其中一人當場死亡，另一人受到致命傷，克洛伊使用能力保了他的命，她做的很隱秘，但還是被發現了。”
“職業殺手能夠判斷自己是否殺死了對方，他們可能看到那個人還活著發現了不對。”布魯斯雖然是詢問，但語氣極為肯定。
提姆點頭算是認同了布魯斯的補充，接著說道︰“其實我也一直在調查他們，他們是一群自稱為蜘蛛的殺手。”
他將自己之前調查的結果發送過幾個人，平日靈巧敲打鍵盤的手指此刻有些僵疼︰“他們發現了克洛伊，在我調查他們的同時，他們也找了她一段時間，而前兩天我離開了哥譚，他們認為是個好時機。”
“當時我和克洛伊在樓下，听到警報之後立刻上樓，發現她闖入樓上的安全屋，伊皮西梅先生獨自在樓上。”
“但是為什麼？”芭芭拉也見過幾次克洛伊家那只胖乎乎的大橘貓，那只是一只動物而已，又有什麼擋路的地方呢？
他也想知道。那只不過是一只貓而已，它無害，柔軟，壞脾氣卻又溫暖，只是喜歡懶洋洋地躺在電子壁爐面前而已。哪怕她闖入房間，又能有多礙事呢？可也許只是她覺得吵鬧，也許只是因為她討厭貓，又或許只是順手的一次愛撫——他知道那個殺手渾身遍布了毒素，只需要撫摸就可以奪人性命。她並不在乎，隨便一腳將它的尸體踢到一邊，輕描淡寫地看著——或者是連看都沒看它像是布偶一樣軟綿綿的癱在地板上，漂亮的藍眼楮變得渾濁不堪。
那只是一只貓而已。
但是那對于克洛伊來說，那並不只是一只貓而已。那是她多年以來唯一的陪伴，它陪伴克洛伊度過了多少歲月？而那些歲月里面都有什麼樣的日子，就算他不是個偵探，他都能大概推算出有多少五味雜陳。
他听到芭芭拉說，那是克洛伊的哥哥留下的貓。他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也許他哥哥才是伊皮西梅先生真正的的第二任主人，而克洛伊只是接手了它。或許也正是因為伊皮西梅先生意義非凡，克洛伊才會如此失控。
那還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克洛伊能力有多可怕，蝙蝠俠並不是沒有做過一個冷靜客觀的對于克洛伊的危險評估，他給正義聯盟的每一個人都做過，但提姆的潛意識里面，克洛伊並不會真的失去控制。
直到他看到，曾經用來治愈的力量可以毫不留情的切開人的血肉，曾經她會讓家里的東西飛舞起來的玩笑在操控的東西是銳器的時候就變成了致命的死局，而他也是第一次想到，如果克洛伊開始將人從其他地方拉回來，那麼她也可以將人送入任何致命的地點——地心深處，火山岩漿，深海之淵。
她一旦失控，能夠做到的，甚至比他們能想到的還要多。
“提姆，蜘蛛去哪兒了？”布魯斯在詢問他，提姆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盡管克洛伊從來沒有戰斗的經驗，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覺得擔憂︰“她跑了，我攔下了克洛伊。”
他感覺到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氣，但是其實攔下克洛伊並沒有那麼難。他能感覺出來就連克洛伊自己都在阻攔自己，讓他在那個時候捕捉到了來自克洛伊身上的猶豫。沒有任何正常人會那麼輕易地跨越那條無法逾越的最低底線，毫無惻隱之心的將一個人變成一堆肉塊和液體。殺人或許听起來強大帥氣而又是解氣的唯一途徑，但是其實只是最骯髒的活計和最沒有底線的偷懶手段而已。
克洛伊保持著最後的清醒，或許是因為她的父親和兄長都為了保護這個世界而戰斗過，或許是因為她對于提姆的信任，又或許，只是因為她單純的是一個意志堅定的善良的人。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迪克想要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跟她保證我們會將他抓回來，關進黑門監獄。”這也是他能拿出來讓兩個人都接受的最好方案，提姆將手放在自己胸前，那一片依舊帶著潮濕的水漬，那是克洛伊的眼淚，他的指尖仿佛就能嘗到那里蘊含的苦澀滋味︰“但是，我也告訴她了真相，我們不可能那麼快找到她，”
真相就是，哥譚城里魚龍混雜，充滿了各種暗道小巷，哪怕傾盡他所有的力氣，都不可能很快找到逃跑的對方，而在他們搜索的時候，對方可以就已經通過換裝或者暗道離開了哥譚市。
他們會找到她，但是也許要花上幾個星期，幾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
“所以……她就封鎖了哥譚。”迪克接著將提姆剩下的話說完，整個哥譚市所有的出入口全部都被封鎖，無法聯系外界，無法找外界援救，因為克洛伊需要找到一個凶手。
“這件事情沒那麼難，別哭喪著臉了，小紅。”杰森‧陶德第一個開口寬慰他，他從自己的槍帶中抽出自己的槍，按在操作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既然她想要個凶手，我們就去找凶手，我這就出去找凶手。但是如果我找到了，我會把她的尸體送給你的小女朋友，我還欠她很多個人情，小事一樁輕松解決。”
“杰森！”迪克呵斥了一聲，很顯然他對于杰森對于殺人的態度並不滿意，更何況布魯斯還在這里。但是杰森並沒有給他回應，只是站起身真的打算出門。
“喂，陶德。”達米安開口喊住杰森，杰森不耐煩地回頭去看電腦屏幕。那家伙臉上還帶著傷，雙手環抱在胸前，像是個大人一樣眉頭緊鎖，和旁邊的布魯斯‧韋恩簡直像是一個模子里面出來的︰“你是不是還沒去過街上？”
“沒有。”他從剛才就一直在自己的安全屋里面忙碌，更何況他馬上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也沒有必要看攝像頭里面是否能夠捕捉到犯罪者。
“那現在就打開你的監視器，看看事態到底有多嚴重。”
听到達米安這麼說，杰森‧陶德隨便打開了幾個監視攝像頭，都是正對著哥譚大街的街景，他這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都如此如臨大敵︰“What the hell？”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似乎所有人提起哥譚的時候，總會用上繁華這個詞語。與此同時他們還會加上奢靡，墮落，美麗，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等等那些詞語。
但是如果是久居哥譚的人，卻從來不會用繁華這個詞語來描繪自己所居住的這個城市。一旦天空稍微拉上如同薄紗織就的暮色窗簾，將陽光點點阻攔在外，街道上便就失去了白日那本來就稀薄的人氣，普通人都被古怪的傳說所恐嚇，變得有默契地閉門不出，忍受吞噬血肉的怪物們在哥譚的血色之下游蕩，而超級英雄們這是不死的獵人，永無止盡地狩獵。
迪克‧格雷森從一座高樓下一躍而下，像是夜間狩獵的鳥類，動作輕盈卻迅猛，不偏不倚得降落在自己的目的地。他本來已經行進到城市的邊緣，現在花了一些時間才重新趕到城市的中心，與已經匯合的提姆‧德雷克與杰森‧陶德踫了頭，在這里等待其他人的到來。他將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怎麼樣？有什麼變化嗎？”
杰森‧陶德倚靠在牆壁上，他們現在都齊聚在提姆的秘密基地里面，樓上就是這座城市的麻煩源頭。他當初找對方做醫生的時候，可沒想過有一天她的能力能麻煩到這種程度︰“我剛才也上樓去看了，就和小紅說的一樣。克洛伊將自己關在臥室里面，無論什麼手段都打不開她的房門。”
他後來沒耐性了還試過用手/槍去轟，沒想到子彈被踫到房門的時候直接被彈了回來，如果不是他躲閃得夠快又穿了凱夫拉制服的話，說不定紅頭罩的故事就要就此完結，而且還是非常丟臉的自己死在自己手上。
“你呢？一路上來有什麼發現嗎？”
“沒什麼特別的，但這我還是第一次意識到哥譚晚上街上會有這麼多人。”在這座城市的超級英雄眼中，每一次發生搶劫案的時候，他們都需要奔波橫跨幾個街區，才能看見那些偶爾迷路的外鄉人落入虎口，又或者是賭上一把運氣選擇遲遲夜歸的可憐受害者。
但是知道他們都停滯下來，他才發現整個城市里面到處都充滿了人群︰甜蜜約會的情侶，三兩聚集的學生，不懷好意的小偷，幸福晚歸的家庭，神色匆匆的回家人，沿街叫賣的小攤販，角落商討的犯罪者。似乎每一個角落里面都能夠在他不經意之間發現一個人影，而所有的人全部都保持著同一時間的停滯。
哥譚宛如一座被時間拋棄的古城，克洛伊的意志如同岩漿滾滾將他們覆蓋住，讓他們停留在最後一刻，一動不動。他在來的路上，小心的繞過一個又一個的人，就像是誤入了一座可怕的博物館，里面所有的雕像栩栩如生，被碳基所鑄造。
哥譚數百萬的人口，停滯了。
如果對方想要跑，這座城市已經被完全封鎖；如果對方易容了，你們可以一個個去對比面容核對；如果對方有接引人，現在接引人也將無法動彈；如果你們沒有時間，那麼我就給你們時間。
這就是克洛伊給他們的一份完美的考卷，將所有的前提都擺好，只等著他們上交出一份答案。
可是這也太難了。
“布魯斯呢？”蝙蝠洞距離這里比起他距離這里雖然要遠一些，但是蝙蝠俠擁有蝙蝠車，理論上應該比他先到。
“來了，又走了，說是去查看一下阿卡姆的情況。”雖然他並不了解克洛伊的能力範圍，但是他剛才已經快速的瀏覽過一遍芭芭拉‧戈登分享給他的資料，按照克洛伊自己來說的話，阿卡姆里面那群瘋子都不好控制。蝙蝠俠擔心阿卡姆里面獄警被停滯在原地，而那些罪犯們還在活動，所以已經帶著羅賓去阿卡姆了︰“芭芭拉去了黑門監獄和GCPD。”
迪克點點頭，這些的確都是問題，他需要了解更多的情況︰“你們能跟克洛伊對話嗎？”
如果可能的話，他們希望克洛伊能夠先放棄控制哥譚市的人，封鎖哥譚暫時可以接受，但是那麼多的人停滯在街道上只會造成更大的危害。
“當然，她是有回應。如果你覺得你有那個魅力的話，你大概可以去勸勸她。”杰森舉起雙手對著迪克‧格雷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剛才也不是沒和克洛伊說過話，但是最後克洛伊叫他滾開，听起來嗓子都哭得啞到肝腸寸斷，他听著都覺得受不了。
迪克看了一眼提姆，發現他似乎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們的對話上，而是已經在運行程序，想要通過攝像頭的人像識別捕捉到對方的行蹤——這種通常都會無功而返，畢竟對方是職業殺手，但是一次粗略的檢查會替他們縮小範圍。
可提姆現在看起來很糟糕，他們之前為了營救達米安回來，提姆身上帶著暗傷雖然並不嚴重，但也不能忽視。而這兩天也並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和營養，至少他們剩下的三個在這段時間內還都沖過澡小睡了一下，提姆依舊穿著之前那身制服，緊盯著屏幕讓他眼楮里面充斥著紅色的血絲，疲憊而絕望。迪克‧格雷森嘆了口氣，開口勸道︰“提姆，你需要先休息一下。”
提姆沒有回答他，只是依舊緊盯著自己面前的那塊屏幕，看著上面飛速跳躍著的一張張人臉。
“你以為我沒勸過他嗎？”杰森‧陶德拍了拍自己放在一旁的頭罩，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迪克腦袋來了雖然有些吵，但是最起碼能夠有人站在自己旁邊勸勸這個不要命的鳥寶寶︰“但是這家伙完全就不听我的勸。”
他大跨步的走過去，拉住提姆的轉椅靠背，硬是靠著力氣將他給轉過來面朝著他們兩個人︰“行了，小紅。你得去睡一下，就算你在這里熬著，也沒什麼用，機器會做接下來的工作。”
“沒錯，提姆。”迪克‧格雷森也同意杰森的看法︰“再說了，我們也需要等著布魯斯他們回來，再一起商量辦法。”
杰森‧陶德听到這句話發出了嘲笑，他挑釁地看著自己旁邊天真的乖男孩︰“沒錯，爹地總是有個後備計劃，對吧？”
迪克‧格雷森回給他一個冷酷的不耐眼神，杰森對于布魯斯的敵意永遠是這麼不合時宜。但是還沒等他說些什麼，一直沉默的提姆‧德雷克先開了口︰“我知道他有。”
“他真的有？”話脫口而出之後，杰森‧陶德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驚訝些什麼︰“也對，那可是蝙蝠俠。”
“布魯斯早就做好的一個裝置，它可以暫時停下克洛伊的精神控制，通過阻礙她的腦電波以此來阻攔她使用能力。”這也是為什麼他們上次去肯特農場的時候，布魯斯堅持要和他們一起去。那個時候布魯斯知道克洛伊的心神不穩定，他擔心她的失控會導致在場的氪星人被她影響失去控制，所以他在準備好了氪石的同時，也準備好了裝置。
他總是做好了最壞也最理智的打算。
關于那個裝置，他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他也一樣非常自信克洛伊絕對不會失去控制，他認為他了解克洛伊。
迪克‧格雷森和杰森‧陶德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是這樣的做法無可厚非。
“但是，那個裝置並沒有完全經受過測試，如果只是小範圍的失控，它可以阻止下克洛伊。但是克洛伊現在情緒激動，她的超能力釋放到覆蓋整個城市的範圍……”他頹唐地坐在椅子上，凌亂的發絲被他煩躁地拍開︰“現在用的話，那東西將會對她的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甚至……”
他停頓了一下，咬緊牙關將他最不願意說的話說出來︰“她會死。”
杰森‧陶德反而是先開口為布魯斯說話的那個人︰“老頭子不會用的，你也知道他。”
是的，他知道，就好像氪石一樣，他們所有人都隨身攜帶，但是如果不是真的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甚至是危機自己的生命，布魯斯都不會那種會傷害超人的東西來對付他。
提姆‧德雷克沒回話，只是揉了揉酸脹的眼楮，將轉椅轉回去繼續看著屏幕。迪克‧格雷森搖搖頭，這次輪到他去勸阻提姆了︰“提米，你知道得，你現在除了這個什麼都做不了，你得先去休息一會兒，接下來我們還要去找蜘蛛。”他停頓了一下︰“克洛伊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我們現在也只有時間了。”
他上前想要去扶提姆，提姆猛地站起身，一把打開他的手，身後的椅子被他的動作帶倒，跌落在地上發出重響︰“我知道我現在除了這個什麼都做不了！我不需要你告訴我！”
回聲在寬闊的房間里面游蕩開來，像是肆意妄為橫穿房間的幽靈，他重重地吐了口氣，平靜了些許，提姆‧德雷克看起來又像是平日的提姆‧德雷克︰“而且，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
“克洛伊說過，她的超能力取決于她的精神力，雖然經過訓練之後，她的精神力增加了，但是她現在可控制的整座該死的城市，還有該死所有的市民！”
“你認為，她能控制他們多少天？頂多只有三天。”
杰森‧陶德在資料上面看見過這段，他狐疑道︰“這難道不是好事情嗎？三天之後，一切正常，我看過資料了，她頂多是能夠昏睡一段時間，倒不如就隨她去。”
“這次不會是昏睡一段時間那麼簡單，她有可能耗盡她所有的精神力。”
“這不可能。”迪克‧格雷森也還記得這件事情︰“X教授在她的大腦里面設置了禁制。”
“她現在可以控制整座城市，你覺得X教授的禁制還可以阻攔她嗎？”提姆‧德雷克反問，他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蒼白得像是一張白紙，卻襯得藍色的眼楮愈發的鮮艷明亮，像是破碎的寶石，被人丟棄在一旁，將再無人迷戀其中︰“如果我們三天之內沒有找到凶手的話，她會耗盡自己的精神力。”
“迪克。”他看過來的眼楮惶恐不安，像是被折斷了羽翼的小鳥，讓迪克不忍相對︰“她知道的。”
“她會死。”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們現在有個麻煩。
克拉克走過望塔的大廳，如果要用一種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飄過，因為他那雙紅色的靴子距離地面已經超過一英寸的距離。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
望塔的大廳依舊繁忙熙攘，自從他們招收過幾次英雄之後，這里的人手已經富余過多。永遠不缺在大廳里面商討說笑的超級英雄，綠箭俠奧利弗‧奎恩正在和綠燈俠哈爾‧喬丹說笑；逐星女康特尼‧懷特曼則抱著她的星杖跟別人抱怨她最近做保姆看的頭疼小孩，而女超人卡拉‧艾爾則听得津津有味；再往右數，金色先鋒、藍甲蟲、神力女孩、杰茜快客都在休息間喝茶聊天；閃電俠在吃點心（一如既往）。而他還知道神奇女俠在訓練室；鋼骨在中心電腦那里；而海王則在出任務。
是的，他們有一個麻煩，也有一個問題。問題就是︰除了他以外，沒有將那個麻煩真正的當成麻煩。
哥譚一天前被全面封鎖，無人可入亦無人可出，正義聯盟嘗試過聯系蝙蝠俠，卻石沉大海。只是眼下並沒有人將其當成一個大問題來看︰哥譚市混亂不堪，各種反派層出不窮，而蝙蝠俠的地盤意識在正義聯盟堪稱第一。只是一段時間的封鎖不足以引起重視，他們對于無所不能的聯盟顧問的信任已經超出了對于他是個普通人這一事實，覺得無論什麼問題，蝙蝠俠都能圓滿解決。
但超人覺得這一次沒有那麼簡單。
他知道哥譚曾經與世隔絕過，但是並不是這樣。超人避開吵鬧的人群，獨自一人進入通道，離開了望塔，他不想讓自己毀掉望塔上的氣氛。大都會為哥譚的封閉暫時買單，接納那些無法回家的哥譚人和他們的嫌棄，以及那些無法進入那座國際大都市的往來商人。就連大都會這樣的城市，一時之間也像是洗足了水的海綿，淋得到處，整個城市弄得一片狼藉。他閉上眼楮，將眼前的景象隔絕，全神貫注地聆听著地球上的聲音。
他听見政客們正在大罵著哥譚的反派算計著這一次的哥譚的封鎖又會帶來多少的國內媒體的筆誅口伐與假象中敵國的冷嘲熱諷；他也能听見不得不迫降在大都會的飛機航班上旅客們在與航空公司周旋時的憤怒抱怨與無助茫然；商人們則揪著頭發打著轉計算著哥譚封鎖之後他們無法及時運輸貨物造成的損耗費，倉儲費，運輸費；家人不幸在公差、求學或者旅游時候失去聯絡後普通人正崩潰迷惑四處奔走不知道該找誰求助。
他今天不記得攔下幾個在痛哭著拍打著哥譚外面那一層無形的牆壁的父母；也不知道救下了多少個保姆回家後父母無法回去導致獨自差點釀成悲劇的孩子；昨天晚上事情突然發生的時候甚至有一架飛機被擠了出來，如果沒有他的話可能已經墜毀……
他在心里嘆息了一聲，繼續用心聆听，然而卻和之前得到了一樣的結果。
他听不到布魯斯的心跳。
布魯斯經過常年的訓練，心跳比起別人來得更加緩慢卻有力，如果是平時哪怕哥譚出了問題，他也能靠著捕捉心跳來確認布魯斯的位置。無論是因為憤怒或者是罪犯打斗時而上升加快的心跳；亦或是思考時比起平時還要緩慢上一兩拍的沉思脈率；在生死一線的時候突然提升的心跳節拍只會持續短短一瞬，便會被他強制按壓下去繼續靠著他的智慧來冷靜尋找突破口。
只要一听，他就知道自己這位好友還在作為騎士為那座城市戰斗，披甲執銳，忠貞不二。
但是現在他完全听不到他的心跳，那層無形的屏障不但隔絕了來往人的步伐，也隔絕了所有人的耳目。他既看不到也听不到，超人立在大都會的上空，確保沒有人能夠看見他們英雄的愁容，這才輕輕地短促地嘆了口氣。
“超人。”他意識到這聲音是直接從他的腦海里響起的，應該是來自火星獵人的心靈感應，他調整自己的心態，回復道︰“怎麼了，榮恩？”
“我需要和你談談，超人。”
“好，著急嗎？我可以去找你。”
“不需要，我去大都會。”
火星獵人很快就趕到大都會，他深紫色的披風被他身邊的氣流拉成一道筆直的線，撞碎了身旁的雲彩。超人沖他點點頭，目光依舊遙望著哥譚的方向︰“出什麼事了，榮恩？”
“關于哥譚市。”火星獵人在他的身旁停滯下來，目光也同樣可以朝向哥譚，他紅色的眼楮像是兩塊嵌在臉上的玻璃珠，很難讀出情緒，大概是因為他們的族人會進行心靈的直接踫觸︰“我有些擔心。”
超人想說他也是，但是他覺得榮恩已經感覺到了，不然不會只跟他說這個話題，所以他沉默著等著榮恩繼續說下去。火星獵人說道︰“我認為那是一層精神的屏障，而不是魔法。”
沉默持續了良久，直到一架飛機轟鳴著劃過兩人上方的天空，超人才開口︰“你認為是她嗎？”
“我不確定。”火星人的臉看起來有些凝重，他在地球待了太久的時光，讓他有時候會露出些地球人的表情。他轉頭看向超人︰“但是有些相似。”
那大概便就是了，榮恩詢問他︰“會是蝙蝠俠安排的嗎？”
大概不是。如果是的話，蝙蝠俠會說一聲，也許不會告訴其他人，但是會告訴自己，蝙蝠俠信任他。而他也會在第一時間做好準備，大都會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跟著一起陷入混亂。
火星獵人已經從他的臉上或者是心里直接得到了答案︰“是否需要聯系X教授？”
如果有X教授和榮恩一起聯手的話，X教授也認識很多其他的精神力量的變種人，可能會解決眼下的問題。但是超人想起那個超能力者，他還記得她看起來和普通那個年紀的女孩子沒什麼區別，他也想起她曾經給予過的幫助，這些都促使他搖搖頭︰“再等等。”
“你確定嗎？”火星獵人憂心忡忡地望著那些擠在哥譚入口處的車輛和人群︰“我們什麼都不做？”
“是的。”超人沖著火星獵人笑了笑，他身後的紅披風飄蕩起來，被風吹往哥譚的方向，但是他卻堅定不移︰“就像往常一樣。”
“我們相信蝙蝠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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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格雷森從窨井爬下下水道，在邁下最後一節鐵梯之後，懸空的雙腳再一次被堅實的水泥地面。但是配合上下水道里面的味道並不美妙，他抽了抽鼻子，無論來過哥譚的地下通路多少次，但每一次下來的前三分鐘都會是一個挑戰。
城市的污水在旁邊平緩地流淌，這里的水流並不是很急，如果外來的殺手想要躲藏，這里會是個好地方。他期盼在這里能夠踫上一點好運氣，他們已經試過了監控的初步篩查，很顯然成熟的殺手很了解躲避大街小巷攝像頭的重要性，除了從提姆安全屋逃跑時候最開始一分鐘的慌不擇路導致被拍了幾張照片，蜘蛛殺手再沒有被攝像頭捕捉到。因此他們通過估算她的腳力，計算出她乘坐不同交通工具的可能性，並且將每一種交通工具可能行駛的路線規劃出來，再考慮她從逃跑到被停滯這段時間能走多遠，算是圈定了一個大概的位置。
剩下的就是他們分頭一個個的排查。
幸好阿卡姆瘋人院和黑門監獄沒有什麼事情，那些罪犯們也被一起停滯下來。整座城市就像是睡美人的宮殿，他不知道王子第一次前往的時候踫見凝滯的人們會不會陷入被孤寂營造出的恐慌，但是對于他來說，城市的地上未免有些太過寧靜，而地下則剛剛好，盡管只有流淌的水聲，老鼠跑過毛皮蹭過甬道發出的聲響，以及少見的迷路的蝙蝠，可是在他的潛意識里面，下水道本就該如此的安靜。他下意識地放輕了自己腳步，行進的速度卻半點沒有被此影響。
轉過一個轉角，他瞥見一個影子投在牆壁上，像是蹲在那里擇人而噬的畸形怪獸。他快步走過去，才發現是三位聚集在一起的下水道維修工人，他們手里拿著手電筒，身上背著沉重的工具袋，看起來之前正在這里進行檢修。迪克‧格雷森在心里說了一聲抱歉，抬起手將其中一個人的手臂稍微挪開，好讓他能夠從側面鑽過去。他看了看那三個人的表情，大概停滯之前還在聊天，其中一個人臉上帶著大笑，而比較年輕的表情則定格在尷尬與惱怒之間。
這讓他在心里嘆息，他這次的探尋估計將會是一無所獲，因為如果這群人在下水道里面和一個殺手擦肩而過的話，大概是不會有這麼輕松的表情。
但是哥譚的下水道四通八達，他可以再多走幾條岔路。
他轉過幾個彎，牆壁上有影子正在逼近，在這個時候踫到移動的影子，而且還是那種高度，如果不是什麼在下水道里面基因突變的巨型老鼠，那麼就只能是他的小弟達米安。
果不其然，穿著羅賓制服的達米安出現在他的視野里，看到迪克‧格雷森，他倒是並不奇怪︰“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你怎麼在這？”達米安應該負責的雖然也是哥譚地下的搜索，但是應該是在另外一條路。達米安抬了抬自己的右手腕，示意迪克去看他手上拷著的半邊手銬，迪克順著手銬伸長的部分往下去看，發現另一端連接在殺手鱷的胳膊上。他大張著的嘴里面還帶著一點隱約的可疑血絲，然而現在卻被拷著一只胳膊，剩下身體全部漂浮在骯髒的下水道里面，像是一具漂浮的尸體，迪克甚至還看到他的腿上掛著一個塑料袋子，大概是順著水一路被拽過來的時候掛上去的。
迪克試著不去想這一路上可憐的殺手鱷到底嘴里進了多少的污水，他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看著正在跟他邀功的達米安︰“老弟，你在哪里發現他的？”
“前面不遠處，有一個他的巢。”達米安將大拇指從肩膀甩到身後指了一下，沖著迪克露出得意的神色來︰“我打算將他送進阿卡姆去。”
不知道等到停滯時間結束了之後，殺手鱷在阿卡姆醒來，身上還掛著一個下水道的塑料袋，會不會委屈地覺得之前的越獄不過是一場夢。
“這里距離阿卡姆還很遠。”他總不能這麼一直拖著殺手鱷從下水道步行道阿卡姆那里。
“我知道，所以我讓德雷克過來接應我。”達米安理直氣壯地說道。
迪克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好主意，提姆現在全部的精力都在搜索蜘蛛上，盡管將罪犯送進阿卡姆也很重要，但是畢竟會浪費些許時間。但是達米安卻振振有詞︰“讓那家伙有點可以揍的人，將那些怒氣爆發出來，他就不會在那里自怨自艾一副可憐蟲模樣了。”
迪克有點疑惑于達米安說的可以揍的人到底是殺手鱷還是達米安他自己。
“再說了。就算是德雷克，這種不會動的靶子還是能夠打中的。”
好的，至少達米安自認為是殺手鱷。
而他覺得應該是達米安。
他們很快就听到了提姆的腳步聲，盡管他的腳步也一樣又輕又快，但是在一片安靜的城市里，還是有些過于響亮。迪克看向提姆，對方的面具已經足夠遮蓋他所有的情緒，但是多年的相處就算不需要看表情也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大致如何，他說道︰“提姆，你來替我接著探這條路線，我和達米安去阿卡姆就好。”
且不說別的，就是讓達米安和提姆一路往阿卡姆走他都不放心，這個城市現在只有七個還能夠自由活動的人，他可並不希望這個數目變成六。
提姆沒說話，看起來糟糕透頂。迪克在心里又一次嘆息著，然而提姆站定之後突然說道︰“什麼聲音？”
“是老鼠。”達米安首先回答道，雙手環繞在胸前，殺手鱷的腦袋因為他的這個動作撞上了旁邊堅硬的水泥地，迪克覺得有些慘不忍睹。達米安接著說道︰“怎麼？德雷克，你終于傻了嗎？”
迪克伸出手拉住達米安的肩膀，示意他暫時閉上嘴巴，而同時也警惕著提姆揮拳揍他，但是提姆置若罔聞地似乎正在思考些什麼︰“城市里的動物都沒有事情……”
他突然轉過身，黑色的披風畫出一道弧線，隨著主人急促的步伐半浮在空中。提姆伸手翻開那三個下水道維修工人的眼楮，又仔細量了他們脈搏，最後從腰帶里面抽出注射器采集了他們的血液，接通了蝙蝠洞的通訊︰“阿福。”
“提摩西少爺。”阿爾弗雷德出現在通訊的另一側。他們剛開始發現阿爾弗雷德沒事的時候，都松了一口氣，現在他正在配合蝙蝠家族的其他人搜索這座城市。
“我采集了幾份血樣，等一下送去蝙蝠洞，麻煩你幫我檢查一下。”
然而阿爾弗雷德在他說完之後，卻直接回答道︰“提摩西少爺，之前布魯斯老爺已經送過幾份血樣，我認為你可以直接查看這份結果。”
提姆接收了這份文件，一目十行的快速瀏覽著血樣報告的結果，旁邊的迪克也跟著一起看過，不由得皺起眉頭︰“你有什麼發現嗎？”他暫時並沒有從里面看出什麼特殊的結果，只不過有幾項指標略微超出正常人的範圍。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這幾個人的皮膚有些發干。”提姆關掉了文檔對他們兩個人說道。迪克走過去看了看，的確，三個人的皮膚都有些干燥，嘴唇蒼白，而其中那個張口大笑的人口中隱約有難聞的氣味，迪克收回查看他們狀況的手，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他們脫水了？”
“克洛伊的能力只是停住了所有人，並不是停住了時間。”提姆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城市里面所有的動物都能活動，我們手里的鐘表也一直在走。所以只是這些人停住了而已。”
迪克突然意識到，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人全部處于同一種無法飲水，無法進食，無法休息，也無法排泄的狀態。他們全部都被定格在這里，只是他們個體意識被凝滯，而他們體內的細胞和身體里的微生物正一刻不停地工作著。
他瞪大了眼楮，驚恐地對上提姆的雙眼︰“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達米安將他的話接了下去，聲音像是一把冰冷的精鋼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出︰“如果我們不趕快找到人的話，哥譚市大概有幾十萬的人就要給伊皮西梅先生陪葬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認為她自己知道嗎？”
他們從下水道里鑽出來，提姆‧德雷克听到旁邊的迪克‧格雷森的問話，沉默不語。地面上的世界正值夕陽時分，太陽的光芒像是一池熔解的金塊，璀璨，灼熱而又黏稠，提姆‧德雷克包裹在其中，呼吸下意識變得緩慢，而意識似乎也一同被封存，固定成一座美麗的雕像。又過了一刻，他定了定神才回答迪克‧格雷森的問話︰“我認為她不知道。”
或許對于克洛伊來說，這就像是科幻小說里面主角的一個把戲，凍結時間凝固人群，但是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有機生物體身上數以億計的微生物和他們身體內復雜的動態平衡系統。
迪克‧格雷森其實心中也同意這個答案，他覺得這種帶著自以為是的憐憫殺戮不是克洛伊的風格。更何況，雖然他並不足夠了解克洛伊‧奧布萊恩，但是他覺得她並不會真的做出拿全城人的性命來威脅的瘋狂行徑。這座城市里面已經有太多的瘋子，他們壓的賭注卻從來都趨于樂觀，認為所有人都有藥可救。
但是眼下並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因為他們新發現的這個情況，他們的作戰必須要發生改變，蝙蝠俠跟提姆同步拿到了報告，驗證了他心中的理論之後在三分鐘前發起了通訊讓他們去蝙蝠洞，以便討論現在的情況並再次更改他們行動的方針。
“我先和達米安帶著殺手鱷去阿卡姆。”總不能將殺手鱷就那麼放在下水道口，按照他們的推論，克洛伊也有一定的可能性突然接觸掉哥譚的封鎖。他沖著一旁的達米安點點頭︰“提姆，你自己先回蝙蝠洞。”
提姆望了他一眼，沒有反駁這個安排。
因為哥譚的大街上依舊有不少人被凝滯，而車輛也都停在原地，他們現在的代步工具也只能選用摩托。平時他總覺得在大街上風馳電掣的時候要顧慮其他的車輛和信號燈，還有偶爾橫穿馬路的行人。但他才發現，真正的挑戰其實是當所有人都停滯不前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條街口的十字路口會不會有一群人等著活像是站在那里的保齡球瓶，萬一他開得太快很可能就在轉瞬之間東到西落；又可能因為紅燈的關系，整條路都被車輛堵得水泄不通，而兩邊的人行道因為行人而難以見縫插針的穿梭進去。
他自己也是束手束腳，雖然在平日他有自信可以避開這些人群在車輛邊緣行進，但是考慮到萬一不小心踫到人體而他自己沒有發現的話，對方可能站在原地因為內髒出血而無聲地死去。他不自主地有些緊張起來，復而又變得沒由來的煩躁，便干脆寧願繞遠一點路。
饒是如此，當他回到蝙蝠洞的時候，也只有芭芭拉一個人在。
“其他人呢？”他從摩托車上跨下來，詢問站在一旁的芭芭拉。
“阿福在樓上，布魯斯和杰森還沒回來。”
提姆點點頭示意自己听見她的回答，他將自己的摩托穩妥地停在角落，免得等一下達米安或者杰森停車將他的坐騎撞倒。
“布魯斯說的是真的嗎？”他听到芭芭拉在身後這麼問道。
他什麼時候會對這種事情說謊呢？提姆有些苦澀地想道。如果有哪天布魯斯會的話，他倒是希望是現在。
芭芭拉接收到了來自提姆的默認，她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語氣听起來是胸有成竹的確定︰“她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連我們都預料不到這樣的事情。”
提姆不知道這話到底有幾分是對于克洛伊的一種感恩之心，又有幾分是因為她和克洛伊最近日益增進的友誼，或者還有對于克洛伊性情的信任佔了大部分。但是芭芭拉十分篤定，他回復道︰“迪克也是那麼想的。”
“你不那麼想嗎？”
“我當然也那麼想。”提姆被芭芭拉尖銳的問題刺中︰“芭芭拉，你真的覺得現在討論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嗎？”
他回話的語氣可能有些尖刻，芭芭拉一時無話。他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有些過分，想要開口說點什麼，但卻又覺得提不起勁頭。芭芭拉不想在這個時候跟提姆爭吵，她放軟了語氣︰“提姆，我們應該和她談談。”
“她可以听到我們跟她說話，如果她知道自己將哥譚數以萬計的人置于險境，她會解除現在的精神控制的。”
她在等著自己毛遂自薦。提姆想道，畢竟他才是這些人中和克洛伊最親近的人，但是他張了張口，只覺得喉嚨如同被烈火灼燒過，字句的稜角會將他的聲帶碾碎成一團灰燼。
等待听答復的芭芭拉有些焦急，她想從椅子上站起來，但是兩個人的對話被摩托的引擎打斷，蝙蝠俠的蝙蝠摩托駛入蝙蝠洞，漆黑得像是從夜幕撕下來的一角，與身後紅頭罩駕駛的那輛紅色的機車對比鮮明，而在他們身後的是夜翼和羅賓。剛才還冷清的蝙蝠洞突然變得熱鬧起來，牆壁上人影綽綽，一如懸疑片和冒險片里最經典的定格鏡頭。
眾人交換情報之後，布魯斯重新提起了芭芭拉剛才的提議，他在蝙蝠洞里面的時候沒有戴著他的面具，冰藍色的瞳孔旁邊血絲擁擠地排布著，看起來很疲憊。他說話之前捏了捏鼻梁︰“之前的想法已經不再適用。”
他們決定的方針是加速尋找那個女殺手的下落，克洛伊這個停滯所有人的方法雖然瘋狂，但是要找人的話這種方法似乎比想象中更實用。
按照他們的計劃，三天之內只要對方還在哥譚市中，他們就一定能夠找到她的下落，畢竟沒有人比起他們來更加了解這座城市。
但是那個前提是建立在一切結束後需要處理的問題只有克洛伊‧奧布萊恩一個人的失控和精神消耗上的，那樣並不會釀成什麼問題。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如果他們將時間再延長，可能會導致體質較為虛弱的人因為脫水和饑餓而死亡；而活下來的人也同樣急需救援。
但那時的哥譚市，無論是警局還是醫院都將無法給任何人提供幫助，警察和醫務工作者也同樣處于瀕危狀態，這兩個部門的癱瘓會造成滅頂之災。
首先是醫療，因為醫生護士無法工作也同樣需要救助，到時候他們只能求助于外部城市，恐怕要動用周圍多個城市的資源才能救下哥譚所數百萬群眾。先不論這會不會讓其他城市的醫療資源過飽和，憑借他們將無法將所有人送到其他城市，只能求助其他超級英雄，而沒人能保證超人和閃電俠這類的英雄當時一定有空，現在也無法聯絡他們。
更嚴重的是，如果有人當街死亡，即將完成城市群眾的大規模恐慌。而他們又困又累又餓又渴，求生的恐慌將控制他們越過所有的底線，還有體力的人可能會沖進商店搶劫爭奪食物和水，沒有體力的人很有可能會在人潮的涌動下被踩在腳下。阿卡姆和黑門監獄無人防守，身體素質超乎強人的超級罪犯越獄輕松自如，而GCPD無法趕到，只靠蝙蝠家族的人，根本無法維持現場的秩序。
再者說，雖然他們足夠維持城市的基本運作，可是也有些事情無能為力。依靠呼吸機或者是躺在ICU的病人們有可能出現問題，鋼鐵廠內靠近熔爐的工人很可能因為高溫增加脫水死亡的可能，有的化工業人員可能會被迫延長暴露在危險環境內。
沒有食物的寵物貓會不會饑餓到將主人在沉默中一點點被吞食呢？
嬰兒呢？
虛弱的乞丐呢？
無人看管的老人呢？
每日規律服藥的病人呢？
問題多如牛毛。現實並非故事書，只要用魔法停滯一切就會安然的百年不變；普通人也不是背景板，他們存在于世界上，老弱病殘，人生百態，不能一筆帶過。
所以他們必須采取行動。
杰森‧陶德指關節敲了敲桌面︰“不過要是同樣缺水的話，克洛伊不也是一樣？”
因此他們之前也有過一個薄弱的希望，畢竟克洛伊自己待在房間里面，長時間的精神控制雖然不會消耗她的體力，但是腦力的運轉需要讓她吃東西和補充水分，所以他們覺得克洛伊有可能支撐不住，先行倒下。
“德雷克說他的臥室里面有裝飲料的冰箱和零食櫃。”按照他對提姆‧德雷克的了解，里面估計會有堆成小山一樣的能量棒，足以讓人存活一年半載︰“有食物，水源，書籍，軟床，空調，浴室還有秋千。感謝德雷克吧，他給我們的目標造了個該死的夢幻游樂園。”
“我告訴過你了，別再提那個秋千，達米安。”
“你一定要把克洛伊叫成目標嗎，羅賓？”
“天哪，我們的蝙蝠崽居然知道夢幻游樂園，到底是誰告訴他的？”
“我讀書，不像你。”
兄弟姐妹們的聲音像是幾股激流一樣疊在一起沖刷過他的大腦，但是提姆專注地看著布魯斯，接下來布魯斯可能就要說出他的答案。
“我們先試著和她談談。”
布魯斯最終說出來的決定讓提姆稍微松了一口氣。
“前提是我們不會被當成騙子轟出來。”杰森‧陶德之前已經被叫過一次滾開，所以他對這個計劃有些顧慮︰“她現在不會冷靜下來听我們說話。”
“所以我們得找一個在她心中完全可以信任的人。”迪克除了主意︰“小芭，提姆，還有布魯斯。”他念出了三個名字，杰森‧陶德嘲笑了他難得對于女性的不自信，但是他覺得沒什麼︰“小芭是女孩子，同一性別之間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更何況你們兩個最近關系不錯；而布魯斯是蝙蝠俠。”
作為一個哥譚人，似乎沒有什麼比蝙蝠俠這個名字更加具有可信度。這個城市所有的普通人都將他們的性命——無論是否自願——賭在蝙蝠俠的身上。
杰森‧陶德在大腦里梳理了一下對于克洛伊這個人的印象，眉頭緊蹙︰“你確定讓老頭子去的話，他一開口不會嚇到她失控得將哥譚給炸了嗎？”
布魯斯覺得自己的二兒子對于他的誤解愈發深重，他對克洛伊從來態度很好——
然而他親愛的長子听到之後也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深思。
提姆和芭芭拉都跟著一起點點頭，提姆露出苦笑，而芭芭拉則給了布魯斯一個揶揄的笑容。
達米安作為親生孩子為了維護老父親的名譽義不容辭︰“別胡說了，陶德。退一步來說，萬一奧布萊恩直接被嚇暈了，那我們也就解決問題了。”
布魯斯︰“……”
他回憶往昔也沒覺得自己干過什麼能把人嚇成那樣的事情！
唯一受到驚嚇的應該也只有吉姆罷了。
為了讓這個話題不再繼續下去，他輕咳了一聲，將目光轉過去，與一直在看著他的提姆目光相接︰
“提姆，只有你可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只有提姆可以。
布魯斯‧韋恩在心中又重復了一次這句話。
從知道克洛伊‧奧布萊恩是一位超能力者，或者說得更早一些，從知道她的存在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很多備案和計劃。
