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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下第一的大笨蛋

  但是現在……卻也不得不為了……

  “你去。”裴恒對小廝說道:“記得小心一些,楚楚生性謹慎,不要被她發現了端倪。”

  那小廝連忙點頭應道:“是,公子放心,小的一定辦妥。”

  說完,那小廝便快步離開了。

  裴恒獨自一人面色頹然的坐在書房的椅子裡,臉色有些灰敗,過了不知道多久才僵硬的扭頭看像掛在牆壁上的裴司軍的畫像。

  “母親,若是你還在的話,想必是會支援我的吧……”

  裴恒有些不確定的喃喃自語道。

  他的確是不確定,他母親那樣出色的人物,但信奉的卻是花垣城自古以來便奉行的男子無才便是德。

  他不知道母親若是泉下有知,知道瞭如今他的作為到底會不會生氣,但是他卻可以肯定,比起到底是男子還是女子掌權的問題,母親更不願意看到花垣城淪陷於敵城之手。

  雖然……雖然他會這樣做的大部分原因都是為了陳小千,他也的確是自私了些,但他還是希望心裡能夠得到些許的寬慰,即使是母親已經死了,也再也不會回答他的話……

  另一邊,陳芊芊正在氣沖沖的想著剛剛韓爍說的話,但是卻怎麼想怎麼生氣。

  “啊啊啊啊……氣死我了!”陳小千用力的揪著懷裡的枕頭,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韓爍怎麼就這麼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呢!

  早知道誰稀罕管他的死活,讓他死了算了!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陳小千心裡也明白,就算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可能也還會這麼做。

  她不想韓爍真的死了,只要是還沒有跳出原本的劇情線,她就必須要保證韓爍的安全。

  沒有什麼比韓爍的性命更加重要……

  這樣想著,陳小千就越發覺得自己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偏偏這種事情還無法解釋,就算是解釋了韓爍也未必會相信。

  “哎……”陳小千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要是林七從始至終都沒死就好了,她也不用這樣招惹這個大魔頭,更加不用作死把自己做到這種境地。

  “韓爍你就是個大笨蛋!天下第一的大笨蛋!”陳小千怒道。

  “哎呦喂,我的少城主啊,您可小點聲吧!”

  陳小千的話音剛落,梓銳就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滿臉擔憂的看著陳小千說道:“少城主啊,韓少君是什麼脾氣你還不清楚嗎?要是您剛剛那話讓韓少君聽到了,韓少君怕是還要生氣的。”

  “他生氣?”陳小千直接就被梓銳這句話給氣笑了,“他生氣難道我就不生氣嗎?我好言好語跟他商量,可他呢?非要把事情做絕,連條後路也不留,不知道風水輪轉啊!”

  最後這句話陳小千還刻意的揚高了語調,像是知道外面有韓爍的人在守著一樣故意示威。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知不知道?!”

  梓銳還是第一次聽陳小千說出這麼有水平的話來,頓時就是驚了一下,然後連忙說道:“少城主您這句話說的好啊!小的還是第一次聽您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來呢?”

  陳小千:“……”

  “少城主?”梓銳看著陳小千臉上似乎是有些無語的表情,頓時不解的眨了眨眼睛說道:“到城主你怎麼了?”

  “你可給我閉嘴吧!”陳小千滿臉無語的說道。

  那句話一說出來,陳小千就已經覺得自己渾身都是中二氣質了,他還在這裡火上澆油!

  梓銳無奈的說道:“少城主你別生韓少君的氣啊,韓少君就是那樣的脾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也是您跟函授軍說話太不委婉了,韓少君才說出那番話來的。”

  “他都要攻占花垣城了我還能怎麼跟他委婉?!”陳小千想想就覺得委屈,“他說的沒有錯,我是設計讓他流放,可他難過難道我就不難受嗎?我就沒有苦衷嗎?他還這麼對我……”

  梓銳還是第一次聽陳小千說出這樣的話來,於是不由得勸解道:“少城主,您既然有委屈就應該跟韓少君說啊,您不說韓少君怎麼能知道呢?您這樣下去,您和韓少君的誤會只會越來越深啊。”

  說到這裡,韓爍稍微的頓了一下,而後才繼續說道:“當初您將韓少君送走的時候您那樣難過,如今韓少君自個兒回來了,又是這樣的情況,您除了跟韓少君坦白清楚,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雖然韓爍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在韓爍被送走之後,陳小千所表現出來的傷心和難過,他卻是看在眼裡的。

  既然都已經難過到這種地步了,又為何要將韓少君送走?

  而現在韓少君都已經回來了,到了這種地步,又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呢?

  “我也想說啊。”陳小千抱著枕頭,委委屈屈的說道:“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他現在也不相信我的話……”

  她要是能說的話早就說了,但是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當初就算是他和韓爍的關係還算是和睦的時候,韓爍都未必會相信,更何況是現在了。

  她難道要告訴韓爍,他其實只是一個話本子裡的人物,而她是把他寫出來的作者?

  別說是韓爍了,捫心自問,就算是陳小千自己,如果沒有經曆這些事情的話,也一定不會相信這種說辭,說不定她還會覺得是對方在故意侮辱她的智商。

  梓銳認真的打量了陳小千幾眼,然後試探的問道:“少城主,那……您與韓少君說了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陳小千將臉深深地埋進枕頭裡,悶悶的說道:“不……不能說……”

  聞言,梓銳當即便是歎了一口氣,坐在陳小千旁邊的腳榻上,無奈的說道:“少城主,您現在不說,韓少君對您的誤會只會越來越深,如果再不阻止的話,韓少君只怕就真的要逼迫城主退位了。”

  一聽到這話,陳小千頓時覺得頭都大了。

  “讓我再想想……”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的話,陳小千不介意將一切都告訴韓爍,但現在問題是,就算她把這些告訴了韓爍,韓爍也不會相信她的話,說不定還會更生氣。

第二百二十二章 慣會蠱惑人心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6-23 16:57:35

  畢竟除了她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之外,別人聽到這種荒謬的事情,就只會以為她是信口胡言。

  陳小千不再說話,梓銳也就陪在一旁安靜的看著陳小千。

  用一邊,不出三刻鐘的功夫,陳小千和梓銳說的這些話就已經傳到了韓爍的耳朵裡。

  “哦?她是這麼說的?”韓爍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來看著白芨,對於白芨向他彙報的事情從始至終沒有一絲動容。

  白芨點頭應道:“是,少城主就是這樣說的,一字不差,小的覺得……少城主說的這番話應當也不是假的……畢竟到了這種地步,少城主也不必再說這種話,坑騙您不是?”

  “嗬。”韓爍毫不在意的冷笑了一聲,“她不會誰會?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想著要騙我!真當我韓爍是個任他擺佈的傻子不成?!”

  想到自家少君對陳小千的感情,白芨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勸道:“少君,少城主也說了,她當初那樣做是有苦衷的,您何不……何不去找少城主仔細問清楚?若真是誤會,也是皆大歡喜不是?”