他給很多人做了這樣的備案和計劃。
但布魯斯‧韋恩並沒有洞察人心的超能力，也不是能夠預知未來的先知者。他所有的計劃都並非一氣呵成，一蹴而就，而是靠時間這把巨錘一點點鍛造成型︰敲敲打打，增增減減，將配方換了又換，並且要靠著汗水、技術和他的經驗，將他的那些武器打磨得愈發鋒利。
克洛伊與正義聯盟的其他人一樣，隨著他的了解，他給她預備的那個貼著她的名字，放在武器庫最深處的皮箱里面的東西就越來越少。
如今那里只有那個小小的還不完善的干擾裝置，和提姆‧德雷克這個名字。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自己的孩子們臉上掃過，在杰森‧陶德的臉上停留了幾秒，但在他發現之前及時挪開了視線，掩飾得很好。
“殺掉那個他把我從你身邊……帶走的怪物對你來說到底有多難？”
那聲音猶在耳邊。布魯斯‧韋恩在桌子下的手指張開，又緩慢地收緊，皮革手套在掌心捏出擠壓的聲響。他曾經以為自己的兒子變得殺戮成性不再是他自己，墮入黑暗無法拯救。可他听到他那麼說，花了無數個日夜才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意義。
他把我從你身邊帶走。
杰森‧陶德曾經一無所有。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在這座大宅里生活，敏感，脆弱，拼命地證明自己能做得好，生怕自己又一次被拋在身後。
他復活回來的時候孑然一身，他的母親死亡，而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父親，他想要再一次抓緊他唯一擁有的。他期盼著自己的那個父親也會抱著和他一樣的感情，會為了他的離開痛不欲生，會為了他的離去形單影只，然後他就可以再一次回到對方的身邊，他們兩個還可以回到從前。
哪怕小丑還在呢？
哪怕哥譚還是如此黑暗呢？
也許那個時候的杰森‧陶德，從來想要的只有這些。
可沒想到布魯斯‧韋恩還有太多東西，他還擁有哥譚，家庭，朋友，這個世界有太多他在意的東西，不像是杰森‧陶德。哥譚需要蝙蝠俠，蝙蝠俠需要羅賓，所有的一切環環相扣，解釋起來蒼白無力，但是卻又順理成章。
于是，那個時候的杰森‧陶德又一次一無所有。
是小丑讓他失去了最後一個感情寄托，也是小丑讓他發現了自己的一腔情感付出也許永遠無法換來對等。他憎恨小丑，憎恨一無所有的自己，他了無牽掛，又沒有約束，又何必在乎這個世界于自己如何。
直到他遇見了自己伙伴，他那些法外者的同伴，重新找回自己的家人。他能對于曾經刻骨銘心的傷口也能夠坦然面對，他有了新的感情所依。
克洛伊‧奧布萊恩的情況就像是那時的杰森‧陶德，對于她來說世界于自己已經毫無意義，她想要付出一切代價追捕剝奪了自己一切的凶手。
她需要新的支柱，讓她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將她看重的人。她需要有人提醒她，不需要迷茫或者害怕，這里還有可以站在你身邊的人，你並非一無所有。否則她要花上巨大的代價和一段時間才能再記起來這點。
布魯斯‧韋恩知道自己在進行一場豪賭，他從來沒想過蝙蝠俠會有一天將希望壓在一段年輕的戀情上，這听起來太不像他的風格。
可他看向杰森‧陶德，又看向提姆‧德雷克。
他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父親，可他總不能每一次都犯下相同的過錯。
只不過——
“提姆，我只能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
提姆知道這已經是布魯斯能夠他的最大寬限，哥譚的所有人都危在旦夕，一個小時听起來有些短促，可這一個小時可能會影響數萬條生命。
如果他失敗了……布魯斯雖然沒有說，但是他也明白，布魯斯只能要使用裝置干擾克洛伊的能力，哪怕這會造成克洛伊的腦損傷甚至死亡。那他必須在數百萬人和一個人中做出選擇。
心系天下往往意味著對于個體的殘忍。
無論是對他人，對親友，還是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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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他從出事之後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安全屋，盡管這里和韋恩莊園沒有半點的相似，但是他在心里習慣地將這里也稱之為家。他的靴子踩過房間里面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之前被克洛伊所控制而凌亂散落的物品無人撿拾，他走過去將背朝天躺在地板上的沙發扶起來，激起一陣灰塵旁若無人的起舞。離事情發生才過了二十六個小時，但是那些飛舞的灰塵卻讓他覺得像是二十六年。
而而正對著他的那個電子壁爐上的裂縫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扭曲丑陋，再也不會從那里看見明黃與橘紅交相輝映的場景。
這個想法沉重地擱置在他的腦袋里，壓贅著讓他將頭偏過另一邊，停在臥室的房門上。他拖曳著腳步走到門前，抬起頭想要敲一敲，卻又縮了回去。
縮在房間中的克洛伊听見房門發出一聲悶響，除了之前杰森‧陶德過來敲門開了一槍之後，這是她第二次听到門外有了響動。她提不起精神，也許外面人用的是塑膠炸|彈還是他們其他的武器，可那似乎都與她無關。
但那響動再沒出現，似乎只是有人沉重地靠在了那房門外面，順著房門的紋理緩緩地滑動下去，上面雕花的凹凸摩擦著衣料，。
“克洛伊。”
她听出來那是提姆的聲音，她扼制住自己想要回答的欲望，抓緊了自己懷中的虎鯨玩偶。其實她不也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能縮在原地。可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湊過去，背靠著門板想要將他的話听清楚。
說不定這將是他們最後的對話。
她知道自己搞砸了，大概他們現在陷入了混亂之中。
看吶。
那邪惡的豎瞳里定然是嗜血的邪惡而非誠摯的祝福；
那遍布粗毛的羊蹄也決計無法譜寫動人的歌曲；
又何必眷顧人世間的愛語；
屬于你的只有永恆的地獄。
也許潘神的古老名號中一直隱藏著的就是一個無人發現的惡魔而已，只有祭司才發現了真相，大聲說著她不過是個怪胎。
是的，她的母親說得沒錯。
“布魯斯讓我來和你談談。”這個名字又讓她瑟縮了一下，屬于哥譚的人在做錯事情的時候听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可能都會害怕，這大概就是蝙蝠俠需要的都市傳說的效果。
但是至少不是蝙蝠俠自己來說。她想著，她害怕蝙蝠俠失望的語氣，但是如果是提姆的話……那大概足以擊碎她的心，此後就不再有所期盼。
提姆說完這句話之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時間緊迫，他應該說的是眼前迫在眉睫的情況，是哥譚無辜人的性命，是外界無法溝通後帶來的困境，是克洛伊自身超乎極限的能力暴走，是他們一直疲于奔命的找尋。
但是真的坐在這里，他疲憊而痛苦，總有反派說他們蝙蝠俠的小鳥們個個巧舌如簧，但他第一次希望自己是真的可以張口就吐出一連串合時宜的話語。
可他也做不到。
這也是為什麼芭芭拉和他說的時候他退縮不前，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他頹然地向後靠去，後腦被堅硬的門板頂住︰“對不起。”
話一出口，就會流暢起來︰“如果不是我的話，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如果克洛伊不是為了幫他，蜘蛛的視線所及中從來不會有她的身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曾經跟我說過，我們並不適合。”是他強硬地將對方留在身邊，硬是擠進了她的生活。
那個時候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或許有少年的意氣風發，認為他一定可以守護住對方，哪怕他的道路處處險阻；又或許有些不甘心，他心心念念不肯放棄，又怎麼會因為一兩句話就裹步不前。又或許是因為愛，他愛上對方。愛上膚白如雪，發紅勝火，而在雪與火的交融下性格如水的人，又澄澈，又清甜，又溫柔，又包容，又堅韌。
“我知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他苦澀地說道，這些想法一直在他的腦子里面縈繞不去，但是誰能想到說出來會這麼艱難︰“克洛伊，我只是很喜歡你在我的旁邊。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那個時候只有你願意相信我，所有人都覺得我是胡言亂語才會認為布魯斯沒有死，而你卻相信我。”
“你一直都相信我。”
他停了下來，抬起自己的手掌，盯著自己的手指，話語接下來已經順滑了很多︰“我從來跟你談論過我的生父。”他從來不想談論這個問題，他以為克洛伊和自己一樣不願意談論離開的家人，但是芭芭拉說起的時候，他才明白也許只是因為克洛伊知道他在避諱，而克洛伊自身是願意一次次去重復那些記憶，好像他們還活在自己身邊︰“他是個好人。”
“那天小丑抓走你的時候，你問過我為什麼會遲到。是因為那天那個人復活了，那個殺了我父親的人。”他那個時候不明白為什麼好人陷入永眠，而諸神帶著那個壞人回到世界上，所以如果不是迪克提醒他，他都忘了去檢查自己的監視器，才會遲遲趕到。
“我前段時間一直都在掙扎著，我想要復仇。”他輕笑一聲︰“我猜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光明磊落對吧？”
再接著說下去，或許她就會發現自己愛的那個提姆‧德雷克並不存在，但是他還是說了下去︰“我做了一個計劃，讓他與寒冷隊長相遇，想要接對方的手讓他死。現在听起來像個懦夫，我不如杰森。”至少杰森有勇氣自己去面對，而她呢？他出謀劃策，然後看著回旋鏢隊長自己咬上魚鉤，然後妄圖以此心安理得地告訴自己說這本就是因為那個人貪婪的本性才會走向滅亡。
“你還記得你上次跟我說過什麼嗎？你說你覺得這樣就好像一個膽小鬼，你說自己不出頭，只懂得喊著讓紅頭罩去解決，讓蝙蝠俠去解決，讓其他人去解決，然後把罪名都按在別人身上，到時候將罪名按在別人身上，就好像在借刀殺人一樣。”
“而借刀殺人，也是殺人。”
“好像你總是覺得你在我身邊是我在遷就你。”
“但是克洛伊，你給我的信任和愛無人能夠取代，只有你給予我的是百分百的信任，只有你會說出羅賓總是站在對的一方。可是沒有你的話，我好像也不是那麼正確。這段時間你回到我的身邊陪著我，讓我覺得我的生活變得能夠比我想象中我的父母去世後能過上最好的日子還要好一些。”如果不是克洛伊的話，他說不定真的會那麼做，他無法放下那份仇恨。也許他會在最後的關頭停手，但是也或許不會，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擱置他的那個計劃。
他轉過身，手輕輕地拍在門板上，掌心貼著那冰冷的木頭，額頭靠在上面︰“是我的自大和自私毀了這一切。我知道你一直有所顧慮但是卻依舊願意陪在我的身邊，是因為你愛我。而我不知道之前的幾個月沒有你我會變成什麼樣子，而現在我也不知道沒有你我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這些話他本來想要在那天說給克洛伊听得，本來應該是在樓下，那將是他答應的，分享更多關于紅羅賓的故事。但是沒想到卻是現在。
“所以我幾乎……不敢來看你。”
他一直都在回避這個問題，他擔心克洛伊最終發現是他帶來了一切的不幸，是因為紅羅賓才讓她唯一的小小家庭分崩離析。他開始在自我質疑，如果為了克洛伊好，自己是不是應該先提出放棄。可是如果兩個人都後退的話，那麼他們這段關系就真的再也無法回頭。
但是現在不一樣，無論再怎麼樣，他也不能讓一切變成最壞的結局。
他還擔心他已經不再擁有克洛伊的感情︰“也許你現在已經……不愛我了，克洛伊。”他放在門板上的手掌慢慢地握緊︰“但是請最後再相信我一次，你現在做的比你想象中的後果會更加的嚴重，你打開門好嗎？”
“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像是這樣……”哪怕他們之後會天各一方，也好過現在她帶著痛苦和孤寂死去，他意識到這就是克洛伊一直以來心底最深處的顧慮，現在反而被他擁有。
過了很久之後，房門對面傳來輕微的響動，他知道那是對方離開的聲音，他絕望道甚至有一瞬忘記了呼吸，窒息的痛苦從頭到腳的澆灌而下。但是——
“門沒鎖。”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百四十六章
提姆打開門，動作很輕，曾經用子彈也打不開的門被他輕輕一推就開了。臥室里面沒有開燈，拉著窗簾，色調昏黑，他花了幾秒鐘眼楮才適應了這里的黑暗。房間和平日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之前的騷亂並沒有讓這里被波及，所有的東西都和往常一樣井井有條的擺放在原位。他踏進一步，眼角捕捉到那朵嬌艷的玫瑰，而那花兒倏忽消散不見，一如既往。
克洛伊縮在床鋪上，只佔了床鋪的小小一角，將那張床襯得比往日看起來更寬闊些︰“你找到她了嗎？”
那天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她也是那麼問的。你們能不能找到她，要多久能找到她，怎麼才能找到她。對方是個渾身帶毒的人，只要觸踫可能就會立刻死亡，克洛伊的找人能力在面對可以反抗的對象一籌莫展，只能寄希望于他們。
他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冷靜。我總是會找到她的。無論花多久時間。可能會很難找，但是她總會露出馬腳。
現在想來都是實話，實話最傷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可現在他能說的依舊還是只有實話︰
“還沒有。”
克洛伊將頭扭到一邊去，不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眼楮像是小塊的苔蘚，潮濕又黯淡。
“但是克洛伊，你不能繼續這麼讓哥譚的人全部都停滯下來。”提姆覺得自己的話干巴巴的，理性又套路，簡直就像是英雄電影里面偉光正的台詞，可他已經不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才是對的︰“人們會死的。”
“他們不會死的。”克洛伊抬起頭︰“我只是想讓他們停下來，等到時間到了，所有一切都會恢復的。”她說到時間到了的時候聲音變得又輕又快，提姆注意到了。
“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麼運作。”提姆上前一步，他看到克洛伊打了個激靈抬起頭，目光飄忽，似乎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躲開，但是最終她還是沒有動，只是看著他。
這也讓他剛才提起來的心放下來，他摘下自己的頭罩讓它掛在身後，果然看到克洛伊更加放松些許。然後他將哥譚市里面現在的情況一一跟克洛伊仔細地說了一遍，又說了一下她的能力帶來的嚴重後果。克洛伊越听越震驚，剛才的防備已經完全放了下來，翠綠的眼楮里面露出擔憂地神色︰“我……我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最開始誰都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
他正想要安慰她幾句，卻看到克洛伊一把拋開摟在懷里面的枕頭，身體向前倒過來，調整姿勢跪坐到床鋪上，朝著他蹭過來，伸手抓住了他的斗篷︰“提姆，我得做點什麼。”
剛才還如同苔蘚一般的眼楮已經抹掉那層禁錮它們的植物，恢復了寶石一樣的光彩，“一定有什麼我能做的可以幫助那些人。”
提姆沒想到反而是她先提出來這件事情︰“你真的這麼想嗎？”
“當然。”克洛伊抓緊了他的胳膊，手指用力地幾乎是在掐住他，要去溺水的人抱住橫木︰“我很抱歉將這座城市搞得一團糟，如果……我可以幫的上忙的話。”她回憶了一下剛才提姆跟她說的情況，思考了一下︰“如果我先去除哥譚和其他城市之間的封鎖，然後我們可以聯系其他的超級英雄將城市里的人先送進其他城市的醫院，在那期間我會保持對于大家的控制。哥譚雖然人數很多，但是有那種會飛的超級英雄的話，應該可以很快運輸完的。”
提姆思考了一下︰“的確如此，但是只是會飛不可以，需要是類似閃電俠那樣的速跑者才行。否則花費的時間太長，你會支撐不住。”而其他的超級英雄可以幫忙暫時封鎖哥譚市，以免有其他人進入哥譚引起其他的混亂。
這個方法固然可行，但是——
“那樣的話，我們就沒有辦法找出蜘蛛了。”他看了一下克洛伊的臉色，她目光黯淡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沖著他笑起來，只是這個笑容哀傷籠罩，憂愁縈繞︰“我還沒有那麼不理智，想著讓整個城市都為了找殺害我的貓的凶手而賠上性命。”
她從床上下來，拖著步伐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城市里光芒猶在，灑滿了昏暗的房間，街道上有兩三人影依稀可辨，定格在原地。雖然伊皮西梅先生是她的貓，但是這座城市里還有總是很照顧她的父親的同事，她童年的玩伴，每次去點外賣都給她裝格外多的飯店老板，打工時候一直很照顧她的店長，她的同學，她的老師，她的同事。而他們也很重要，他們也有自己看重的人和事情。
“我又不是什麼反社會人格。”她背對著提姆，只能看到那披散長發的背影站得筆直，听到她故作輕松地聲音。等到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她臉上的愁雲已經努力被驅散，強裝歡樂地說︰“我突然想到，這次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不知道韋恩先生會怎麼說。”
她故意壓出蝙蝠俠的低沉聲線︰“例如，滾出我的城市之類的？”
提姆無奈地笑笑，也嘗試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憂慮，如果他也表現得憂心忡忡，反而會影響正在努力振奮的克洛伊︰“他不會對你這麼說的，克洛伊。”
“可是我總能听到他和其他超級英雄那麼說。”
“……”他無法反駁這個。
“他總說這是他的城市。”但其實並不是，這里是每個哥譚人的城市，生在這里，長在這里，討厭而又眷戀這里。她沖著提姆伸出自己的手︰“這次輪到我這麼說了。”
“我們得救我們的城市。”
她向前走了一步，腳步卻漂浮得讓她踉蹌一步。盡管她在臥室里，也只是喝了些水，並未進食和休息。熬夜、饑餓以及大量精神的消耗讓她疲憊不堪。提姆反應很快，伸出手臂半扶半抱住她，讓她以他的手臂作為支撐站穩身體。她本來就比他矮，腿彎起來之後好像嬌小的只和他的胸口平齊，甚至更矮一些，而被他的動作帶起來的披風讓她看起來像是整個圈起來。
她抓著他的手臂，維持著這個低頭的姿勢過了半響，才低聲說道︰“最終，你會找到她的，是嗎？”
他扶著她手臂的手指收緊，紅羅賓給出了自己的承諾︰“是的，我保證。”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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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很快聯系了哥譚市內的蝙蝠家族，阿爾弗雷德承擔起第一時間聯絡正義聯盟，以便讓其他人沒反應過來之前靠超級英雄繼續封鎖哥譚的重任。至于其他人則各自在城市中尋找需要幫助的人，確保讓最需要幫助的老弱病殘群體第一時間被送出哥譚。
“你不需要留在這里陪我。”克洛伊坐在地面上，上半身趴伏在床上，按照她的說法這是個非常舒服的姿勢，可以支撐她的身體繼續精神控制，但是提姆覺得看起來有點別扭，可是克洛伊這麼說，他也沒什麼反駁的余地︰“你需要吃點東西。”
盡管現在克洛伊不再需要維持封鎖哥譚的屏障，但是比起之前她需要操作地更加精細。稍後當其他人被送出哥譚後，克洛伊無法只讓人們一個個真的按照某個順序甦醒，所以只能保持對所有人的控制，這會讓她的精神力從一個碗狀的半球變成拉扯千絲萬縷的蜘蛛網，變得困難復雜起來——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需要擁有極速能力的超級英雄，盡可能地快速。
“我拒絕能量棒。”克洛伊肅容對待，其實她也覺到了一些饑餓，盡管在此之前她根本沒有心情去考慮那些，可有人提起來後就愈發地難以忍受。
然而很不幸現在家里除了能量棒什麼都沒有，或許冰箱里還有些食材，但是很遺憾，它們與廚房器材加上提姆‧德雷克這個方程式的等號另一端並不是食物。但是提姆覺得自己可以努力一下，按照食譜書的步驟能有多難呢？就和化學實驗一樣，按部就班就好了。
然而門鈴聲打斷了提姆雄心壯志的物理實驗，提姆起身出門查看，發現迪克在按了門鈴之後已經自己走了進來，穿著夜翼藍色的制服，手里卻拎著一個黑色野餐盒，但是不會像是普通的黃色野餐盒一樣突兀，而盒子上面畫著蝙蝠標志︰“阿福讓我把這個送給你們。”
永遠都能夠及時出現的阿爾弗雷德。提姆在心中發出一聲感嘆，接過了迪克手中的野餐盒並不急著放到一邊︰“外面的情況如何？”
“鋼骨通過通訊聯絡了外界的醫院，大都會和布魯德海文，以及其他周邊城市的醫院都願意接哥譚的人，神奇女俠帶著一批人正在駐守哥譚與其他城市的出人口，而閃電家族里有空的人基本都來了，”迪克簡單地匯報了一下情況︰“還有超人家族也是，他們都在幫忙運送哥譚的人，人手很充足。目前為止克洛伊做的很好，並沒有人在中途醒來。她的情況怎麼樣？”
“還好。”提姆听到迪克的回答之後心里有了數︰“但是暫時應該不能見其他人，我怕她會緊張。”畢竟在她的心里自己做了錯事，如果現在見到其他超級英雄，她可能會有些擔憂。
迪克表示自己理解，和提姆說道︰“我會讓阿福通知他們離這棟樓遠一點，目前人手很充足，你就先留在這里。”
過來送過東西之後，迪克便也匆匆離開，畢竟哥譚市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幫忙，他不能總是停留在這里。
這一場浩浩蕩蕩的救援持續了一個小時，如果不是幾位閃電家族的速跑者和氪星人的超級速度，可能還要持續更久的時間。克洛伊干掉了阿福送來的一大碗肉湯之後，又吃了奶油栗子蛋糕和小甜餅，非常順利地撐到了最後一刻。
听到提姆那邊收到了通訊通知她一切結束之後，她緩慢地收回自己的精神控制，這一過程持續了五分鐘。那邊提姆一直都在等待著通訊，直到收到了沃利送來的訊息之後他才松了一口氣，沖著克洛伊激動地點點頭。克洛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撐著床沿站起身，想要說點什麼。
然而屋外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克洛伊，提姆以為是迪克回來找他，便打開門想要讓他進來，沒想到蝙蝠俠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如同黑夜一般的披風讓他幾乎與黑暗的客廳融為一體，猙獰的白色護目鏡像是黑夜里面的野獸眼楮。
提姆感覺克洛伊在他身後瑟縮地扯住了他的披風，恐懼順著她的雙手傳遞過來，他有些不忍心，想要開口和布魯斯商量至少等到明天之後再和克洛伊談談，但是克洛伊卻在他開口之前搶先松開了手，送他的身後鑽出來，雙手放在胸前，低垂著腦袋，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狗，就算看不到她的臉，提姆也能想到對方不敢抬起來的眼楮里面正滾著淚珠努力地瞪著眼楮不讓它們掉出來。
“韋恩先生……”她聲如蚊吶︰“我……”
蝙蝠俠抬起自己的右手，克洛伊縮了縮脖子，想要躲開，但是雙腳牢牢站在原地沒動彈。然而蝙蝠俠的手最後輕輕地落在她的頭頂，溫柔而又笨拙的摸了摸她的長發，沒有開變聲器之後布魯斯‧韋恩的本音听起來溫熱厚重得恰似一池溫泉水︰“沒事了，”
“我找到她了。”
克洛伊一怔，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蝙蝠俠，然後突然伸出手撲進蝙蝠俠的懷里面。皮甲沾染了夜風，帶著涼氣和濕意，可是就是溫暖的讓人沉醉。
布魯斯‧韋恩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後背，任由對方將眼淚抹在他胸前的蝙蝠標記上面，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對方沒了動靜。布魯斯看向自己正看著自己微笑的養子，無奈的笑容滑過他的唇角︰“看來她睡著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睜開眼楮之後，在一張陌生的，昂貴得超乎自己經濟能力所承受的床鋪上面醒來。床墊溫軟如雲朵，床單柔滑似花瓣，猩紅床幃影纏綿，尊貴典雅的金黃圖案點綴其上。怎麼想都應該是穿越小說的開頭——
怎麼可能。
克洛伊自嘲地彎了一下嘴角，雖然韋恩莊園客房眾多，床鋪有所區別，但是——她抬起頭果不其然地在床頭位置看到了熟悉的韋恩家族的家徽。布魯斯‧韋恩喜歡給所有屬于自己的東西畫上自己的記號，所以立刻就能將人拉回到現實。
她想要掀開身上的被子，然而剛一抬手卻感覺和平日不同，這才發現自己手背上被扎了針，床幃上面掛著一大袋的透明液體正靜靜地輸送進她的體內。不過考慮這里是在韋恩大宅，她倒並不覺得驚慌，只是保持著左手不動的僵硬姿勢，坐起身眯著眼楮想要一探究竟那到底打的是什麼東西，沒想到那東西上面除了一個碩大的蝙蝠標記之外根本什麼文字都沒有。
還好很快就有人過來為她解答疑惑，阿爾弗雷德似乎總是能夠在最及時的時間出現，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會不會是隱藏的氪星人，其實也有超級听力︰“克洛伊小姐。”
“阿福。”她一開口覺得自己的聲音嘶啞難听，便就使勁清清嗓子，再開口才覺得聲音有幾分平日的感覺︰“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零十三個小時。”阿爾弗雷德彎下腰，左手托起克洛伊掛著吊針的手，右手則迅速地將埋在血管內的針頭拔出，左手大拇指緊接著跟上壓在了針眼上︰“請壓好。”
克洛伊听話地摁住自己的手背，阿爾弗雷德收拾掛在床邊吊瓶的時候動作一樣利落嫻熟，大部分實習期的護士大概都自愧不如，他探了一下她的額溫，發現並無異常之後對著她露出體貼的笑容，解釋道︰“這是葡萄糖，能夠在你昏睡不醒的時候保持體力。”
可能是克洛伊才剛剛醒來的原因，阿爾弗雷德並沒有跟她說太多的情況，只是周到地告訴她這間客房的浴室方向，並沒有再提其他的事情。克洛伊其實也很感激阿爾弗雷德的體貼，因為在他說完之後，她也發現自己只想要好好地清潔一下身體洗去附在身上的疲勞，暫時性地逃避其他事情。
不過她從浴室里面出來之後，發現坐在客房沙發上的已經不再是和藹體貼的老管家，而是這座莊園的主人。
布魯斯‧韋恩原本正在看書，黑色的碎發垂下，蓋住那雙冰藍色眼楮中的鋒芒，似乎書中字句趣味橫生，讓他的嘴角掛上淺淡笑意。听到腳步聲，他合上書本，從容不迫地抬起頭，那雙冰藍色眼楮里的光輝被展露開來，像是被陽光投射過的海洋浮冰。
他也不和克洛伊打招呼，只是將交疊在右腿上的左腿放下來，站立起身，身姿挺拔，隨後整整衣服的領口，這一套動作由他做出來優雅悅目。他低聲囑咐道︰“跟我來。”
克洛伊一頭霧水地跟上去，不過好在布魯斯‧韋恩一邊走一邊跟她解釋︰“哥譚基本上已經恢復。”這是一座有韌性的城市，無論經受多少打擊似乎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原狀，“目前的統計看來，並沒有人死亡。”
他快速地瞥了一眼克洛伊，果然看到她眼楮一亮，他接著說道︰“但是事情並沒有結束。”
“哥譚市還沒有完全恢復，許多人需要接受治療，提姆他們還在市內維護秩序。”
克洛伊听到這話，剛抬起來的腦袋又低了下去，唯唯諾諾地跟著他一路走進了蝙蝠洞，布魯斯‧韋恩讓她等在原地，自己離開一會兒，再回來已經換上了戰衣。
“上車。”他打開蝙蝠車的副駕駛，示意克洛伊跟上來。沒想到克洛伊磨蹭了半天之後，拖沓著腳步上來的時候，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韋恩先生……”
“別那麼叫我，工作時間。”免得到時候叫順口了。
“蝙蝠俠。”她猛地做了一個深呼吸，聲音之大他在旁邊都听得真切。布魯斯‧韋恩將手搭在方向盤上，打算听听她想說點什麼。
克洛伊鼓足了勇氣說︰“如果真的要送我去阿卡姆，我可不可以不要和小丑住隔壁？”
他看著一臉認真地克洛伊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便開了個玩笑︰“那你想和誰做鄰居？”
就好像他真要將人送進去她會有的選擇一樣。
他沒想等著回答，自顧自發動了蝙蝠車，等到都快開進市區了，他一扭頭看到克洛伊還坐在那里抱著胳膊苦思冥想，嘴里面還來回嘟囔著毒藤女謎語人雙面人的名字，偶爾還面色沉重地搖搖頭。
“……”這孩子是真的分不出來別人是不是在開玩笑嗎？
不過隨著蝙蝠車行進，克洛伊發現他們的前進方向並不是去阿卡姆療養院，而是往黑門監獄。她扣著自己胸前的安全帶，有些不安地看著一旁的蝙蝠俠。蝙蝠俠對于這座哥譚市的監獄熟門熟路，他將蝙蝠車停在黑門監獄內部人員的停車場，打開駕駛席旁邊的儲藏箱，從里面拿出一張證件︰“你帶著這個。”
克洛伊接過來發現那時GCPD簽署的訪問證，上面印著的是她上班第一天拍得證件照，她看了一眼就趕緊將沒有照片的那面朝上。蝙蝠俠打開蝙蝠車的車門︰“戴著這個，你跟我進去比較方便。”
只要帶著這個，就算是她和蝙蝠俠走在一起，別人也會以為她只不過是GCPD過來跑腿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蝙蝠俠還給她準備了一副墨鏡，戴上了之後就更有警察面對囚犯的傲然姿態。
克洛伊倒是並不是第一次來黑門監獄，不過走在蝙蝠俠的身邊確實足以讓人多一份底氣，她跟著蝙蝠俠一起穿過關押普通囚犯的牢房。監獄里面其實打掃的很干淨，犯人們被要求強行打擾這里的衛生，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裝在牢房內部的廁所，還是因為狹小極高的窗戶導致無法照耀陽光導致的潮濕霉味，總之這里有一種古怪的味道，大概和這里關押的人們靈魂腐朽發爛的臭氣相得映彰。
走過普通囚犯的牢房，內部便是關押重犯的單獨牢房。對于哥譚市形形色色特點各異的犯人，市政府——也有可能是韋恩集團的捐助為他們修建了不同的牢房。蝙蝠俠在一間牢房的門口停下，示意克洛伊跟過來︰“她被關在這里。”因為蜘蛛的渾身都是劇毒，只要踫觸就可以奪人性命，所以也被關在了這里，牢房外部用透明的特殊鋼化玻璃制成，食物通過特殊的渠道送入，以此防止她的手會穿過鐵欄傷人。
克洛伊看向玻璃另一邊的人，對方就算被關在牢獄之中臉上表情依舊從容不迫。狹小的牢房並沒有讓她覺得憋仄，她安靜地坐在正對著外部的床鋪，似乎連目光都懶得施舍給他們。
因為她知道不久之後她就會找到機會越獄。無論是黑門監獄還是阿卡姆療養院的底層都有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地越獄率，她覺得如果越獄這部片子以哥譚為背景的話，大概會和英國迷你劇一樣短小，卻又節奏和美劇一樣拖沓。她覺得蝙蝠俠帶她來這里可能是為了讓她安心，讓她明白這個人已經被捉拿歸案。可她回頭去看的時候發現蝙蝠俠已經不再她的身邊。
這里是這條岔路的盡頭，只有一條通路可以來回行走，就算有人看監控，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不會知道她做了些什麼。
這或許是一個測試，又或許是蝙蝠俠施舍她的一個機會。
她將手掌貼上那玻璃牆壁，冰冷的溫度貼著掌心傳來，襲進她的四肢百骸。坐在牢籠里面的女人看到只剩下克洛伊站在那邊，便湊過來，一只手也跟著貼上玻璃牆壁，似乎這樣毒素就可以滲透而入，她沖著她露出一個漠然的表情，就像是那天她闖入她的家里，冷靜自持，漠不關心。
“我知道你覺得你很快就能離開。”她輕聲地對著玻璃說著，那里安裝了一個擴音器，可以確保牢籠里面的人听見她的聲音︰“我知道你不在乎被你殺掉的人和動物。”
對方的表情不為所動，甚至對著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覺得我要殺了她。克洛伊想道，而殺手並不害怕自己的死亡，而我如果下手了就代表是我一敗涂地。
“既然如此，你肯定不在意在你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他們的聲音。從今開始，你的腦海里將一直回蕩著他們的悲鳴，從破曉到黑夜，從春天到冬日，日日夜夜，年復一年，永無止境，至死方休。”從她在房間里面打破了X教授幫她下的腦內禁錮之後，她就明白了這種催眠一般的桎梏應該怎麼植入人的腦海。她看著對方因為腦內尖銳淒慘的貓叫和悲愴恐懼的人類哭泣而扶住額頭的殺手，接著說道︰“我知道殺手的意志都很強健。”
她有可能會因為無法停止的慘叫而一死了之；也有可能最終習慣了這種慘叫變成一個堪比小丑的瘋子，到時候可能會變得更加瘋狂冷酷。
所以——
“但是我會為你留一個淨土。”她伸出手指指向房間里面那小小的床鋪︰“如果你在床鋪上，聲音就會停止。”
對方沒有動，依舊堅持站在原地盯緊了克洛伊，只是眉頭緊皺表情隱忍。克洛伊並不著急，早晚對方會受不了，逃回那個地方。
日日夜夜都會在腦子里面尖叫的聲音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片可以停止那可怕聲音的地方，只要是人就會心安理得地享受那片平靜祥和，就如同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樓，夢幻美麗，但一旦去追尋就會永遠被困在幻境，無法離開。
那將是一座無法離開的，用精神力所搭建的牢籠。
她轉過身，走向那條唯一的出口。蝙蝠俠正背對著她，黑色的披風幾乎佔據了這狹小甬道里的所有地界，四周的犯人們正在對著他或是叫囂或是恐懼的喊叫，她腳步躑躅，不知道接下來蝙蝠俠是不是會將她送去阿卡姆，但是最終她卻還是下定了決心，加快腳步靠了過去。
蝙蝠俠如同後背能夠看到一般，在她距離他還有三步距離的時候回過了頭，沖著她擺動了一下手臂︰“走吧。”
“阿卡姆？”
“不，麥當勞。”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從麥當勞開門營業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座城市著實是一座不知道應該用麻木來形容，還是應該用堅韌來形容的城市。蝙蝠車平滑地駛入麥當勞的免下車販賣口，穿著紅黃條紋衫的員工探出半個上半身，對于蝙蝠車見怪不怪，無論來吃飯的是誰都能保持同樣一副開門迎客卻同時又無精打采的營業笑容，同時挑著眉用目光詢問他們想要點什麼。
蝙蝠俠要了一份套餐，然後轉頭去問克洛伊需要點什麼。克洛伊思索了一會兒。其實她並不餓，但是沒有人能夠在差不多快五天沒有怎麼好好吃東西，靠著葡萄糖維生之後還能拒絕油炸食品︰“我要一個四分之一磅培根起司漢堡，一份中薯條，然後來十塊麥樂雞，和一份香草奶昔，要大杯的！”
蝙蝠俠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不要浪費食物，你點的你必須全部吃光。”
“是……是嗎。”這個前提讓她猶豫，想想自己剛才點的東西，克洛伊著實有些不自信，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說道︰“那給我再來一杯奶昔。”
“你確定？”蝙蝠俠挑起眉，他以為克洛伊可能會撤回一兩樣東西，沒想到她還會追加。
“反正這些我都要吃，那麼吃都吃了，我干脆放開大吃一頓不想卡路里的事情就好了。”克洛伊自己都要為自己的機智點一個贊了，在蝙蝠俠半信半疑地跟那邊的店員說完之後，克洛伊連忙補充了一句︰“對了，請再幫我要一份隻果片。”
“隻果片？”誰會在麥當勞店隻果片。
“是的，那是我的安慰劑。”克洛伊理直氣壯地說道︰“只要我吃了足夠的維生素，那麼就算吃了垃圾食品，也會很健康。”
“……”蝙蝠俠開始懷疑營養學這方面自己學得還不夠透徹。
後面的車因為他們的慢速已經開始按起了喇叭，哪怕前面排著的是蝙蝠車也絕對不能阻攔別人吃飯的道路。蝙蝠俠伸手接過店員遞過來的大包紙袋，然後驅車離開了麥當勞。哥譚的麥當勞幾乎沒有店家會在門口擺放那個穿著化著白臉紅唇笑容可掬的小丑雕像，因為哥譚人大概看了就會捂著臉打道回府，只有巨大的M型的燈牌閃爍著明快跳躍的燈光，送著他們離開。
蝙蝠車一路向著遠離哥譚的方向駛向哥譚市郊的小山上，秋日的天黑的越來越早，克洛伊明明覺得剛才從黑門監獄出來的時候還是青天白日，現在從山上眺望下去，已然是燈光點點。若從山上俯視過去，很容易忘記他們剛才還是那片光點中最普通的一份子。
大概是蝙蝠俠知曉這片土地不會有外人靠近，便就摘下自己的頭罩，露出布魯斯‧韋恩的臉，並將剛才那個他們從麥當勞里面帶出來的巨大紙袋放在車前蓋上，示意克洛伊過來吃。漢堡和雞塊從袋子拿出來，熱氣已經變成了凝結在紙袋內壁的水汽，讓紙袋有些濕趴趴，可還好食物還沒有收到多少影響，只是要加快動作好讓它們能在最好的時候死得其所。
二人一言不發地吃了一會兒，克洛伊迅速解決掉一大杯奶昔和那大漢堡之後，終于放緩了速度，咬著吸管慢慢喝第二杯，偶爾挑出一塊雞塊或者一兩根薯條。奶昔打得很滿，蝙蝠車開的又快，大部分的冰還沒有化開，吸管在塑料的硬杯里面踫來踫去，戳動著里面的碎冰發出沙沙的聲音，率先打破了這片寧靜︰“所以，我以後要怎麼辦？”
她其實已經想到蝙蝠俠帶她過來就是想要跟她談論這個問題。她這次將哥譚市搞得一片狼藉，閃電俠和其他好多她不認識的正義聯盟的英雄都出動了，肯定不會簡單了結。
“和以前一樣。”布魯斯‧韋恩用一只手拿著吃了一半的漢堡，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那份根汁汽水，他吃東西明明也大口吞咽，絲毫不做作，可就是看起來依舊優雅端莊，“你在哥譚沒有任何的區別，好好上學就行。”只要她還在哥譚，她就在蝙蝠家族看管的範圍之內，就是他們的分內事情，別的超級英雄沒有任何的必要來干涉。
“那如果……我去別的城市上學呢？”
這個問題讓蝙蝠俠轉過頭看向她，克洛伊手里拿著一個黃澄澄的麥樂雞塊正在慢慢地啃著，布魯斯‧韋恩反問道︰“我以為你有哥譚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我是有，但是韋恩先生，”她將剩下的雞塊一口塞進嘴里面，快速地嚼了兩下吞下去︰“你真的認為我還在這里好嗎？”