  “誤會?”韓爍簡直都要被他這一句話給氣笑了,“白芨你是吃了陳芊芊家的米是不是?什麼樣的誤會能讓她不動聲色的那般算計於我?將我送出花垣城囚禁,一輩子暗無天日?!咱們在剛來花垣城的時候,陳芊芊就已經對我的行蹤目的手段都一清二楚了!若非是心懷叵測,又怎能做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就像是陳小千說的那樣,她簡直要比他自己還要瞭解他。

  他在玄虎城時的經曆、他來花垣城的目的、甚至是他什麼時候在想什麼,陳小千全都一清二楚。

  韓爍一項是一個習慣性多疑的人,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是容不得他不多想。

  更何況,陳小千是花垣城少城主,而他是玄虎城少君,他們都處在一樣的位置上,只要異地而處,就很容易能夠想明白對方的心思。

  就像是,如果當初是陳小千去玄虎城和親,而他一早就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他也定然會愛對方身上有所圖謀。

  尤其是在一開始的時候陳小千還並未發作,一直到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陳小千才突然出手,妄想將他囚禁起來控製在她手心裡……

  想來想去,韓爍也只能想到陳小千是想要用它來威脅玄虎城。

  這樣的人,曾經對他的一切又怎麼可能是真的?

  一切都不過是謊言罷了!

  一見韓爍這樣就生氣了,白芨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便說道:“是……少君您說的是。”

  白芨雖然這樣說,但是韓爍卻從中琢磨出一絲別的意思來,不由得轉過頭看向白芨,冷聲說道:“白芨,你是想要為她說話是不是?”

  這一瞬間,韓爍的目光冰涼到了極致。

  “我……小的……”白芨感覺自己渾身上下似乎都透著涼氣兒,頓時也不敢再多說,只是說道:“小的不敢。”

  韓爍冷哼一聲,淡漠的說道:“不敢就好。”

  白芨跟在韓爍的身後,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韓爍一邊走一邊眼神深沉的說道:“陳芊芊那個女人,嘴裡就沒有一句真話,慣會蠱惑人心,你若是聽信了他說的話,纔是真的腦子被豬啃過了!”

  聞言,白芨頓時就沉默了,面上更加不敢說話,不過心裡卻忍不住的想到。

  當初不就是少君您相信了少城主的話嘛……

  當然,這句話無論如何白芨都是不敢說出來的,除非他是真的想死了。

  “那少君咱們現在去哪裡?”過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韓爍說話,白芨這才忍不住主動說道。

  韓爍毫不猶豫的的便沉聲說道:“去星梓府。”

  “啊?又去星梓府?”白芨驚了一下,想也不想的便說道:“您這幾天時間已經去過好幾回星梓府了,您說你又沒什麼事,老去那裡做什麼?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二郡主對您的心思……”

  陳楚楚喜歡韓爍,這件事白芨心裡自然是清楚的,而韓爍對陳楚楚沒有半點心思,這一點白芨更加清楚。

  不過韓爍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總是往陳楚楚那裡跑,實在是讓白芨不得不多想。

  韓爍倒是沒有多,毫不在意的便淡淡的開口說道:“如今事情快要結束了,花垣城裡最大的變數就是陳楚楚,畢竟陳楚楚手裡掌握著花垣城的護城軍,一旦陳楚楚那裡出了什麼問題,那咱們想要拿下花垣城的代價恐怕會加大。”

  “原來是這樣啊……”白芨聽到韓爍的話,禁不住喃喃自語的說道。

  韓爍眯著眼睛回頭看他,不動聲色的問道:“不然呢?”

  白芨下意識的便說道:“小的還以為您去見二郡主,是為了故意氣少城主的呢。”

  “哦?”韓爍冰寒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芨整個人都是一顫,迅速的回過神來說道:“不不不……這些話都是小的瞎說的,少君您別放在心上……哈哈……別放在心上……”

  “哼!”韓爍也不想與他在這裡多糾纏,直接警告一般的,淡淡的哼了一聲,然後便轉過頭來繼續往前走。

  白芨這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抬起袖子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嚇死他了……

  星梓府的書房裡,陳楚楚滿臉陰沉的坐在椅子上,抿著唇一言不發。

  “郡主您就別生氣了……”梓竹小心翼翼的為陳楚楚奉上了一杯茶,壓低了聲音寬慰道:“如今這樣的形式,城主遲早是要妥協的,到時候您繼承了城主之位,所有的事情不都是您說了算嗎?你又何必在這會兒生氣?”

  “砰!”陳楚楚狠狠的將手邊的茶杯一把掃到地上,怒聲道:“韓爍他真是好的很!若不是我,他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待著呢,如今竟然也敢把手伸的這樣長!”

  一想到在城主府裡韓爍對她的警告,陳楚楚的心中就是全然地一陣怒火。

  她當初救韓爍,的確是存了利用韓爍的心思不假,可是她對韓爍也是有真心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務必簽署退位令書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6-23 16:57:35

  但是韓爍呢?!

  面對陳小千的時候一心一意的像個蠢貨一樣,在她的面前倒是逞起了威風來,對她幾番出言威脅,也不怕把她逼急了,大家真的魚死網破,讓他不得翻身!

  “郡主息怒。”梓竹連忙說道:“不管如何,花垣城到底是陳家的基業,韓少君心裡清楚的很,即便是他能夠控製一時,可是也斷斷控製不了一世的,到時候花垣城還不是郡主您說了算?更何況……您想啊,那韓少君可是男子,即便他是玄虎城人,可是咱們花垣城的將士官員有幾個會被他拉攏?郡主您還是多心了。”

  陳楚主皺著眉頭,在一瞬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但是等她細細去想的時候,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想了半天,存儲處突然反應過來,臉色慎重的說道:“你說的對,現在我與韓爍還不能鬨翻,我與韓爍若是鬨翻了,難免會被人漁翁得利,到時候這事情可就不是那麼容易能夠解決的了!”

  “郡主您是說……”梓竹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陳楚楚說道:“母親不是那樣坐以待斃的人,更何況還有一個陳芊芊在,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與韓爍鬨翻,給這些人以可乘之機!”

  想明白這些事情之後,陳楚楚心中的怒火也就勉強的消減了許多。

  生氣歸生氣,但是她絕不希望有人會從中漁翁得利。

  更何況就像是韓爍說的那樣,這件事情她既然是做了,那便是沒有退路可言,到時候韓爍還可以回玄虎城,而她纔是真的無處可去,只有死路一條。

  以母親的脾氣,就算她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只怕母親也不會放過她!

  所以,現在的事情她一定要謹慎,不能有任何差池。

  梓竹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真怕陳楚楚就這樣想不開跟韓爍杠上,這樣對他們誰都沒有好處。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從突然走了進來,對陳楚楚恭敬的說道:“郡主,韓少君來了。”

  “韓爍?”一聽說韓爍來了,陳楚楚下意識的站起身來,但是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原地坐了回去,面色冷淡的對侍從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郡主。”

  梓竹在一旁對陳楚楚說道:“郡主,韓少君這次過來,應當也是為了郡主您繼位的事情,您可千萬不要跟韓少君起了衝突,以免讓人乘虛而入啊。”

  聞言,陳楚楚有些厭煩的擺了擺手,然後說道:“行了,我知道了,韓爍這人並非是等閒之輩,我會小心應付的。”

  “郡主明見。”梓說道。

  深夜裡,一身夜行衣裝扮的裴恒順著一條小巷快步走到星梓府後門,伸手敲門三下,片刻之後,便有一個家仆鬼鬼祟祟過來開門,裴恒直接進入。

  家仆一邊指引著裴恒往前走,一邊開口說道:“公子,屬下當年受裴司軍囑托,照看二郡主……和您。”

  “我?”裴恒是何等玲瓏心的人,怎麼會聽不出家仆話中的勉強,苦笑一聲說道:“我還以為,母親把護城軍留給陳楚楚,是沒將我放在心上。”

  他目前當年的確是名震四方的將軍,但是實際上到底也不過是個凡人,十根手指都有長短,相比起他來,自然是更加的疼愛當年尚且還年幼的陳楚楚。

  但是裴恒卻並不在意,他的教養是從小到大深深的刻進骨子裡的,他克己守禮,幾乎是從不與人為難,更加不會對人心生怨懟。

  從小到大,即使是面對再多的不公,他也從來都沒有去主動搶奪過什麼。

  也正是因為如此,裴恒經曆過這次的事情之後,才猛然的驚覺自己兩手空空身無長物,面對著韓爍,連一點能與他抗爭的資本都沒有。

  家仆看著裴恒面上的神情,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舐犢情深,對裴司軍而言,您和二郡主都是她同樣珍愛的孩子。裴司軍因公殉職,深明大義,想必她不願看見二郡主違逆城主。您隨我來,小聲些,咱們別被人發現……一會兒屬下引二郡主查驗花符,公子順勢拿取……”

  裴恒略微一頷首,但是卻抿著唇什麼都沒說。

  母親當年的確是對她不薄,乃至於在去世之前將整個裴家都留給了他。

  但是裴恒卻也知道,母親從未將他和陳楚楚一般看待,在母親的眼裡,楚楚纔是唯一能夠繼承她衣缽的人選。

  他縱使是自命不凡,也是自幼聰慧,可是生做了男子,便也唯有這麼個命數。

  因為靠著家仆的指引,裴恒一直順利的到了星梓府的書房門口,趁著看守侍衛換崗離開悄無聲息的進入書房。

  裴恒輕輕關上書房門,四處小心翻看著。

  陳楚楚平日裡便是一個極為勤勉的人,因此書房裡的東西不少,各類的書籍足足有一個書架,在每本書上都能看的出來曾經被人反覆翻看過的痕跡。

  而陳楚楚也的確是用功,無論是城主交代的任何事情也總能辦得儘善儘美。

  只可惜,有些東西命裡便不該有,若是要強求,也只會讓自己徒增煩惱而已。

  陳楚楚太過於執著了,以至於到最後將自己都迷失了進去,猶如魔障一般再無退路可走。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說話聲,裴恒神情一變,而後快步躲到一旁屏風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從外面走進來的人。

  片刻之後,陳楚楚與韓爍邊議事邊走了進來,白芨跟在韓爍身後。

  裴恒隔著屏風看陳楚楚和韓爍密謀,臉色略微有那麼幾分難看。

  陳楚楚聲音沉冷的說道:“母親已稱病多時,明日,務必讓她簽署城主退位令書,免得夜長夢多。”

  說完這句話,陳楚楚扁難免感覺到有些心焦,於是來來回回的在房間中踱步。

  的確就是像韓爍說的那樣,有些事情,韓爍能夠賭得起,而她卻是萬萬不能賭的。

  她一定要儘快坐上城主之位,也只有坐在了那個位置上,她才能夠放心。

  梓竹端著茶水,走了進來,先後的將茶水擱到韓爍和陳楚楚的面前。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切儘在掌握之中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6-23 16:57:35

  陳楚楚此時自然是沒有什麼心情喝茶,甚至說也多少得有些難看,陰沉沉的看了一眼放到桌上的茶水之後,便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韓爍卻是波瀾不驚,坐在一旁悠哉喝茶。

  “不急。”過了片刻之後,韓爍淡淡的說道:“一切都在我們掌握之中,二郡主不必多慮。”

  聞言,陳楚楚覺得有些不對,疑惑地看向韓爍,隨後纔開口問道:“少君是否有事瞞我?”

  韓爍目光一閃,但是很快卻又面色如常地笑著說道:“你、我二人現在是同生死共進退,二郡主放心,我一定助你登上城主之位,到時候咱們約定的黑水礦……”

  聽到這句話,陳楚楚不知道為什麼,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對韓爍說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韓爍笑的十分和藹可親,對陳楚楚說道:“好!”

  屏風後的裴恒聽著這一切,心中膽寒,捏緊自己的袖子,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看著韓爍不動聲色垂眸飲茶的模樣,陳楚楚語氣軟了下來,聲音懇切的說道:“少君,你要知道我此番與你聯手,冒著莫大的風險。但我與芊芊不同,我對少君的情意……”

  話音一落,韓爍恍若未聞,依舊在低頭喝茶。

  陳楚楚看到韓爍絲毫不為之所動的樣子,臉上不由得閃過了一抹難堪。

  “韓少君當真是對我的情意視而不見麼?”不知道為什麼,陳楚楚突然就將話說了出來。

  韓爍臉上像是帶著一絲絲的笑容,但是細看之下,那雙眼眸之中卻是分明沒有笑意。

  “郡主說的情意還是什麼,都與韓某無關,比起這些東西來,韓某還是更關心到時候能夠到手的利益。”韓爍將茶水擱到桌上,語氣淡淡的說道。

  陳楚楚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過了許久才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少君放心,等到我繼承了城主之位之後,那座黑水礦自然就是少君的。”

  韓爍懶洋洋地掀起眼簾來,注視著陳楚楚說道:“韓某並非是信不過二郡主,只是如今韓某身在異鄉,若是到時候二郡主得勢之後翻臉不認人,韓某又能怎麼辦?故而有些不放心罷了。”

  “韓少君就這樣不相信我?”陳楚楚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的說道。

  韓爍淡淡的開口說道:“此一時彼一時,韓某現如今自然是相信二郡主的,畢竟二郡主如今還沒有坐上花垣城城主之位,若是等到二郡主坐上了那個位置,也未必還是如今這樣的想法。”

  “少君想要如何?”陳楚楚深吸一口氣說道。

  韓爍毫不猶豫的說道:“二郡主只需讓我的人進城便是。”

  “你……”陳楚楚臉色一變,知道韓爍說的是還在城外紮營的玄虎城軍隊。

  為了防止激起花垣城民怨,而且是與陳楚楚合作,所以韓爍並沒有將所有人都帶進城內,而是留了一部分在城外。

  現在韓爍讓這些人進城,擺明瞭就是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變相掌控花垣城!