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大都會，他不覺得那個童子軍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但是蝙蝠俠更加擅長于傾听，也不會當著別人的面說超人的壞話——大部分時間都是，他等待著克洛伊接著說下去。克洛伊有些暴躁地用吸管繼續戳著杯子里面殘留的刨冰，里面凝聚在一起的碎冰受此重創，留下好幾個窟窿，正在等待著最後的分崩離析︰“我在想我應該和提姆分開。”
“但是，我在哥譚的話，我沒自信能做到這點。”
她求助似的和布魯斯‧韋恩對視，盡管他沒說話，但是表情卻示意著他正在听，于是克洛伊接著說下去，手指無意識地卷著自己鬢角處的一縷長發︰“我考慮過了，這次我做出這樣的事情，是因為我無法控制我自己。所以我想，如果我以後……不再和別人有關系的話，就是說，如果我不再那麼在意別人，以後我也就不會……”不會因為失去而變得無法接受這個世界。
“那只是你逃避的借口。治標不治本。”蝙蝠俠的聲音听起來如同閃著寒光的附了魔法的寶劍，銳利冰寒得無論是迷霧還是雲雨都可以一劍劈開︰“想那些不如好好訓練，我可以教你一套訓練，讓你能夠讓自己心態更穩定，並且能夠更好得控制你自己的超能力。”
“從一開始你就不好好上課。”布魯斯‧韋恩說到這里嚴厲地皺起眉頭，像是恨鐵不成鋼的年輕教授，很容易可以把那些大學生牽著鼻子走︰“你應該更嚴肅地對待訓練。”
克洛伊:別罵了別罵了。
布魯斯將手里漢堡的包裝紙揉成一團，裝進空了的紙袋子里︰“如果你去了別的城市，我們會通知當地的超級英雄將你當成關照對象，與此同時會對你進行必要地監控，不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無論再怎麼說，她這一次做得未免有些太過火，他們不得不防備。
克洛伊心中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于是听到蝙蝠俠這麼說，也只是點點頭，繼續低著頭咬著自己的吸管盯著自己手里的杯子，里面的冰塊已經碎成了一片片，隨波逐流地在塑料杯那個小小的世界里面晃蕩。她突然听到布魯斯‧韋恩叫她的名字，她抬起頭，對方冰藍色的眼楮就像是深海的海面，明明一片澄澈的藍，卻讓人半點看不到里面到底暗藏了多少波濤︰“逃避並不是最聰明的做法。”
“韋恩先生，你有逃避過嗎？”這個問題她自己問出來都覺得自己傻，因為眾所周知，蝙蝠俠永遠都不會退縮，無論對方是多麼可怕的敵人，他怎麼可能逃避呢？
然而布魯斯‧韋恩卻說︰“我一直逃避。”
他早就開始了永無止境的逃避，孩提時代他逃避那場已成現實的悲劇，少年時代他逃避自己布魯斯‧韋恩的身份，而現在他逃避著這座城市被安排好的無藥可救腐爛枯朽的劇本，用淚與汗水，血與傷疤，愛與誓言來逃避上天給予他的肉體凡胎的定位，成為這個城市的守護騎士。
他一直都用蝙蝠俠的憤怒驅逐逃避著屬于那個八歲小男孩的恐懼夢魘。
窮極一生，他將一直這樣逃避下去，永無止境。
他抬起手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臉上的笑容溫柔而又疲憊，像極了一位父親在漫長的人生中奉獻出自己最寶貴的經驗，耐心而充滿了希冀︰“所以我知道，這會是最疲憊愚蠢的做法。”
他將最後的隻果片塞進克洛伊的手里，然後把所有的垃圾全部都扔進紙袋，粗暴地開啟蝙蝠車的後蓋直接塞進了座椅旁邊︰“你可以再仔細考慮，我先送你回家。”
克洛伊乖順地點點頭，像一只倉鼠一樣卡嚓卡嚓地咬隻果，等待蝙蝠車行駛到了市區，車窗玻璃外面有了明晃晃的光亮，她才抬頭說︰“韋恩先生，你能把我送回自己家嗎？”
她需要在自己家里一個人好好平靜地想一想，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蝙蝠俠點點頭，手上方向盤輕巧的一撥，蝙蝠車就調轉了方向朝著克洛伊自己家那間小破公寓的房間行進。
等到了她家樓下，蝙蝠俠將蝙蝠車停在小巷的門口，跟著克洛伊一起下車。
“……”克洛伊篤定地說︰“垃圾桶里不會有人的。”現在哥譚里面還沒有完全回復狀況，到底誰會在垃圾桶里面埋伏？！
蝙蝠俠關上車門，很顯然不經過垃圾桶誓不罷休。
克洛伊身先士卒第一個搶先進了小巷，並排放一起的幾個巨大的垃圾桶桶蓋打開，像是一張張空洞洞的嘴巴，她回過頭攤開手和蝙蝠俠說道︰“你看……”
“Surprise！”突然其中一個桶蓋猛地發出一聲巨響，震得小巷之間發出震耳發聵的回音，一個人影從垃圾桶後面跳出來，直接蹦到了兩個人的面前，振臂歡呼︰“克洛伊！”
“加，加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在接到了布魯斯的通訊之後，提姆手中的工作正接近尾聲，幸好哥譚市現在需要他做的事情不似前兩天那般堆積如山，哥譚市恢復秩序恢復得極快。他將最後一位需要被送回家的嬰兒順著窗戶送入房間——很明顯他今天的工作不是做知更鳥而是白鸛。待到一切恢復了正常之後，他立刻找到自己的機車，奔向蝙蝠洞。
蝙蝠俠給他的通訊一如既往地簡潔明了，但是通常提姆都能從字里行間找到有用的訊息，並且明白布魯斯到底傳達的是什麼指令。然而今天布魯斯給他的訊息實在是讓他有些困惑，想到這里，他又加大了油門，不顧一路上司機們瘋狂的咒罵，風馳電掣地駛向蝙蝠洞。
顯然有這樣困惑的人並不只是他一個，他回去的時候讓家里的人已經回去的七七八八。提姆‧德雷克邁入蝙蝠洞一眼就看到了對方，低聲詢問站在一旁抱著胳膊觀望的迪克‧格雷森︰“就是他嗎？”
迪克‧格雷森面色凝重地一點頭，提姆順著他的目光跟著一起打量過去。
這位小加里‧奧布萊恩看起來年齡介乎迪克和杰森之間——這倒是和資料里面對得上，提姆在心中回憶起之前那少得可憐的調查結果。從長相上看來的確和克洛伊長得有六分相似，對方同樣繼承了難得的紅發基因，並且如克洛伊那般頭發一般，不像是是有些人紅發中夾雜著紅棕、銅黃、深橘那樣的斑駁顏色，而是紅得純粹明亮，宛如被火焰鍍過一層，就連臉上的笑容也一並被染色，開朗又放肆，不自量力地想要燃燒整個蝙蝠洞一般。
他坐在轉椅上似乎都一刻也閑不住，大概是這個年紀的男性超級英雄的通病，都喜歡時不時活動一下，轉椅被他坐著扭來扭去，轉輪發出刷刷的聲音。這讓提姆得以更加仔細地窺見他全部的容貌，注意到他和克洛伊有一點不一樣︰他的瞳色是藍色，通透地像是一塊反射光芒的藍水晶，大概眉眼的形狀沒有單純地繼承父母一方，而是融合了基因的優勢，使得他在這上面並不和克洛伊相似，卻又模糊的有一種似是而非的眼熟。
只不過——
提姆靠近迪克，小聲在他的耳邊詢問︰“布魯斯動手了？”
不然的話對方怎麼會眼楮上頂著個黑眼圈？
迪克抬起手裝作在揉眼楮，擋住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和提姆快速地交換了情報︰“不——”一開始他也是那麼以為的，直到布魯斯在他詢問的時候，無言地將目光放在了克洛伊身上︰“是克洛伊打得。”
“怎麼？”克洛伊從他們的身後冒出來，手里面拎著一個白色的口袋，她手腕一翻，那小袋畫出一道拋物線，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加里‧奧布萊恩的手上，嘩啦啦的發出聲響，顯示出自己是個冰袋。克洛伊很顯然已經听到了他們剛才的交頭接耳，臉色不渝地說︰“我以為那是瑞雯。”
“渡鴉？”迪克反問了一句，反而是提姆先反應過來︰“她應該說的是魔形女。”
迪克發出了一聲感嘆，他當然知道魔形女是何方神聖，不過這麼一想反而覺得克洛伊的拳頭更加的沉甸甸︰“如果是渡鴉我已經很驚訝了，但是我更沒想到你還敢對著魔形女出拳。”
克洛伊直勾勾地瞪了他一會兒，最後嫌棄地翻了個白眼︰“當然，我當時身邊可站著蝙蝠俠。”
迪克︰“……”
好單純不做作且理直氣壯的狐假虎威。
提姆站得距離克洛伊比較近，他听到克洛伊小聲的自言自語，她說︰“更何況就算是瑞雯，和我開這種玩笑未免也太過分了。”
他想要開口安撫她，但是還沒有找好用來安撫的句子，蝙蝠洞里面已經緊跟著有人發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短促，有力，充滿了對迪克的譏諷和對克洛伊理直氣壯的嫌棄。
提姆不用回頭也知道能夠這麼短一聲就足夠惹得所有人不愉快的人會是哪個小崽子。
迪克轉了個話題︰“杰森呢？”
本來達米安應該和杰森走得是一條路，所以他們兩個理應同時回來，並且能夠在路上打一個照面。
達米安雙手環繞在胸前，倚在距離他們不遠的牆壁上，戴在頭上的兜帽和本身棕色的皮膚讓他和光線找不到的地方渾然一體的融入，就連聲音都壓低了神形具備地統一和蝙蝠俠看齊︰“他不來。”
“他說對于死人復活這樣的鬧劇已經沒什麼興趣。”
“等下等下。”加里‧奧布萊恩揮舞著沒拿冰袋的那只手，像是要打破空氣里面飄蕩的謠言味道︰“我可不是死人復活。”他動起來冰袋挪了個位置，疼得他齜牙咧嘴，但是他還是接著說道︰“你就不能用點想像力嗎，惡魔崽子？”
他還附贈了達米安一個恨鐵不成鋼的成年人惋惜嘆息，像是所有的大人看到小孩子一樣不予余力地嘲諷對方年齡上的不足，以此展露出一個成熟自得的笑。
達米安臉色很臭。
提姆站在克洛伊的身邊堅定地耳語︰“無論他是不是你真正的兄長，我喜歡他。”
不過眾人也都在等待他能夠對自己的來歷給出一個交代，所以听到他談論起自己便就都安靜下來等著看看他能說出什麼答案。加里‧奧布萊恩很顯然也明白今天要是不說清楚，這一窩子蝙蝠雖然不至于將他當場送入阿卡姆，肯定也會關進蝙蝠洞里面監視，所以便就清清嗓子，將冰塊扔到一旁，像是驚堂木一拍，給自己的故事拉開了帷幕︰“我來自平行世界。”
看到眾人的表情，他攤開雙手，就著轉椅又轉了一圈︰“別擔心，不是那個所有人都是壞蛋的那個，也不是超人或者蝙蝠俠是壞蛋的那個，我就是來自一個很普通的平行世界。”
“我是一不小心過來的，你們也不需要太在意我，我只想看看妹妹。”他說的時候手上的小動作不斷，轉椅的滑輪又在 響動，仿佛高中畢業之後就急匆匆結婚的父母所有的熱情和沖動全部都有模有樣地遺傳給了他身上，讓他有著揮霍不完的精力，半點閑不下來。
但是提姆覺察到他說話的時候眼楮一直笑眯眯地盯著克洛伊，似乎不舍得離開。提姆對于平行地球的事情有這並不多的了解，但是他也知道平行世界的事情總是難以預料。他隱約從對方的表情中推斷，如果這個世界英年早逝的是小加里‧奧布萊恩，那麼可能另一個世界被奪取性命的就是克洛伊‧奧布萊恩。
“好了！”加里‧奧布萊恩一拍手掌，將提姆從自己並不美好的推論中驚醒，加里‧奧布萊恩站起來一派灑脫，提姆這才發現對方似乎比起迪克要高上些許——參考克洛伊的身高看來，加里‧奧布萊恩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基因突破。
“既然我這麼老實地回答了你們的問題，你們也應該回答回答我的。”他搓了搓手掌，沖著他們笑起來，藍眼楮彎成月牙形狀，看不清里面裝載著到底什麼情緒︰“我可記得克洛伊一直都不喜歡超級英雄，但是今天我可是看到她和蝙蝠俠站在一起，而且還對這個蝙蝠洞熟門熟路。”
他說完看了一眼克洛伊，又看了看站成一排的蝙蝠家的三個兄弟，毫不猶豫地直接走過去，直到兩個人到了面對面幾乎可以貼到一起的距離才停下來，用近乎耳語的聲音來壓迫自己心中的嫌疑人︰“所以，跟你有關系嗎，迪克‧格雷森？”
迪克傻眼了︰“為什麼是我。”他拼命地往提姆那邊使眼色。
然而加里‧奧布萊恩對此不為所動，他直截了當地說道︰“從一方面看來，你是迪克‧格雷森，而我妹是個長得還過得去的紅發妹；從另一方面來看，我妹是個涉世未深滿腦子科幻浪漫的小姑娘，而你是天殺的迪克‧格雷森！”
迪克悲憤地想︰這也算是理由嗎？
而提姆完全沒有想要沖過來幫忙並且表明真身的意思，就在他快要和人家打起來之前，反而是克洛伊當機立斷，直接伸出手拽著他的衣領子往回拉︰“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提姆︰“……”
小加里‧奧布萊恩被拉得踉踉蹌蹌往旁邊跌了幾步，有點假模假樣。克洛伊冷酷無情地看著對方，咬牙切齒道︰“我認為這家伙百分之百是加里，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夠這麼煩人。”
不得不說，提姆覺得自己之前對于小加里‧奧布萊恩的印象有了一個極大的轉變，他心中成熟靠譜的兄長——老實說他還真的很期待對方會是那種性格轟然倒塌，正在和自己的女朋友打得不可開交。
迪克‧格雷森心有余悸地走過來，沉重地看向自己的兄弟︰“提姆。”
“我知道，我會試圖找出他到底是什麼來頭的。”平行宇宙可能是真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對方隨口編造讓他們掉以輕心的，退一步來說說，就算真的是平行宇宙來的，他們也不能他說自己沒有危險他們就全盤相信。
迪克其實想問的是你剛才為什麼不站出來幫忙，但是听到提姆開始說正事，他也就先將這個放下不提，只是詢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和克洛伊說讓她先帶著對方去我的公寓樓住。”雖然現在他們之前的那套公寓還需要修整，但是他的樓里還有別的房間可以使用︰“克洛伊應該會答應，因為她自己的家沒有足夠的房間。”
他和打過一回合之後在旁邊休息的克洛伊說了之後，克洛伊確實有些許動搖，他們家的確公寓只有兩間臥室，小時候她的房間和加里上下床，本來父親說過要換大房子，但是確實手頭拘謹再加上加里很小的時候就轉去了X學院，這件事情便就沒了下文。而現在她房間的上下鋪沒了，父母之前的舊房間她又不太想要給他人住，準確來說，就算對方說的是真的，畢竟是平行宇宙來的，總讓她覺得怪怪的。她確實拿不出房間給加里住。更何況提姆的意思她也懂，蝙蝠家族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來路可疑的人在哥譚里面大搖大擺，如果不是剛才蝙蝠俠被超人給拉走處理正義聯盟的事情，可能現在加里就被關起來，她必須得搶佔先機。
這麼一想，她也覺得提姆的提議很實用，所以不情不願地點頭——
她發現自己每次想要從提姆那里搬走都有各種各樣的情況讓她又留在那里。
提姆正在考慮應該讓他們先住哪套房間，畢竟並不是所有的房間都安裝了監控，卻被拍了一下肩膀，發現是迪克︰“提姆。”
“怎麼？”
迪克伸出雙手捏住提姆的肩膀，瞥了一眼還在用懷疑的目光盯著自己的小加里‧奧布萊恩，語重心長地跟他低聲說道︰“拆掉秋千，兄弟，回家記得拆掉秋千。”
“……”
第一百五十章
提姆最後考慮再三，決定換一間公寓和他們一起住。他的公寓樓里雖然都是二層的復試豪華公寓，但內部的裝修各不相同。他之前和克洛伊住的那間被他刻意改過，大部分房間都物盡其用，游戲室，家庭影院，書房，衣帽間，小型健身房……總之就是不留一間客房，以免自己的兄弟們借機打擾。
而其他的公寓房間則比較正常，幾乎都擁有主次臥室和數個客房，就算三個人各佔一間房間住也綽綽有余；更何況他們本來的公寓至今還沒能恢復如初，的確不適合住人。
小加里‧奧布萊恩跟著提姆走進暫時被分配給他的那間臥室，環顧一周。公寓是難得的精裝修房間，提姆當時下了決心買下這棟樓也是因為這個，不需要考慮布置其他的房間——他沒那麼多精力花在這些事情上，也不需要讓人覺得奇怪這樓里怎麼沒人裝修搬運東西。
只不過這樣的房間通常缺少些許的生活氣息，帶著工業化和流水線孕育出來的平庸，你很難說這里沒品味或者難看，但卻又挑挑揀揀又實在想不出什麼夸獎的話來。
但是小加里‧奧布萊恩並不太在意這些，或者說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房間上。他正饒有興致地看著提姆︰“所以——”他聲音拉得太長了些，惹得提姆有些不快，而小加里‧奧布萊恩這時恰到好處的將話接了下去︰“你才是那個跟我妹約會的人。”
“是的。”提姆干脆利落地承認，這件事本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而且我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來路，哪怕你說的是真的，她和你的妹妹也不是一個人。”
“典型蝙蝠言論。”小加里‧奧布萊恩沒被提姆的冷淡給打敗。提姆以為他會說出來點什麼，畢竟剛才他對于迪克的意見很大，可小加里‧奧布萊恩似乎沒有和他‘談心’的欲望，只是看著他突然笑了一下︰“你知道嗎？剛才我問克洛伊的時候，她的回答是這很復雜。”
見到提姆沒吭聲，小加里‧奧布萊恩咧開嘴笑道︰“通常這麼回答一個問題，就代表了某個人會有麻煩了，提姆，你得加把勁。”
提姆對于對方的自來熟不為所動，一來是他和克洛伊的關系確實很難一語說清，更何況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不過這和這個外人倒也沒有關系，無論他說什麼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二是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從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言行看來，對方對于他們都十分熟悉，提姆推測可能他是在自己世界和他們相識，畢竟按照克洛伊的說法，小加里‧奧布萊恩出身澤維爾天才學院，又是哥譚人，很有可能後期回了哥譚和他們打交道。
但是若是對方是個反派也可能和他們熟悉，平行宇宙的事情沒人說得清楚。
無論如何，他並不喜歡對方口氣里的熟稔。
他決定還是要先試探一番︰“你表現的和我們很熟悉。”
“算是吧。”小加里‧奧布萊恩隨口敷衍道，他本來正在抬頭看天花板的燈，听到問話才又收回來心神。
“超級英雄？”
小加里‧奧布萊恩砰的一聲將自己扔在床上，坐在床沿邊，抬起碧藍的眼楮咧開嘴沖著提姆‧德雷克笑︰“這很復雜。”
“通常這麼回答一個問題，就代表了某個人會有麻煩了”提姆立刻回擊了一次，換得小加里‧奧布萊恩的曬然一笑，某些時候提姆‧德雷克就是這麼睚眥必較，總會找個時刻計較回來，他點頭表示自己贊同這種說法，但是依舊避而不談這個問題︰“不需要這麼有敵意，我現在在你們的看管之下，更何況很快布魯斯不就會帶著結果回來了嗎？”
從布魯斯‧韋恩將自己那群養子叫回來看著他，他就明白蝙蝠俠做的什麼打算，估計現在他人已經在澤維爾天才學院里面，那里自然會保存有他的詳細資料，無論過去多久，只要學校沒有真的徹底變成一片廢墟，就會保存他的記錄，指紋、血樣、基因圖譜一大摞的文件。
估計很快蝙蝠俠就會滿載而歸。
提姆想要在和他說些什麼，但是樓下的響動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兩個人下了樓看見克洛伊正將一大塊地毯脫下樓，甩到客廳上面擲地有聲。看到兩個人站在樓梯上面看她，她雙手插在腰上抬起頭看著他們兩個︰“臥室里面的地毯都不知道鋪了多久了，灰撲撲的。”
畢竟這房子一直以來都沒有人居住，雖然門窗緊閉，可大部分的灰塵都會像是憑空生出來的，大搖大擺的寄生在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上，克洛伊指揮他們兩個︰“把你們房間里的地毯都拿出來吸過灰塵之後一起放到陽台去曬曬陽光。”
兩個人當下都听話乖巧得回房間里面卷地毯，提姆卷起來的時候是覺得灰塵都飛起來，地毯上的毛有些都黏在了一起，摸起來像是超過一周沒有洗澡的金毛犬。
等到兩個人腳前腳後地將地毯送過去——克洛伊還因為這兩個人居然還暗戳戳地爭先後而翻了一個白眼，克洛伊將手里的吸塵器放到一邊去，拿出抹布和水桶遞給提姆︰“擦灰。”
提姆剛想要接過來，旁邊的小加里‧奧布萊恩先出手將東西一把搶了過來，水桶里面裝的半滿的水嘩啦啦的響，濺出來幾滴在提姆的拖鞋上︰“我去就行了。”
“不用。”提姆硬是抓住水桶提手的另一邊，翻出來一個和善的笑容︰“你是客人。”
“這就對了，你都提供房子了，我怎麼好意思讓你幫我們這些客人打掃呢？”
“不需要客氣，反正我和克洛伊本來就會打掃。”
兩個人僵持不下，塑料做的水桶把手幾乎快要碎成片，克洛伊擠進去，將另一個水桶塞進兩個人手里︰“本來就是讓你們兩個一起去，鬼知道你們搶什麼呢？”
她手法干淨利落地直接扎了個高馬尾，挽起袖子，像是趕小雞一樣不耐煩地揮手︰“別逃避干活，快去做事，不然這房子怎麼住？”
本來克洛伊以為自己多了一個幫手，收拾屋子會輕松很多，但是才發現其實是一個王者帶了兩個青銅。提姆‧德雷克從小家境優越不需要他孩子當家，後來又有阿爾弗雷德照顧，對于家務又實在沒什麼精通的天賦，但他驚訝地發現小加里‧奧布萊恩居然能和他不分高低。
他們兩個但也不是不會做，只是做得不得章法，而且一項家務結束了就需要去找克洛伊詢問下一項家務在哪兒，如果克洛伊抽不出空，他們便看不到要倒的垃圾、要擦的浴缸、要抹的桌台、要拖的地板、要洗的被套，只能手足無措地晃來晃去，像是領不到任務的游戲玩家。而且如果克洛伊不指定的話，他們也找不知道抹布用哪塊，清潔劑用哪罐，整理好的東西又要放進什麼地方才不會堆得屋子里滿滿當當。
召喚師克洛伊需要一個個念一遍咒語才能安排自己這兩個召喚獸發揮最大的功用，好在最後也在今天結束之前完成了工作。她手掌上下交錯拍了拍，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笑著對提姆說道︰“好了，只要再在這個壁爐前放上一塊墊子……”她話頭截斷得突然又迅速，像是自己咬了自己的舌頭，臉上的笑容消失片刻才又擠出來︰“算了，現在這樣就可以住了。”
“我們吃什麼？”蝙蝠俠給她買的那頓快餐早就消耗在了剛才的衛生工作里面，克洛伊站起來打算去做飯。
“你？！你來做嗎？”小加里‧奧布萊恩本來躺在地板上，听到這話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不不不，我去就行了！”
他挽起袖口往廚房走，嘴里嘟囔道︰“吃你做的東西，我有幾條命都不夠的。”
提姆看向克洛伊，發現她居然沒反對，只是拉著自己往門外走，告訴了一聲小加里‧奧布萊恩他們去拿食材。他們之前的東西都在樓上的冰箱內，剛才還沒來得及拿出來。
進了電梯，提姆看著電梯門正上方的數字變幻，開口安慰克洛伊道︰“平行宇宙總會有所不同的。”克洛伊擅長做飯，但是按照剛才小加里‧奧布萊恩的樣子看來，他妹妹是不會做飯的。
克洛伊本來正出神，听到他這話反而笑開來︰“沒有。”她抿起嘴，粉紅色的唇瓣像是一片壓在書卷中的花瓣，不合時宜地嬌艷著，卻又讓看得人心生憐惜，她笑著說道︰“我以前確實不會做飯。”
“加里才是我們兩個中擅長做飯的那個，我那個時候是個煮意大利面要放水都不知道的人。”
但是後來呢？
她大概期盼過一段跟著兄長生活的日子，天天等著哥哥將食物端上桌子，偶爾叛逆地點個外賣，說吃膩了對方的手藝，可若是哥哥兩三天出任務回不來，她又趴在床上開始回憶他做的南瓜餡餅。
可那些都沒有發生，她在慌亂與煙火中學會了自己生活。
哪怕他是假的，但是至少可以讓她短暫地擁有一段向往的日子。
提姆知道克洛伊在想什麼，但是這樣的想法是很危險的。他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對方的身份，克洛伊正將一份感情掛在水池上方，賭底下到底是否擁有一池鱷魚。
說話間他們已經取完了東西，提姆轉換話題道︰“克洛伊，你知道加里的變種能力到底是什麼嗎？”
克洛伊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教授不讓他到處說出去，而且他自己也很神秘，總是不告訴我。”
不過克洛伊不知道沒關系，布魯斯‧韋恩已經將資料直接給傳了過來，提姆用手機快速地瀏覽過一遍，回到屋里看到小加里‧奧布萊恩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們回來，提姆道︰“布魯斯已經確認你的身份。”
從澤維爾天才學校收集到的資料和今天布魯斯‧韋恩在小加里‧奧布萊恩身上采集的樣本對比一般無二，除了年齡增長帶來的些許變化之外，已經可以確定對方不是任何人偽裝的，正是小加里‧奧布萊恩本人，這也表示他說的平行宇宙理論確實存在——X教授非常確定他們親手埋葬了這個世界的小加里‧奧布萊恩，而且帶著布魯斯本人去了墓地，並沒有發現墓地有被破壞或翻土的痕跡。
提姆看向對方︰“所以，正如資料上所說，你的變種能力是……”
“沒錯。”小加里‧奧布萊恩用手支撐著下頜，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紅羅賓，紅色的發像是火焰一般明亮，一如他掛在臉上的笑容︰“簡單來說，我是個時間領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克洛伊從來沒有听說過自己的兄長討論起他的變種能力，在他離開家中去往澤維爾天才學院之後，他們便可以稱得上是聚少離多。
而對于小加里‧奧布萊恩來說，一半是因為X教授所說的保護家人，避免世人對變種人的迫害導致家人受到波及；另一半是因為半大少年的迫切妄想獨立和離開父母自由後，討厭那些家長里短的可笑男孩氣概，他自己很少跟家里人聯系，提起來就一副裝出來的高深莫測模樣，像是在說這些你問多了很危險的神棍，讓克洛伊只想一拳打下去。
現在當那副熟悉的神情出現在長大版的小加里‧奧布萊恩身上的時候，克洛伊依舊不受控制地想要捏起自己的拳頭。
提姆‧德雷克念出文件上的官方辭令︰“所以你的變種能力是操控時間。”
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讓在場的三個人心中都升騰起了毫無理由的及時止損的感覺。
小加里‧奧布萊恩瞥了一眼克洛伊捏緊的手，偷偷地快速吐了一口氣，然後繼續擺出一副隨性的模樣來︰雙臂搭在沙發上，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後脖頸也要盡最大可能性靠在沙發靠背︰“是的，就是那樣。”
“像是時間暫停那種嗎？”克洛伊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她頓了頓說道︰“比如說將整個城市都陷入時間停止的狀態。”
“當然不是。”小加里‧奧布萊恩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傻妹妹，用左手的手背擊打了一下右手的手心︰“首先，你要先明白時間到底是什麼。”
趕在提姆‧德雷克開口說話之前，小加里‧奧布萊恩抬起一只手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接著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知道，蝙蝠家的聰明小子。但是這玩意通常解釋起來特別麻煩，相信我，我為了讓自己的能力听起來更有魅力，背過好幾天的維基百科。”
“介于你們兩個一個是男人一個是我妹，所以我就不跟你們饒舌些沒用的物理概念了，老天，我可討厭那些玩意了。”他用手在茶幾上面劃出了一條直線︰“比如這是我們最常用的方法，時間是一條線，我要是想要停止時間，就得暫時阻止這條線的行進。可這也意味著，整個宇宙，無論是地球還是火星，或者是OA星，所有地方這條線都被切斷了。”
“雖然星級之間不采用統一的時間制度，可我們享用同一宇宙，所以總不能我這里停了那里還運行吧。然後就是接下來那些什麼時間膨脹，相對論，反正我也搞不懂，總而言之就是我給它停了，當然我也可以做到，但是不值當，因為對于某些星球來說，可能我在地球上停了一秒鐘，人家星球一百年過去了，我被綠燈俠當場逮捕。”
“除非我在一個全封閉的地界里面使用我的能力，可那很難實現，我是沒有那種能力。”小加里‧奧布萊恩說到這里從克洛伊放在茶幾的食材上撿了一袋小胡蘿卜拆開包裝扔了一塊進嘴里，口齒不清地說︰“再說了，誰會吃飽了閑得封鎖一座城市。”
克洛伊︰“……”
“所以，我一般只用我的能力做一個人的旅行，你知道從這個時間跳到那個時間之類的，所以我說我有點像神秘博士。”
這個能力听起來毫無用處且更像是30世紀旅游團的項目，但是若是從另一角度來考慮的話，只要團隊里面有這樣一個人幾乎可以永不出錯地避免受到任何慘重的傷亡，相當于游戲的存檔可以一次又一次來過，只要找出最完美的攻略就可以。
而小加里‧奧布萊恩看起來也確實像是將人生當成一場游戲的人。他蔚藍色的眼楮里散發出一種坦蕩快樂的神色，而臉上的笑容則及富有感染力。他這樣的人實在很容易討姑娘喜歡，有點像是迪克‧格雷森，但是迪克‧格雷森比起他來還要更穩重一些，他看起來是會完全隨心所欲突發奇想來一場冒險的人，開著玩笑耍著把戲，跌跌撞撞大笑著牽著對方的手面對險境，靠著運氣和別人的垂愛而化險為夷。
“好了，我的事情已經說完了，現在我得趕緊去做飯趁著咱們餓死在這里之前。”他站起來伸手使勁地搓了兩把克洛伊的頭頂，緊跟著馬上嫌棄地在她肩膀上蹭了兩下︰“都出油了。”
“什麼？”克洛伊愣了一下，她很快被小加里‧奧布萊恩這種自來熟所帶動，立刻皺著眉頭抗議起來︰“才沒有！”
“你自己問你男朋友！”小加里‧奧布萊恩頭都沒回地抱著那堆食材進了廚房，砰的一聲把門摔上，甚至還有落鎖聲。
提姆‧德雷克非常不理解，無論是小加里‧奧布萊恩這種對克洛伊堪比他對待達米安的態度——他們兄弟之間經常你死我活，但是他們畢竟是領養的；還是他鎖門的理由——廚房門難道不是透明的嗎？
然而在那之前克洛伊已經湊過來，看起來有點慌亂︰“真的出油了嗎？”
他看向克洛伊那頭漂亮的純正紅發，依舊散發著清雅的洗發水味道︰“沒有。”為了讓自己更有說服力一些，他低下頭在她的頭頂輕輕地吻了一下。
克洛伊非常感動地給了他一個匆忙的擁抱，然後張牙舞爪地沖過去找加里‧奧布萊恩算賬︰“加里你個混蛋！提姆說根本沒有！”
“虛偽！虛偽的提姆‧德雷克！”小加里‧奧布萊恩隔著廚房的玻璃拉門大聲喊道︰“而你是個笨蛋！他是你男朋友就算你睡在垃圾桶里面三天三夜，他都能說你是香的呢！”
“你才是白痴！”克洛伊砰砰地開始敲擊玻璃門。
加里‧奧布萊恩拿著木制的鍋鏟沖著她非常沒有風度地隔著玻璃門做鬼臉。
提姆‧德雷克疲憊地轉過身覺得現在就是客廳里面那台咖啡機大顯身手的時候，他需要振奮一下精神。
不過至少現在他知道為什麼小加里‧奧布萊恩要鎖上廚房拉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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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資本主義席卷全球的時代之下，克洛伊作為一個社畜終于明白了這個詞真正的含義，哪怕之前她的生活過的多麼跌宕起伏——全城封鎖，殺手上門，時間領主，平行宇宙。在今天她都得乖乖地從床上爬起來去GCPD上班了。
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她覺得身體發沉，腦袋發昏，眼楮發疼，後背發僵，胃部發漲。她將地上躺著的虎鯨玩偶和枕頭拖回到床上，心里覺得有一半是因為小加里‧奧布萊恩昨天晚上做的紅酒炖小牛肉，另一半是因為蝙蝠俠帶她吃的那頓垃圾食品。
等到思維回籠了，她覺得雖然蝙蝠俠的垃圾食品應該更加容易造成身體問題，但是考慮到那是蝙蝠俠帶她吃的，所以決定將所有的錯都歸咎于小加里‧奧布萊恩。
她雖然缺席了多日，但是GCPD大部分警員也同樣缺席，再加上她並非正式的警局一員，所以警局的同事對于她十分寬容，並沒有任何暗示她再不來上班就可以滾蛋的意思，不過克洛伊自己心中過意不去，所以第二天一早立刻滾去上班。
之前的混亂和人手的缺乏讓克洛伊都被分配了不少工作，她愈發的敬佩起能夠同時顧及義警兼職和正式工作的超級英雄起來，只不過幾天的特殊體驗她就已經手忙腳亂。
她本來以為今天的工作她會在一半的胡思亂想和一半的渾水摸魚中度過，但是忙起來之後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她今天負責登記哥譚兒童的資料，閃電俠的援救實在沒辦法讓所有家庭都住在同一醫院，所以他們現在正在忙碌著讓各家兒童和自己的父母聯系上，幸好蝙蝠家族分擔了較小幼兒和嬰兒的送回工作，GCPD其中一項工作是配合兒童福利機構核實各家庭是否是孩子的真實父母，避免有人渾水摸魚，也避免有的父母無法找到自己的孩子。
這是她弄出來的爛攤子，她做得時候自然全心投入。在整理好最後一份其他城市的兒童福利機構傳送過來的資料後，她伸了個懶腰，詢問旁邊的文員︰“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嗎，麥奇森警官。”
麥奇森警官從她那夸張的紅框眼鏡的上方探出目光，用帶著濃重南方口音的聲音回道︰“不，親愛的，今天你的工作做完了。”
“但是……”GCPD還有很多的警察正在大廳里忙碌地走來走去，她覺得自己還可以繼續工作。
“工作是做不完的。”麥奇森警官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往濃密地卷得緊緊的發髻上插了一只鉛筆︰“快快，快回家吧，孩子，我們部門不需要工作那麼晚，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入夜的哥譚的確並不安全，特別是現在秋季正在對白日施以沖擊，壓縮了它的長度。克洛伊也只能接受對方的一片好意，出了警局。
提姆最近在忙著韋恩公司的事情，大概率還在辦公室里面奮戰著這幾天停擺重啟後帶來的一大摞文件，她本來想要去公交車站，沒想到剛走到警局門口，就有車對著她按喇叭。
寶馬車的車窗降下來，露出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臉，自動車門緩緩地升上去︰“上來，我帶你回家。”
克洛伊猶豫不前，看著那輛眼熟的車︰“這是提姆的車嗎？”
“是的。”小加里‧奧布萊恩拍了拍副駕駛的座位︰“來吧，上來吧，我跟他借了車。”
克洛伊半信半疑地坐上副駕駛，扣上自己的安全帶︰“你會開車嗎？”
“當然會開了！我連蝙蝠車都開過！”
克洛伊斜了他一眼，挺直了後背︰“我才不信，蝙蝠俠才不會讓別人踫蝙蝠車。”
“誰跟你說是蝙蝠俠讓我開的。”小加里‧奧布萊恩超過一輛黑色的路虎，車開得飛快︰“紅羅賓——那個時候他還叫羅賓呢——把車偷開到泰坦塔，我們都開過。”
“再說了，”小加里‧奧布萊恩居然扭過頭看著克洛伊︰“蝙蝠俠不讓就不能踫了嗎，他又不會吃了我。”
克洛伊沒心思跟他爭辯這個，她瘋狂餓餓拍打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胳膊︰“看路看路看路！”
“放心啦，你得相信我，這里既沒有沒有冷凍隊長在地面上放冰雪滑道，也沒有各種瘋狂的前女友們會突然跳出來炸我的車，我根本不可能出車禍。”說是這麼說，但是小加里‧奧布萊恩還是放慢了些許速度，並且轉過頭去看前面的路況。
“誰是瘋狂的前女友們？就像哈莉‧奎茵嗎？”
小加里‧奧布萊恩梗了一下︰“雖然我說的是瘋狂的前女友，但你也不用把我想得那麼瘋，妹妹。”
“說到瘋，”小加里‧奧布萊恩想要將話題徹底從自己的感情史上轉移開，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聊別人的感情史︰“你怎麼和提姆‧德雷克在一起了？而且你昨天跟我說你們的感情生活很復雜，跟我說說。”
“我才不要跟你說。”克洛伊當下拒絕︰“你才不會想听呢。”
“當然我想听！”小加里‧奧布萊恩用一種受傷的腔調喊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們可是兄妹！”
“兄妹之間應該做什麼！你難道不懂嗎？！”小加里‧奧布萊恩苦口婆心地勸道︰“就是你跟我說感情上的煩惱，然後我大聲地嘲笑你幼稚。”
“你可真是有說服力。”克洛伊干巴巴地說道︰“然後我會發現還是自己的男朋友更靠得住，揍你一頓離開？”
“你看這就是你幼稚的地方，我親愛的Clover”小加里‧奧布萊恩踩下剎車，等待這漫長的紅燈過去，趁這個機會他轉過頭認真地對克洛伊說道︰“沒有男人是靠得住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這話說的讓克洛伊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接下去，人行道上的行人們或是裹緊風衣匆匆走過，又或是躲進厚衣中步幅沉穩，在白色信號燈的指揮下穿梭在她的眼前。
難得的風平浪靜的哥譚市。
這讓她樹立起了一點反駁的信心︰“胡說。”
“我沒胡說。”小加里‧奧布萊恩從駕駛座旁邊放杯子的位置拿起自己那份可樂，冰塊嘩啦啦的響著，車里的暖氣讓杯身變得濕漉漉，弄得他的手也濕漉漉地滴著水︰“我知道你想說蝙蝠俠就很可靠。”
“但是妹妹，作為蝙蝠俠，布魯斯‧韋恩確實靠譜得不行，我敢說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棒的超級英雄了，除了綠燈俠哈爾‧喬丹。”
正在竊听的蝙蝠俠發出一聲意義不明地哼聲。
竊听器安裝在小加里‧奧布萊恩身上，所以他可以听的很清晰。他不知道對方是沒發現還是故意為之。他當時安裝了三個，提姆裝了四個，達米安裝了兩個，現在只剩下他和提姆各自的那一個，而達米安的則全員覆沒。
“但是作為一個男人，布魯斯‧韋恩簡直就是非常不靠譜了。每天都什麼也不說板著一張臉，遇到事情就會——”說到這里，小加里‧奧布萊恩做了個鬼臉，模仿著蝙蝠俠陰沉沉的表情︰“別擔心我有個計劃。”
他稍微提高了聲音，揮舞著手里的杯子指點江山︰“對，對，他有個計劃，非常完美！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結局，除了大概率會讓他老婆變成寡婦，他兒子成孤兒，而他親愛的老管家一把年紀將會如喪子之痛般痛徹心扉。”
蝙蝠俠︰“……”
“哦——真有意思。”蝙蝠洞里面的不速之客听到之後忍不住發出帶著笑意的贊同，她輕盈地從蝙蝠洞里那只恐龍的頭頂找到了立足點，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面︰“你覺得呢，布魯斯？”
蝙蝠俠無言地關掉了自己的監听頻道，站起身卻沒有抬頭去追尋那身影，畢竟哪怕不去看他也知道敢于這樣大膽闖入蝙蝠洞的會是誰︰“有何貴干，瑟琳娜？”
小加里‧奧布萊恩這個例子讓克洛伊覺得有些胡攪蠻纏，她懨懨地看著車子又一次發動起來，周圍的景色飛快地後退，小加里‧奧布萊恩示意克洛伊去拿放在杯架上的另一杯飲料，克洛伊舉起來抽抽鼻子，聞起來是熱可可的味道。她舉著手里的飲料，捧在掌心溫暖冰冷的指尖︰“所以，你呢？”
“什麼？”
“你也靠不住嗎？”她晃了晃手里的飲料，示意這將決定這杯飲料的命運。
他踩下剎車，推動著方向盤，一氣呵成地將車泊進街邊的停車位上。緊接著他按動了駕駛席上的某個按鈕︰“抱歉，提姆，我得和克洛伊談談。別擔心，你的跟蹤通訊將在五分鐘後恢復，控制狂先生。”
然後他頭也沒回，繼續用那一種歡樂而輕松地語氣平鋪直敘地說︰“你的哥哥當然是靠不住的，因為這個世界的我不是死了嗎？”
這話像是銳利的鞭子振空一揮，讓克洛伊覺得又可怕又憤怒又疼痛。但是小加里‧奧布萊恩毫不在意地繼續用那滿不在乎的語氣說︰“我也不靠譜，如果說有人比這個世界的我還不可靠的話，那麼肯定就是我了。”
小加里‧奧布萊恩轉過頭，藍色的眼楮在昏暗的車廂里更顯得是最明亮的艷色，擁有著人工造物才能夠被賦予的雕琢千遍臻至完美的藍︰“我失去了我妹妹，你覺得還有什麼更能說明我不可靠嗎？”
一直被他掛在臉上的漫不經心的笑容碎成千萬片︰“作為一個哥哥，作為一個超級英雄，我不能救我妹妹。”
“我跟你明說好了，克洛伊，我知道你把我和這個世界的小加里‧奧布萊恩當成兩個人看，甚至還不太相信我——我沒怪你，每個人和蝙蝠家族的人認識時間久了都會這樣——但我得說至少見到你我很開心，因為至少我見到了我妹妹會長成什麼樣。”