  “不可能!”在考慮了一番之後,陳楚楚果斷的說道。

  玄虎城軍隊的戰力她是知道的,如果讓玄虎城的人進城,那她就算是坐上了城主之位,也必然要受韓爍的挾製。

  就算是陳楚楚心裡多少有些喜歡韓爍,但是對於這種問題的考慮上,她卻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這樣的事情已經算是涉及到了一城安危了,她是想要城主之位不假,可是她也沒有準備要毀了花垣城。

  其實在開口說這句話之前,韓爍就已經知道陳楚楚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而且他若是真的想要自己的人進城,也斷然不會和陳楚楚商量。

  而他之所以會說這樣的話,也不過是想要故意放鬆陳楚楚的警惕而已。

  “二郡主連這麼點誠意都沒有嗎?”韓爍緩緩的笑了起來。

  陳楚楚面色難看的說道:“若是少君執意想讓自己的人進城,那便拿三妹來換!只要韓少君肯將陳芊芊交給我,對於少君的事情,我自然是無有不允的。”

  聞言,韓爍垂著眼簾用眸子輕輕的注視著茶杯裡漂浮著的茶葉,緊接著又再次的笑出了聲來,“二郡主,韓某覺得這筆買賣似乎是不怎麼合算啊……”

  陳楚楚沒有想到竟然在這樣的事情上韓爍都不肯對陳小千鬆口,在一瞬間的怔愣之後,臉色當即就是難看了下去。

  陳小千到底有什麼好的?憑什麼讓韓爍到現在都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陳楚楚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麼剛剛韓少君所說的事情,恕我不能從命,若是少君執意如此的話,那以後的事情咱們就只能各憑本事了。”

  她相信韓爍是個聰明人,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韓爍是絕對不會和她鬨翻的。

  韓爍不動聲色地垂著眼眸,也不看陳楚楚,像是在猶豫著什麼,過了片刻的時間之後才笑著說道:“郡主當真是誤會了,韓某並非是二郡主想的那個意思?”

  陳楚楚皺著眉看韓爍,不由得說道:“那韓少君到底是什麼意思?”

  韓爍似乎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二郡主想必也知道,韓某為人多疑,平生便是旁人對我有十分真心,我也要猜出那麼一兩分的居心叵測來,更何況在你們花垣城還……吃了平生最大的虧。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請二郡主切莫見怪。”

  聽到這句話,陳楚楚冷著臉說道:“韓少君若是有話,不妨直說便是。”

  “二郡主果然是聰明人。”韓爍輕輕的撫掌說道:“韓某實在是對二郡主沒有敵意,只是唯恐二郡主到時候不履行諾言罷了。”

  陳楚楚想了想,似乎也明白了韓爍的心思,因此只得冷笑一聲,沉聲說道:“韓少君多慮了,您玄虎城的人馬還在城外呢,就算是我想不履行諾言,您想必也是不會應允的。”

  韓爍勾著唇角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先前家仆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直接將陳楚楚的話打斷。

第二百二十五章 竊花符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5 16:51:14

  “二郡主!”

  陳楚楚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是有些不悅,但還是勉強的壓抑著心情,用平和的語氣開口問道:“何事?”

  家仆恭敬的稟報道:“家裡的侍衛抓住個盜賊,說是要竊取花符……”

  此話一出,屏風後面的裴恒冷汗連連,但是目光卻無比的堅定。

  他雖然不是多厲害的人物,但是如今陳楚楚出賣花垣城的黑水礦,勾結玄虎城……他是無論如何也都要阻止。

  屏風前,陳楚楚聽到這個訊息之後頓時就是一臉的警惕。

  韓爍見狀,悠悠然的起身,而後對陳楚楚說道:“既然二郡主有家事要處理,韓某告辭。”

  話音一落,也不等陳楚楚作何迴應,韓爍和白芨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韓爍全然離去之後,陳楚楚才一臉猶疑的皺起了眉頭來:“竊花符?”

  說著,陳楚楚走到一個架子前,拿出一只隱蔽儲藏的錦盒。

  確認花符還在之後,陳楚楚將錦盒再次放好,走出書房。

  “人關哪裡了?”陳楚楚問道。

  家仆說道:“郡主隨屬下來……”

  片刻之後,書房重新恢複一片寂靜。

  韓爍從星梓府走出來,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一絲奇異的笑容。

  白芨跟在他身旁,想了想之後說道:“少君,那二郡主應當是個謹慎的人纔是,您今日這樣說,只怕是……只怕是會引起她的警覺。”

  “你也太高看她了。”韓爍不自覺的笑出了聲來,“就算是陳楚楚平日裡是個謹慎的人,可如今她腦子裡一心就只有城主之位,哪裡會想到花垣城的安危呢?”

  不得不說,韓爍的確是一個能夠把控人心的高手,輕而易舉的便能夠將陳楚楚這種平日裡行事謹慎的聰明人給玩弄於鼓掌之間。

  現在陳楚楚心裡想的,只是要怎樣保住她的地位,絕對不會去想有什麼人會威脅到花垣城的安危。

  這一點陳小千會想到,花垣城主也會想到,只有陳楚楚不會去想,哪怕是陳小千和花垣城主告訴了她,陳楚楚多半都會以為是對方故意挑撥離間。

  或許潛意識裡,陳楚楚就從來不覺得花垣城的安危要比她自己更加重要。

  當然,這些都是韓爍十分樂見其成的。

  也就只有花垣城內部有內訌,他才能夠更加輕而易舉地拿下花垣城。

  他從來都不否認陳楚楚是個聰明人,只不過他恰巧是想要利用這份聰明罷了。

  白芨沉默著沒有說話。

  韓爍頓時偏過頭,挑起了一邊的眉梢,淡淡的笑著問道:“你怎麼不說少君英明瞭?”

  平時一般無論他說什麼,白芨總會在後面加上一句少君英明,所以此時見白芨不說話,韓爍反而是覺得有些奇怪。

  白芨猶豫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少君,你說……咱們若是真的占領了花垣城,那少城主那邊……怕是不會輕易過去。”

  自家少君對陳小千的感情白芨是看在眼裡的,之前少城主將少君流放的時候,少君就已經痛苦不已,若是再添了國仇家恨,以後兩人的日子只怕是會越過越艱難。

  韓爍沒有想到白芨竟然會為陳小千說話,不由得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怎麼?什麼時候你也成了她那邊的人了?在這種時候也向著她說話,嗯?”