她其實也那麼覺得，盡管從沒見到彼此長大的模樣，但是他們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彼此。
“平行宇宙的開啟大部分都是機緣巧合，我不知道我會在這里多久，但是你看，踫巧一個只有你的世界和只有我的世界踫到了一起。”
小加里‧奧布萊恩嘆息了一聲︰“我對于平行宇宙了解的不多，但是我也覺得這可能性非常小。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會在這里停留幾天，但是我個人奉行的是及時行樂主義，所以，在有限的時間內，你和我，我認為我們可以享受一段有兄弟姐妹陪在身邊的時光。”
“我只是希望能夠享受一下你還在，而且你還和我一起長大了的時光。”他沖著克洛伊笑著，露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這個世界很少有人能夠比我更明白時間的意義。”
“而且你知道兄弟姐妹有多重要，你懂得，我們也沒什麼別的家人。老媽？我打賭你和她的關系也和我一樣不怎麼樣。而其他人代替不了家人，我們都知道的。”
克洛伊有所動搖，她垂下頭眼楮不安地轉動了幾下，猶豫道︰“可是，那不是事實。”
“我知道，但是假象從不傷人，只是真相才令人痛苦。”
就像是天空下的肥皂泡，所有人都知道那不過是剎那之間的五彩繽紛，是肥皂水和陽光共同構造的假象，可是那並不妨礙人享受那一刻的美麗，直到看到它們戳破的那一刻，也僅僅有短暫的早已知曉的落寞。
他其實知道克洛伊已經被說動了，他的妹妹每次被他騙著去做壞事之前都會動搖萬分，就算這樣皺著眉頭，目光搖曳，手指對著自己的鬢發卷個不停。可一旦下了決定卻也是再怎麼也動搖不來她的決定，一條路走到黑。所以他也並不著急，只是重新發動了車子，引擎的轟鳴聲讓車內熱鬧起來，他臉上又掛起了之前那副快樂又隨性的笑容︰“你知道，我們不應該浪費那顆為了我們相遇而燃燒的可憐恆星*。”
克洛伊只是端起那杯熱可可，放在唇邊輕啜一口，低聲說道︰“我需要時間來考慮考慮。”
“當然，Clover。”小加里‧奧布萊恩沖著她笑嘻嘻地說著，寶馬車突然猛地加速奔馳在馬路上面，他一只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則按向操作台︰“歡迎回來，鳥寶寶，有沒有想念我們兩個？”
他說完了之後，突然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仔細想想，別想念我，那太惡心了。”
坐在總裁辦公室焦頭爛額批文件的提姆咬著牙不願意搭理小加里‧奧布萊恩，
小加里‧奧布萊恩皺起鼻子，突然打了一個激靈，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別告訴我你會想念我妹，那听起來更惡心，eww。”
“該死，你給我閉嘴。”提姆‧德雷克終于忍不住出口罵了一句。
克洛伊的聲音從竊听器里面鑽出來，被電波轉換合成的聲音听起來冷酷無情︰“別擔心，我會揍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神秘博士》內想要穿越平行宇宙，需要燃燒一顆恆星作為塔迪斯的染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話讓克洛伊舉棋不定，回到家之後她將自己關進房間里面。然而陌生的房間並不能給予她任何的幫助，全新的床單枕套躺上去不能放松心情，陌生的壁紙紋路無法順著痕跡抽絲剝繭，她躺在床上歪了一會兒，又坐立不安地想從書架上抽一本書出來安定心神，卻想起來這間屋子里沒有什麼有趣的書。
最終，她還是按耐不住，撥通了提姆的電話。
電話撥通以後她又覺得自己還是不應該打電話，畢竟提姆這個時候應該還在辦公室里辦正事，有事情她可以等對方回來了再商討，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掛掉電話，那邊就已經將電話給接起來了。
“提姆‧德雷克。”提姆的聲音听起來像是由咖啡，薄荷水和醒腦藥油一起澆灌出來的，透著精疲力竭之後絕地反擊的活力。
“哦，嘿，是我。”克洛伊打過招呼之後支吾了一下︰“你今天還要忙很久嗎？”
提姆撿起自己桌子上最後一份有關投資方案的計劃書，一目十行地掃過去︰“不，我馬上就回去了，你到樓下等我就好。”
“我們要出門嗎？”
“當然。”提姆快速地將計劃書上的幾條畫上橫線，然後搖著頭扔到一旁要駁回的文件里面，這樣他今天的工作就全部完成了︰“今天是周三，約會之夜。”
克洛伊其實都快要忘記今天是周三這件事情，她下意識地低頭做了一個找手機的動作，然後立刻回憶起來手機在自己的手里︰“對……老實說，我都忘了這件事情了。”
其實她就連是否出去約會這件事情都覺得難以抉擇，不過她的確想要和提姆聊聊，更何況在這幾日漫長的艱難中，約會這個詞听起來像是一股力量注入心內，戳破一個小洞，讓里面埋藏的甜蜜汩汩流出︰“但是我們出去了，加里怎麼辦？”
按照她對他們家人的了解，他們肯定不會放心讓小加里‧奧布萊恩在無人看管的情況下一個人獨處，但他們兩個總不能帶著小加里‧奧布萊恩一起出門。
這種問題從來都難不倒提姆，通常在他被詢問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安排︰“別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放下電話之後，克洛伊拿著幾套衣服沖出房間，小加里‧奧布萊恩正坐在沙發上面看網飛，听著動靜還沒來得及抬起頭就被衣服堆淹沒了︰“搞什麼？”
克洛伊舉著衣服道︰“幫我挑挑哪件好看！”
小加里‧奧布萊恩沖著天翻了一個白眼︰“怎麼，我看起來像是gay嗎？”
“就看一眼，反正你也沒有別的事情做，我要出去約會。”克洛伊抬起腿踹了一腳他伸出來的小腿，在小加里‧奧布萊恩做作的哀嚎里拿起兩件衣服︰“黑色的和綠色的哪件好？”
“它們都很丑，你也丑死了。”小加里‧奧布萊恩臭著一張臉說道，換來了又幾擊猛踢，他不耐煩地說道︰“去找件紅的。”
“比如呢？”
“我怎麼知道，他們在我眼里看起來都一樣，但是紅色在約會里是永不出錯的顏色，在我們男人眼里就等同于她是真的想和我約會。”
這個說法讓克洛伊頗為懷疑，她拽出一條紅色的吊帶長裙，柔軟的布料在她的手臂上廝磨︰“真的嗎？”
“是的，而且除此之外，還因為你的男朋友叫紅羅賓，而不是綠羅賓，黑羅賓以及條紋羅賓。”小加里‧奧布萊恩奮力地將自己身上所有衣服全部都掃到一邊去，給自己清理出了一方淨土，沖著克洛伊吹了個口哨︰“去吧，姑娘，拿下那個控制狂。”
“我以為你不喜歡提姆。”
小加里‧奧布萊恩看了一眼克洛伊的臉，從她挑起的眉梢，閃爍的眼楮，上翹的嘴角，泛紅的臉頰一一掃過︰“你想多了，更何況是你和他約會又不是我，這事跟我喜歡誰有什麼關系。”
他翹起腿，癱在沙發上的姿態讓人懷疑他一秒之內突然從青年變成了老年︰“對了，你們出去的話，誰會當我的保姆？”
克洛伊掛上討好的笑容，而小加里‧奧布萊恩則對著她的頭頂使出了瘋狂亂抓︰“快點交代，我才不信他們不會找個人來看著我。”
“我希望是迪克，”他說道︰“和他聊天還挺有意思的。”
看到克洛伊不回話，小加里‧奧布萊恩惋惜地嘆氣︰“布魯斯也可以，那你要把你的網飛賬號借我，希望這里他們還沒有下架那些老電影。”
“提姆說韋恩先生要去月亮上的蝙蝠洞修復一下超人帶來的損失。”克洛伊沖著他有點尷尬的笑，露出兩排白色的牙齒，看起來有點傻。
小加里‧奧布萊恩拉長了聲音︰“好吧——其實紅頭罩也挺好的。”他們兩個可以一起去酒吧喝一杯之類的？
“因為別人都沒有時間所以羅賓會過來，你等一會兒他就來了。”克洛伊一鼓作氣地說完，速度之快讓人都擔心她會不會咬了舌頭。
“等等！惡魔崽？”小加里‧奧布萊恩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拽住要跑路的克洛伊，動作迅且猛︰“我們兩個在一起到底誰看誰？他們韋恩家是雇不起保姆了嗎？”
“不行，我不和那個小混蛋在一起。”小加里‧奧布萊恩大聲宣布道。
克洛伊道︰“難不成你還要和我一起嗎？”
在和達米安一起看家與給妹妹當電燈泡中間，小加里‧奧布萊恩居然還真得猶豫了。
這一事實讓克洛伊十分震驚，她皺眉道︰“我不懂你和提姆為什麼都不喜歡達米安。”
小加里‧奧布萊恩在心中冷笑，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什麼人能喜歡上這個年紀的達米安嗎？如果不是超人家的那個小傻子，那就是個精神失常的反社會。
克洛伊道︰“我覺得達米安挺可愛的。”特別是在提圖斯和她說過很多達米安的事情以後——跟著提圖斯偷偷說悄悄話，給提圖斯梳毛，極其偶爾難過的時候會抱著提圖斯一個人埋進提圖斯的毛里抹眼淚。
小加里‧奧布萊恩:小丑竟然是我妹？
“你知道嗎，這讓很多事情說通了。”小加里‧奧布萊恩突然恍然大悟。
“什麼事情？”
“比如為什麼你會喜歡上除了夜翼之外的蝙蝠家族里的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過克洛伊沒想到的是，提姆和達米安居然是一起來的。出門的時候四個人站在門里門外，達米安往里走，她自己往外走，小加里‧奧布萊恩和達米安‧韋恩臉上的表情陰虛嚴肅地讓這個過程像是一場交換人質的戲碼，而面帶微笑的提姆‧德雷克則是兩個綁匪中勝出的那個。
坐到副駕駛上的克洛伊還是有點放心不下︰“他們兩個沒事吧？”
“別擔心，達米安會隨機應變的。”提姆發動車子，如果不是對于達米安有絕對自信的話，布魯斯也不會將這個工作交給達米安——也可能是布魯斯覺得這個工作比起放任達米安一個人在家，讓他偷溜出去找喬納森‧肯特一起出門砸樓要好的多。
“達米安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你不要小看他了。”
“可他就是小孩子。”克洛伊憂心忡忡地回頭望著越來越遠的公寓樓︰“無論他再厲害，不也還是小孩子嗎？”
“別在他面前提這個就行。”提姆打著方向盤避開從後邊超車的車輛，現在已經錯過了晚高峰，街道上車輛卻依舊不能稱之為稀少，只是再也不能形成聲勢浩蕩的一排長龍，交通變得通暢無阻︰“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其實她實在沒什麼想去的地方，她看向窗外的世界，到處都充斥著顯得絢麗過頭的燈光，讓她想去光芒偏弱的地方︰“要不然我們去海邊走走好了。”
她看到提姆回頭飛快地瞥了她一眼，大概是在考慮她的衣服能不能經得起秋夜的海風。在小加里‧奧布萊恩無比誠懇的建議之下，克洛伊十分理智的選了一身厚重保暖的衣服，衣服上沒有半分紅色，只不過臨出門時候還是抓了一條紅色的圍巾圍在脖子上。
在經過這一次粗略的盤查後，克洛伊得了一個及格的分數，提姆調轉車頭來往哥譚灣。
哥譚的海邊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觀賞的。它永遠不會像別的城市的觀光碼頭一樣，打著亮如白晝的光輝，裝點的像是聖誕樹一樣掛著串串彩燈帶的雪白郵輪，十幾步內必定安放著供旅客休息拍照的座椅，甚至還可以正對著碼頭擺放一個愚蠢的音樂噴泉。
哥譚灣這里只有漆黑的和夜空合二為一的壓抑水浪，路過的客船貨船都只點一盞孤燈，以陪伴那一兩聲幽怨漫長的鳴笛寂寞地葬入水中，和哥譚一些人的腐爛殘軀相生相伴著被掩埋。
有人曾經在面對這片水域留下乞討生命的哭喊，也有人不自量力立下宏偉的哥譚犯罪之王的誓言，那些痛苦的希望和詭譎的亢奮將這里的水染得更加深邃黝黑，任何的光亮只會被貪婪地吸收，沒有慷慨的反射。
今天晚上他們的運氣還好，沒有意大利黑手黨的殺手在海邊處決得罪他們老大的小蟊賊，也沒有企鵝人或者黑面具之流在夜晚突然想要盤點他們的貨船。
他們兩個人找了張公共長椅坐了下來，這大概是方圓一百米內唯一一張椅子，光禿禿的，漆著骯髒的黃色，坐的時間長了很容易腰酸背痛，配合著昏暗的路燈，讓他們兩個比起出行的情侶更像是正在交換情報的間諜。
他們兩個也確實是在交換情報，克洛伊簡單地將小加里‧奧布萊恩在車里跟她說的話和提姆說過一遍後，欲言又止地看著提姆。
提姆道︰“看來你心里已經有了決定了。”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克洛伊說道︰“之前看書的時候，不是有個詞叫做一……嗯……”
“一期一會。”提姆用東方的語言將她的話語補完︰“就是人一生中有可能一會有一次的相見，所以要以最好的方式對待對方。”
“對的，听起來對。”克洛伊點頭，“你說的是日本話還是中國話？”
“日本話。”
“我總是分不清這些。”她和大部分美國人一樣很容易混淆那幾個東亞國家的概念，頂多了解一些常識，也沒有無知到認為東京在上海，韓國的首都是京都那種程度而已，至于太細致的文/化/部分，特別是語言部分，就可以稱得上是挑戰︰“總之，正如加里說的，平行宇宙好像也不是那麼容易見的，如果是一年以前的我，估計會覺得是天方夜譚。”
“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奇跡，所以我真的很想試一試。”克洛伊的聲音帶著誠摯和向往，但是在轉向提姆之後，她立刻情緒一轉，聲音變得急促迫切︰“但是你不需要擔心，如果你們發現他其實是個壞人，或者有別的目的的話，我發誓我不會攔著你們。”
本來正在專注听她說話的提姆突然笑了起來，身上那套西裝帶來的嚴肅成熟被這個笑容給沖散，克洛伊被他笑的有些心虛，聲音越來越小︰“我很認真。”
“抱歉。”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海風將她的手浸得冰冷︰“我不應該笑的。”
“我只是沒想到在我跟你說了那件事情之後，你還那麼相信我。”
他說的是他父親的那件事情。克洛伊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啪地一聲拍在提姆的臉頰上。
這個動作對于提姆來說不能是毫無防備，畢竟他多年的訓練讓他將克洛伊的動作捕捉的一清二楚，只能說是困惑不解，臉上的肉被她揉在一起，看起來比起平日眉頭緊鎖的模樣要可愛上一百個達米安︰“提米，不許再亂想那些了。”
她把話說得篤定︰“無論是誰都會有那麼一兩個極端的念頭，這不是很正常嗎！但是你並沒有付諸實際，不應該就為了那些想法就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提姆艱難地在她的手心上下點點頭，克洛伊慌張地松開自己的雙手。
提姆揉著自己的臉想要恢復一掃而光的總裁尊嚴，卻听到克洛伊低聲說道︰“如果你想的話，可以隨時跟我說這些。”
“好。”他立刻回應道，速度之快讓克洛伊沒辦法再把話留出三分余地。提姆已經開始繞回原來的話題︰“至于加里——”
“你完全不需要顧慮那麼多，正如你所說的，你們兩個能夠相遇的確算得上是奇跡，機會難得，你應該好好享受這段時光。”
在他看來小加里‧奧布萊恩身上的確謎團重重，他還需要一些時間進行觀察，可那並不等同于在這段時間內就要將他打入牢獄那般顧慮猜忌。
“那……韋恩先生那邊呢？”在她心中，那一家子蝙蝠似乎總是顧慮重重，和他們待久了，她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過不計後果。
看到克洛伊臉上的憂慮，提姆笑了笑︰“布魯斯的確喜歡什麼事情都做好最壞的打算，但是你不需要也想那麼多。”
他看向克洛伊的臉，發現她提及這個的時候表情凝重。之前那一次事故將她所有建立起來對于超能力世界的薄弱自信打破，也同樣傷害了她應對那些古怪事件的能力。她正在迫切地想要將那些事情甩開，杯弓蛇影地躲在安全的地界。
這是很正常的，如果一個人差點毀了一整座城市，卻依舊毫無波瀾，沒有半點奇怪的話，他才覺得需要警覺。
而蝙蝠俠對于她的照拂和溫柔，讓這個城市的守護者在她心中被推上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在這樣的事件下，她會進行選擇的時候，將蝙蝠俠作為一個重要的因素考慮進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克洛伊，但是想要取得布魯斯全部的信任本來就很難。”他用一種玩笑的語氣來打消克洛伊的顧慮，並且夸張的聳聳肩︰“就連我都沒有韋恩莊園的最高權限，只有阿福一個人才有。”
“至于超人，你也看到過蝙蝠俠的武器庫。”但是那並不代表布魯斯並不信任他們，只是他的信任通常都附帶一些代價，他們所有人也都接受。
“你不必等著布魯斯哪天認同對方完全無害。”他甚至懷疑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到來︰“你甚至不需要考慮這些。”
“更何況，如果不是已經初步確認加里沒有什麼問題，布魯斯也不會派達米安一個人去看著他。”這句話帶來的反映出乎意料的好。
“平行宇宙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神秘。”他又換了一個角度來說服克洛伊︰“甚至有些我們世界的超級英雄本來就來自于另一個平行宇宙，並且留在了這里。”
“真的？”這些夾雜著科幻的故事本身就能夠吸引克洛伊的注意力。
提姆點點頭，他猶豫了一下，看向克洛伊︰“克洛伊，如果可以的話，我是說如果加里沒有任何問題，我們甚至可以想辦法讓他就在這個宇宙，當然如果他願意的話，因為他不是也說，他在那個世界已經沒有家人了。”
克洛伊看向提姆，借著那海邊昏黃的路燈看向他深藍色的眼楮，她曾經無數次的凝望著那對眼眸，在日日夜夜中用愛情和耐心最終破譯了那套由眼珠的轉動，睫毛的顫抖，眼瞼的弧度，眼底的光輝組成的復雜的密碼。
她伸出手從他的手臂下穿過，雙臂纏繞在他的後背上，像是組成一個難以解開的復雜的繩結的第一步︰“別擔心，提米。”
提姆愣了一下。
她的呼吸在寒夜之中帶來一片溫熱︰“就算他不願意，我也不會走。我不會去另一個世界的。”
他回應了那個擁抱，和她緊緊相擁，那些由擔憂組成的幻影被擊碎，只留有體溫帶來的暖意的真實︰“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哥譚的夜晚，在幾乎杳無人煙又路燈稀少的地方約會是不明智的。這幾乎就像是穿著彩虹衣服闖入恐同黑手黨的地盤的人，開著塔迪斯進入戴立克的母星的神秘博士，將手放進口袋里戴著兜帽走進美國的銀行的普通黑人。
認真的，別在哥譚市那麼做，除非你的伴侶是個超級英雄，而且又不需要隱藏身份。
或者你自己本身是一個防彈機器人，或者超級英雄，或者兩者都是。
否則就會和提姆‧德雷克陷入一樣的境地。
其實他們現在面臨的問題並不大，站在他們面前威脅他們把錢交出來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罪犯，看起來甚至和他們年齡差不了幾歲，聲音哆嗦著，連把槍都沒有，只是拿著一把□□在比劃。在哥譚市這樣的搶劫犯甚至會讓人懷疑他到底是真心想要搶劫，還是在效仿《警察與贊美詩》的主人公。
或許提姆‧德雷克可以“不小心”打敗這個搶劫犯，畢竟他在約會途中，所有人都知道韋恩家族的人多麼看重約會，突然爆發的勇氣和平日極限運動的基礎讓富二代公子哥做了一把英雄，大概沒什麼人會起疑。
但是還沒等他考慮好是主動上前，還是先演戲（畢竟他可是潘尼沃斯戲劇學院的優異畢業生），旁邊的克洛伊已經先發制人，她兩只手各自拿出一樣東西沖著對方喊道︰“GCPD！不許動！”
提姆回過頭看了一眼，她左手拿了一份證件——不是警官證，只不過是GCPD發給她的臨時工作證明，但是在如此昏暗的燈光下無論她那出什麼都足夠唬人了，更何況她的右手還舉了把槍，再有說服力不夠了。
九毫米口徑的□□，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非常常見的警察配槍，的確讓她的可信度又提升了幾度，除了她不太像個警察，提姆想道，但是那並不重要。
因為就算克洛伊完全不像個警察，依舊能讓對方被嚇住，只見對方僵在原地，緊跟著毫無章法地將自己唯一的武器扔過來，趁著他們躲開的時候轉身就跑，步伐狼狽而慌亂，還差點摔了一跤。
克洛伊很顯然也不像鳴槍示警或者追上去，她將槍重新放好，提姆注意到她甚至都沒有給槍上膛就嚇跑了對方。意識到提姆在看她，克洛伊隔著衣服拍了拍槍，叮當直響︰“我父親告訴過我，那些新手總是會被警察嚇跑。”
的確。大部分會選擇這樣陰暗角落搶劫情侶或者是家庭的都會是不長眼的新手，因為老手都知道在小巷里搶劫有錢人，特別是夫妻，會被蝙蝠俠拖在蝙蝠車後跑二十個街區。
等到克洛伊整理好自己的外套之後，她抬起頭看向站在原地的提姆，十分震驚︰“你怎麼還在這？”
突然被趕的提姆一時無法適應︰“我不該在這嗎？”
“你應該去抓壞人了，現在正是紅羅賓出場的時刻。”克洛伊伸手推他︰“將他扔到警局門口，咱們就不需要去做口供。超級英雄就應該伸張正義！”
的確如此，他其實也是那麼想的，但怎麼感覺就這麼奇怪？
提姆‧德雷克在約會中被趕走了？
他問道︰“你一個人在這里沒問題嗎？”
雖然抓捕罪犯也很重要，但總不能將她一個人留在這里，就好像揮著手在說請來搶劫我一樣。
克洛伊卻並不擔心︰“沒關系，我會努力沒事的。”
這種事情可是努力不來的。提姆心里想道，他順手在克洛伊身上又貼了一個跟蹤器︰“那你站在那邊背光的地方不要走開。”
雖然按照常理來說，在有光的地方比較安全，可這里不見得有人會見義勇為，所以還是盡量找一個罪犯會看不見的角落比較安全。
“別擔心。”克洛伊催道︰“你再不去小心那個搶劫犯會跑掉。”
“再說了，解決一個普通的搶劫犯根本不需要花紅羅賓多少時間，你不是很快就會回來嗎？”
他的確沒有花太多時間，也的確沒有讓對方跑掉。畢竟這個港口雖然看起來錯綜復雜，又有不遵守規則隨便堆放集裝箱擋路，營造出米諾陶諾斯的迷宮氛圍，可他在這個港口不知道在集裝箱上進行過多少次追捕和埋伏，由經驗紡織成的毛線光芒粼粼，根本不用擔心迷路。
他站在集裝箱上，在月色的配合下，為他的身軀渡上一層美妙的銀亮光輝，而身上黑色的披風和面具足夠讓俊美的容貌隱于黑暗，他那被拉長的影子籠罩在那搶劫犯的臉上，就足以讓他驚恐地摔倒在地。
他找了個顯眼的燈柱將對方綁好掛在上面，通知蝙蝠洞聯絡GCPD來逮人。這樣一來他們接下來便不會花費兩個小時的時間耗在警察局里面做口供。
做好這一切之後，他又匆匆在制服上套上自己的日常衣服，快速地回去找克洛伊。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十分有憂患意識，就怕女朋友一不小心就被罪犯給當場撈走。
畢竟超級英雄女朋友再加上自己很倒霉，簡直就像是被綁架事業上前進最佳的兩個祝福，是保險公司听了都會連夜扛著大樓逃走的程度。
不過幸好今天克洛伊沒什麼事情，提姆回去的時候看到克洛伊正跟一只路過的貓咪蹲在那里閑聊，听到他的腳步聲，克洛伊笑著舉起那只貓沖著他說道︰“提米，你還記得這只貓嗎？”
世界上最偉大偵探的弟子總是能被女朋友的問題難住。
提姆‧德雷克十分謹慎地打量了一下那只貓，從品種看起來和伊皮西梅先生毫無關系，但是貓的遺傳基因變幻莫測，而他也不想隨便提起挑起克洛伊的傷疤，所以他決定謹慎作答︰“有什麼提示嗎？”
“你忘了嗎？就是咱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你爬上樹救下的那只貓啊！”
提姆‧德雷克在心里默默比劃了一下當年那只可憐小貓的大小，又看了一眼那滿臉橫肉油光水滑比伊皮西梅先生還要大上一圈的加菲貓，只覺得韋恩家族確實帶動了哥譚經濟的發展，從養貓這方面就能看得出來家庭水平蒸蒸日上。
貓大十八變。
橘貓的十八變體現在體重翻十八遍上。
“我還記得。”提姆勉強將兩只貓在心中聯系上︰“它這是走丟了？”
這附近沒有什麼住戶，這是提姆能夠想到最合理的解釋，畢竟這只貓看起來生活優渥，養尊處優，實在是不像是流浪貓或者是被主人拋棄的樣子。
克洛伊搖頭︰“它說來找我有事情。”
提姆想要從那只橘色加菲貓的臉上看出來點什麼，但是現實世界里的貓跟漫畫里面那只加菲表情總是有點區別，更何況他也不是這只貓的主人。
克洛伊靠過來，微涼的指尖貼在他的太陽穴上。這種感覺實在很是奇妙，因為克洛伊的能力同樣不會有光芒萬丈的特殊效果，也不會有什麼輕微的電流通過的感覺，一切發生的悄然無聲，突然降臨，就像是一尾黑色水域下得漆黑鰻魚，滑溜溜的進入了他的腦海，伴隨而來的是陌生的聲音︰“嘿，你別那麼做啊，我還想多看一會兒那小子一臉蠢相的樣子呢！”
提姆拎起那只貓的後頸︰“所有貓都這樣嗎？”
克洛伊逃避他的目光︰“怎麼說呢……”她皺了皺鼻子，為難道︰“是的，至少我遇到的所有貓都這樣。”
“答應我，等達米安養貓了，第一時間對他也來一下這個。”提姆將那只貓拎得遠遠地躲避它的亂抓攻擊，最後還是決定放它一馬，將它放在旁邊的集裝箱上。
然而那只貓在落地之後非常不滿于自己只比起人類只略高了一點的高度，又奮力地跳上了另一只集裝箱，在月色的配合下，為自己偉岸的身軀渡上一層美妙的銀亮光輝，將它俊美的容貌隱于黑暗，並且滿意地看著自己被拉長的影子籠罩在下面兩個人的臉上。
提姆道︰“所有的貓都這麼drama嗎？”
克洛伊捅了一下他的小腹示意他別說話︰“真的？你有資格說它們嗎？”
提姆︰“……”
“我是幫忙帶話的。”加菲貓抬著下巴努力營造一種高傲的氣氛，但是可惜地是就算如此也很難讓克洛伊和提姆看到它的脖子，它朝著自己的右邊偏了偏它的腦袋︰“老大家的女孩，還有老大家的女孩無能的性伴侶，既然老大家的女孩想讓你听，那麼我們就勉為其難同意你的加入。”
提姆抱著胳膊表情很凝重。
他覺得反駁這個顯得自己很不成熟，不反駁會讓自己更不高興。
“怎麼？按照老大所說的，你的繁衍過程需要花費十分漫長的時間，而你的繁衍能力卻異常低下，經過多次也至今沒有任何後代延續你的血脈。”
提姆覺得自己現在並沒有那麼生氣了，而旁邊的克洛伊正在沖著那只貓抗議。
“但別擔心，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你很擅長爬樹。”
“……”提姆覺得自己不需要這種勉為其難的安慰，他轉頭看向克洛伊︰“能讓它快點說到正題嗎？”
“我也想，但是這樣的話，它會給你講四十五分鐘為什麼貓生而偉大，而且會給咱們講它古埃及的輝煌歷史。”克洛伊跟著提姆咬耳朵︰“所以我們還是稍微耐心一點好了。”
幸好那只貓咪內心已然滿足，又或者是因為別的原因，因為它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右邊︰“是的偉大的首領。”
“接下來，我就為你們傳達老大和首領想要和你們說的話。”
第一百五十六章
“誰是它的首領？”提姆低聲在克洛伊耳邊詢問。
克洛伊對于這個的了解並不比提姆多多少，她攤開雙手，綠眼楮里面呈現出一種天真的無辜來，提姆便因此覺得不應該再追問下去。
加菲貓裝模作樣地趴下，喉嚨里面發出含糊的咕嚕聲，听起來如同及其想要人類撫摸的可愛寵物。
“那是它在清嗓子。”克洛伊跟提姆解釋了一句︰“意思是咱們必須得听它的重要演說了。”
提姆捏著自己的眉心反問道︰“你是怎麼忍受能夠天天听到這種聲音還保持對這種動物的熱愛的？”甚至還自己養了一只。
“我知道。”克洛伊抱著胳膊看著上面那只加菲貓的雙下巴，悵然說道︰“每一次我忍不下去的時候，我都會回頭去看看《飛出個未來》，如果莉拉可以接受班德，那我也可以忍受伊皮西梅先生。”
“而且往好了想，至少我又不需要擔心我男朋友跟它交往過密。”她又補充了一句。
加菲貓道︰“我，偉大的公主，以我身為貓的高貴身份擔保，接下來所說的話都來自于我們哥譚市貓咪兄弟會會長，偉大的領袖，小肉球。”
提姆︰“……”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養寵物的人在起名字這方面更加的負責一點？
“那麼它為什麼不自己來跟我說呢？”克洛伊提出自己的問題，她看向加菲貓公主︰“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游蕩，你的主人會擔心的。”
畢竟加菲貓是家養貓，看起來又好像很名貴的模樣，在脖領的夾縫中還掛著一條緞帶。她的印象中這樣品種的貓咪更喜歡在家里停留，而不是和其他品種的貓咪一樣夜晚在街頭勾肩搭背的游蕩。而她覺得既然它的主人帶著它從大都會一路搬來了哥譚，那必定也是非常疼愛它。
“我們偉大的領袖就在此處。”公主用下巴沖著自己空無一物的右邊點了點。
克洛伊當下表態︰“打擾了！”然後轉身就抱著提姆的胳膊往回走。
提姆站在原地止住克洛伊想要離開的腳步︰“至少要听听它說些什麼。”
他知道克洛伊一直特別害怕鬼魂幽靈這類的東西，便又安慰她道︰“別擔心，如果有什麼問題，我肯定會帶你逃走的。”
這話若是換成別人來說，克洛伊只會丟個白眼過去，然後轉身自己跑，可是既然是出自超級英雄紅羅賓的口中，她覺得可信度還是有的，所以便不再拽著他想要走，但是依舊還是抱著他的胳膊，縮了半個身子在提姆的後面才敢看著加菲貓公主。
“你沒听說過我們首領的事情嗎？”加菲貓看到她那副慫樣忿忿不平地道︰“我以為老大和你說過呢。”
“我們的首領小肉球曾經是和一位女巫分享同一屋檐。”它給了克洛伊一個提示，克洛伊沉睡的記憶終于甦醒︰“那只幽靈黑貓？”
加菲貓含蓄地一頷首，雖然在他們兩個看來，只是它的雙下巴突兀地擴張了一下︰“是的，它帶來了老大變成幽靈之後留下的訊息給你。”
這話讓克洛伊拋開了顧慮，她松開自己的手，向前買了一小步，步伐里面混合著猶豫和興奮，交雜並行。
加菲貓公主轉過頭去，像是正在聆听什麼重要的誓言，那副模樣充滿了人性，很像是俯首帖耳的下級正在面對一個不可逾越的上級，又像是還沒有賣出過村莊的年輕人在傾听百歲長者的教誨，過了一會兒之後，它又喵喵的叫了兩聲，這才轉過來。
“老大說他已經完成了自己曾經的承諾，你要永遠記得他的恩情。”加菲貓趾高氣揚地宣讀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听來的消息︰“不過他也說了，他只不過是短暫的去了貓的冥府里面。”
“因為他的願望還沒有實現，所以很快就會重新轉生到這個世界上。”
提姆對于冥府這個概念倒是並不覺得是胡說八道，畢竟他的世界里面見多了各種可以稱得上是靈異或者奇幻的事情，而神奇女俠的存在也充滿說明了哈迪斯這類冥界神明的存在，但是他不明白伊皮西梅先生所說的承諾和願望分別是什麼。
“听好。”加菲貓的尾巴甩得得意洋洋︰“我們貓可是高貴的生物，只要我們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就肯定會重生在這個世界上。”
“可伊皮西梅先生的願望是什麼呢？”克洛伊也不明白伊皮西梅先生所說的願望，畢竟在她看來，伊皮西梅先生基本就是每天混吃混喝，從來沒見過它有過什麼大層次的追求。
站在集裝箱上的加菲貓高高的揚起它的頭顱，一陣海風吹過，它層層的皮毛在這樣的吹拂之下如同綢緞一般蕩起波浪，像是綢緞一般在路燈燈光的反射之下露出粼粼的波光︰“那可是我們老大，當然有最偉大的夢想。”
“他要帶領我們貓視線自古以來的偉大夢想，征服所有的人類，讓你們這個種族為我們服務，並且立法成為最了不起的存在。”
說到這里，它充滿豪情壯志的一揮爪子，屈尊降貴地看著克洛伊︰“別擔心，你可是老大罩著的人類，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好好待你，還有你沒用的性伴侶。”
提姆︰“……”
那可真是謝謝了。
它接著說起來，口氣像是過分熱情切態度高傲的遠方親戚，安慰著掙扎在低級生活中並且沒見過世面的遠方佷女︰“而且還會多給你挑幾個有用點的，別擔心。”
他現在宣布貓可能從今以後都會是他最討厭的動物之一會不會有點太遲了。
“所以。”加菲貓給出了最後的定論︰“老大想跟你說，他早晚會回來的，哪怕他到時候不認識你，你也有義務報答他的恩情，給他很多很多的金槍魚，凍干，貓糧，雞肉……還有什麼來著？”它轉過頭又看了一眼旁邊，然後點點頭︰“還有餅干，魚肉味的貓條，貓薄荷……”
克洛伊覺得她之前醞釀出來的欣喜和寬慰正在迅速下滑︰“差不多得了，別說了。”
“好吧。”加菲貓意猶未盡地舔舔自己的小爪子︰“我的話帶到了，你們走吧。”
雖然先到這里來的應該是他們，但是到最後他們居然是被攆著走的那一個。但是兩個人對此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提姆看向克洛伊，對方臉上露出笑意，自從上次時間之後一直流連不去的陰霾一掃而盡，甚至就連牽著他的手離開的腳步都變得輕盈快意起來。
或許家里面很快就會增添一只新的橘貓，提姆想到，所以他應該早點叫人將客廳里面的電子壁爐修好，將毯子重新鋪回原來的地方。
“看來好事總是會接連不斷的發生。”
克洛伊大概是將加里的出現也歸咎于一件好事情，她的長發隨著她輕快的步伐甩動起來，像是鳳凰的羽翼，他拉著她的手放慢腳步︰“也許以後都會是好事。”
但是在那之前，他還有別的事情想要問問︰“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提姆指了指她的側腰，在那里的武器已經被大衣完全覆蓋住︰“你怎麼想起來帶這個出來？”
“沒擔心。”克洛伊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這些都是我父親的，都是合法的，最近我不是在GCPD工作，戈登局長說我最好還是帶著點防身武器比較好。”
的確，警局里面雖然看起來安全，但是畢竟龍蛇混雜。但是他很肯定戈登口中的武器肯定不會是槍械，他頂多是想要提醒克洛伊帶著點什麼辣椒水噴霧罷了。
“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麼，我以為是加里提醒你的。”
克洛伊被這句話給逗笑︰“為什麼？我跟你出來約會為什麼要帶武器？”
提姆攤開手做了一個聳肩動作，意思是不言而喻。
電話鈴聲打破了他們之間充滿了歡快的對話，克洛伊接起電話︰“喂？加里？你說怎麼了？”
“跟達米安有關系？”
提姆的聲音進入她的另一只耳朵，充滿了作為人家繼兄本不應該表現出來的期待︰“他是將達米安扔到79年的龐貝古城了嗎？”
“不，他是說沒辦法和達米安一起呆下去了。”克洛伊掛掉電話之後和提姆說道，雖然加里準確的說法是，如果他們再不回去他今天可能就要和達米安在屋子里面同歸于盡。
“我們回去嗎？”提姆試探性地詢問了一句。
“不——”克洛伊拉長了聲音，她背過手說道︰“我認為我們去買一個潘納多尼，然後去找一個他們不知道的我之前也不知道的你的安全屋。”
“這才是我的姑娘。”提姆否認道︰“但是我可沒有你不知道安全屋。”
“是嗎？那我猜我們只能趕緊回家了。”
“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是在最近新布置了一個安全屋，就在大都會萊克斯集團的大樓里，想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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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他們走了。”加菲貓公主看著那兩個人類鑽進汽車里面，趕緊回去跟自己的首領匯報情況。
小肉球正趴在集裝箱的頂端，它沒有實質的身體只要稍微不注意就會從集裝箱頂上穿透而下，可它卻精巧地保持著一種平衡，讓它看起來似乎毫不費力地如同普通活貓一般。它听到這句話之後懶洋洋的嗯了一聲，鴉黑的毛發在黑夜之中融化成一團縹緲的霧氣，只有晶亮的眼楮如同兩盞蒼翠的鬼火，憑空懸掛。
“克洛伊看起來很高興？”
“那當然。”
旁邊那只小蠢貓的聲音帶著志得意滿，小肉球伸了個懶腰，頎長的身軀無聲地拉伸開來，動作優雅矯捷。它出生在貧困混亂而又蒙昧的時代，女巫以為它活不長久，連個名字都沒給它起過，只是甩給它過清水和面包，用一只小肉球這樣略帶嫌棄的口氣叫著他。可他從來都不像是個球，他的姿態優雅，肌肉結實矯健，在貧窮之中靠著生命力頑強地成長——至少在經歷了這麼多歲月之後，他覺得這些後世的貓才更像是個球。
伊皮西梅就是個球。
它懷念起自己的小朋友來，它生活在那個街區，幾乎那里所有的貓都是它看著長大，老實說，它們之間有一點沾親帶故，對于貓來說這很常見，但是對于它這種老貓來說已經很難踫見自己的親戚。
所以它看著它被老頭子收養，養成懶趴趴的性格；看著它被一群人毒打虐待，作為女巫的貓它也只能在旁邊轉圈圈；看著它被那對小兄妹帶走；看著那個男孩在離家去上學的時候對伊皮西梅說，以後你就要一直替我看著我妹。
它承認，伊皮西梅是個好貓，哪怕它像是一個球，但是它還遵循著貓的信守諾言的品質，直到死亡。
“首領！”加菲貓的聲音將它從回憶中叫醒，它的整張胖臉幾乎都要湊上來。小肉球機敏地向旁邊躲過去，盡管它是個死了很久的鬼魂，但是它依舊覺得會被這種噸位的寵物貓給撞散架︰“你說。”
“老大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加菲貓喋喋不休地說道︰“對了，以後等到我去冥府之後，我也可以讓首領你給我家的小女孩帶話嗎？首領，冥府到底是什麼樣啊？”
“閉嘴。”它高傲地甩了甩自己霧狀的尾巴，一陣黑霧迷住加菲貓的臉，讓它不得不閉上了嘴巴。
現在的貓可真是蠢。
小肉球嘆了口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它為什麼不想想，如果貓真的那麼容易轉生，難道是它不想喝從來沒喝過的牛奶，睡柔軟厚重的墊子，吃可口的東西吃到飽嗎？
它還以為伊皮西梅讓它撒的謊一戳即破，但是沒想到還真的能騙過那兩個家伙。
謊言只是對特定人才會生效的咒語——它又想起來那個頭發干枯的瘦弱女巫說的話來，就像是它一直都能等著那個被燒成黑炭的魂靈能夠歸來一般。
大概只有這種蠢貓和人類才會對那樣的謊言堅信不疑。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克洛伊不太懂得為什麼提姆會買下萊克斯集團所擁有建造開發的公寓樓做自己的安全屋，這個靈感或許是來源于某些神秘莫測的兵法或者是那些在她看來近乎于奇幻故事的東方武俠故事，也許擁有她所看不透的智慧在里面，但是她能感受到感覺到的只有三件事情︰
第一、萊克斯集團真的財大氣粗，開發的高檔公寓住起來舒適寬敞，高樓景觀令人心曠神怡，偶爾還能看到超人飛過，可謂是大都會景觀樓；
第二、她覺得這間公寓必定價值不菲，提姆的戰略目的她想不出來，但是她能想象福克斯先生受到賬單時候的臉，即使她還只在電視里面見過他；
第三……
“也許下次我們不應該在周三的時候出來。”克洛伊又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她拉開副駕駛座位前方的遮光板，打開鏡子的小蓋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提姆用手指敲打著方向盤，他們行駛的不是主干道，紅綠燈漫長得讓人窒息，不過也給了他機會拿起從樓下星巴克買來的咖啡。
“沒事，我只是覺得那樣的話我們不用著急回哥譚。”畢竟他們為了錯開早高峰的擁堵，需要提前一個小時起床才行。
克洛伊又打了個呵欠，余光瞥到了提姆的笑容︰“你笑什麼？”
“沒事，歡迎來到社會人的世界，從痛恨去上班開始。”提姆看向克洛伊︰“我還以為你能再多堅持幾天呢。”
“不，我才沒有痛恨去上班。”克洛伊正襟危坐地解釋，她臉上擺出一定要將事情解釋清楚的執著來︰“我的意思是說，在上班路上花這麼長時間趕路很讓人痛苦。”
“還有早起。”
“還有今天還有很多文書工作，哥譚怎麼會有這麼多文書工作要做？”
“因為你們義警只負責將犯人踫到警局門口，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想要寫一份令人滿意的報告而不是單純的‘我不知道蝙蝠俠干的’這種東西有多痛苦。”
“還有……還有……”
克洛伊挫敗地用手蓋住自己的眼楮︰“天啊，我真的不想去上班。”
“沒事沒事。”提姆趁著堵車的間隙伸出手拍了拍克洛伊的大腿以示安慰︰“每個人都會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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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們度過一個浪漫的——也沒有那麼浪漫，不，不，別告訴我細節——約會之夜之後，第二天早上你們就討論這個？”小加里‧奧布萊恩坐在沙發上，下班回來後的克洛伊正坐一旁一邊和他聊天一邊修自己的指甲，他咳嗽了兩聲來引起克洛伊的注意，好讓她能夠注意自己臉上冷酷的表情。
“他肯定真的很喜歡你。否則的話也不會容忍這種無聊的對話。”小加里‧奧布萊恩嫌棄地撇了撇嘴，甚至在說完後自己被自己的話惡心地打了個哆嗦。
克洛伊正忙著對比著手機上的圖片查找合適顏色的指甲油，所以小加里‧奧布萊恩那一番苦心經營完全浪費掉了，她只是抬起頭直視著前方，用受傷的聲音道︰“這才不無聊，這就是生活嘛。”
“這就是生活嘛。”小加里‧奧布萊恩討嫌地捏著嗓子學她說話︰“別把這個詞放在嘴邊了，安冬妮‧布登波洛克！無聊就是無聊，別跟我學你兩的事了，這夠膩歪的。”
克洛伊本來也沒打算接著說下去，之前還是小加里‧奧布萊恩在她下班回家之後陰惻惻地冒出來問她今天早上為什麼不回來。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克洛伊也不理他，安心干自己的工作。
等到涂好了最後一只指甲，她欣賞著自己的指尖等待上面的指甲油干透︰“對了，今天吃什麼飯啊，哥哥？”克洛伊想起來生計，拖長了尾音滿懷期待地看向小加里‧奧布萊恩。
“什麼？想得美！”小加里‧奧布萊恩激動地揮舞著自己的雙手︰“你昨天枉顧我的死活！今天還想讓我給你做飯吃！？你吃我的屁吧！”
克洛伊趕在小加里‧奧布萊恩將屁股對準他之前先下手為強，用腳尖靈巧地勾起一只抱枕踢了過去︰“至于嗎？你只是和達米安在一起一晚上而已。”
她加重了語氣︰“達米安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這是什麼你自己發明的新催眠手法嗎？”小加里‧奧布萊恩面無表情地說道︰“因為如果不是的話，你知道創造了可愛這個詞的人嗎？”
“不，我當然不知道——”
小加里‧奧布萊恩伸出食指，現在他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指了指地面，語氣強硬︰“好吧，但是我認識，所以如果你再這麼胡亂曲解可愛這個詞，我可就要替我可憐的朋友揍你一頓。”
說到這個，克洛伊忽略掉小加里‧奧布萊恩對她的態度，她將手掌墊在自己的下頜，手指上焦糖色的指甲襯得她膚色愈發的瑩白剔透︰“這麼說來，你認識不少歷史人物。”
“當然。”小加里‧奧布萊恩說起自己的本領來幾乎得意忘形，甚至抖起腿來，被一旁的克洛伊給踢了一腳之後才收斂下去︰“幾乎沒有我沒去過的年代。”
克洛伊眼楮轉了轉，湊過去貼在他身邊︰“你能也帶我去見識見識嗎？”
“什麼？”小加里‧奧布萊恩斜睨著眼楮看過去。
“帶我也去看看啊！我也想去別的時代玩玩，就像神秘博士一樣！”克洛伊伸出手瘋狂地戳著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胳膊，指尖像是一只正在努力攻克大樹的啄木鳥。
“不！不！不！”小加里‧奧布萊恩連說了三個不字，腦袋搖得快出殘影，他激動地連說帶比劃，甚至因為情緒帶了點結巴︰“時間旅行是很危險的，如果你打翻了一只花瓶，砰！甦聯不解體了，美國消失了，我們的日常飲料從可口可樂變成了伏特加！”
“我會很小心的，不會打破任何花瓶，所以你也不需要擔心超人胸前的標志變個樣式，我只要去看一眼就好了。”
“首先，超人標志換樣式跟我沒有關系，那將是蝙蝠俠去頭疼的問題；其次，我才不相信你。”小加里‧奧布萊恩想要躲開克洛伊的手指頭，但是也只是閃躲了兩下，便放棄抵抗隨著她去。臉上卻掛上嘲諷的嘴臉，撇著嘴掐著嗓子學對方說話︰“我保證，我會很小心——我才不信呢！沒有人去了千年以前還冷靜的什麼都不摸，什麼都不踫！上一次，我答應了羅伊帶他出去玩，等我們回來的時候，魔戒里面出現了萊戈拉斯！”
“但是……魔戒里面不是本來就有萊戈拉斯嗎？”克洛伊皺著眉頭看向小加里‧奧布萊恩。
“Assez！總之我是不會帶你去時光旅行的，想都別想。”
“那就算了。”克洛伊收回自己的手，輕輕地哼了一聲，背對著小加里‧奧布萊恩坐過去。既不看手機，也不看電視，只是沉默不語地往那里一坐。
小加里‧奧布萊恩探著腦袋過去︰“別在那里擺臭臉。”
“我沒有。”
“我做飯給你吃，你想吃什麼？”小加里‧奧布萊恩一派討好。
克洛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繼續不說話。
小加里‧奧布萊恩自告奮勇︰“我記得你喜歡吃中餐，你哥我那可是跟著中國御廚學過的手藝，而且還不止一兩個，你等著我給你去做。”
克洛伊半信半疑︰“你跟他們學那個干什麼？”
“閑得無聊就學了。”小加里‧奧布萊恩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順便還做了個展示肌肉的動作︰“說吧，想吃什麼？”
克洛伊依舊不說話，她生氣的時候依舊和小時候一般無二，目光下垂，一言不發，臉上的神色憤怒小過于委屈，嘴唇微微的撅起，仿佛正在醞釀一場狂風暴雨。
小加里‧奧布萊恩立刻道︰“行了，我去給你做，你就在這等著我。”
提姆‧德雷克回到家中還在走廊就聞到從公寓內部飄灑出來的氣味，抽油煙機，窗戶和簌簌的冷風將帶著香味的煙火氣不舍地推來搡去，流露了幾縷在公寓的樓道里，就足以滿室飄香。
他打開房門，看見克洛伊手里拎著拖把剛從廚房里走出來，他以為是什麼東西打碎了︰“出什麼問題了嗎？”
克洛伊揮揮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沒事，加里在做中餐。”她看到提姆用詢問的目光盯著自己手里的長桿拖把，接著說道︰“哦，這個是用來關煙霧報警器的。”
“……”提姆看向餐桌上面已經擺了一桌的豐盛晚宴︰“他還在里面做飯嗎？”
“是不是有點太多了？”雖然聞起來香氣四溢，但小加里‧奧布萊恩做飯的熱情仿佛在喂大象。
“別管他，他正在彌補自己認為自己騙過我的內疚，死撐臉面的罪有應得還有對我生氣的擔憂。”
“听起來是個非常復雜的故事。”
克洛伊將剛才提姆錯過的故事簡單地說了一遍，抽了抽鼻子聞了聞空氣里的香氣，接著說道︰“他只是不能帶人一起穿越時空，我說的對吧？”
在仔細听了克洛伊講述之後的提姆也很快有了自己的答案︰“你怎麼知道？”
“憑我對他的了解，”克洛伊將拖布放回置物架，這邊距離廚房極遠，所以小加里‧奧布萊恩基本上听不到︰“還有，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我們世界的魔戒應該沒有萊戈拉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加里。”
她聳了聳肩膀，眼楮看向置物架在地面上投出的一片陰影，但又立刻抬起頭看向提姆，笑著說道︰“所以，他肯定是在胡說吹牛。”
“很聰明。”提姆在這個時候並不吝嗇夸獎︰“但是你沒戳穿他？”
克洛伊理直氣壯︰“那當然，戳穿他怎麼讓他像現在這樣去做好吃的？”
提姆‧德雷克吸了口氣，眼楮盯向克洛伊，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口中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聲音，克洛伊眨眨眼楮︰“怎麼了？”
“沒什麼。”提姆伸出手攬過克洛伊的肩膀，將她抱在懷里︰“愛你。”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關于小加里‧奧布萊恩住進他的公寓這件事情，提姆對此持有保留意見。
他將自己關在自己安全屋樓下的秘密基地里的某個房間中——他覺得自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將這里叫做自己的蝙蝠洞了——這里很安全，無論是克洛伊還是蝙蝠俠都沒有這里的出入權限，只有散發著幽藍光輝的電腦和由光線組成凝滯的安靜。
這台是他的主機，所有的屬于紅羅賓的秘密幾乎都隱藏其中，被層層加密天羅地網的覆蓋住。但是他暫時還不想打破這片凝滯，只是整個人倚靠在舒適的轉椅中（比真正蝙蝠洞那張椅子舒服十幾倍），轉了幾圈之後，才終于下定了決心，調動自己的身體重新回到了屏幕前。
小加里‧奧布萊恩已經出現了有幾日時間，無論從哪一方面看起來都坦坦蕩蕩，毫無隱瞞。甚至在昨天的時候，他還和前來做客或者說是試探的迪克在他的訓練場里比試了一回，兩個人身手可以說是伯仲之間。
他好像是將什麼都大大方方地擺在了明面上，說的話並不顛三倒四惹人懷疑。
提姆覺得小加里‧奧布萊恩的出現很難說是一件壞事，畢竟克洛伊看起來應對他的時候心理上的包袱似乎輕松了些許，性格也不那麼拘束。而他的存在也削減了很多伊皮西梅先生不在之後的寂寞。
沒錯，他的出現並不能說是一件壞事。
提姆‧德雷克熟練地輸入一連串字符，在電腦內沉睡的資料文件個個被喚醒，迅速地涌動到桌面上。
屬于奧布萊恩兄妹的文件夾被單獨放在同一個大文件夾里面，相比起妹妹的資料，這位做兄長的訊息提姆收集的實在不多，這不是什麼好事情，他們家人都有點好奇心——
也許不止一點，總之當他們對自己感興趣的人掌握的不夠多的時候，他們就會更加地刨根問底。
他打開檔案資料，指尖飛快地敲打在鍵盤上。提姆‧德雷克對于電腦操作的熟悉讓他的動作又快又輕，房間里面只剩下他敲擊鍵盤的聲音，有點像是戰時的通訊情報處，只有緊張地機械啪嗒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主宰在未來戰役的局勢。
文檔上面的鉛字快速地增長，像是密實地藤蔓霸道地無限延伸，提姆‧德雷克專注地盯著屏幕，似乎不加思考，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腦中構築完畢，只需要寫完就可以。
手機鈴聲擾亂了房間內鍵盤敲擊的節奏，提姆‧德雷克的雙手猛然停住，他長吐了一口氣，拿起旁邊的手機，來電顯示的是未知，他猶豫了一下啟動了自己編寫的手機軟件。剛才還顯示未知字樣的手機屏幕稍微卡頓了一下，像是被魔杖一點展露了被秘密覆蓋住的來電號碼。
澤維爾天才少年學院。
他盯著電腦屏幕上自己剛才寫下的文字看了一小會兒，最終伸出食指輕輕在鍵盤上點了兩下，剛才那些他打下的文字全部消弭殆盡。
他這才重新倒回到自己的轉椅里，接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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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自己公寓的時候發現房間里面只有小加里‧奧布萊恩一個人，他躺在沙發上正抓著游戲手柄打游戲，左腿立起來靠在伸直的右腿前面，隨著音樂的節奏晃動。
屏幕上游戲的主角進行了一場穿越數百年的旅行，體驗著寒冷北歐的冒險風情。提姆看了一會兒小加里‧奧布萊恩操縱人物用斧頭砍出一條血路，突然出聲問道︰“你去過那嗎？”
“什麼？什麼時候？”小加里‧奧布萊恩懶洋洋地分出些眼角的余光給他，從桌子上扒拉出一塊巧克力撕開包裝紙扔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沒去過，那個時候的維京海盜和英格蘭有什麼意思？沒什麼娛樂還都匱乏得很，我要是去那個年代基本之外阿拉伯和中國帶著，好玩好吃的多得是。”
提姆不能說對方說的話有什麼問題，他找了另一張沙發坐下來︰“克洛伊呢？”
“還在和芭芭拉逛街。”
提姆下意識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他就是因為克洛伊說要出門之後才下樓的，然而那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了︰“我還以為她應該回來了。”
“你以為的事情多得是。”小加里‧奧布萊恩將話甩出去，手柄一震，利落地砍死了一個英格蘭騎士︰“她估計還要很久才能回來，晚飯就剩咱們兩個了，難兄難弟。”
按照小加里‧奧布萊恩的廚藝來說，他們實在很難可以算得上是難兄難弟，可提姆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我要訂披薩了。”
“好的。”小加里‧奧布萊恩依舊懶洋洋地︰“要樓下那家，雙倍菠蘿。”
“樓下那家做披薩的老板是個意大利人。”雖然做得的確非常好吃，但是因為雙份菠蘿這個原因，每一次他點披薩都會選擇遠一點的披薩店。
“我知道。”小加里‧奧布萊恩打了個呵欠︰“但是這麼點的話，他就會為了向我們這些膚淺的美國人證明什麼才是真正的披薩而十分用心地做咱們這單。”
他咧開嘴笑起來，眼楮因為歡快而變成閃爍的淺藍，他笑的時候眼楮不會和克洛伊一樣變成溫柔的月牙，而是微微瞪大，圓滾滾又亮晶晶，神采飛揚︰“生活的智慧啊，親愛的紅羅賓，這就是生活智慧101。”
“生活智慧201，”他說著，把自己的游戲手柄往桌子上一扔，任由自己的人物被亂劍砍死︰“說吧，你要和我談什麼？”
“我可什麼都沒說。”提姆抬起自己的雙手，以示自己的無辜。
“算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們家的人都那樣，每次有什麼想要談的時候，都會先盯著別人盯很久。”小加里‧奧布萊恩用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眼前比劃了一下︰“我們干脆有話直說好了。”
“好，那我們就談談關于你的事情。”既然他這麼說，提姆也就不再顧左右而言他，直接開門見山。
小加里‧奧布萊恩從沙發上一骨碌爬起來，看到提姆還坐在沙發上︰“怎麼？你想在這里談嗎？”他伸出食指向地面指了兩下︰“在公寓的客廳？”
“我們不能在公寓的客廳談這個！就在這里？然後等一下克洛伊回來趴在門外就听到我們聊天的一言半語然後陷入了一場誤會，這個時候等她跑了你才會說些感人情話，把我們兩個人都給搞得惡心透頂。不，少來了！我想想就頭疼了！如果你要談，咱們就去找個隔音的地方——反正你們家的人到處都有自己的“隱私空間，不然的話就免談。”
提姆被小加里‧奧布萊恩這番連珠炮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他花了幾秒鐘調整心態，然後示意小加里‧奧布萊恩跟著他。
他帶著對方回了自己原本的公寓，公寓的翻修已經結束，所有一切恢復如常，只是少了人居住，推開門時帶了一股冷清味道。
他示意小加里‧奧布萊恩進入自己的書房︰“書房的牆壁完全隔音，克洛伊只知道門這一個出入口。”
小加里‧奧布萊恩抱著胳膊冷聲說︰“我就知道你平時肯定有秘密瞞著我妹！”
提姆:？？？
小加里‧奧布萊恩先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臉上依舊掛著看不慣將妹妹騙走的混小子的表情看著提姆︰“說吧，你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談。”
“這個周三我和克洛伊出門。”
“我知道，就是你們把達米安扔給我那天。”
提姆無視小加里‧奧布萊恩語氣中的哀怨，自顧自說道︰“我們踫上了一個搶劫犯。”
他停頓了一下，想看小加里‧奧布萊恩的反應，而他只是揮了揮手，意興闌珊地道︰“我知道，克洛伊跟我說過了。這可真是個大新聞，在哥譚踫上搶劫犯。”
“這當然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我想問的是，為什麼你沒告訴她？”
小加里‧奧布萊恩訕笑了一下︰“我怎麼告訴她？”
“你從來到這里之後，就一直表現得很在意她，那麼既然她回來以後跟你說過了，你為什麼不憑借你的能力回到過去，提醒她一句呢？”
“不要去海邊，不要走那條路，不要出門，這不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嗎？”
面對提姆的逼問，小加里‧奧布萊恩依舊坐得穩穩當當︰“你不能那麼隨便地想怎麼改變過去就怎麼改變，更何況她和你出去，我有什麼好擔心呢？”
“是的，的確如此。”提姆道︰“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你之後又和克洛伊說你沒辦法帶別人做時間旅行，你還記得你最開始是怎麼描述你的能力的嗎？‘你是個時間領主’，一個沒辦法帶同伴做時光旅行的時間領主，可並不稱職。”
“好吧，我承認我為了逞強，將自己的能力說的夸張了一點，但是這個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但是你並沒有，我詢問澤維爾天才少年學院的人——”
提姆還沒說完，小加里‧奧布萊恩先插口說道︰“哦，所以他們告訴你了是嗎？”
他口中忿忿不平地嘟囔道︰“說好的變種人不背叛變種人呢？”
“不，他們沒說，他們來電話是因為發現了有人侵入了我們的系統，在排除了蝙蝠俠他們之後就找到了我。”提姆覺得還是要給學院做了一些平反的。
“善意提醒，下次看見漢克記得先跑為敬。”小加里‧奧布萊恩好心且同情的提醒。
提姆輕咳了一聲，將這條建議記在心里︰“總而言之，我看了幾次有你作戰的視頻資料，在我發現看來，你至少有五次帶著別人進行過短暫的時空穿越。”
他看向小加里‧奧布萊恩，對方終于收起了那一直掛在臉上的滿不在乎地瀟灑神色，雖然嘴角上依舊掛著笑意，卻只襯得眼神更加地銳利如刃︰“所以，你想說什麼呢，提摩西‧德雷克？”
提姆挺直了背脊，目光掃向小加里‧奧布萊恩，輕聲問道︰“你真的是小加里‧奧布萊恩嗎？還是說我應該問，你真的是來自平行宇宙的小加里‧奧布萊恩嗎？”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如果我不是的話，那我又該是什麼人呢？”
提姆看向小加里‧奧布萊恩，他依舊帶著明朗的笑意，斜倚在牆邊，雙手抱在胸前，提姆剛才說的話對于他來說似乎像是雪落肩頭，用手輕輕一拂便不在意。
“起初我以為你是個冒牌貨。”
“但是DNA樣本對得上對吧？”小加里‧奧布萊恩先發制人，變種人的基因有獨特的變異，一般來說難以復制。
“沒錯。”提姆點頭，除此之外，他對于克洛伊所表現出來的熟稔和對她的態度，在經過自己幾天的觀察看來，確實不像是冒牌貨︰“所以問題就又回到了原本。”
“為什麼你不是用你的能力？你不像是克洛伊，你對自己的能力並不排斥，甚至充滿了對它的自信，可你就是不會使用；你表現得對克洛伊很在乎，卻不肯完成她的心願——我們都知道她有多喜歡神秘博士。”
他停頓了一下，去看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表情，對方並沒有想要打斷他的意思，所以他繼續說了下去︰“所以我在想，你並不是不想用能力；而你並不是冒牌貨，所以你也並不是不能用能力——”
兩相結合下來，他只能得出來第三個結論︰“所以我認為，你正在使用你的能力。”
什麼樣的人不能進行一場時空旅行？一個正在進行時空旅行的人。
他之所以沒有辦法運用這個能力，是因為他本身就不屬于這個時空，而是另外的時間，所以才只能像個普通人，而不是在操控時間未卜先知的神。
提姆‧德雷克看向小加里‧奧布萊恩，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完全解釋自己的答案，他邏輯的拼圖看似得出了答案，但實際卻又大片的留白，只有小加里‧奧布萊恩本人才能解開。
而他看上去目光沉沉，如同黑雲壓城雷雨欲來。但是只不過片刻，他突然又露出笑容，雲銷雨霽，只是看向提姆‧德雷克︰“提姆，有時候你真的聰明到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但是老實說——”他干脆地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翹起腿，雙手一攤，頗有一副秘密被戳穿之後干脆破罐破摔的態度︰“我也沒覺得能夠瞞你多久。”
“對，根本沒有什麼平行宇宙，我就是小加里‧奧布萊恩，如假包換。”
“但是，克洛伊說……”
“說我死了，是嗎？”他對此倒是並不忌諱，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別擔心，我不像杰森‧陶德，我不是突然復活的。”
“既然話都說到這了，我也就不跟你繞圈子，我就干脆直接說好了。就像克洛伊告訴你的，我被澤維爾天才少年學院給錄取走之後，算是當了個超級英雄。”
“雖然我當得不好也不壞，也有一兩個自己的死敵，然後有一次對方抓了克洛伊。”他說到這里，臉上的笑容破碎成一地的碎片。他張了張口，喉嚨間的話似乎吐不出來，但是他硬是憋住了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他讓我選擇，是我，還是克洛伊的命。”
最艱難的部分已經被他給吐出來，他又恢復了笑容，勉力維持著自己的體面︰“我當時想我可以穿越時間，只要我活下來，我總有辦法可以救她。”
“然後呢？”提姆看向他，壓低聲音︰“然後你就放棄了她？”
“十三萬六千零五。”他張口吐了一個數字。小加里‧奧布萊恩看向提姆的時候依舊微笑著，沒有亮燈的房間中，他的眼楮變成一片絕望的陳舊灰藍︰“我看我妹妹在我面前死了十三萬六千零五次。”
房間里面只有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聲音在繼續。
“我幾乎試過了所有的方法，我每一秒都倒退了去嘗試，我找了所有一切能請到的外援，我一次又一次的追溯，我甚至想帶著她去復活。但是就是不行，就是沒有用，無論如何，她都會死。就算暫時逃過一劫，之後還是……”
那些過往的瘋狂現在已經變成了陳舊丑陋的疤痕，就算說起來曾經的刻骨銘心也不過是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等到他抬起頭來時眼楮又變成空無一物的澄澈，只是笑容帶上了被時間腐蝕才能出現的蒼老的疲倦︰“所以，你看我不太喜歡你和我妹在一起，並不是我對你有意見。”
“這個世界上有兩件事情不能做，提摩西，一件是與時間玩耍，另一件就是和死神舞蹈。我因為戲耍時間，所以才得到了這樣的懲罰，我真的不放心她再和你這樣跟死神跳舞的人在一起。”
“可我又不能替她做主，我只是她哥哥，她自己的事情怎麼也是自己說了算。畢竟我總不能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就剝奪了她的開心，所以就只好對你擺出一副臭臉了。”
對于這個話題，提姆總是無言以對，他不能否認自己的義警身份所帶來的危險，也不得不承認大概真的擁有那樣恐懼詭譎的詛咒。所以他只能問另一個問題︰“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活下來的是克洛伊，而不是小加里‧奧布萊恩。
“你還不懂嗎？”小加里‧奧布萊恩張開雙臂︰“這個時間線，是我創造的，或者說我即將創造的。”
“之前某一天，我見到了來自未來的我，他告訴了我這件事情，如果我在幼年時候死了，克洛伊就會活下來，這是未來的我創造的時間。于是我就跳入了這個時空，確認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接下來我還要趕快去殺死幼年的自己，然後趁著悖論還沒有抓到我之前，去通知過去的我。”
他說得氣定神閑輕描淡寫，仿佛這樣篡改時空的大事不過是一場他正在利用能力排演的科幻戲劇。
他盯著提姆看了一會兒，發現他還沉浸在震驚中︰“說真的，不過有時候我覺得，我妹看上你大概真的是一種緣分。”
“什麼意思？”
小加里‧奧布萊恩道︰“因為所有我的朋友知道我這個計劃之後，只有你沒有問我，真的覺得值得嗎？”
在他們的心中，一個超級英雄，一個朋友，實在難以和一個陌生的普通女孩一等一的交換。
所以真的值得嗎？
從最開始瘋狂地回溯時間，每一秒都嘗試著不同的方法。每一寸時光都被他刻入腦海，連帶著對方死亡的記憶一起被打磨地晶瑩剔透，在他的憶海永遠無法抹去。
到後來他又將大把的時間拋擲在遙遠地過去的旅途上。他學習所有一切他妹妹會喜歡的東西，走遍克洛伊會喜歡的城市，認真地寫下見聞，學習本領。然後在長久的時間錯位下忘記了對方不在的事實，被歷史所迷醉的神經只有當回到自己的時間之後才會被空無一人的房間所擊碎，然後又一次頭也不回地踏上旅程。
“我覺得我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提姆，大概你也知道所以才沒問。”
他沉思了一會兒，接著說道︰“你要讓我說，我有多愛她，我可說不出來，真的。她對我來說就是個又吵又鬧，還天天對著動物發呆的小鬼。”
他記憶里一直都記得少年時候的自己出門帶著妹妹玩都覺得麻煩，帶她一起玩的記憶沒多少，騙她不出門的借口他倒是腦子里一大堆。
最好的記憶也頂多是兩個人一起看馬戲，一起養貓，一起看電視。然後為了妹妹的超能力和他那個媽吵架。
記憶里快樂通常都是靠著欺負和斗嘴來的，記憶里的悲傷都是因為和她打架才挨了自己爹的揍。他是真的不記得自己是個多好的哥哥，而且也從來沒什麼感人肺腑的兄妹情。
“可她是我僅剩的了。”而我還把她弄丟了，還混蛋到讓她流著眼淚看我為了自己的命送她去死︰“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哥哥，而這是我唯一一次機會了。”
救下克洛伊，也拯救他自己。
第一百六十章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提姆‧德雷克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表情一時讓他看不清到底代表什麼，那像是一種對于孩童無知的寬容或者是說是釋然之後的泊淡，他甚至露出充滿善意的笑容，像是品味著那句話來浮起停留在憶海的承載回憶的方舟︰“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他張開雙臂，擺出一個開放的姿態，略微提高了調門︰“你看，在我自己多次重復無果之後，我就離開了澤維爾天才少年學院。”
“我不喜歡教授總是想要給我做心理輔導和情緒疏通，顯得我像一個病人。有一說一，我覺得心理輔導員真的不適合當校長，因為強制性的心理輔導不參加不行听起來有點像是精神病院。再加上我也受夠了那身制服，不符合我的審美。”那身制服總是讓他想起來自己為了一個名號失去過什麼，也總是讓他無端地產生那上面鮮血淋灕的幻覺；而他需要更多的任務來阻止自己徒勞無功的重復，可教授卻堅定地認為他的精神狀態不適合任何任務。
他無法再成為X戰警的一員，所以重新回了哥譚，他的母親早就已經離開了哥譚，她覺得自己的兒子還在紐約威徹斯特，他只能一個人生活。
“我回到哥譚之後，蝙蝠俠就來請我了。”
一直沒吭聲的提姆突然說道︰“請你滾出哥譚？”
小加里‧奧布萊恩惱羞成怒︰“閉嘴！听我說！”
過了一會兒之後，小加里‧奧布萊恩翻了一下眼皮，含糊道︰“差不多吧。”
他其實很感激蝙蝠俠，他在千萬次的輪回之中，從悲傷變得麻木，從麻木變得冷漠，他在一時之間甚至忘記了自己到底是為了拯救還是為了填補自己漫長的余下時光——他無法穿越到未來，因為那是沒有他的時光，一旦穿越到未來他就將化成死亡的塵土，可他又不能那麼做，因為他還要救克洛伊；但在他穿越到過去，那是他不存在的時光，所以他的時間便不會走動，他將擁有無盡的時間涌動。
是蝙蝠俠拉了他一把，他總是笑著說可能蝙蝠俠只是擔心哥譚的瘋子又多了一個，因為他知道盡管哥譚的瘋子已經足夠多，他們在孤獨偏僻的路徑上走得太遠，可是蝙蝠俠還固執地每一個都想要救回。
他將那段灰暗苦痛的日子輕飄飄地帶過去，只是說︰“他收留了我，我後來就加入了少年泰坦。”他說起那個名字的時候透出提姆所熟悉的驕傲，他們每個人最開始都覺得那不過是個正義聯盟的托兒所，到後來變得為自己是那里的一員而覺得幸運。
提姆想起了什麼，他看向小加里‧奧布萊恩，對方正微笑著看向提姆︰“你當然不會記得，這件事情就好像沃利那時一樣，曾經他的記憶也被抹去，但是我還記得，只有我記得。”
“提姆，你是個非常好的朋友。”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盡管你總是和蝙蝠俠一樣冷著臉，但是你對朋友挺好的，無論什麼麻煩你總會用你聰明的腦袋解決——天哪，這听起來真的蠻惡心的，我不想說了。”
提姆一邊听著一邊思考，一個對于他來說幾乎素昧平生的人在討論著他們之間的友誼——考慮到他的經歷，其實這並不算是什麼太大的怪事。
但他的思緒隨著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話語停下而終止，他想要問小加里‧奧布萊恩為什麼停下，卻踫上了對方的凝視，每一秒都像是一層浸透水的濕厚深藍棉布裹在他的身上，看他能否在自己窒息之前找到正確的答案。
而提姆‧德雷克總是能找到答案。
“所以，我已經想過辦法了嗎？”
“三萬五千五百八十二。”他報了一個數字，接著說道︰“有三萬五千五百八十二次克洛伊的死亡，是在你的計劃下發生的。”
這個數字太過于龐大，以至于失去了它本來應該代表的絕望和恐懼，就只單單成了一個數字而已。
小加里‧奧布萊恩看向提姆，他沉默不語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向小加里‧奧布萊恩，沒想到小加里‧奧布萊恩居然還笑了起來︰“放心，我沒有說讓你負責的意思。”
“我只說，你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甚至還跟我一起時空旅行過——”
他們一起時空旅行過，提姆想道。他們一起奔走應對，他自己為對方出謀劃策，最後只能一籌莫展地看著克洛伊死在面前。而對于那個時候的他來說，可能只是盡了最大努力去救朋友的妹妹，和克洛伊不過一面之緣，然後便生死兩隔，那個提姆‧德雷克又會怎樣想呢？
他閉上眼楮，想象克洛伊死亡的畫面，沒有那種讓人壓抑悲傷的昏暗天色和狂風驟雨，陽光晴好得讓他清晰地見到被血液浸透的長發，失去光輝的瞳孔，血色褪盡的肌膚。鮮血滴落，揉碎進土地，他踏進血泊中——他甚至能夠听到那聲音在腦中重現——看向絕望的朋友抱緊無法拯救的人，然後他自己只是輕描淡寫地說——
一個響指打破了他腦海中的想象，小加里‧奧布萊恩湊近了，伸出手使勁晃動他的肩膀︰“醒醒！”
“沒事。”提姆抬起手做了個自己已經清醒過來的手勢，他揉揉自己的眉心︰“我只是——”
“看到了一些因為時空悖論而存在的殘片。”小加里‧奧布萊恩替他補充完︰“因為我的存在會讓這個時空變得不那麼——牢固，所以你想得太深可能就會見到不應該存在的記憶。”
說到這里，他稍微退後了一步，又笑起來，他右側有一顆虎牙，似乎沒有去找牙科醫生看過，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來，卻不顯得古怪，反倒為他平添了魅力︰“不過，讓你別想得太深反而像是我在難為你。”
“好了，提姆，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因為我想讓你內疚或者是讓你謝罪自殺之類的，你可別把自己的腦子給弄亂了。”小加里‧奧布萊恩又重新坐會自己的椅子里︰“就像我跟你說的，你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
他看向提姆，收起了笑容，他看向提姆，目光堅定而認真︰“提姆‧德雷克，你已經做了所有作為朋友能做的事情。現在，做點男朋友該做的事情吧。”
他等待著提姆的回復，他期待著那一瞬間他們之間並肩作戰過的默契和信任能夠重新奇跡般地降臨，他的計劃將會順利無阻地進行。
然而提姆抬起頭，小加里‧奧布萊恩嘆了口氣，他看見的又是那個永不放棄的紅羅賓，他就知道這一次不會那麼簡單。
“提姆，我知道你喜歡大團圓結局，但是你得承認，你和我已經用盡辦法，我們甚至還找過康納和沃利……”
而提姆‧德雷克打斷了他的話︰“是的，那個時候的我已經用盡了一切辦法，但是現在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小加里‧奧布萊恩不留情面地說道。
“不，不一樣。”提姆搖搖頭，他堅定地說道︰“這次，我們有克洛伊。”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
這還是小加里‧奧布萊恩第一次表現得如此急躁，提姆‧德雷克在一旁看著，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將他身上那一層神秘而又從容的，由時間構築而成的先知者外殼殘酷地剝落，剝出了小加里‧奧布萊恩不安恐懼的內殼。
還沒等提姆問他理由，他已經沖到面前，雙手攥住他的領口，像是走投無路的困獸，對他最後的阻礙發出威脅的低吼︰“你一個字也不許說！”
提姆的條件反射讓他下意識地先將對方手往下壓去來脫身，然而他想要借機將小加里‧奧布萊恩雙手反剪擒住的時候，小加里‧奧布萊恩也就勢借力向後猛撤一步，讓兩個人拉開了距離。
這次簡單的交手讓對方冷靜了下來，小加里‧奧布萊恩整整自己身上凌亂的衣服，舉起雙手道︰“抱歉，一時沖動。”
“解釋一下吧。”提姆也不打算對這件事情太過深究，畢竟他們沒多少時間在那些爭吵上浪費。
但是小加里‧奧布萊恩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扭過頭看著窗外，身體站得筆直，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顆倔強的偏向一個方向不回頭的蘆葦。
“她現在和原來不一樣了。”提姆先做出了妥協︰“她能夠做到的，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蘆葦唰地一下回頭了，動作迅猛地讓人擔心他會不會扭斷脖子。他盯了提姆一會兒，突然又露出了笑容。隨著時間的推移，書房里的光線正邁著優雅的步伐退向幕後，空間里的昏暗將他的眼楮顏色攪成了兩團渾濁深沉的藍︰“不，問題不在于那個。”
話說到這個份上，反而是小加里‧奧布萊恩先放松下來，他重新坐回到書房的椅子上，用的依舊是仿佛像是滅霸或者達克賽德那種出生就應該屁股底下帶著個椅子的舒服姿態︰“你有沒有考慮過，對于某些天賦型能力者來說，他們童年的時候才會是最可怕的？正是因為沒有接受過訓練，所以他們才會更加自然的使用自己的能力。”
“克洛伊最近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
他的話題跳躍之快，讓提姆還沒來得及對于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思索出來道理，他看向小加里‧奧布萊恩，反問道︰“為什麼你會那麼想？”
“因為之前克洛伊問過我可不可以暫停整個城市的時間，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太過具體了？”他揮了揮手，提姆沒有回答他，小加里‧奧布萊恩伸出自己的食指在太陽穴旁邊點了兩下︰“不用那麼吃驚，我也算是在哥譚里面長大的，而且還跟著你們學了一小段時間，凡事就總是想要多想想。”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既然對方已經猜到了這個地步，那麼就沒有多加隱瞞的必要，或者說提姆覺得就算自己現在不說，對方也一定要會自己發掘出真相來，于是便就簡單地將之前發生的那件事情給說了一遍，三言兩語概括過去，然而小加里‧奧布萊恩听了卻頻頻點頭︰“這就對了。”
“我不是說她做得對，而是著證實了一個我的想法。”他沖著提姆笑了笑，“準確來說，你還有迪克跟我的猜想。”
“你看，克洛伊的能力明明能夠停止所有人的動作，甚至隔絕整座城市，但是她唯一沒有停下來的就是時間；而我，卻能夠操控時間。”他坐在椅子上面微微躬了躬身，做了一個略帶滑稽的禮儀。
“如果你想說你們兩個的能力是互補的，那麼有些地方說不通。”提姆搖搖頭︰“你是變種人，而克洛伊並不是，所以——”
“不，听我說話，提姆。”小加里‧奧布萊恩揮了揮手，“就像我跟你說的，你有沒有考慮過克洛伊的能力到底來自于什麼，她靠著自己的意識來做到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嗎？”
“而對于一個人來說，什麼時候才是想象最不會被束縛，最敢于幻想的時期呢？”
“童年。”提姆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突然察覺出來了問題所在︰“你的意思是？”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小加里‧奧布萊恩道︰“看來就算她長大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很喜歡神秘博士。”
那個時代並不足夠精致的特效配合著盡其所能的演繹將一個外星球的時間領主刻畫得惟妙惟肖，甚至扎根成為了孩童心里面純真的幻想。這樣的幻想多半听起來可笑而又荒誕，卻帶著一種不加修飾的純美，大多數人天馬行空的想法最後都只是成為成年之後午夜夢回的美夢。
而克洛伊卻不同，她的夢想搭載著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能力上升炸裂，碎成千萬片，就像是冰雪女王的鏡子，融入貼在了自己心中最貼近那個無所不能又平易近人的人身上，對對方進行了一場改造，自己做出了一個屬于自己的時間領主。
提姆因為這個瘋狂的想象有些受驚，他緩緩地搖搖頭︰“你瘋了，這是不可能的。”
“那麼為什麼我們家里面只有一個變種人？你知道兄弟姐妹之間很難有一個是變種人另一個不是的；除此之外，我們兩個的能力如果融合在一起，難道不會更好用嗎？在那之前，你听說過有哪個超能力者發瘋封城的時候，會只停下人而不是停下時間的？你有沒有想過，克洛伊做不到並不是因為她沒想到，而是因為她那一部分的能力被她轉移到了我的身上，所以她做不到停滯時間了？”
“你說得的確……”提姆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對于小加里‧奧布萊恩這個想法的感受。有道理？可是這听起來太荒誕不羈，而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小加里‧奧布萊恩接受的是一份他們兄妹之間誰都不知道的無聲饋贈，而他現在又是怎麼看自己的能力的呢？
小加里‧奧布萊恩接著說道︰“所以，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不能將這件事情告訴克洛伊。”
“我了解她，以她的個性來說，如果她知道我的來歷，那麼她就會下意識地想，如果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給我超能力的話就好了。而一旦她這樣想，說不定我的能力真的會失效。”
“我已經介入到這個時間線中，如果突然失去能力，那麼未來的我就不可能出現在我的面前，而我也不可能出現在這里，這樣過大的悖論將會造成時間的坍塌，甚至連我們所在的宇宙都會被影響，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但是這並不一定會發生。”提姆皺著眉頭說道︰“這只是最壞的結果，如果我們換一種想法的話……”