  聞言,白芨連忙說道:“小的是少君的人,自然是一心為少君著想。”

  白芨說的沒有錯,他是韓爍的人,所以也只會為韓爍這個人著想,在白芨的心裡頭,就算是玄虎城,恐怕也不及韓爍的分量重。

  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白芨纔對陳小千的事更加的謹慎。

  畢竟,韓爍是真的愛陳小千的,不出意外兩人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若是有了什麼嫌隙,那才真的是如鯁在喉。

  “行了。”白芨在想什麼,韓爍心裡自然是有數,所以直接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要是有這個心,還不如好好的想想怎麼暗地裡調人進來,等到陳楚楚繼承城主之位以後,花垣城內必然有反對之聲,到時候咱們可以趁亂拿下花垣城。”

  花垣城的官員的確是怕死不假,但這也是在還沒有到絕境的時候。

  一旦陳楚楚真的繼位花垣城城主,這頂篡位的帽子明晃晃的被扣到了頭上,又有幾個人會忍受自己的主子是個亂臣賊子?

  到時候必然會有為了名聲不願意與陳楚楚同流合汙的人。

  而這些人一旦鬨開了,就是韓爍動手的時候。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花垣城內走動,也從來沒有隱瞞過他和陳楚楚結盟的訊息,為的就是讓花垣城的內部矛盾加大。

  “是,少君英明。”白芨說道。

  “嗤!”韓爍毫不在意的笑了一聲,然後轉過眼來瞥他,“不想說就別說,說的這麼為難,好像是我逼你的一樣。”

  白芨:“……少君英明。”

  韓爍哼笑了一聲,將雙手擱在腦後,猶如閒庭信步一般的往前走,但是面色卻有些深沉,像是在盤算著什麼一樣。

  另一邊,月光照亮下,裴恒輕輕從屏風後走出,來到書架前,拿起陳楚楚重新藏好的小錦盒打開,只見花符靜靜地躺在裡面。

  其實裴恒算是個極為本分的人,他溫文爾雅克己守禮,幾乎從來不作任何有違禮數的事情。

  這算是他畢生第一次偷東西,心中難免有些發顫,但是他卻並不後悔。

  將花符拿到手之後,裴恒逃出星梓府,躲進一條小巷,這纔算是終於鬆了一口氣,虛弱地一手扶著牆壁,慢慢靠在牆上,一邊深呼吸一邊抬手擦掉額頭上的汗。

  “公子,公子您怎麼樣?”

  裴恒的小廝看到裴恒這附近乎於虛脫一樣的神情,立馬幾步上前扶住了裴恒,而後便是一臉關切的問道:“花符拿到了麼?”

  聞言,裴恒抿著唇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後對小廝說道:“拿到了,先回去……”

  “還好還好。”小廝撫了撫自己的胸口說道:“可嚇死小得了,還好您將花符拿到了手還沒被二郡主發現。”

第二百二十六章 前往軍營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5 16:51:14

  裴恒自始至終都是沉默著,主仆兩個一路回了裴府。

  而直到這個時候,小思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裴恒的情緒不對,於是連忙上前關切的問道:“公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到底是伺候了裴恒多年的人,小廝自然是能夠看出來裴恒的情緒不對,因此心中也就格外的擔憂。

  裴恒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就是……陳楚楚和韓爍恐怕是很快就會奪位,必然要及時阻止。”

  而裴恒沒有說的是,她更加擔心的是韓爍對陳小千的態度,在這種時候韓爍都不願意放手……實在是讓他擔心。

  聞言,小廝想了想,說道:“如今二郡主還尚且在城內,您若是此時過去出其不意,憑藉著花符必然能夠拿下護城軍,只是……”

  “只是什麼?”裴恒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問道。

  小廝說道:“小的從前聽說過,護城軍的將領們大多都桀驁不馴,看不起男子,公子您若是以平日裡的行事作風見她們的話,那些將領們斷然不會服您。”

  聽到這句話,裴恒緩緩的抬起了眼睛看著小廝,心裡想到了什麼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小廝湊上來壓低了聲音說道:“公子,只要到時候你能出其不意的殺雞儆猴,震懾住了那些將領,日後他們對您必然是無有不從的。”

  “我……”裴恒猶豫起來。

  其實他本就不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

  他出身尊貴,縱然是年幼喪母,可以有裴家若大的家業在他手中。

  因此裴恒從小到大除了與頑劣成性的三公主有婚約之外,其實並沒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以至於將它養成了一個安逸的性子。

  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雖然他剛剛也想到了小廝會說的話,可他還是猶豫了。

  殺人……

  他從未殺過人!

  而且裴恒不敢肯定到時候他究竟能不能行。

  “公子!”小廝知道裴恒心裡在想什麼,因此也是十分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公子,您想想啊,您如今做的事情可都是為了少城主!少城主還在那韓爍的手中!”

  裴恒的神情動了動,似乎是有些動搖的模樣。

  小廝繼續說道:“那韓爍雖然隱忍至今,但到底是玄虎城的男子,在玄虎城向來都是以男子為尊,原本韓爍來花垣城和親倒還算好的,但若是如今韓爍得勢,他又豈會好好對待少城主?更何況在不久之前,少城主還將韓爍給狠狠的得罪過了,這才幾日的功夫,少城主就將手給燙傷了,更遑論是以後了。”

  裴恒再次沉默下來。

  其實他擔心的也是這些,韓爍為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這次又是奔著花垣城來的,芊芊是花垣城少城主,韓爍又怎麼可能會好好待她?

  “芊芊……”裴恒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開了口之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廝連忙說道:“公子,二郡主很快就會發現有人拿走了花符,如果想要藉機拿下護城軍,就必然要出其不意啊。”

  這花符到底是偷來的,如果陳楚楚先一步發現花符不見了的話,必然會有所警覺,到時候無論他們想要乾什麼,都是不可能的了。

  裴恒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看著手裡的花符,眼眸愈加的深沉。

  “公子……”

  “我這就去。”看著手中的花符,裴恒目光逐漸的堅定,然後重新站起來,快步離開。

  小廝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花垣城護城軍位於城外二十裡的地方,現在全城戒嚴,按理來說一般人是出不了花垣城的,但是裴恒到底是裴家位於的後代,有裴府的令牌在,想要出城還是小事一樁。

  等到了軍營前,裴恒才轉身對小廝說道:“先在這裡等著,我自己去。”

  “公子?!”小廝被嚇了一跳,連忙開口說道:“公子,萬萬不可啊!您自己過去了,若是有危險……”

  “不會。”裴恒堅決的說道:“我姓裴,她們無論如何都不敢動我的。”

  這句話裴恒說的不假,就算他是男子又怎麼樣?他到底還是裴家人,而不成軍世代都由裴家掌管,他母親當年戰死沙場,但是積威猶在,就算是那些人因為他是男子而不服他,但也絕對不敢對他怎麼樣。

  說到這裡,裴恒見小廝似乎是還想要說話,於是便率先說道:“你就在這裡等著,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小廝看著裴恒無比堅決的面容,猶豫了片刻的時間,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裴恒果斷的一拉馬韁,駕馬直奔護城軍軍營而去。