“我以為你們總是考慮最壞的結果。”
“的確，說不定克洛伊不會那麼想，一切都會圓滿解決，但是那種可能性的幾率有多大？而一旦時間坍塌後，就會有太多的可能性，可能我們的生活還會一樣，這一次我們兩個都能活下來；但也有可能我不再有超能力，而這一次我連救她都沒辦法；也有可能我們沒辦法再成兄妹；甚至克洛伊都有可能不會誕生，所有一切都有概率——”
他越說越急躁，越說越高亢，然而他的聲音突然在臨界點的時候戛然而止，他的精神像是被抽去一般，癱倒在椅子中，過了良久之後，他才又開了口——
“提姆，”他抬起頭，目光沉沉，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真的不想賭了。”
他突然整個人垮了下來，那十三萬六千零五的輪回疊加而成的瘋狂和漫漫歲月里面自責的孤苦破籠而出，籠罩在他的身邊如同詛咒般沉沉壓在他的身軀，“求你了，算我求你了，別讓我再去賭了。”
他因為一次輕狂的賭注被時間鎖嘲弄，變成了永無盡頭的輪回，他已經不敢再輕舉妄動，他伸手蓋在自己的眼前，如同要將苦痛隔絕在只屬于自己的世界里︰“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知道提姆的好心，可是無數次重復面對死亡的只是他自己；午夜夢回時候被噩夢驚醒的只是他自己；在每一次失敗之後承受回憶的只有他自己；在無限的歲月里面每一秒記憶都在鮮活折磨的只是他自己，那是他的徒勞無功他的悔不當初他的伶仃孤苦他的痛不欲生他的歇斯底里。
“別為了你的好意再折磨我了。”
“我真的很累了，求你了，讓我解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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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下樓之後，克洛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家了，家里面開著暖氣，她就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居家服，坐在沙發上面看著書，听到兩個人推開門進來，提姆覺得她的表情明顯是松了一口氣，將書放到一邊對他們兩個說道︰“你們兩個去哪了？”
提姆覺得自己還沒有平復好情緒，然而小加里‧奧布萊恩似乎只要看到克洛伊就足夠充滿活力，他揮揮手快步走過去︰“沒什麼，就是跟你男朋友談談——看什麼書呢？”
他將那本書一把撈進自己的手里面，看向封面的標題︰“鋼穴（The cave of steel）？”
“對啊，怎麼了？”克洛伊站起身趁其不備一把將書又給搶了回來，得意揚揚地坐回沙發里，抬高下巴看著他。
小加里‧奧布萊恩將這本書的名字又重復了一句，表情扭曲地道︰“為什麼听起來像是超人的黃色同人本？”
克洛伊拿書丟他的頭︰“滾啊！不許胡說！”
提姆︰這兩個人倒真是半斤八兩。
“對了，提姆，我有事情想和你說一下。”正在想自己心事的提姆突然被叫到名字，小加里‧奧布萊恩不著聲色的踢了他一腳，提姆靈巧地避開，然後才笑著對克洛伊說道︰“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我今天出門去和芭芭拉逛街，回來的路上踫上了公主——就是那只加菲貓，你記得的。”
提姆點點頭，對于那只貓的記憶猶新讓他還不至于這麼快忘掉。
克洛伊有些猶豫地說道︰“它對我說，它們領地里面最近來了一只新貓，說是從東區的一家寵物店里面逃出來的……”她停下來吞了口口水，有些為難地說道︰“然後那只貓說，他們寵物店里面會有個人會殺人，然後把人做成飼料喂給店里的那些寵物吃。”
“盡管我認為這不太可能，但是……”
“其實也有可能。”小加里‧奧布萊恩看向克洛伊︰“這里畢竟是哥譚，你不知道加拿大那起養豬場的案子嗎？還有漢尼拔，他里面不就有個躺在病床上的壞人訓練了一群豬打算吃了他嗎？還有……”
“停下。”克洛伊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將手掌停在小加里‧奧布萊恩的面前︰“在你毀了我喜歡的書之後，你已經將我成功變成了一個素食主義者了。”
“我今天晚上做糖醋排骨和辣子雞。”小加里‧奧布萊恩飛快地說。
“臨時的，臨時的素食主義者。”克洛伊說得更快。
“加里說得對，確實並不是不可能。”提姆阻止了這兄妹兩個人幼稚的吵架，“給我地址，我等到晚上的時候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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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肉球給的情報並沒有什麼錯誤，紅羅賓沒有花上多少力氣就將對方逮捕，至于接下來尋找證據捉拿歸案的事情，便就由警察們負責。他乘著夜色和星光回到自己的公寓，卻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筋疲力竭，連制服都不想要換下，只想要躺在沙發上面，修復自己疲勞的精神。
“提米？”
他回過頭，看見穿著睡衣的克洛伊睡眼惺忪地站在客廳的入口。
“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自己醒了，想下來喝點水。”
她走進了廚房，喝了水之後又走了出來，毛絨拖鞋才在地板上又輕又軟，像是他們家里面早已不再的貓︰“怎麼了？”
克洛伊湊到他身邊坐下來，眼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似乎能夠看穿他靈魂深處的疲憊︰“很難開口嗎？”
這個問題讓他稍微慌亂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克洛伊在詢問他今天的案子，那的確很難開口，他本來應該已經習慣了，但是冷庫里面亂七八糟擺放的斷肢，凶手無動于衷的表情，滿屋寵物們本質上面的野性和它們無知的無辜都讓他覺得憎惡，而凶手戰利品里面血跡斑斑的衣服卻突然喚醒了自己下午在他眼前一閃而過的時間悖論所產生的記憶。
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克洛伊伸出手，溫軟的身軀帶著清醒的沐浴露的香氣貼近他，鮮活地沖散了今天他所見到的死亡。
她將提姆摟進自己的懷里，讓他枕在自己的胸口，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黑發，柔聲說道︰“沒關系，你已經回家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們干什麼呢？”
克洛伊猛地一抬頭看到小加里‧奧布萊恩正站在沙發的背後，彎下腰探著腦袋看著他們兩個，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就算是長得再好看的人也像是剛從恐怖片里面渡劫回來或者是渡劫失敗的主角之一，更何況他那頭發還帶著濕漉漉的潮氣，若是不仔細看，很像是頂了滿頭血，克洛伊嚇得心髒怦怦直跳半天才緩過神來︰“你嚇死我了！”
“我才要說你們兩個嚇死我了。”小加里‧奧布萊恩打了個呵欠︰“我剛洗完澡打算出來吃點東西，就看你們兩個在那一動不動的靠在一起。”
他翻了個白眼，繼續痛罵道︰“也不點個燈，黑漆漆的，我還以為哪個反派闖進來在那坐著擺造型呢！”
“真是的，談情說愛不能換個地方嗎？是沒有私人房間了嗎？感謝上帝，至少你們兩個都穿著衣服——”單身狗的怒吼充滿了沐浴露的芬芳，他甩了甩自己的腦袋，決定不理他們兩個，但還是忍不住嘟囔道︰“對了，提姆，你家酒櫃在哪兒呢？”
剛才因為驚嚇腦袋被猛地推出去的提姆此刻已經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地坐好了，端端正正板板直直，配合著他的回答一听就乖巧得很︰“我家沒有酒櫃。”
小加里‧奧布萊恩停下腳步︰“沒有？”
“我還沒到年齡。”提姆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說不定他是因為時光旅行而導致了對他們的年齡產生的混淆。
“那又怎麼樣，這里可是哥譚，只要你想的話八歲你都可以買到酒。”小加里‧奧布萊恩十分嫌棄對方這個並不成借口的借口，他咂了咂舌，有些失落地在原地轉了一圈︰“你家不應該有點什麼酒窖之類的嗎？有錢人的品味？”
“這又不是在韋恩大宅。”布魯斯倒是有一個酒窖，盡管他自己並不喝酒，但是韋恩家的藏酒歷經數代，相當豐富。
基本上在韋恩大宅里面轉過幾圈的人都知道有那麼一個酒窖的存在，小加里‧奧布萊恩摸摸下巴，似乎勾起某些美妙的回憶來︰“你覺得我要是偷溜進去……”
“那可真好。”克洛伊幽幽地說道︰“這樣的話我之後就可以去阿卡姆探監了，我還對那里挺好奇的。”
小加里‧奧布萊恩立刻嫉惡如仇︰“那當然不可能！我們要從根源上杜絕那種犯罪的想法！”
“並不會下場那麼慘。”提姆聲音包容寬厚，听得小加里‧奧布萊恩又燃起了自己梁上君子的希望，立刻盯著提姆滿懷希望地等著他說要帶自己進去。
“不至于將他關進阿卡姆那種地方，頂多被送進黑門監獄。”
“……”他覺得這兩個人怎麼都這麼討厭呢？
既然話都這麼說了，他只好悻悻地說道︰“那我明天自己去買好了。”
克洛伊狐疑道︰“你有錢嗎？”
這件事情她之前就覺得有點奇怪，小加里‧奧布萊恩這幾天買菜買零食全部都沒管她要錢，而他就算帶了再多的錢現在也應該捉襟見肘了。
小加里‧奧布萊恩面不改色︰“從達米安那里借的。”
克洛伊對于對方這個大的人還要和小孩子借錢這件事情哽了一下，但是說到底畢竟對方頭上還有一個布魯斯‧韋恩之子的巨大光環，所以最後她也只是說了一句︰“好吧，那我明天把卡給你，你要記得還給達米安，可以嗎？”
“不用。”加里並不很是在意地瀟灑揮揮手︰“說不定我的銀行卡在這里也能用呢，我明天去趟銀行看看。”
既然對方這麼說，克洛伊也就只是又強調了一遍記得要還給人家，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提姆在旁邊提醒她道︰“上樓去吧，你明天還要去警局。”
克洛伊將目光挪到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提姆道︰“我換好衣服也回去睡覺了。”
加里也滿口應承地說道︰“我也再等一會兒就上樓了。”
等到克洛伊自己上了樓，兩個人都听見房門那一聲輕響之後，提姆才從沙發上面站起身，看向小加里‧奧布萊恩，篤定地說道︰“你偷了他的卡對吧？”
“這還用問？”
抵抗達米安聯合戰線成員中的兩位在此深夜相聚，他們默契地踫了個券，象征著他們達成了無比和諧與默契的同一目標，就連空氣都充斥著戰友情誼的同仇敵愾。
這麼折騰一番下來，提姆也終于提起了精神，在公寓里面的隱蔽的更衣間里面換了衣服又洗去一身的塵土，這才又上樓回自己的房間。房門剛一推開，里面暖黃色的光芒便順著縫隙滑出，像是綢緞的衣衫滑過肌膚，裝飾在身上，讓人看起來都精神了幾分。
克洛伊坐在房間的軟椅上，整個人被椅子給包裹在中心，手里依舊拿著那本沒有看完的《鋼穴》，如果不是房門的響聲，她似乎也不會抬起頭來︰“你好慢啊。”
“是睡不著了嗎？”提姆的潛意識在告訴他此刻應該小心地關上房門，免得過一會兒神出鬼沒的小加里‧奧布萊恩又會出現，而他也遵循了自己潛意識的命令， 噠一聲給房門上了鎖。
“你先坐下。”克洛伊發號施令，提姆不明所以，但是還是笑著在克洛伊旁邊的另一張軟椅上坐了下來︰“好，我坐下了。”
克洛伊將書簽夾進書里，站起身來穩妥地將書放進之前書架里面放的位置。等到不慌不忙地做完這些之後，她這才轉過身來，干脆地直接坐進提姆懷里面，兩只手環住提姆的脖子，半靠在他懷里面，開口喚了一聲︰“提米。”
克洛伊抬起頭來，好讓對方能夠看清楚自己臉上嚴肅的表情，從她這個角度看起來，提姆臉上的微笑顯得比起平日的角度看來柔情了些許，但是依舊能夠捕捉到屬于紅羅賓的運籌帷幄和七竅玲瓏，她眯起眼楮，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能夠更加有威懾力︰“你和加里是不是有事情在瞞我？”
這個問題不偏不倚地戳中提姆心中的秘密，但是哪怕心里面波瀾起伏像是兩個氪星人狂暴互毆的層層沖擊波，提姆依舊成功地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看著戰損清單的蝙蝠俠，甚至還能更好一點，因為他還能保持住自己的微笑︰“怎麼突然這麼問我？”
克洛伊稍微挪了挪位置，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在他腿上，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了幾下，以表示自己這話經過了深思熟慮︰“因為你們兩個突然變得關系很好的樣子。”
“我們有嗎？”提姆不動聲色地反守為攻，將問題拋回給克洛伊，在對話中掌握主動權的好處之一是對方會將她懷疑的問題暴露給他，而自己透露的越少越好。
“你們今天晚上不是一起出去了嗎？”雖然小加里‧奧布萊恩沒有明說，不過這幾日小加里‧奧布萊恩一直保持著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今天突然凌晨三點精神抖擻的去洗澡而且還一副沒有入睡的模樣，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小加里‧奧布萊恩的確今天晚上是和他一起出去的，雖然他沒有自己的制服，但是換了身凱夫拉做的衣服——這種防彈日常裝他們家多得是，又帶了個多米諾面具就已經能夠足夠唬人，更何況他旁邊還站了一個紅羅賓。
提姆最開始也摸不透小加里‧奧布萊恩今晚跟他出去的理由是什麼，或許只是喜歡打擊犯罪的活動，又或許是今晚說了太多之後需要一個宣泄的途徑。但小加里‧奧布萊恩表現得出色且老練，提姆也就稍微放下防備，兩個人相安無事的回來。
而且他也承認，小加里‧奧布萊恩在某些時刻與他配合的默契程度讓他覺得有些可怕，他覺得說不定小加里‧奧布萊恩是通過這個在暗示他之前說的那個時空並非虛構，而是他真的曾經身為少年泰坦的一員。
不過眼下他還不能靜下心來想這個，他需要先回答克洛伊︰“是啊，我們一起出去還順便聊了聊。”
“聊什麼了？”克洛伊緊追不舍。
“你這麼晚還不睡覺而是來我房間就是為了問這個嗎？你明天可以問加里的。”他覺得小加里‧奧布萊恩是他們兩個中更擅長于圓謊的那個。
克洛伊往他懷里面鑽，綿軟軟的身體緊貼著他，聲音倒是硬氣地理直氣壯︰“可是他又不吃我這套。”
提姆帶著笑意假裝板著臉道︰“難道我就吃這套嗎？”
“難道你想說，我這種自信是我的錯覺嗎？”
她說完了之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眼楮里面被笑意充盈，像是被盛夏樹影層層染就的一潭池水，碧波萬頃。她本來只是想要開個玩笑，然而卻發現提姆卻沒有笑，只是看著他，目不轉楮地，那目光幾乎要凝成實質，像是化妝刷一樣輕柔又舒服地掃過臉頰，抹上一層暈紅的色彩。
克洛伊有些不自在地想要站起來，但是提姆的手環在她的腰上提醒她接下來要顯得是愚蠢的自投羅網還是自信的游刃有余就在此一舉，所以她就干脆橫下心來沒動，只是目光卻不听大腦命令地自顧自挪開了︰“干什麼那麼盯著我看？”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加里來了之後你的確開心了很多。”提姆也覺得自己的目光太過直白，所以便就掩蓋性地一笑。
克洛伊的話題轉到了她和加里之間發生過的趣事上面，但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好說的，那都是她小時候的故事，畢竟小加里‧奧布萊恩並沒有在家里面待過多少歲月。可是那些對于克洛伊來說都是在心中反復咀嚼過的片段，她說起來那些事情的時候神采飛揚，或許她早就想要找人分享過那個曾經活在她記憶中的鮮衣怒馬的少年，大部分的記憶都是需要反復的歌頌思量才會變得鮮活到不會忘記，但是他一直以為她不想說，她便覺得他不想听。
他听著她說著那些故事，手指撫摸著她的長發，順著她絳色發絲一下下的滑過，他有些出神地看著那些紅色順著他的手掌流動，目光停留在她的頭頂。
他不像是克拉克或者康納那樣，只是目光一掃就能看透一個人的肌肉骨骼，看清那些血管運作大腦活動，但是氪星人們總是說他們更能看透人心，他也將這項本領看成他的武器之一，通過分析推理便能得知大部分的人將會擁有怎麼樣的行動。
小孩子當然會有天馬行空的夢想，但是那樣無意識的想法，真的會越過表層意識和自己理性的束縛，甚至達成賦予一個人超能力這麼夸張的後果嗎？
“……那天看到他從那個垃圾桶里面跳出來，我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克洛伊的聲音還在繼續，提姆捕捉到了關鍵的信息，便又回神仔細听她說話。
克洛伊接著說道︰“畢竟那簡直就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他和我玩捉迷藏的話總是躲在那里，弄得一身髒兮兮地，回家就要被罵，可他又說要是不躲在那里我會找不到他，所以他就一直躲在垃圾桶後面。有一次我和母親吵架之後，他帶我離家出走，最後也只是躲在那里，被父親一下子就找到了。”
“所以，最開始教授告訴我那個消息的時候，我還總是覺得他會是假死，說不定某天就會從垃圾桶里面蹦出來……”她說到這里，感覺到提姆撫摸她長發的手停了下來，便就也停了下來，看向提姆︰“怎麼？是不是困了？怎麼都這個時間了？！”
“……嗯”提姆將頭埋進她的脖頸里，閉上眼楮，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發出聲音，鼻音听上去悶悶的，克洛伊拍了拍他的後背︰“抱歉，我一不小心就說得太興奮了，睡覺吧。”
但是提姆依舊抱著她不松開，她又催促性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怎麼了？”
“克洛伊……”他抬起頭，看向克洛伊那笑盈盈的，光彩熠熠的目光，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最終只是湊過去在她的唇上親了幾下，吻起來帶著柔軟和溫熱，帶著生命的真實，他含糊不清地道︰“留下來陪我一起躺著，可以嗎？”
“好啊。”
他們一起躺在床上，克洛伊像是往日一般縮進他的懷里面，摟住他的腰。提姆本來以為自己睡不著，但是很快就被她沉穩平緩的呼吸帶入睡夢之中。
只是，他做了很多不安的夢。
第一百六十三章
熬夜最為直觀的代價就是第二天無法準時起床。
提姆其實已經听到隔壁克洛伊房間的鬧鐘正在不厭其煩地反復演奏著同一支曲調，期待自己能夠得到自己些許應該得到的尊重，但是柔軟的床鋪實在是擁有太大的魔力，就連紅羅賓都抵擋不住；又或者正是因為是紅羅賓，所以才能在此刻毫不在意那些周圍的噪音，心無旁騖地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情——賴床。
克洛伊正縮在被子里面，提姆抓過床頭的手機，如果他們兩個起床後能夠拼搏一把的話，還可以再睡三十分鐘之後再去趕出勤的最後一分鐘。
這樣子其實並不好，他今天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處理，而克洛伊如果遲到的話雖然並不會有嚴重的後果，但是實習生遲到總會給人留下壞印象——可是這些理性的思考並不適合熬夜起床的清晨，他現在只想要當一個沒有想法的傻瓜，躲在被窩組成的堡壘里面仿佛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世界。
他唯一的失策就是，他總是忘記他們家里面現在還多住了一個人。
小加里‧奧布萊恩風風火火地一腳踢開他的臥室大門，動作之迅猛簡直就像是發現了在操場遛彎小情侶的學年主任，臉上的表情混合著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抓到案例可以教訓他人的幸災樂禍，對自己聰明睿智的自我表彰，以及發現小情侶後的怒火熊熊︰“提姆‧德雷克！”
就連叫人全名的方式都深得真傳，在第二音節的時候沉沉降下，剩下的音節則步步逐漸升高，直到最後一個音節吐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混合了美聲吟誦，像是在出演戲劇︰“你，就說你呢！”
他一眼就看到對方搭在自己老妹肩膀上的手，站在那里掐著腰氣吞山河︰“把手給我拿開，別踫我妹，听到沒有。”
提姆被對方的氣勢一震，下意識的縮回了手，但是等到回神了之後，他忍不住皺眉反問道︰“你知道我們是情侶，對吧？”
“我知道，兄弟。”小加里‧奧布萊恩雙臂環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提姆‧德雷克，居然硬是讓提姆覺得有點心虛︰“但是你知道我是她哥哥，對吧？”
“別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amigo，否則我就只能揍你了。”
“……”
唯一應該感謝小加里‧奧布萊恩的大概就只有克洛伊，因為他闖進門來，克洛伊趕上了上班時間，平平穩穩地走向了上班痛苦路。
而提姆送過克洛伊上班之後，在駕駛席上花了三秒鐘左右思考就決定了今天不去公司，反正盧修斯已經習慣了他們一家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在意韋恩集團倒閉的人這個設定，所以提姆並沒有帶上多少的負罪感。
他和蝙蝠俠的區別之一大概是蝙蝠俠總是會想要以一己之力解決問題，而他會決定讓朋友成為自己的助力，並且主動求于他們，但是他拿出自己的手提電腦查看資料庫上的超級英雄名單，卻半天也拿不下主意到底找誰來最為合適，最終決定還是先聯絡少年泰坦的成員們。
然而他的手機先一步響起來，提姆決定如果來電的是盧修斯的話，便假裝無人接听。但是來電顯示是他家里的號碼，怎麼想也只有小加里‧奧布萊恩。
“我們需要談談。”
提姆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我得去公司。”
“反正盧修斯已經對你們毫無指望了，再翹一天班也不會怎麼樣吧？”
雖然三分鐘前，他也想過這個念頭，但是被直接戳穿之後還是並不讓人愉快，提姆直接掐斷電話，駛出停車場。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從小加里‧奧布萊恩那里听到什麼。
昨天說的那些話不過是他惡劣的玩笑？
听起來挺不錯的，他決定可以當做一個備選答案。而他覺得自己可以放下自己的惱火，選擇不去和他打一架。
又或許他會提一個更加糟糕的概念出來，提姆更加擅長于思考這個，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夸贊的優點，康納也說過他這種悲觀主義的思考著實讓人掃興，但是他總是覺得這沒什麼不好。
因為現實總是讓人掃興。
“我差不多該走了。”
小加里‧奧布萊恩說的第一句話就讓提姆知道自己的預感又一次正確，他還不至于問出來他要去什麼地方之類的蠢話，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些頭痛︰“這麼快？”
“本來也沒什麼，但是，誰知道半路殺出一個你來，三兩下就給我看穿了。”被看穿的小加里‧奧布萊恩正翹著二郎腿啃草莓，看起來滋潤得很︰“所以在你跟別人說我的秘密之前，我得快溜了。”
“我不會跟克洛伊說的，至少在你同意我告訴她之前我都不會說的。”他遲疑了一下，語氣真摯地說道︰“你應該再留幾天，你說過你回到過去的話，時間是停滯的，我們有足夠多的時間商量對策。”
“我知道你不會將這事告訴克洛伊，但是你會找你的朋友商量對策。”加里撇了撇嘴，搖頭道︰“卡西，康納，沃利，巴特，迪克，加菲爾德，卡拉……”
“如果我這麼多年有學到什麼的話，那麼我的行動準則之一絕對會有一條是大寫加粗的‘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可以慢慢地等著我的故事傳遍整個超級英雄群體，而超級反派很快就會跳出來拿這個當成笑話來嘲笑我；否則我可以及時止損，趕在你告訴別人或者是克洛伊發現之前盡快完成我的工作。”
“我只是希望他們能夠提一些意見。”
“我已經問過他們的意見了，而我不喜歡他們的意見。”
“也許現在你應該听听。”提姆道︰“從一開始你就帶著你的全盤計劃進入我們的世界，而且全盤都要你說了算，我不在乎你那該死的自我犧牲計劃，但是別像是個一心求死的聖人。拿克洛伊當成擋箭牌，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之後又會怎麼想你考慮過嗎？”
加里在自己的口袋里面拍了兩下，像是變魔術一般摸出一包煙來︰“你介意嗎？”
看見提姆搖頭，他便點上了火，他吸煙並非深吸入肺中的吸法，只是點了之後咬在嘴邊，任由火光燃燒，隔著飄蕩的青煙將自己隔絕眼前的現實世界，他突然笑了出來，咧開嘴，香煙歪到了嘴角，看起來有點滑稽︰“你開始感覺愧疚了。”
“這就是為什麼我才覺得我應該離開，德雷克。”他順手將香煙摁在書房里面的垃圾桶里，看著煙頭自己熄滅之後才又抬起頭︰“我可以在這里留更長的時間，但是，不，我不能。我在這里多留一天，你就越會感覺到對克洛伊說謊的壓力和愧疚，一個謊話總是要有另一個謊話來遮蓋，而到了最後，就算你是提姆‧德雷克，你也會被戳穿的。”
“我認為我妹還沒有傻到那種程度。”
提姆對于加里的質問也只能默認，畢竟克洛伊的確也曾經看出來他的秘密身份，如果他們表現的太過可疑，他們很快就會暴露出來︰“至少，不是現在。”
“我過去真的很欣賞你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本領，永遠都不會放棄追查真相，偉大的偵探紅羅賓。”他聳了聳肩膀︰“但是當自己成為被調查的那個人的時候，還真的是挺煩的。”
“當然，我只是遷怒于你，其實我自己也知道，我不能再留太久了。”加里搖了搖頭，他輕聲說道︰“我會不舍得。”
“我會想看參與她生活的每一個時刻，但是這樣的話她就會看穿我只是一個活在過去的時空旅者。我會想看她參加大學畢業典禮，將博士帽扔起來又掉下來，她那麼沒有運動神經，最後肯定會砸到臉上；又或者是參加她的婚禮，她肯定會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說不定她到時候會開竅看穿你這個家伙不可靠，找了別人當新郎，那我可就真的沒有遺憾了。”
說到這里，他看著提姆，嘴角扯動，構成了一個幾分惡劣的笑容，提姆沒有和他一般見識，他只是沉默著听著這番近乎于遺言的話語。
除了他之外也沒有人會听到。
“說真的，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等到我走了之後，關于克洛伊的話……”
“我會保證……”
加里伸出手制止住提姆接下來的話︰“不不不，我不是什麼讓你照顧她。就你還照顧她呢？呸！我妹有手有腳還能干，還用得著你管呢？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是想說，如果她有一天想通了，覺得你不合適了，終于明白紅羅賓對她的生活無益了，你能不能就放她走，別去追她了。”
“……”提姆先是想要給他一個冷酷的眼神，但是想了想之後突然又笑了起來，他點點頭︰“你知道你真的很煩人嗎？”
“當然。”小加里‧奧布萊恩臉上一派得意︰“所以，你的答案呢？”
“Nice try。”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等到笑聲平息，小加里‧奧布萊恩目光出神地盯著牆壁上的某一點，緩慢地開口說道︰
“如果她不想結婚，我可以陪她周游世界，我曾經一直盼望著這個；或許我們可以定居在某個城市里，然後過著互相嫌棄的生活；總之，我會見證她的精彩人生，我希望，我真的希望我可以。”
他快速地抹了一把臉，只是眼楮里面染上了淺淺的紅︰“所以你以為我是個該死的聖人，真的一點都不怕嗎？我只是見鬼的想要給我妹一個人生而已！”
“所以就別離開，我們會找到方法，哪怕不需要告訴克洛伊，你也可以再留幾天，那樣的話……”
“我們只會失敗！我們已經試過了所有的辦法！老天！為什麼你就是不能理解我呢！我已經讓另一個時空的提姆為了失去朋友很愧疚了，你為什麼也非要刨根問底呢？現在我還要留給我妹一個被愧疚感壓垮的男朋友嗎？”
小加里‧奧布萊恩很快就平息了自己的激動，又一次恢復了原來的平靜，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似乎將剛才那些話全部都壓了下去︰“我已經說過了後果的嚴重性，時間悖論太大會無法修復，你現在要做的選擇並不是救我還是克洛伊，而是是接受我的建議將損失只停在我一個人身上，還是用全世界做一場豪賭？”
“做選擇吧，蝙蝠家的超級英雄。”
“你是在威脅我。”拿蝙蝠俠的名頭壓著他，提醒他作為超級英雄應該先考慮的是什麼。
他們需要的是最小的最無害的解決方案，為了達成，哪怕用自己的性命去填也在所不惜，加里是在提醒他這件事情。
小加里‧奧布萊恩不回答，只是笑嘻嘻地看著他，仿佛他們在討論的並不是他性命攸關的問題，而不過是明天早飯的問題。
提姆思索了很久，房間里面的鐘表滴答作響，提醒著他是時候做出抉擇。
直到房間里面的光輝變得閃爍燦爛，正午的太陽讓所有的陰影無所遁形，晚秋的陽光灼眼卻並不溫暖的打在身上的時候，他才說道︰“克洛伊一直很想和你出門玩。”
“再等一個星期。”這是他能夠拿出來的最後期限，“你再陪她一個星期，你知道她有多開心你在這里，而這一個星期，我也會去找辦法，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你可以告訴迪克或者杰森。”小加里‧奧布萊恩突然說道。
提姆回過身︰“我以為你不希望我告訴任何人。”
“是的。”他拉長了聲音，點頭道︰“但是我也說過不希望你被愧疚壓垮，你需要有人跟你一起分享這份感覺，你的兄弟是最合適的，沒人比他們更適合保守秘密，也更加懂得怎麼和你分享感情。你懂得，你們家族那種……類似于感情表達障礙，所以我更推薦迪克。”
提姆最終沒忍住摔門而去︰“閉嘴，加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去旅行？”
“沒錯，就明天出發，為期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再回這個臭水溝一樣的可愛城市來。”
克洛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提姆，她今天剛剛下班回家——GCPD里面永遠處理不完的文件讓她有點疲憊——小加里‧奧布萊恩上來就說要帶著她出門去旅行。
“但是，我還有工作。”雖然出門旅行是件不錯的事情，但是她覺得警局不會給一個實習生批那麼久的假期。
“別擔心，妹妹。”小加里‧奧布萊恩胸有成竹且自信滿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將包袱爽脆地扔給了提姆‧德雷克︰“提姆會給你想辦法的。”
被無辜扔了一個麻煩的提姆現在看起來心平氣和，也不知道是他已經習慣于替別人無辜休假打掩護還是因為他已經心力憔悴到懶得為這樣的小事情生氣，總之他看起來脾氣很好，甚至還帶著微笑回答了克洛伊︰“我會替你請假的。”
“就說紅羅賓那邊有個案件的調查需要你的協助，所以這一個星期你可能要沒有辦法去警局上班，戈登局長會同意的。”
克洛伊覺得這個借口實在有點太過天馬行空，畢竟她表面上一個三好市民——大概吧——能夠和紅羅賓的案子扯上什麼關系︰“你覺得戈登局長真的會相信這種蹩腳的借口嗎？”
提姆氣定神閑地吹了吹自己的咖啡，雙目放空︰“在蝙蝠俠替你寫過驗尸報告之後，我覺得戈登局長不信也會信。”
“……”
克洛伊麻木地看著小加里‧奧布萊恩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然後比了一個大拇指出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接著重振旗鼓詢問道︰“那我們去什麼地方？”
旅行總應該有個目的地，就算真的要和加里出門，她也要知道地方才能收拾好東西。
然而很顯然對于這樣普通人的定律並不作用在小加里‧奧布萊恩的身上，听到克洛伊這麼問，他只是一攤手，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臉來︰“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國外國內都可以，我做旅行從來都是隨性而為，再說了，如果你想要找個會給你指定計劃到分秒的旅伴，干脆就和提姆出去就好了。”
被拉踩了的提姆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口帶著咖啡香氣的熱氣︰“顯然，某人的字典里面並沒有未雨綢繆和防患于未然這樣的字眼。”
小加里‧奧布萊恩不甘示弱︰“顯然，某人的字典里面也沒有有趣和自由這樣的字眼。”
克洛伊站在兩個人中央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並且翻了個白眼︰“顯然，某些人的字典里面沒有這樣很幼稚的字眼。”
雙方暫時地通過錯開目光來停止戰火，克洛伊松了一口氣，又想起來另一件事情︰“所以，只有你和我去嗎？”
“對，提姆還有個公司要管呢，而且紅羅賓暫時也離不開哥譚。”加里的胳膊往後一甩，用大拇指指了指坐在那里的提姆，接著說道︰“除非你想要找些別的旅伴。哦，樓下那家披薩店的意大利小哥怎麼樣，黑頭發，藍眼楮，長得很英俊那個，而且——”他沖著提姆的方向加重了語氣︰“我很肯定他不是個超級英雄。”
“加里——”
“好了，好了。”加里舉起一只手表示自己會停下，另一只手掏出手機︰“那我就將他的通訊方式刪掉了，真遺憾，他很可愛，但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克洛伊的意思其實是在想蝙蝠家里面會不會派一個人跟著他們一起過去，畢竟小加里‧奧布萊恩在蝙蝠俠的眼皮底下雖然一直都做個乖寶寶，但是她不太確定蝙蝠俠會允許他整個世界隨便亂逛。提姆沖著她輕輕地一點頭，克洛伊也就先不決定不當著人家的面問這個，而是等到之後再和提姆商量。
這個時候反而是加里先戳破了這個問題︰“別擔心，我能跟你提出來，就代表他們肯定沒問題。再說了，就他們家那群人，就算咱們跑到外太空去，他們也能在第一時間找到人，而且肯定會全程掌控咱們的行程。”
這話說的確實不無道理，加里接著說道︰“而且，你也不能真的讓他們跟著咱們，提姆沒有時間，除了他咱們還能帶著誰啊，蝙蝠俠嗎？”
痛苦的回憶涌上克洛伊的心頭，她花了幾秒鐘才將那段尷尬的讓人忍不住渾身發抖的經歷拋出腦後︰“我們可以帶上達米安。”
“……”加里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他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咂舌聲，低聲道︰“我不知道當你夸達米安可愛的時候，你有沒有考慮過再過最多五年左右，在基因和鍛煉的雙重作用下，他就會長成一個身高一米九體重兩百磅以上，表情比起蝙蝠俠來更蝙蝠俠的人。”
“……”
“我討厭你。”
不過既然他們已經做好了各項準備，而且——這實在是機會難得，克洛伊最終決定還是跟著加里出門一趟，畢竟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警局的同僚們——她覺得等到她再回警局的時候，戈登局長看著她的目光又會比現在更加復雜上幾倍，但是——
那畢竟是和加里一起出門。
這次旅行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雷厲風行，當天晚上克洛伊就不得不整理好一包行李，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送去了機場。
昨天晚上還出門夜巡的紅羅賓堅持送他們進了案件，克洛伊看著對方頂著黑眼圈還好脾氣的笑著叮囑他們注意安全，便就打發加里去辦理托運，自己則說道︰“等一下你還是找個代駕來接你吧。”
提姆打了個呵欠道︰“沒關系，今天迪克有事要回來，一會兒我坐他的車回去。”
“好，那正好你就在韋恩大宅住下好了。”
“別擔心，我很早就自己搬出來住了，就算你離開一周我也會照顧好自己。”
“……好吧，親愛的，但是別把房間搞得太亂好嗎？”
提姆開始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才是最有難度的。
幸好在提姆猶豫是要違心答應克洛伊還是坦然看著她表示自己會盡力而為的時候，小加里‧奧布萊恩解救了他，拎著自己依依惜別上演言情劇的妹妹進了候機大廳，去享受頭等艙vip室的美好服務去了。
等到他們兩個人真的坐上飛機，克洛伊出神地看向窗外，小加里‧奧布萊恩問道︰“你在看什麼？”
“什麼？”克洛伊回了頭。
“問你在看什麼而已。”他抖開飛機上面的報紙，隨便翻了兩頁，頭也不抬地說道︰“友情提示，提姆不會控制蝙蝠或者知更鳥在大都會和哥譚之間的大橋上排成一個我愛你的。”他停了下來︰“當我沒說過，听起來不太吉利。”
“不，我只是……”克洛伊看著越來越遠的哥譚，被陰雲所籠罩的城市從遠處看起來卻那樣的精美而繁華，人工造物在距離遙遠的時候總是能夠靠著精巧擊敗一切其他的美麗，她說道︰“意識我們離開哥譚了。”
“怎麼，你總不會是第一次坐飛機離開哥譚吧？”報紙上面的報道對于蝙蝠俠的身份又做出了一份高深莫測但又言之無物的推測，加里願意將這些東西統稱為迷幻文學的一種，因為那些听起來都像是記者喝大了之後一拍腦袋寫出來的。
他感覺到來自克洛伊的視線，他放下報紙轉過去看她，發現她的綠眼楮里面滿是驚喜和不可思議︰“我是說……”
“我和你，一起離開哥譚，我們一起。”那就像是童年時代她最向往的那一個壓在心底的願望，每一個詞語都帶著喜不自禁，沾染著多年夙願達成之後的甜蜜，讓那個笑容看起來都有點傻氣︰“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而已。”
他看著克洛伊，有什麼悄然從他的心底滑過，然而那情緒溜走的太快也太過銳利，他還沒有來得及感覺到那帶來的深意，就已經被難以言喻的酸痛給佔據了心靈，他只能露出一個嫻熟的偽裝的笑容來︰“是的，我們一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星期之後，提姆回家發現出門旅行的兩個人非常準確地掐著日子回了家。
他打開門之後撲面而來的煙火氣將他昨日歸家之後的清冷記憶洗刷一空，並且不知道觸動了哪一根縴細復雜的腦部神經，讓他覺得房間的白牆看起來都比起昨日來色調溫馨。
克洛伊從房間里面走出來，顯然他開門的聲音被她捕捉到了，她看起來風塵僕僕卻精神百倍，帶著旅程回來以後特有的，裝飾有疲憊的興奮感︰“提米！”