  如今花垣城正值關鍵時候,護城軍軍營也是格外的戒備森嚴,裴恒剛一走到軍營門口,立馬就被守軍給攔了下來。

  “你是何人?”守軍面色不善的看著裴恒,冷聲說道:“軍營重地,外人不得擅入,如果沒事的話趕緊離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裴恒面色頓了一下,但是緊接著就又回過神來,對著守軍說道:“我乃先任裴司軍之子裴恒,來軍營找你們的將領有事相商。”

  “裴司學?”守軍們顯然也沒有想到來軍營的人竟然是花垣城自古以來唯一的男官裴恒,一雙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

  在花垣城,裴恒還是很出名的,畢竟是前任培思君唯一的兒子,更是花垣城由始以來唯一的一位男官,因此即使是花垣城一直以來都是女子為尊,但裴恒卻也是很受人尊敬的存在。

  裴恒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軍營。

  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他小的時候就時常見母親鑽研兵法,那時候他覺得很厲害,也很感興趣,只是母親從來都不讓他碰這些。

  母親雖然對他疼愛,但是卻也固執的一直認為統兵之帥就應該是女子。

  事實上,這麼多年以來,裴恒也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那天陳小千對他說,能力無關性別,他會成為花垣城曆史上第一個男司軍……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麼說……

第二百二十七章 與韓爍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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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夜已經深了,裴恒眯著眼睛看向閃動著星星火光的軍營,過了一會兒,目光才落到了剛剛說話的那個守軍身上,語氣極淡的說道:“我要見你們副將。”

  “裴司學……”那守軍聽到裴恒竟然就這樣理直氣壯的要求見她們副將,頓時就忍不住笑了出來,正想要說什麼,但是卻猛然看到了裴恒手裡一閃而過的花符。

  裴恒一字一頓的強調道:“我說,我要見你們副將!”

  花垣城護城軍一向都是認符不認人,此時見裴恒竟然拿出了能夠調動護城軍的花符,所有人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而後聽到裴恒說要見副將的時候,那個守軍完全沒有了之前嬉笑的心思,臉色慎重的對裴恒說道:“裴司學請稍等。”

  說完,就直接轉身進了軍營。

  裴恒並沒有老老實實的等在原地,而是直接下了馬,毫不猶豫的走進了軍營。

  因為他手裡有花符在,所以在場的守軍們也不敢阻攔。

  半刻鐘後,護城軍營地的議事廳,眾女將站滿議事廳,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打量著孤身一人前來的裴恒。

  剛剛聽說裴恒來了軍營之後,所有的將領都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裴恒的名頭自然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前任裴司學的獨生子、花垣城曆史上唯一一位男官、花垣城第一美男子。

  這樣一個人,無疑是被花垣城無數人推崇的,但是這卻不代表他們能夠認同裴恒來軍營。

  在花垣城所有人的印象裡,男子能夠做到像裴恒這樣在宗學堂裡教書,已經是極致了,來軍營這種地方,簡直就是胡鬨!

  隨後,一個身形強壯高大的將領上前,狐疑的盯著裴恒,臉上多少有些不悅的說道:“裴公子,這裡是軍營重地,擅闖軍營可是死罪,要不是看在你母親是裴武薑裴司軍的面子上,我們早就動手了。”

  在花垣城中,軍營重地,男子向來都不能踏足,而今晚裴恒孤身一人闖入了軍營,更是引起了大多數人的不滿。

  因此,所有人都放任了這個將領故意找裴恒的麻煩,而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

  裴恒環顧眾人,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他卻還是強裝鎮定的咬牙說道:“我深夜擅闖,自然是有重要的事。”

  “哦?”將領輕蔑的看著裴恒,不動聲色的說道:“不知裴司學有什麼重要的事?是覺得我們這些人都是粗人,所以特意來教書的?”

  話音一落,在場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裴恒被眾人這樣一調笑,臉色頓時又羞又窘,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看到裴恒這幅模樣,在場的將領笑得更大聲。

  “裴司學,軍營不是你一個男子可以來的,別說你現在已經不是司學了,就算你還是,也沒有資格在軍營裡指手畫腳。”在場的一個將領冷哼一聲,十分輕蔑的說道:“我看裴司學還是趕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若是再晚一點回去,裴司學這細皮嫩肉的恐怕是會有危險啊,哈哈哈……”

  在眾人的一片笑聲之中,裴恒死死的咬住了後槽牙。

  其實在他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樣的局面。

  花垣城女子為尊,在場的都是花垣城護城軍的將領,她們理所當然的看不起男子。

  但是此時面對著這樣的情況,裴恒依舊還是有些許的無地自容的感覺。

  而那些將領似乎還尤嫌不夠,紛紛起鬨。

  “就是啊,回去吧!”

  “哈哈哈哈……裴司學這深更半夜的過來,也不怕毀了自己的名聲……”

  “興許是少城主不要他了,破罐子破摔唄。”

  他平生從未接觸過說話如此粗俗的人,因此難免有些應付不了。

  不過……

  一想到陳小千,裴恒的目光瞬間就堅定了下來。

  “住口!”就在這個時候,裴恒猛然出聲。

  說著,裴恒掏出了花符,對著眾將領高聲說道:“花符在此,護城軍聽令!”

  花符一出,全場一片安靜,不敢置信的看著裴恒手裡的花符。

  眼看著眾人沒有絲毫反應,裴恒咬了咬牙,再次開口說道:“我命令你們,聽我號令,明日城主府一戰,轉投少城主,解救城主,與韓爍決一死戰。”

  話音落下,眾人沉默了片刻的時間,隨後便爆發鬨堂笑聲,所有人都忍不住大聲的調侃裴恒。

  “裴公子深夜擅闖軍營,我還以為有什麼事呢,原來是想給我們講個笑話。”

  “護城軍什麼時候向男人下跪過!”

  “一介男子竟然妄圖領兵打仗,笑話!”

  “我們這可是花垣,不是玄虎!男人可當不得家做不得主……”

  眾人嘲諷中,裴恒臉色煞白,但是一想到他此行的目的,臉色便又立馬恢複了許多,扯了扯唇角對眾人說道:“玄虎如何,花垣又如何,我有花符在手,所言即為軍令。我母親裴武薑在世時曾向城主承諾,護城軍誓死守衛城主。現在城主有難,難道你們想背棄諾言嗎!”

  話音一落,人群中已經開始有人動搖,看著裴恒的眼神也漸漸的有些變了。

  要知道,花垣城護城軍一向都是人符不認人的,誰手裡拿著花符,花垣城護城軍便要聽命於誰。

  但就算是這樣,護城軍的額這些將領也都是囂張慣了的人物,向來都看不起男子,又怎麼會容許裴恒一個男子在軍營裡吆五喝六?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說話的那個身形高大強壯的將領冷笑著從人群中走出來,壓迫性地靠近裴恒,聲音涼涼的說道:“花垣城曆代護城軍要職,沒有一個男人,你以為拿塊令牌就能號令護城軍?”

  聽到這句話,裴恒一張清淡俊逸至極的臉臉憋的通紅。

  見到這樣的情形,那將領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隨後轉身,對眾人說道:“大家都散了……”

  但是還不等她的話說完,那將領就突然愣住了,隨後一股血流從嘴角留下。

  周圍眾人震驚的看著這一幕,滿臉的不敢置信。

  而那個將領也緩緩低頭,看到心口衝出的一把劍,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她身後,臉上被濺到血漬的裴恒眼神淩烈,用力的抽回劍。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收服護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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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間,只聽“咚”地一聲,將領甲的身體重重地栽倒在地。

  裴恒高聲對眾人說道:“曆代司軍都姓裴,我雖然是個男子,但我姓裴。我也有護城軍的血性和膽氣!”

  說完,裴恒用手抹掉臉上的血漬,眼眸中帶著令人膽寒的血光,冷笑地看著剩下的眾將領。

  “不忠不義之徒,死有餘辜,你們誰想做下一個?”裴恒厲聲說道。

  話音落下,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面色驚恐的看著裴恒。

  裴恒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勾起了唇角,不動聲色的說道:“有誰不服,可以站出來。”

  他此時說話的聲音比起剛纔來要顯得無比平和,但是卻更加的令人膽戰心驚。

  裴恒素日裡便是一個溫和的人,溫文爾雅光風霽月,但凡是見過他的人,誰不稱讚一聲翩翩公子?

  但是如今他手上染血,卻更加的顯現出一種攝人的風華來,身上更是有了能夠讓人俯首的氣勢。

  議事廳裡一片寂靜,過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眾人一個、兩個……全都跪了下來。

  說到底,軍人實際上是只服強者的,你若表現得比他們弱了絲毫,便會被他們欺壓到底,而只有強過他們,才能夠讓他們為自己所驅使。

  只要是人,就沒有不怕死的。

  裴恒雖然只是個男子,但是他手上拿著花符,就算是殺了誰也是白殺,而她們不一樣,裴恒作為前任裴司軍唯一的子嗣,她們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動他。

  有時候身份的差異當真就是天差地別,就像是裴恒,即使她們這些人可以看不起他是一個男子,但是裴恒的身份擺在那裡,貴族公卿之後,就算是男子,也不是她們能夠比擬的。

  更何況,裴恒在花垣城的名望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官員,單憑他素日裡的名聲,她們便不能拿他怎樣。

  裴恒向來不喜歡以暴製暴,然而如今他卻突然發現,在有的時候,以暴製暴未必不是良策。

  這樣想著,裴恒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自己內心不安的感覺,厲聲對眾人說道:“護城軍聽令!現今城主和少城主有難,全軍立馬準備,進城營救!”

  此言一出,眾人卻並沒有立馬動作,其中一個將領面色有些遲疑的說道:“裴公子,如今城內都是由二郡主做主的,如今咱們這些人擅自進城,怕是有些不合規矩……”

  她沒有說的是,護城軍原本也是陳楚楚做主的,陳楚楚之前有過吩咐命她們原地不動,而這段時間以來護城軍也的確是沒有過什麼動作。

  此時聽到裴恒突然下達的命令,眾人也難免有些不適應。

  聞言,裴恒怎麼會不知道她們心裡正在想什麼,不過卻並沒有直接說破,而是冷聲說道:“二郡主陳楚楚勾結玄虎城,軟禁城主和少城主,如今花垣城即將落入韓爍之手,如果你我在任由其發展下去,恐怕咱們都要成了那亡城之臣!”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她們是花垣城的護城軍,自古以來花垣城都是誰能夠得到花符便能夠號令護城軍,所以花垣城內部的爭鬥自古以來護城軍都很少出手。

  不過內鬥是內鬥,如果牽扯上玄虎城的話,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場的沒有任何人想做玄虎城的俘虜,玄虎城和花垣城一向都是勢不兩立,如果真的讓玄虎城的人鑽了空子,那麼結果是真的可想而知了。

  就算是不說別的,單單是玄虎城向來男子為尊,這一點就不是在場的女將們可以接受的。

  “裴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另一個將領有些不相信的說道:“二郡主當真勾結玄虎城?”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對於陳楚楚的作為在場的人心裡多少都是有數的。

  只不過有數歸有數,但是沒有具體的證據,她們卻是誰也不敢多想。

  畢竟無知者無罪,如果知道了還一力隱瞞的話,那就可以說是亂臣賊子了。

  雖然這種想法多少有點掩耳盜鈴的意思在,不過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如此,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卻不自知。

  裴恒將所有人的心思都看的十分透徹,聽到那個將領的話之後也只是淡淡的說道:“若是不然,諸位以為被少城主流放了的韓爍到底是怎麼回來的?”

  說完這句話,裴恒全然是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模樣,還順帶著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演戲麼,誰不會呢……

  “堂堂郡主竟然勾結玄虎城!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一個將領氣的渾身發抖的說道。

  另一個將領也在一旁附和道:“城主是那班的信任二郡主,甚至於將護城軍都交予了二郡主,如今二郡主竟然做出此等事情來,當真是辜負了城主一片苦心!裴公子放心,我等絕不會姑息那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

  “二郡主所為,我等絕不會做事不理!”

  “少城主纔是天命所歸的花垣城少主,我等必然會擁護少城主,懲治奸賊,驅逐玄虎城!”

  “懲治奸賊,驅逐玄虎城!”

  “我等願聽裴公子差遣!”

  裴恒將眾人臉上義正言辭的神色看在眼裡,心中多少有些嘲諷的情緒在裡頭。

  韓爍在花垣城耀武揚威這麼多天,但是整個花垣城除了剛開始被陳楚楚懲治了的那幾個官員之外,卻是全無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如今到了這種時候倒是說的好聽……

  當然,心裡想歸想,但是裴恒卻決不會在面上顯露出來。

  有時候人活著不過就是為了一張臉,給了彼此臉面,後面的事情才能好辦。

  裴恒自問自己不是一個世故的人,不過到了這種時候他才突然明白,原來他也是會揣摩人心的。

  片刻之後,在眾人義憤填膺的高呼之中,裴恒直接揚聲說道:“如今城主有難,正是你我等人能夠報效的時候,若是心中還感念城主恩德的,今日便隨我進城!”