“克洛伊。”他張開手臂接受對方送過來的擁抱，在她頭頂上親吻︰“這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會多玩幾天。”
“哦？听上去有的人不想讓我們回來呢？”小加里‧奧布萊恩對古早言情劇里綠茶配角的口氣拿捏精準，只是手里的鍋鏟和身上的圍裙卻串台到了廚藝大賽，看上去不倫不類卻又好笑地鍥而不舍，用八卦高中生的口吻接著說︰“怎麼？難道你最近踫到什麼特殊的人了嗎，提姆？”
提姆不屑于和這種給自己加戲的人一較高下，只是避開他尖銳且無理的質問︰“我以為機會難得，你們會多待幾天。”
加里揮舞著自己的鍋鏟想要再說點什麼。
“加里，你的菜。”克洛伊提醒了一句，站在客廳門口都能聞到飄來的香氣介乎于精妙絕倫和黑炭一坨之間，如果再不抓緊搶救的話就會步入無法拯救的地獄深淵，小加里‧奧布萊恩一個箭步沖回廚房，
等到加里走了，克洛伊才和提姆說道︰“其實我也想過再玩一下也可以——”說到這，她飛快地沖著提姆露出來一個不好意思的討好笑容，畢竟是這位幫著她在打掩護︰“但是加里說已經玩夠了，而且再拖下去我們兩個的旅程可能就要以吵架告終了，所以還是見好就收。”
“玩得開心嗎？”
克洛伊用力點點頭，白皙的臉龐抬起來看著他，在紅發的襯托下像是被鮮紅花瓣包裹的瑩白嬌嫩的蕊，他俯下身親了她一下，含糊不清地道︰“那就好。”
“那我先回去整理行李。”克洛伊笑著回吻過去，在得到提姆的回答之後才轉身又上樓回了房間。
提姆在客廳里面獨立半餉，挪步到廚房。一打開廚房的拉門，里面火熱的溫度和油煙機鼓噪的聲音像是爆炸的氣流猛烈地推到人的臉上，幾乎所有的廚房家電都在工作著，醞釀著屬于自己的香氣，混合起來便讓這空間里的空氣變得味道層次復雜。
小加里‧奧布萊恩正蹲在烤箱前面確認自己的東西烤的火候如何，看到提姆進來以後一聲不吭地站在那里像個自己走進來的恐怖蠟像，便咧開嘴譏笑道︰“怎麼樣，是不是一無所獲？”
提姆發出一聲鼻音算是回答，這段時間他翻閱了所有的資料，還去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一下金色先鋒，時間旅行的復雜性的確很難讓人掌控，他想過幾個方案，給加里發送給過秘密通訊，但是卻都被告知這些另一個時空中的自己已經考慮過了，全部都沒能成功。
“你找了誰幫忙？”
“格雷森和陶德。”
“哦——”小加里‧奧布萊恩拉長了聲音，他這時已經從烤箱前轉移到了炖鍋前，手法嫻熟地掀開鍋蓋從里面舀了一小勺湯用來嘗味道，他的聲音隨著他的呼吸一起被吹到熱湯上︰“你還真去找紅頭罩了。”
他咂了咂舌，仔細品位一番味道，接著說道︰“他說我是個瘋子對吧。”
“差不多。”提姆說到這里有些無力地嘆息一下︰“如果去掉那些不太禮貌的形容詞，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告訴過你沒人會管這個爛攤子。”他嘿嘿的傻笑了一聲，然後用自己最滿不在乎的姿態聳了一下肩膀，打開烤箱。
廚房內部的溫度又變得悶熱幾分，小加里‧奧布萊恩額前冒出細密的汗珠，將他的幾根額發打濕，緊密地貼在臉上，像是海底的紅藻，烤箱帶來的干熱就連提姆都有些想要退後︰“其實你不需要做這麼多，你才從旅程中回來，我們可以去外面……”
說到這里，他自己停下自己的話，看向背對著他的加里。加里擺了擺手︰“好吧，我沒空回頭面對紅羅賓不贊同的目光，所以你就假裝我轉過去了並且回答了你，因為我們都知道你的想法是對的。”
“加里。我們還有時間……“
“不，停下。我們說過我們不在這個地方討論這件事情。“他伸出手指了指樓上，示意克洛伊隨時可能下來听到他們的對話。提姆也只能將剩下的那些話壓在心里面，盡量避重就輕，低聲說道︰”我們還可以想辦法。“
“我問你一件事情。”加里從調料架里面勾出來一個提姆不認識的玻璃瓶，嫻熟地將里面的粉末灑進鍋里，他的聲音又快又輕，如果不用心听在嘈雜的廚房里很難听清︰“之前我跟你說過之後，你是不是有做過夢，關于另一個時間的。”
“是的。”之前他曾經做過很多關于那些模糊的片段的夢，但是……
“但是你最近沒有做了對吧？”加里直接將他的情況說了出來，他順手將擦操作台的抹布扔到台面上︰“因為我和你說過之後，我也開始動搖，所以像你，像我，都開始受到了時空不穩定的影響。而這段時間，我一直跟克洛伊在一起，便就覺得救她更重要，所以時間穩定了，你也就不會做這種怪夢了。”
“簡而言之，這代表了，除了我這個辦法，你的那套根本就不管用，它只會讓時空不穩定。如果我再磨磨蹭蹭後悔的話，克洛伊就會開始因為時空的修正被抹消，一閃一閃的像是棵該死的聖誕樹。到時候我們兩個誰都藏不住這個問題。”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歡樂大結局的，有的時候你就是得接受悲劇。”加里搖頭晃腦地說道，“生活中的悲劇往往以毫無美感可言的形式出現，凶猛狂暴，不合邏輯，荒誕不羈，不講章法。哦，我愛王爾德。”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今天晚上偷偷地離開這里，不告訴克洛伊嗎？”提姆對于對方突然冉冉升起的文藝情懷毫不在意，而是習慣性地直戳中心。
“理智的表情在哪里露頭，美，真正的美就在哪里消失。”
“你來這麼多天我可從來沒見過你對文學書籍感興趣。”提姆對于對方的攻擊表示質疑。
“是的，我是不感興趣，但是他寫這書的時候念給我听過。”
“誰？王爾德嗎？”
“我要說幾次你才明白我是個時間旅行者，而且——”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目光流轉︰“我英俊又機智。以及你說得對，我打算今天晚上趁著克洛伊睡著之後就之間回去了，你有什麼問題嗎？”
“不行。”提姆立刻反對他，他沉住氣盯著加里，緩慢肯定地說道︰“我需要你當著她的面，看著她的眼楮跟她說你要離開。”
“你這算什麼？”小加里‧奧布萊恩怪叫了一聲︰“所有的總裁心里面都住了一個施虐狂嗎？”
他這次有空對上對方不贊同的目光了，兩個人之間的對峙本應該戲劇一般的無聲無息，但是轟鳴的抽油煙機和滴答作響的計時器破壞了這一場景，也讓小加里‧奧布萊恩泄了氣，他無力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我知道的，我會好好跟她告別……”
他忍不住遲疑了一下，如果真的讓他去面對那苦痛的現實，他粗壯的神經是否還能經得住，但是他像是一只剛睡醒的水獺伸出手迅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臉，將臉上那點沮喪、無措、失落和傷心全部都溶解進掌心，重新滲透進自己的血液中，讓外人不得見︰“行，但是我也有一個要求。”
“可以。”提姆想都不想就直接開口答應。
“我要把地點定在蝙蝠洞。”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抱歉，提姆，我認為這個行不通。“
迪克‧格雷森眉頭微微皺起，雖然他並不想表現得冷酷無情，所以雖然他表達著拒絕的意思，語氣卻並不嚴苛，而是曉之以理︰“的確，小加里‧奧布萊恩之前去過蝙蝠洞，而且他的那個不同時空的理論也的確很合理，但是我們的確對此無法查證。”
“他在擔心萬一那小子打開的不是時空隧道而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的乖寶寶就要被蝙蝠爸爸罵得狗血淋頭了。”杰森‧陶德用窗戶處翻身進來，摘下了自己的頭盔在胳膊下面夾著，以確保迪克‧格雷森能夠準確的看見自己嘲諷的表情。
“閉嘴，小翅膀。”
“看來心情不怎麼樣啊，詹姆斯‧邦德？”
“你的頭盔怎麼又換樣式了，你他媽的看起來像是個長了腿的口紅。”
“怎麼，這麼重要的場合忘記穿上你該死的閃光演出服了嗎，貓王？”
太棒了，這就是他們商量事情的時候沒有帶上達米安的懲罰。這段幼稚的爭吵讓本來正陷入困倦和糾結之中的提姆被完全吵醒︰“伙計們，我們還有事情要商量呢。”
“我也不同意。”杰森‧陶德舉起來一只手，投出了自己的抉擇︰“畢竟那是蝙蝠洞。”
“真難得你今天這麼理智。”迪克說了一句，杰森哼了一聲表示自己懶得搭理這個人。提姆嘆息了一聲，將頭靠在牆壁上，妄圖用牆面的冰冷來鎮靜一下自己過熱的大腦。
“一群膽小鬼。”達米安突然翻窗進來，用最標準的不速之客的嘴臉嘲諷著房間里面圍成一圈的三個前任羅賓。提姆一度覺得這家伙將‘我是這世界上最強的，你們都是垃圾’這個表情做了一個半永久在臉上，因為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上去，他都惹人討厭地無懈可擊，“滾開，達米安。”
“沒錯，帶上你的保姆。”杰森‧陶德打算一舉兩得地將迪克也踢出去。
迪克道︰“看我干什麼，我以為你才是他的保姆，這不就是你以前的活嗎？”
達米安忽略他們這群人的胡扯，雙手環在胸前看向提姆‧德雷克︰“我听說你們說的那些話了。”
“媽的。”杰森‧陶德用手拍打著自己身上，想要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沒有被撞上竊听器，旁邊的迪克也跟著一起摸起來。最後獲得榮譽的是迪克‧格雷森，他在自己的衣服里面發現了竊听器，贏得杰森‧陶德無情的嘲笑，迪克有些頭疼地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媽的，達米，我和你說過……”
“是你放松警惕了，格雷森。”達米安惡人先告狀，然後轉過頭和提姆說道︰“為什麼不可以借用蝙蝠洞，如果他真的有問題，我們可以直接將他困在蝙蝠洞里，而且全程我們都可以監控他的動作。”
“我得說，他說的有點道理。”迪克指出來，盡管對面那對大小紅完全都一副並不在乎的表情，但是此刻夜翼就是羅賓的堅強後盾，畢竟那曾經也是自己的羅賓︰“提姆，如果你想要解決問題，我勸你這次听達米安的。”
提姆覺得達米安臉上的半永久表情正在轉為永久。
他勉強說道︰“隨你吧，如果你覺得會沒有問題的話……”
“當然沒有問題。”達米安仰起頭︰“你已經離開蝙蝠洞太久了，德雷克，現在在我和父親的看管下，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解除問題。”
迪克趕在提姆和達米安兩個人吵起來之前攔在了他們兩個人的中間︰“既然這樣不是很好，那麼達米安你去通知蝙蝠俠，我們和小加里‧奧布萊恩接洽。”
“我？”
“當然。”杰森道︰“你剛才說了，你是羅賓，你的蝙蝠洞，你的好爹地，你的解決辦法，當然應該你去。”
三位前羅賓目送現任羅賓離開的背影，杰森‧陶德舉起拳頭︰“所以，我們成功了。”
“沒錯。”提姆伸出拳頭和他踫了一下，“問題解決，謝謝你的幫忙，迪克。”
“不客氣。”雖然想要假裝忽略達米安安裝的竊听器是個技術活兒，但是迪克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說起來，你知道為什麼小加里‧奧布萊恩會決定在蝙蝠洞里面……”
“他沒有告訴我。”提姆干脆地回答道，又或者說是他並沒有詢問，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自從加里回來了之後，他又開始重復做之前的那些夢，夢里的場景變得更加得清晰，然而因為太過清晰也他意識到這或許和加里並沒有關系，而是他自己的潛意識在作祟︰“但是，我想我能想到幾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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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達米安的打頭陣，這件事情變得好辦了起來。提姆帶著人去蝙蝠洞的時候，看見達米安正在韋恩大宅的沙發上面抱著一本書寫作業，表情臭得像是一旁的阿爾弗雷德開了五十罐瑞典鯡魚罐頭，他看到提姆‧德雷克之後眯起眼楮手沖著他比劃了一下，意思是他死定了。但是提姆‧德雷克決定和克洛伊做一點學習，將這種挑釁無視成小孩子的調皮，並且在面上表現出來。
事實證明這比之前他什麼反應的效果都要好，因為達米安看起來已經氣得要跳起來像個忍者一樣砍人，但是旁邊的阿爾弗雷德硬是把他給鎮壓住了。
這讓提姆覺得克洛伊有點大智慧。
雖然達米安收到了禁足的命令——基本上來說就等同于沒有——但是他們也確實能夠進入蝙蝠洞。小加里‧奧布萊恩進入蝙蝠洞之後看到里面的布置都被逗笑了，特別是當他還看到藏在不起眼角落里面的紅頭罩的時候︰“伙計，你們真的有必要搞得這麼正式嗎？”
“你們開始讓我覺得我是什麼大人物了，類似于斯萊德‧威爾遜之類的。”他回過頭看向提姆，半開玩笑地說道︰“我是不是弄點爆炸或者是弄點什麼史前怪獸之類的，好別讓你們失望？”
老實說，他倒是更希望小加里‧奧布萊恩能夠那麼做，因為那樣的話反而能夠將一切都簡單化。朋友突然的背叛或者是史前怪獸對于他們來說最糟糕不過是又一次疲于奔命的日常，然而加里這次的問題是一次沒有模擬的挑戰。
他看向克洛伊，自從小加里‧奧布萊恩說要走之後，她一直看起來郁郁寡歡，但卻小心地將那種心情收藏起來，需要一點技巧才能夠將那種轉瞬即逝的感情得以窺見。
“開玩笑的。”小加里‧奧布萊恩轉過身揪了一下克洛伊的鼻子，沖著她笑起來，看著沒心沒肺地像個混蛋︰“那我真的走了。”
克洛伊點點頭，沖著他也笑起來︰“知道了。”
“好吧。”小加里‧奧布萊恩站在蝙蝠洞中央，在原地蹦了兩下，又甩手，又活動腳踝，甚至夸張到蹲下做了兩個弓步側拉，這才又重新站起來做了一個深呼吸︰“好。”
所有人都很想知道這個跟使用他的超能力開時空隧道到底有什麼關系，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任何法師系的超級英雄還要做這種準備活動才能施法——大概除了康斯坦丁。
只見他猛地一點頭，突然整個人如同腳下安了彈簧，猛地朝著一旁的蝙蝠俠沖過去，在蝙蝠洞的幾個人反應過來幾乎都是第一時間就跟著沖過去，然而到底小加里‧奧布萊恩比起他們都更快一步，和他幾乎比所有人都更加接近蝙蝠俠，他已經搶先到了布魯斯‧韋恩面前，迅猛地像是一只蒼鷹，盯住獵物之後第一時間就毫不猶豫的直接出手——
給了布魯斯‧韋恩一個熊抱。
已經掏出來武器的杰森‧陶德和拿著棍子準備去敲人的迪克‧格雷森全部都停在原地，沖著提姆‧德雷克用目光詢問這到底是在干什麼，提姆‧德雷克用目光回復他們他也不知道，相識一場無聲的啞劇。
小加里‧奧布萊恩一經得手，在布魯斯‧韋恩將態度從‘看看他到底想要有什麼把戲’轉變為‘看清楚了，是個神經病’之前就松開了手，猛地退後了一步，看向皺著眉頭的布魯斯‧韋恩，舉起雙手解釋道︰“哎呀，我這不是想著，告別也得正式一點，來個擁抱之類的。”
他轉過頭橫沖直撞地像是一座移動迷宮沖過去，想要將所有的人都困在他的掌控里︰“你們兩個也別想跑。”
杰森‧陶德毫不猶豫語氣冷酷，直接摸出來自己的手|槍︰“滾，你敢過來我就一槍將你的腦袋打開花。”
“不可能，蝙蝠俠在後面！”小加里‧奧布萊恩肆無忌憚地獰笑。
“提姆在那邊，你去找提姆吧。”迪克‧格雷森試圖禍水東引。
提姆裝作遺憾地幸災樂禍︰“死心吧，迪克，他說過我應該離奧布萊恩遠一點。”雖然加里說的時候是警告，但是現在他決定暫時將這個當成救命稻草，並且靠這個將克洛伊稍微帶離混亂圈。
克洛伊看著眼前那一派混亂，跟提姆悄悄地咬耳朵︰“你不去阻止他嗎？”
“沒有必要去阻止他們。”提姆對于這一點倒是看得開，克洛伊抿起嘴唇努力讓自己的笑容不顯得太過放肆︰“所以，你知道他會這麼做？”
“怎麼說呢，其實我只是知道他說想要和韋恩先生擁抱，然後看看他的表情，他說肯定會很有意思。”克洛伊看向同樣遠離了爭吵圈的布魯斯‧韋恩︰“希望韋恩先生不要生氣。”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目光死死地盯著在那邊的小加里‧奧布萊恩，如同這樣他就能夠看透他的靈魂和頭腦，知道他剛才那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他總是習慣性地分析所有的答案。
但是這次不行。
布魯斯‧韋恩的訊息缺失了一塊，他永遠都無法對上一塊拼圖，而提姆‧德雷克才知道這里的答案。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在另一個時空里面又一次做出了救贖，哪怕他們總是說布魯斯喜歡在哥譚的街頭撿小孩子回家的習慣像是一個笑話。
但是正是因為如此有的人才能夠被拉出痛苦的深淵，哪怕布魯斯自己也在由痛苦凝結出的池水之中，但是布魯斯‧韋恩卻願意托起別人，讓那些孩子能夠得以喘息空氣的幸福。
而這只是小加里‧奧布萊恩對于布魯斯‧韋恩最後一次表達感謝和告別。
“感覺韋恩先生看起來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的，但是我覺得他沒有惡意。”
“是啊。”他看向布魯斯‧韋恩。
確實是會覺得加里，莫名其妙。
第一百六十七章
離別總是難以讓人歡樂。
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一次短途旅行的分離，都會在踏上旅程的一瞬間突然惆悵地回頭，不知道到底原因是人生是狗血劇，還是狗血劇夸張得太過深入骨髓，影響了正常人的行為準則。
小加里‧奧布萊恩想要將離別鬧得轟轟烈烈一些，但是等到被迪克‧格雷森和杰森‧陶德差點聯手暴揍一頓之後，他又回到克洛伊面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剛才制造的熱鬧像是用手徒勞地撩起一片水花，听起來劈啪作響，但是一旦時效過去，就只是打回原形的冷清。
“看來，就這樣了。”他如此對克洛伊說道，然後猛地提高了聲音扯著嗓子喊道︰“看來某些人也不會尊重別人的隱私！”
不懂得尊重他人隱私的蝙蝠俠對于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並且繼續監視小加里‧奧布萊恩的動作。
小加里‧奧布萊恩自討沒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和克洛伊說話的時候，期待里面夾雜著幾分難得不自信地試探︰“所以……就這樣？”
克洛伊也沉默半餉，沖著他勉強地綻出一個笑容來︰“嗯，就這樣。”
兩個人之間突然地沉默看起來有點可笑，克洛伊抓住自己的鬢發，不自覺地在自己的手指上卷起又放下︰“抱歉，我只是突然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听到你說抱歉就像是听到斯科特拒絕琴一樣離譜，你懂我的意思嗎？”
克洛伊沒好氣得在他身上猛拍了一下，加里也不躲，被打了個正著之後一邊嬉皮笑臉地笑一邊哀嚎起來，頗有幾分就地打滾耍賴的架勢。
等到又鬧夠了，小加里‧奧布萊恩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收回去，說話的時候藍眼楮閃閃發亮，像是撒了一層晶瑩剔透的雪花，他伸手拍了一下克洛伊的頭頂︰“那好，那我就回去了，等我回去了，還有大事要等我做呢。”
“什麼大事？”克洛伊之前從來沒听小加里‧奧布萊恩提起過這件事情，听到他這麼說不免一愣，心里有點擔心他會不會錯過自己的大事。
然而小加里‧奧布萊恩上下揮了揮手，輕描淡寫地說道︰“好歹我也是個超級英雄，回去之後當然有事情要做，例如——”
他看著克洛伊，嘴角彎起來，扯出來一個開朗的笑容︰“拯救我的世界之類的，听起來是不是很超級英雄？”
“真的嗎？我還以為超級英雄只是每天凌晨三點才能回家，偶爾渾身沾滿臭味，經常神游太虛坐著就能睡著罷了呢。”克洛伊和他相視而笑，隨後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對加里說︰“所以，你有一件大事情要去做是嗎？”
“是的。”他幾乎眼楮都不眨的吹下一個堅定的謊言，面對著克洛伊攤開一只手掌︰“來吧。”
“什麼？”克洛伊不明就里，但是還是將手搭在他攤開的手掌上。加里壓低聲音，像是吟唱一段祈禱詞，而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只記得模糊不清地神秘儀式和最關鍵的語句，做出有些不合時宜的祈禱︰“祝我好運，怎麼樣？”
這句話敲中了克洛伊心里的增生的骨刺，一牽動疼痛就足以讓每一處都跟著被連帶，她像是被燙了一般想要縮回自己的手，然而小加里‧奧布萊恩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面。
克洛伊想要用力將手給抽回來，卻並不成功，她勉強讓自己別笑得太過委屈和難看︰“我只是覺得，好運這件事情，好像跟我沒什麼關系。”
“胡說。”小加里‧奧布萊恩將她的手捏住，掌心像是一團烈火一樣灼灼燃燒，他湊過去，伸手安撫性地撫過克洛伊的臉頰，滑落到她的脖頸，感受這里面血脈的跳動︰“別在那里胡說，你還記得小時候和你說過什麼嗎，嗯？”
他說起小時候哄逗小孩子的話語，溫柔低沉地像是一團團蓬勃的棉絮，將人溫暖地包圍起來，形成一個小孩子最信任的棉被堡壘︰“爸爸是第一個，媽媽是第二個，我是第三個，而是你家里面第四個，你是三葉草里面的第四片，clover。”他用小時候給她起的昵稱呼喚著她︰“所以你會整個家里面帶來好運，你會給我們帶來幸運。”
那些記憶里面飄散的碎片被話語給吹得亂舞紛飛，尖銳的邊角放肆地切割著她本來已經看似痊愈的傷口。克洛伊的眼淚突然控制不住地奔涌出來，啪地一聲砸在加里的手腕上︰“可是，你說錯了。”
她本來也是那麼堅信著的，可是直到現實重重地敲碎了她的幻想，激起了遍地雞毛，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不定反而是好運的背面，從此變得畏懼和膽怯。她搖了搖頭︰“不，加里，我不懂你是怎麼想的，但是，不，我不……”
“無論相隔多少個世界，我們總是兄妹。”加里低下頭，讓他們兩個能夠額頭相抵︰“克洛伊，你永遠是給我帶來幸運的妹妹。”
“但是爸爸……”
“他抽了太多煙又有太多舊傷，那是上天注定的。”
“那母親的話……”
“改嫁之後她不是也挺幸福的嗎？”
“可是……梅根呢……”
是的，他听克洛伊提起過那個故去的朋友，他認認真真地說道︰“听好，如果沒有你的話，關于她的真相可能會永遠被埋葬，她的父母將會在一次又一次的上訴後絕望；還有，如果沒有你的話，伊皮西梅先生早就已經因為被那家人虐待死亡，根本就沒辦法活那麼多年。”
但是除此之外呢？克洛伊看向加里，眼楮里面被淚水浸泡成淡淡的紅，只要輕輕一動眼淚就止不住一樣往下掉。
但是除此之外呢？她甚至都不敢開口，只要看著對方心里面就總覺得像是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魚骨刺，不經意地戳痛一下。
“你看，屬于你的這個世界的加里沒能活下來，是因為他沒有選擇讓你留在身邊，克洛伊。”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臉，用大拇指擦去上面的淚水，他調高了聲調來遮蓋里面不應該存在的哽咽︰“而我呢……你看，又踫見了你，現在，對于我來說，一切都會變好的，你會帶來非常非常多的好運。”
她抓牢了加里的衣袖，咬著嘴唇努力地不想讓淚珠往下掉，她已經有好多年不曾听到過這個好運氣的說法，她仿佛被霉運纏身，卻只有加里能夠三言兩語將詛咒的黑雲吹動到一邊去。她抽了抽鼻子，抽泣道︰“你覺得……我們還會再見面嗎？如果，你完成了你的大事，總有一天，你還可以繼續旅行回來的吧？”
小加里‧奧布萊恩想過她會問出這個問題，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卻發現想要說出答案比他想象中的要難上數倍，但是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之前一樣的開朗無憂，然後吐了出來︰“我猜我們不會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平行宇宙。”
“也對。”克洛伊乖順地點點頭，像是鴕鳥一樣低下頭來隱藏自己的失落︰“但是，你還可以旅行，也許以後你還可以去到別的世界，說不定還能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我……”
“你知道嗎？我在解決我的問題之前，我總是會去別的時空度個假。”小加里‧奧布萊恩歪過頭，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個習慣听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卻還是接著說道︰“我需要去看點讓人高興的事情。”
那是他每一次陷入又一次欲望的輪回之前的習慣，他需要漫長的不相關的人生來療愈他面對即將到來的未知時會產生的恐懼和慌亂。
“我看過世界大戰終結那一天，在街頭喜極而泣相擁的人群；我看過被欺壓被屠戮的民族，最終取得勝利的時刻；我見證過達芬奇手稿的書成，我看過《紅樓夢》沒留存下來的結局初稿；我看過成吉思汗遠征行伍，我邂逅過娜芙提提。所有的歷史對于我來說都不存在謎題，我見識過的你們最奇妙的想象都無法匹敵。”
“但是，你知道，只有跟你在一起這段時間，才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時間。”他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夸張到可笑的地步，他咧開嘴笑笑︰“我本來還想加一句，家人就是最重要的，但是那會听起來有點像是CW台的科幻電視劇或者是《速度與激情》。”
“行了，克洛伊。我告訴過你，也許在其他的平行世界里確實也會有克洛伊，她也會擁有屬于自己的哥哥，不需要我這種外來著隨隨便便摻一腳，你才是那個懂得失而復得能和我共鳴的妹妹，所以你對于我來說，是最特別的。我猜我也挺特別的，不然你也不會哭得這麼丑。快擦一擦，提姆可還在那邊看著呢。”這話換來克洛伊一記白眼，又哭又笑地表情變得更加的慘兮兮。但是他卻並不嫌棄，而是俯下身親吻克洛伊的額頭，像是幼年時候哄妹妹睡覺時候的親昵，他的眼楮依舊明亮的像是無數璀璨的冰晶在里面閃爍，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前那些冰晶被體溫融化成了怎樣一片水霧︰“你看，我做不到燃燒一顆恆星。但是，你是那個對于我來說，願意用46億年時光來交換我們相處這一小段時光的存在。只是你，唯一的你。”
“如果不是真的遇見你，我可能真的沒有辦法緩解自己的壓力和重負。”那些壓迫著他日日夜夜的噩夢最終將會拋開，他握住克洛伊的手，張了張口，但是沒能成型的勇氣沒有將他的話語推出來，他又一次捏緊了自己手中的那只手，摸起來如此柔軟，細膩，而又鮮活，並不會被鮮血染成一片可怖的紅色，也不回逐漸失去生命的溫度，這讓他的心頭涌出的勇氣如同泉水一樣蓬勃地爆發而出，將他的話語涌出口中︰“所以，祝我好運怎麼樣，就祝我……這一次回去一定會成功，clover？”
他掐了一下她的臉頰，笑著說道︰“快點，我剛才可都說了，你的笑容比起46億年來時間都更重要，再笑一下，怎麼樣？”
她擦干自己眼角的淚水，遲疑了一下，最終選擇回握住加里的手掌，那還是他們小時候總是會做的，祈禱好運的迷信儀式，記憶里面加里的手就比她大，而現在他們長大重逢，卻又好像什麼都不曾改變，就仿佛他就是屬于她的那個血濃于水的兄長，而且也從未分離。
這樣祈求好運的儀式她總覺得是徒勞，而多年不曾做過，沒想到真的掌心相貼的時候，她又覺得那時候從胸腔有力量涌動，仿佛幸運真的能夠被她所用，那是小孩子時候最美好的夙願，現在再回顧看來未免有點幼稚的可笑。
可是這是為了加里，這也是讓加里放心她又一次能夠相信她自己，所以她誠心誠意地像小時候一樣，露出努力的笑容，每一個詞都說得鄭重其事︰“當然，加里，你一定會成功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認為我應該告訴她嗎？”提姆突然出聲道。
小加里‧奧布萊恩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就如同他說的那樣，時光旅行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夸張到要在原地放一個電焊火圈，他只是瀟灑地揮一揮手，一陣不起眼的光芒閃爍，就平淡地將他送進了另一場旅程。
現實並不會因為這是最後一次就會迸發出華麗的奇跡。
“什麼？”杰森‧陶德听到這話回過頭，提姆正盯著監控鏡頭里的克洛伊，感覺到杰森的視線之後，和他對視上︰“我確認一下，你是想要告訴她，你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還是放任她哥哥去送死；而且你還瞞著她，所以她能祝他一切順利地去送死是嗎？”
“杰森！”迪克開口喊了他一聲，示意他不要在接著說下去，但是杰森並沒有停下。
“那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希望這個人永遠消失在你的生活里，歡迎你去跟她說。”
“這麼多年以來，你還是沒學會在什麼時候應該閉嘴嗎，陶德？”迪克‧格雷森伸手捏住杰森‧陶德的肩膀，以此來示意他不要再說得更多，然而杰森‧陶德一把甩開了迪克‧格雷森的手︰“得了吧，小紅，別問我們。畢竟那邊那姑娘是跟你有關系的，對我們來說，她就是超能力挺方便的，能夠讓你見鬼的房間別再像個天殺的垃圾場的存在。”他伸出手戳了提姆的胸口，用力極重，就算是凱夫拉材質的制服都無法抵擋︰“他媽的你給我自己解決，別用你那些破事來煩我們了！”
“還有，”他停下腳步︰“如果她听了之後自殺的話，就記得給她選個薄點的棺材。因為我很確定這妞絕對會復活——你和我都知道這可能發生——然後把你的腦袋像個該死的西瓜一樣給爆開！”
“沒錯，她就是會這麼恨你，所以你最好灌點咖啡讓你的腦子清醒一點，把這事給處理好了！”
說完，他再也不說其他，直接轉身就離開了蝙蝠洞里面這間小小的監控室。迪克‧格雷森等到對方摔門那一聲刺耳動靜，過了半餉之後才對提姆說︰“盡管杰森的話有點難听，但是我認為他是對的，至少有部分是對的。”
“我沒事，迪克。”提姆示意迪克別再說了。
怎麼可能真的沒事呢？隱藏太多秘密總是讓人不快，雖然需要他們保存的秘密總是應接不暇，但是那些秘密在心里並不像是文件或者紙，會越壓越薄得壓縮起來。它們會像樹種一樣，生根發芽，長得滿坑滿谷，就算強行砍斷了還會有樹樁，樹樁挖掉了還會有深坑。
治不好也就只能任由它們那麼在心里壓著，長著，越來越難以拔除，需要奪取很多生活里的養分去供給。他們不就快被自己的秘密快壓得直不起腰了嗎？
一直都沒說話的布魯斯‧韋恩這個時候終于離開了鋪滿監控畫面的電腦，他站起來示意迪克跟著他走︰“提姆，我們把這里留給你。”
“謝謝。”他的確需要一點時間和克洛伊獨處，也許他應該問問克洛伊的想法再做出決定。
哪怕最後結果不盡人意。
他打開監控室的房門走出去，蝙蝠洞里面的門都被阿爾弗雷德細心保養過，不會發出任何聲響，所以克洛伊並沒有听見他的動作，直到他走到身邊才感覺到他的存在。提姆蹲下來去看她的臉，發現她已經停止了哭泣，他伸手抹掉克洛伊臉上最後一點淚痕，輕聲說道︰“嘿，我只是想看看你還好嗎？”
“不怎麼好。”克洛伊握住他的的手，聲音听起來還有一點哽咽哭泣之後的沙啞，她又吸了一下鼻子，這才听起來好了些許︰“這里有點冷，我又累，而且我要餓死了。”
這個答案有點出乎意料，但是提姆覺得這比起他預想的要來的好一點，他想了想說道︰“也許阿福能抽出空來給我們做點吃的……”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又換了一個想法︰“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許我可以給你做個三明治。”
“誰？你？”克洛伊示意提姆抓住自己站起來，在看到提姆認真的表情之後，她露出一點笑容，哭泣之後總是有一些短暫的後遺癥，容易因為細微的動作就變得淚水盈盈，她又有些粗暴的擦了一下眼楮︰“事先說好，我不會幫你，不要覺得我會在中途看不下去而接手。”
“放松，只是做個三明治。”他很確定那不會有多難，畢竟布魯斯都可以做到，他又有什麼不行，所以他充滿自信地——至少有一點自信地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不如這樣，你先去我的房間等著，我做好了直接去找你，如何？”
“好……吧。”克洛伊語氣有點猶豫不決，但是最終還是給予了肯定的回答︰“但是如果莊園要發生爆炸的話，別忘了來你房間救我。”
“非常好笑。”
想要再阿爾弗雷德的掌控之下成功進入廚房重地並非一件易事，但是提姆花了一些時間還是成功的做到了，並且還把三明治端進了屋子里面。
克洛伊不在房間里面，他一時之間有些突如其來的驚慌，但是幸好很快他就听到了露台那邊傳來的動靜。
“我還在想你去哪里了。”提姆將手里的盤子遞給了克洛伊，克洛伊的表情看起來驚嚇多過于驚喜，她用手拿起來三明治，放在眼前好好打量了一下︰“好的，這確實看起來像個三明治。”
“在你說出更傷人的話之前，我先跟你我已經自己嘗過了。”提姆順手將盤子扔到露台上的擺放的小桌上，但是老實說就算是他自己也說不出來更多夸贊的話︰“這東西是……能吃的。”
“標準定得很高啊，德雷克先生。”
雖然她那麼說，但還真的咬了一口。三明治的味道說不算差，很顯然韋恩大宅里面的食材能夠確保所有的東西吃起來都不差，但是也絕對稱不上是什麼【充滿愛意的最好吃的三明治】。但是第一口食物下去之後，饑餓感無法控制地滾滾而來，讓她又接著咬下了第二口，等到咽下去之後才覺得緩解了部分，讓她有空和提姆接著說話︰“我應該擔心嗎？”
“擔心什麼？”提姆明知故問。
“會不會在我吃到一半的時候，阿福拎著他的武器沖過來將你干掉？”
“也許我是讓廚房看起來糟糕了一點，但是阿福不會在意的。而且我在那里留下了迪克的頭發和衣服縴維，所以就算他生氣了——我也很確定他不會來找我們。”他輕輕地咳嗽了一下，用自己最無辜的表情看向克洛伊。
“我不信你會這麼對迪克。”克洛伊被他給逗笑了。
“沒辦法，我本來想要栽給大紅，但是他實在是太擅長廚房里面的事情了，而達米安沒有空。”但是在克洛伊笑過之後，他還是說了實話︰“好吧，其實我告訴過阿福我要做三明治，而且他還給了我一些幫助。”
克洛伊看起來心情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沉重，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他們看錯了，她能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堅強。他靠近她的身邊，替她擋住冬日的寒風︰“在這里站久了你會感冒的。”
克洛伊不出聲地接著吃自己的三明治，提姆耐心地等著她吞下最後一口食物，又轉頭給她找了紙巾擦手之後，她才開口道︰“抱歉，我只是想要呼吸點新鮮空氣。”
“我剛才在看我和加里之前旅游的照片來著。”她突然說道。
“我可以看看嗎？”提姆覺得自己應該就這個話題說下去︰“我還沒听你提起過你們旅行的事情。”
“想得美，所有的照片他都能把我拍得像是矮了三十公分又胖了四十斤，所以除非我死了，你永遠都不會看到那些照片。而且其實沒什麼稀奇的，加里做事情不像你，跟他旅行的話就是前一天晚上他還說想要帶我去看法國看凡爾賽宮，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就已經買好去埃及的機票了。”但是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只要話說出口就能清晰地感覺出來︰“還有就是，無論去什麼地方，他都能給我講一些，他和以前的人做朋友的故事。”
“他認識很多，過去的人。”這個過去大概指的就是百年前或者千年前的歷史，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座座墓碑和一段段字句，然而對于小加里‧奧布萊恩來說，卻是一段人生記憶︰“這種感覺和看電視劇的時候完全不同，和他們做朋友難道不就意味著，你知道這段友情不會長久，因為他們對于你來說已經死了。”
“然後，他說我太貪心了。”
“誰，你嗎？”克洛伊幾乎是他見過最不貪心的人，她似乎對于什麼都無欲無求，更沒有像是人家一樣奮斗的雄心。
“是的，他就是那麼說的。”克洛伊點點頭，趴在露台的圍欄上。她伸出手，感覺到了指尖觸上一片微涼︰“下雪了？”
的確下雪了，只不過下得細小甚微，只有零星一點的雪花在寒風中左搖右擺，看起來沒有能夠在地上堆積下來的成材大氣候，但帶來的冷意確實並不打折扣。
“他說我總是想得太多，總是在考慮以後，希望身邊的人都能長長久久一直不變地陪我過完一生。但永遠本身就是一個非常貪心的概念。”
“加里和我們不一樣。”提姆道︰“也許……對于他來說，永恆並不只是一個概念。期待事情有個美好的未來並不是錯。”
而加里曾經在無盡的輪回里面感受到永恆的絕望，所以他對于未來和永恆都已經不再抱有希望。
“不，加里是對的。我只是想得太多，我總是想如果梅根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的話，她會過得怎麼樣，會不會過的更好。但是我太過在意這個，所以幾乎每次想起來她都會很難過，于是我就會選擇逃開，不去想她。”說到這里，她停下來，嗓音帶著幾分顫意，深呼吸了幾次才又重新說了下去︰“還有我和你。我總是花了太多的時間去擔心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或者我失去你應該怎麼辦，甚至擔心到了一種荒謬的程度的。“
“我……我認為，我應該更多的去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和加里在一起一樣，我一開始其實不太想和加里一起出去，因為我知道最終我們還是會分開的，這就像是一個很美好的夢境，而一旦自己意識到這是夢的時候，就連做夢都會開始顧慮起來。但是，加里就不會這樣。他總是覺得，能夠過好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他會覺得，珍惜和現在身邊人一起的時光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顧慮太多的話，最終就連現在這一點開心的時光都得不到。”
“也許這就是加里希望我過的人生，我的意思是，雖然他也許不是我真正的哥哥，也許他又很多的秘密，我看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簡單，但是如果你要問我的話，和他在一起真的是意料之外的開心。哪怕現在，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我想起來的也都是和他在一起快樂的回憶，我覺得這比什麼都重要，他不再是我記憶中那個很小時候就分開的兄長，我們又有了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當我再想起來他的時候，我不會再去想那個不曾擁有的紐約的小屋子，而是我們旅行時候在一起的趣事。”
她抓住提姆的手，掌心帶著冰雪的涼意，但是消融在他掌心的溫熱之中。
他知道克洛伊說的是對的，這就是小加里‧奧布萊恩所遺留下來的期望，他像是往常一樣看著對方的眼楮，發現里面真的沒有半點的勉強。他伸手將掉落在她發頂的雪花拂去，如果他選擇了告訴對方那些殘忍的事情，真的就會是對的嗎？
也許他們當中，只有他一個人去瞻前顧後，去背負那些超級英雄操蛋的宿命，而她做個像小加里‧奧布萊恩所期望的那樣生活。
那麼快樂下去，又有什麼不好呢？
“所以，提米……”她叫了提姆的名字，她用力的握住他的雙手，盡管對于他來說依舊只能算不上太大的力氣，他卻覺得被握緊到無法掙脫︰“你有听到加里說的話嗎？”
“也許，帶來厄運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我告訴過你，從來都不是你。”他回握住克洛伊的手，小心地掌控著力道。
但是只有加里那麼說，才能讓她釋懷。她一直以來都堅定不移相信的厄運詛咒，施咒的人或許是她自己，催化咒語的卻是小加里‧奧布萊恩的死亡。
“所以，如果那是真的話。我覺得，我應該不去想那些可能的後果，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不管了。我認為我已經失去過太多的人，我需要有人真正參與到我的生活里來。所以，提摩西‧杰克遜‧德雷克，”她目光堅定地看向提姆，情緒激動讓她看起來臉上帶著旖旎的紅暈︰“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什、什麼？”提姆覺得用震驚這個詞語好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瞪大眼楮低下頭看向克洛伊。
克洛伊唰的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手指慌張無措地無意識張合著︰“我，我是說，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嗯，如果你願意，願意的話，然後，然後，我們可以先訂婚，我們不用告訴任何人，只有我和你知道就好了。然後，然後，等到我們之後到了結婚的年齡，我是說，至少等我上了大學之類的，如果我們還在一起的話，我們就……”
他實在是憋不住了，直接笑了出來。克洛伊本來就一片淺紅的臉頰被他的目光照射成了酡紅一片，她不自在的扭過頭去，抬起手擋住嘴唇小聲說道︰“不願意算了，你就當我沒說過。”
“不，克洛伊。”提姆連忙抓住她的手臂，免得她真的跑出了露台︰“我只是，沒想到你會跟我求婚。”
他一直都以為他們的關系將會陷入一場僵局，因為他知道克洛伊對她自己能力的擔憂和厄運詛咒的猶豫，也知道他超級英雄的身份給對方帶來多大的不安。他們都有考慮過未來，只是他們都只是希望，卻無法真的確認對方會在里面。
“我猜加里會想要殺了我。”但是他也會假裝哭著跑去找克洛伊訴苦，然後威脅他讓他意識到克洛伊永遠都會找到更好的。
畢竟，她是那個值得用46億年時光交換的女孩。
“我想了想，我覺得這樣不合適。”他說著，看到克洛伊的表情因為他的回答而變得失落，他笑著伸手用掌心貼在她的臉頰，湊過去親吻她︰“因為我覺得如果我們不辦訂婚宴的話，阿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END——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點點番外
這文寫了好長時間啊，每次我都會拖很久完結就是因為，我舍不得主角，想要多寫一些他們的生活，因此就總是拖得特別特別特別長
感謝看到這里的你
有緣我們下本書再見
番外二
“晚上好。”
克洛伊遵循著來自著上方的問候聲抬起了頭，盡管她現在站在公司大樓的頂端，但是對于已經見慣了超級英雄的人來說，听到有人在頭頂跟你打招呼，算不得靈異事件︰“康納，晚上好。”
超級小子穩穩當當地降落在樓頂上，克洛伊將手里面的三明治袋子揉成一團打算一會兒下樓的時候再扔掉︰“我不知道你要來哥譚。”
“大都會有個罪犯逃到了這邊。”康納回答道︰“我剛解決完，正好看見你在這里就過來打個招呼。”
克洛伊點點頭，康納正好沒有別的事情做，兩個人便站在樓頂隨便寒暄幾句，克洛伊和康納的關系在最近兩年來變得漸漸熟稔，畢竟對方是自己未婚夫的最好朋友，所以聊起天來也還算有點話題。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之後，康納轉了一個話題，裝作不經意地開口詢問︰“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對方表情里面突然出現的故作神秘讓克洛伊困惑地眨了眨眼楮，她點頭表示回答。但是相比起來她的痛快，康納倒是顯得有些猶豫︰“你知道小羅那家伙，打算找誰當他的伴郎嗎？”
“你問到我了。”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話題，克洛伊從口袋里面摸出來巧克力一邊啃一邊思索︰“為什麼你突然想要問這個？”
克洛伊沖著他擺出了一個笑容，康納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克洛伊臉上的表情偶爾會讓他想起來某種來自于提姆‧德雷克的感覺︰“擔心你是不是提姆的BFF？”
“當我沒問。”意識到自己的思維被識破的康納感覺自己心中升起了一盞透亮雪白的蝙蝠燈，如果自己再不走的話就會有麻煩，他漂浮起來距離地面幾厘米，作勢要走。
克洛伊咽下食物伸出手做了個攔下他的手勢︰“我的錯。但是你放心，雖然提米從來沒和我說過這個，但我認為他的伴郎人選肯定會是你——如果他需要一個伴郎的話。”
“什麼？”康納停下自己要離開的動作，因為漂浮起來，他現在要半彎著身體和克洛伊對話，他有些疑惑不解︰“我以為你們終于要結婚了，考慮到你的……情況。”
“看來你知道了。”
“如果你們想要保密的話，我先說提姆沒出賣你。”他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示意是自己氪星人的超能力讓自己听到了她的秘密︰“或者你想對他也先保密，我可以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情。”
“別擔心。”克洛伊搖頭表示自己對此並不在意，她伸出手摁摁自己的額頭︰“除非你是我的上司或者同事，這就不是個秘密。”
“工作不順？”
“差不多，我最近想要爭取一個案子，但是如果我的老板知道我懷孕了，我大概過兩天就會因為左腳先踏入辦公室而被換下來。”說到這里，她有些惆悵地嘆息。
“看來律師是個競爭激烈的行業，不喜歡你的上司？”
“沒人喜歡自己的上司，當你在少年泰坦的時候，你喜歡超人和蝙蝠俠嗎？”
“他們不是上司。”而且他不想回答關于他喜不喜歡超人這個問題，怎麼說有點難為情。
“他們不是會告訴你們要做什麼，安排給你們覺得大材小用的任務，而從來不會告訴你們他們在干什麼，並且還會對你的工作做出評價與批評嗎？”
“……是的。”
克洛伊吐出一聲嘆息︰“康納，那就叫做上司。”
康納仔細想想似乎又無法反駁。
克洛伊突然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康納。”
也許他應該走了，根據他認識這兩個人的多年經驗來說，克洛伊接下來不會說什麼容易回答的問題。
果不其然——
“你認為提姆會提出來跟我結婚嗎？”康納垂下腦袋，目光躲避開來，在心里想著應該用什麼借口開溜。克洛伊接著說道︰“因為我懷孕這件事情，那他到底是因為責任感還是因為想和我結婚才結婚的？”
“據我所知，”康納有氣無力地說道︰“這幾年他不是跟你提出來結婚好幾次了嗎？”而每次被拒絕之後那家伙都會去屋頂悶坐，他負責看好戲。
被喚醒記憶之後的克洛伊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犯傻︰“抱歉，因為荷爾蒙我有點多愁善感。”
康納打了個手勢表示沒關系︰“是我問的太多了，你下班了嗎？需要我載你一程嗎？”
“是的，但……”她止住了話頭，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氪星人，改了主意︰“那就麻煩你載我一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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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讓我降落在這里？”康納環顧著他們的降落地點，兩旁的住宅樓里燈火寥寥，從牆體里彌散出經年不散的潮濕霉味，就連路燈都顯得無精打采，每三盞能夠有一盞亮著就足以謝天謝地，從天空上看上去像是什麼人正在用摩斯密碼排列語句。
他只能做一個最合理的猜測︰“你是想吃什麼古怪的小巷美食嗎？”
“不。”克洛伊正在忙著將自己的長發扎起來盤到頭上，並且像是變魔術一樣從她那個手提包里面摸出來一雙運動鞋換上︰“我有工作要做，謝謝你載我一程，下次見。”
“等等，等等。”康納飛到她的面前阻止了她︰“你在這里能有什麼工作要做？而且——”他打量了一下克洛伊的行頭︰“你這個樣子很像是露易絲要去暗訪的樣子。”
被抓了個現行的克洛伊嘆了口氣︰“好吧，我承認，你看到前面那片舊樓了嗎？那里算是……”她斟酌了一下字句，用最為輕描淡寫的話說道︰“某個□□的據點。”
康納開始覺得自己今天飛過哥譚上空是一種錯誤，他看了一眼克洛伊︰“你要進去？”
“是的，只是解決一點小問題，調查一些資料，很快我就會出來，別擔心，康納。”她揮了揮手，從康納身邊繞過去，腳步輕快地往前走過去︰“而且你知道的，如果我想的話根本沒人會發現我。”
但是這不是讓他能夠放心看著自己好友懷孕的未婚妻潛入□□據點的理由好嗎？康納一個猛地後退，又重新停在了克洛伊的面前︰“不，我可以幫你去，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會出來。”
“有的資料我得親眼看著才行。”
“抱歉，但是我不能讓你就這麼進去。再說了，通常來說要做母親的人不應該去□□據點探查消息。”
“沒錯，但是通常要做父親的人也不應該在半夜去夜巡而且還搗毀□□據點不是嗎？”
“……”他發現自從克洛伊開始做律師之後，她總是能夠讓他無話反駁。
“康納，作為朋友，如果你不能幫我，至少你不能阻攔我做事吧。”克洛伊看了一眼他松動的表情，接著說道︰“上次達米安讓我和小氪說話，讓它之後跟著他走，我可是沒有幫他。”
這兩件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而且小氪本來就是屬于他的。他像一只漂浮的人形氣球一樣跟在克洛伊的身後︰“那我跟你進去。”總之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冒險。
然而克洛伊似乎兵不領情，她站在原地一只手按在腰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終于松了口︰“好吧，但是如果有人發現你，你就要趕緊走；而且請你不要妨礙我工作，可以嗎？”
“別小瞧我。“至少除了會出現小羅殺了他的情況之外，他肯定能夠完成克洛伊的要求。
在進入建築物之前，康納就先用自己的超級听力听了一遍，並沒有听到任何人類發出的聲響，這也是為什麼他最後不再堅持的理由之一。而看來克洛伊似乎事先也已經做過了功課，所以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段到來。康納松了一口氣，他的確應該相信克洛伊不會孤身冒險。但是他也沒覺得白跑一趟，有備無患總是最好的——
好吧，這听起來有點像是那窩子蝙蝠了。
“哥譚的罪犯總是喜歡挑中這樣的——垃圾場做老巢。”說是垃圾場其實都有點抬舉這里，康納在踫到第三只老鼠之後決定帶著克洛伊飛過去，他可不想讓什麼奇怪的帶著輻射的老鼠把克洛伊給咬了，至少不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出事︰“每次來他們的老巢都聞起來讓人想吐。”
“你可幸運。”克洛伊幽幽一聲嘆息︰“上次我聞到想吐的味道的時候，是在我早餐的餐桌上。”
“……”他是不是還是別說話比較好。
“抱歉，康納。”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放著電腦資料的房間，克洛伊松開康納跟他道歉︰“你知道只是因為荷爾蒙，我不是針對你。”
“是的，我完全了解。”康納深吸了一口氣表示沒關系，畢竟他百分百肯定自己知道對方真的想要針對的到底是誰。
克洛伊打開房間里面的那台電腦，康納掃了一眼上面顯示的資料︰“我還以為只有記者會偷偷過來調查資料準備曝光，而律師應該拿經過正規途徑得到的證物。”
“通常來說是的。”克洛伊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來一個小型U盤插入電腦中︰“所以我只是過來確認一下罪證是不是真的存在，畢竟我總是要知道對方真的有罪才能接下案子送他們入獄；更何況，現在這群罪犯也學聰明了，在他們被捕之前，都會用手機遠程消除這些資料，所以我要在這里植入一點小東西，讓他們既不會發現我來看過這些，又會讓他們到時候無法刪除罪證。“
“酷。”康納盤腿坐在半空看著克洛伊操縱電腦，用手支著下巴說道︰“你哪來的這東西？”
“我跟我的未婚夫說，親愛的，我需要一個既能讓別人發現不了我看了他們資料，同時又能鎖定資料讓他們無法刪除的黑客軟件。”克洛伊用嫌棄的目光看著他︰“不然呢？”
“所以，他都不問你為什麼就給你了？”
克洛伊站直身，反正黑客軟件需要一點時間來發揮它的功效，所以她可以暫時將目光離開屏幕看向康納︰“是的，我也很後悔，因為如果我知道代價會是每天偷偷摸摸避開同事吃葉酸片的話，我應該再多要點東西的。”
“……”他就不應該問的。
過了一會兒，康納有些受不住這里的沉默，他又開口說道︰“其實你可以讓小羅來幫你做這個的。”
“我知道，但是超級英雄在法律界的名聲其實沒有那麼好用。”
“沒有嗎？”他覺得在大都會超人的名頭其實還蠻行得通的。
“哥譚和別的城市不一樣，如果事情經過超級英雄的手，往往會變得復雜起來。對方的辯護人可能會說蝙蝠俠或者羅賓做了偽證，或者是嚴刑拷打，有時候就連已經十拿九穩的案子，也很難得到勝訴；更何況我們國家用的是陪審團制度，哥譚市民里面不相信蝙蝠俠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很遺憾，他們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她將U盤給拔下來，資料她已經粗略地看過了一遍。
“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
“是的。”她已經將資料粗略地看了一遍，確實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東西︰“謝謝你，康納，我知道我今天做的有點讓你為難，但是我想要確保案子的勝訴。這個□□里面的某個人，闖入別人的公寓，當著一個五歲孩子的面，殺了他的母親。如果我想要起訴其中的某個人，就需要先弄掉他的靠山。”她停下來看向康納︰“听起來有點瘋狂，而且這和你們要做的大事比起來不怎麼起眼……”
“嘿，別那麼說。”至少他覺得今天沒有白費，“你剛才那番話讓我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再說點什麼，他抓了抓自己的短發，剛想要開口，超級听力突然捕捉到的聲音讓他在第一時間發現危險，他立刻捂住克洛伊的雙耳，直接帶著她飛到天空之上。
地面的爆炸波動和人聲嘈雜在一瞬間灌入他的雙耳之中，但康納還是松了口氣，最起碼克洛伊這邊倒是沒什麼事情︰“你還好嗎？”
“還好。”克洛伊望著下方的滾滾濃煙︰“是杰森。”
“真的？”他也跟著去看，最終在很遠的地方看到了拿著火箭筒的杰森‧陶德︰“還真是他。”
“是的，整個哥譚沒有比他更熱愛火箭筒和爆炸的人了。”克洛伊急匆匆地想要往下看，康納只能緊緊地抓著她的肩膀免得她真的掉下去︰“康納，能不能麻煩你去告訴杰森不要把他們都給炸掉，然後順便去通知GCPD來抓人啊。”
“沒問題。”這些倒是小事，他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做到︰“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將你送回家，順便給小羅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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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康納送人，所以她到家之後過了二十分鐘之後，提姆才剛剛趕回來。克洛伊听到提姆進門的動靜之後，在沙發上面正襟危坐地坐好，心中有些提心吊膽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跟提姆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在爆炸現場被送回家。
他收到康納的電話的時候，听到他支支吾吾提起來他來了哥譚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他本來正在和羅賓討論最近貓男出現在哥譚的事情，接到電話之後便就匆匆趕回家中。
他覺得當時自己的臉色肯定不怎麼好看，不然的話達米安也不會放棄冷嘲熱諷，而是難得說了一句如果需要幫忙的話他立刻就能趕到。
克洛伊看到提姆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麼著急︰“抱歉，提米，我……”
“沒事。”提姆跪坐在沙發前，拉住了她的手。聲音听起來沒有半點怒意，更多的只是如釋重負︰“你沒事就好了。”
“你只是讓我覺得更愧疚了……”說不定這是紅羅賓的陰謀之一，但是偏偏她總是會上當。克洛伊揪著提姆的手指，側著頭一邊偷眼看他，確定他真的沒生氣，一邊細聲細氣地解釋︰“我不應該以身犯險的。”
“至少你還叫上了康納。”等到明天他應該給康納打個電話表示感謝，但是現在他只想坐在這里享受平靜的家庭生活。
克洛伊拉扯了一下提姆的手，示意他到沙發上來。等到提姆坐穩了，她在湊過去趴進他的懷里面︰“我只是去做調查，你知道我最近手上的案件很關鍵，上司盯我盯得有點緊，我又不想一直做個事務律師……”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提姆說著自己的煩惱，並不期待對方能拿出來什麼解決的方案。但是正在撫摸著她後背的手卻逐漸停下，她有些不高興地撐起身子看向提姆，然而提姆卻並沒有看她︰“克洛伊。”
“怎麼了？該不會是現在突然反應過來要生氣吧？”她討好地湊上去親吻他的臉頰，落下一連串的親吻︰“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不是在生氣。”提姆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回吻她，而是神色凝重。克洛伊有些茫然地坐起來，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提姆。
“我們從來沒有談過這個。”提姆躲開克洛伊的視線︰“克洛伊，我知道現在是你事業很關鍵的時刻，而且你也很在意你的工作。我只是在想，如果你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的話……”
“胡說。”她一把捏住提姆的臉，將他剩下的話給堵在嘴里︰“胡說！”
“我的事業當然很重要，但是你也很重要，我們的家庭也很重要。”在確定了提姆不會再說自己不愛听的話之後，她才滿意地松開了手，跨坐在提姆身上，帶著他將提姆的手覆在自己還沒有隆起的小腹上︰“謝謝你願意理解我的工作，但是提米，這是你和我的孩子，那就沒有說是它在錯的時候來的這種說法，因為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希望和你在一起生養孩子。”
“我知道我總是跟你抱怨懷孕很不方便，但是我只是害怕和荷爾蒙。總是說工作是因為，除了你也沒有人听我說這個。而總是跟你任性，那只是……只是我希望你重視我而已。我可從來沒說過，不想要孩子。”
“……抱歉。”他只是不希望克洛伊會覺得有所負擔，他示意克洛伊躺下來靠在他的身上︰“我听你說那些，擔心你會覺得被束縛住。”
“哦，外界可不是這麼評價我們之間的關系的。”所有人在猜測到底韋恩家的繼承人為什麼會選擇一個普通的窮人女孩︰“從我上班到現在，至少有五個同事認為我抓住了你的把柄，並且有四個同事旁敲側擊地跟上司舉報我可能會有犯法行為。”
“所以你需要我去你們公司求婚嗎？等他們看到我被拒絕之後就不會那麼想了。”
“別那麼做。”克洛伊將頭埋進他的胸口蹭了蹭，聞到衣服上面香醇的咖啡味，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氣︰“而且你怎麼會覺得我一定會拒絕呢？”
“也許我只是之前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你的心理準備已經做了很多年了。”從他們訂婚開始，他們已經經歷了克洛伊的本科，法學院還有她的實習期。
克洛伊強詞奪理︰“好吧，我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但是你被布魯斯正式收養了，這個很重要好嗎？現在如果我們結婚的話，你想想他們會怎麼叫我？他們會叫我韋恩夫人。我是說，德雷克夫人，听起來還行，德雷克-韋恩夫人，我可以接受，但是大部分人只會叫我韋恩夫人對吧？”
“你可以保留你現在的姓氏……”
克洛伊考慮了兩秒，搖了搖頭︰“不，那樣的話我們每次去參加你們家無聊的宴會都會有一群人過來問這個，太麻煩了。”
行吧，這個話題他們已經討論足夠多的次數了。他能做的只能尊重克洛伊的意願，等著她說我願意。所以他便就轉到另外一個話題︰“所以，如果我們都同意留下孩子的話，我們應該提前告訴阿福，因為再過幾個月，我希望我們可以搬回莊園去住，我每天晚上要去夜巡，你到時候需要有人照顧。”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而且出于提姆義警職業的保密性，他們沒有辦法雇人來幫忙，可是︰“但是，會不會太麻煩阿福了？”
“不，我認為他會非常高興的。”他又一次用手貼上她的小腹，盡管他還感覺不到什麼，但是那里確實孕育著他們的孩子。
他覺得阿福一定會高興的。
他見證了太多家族里的人的離去，所以肯定不會想要錯過這個見證家人誕生的機會。
她伸出手，將他額前的碎發撥開。她能感覺到他有多麼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小腹，也能感覺到他有多麼期待這個生命，她總是覺得藍色的光芒只能讓人感覺到冷靜、憂郁和高貴，但是卻第一次從人的眼楮里捕獲道藍色也能變得溫柔和暖流。
但是他還是覺得尊重她的想法更重要︰“所以，提米，你已經準備好要做爸爸了嗎？”
趕在提姆說話之前，她伸手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先不要回答︰“當我問你的時候，可不只是問你有沒有做好準備多加一個頭餃。”
“你有沒有準備好跟我去做瑜伽課，將睡前讀物從你的黑客代碼和經濟書換成育兒手冊，下定決心在凌晨三點夜巡回來的時候帶孩子上廁所和沖奶粉，打架中途接到我的電話讓你去買退燒藥或者是別的藥物，換尿布弄得滿手髒污，還有容忍我的壞脾氣，還要在你所有的安全屋里按上嬰兒監听器……”
“等等。”提姆覺得有點不對勁︰“為什麼要在所有的安全屋里都撞上嬰兒監听器？”
“因為如果孩子不睡覺的話，你在夜訓的時候可以順便帶他去兜個風之類的？”
提姆覺得頭疼︰“你讓我帶著孩子去夜巡？”
“不，我是讓你去兜風，順便夜巡，所以如果踫到壞人你可以將孩子放進你安全屋里。而且我只是在假設而已，但是有備無患。”
她停頓了一下，眯起眼楮看向提姆︰“你不會在想你要跟孩子隱瞞你超級英雄的身份吧？你讓我怎麼解釋你這個作為公司總裁的父親會每天午夜就在家里消失這件事情？總不能說你的父親是天鵝王子吧？”
“我原本是想，至少在他十歲之前。”至少絕對不能讓他變成另一個達米安。
但是現在看來做個父親比他想象中的要難很多，顯然他身邊也沒有人可以詢問——他懷疑這就是為什麼布魯斯從來都不會撿嬰兒回家當羅賓的原因︰“你真是給我列了很多問題要做啊，奧布萊恩女士。”
“我知道。”克洛伊伸出手，現場的手指在他的面前舞動了一下，沖著他擠了擠眼色︰“所以，也許你也可以找點事情給我做。”
他發現她真的很喜歡這樣的小謎題，但是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這樣的小謎題會因為出題人的不同而變得可愛︰“好的，所以，克洛伊‧奧布萊恩，在我準備並學習做父親的同時，你願意準備一場婚禮嗎？”
她握住提姆的手，微笑道︰“當然，我願意。”
番外三
“提問！”
“停下。”克洛伊打斷了面前人激情四溢的演說，她嘆了口氣，將腳上的高跟鞋給踢掉，試圖換一個舒服一點的坐姿，然而最終無果。她有點嫌棄地嘖了一聲︰“謎語幫的業績這麼不景氣了嗎？這都什麼時代了，你難道就沒有符合人體工程學的椅子嗎？”
被嫌棄經濟狀況的綁匪勉強保持住了自己作為犯罪者的尊嚴，他露出一個標準的哥譚反派瘋狂笑容︰“看來有人還搞不清狀況。”
“到底是誰搞不清狀況。”克洛伊打了個呵欠，張望著四周的環境︰“很明顯你肯定知道蝙蝠俠他們的‘秘密’身份，”說到這里，她翻了個白眼︰“所以我也就不跟你繞彎子了，自從我開始約會的第一天，直到我嫁給他之後，我已經綁架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覺得房間里面的空氣有點糟糕，嫌棄的皺了皺鼻子︰“小丑，絕對是綁匪之首；雷宵古，‘紅羅賓，我們都知道你有個軟肋。’真是好笑，你知道什麼人才會渾身上下都沒有軟的地方嗎？死人！”
難道這些反派們除了綁架超級英雄的家人們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
克洛伊歇口氣，免得自己說得太過激動，然後接著說道︰“而你，在這群人當中，你是最慢的那一個，”畢竟這還是她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謎語人，她甚至一度以為謎語人只不過是個傳說︰“而且，你只是謎語人而已。”
“只是謎語人？”謎語人覺得自己被這個說法給冒犯了。
但是這個應該被綁來老老實實呆在那里的人眼楮一看向他，他似乎有只能安靜地坐在自己應該坐的地方。
“是的……”克洛伊拉長了聲音，目光看向謎語人。
謎語人硬是從那個目光中看出來抱歉和輕蔑的兩相結合，表情看上去就像是錘了人兩拳之後還面帶微笑詢問著你生氣了的嗎的pop子︰“尼格瑪先生，你只是……謎語人而已。“
“……”
通常能夠侃侃而談的人都應該是他，不應該是被綁架過來當做人質的人。然而對方很明顯也不只是想要當一個普通的人質，因為對方對著他笑得非常惹人討厭——就像是那群蝙蝠們取得勝利之前的笑容，不過定格的時間更長︰“那麼，你介意幫我先給放開嗎？”
當蝙蝠俠趕到的時候，克洛伊正翹著腿斜坐在謎語人自己舒適柔軟的沙發椅上，一只手支著他的問號手杖保持平衡，另一只手還舉著一杯喝了一半的珍珠奶茶，喋喋不休地和謎語人在那里聊天︰“所有人都在跟我說，你可真幸運啊，居然能嫁給提姆‧德雷克。你知道上次我批評我們事務所剛來的實習生之後，她在背後說我什麼嗎？”
“看她還能得意多久？再等幾年提姆‧韋恩就會把她給甩了，到時候看看她算個什麼東西。”
“我能算什麼東西？我是哥譚最年輕有為的律師，擁有哥譚第三大的律師事務所和10%韋恩企業股份的單身紅發美女？不然呢？”
“你說的我都有危機感了。”紅羅賓從房梁上一躍而下，披風如同一面純色的旗子飄揚起來。
他進去之前從來沒想過求救的會是謎語人，通常克洛伊只會自己逃跑，從來不會拉著對方說那麼半天的話。他已經做好準備謎語人會像是要把他的面具燒穿兩個洞一般憤怒地盯著他，仿佛是在哀怨地訴說︰你還敢說你們家不是阿卡姆分院？
然而他真的到了他們面前的時候，發現謎語人正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張被綁人質專用椅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專心致志地听克洛伊說話，有時候還會點頭發表一下意見。
誰能想到克洛伊居然能夠和謎語人成為姐妹淘呢？他走過去伸手抓住她的腰將她從謎語人的寶座上抱下來︰“看來謎語人是個不錯的聊天對象？”
“你當然應該有危機感。”克洛伊理所應當地享受著來自己屬于自己的超級英雄的擁抱和親吻，“你可以將他帶走了。我告訴他猜謎是個非常無聊的東西，所以他大概能安分個一年。”
他自己的意識和植入的潛意識產生的矛盾會隨著時間的進展會逐漸激化，如果保持這個想法太久的話，對方可能會變成小丑那樣完全不受控制的瘋子，或者是變成一個純粹的傻子。
“沒問題。”能夠讓尼格瑪安分上一年是一件好事情，如果小丑也能夠被這麼控制的話那就更加皆大歡喜了。他拿出手銬將謎語人給銬起來打算一會兒送進阿卡姆。克洛伊也準備收拾收拾現場，畢竟等一會兒她回家之後還要繼續整理手頭的案件。
然而提姆卻突然停下了動靜︰“你要不要坐我的車回去？”
“如果我能坐在副駕駛的話。”否則的話她會看起來像個嫌疑犯︰“怎麼了，你今天晚上不需要夜巡嗎？”
“今天晚上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做，而且我想和你談點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讓自己听起來不太像是一個精神過度緊張的父親︰“關于蘿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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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他們家排行中間的孩子，夏洛特‧瑪莎‧奧布萊恩‧德雷克-韋恩沒有半點患上中間兒綜合征的可能性。提姆對于孩子之間的一視同仁掌握得很好，既不會對于某個孩子特別的疏遠，又同樣的在意每一個孩子。
但是饒是如此，克洛伊還是覺得關在蝙蝠洞里面神神秘秘地小聲討論他們家小孩子的狀況這件事情有點太隆重了。
“所以，你把我帶到這里，這麼神神秘秘地就是因為咱們的女兒昨天跟你說她長大之後想要嫁給達米安？”
提姆覺得克洛伊並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說得可是達米安。”
“我听見了。”克洛伊將自己的卷宗從提姆的車里搬出來，遞到提姆的手上︰“但是夏洛特今年才五歲而已，這只是小孩子胡說而已。”
“是的，五歲。和達米安拿到他第二個博士學位並且單槍匹馬干掉佣兵集團的年齡差不多大。”
“……但是那是因為達米安當年很特殊……”
“你覺得你們家的孩子就不特殊嗎？”杰森‧陶德推開大門直接走進來，目標鎖定在房間里面那台小冰箱上，熟門熟路地直接開門取出礦泉水擰開灌了一口，之後才說︰“小紅，你的女兒，有雙胞胎的那個，我前幾天看見羅賓帶著她整個哥譚亂飛然後搗毀了三個我手下的毒販據點，你得管管她了。”
提姆轉過頭看向克洛伊。
“好的，我會的。”克洛伊覺得自己有點頭疼︰“但是我還是得說，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都會有那種想法，我五歲的時候會想要嫁給……”
“但是神秘博士是……”他話說到一半接收到來自克洛伊那充滿壓迫力的視線，硬生生將後半句給吞了下去︰“總之，達米安不一樣。”
“怎麼了？”杰森‧陶德覺得自己今天似乎趕上了什麼熱鬧，決定應該進來摻一腳。
在听過克洛伊半是覺得好笑，半是覺得無語的描述之後，杰森‧陶德爆笑出聲，對一旁的提姆‧德雷克道︰“不愧是你的孩子，小紅。”
“為什麼這麼說？”克洛伊覺得自己似乎也要得知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杰森‧陶德道︰“他當年可也喜歡這樣跟在蝙蝠俠和羅賓屁股後面了，順便一說，當時的羅賓是我。”
現在是說他過去的歷史的時候嗎？現在是讓他的女兒趕緊回復正常的時候。
不過就連杰森都覺得這件事情不靠譜︰“不過，達米安？你確定是達米安嗎？這也太……”他做了一個難以理喻的表情，覺得小紅的女兒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又或者是達米安肯定做了什麼手腳。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杰森‧陶德。
雖然沒有得到克洛伊的支持，但是卻拉來了杰森的幫助，提姆決定今天一定要讓這件事情告一段落。看到提姆的表情，克洛伊算是明白今天要是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估計提姆在一段時間之內都會為了這個問題輾轉反側，所以她干脆讓阿福將夏洛特給帶進蝙蝠洞里面，讓提姆父女兩個人自己去解決這個問題。
五歲的夏洛特繼承了父親的黑發藍眼，結合了父母長相優點的乖巧可愛又無辜，穿著可愛的粉色小裙子，沒人能看出來她飛起來之後能夠將一群劫匪用手指頭控制在半空中相互撞破頭，也沒人能夠看出來她對于蝙蝠洞上下都摸索了個透徹。而能看出來的人例如杰森‧陶德，在听到對方口齒不清可可愛愛的喊他杰森叔叔的時候，便也就將這些給忘到腦後，完全不去想今天他手下那幫五大三粗的老爺們是怎麼低頭血淚相和流。
正在忙著準備上訴材料的克洛伊沒空去听提姆到底是怎麼給女兒上課的，只是最後听到一句，大概意思是除了達米安差不多誰都可以。
然後她就听見自家女兒蹬蹬蹬地跑出蝙蝠洞，一邊大喊︰“加里！你說得對！爸爸同意我可以嫁給爺爺啦！”
克洛伊看向覺得如釋重負的大小紅︰“你們兩個沒听出來什麼不對嗎？”
杰森道︰“沒什麼，加里這孩子做的事听起來非常像小紅會搞得小把戲。”
克洛伊指出重點︰“只有我一個人听到她說她長大後想嫁給布魯斯了嗎？”
杰森聳了聳肩膀︰“放松，她只有五歲，想嫁給老頭子很正常。”
克洛伊︰“？”她沒記錯的話，杰森剛才還說她搞毀了幾個你手下的據點呢？
提姆也說道︰“大紅說得對，沒必要當真，她才五歲，這很正常。過幾天她還會想嫁給迪克呢，梅格不也一樣嗎？”
克洛伊︰所以你們兄弟兩個評判不正常的標準到底是什麼？
她決定距離這對古怪的兄弟遠一點，免得自己也被帶的不知道正常標準是什麼，她抱起自己厚重的資料夾上了蝙蝠洞的電梯。
夏洛特和加里不知道又跑去什麼地方玩了，梅格這個時間應該在接受阿爾弗雷德作業輔導。搬回韋恩大宅這個決定看起來並非錯誤，雖然對于阿爾弗雷德來說有點過意不去，但是她需要全部的精力來對付自己現在的工作。
除了她偶爾會在大宅里面迷路，韋恩大宅真的是一個非常完美的住所。
“你的房間需要再右拐一次才能到。”
這群超級英雄的無聲無息讓克洛伊一度懷疑怎麼會有人依賴人工智能做管家，畢竟本來以為空無一人的地方突然有人說話實在是對于人的心髒像是一場無比精準的打擊，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讓自己的手去捶打自己的胸口，用自己最平和的笑容去面對布魯斯‧韋恩︰“謝謝，布魯斯。”
“你的上訴準備的怎麼樣了？”布魯斯看見她手中的案卷。克洛伊回答道︰“明天就開庭了，本來還挺緊張的，但是今天謎語人一鬧，又有提米和杰森開玩笑，感覺放松了不少。”
“如果你明天真的要在聯邦法庭上作為律師對付小丑的話，就意味著你以後會有很長的時間都陷入一場艱難的戰役，你明白嗎？”之前哥譚並不是沒有想要做出改變的檢察官，但是看看哈維，他沒有自信再讓人陷入這個泥沼。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我這次不會成功，但是這會是一個開始。哥譚需要有人站出來敢于將他們送上法庭。我們都知道很多罪犯的罪行已經超過用一句精神狀況不好就能開脫的程度了，只有將他們告上聯邦政府才有希望讓他們判處死刑。”克洛伊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我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所以我才會將孩子們都帶來韋恩大宅。”
至少這里是哥譚最安全的地方。
“你還有時間改變抉擇。我知道你有你的計劃，但是這同時也會讓哥譚很多人盯上你，比起現在還要多。我也不希望我會這麼說，但是我不得不說，我了解小丑，我沒有一定的把握能夠從他的手上保證你的安全。”
“你已經講這些話說過很多遍了，布魯斯。”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布魯斯這麼說，實在是很難想象蝙蝠俠能夠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的勸她回頭︰“但是我們都希望能夠用法律的方法維護哥譚，所以這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也許她的超能力，很多人的超能力都會更加的方便，但是那樣走快捷路途的下場早就被寫在了很多的故事，不是眾叛親離，就是死于非命。
“你看，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希望能夠見到神秘博士的塔迪斯；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覺得最重要的事情就能夠和喜歡我我也喜歡的人共度一生；在我二十五歲的時候，我覺得成為一個好律師比起什麼都重要；在我三十歲的時候，我希望我的孩子們都能健康快樂。在我人生的不同階段，我都有不同看重的事情和不同的想法，而現在我的人生這一階段，這就會是我的人生追求。“
“希望哥譚能夠變好？”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追求。
克洛伊搖搖頭，她看向布魯斯︰“我希望我的家人們能夠安全幸福地生活，所以為了這個目標，我會為之努力。布魯斯你都已經可以做爺爺了，還要和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們拼命嗎？當然蝙蝠俠可以一直都去巡邏，讓哥譚一下子變成模範城市也不現實，但是如果哥譚的治安能夠好到只有幾個普通小蟊賊的話，我會放心很多。”
她走過，張開雙臂給了布魯斯一個擁抱，多年以前蝙蝠俠也曾給予她過的一樣的擁抱，這是能夠讓她想起父親的擁抱︰“因為布魯斯，你也是我的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三個孩子
第一個叫做梅根‧奧布萊恩‧德雷克-韋恩，昵稱叫做梅格
第二個叫做夏洛特‧瑪莎‧奧布萊恩‧德雷克-韋恩。
第三個和第二個是雙胞胎，叫做杰克‧加里‧奧布萊恩‧德雷克-韋恩；但是大家通常都會叫他加里
老實說這個番外只是，欺負一下謎語人，彌補一下克洛伊在正篇中沒見過他的遺憾
欺負一下達米安，順便一說三個孩子沒有任何人真的和布魯斯有超過親情之外的感情，我真的很怕你們誤會，那只是小孩子胡說而已。
發展一下克洛伊的事業線。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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