  眾將領神情一震,頓實洪亮地說道:“是!”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陳小千,你真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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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恒沒有絲毫猶豫的便帶著花垣城的護城軍急急地趕往了城內。

  他今天聽到了韓爍和陳楚楚的談話,他是一個聰明人,雖然韓爍沒有說明白,但是其中的意思他卻是知道的。

  韓爍本身野心勃勃,如今他既然已經帶人回了花垣城,區區一座黑水礦絕對填不滿他的胃口,韓爍想要的,只怕是整個花垣城,等到城主退位,花垣城生亂之後,韓爍也能夠將花垣城一舉拿下。

  只是可惜,這樣簡單的道理,就連他都能夠看明白,而一向自負聰明的陳楚楚卻是被韓爍騙的團團轉,也不知道是因為陳楚楚太蠢,還是韓爍為人心計實在是太過於可怕,能夠將人心玩弄於鼓掌之間。

  而在月璃府,陳小千的臥房裡,陳小千正焦急地在房內踱步。

  她和裴恒一樣,都很清楚韓爍到底想要乾什麼,只不過對於韓爍,陳小千卻是完全無能為力。

  試問,她現在就連房間都出不了,還能乾什麼呢?

  陳小千一邊走著一邊焦急的說道:“這可怎麼辦,我不會就被韓爍關在這坐等大結局吧?!按母親的性格絕不會跟韓爍、陳楚楚妥協的,要是一個不對付雙方來個你死我活的……”

  “少城主?”梓銳看著陳小千這副奇怪的樣子,連忙說道:“少城主您在說什麼呢?什麼你死我活?”

  陳小千看著還是一副懵懂無知樣子的梓銳,簡直可以說是心頭又添了一把火,“你不知道,韓爍他……他根本就不會放過母親和楚楚的……哎,我跟你說這些乾什麼……”

  在原本的劇情中,韓爍幾乎可以說是冷血無情。

  在已經和陳楚楚在一起之後,騙得了龍骨,就在七夕節的當日命人埋炸藥炸燬了花垣城主遊街的花車,一舉將花垣城主炸成了重傷。

  到後面甚至是毫不留情的命人攻城,到最後占領了花垣城。

  韓爍的設定原本就是這樣,陳小千實在是不敢賭,不敢賭韓爍奪得了花垣城之後,會怎麼對待母親和陳楚楚。

  更何況,母親一生驕傲,又怎麼可能受得了到了晚年間還淪為了階下囚?

  不去想還好,這樣一想,陳小千頓時更加的擔憂了,急急忙忙的就直接開門走了出去,“不行啊,我得去滅火!”

  “少城主?!”看到陳小千開門,梓銳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就想要去拉陳小千,但是卻沒有拉住。

  陳小千一開門,兩把刀當即架在陳小千脖子上。

  感受到刀刃冰涼無比的溫度,陳小千倒抽一口涼氣,乖乖退縮回來,關上門,捂著臉哀嚎道:“陳小千啊陳小千,什麼大場面你沒寫過,什麼世面你沒見過,你怎麼見刀就慫呢!”

  而且陳小千心裡很清楚,外面的那些人雖然對她拔刀,卻絕對不會傷到她,陳小千心裡也進行了無數次的建設,但是就是沒辦法鼓起勇氣。

  “哎……”陳小千忍不住的哀歎了一聲,對自己十分的鄙夷:“陳小千,你真的是沒救了……”

  “少城主,您就冷靜一點吧。”梓銳看著陳小千這副急得團團轉的樣子,雖然心裡擔憂,但是卻也無能為力。

  畢竟陳小千本人就待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他又能做什麼?

  “我怎麼冷靜啊……”陳小千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腳步卻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床邊的腳踏上,捂著臉說道:“現在花垣城都快要完蛋了啊,要是真讓韓爍奪得了花垣城,那後果絕對不是我能夠承受的。”

  就算是不說她母親那邊以及花垣城的百姓,只說韓爍本人,陳小千就不希望他攻占花垣城。

  原因無他,在原本的劇情當中,韓爍就是在攻占了花垣城之後,與陳楚楚的一戰當中,死在陳楚楚手中的。

  雖然劇情因為他的穿越而改變了不少,但是陳小千依舊無時無刻的不在擔心韓爍會走上老路。

  如果真的按照原本的劇情發展的話,那麼韓爍必死無疑,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完全沒有了意義。

  當然,這些話陳小千都是完全不能對梓銳說的,所以也只能夠自己乾著急。

  看著陳小千的神情,梓銳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畢竟如今花垣城有難,而陳小千身為花垣城少主,如果一派悠哉悠哉的完全不擔心,那纔是真的奇怪了。

  “少城主,您現在就算是擔心也沒有用啊。”梓銳為了不讓陳小千急出個好歹來,只能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道:“您現在倒不如冷靜下來,等到什麼時候見到了韓少君,在與韓少君好好說便是了,門外那些人也不聽您的啊,您現在就算再著急也沒有用。”

  “……”陳小千:“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一盆冷水下來,她果然是清醒了不少!

  梓銳完全沒有察覺出陳小千語氣的不同,所以很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隨後對陳小千說道:“這都是小的應該做的,少城主不必放在心上。”

  陳小千:“……”

  嗬嗬!

  而在陳小千所不知道的月璃府外,一行人正悄無聲息的解決掉了韓爍命令守在月璃府外的守衛,裴恒站在所有人的後面,一雙眼睛清清冷冷的看著血流遍地。

  在此之前,裴恒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有這麼一天。

  他從小便熟讀聖賢書,一心便只想著能夠讀書識字便是不同,後來才發現,在有些事情上,單靠讀書識字教書育人是完全沒有用的。

  “裴司軍,外面的所有人都已經解決了,咱們現在是否立刻進府?”

  因為如今花符已經在裴恒的手上,所以護城軍的眾人果斷的改了稱呼。

  畢竟裴恒是當年裴司軍的子嗣,就算是男子,可是有如此的膽色和能力,讓她們稱呼一聲司軍也不是不可。

  裴恒掃了一眼已經完全倒在血泊當中的守衛,面無表情的說道:“少城主府中應該還有不少人,你們動靜小一點,把這些屍體先拖進去藏起來,然後把地上的血跡沖洗乾淨,不要讓韓爍發覺不對。”

第二百三十章 我來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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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面色如玉光風霽月的一個人,可是在說出這種話來的時候,卻是沒有一絲的違和感,反而讓人覺得更加淩厲,望而生畏。

  站在裴恒旁邊的那個副將小心翼翼地看了裴恒一眼,然後迅速的點頭,一臉鄭重的說道:“是,裴司軍!”

  說完,便指揮著眾人將屍體拖進去,把血跡擦乾淨之後關上了月璃府的大門。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衛突然路過,看到突然出現的一群人之後臉色登時就是變了,然後想也不想的就開口叫喊。

  “來……”

  話還沒有說出口,那個侍衛的喉管便已經被人割開,鮮血奔湧而出,而那個侍衛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場屠殺,無聲無息的在月璃府展開了。

  而依舊被關在房間裡的陳小千絲毫都沒有察覺到這些,她之前鬨騰的有些餓了,便和梓銳一起在吃桌上擺著的幾盤點心。

  平時陳小千是很不耐煩吃這些又冷又硬的點心的,但是無奈今時不同往日,她被圈禁在這裡,而韓爍和白芨都不在,韓爍安排的守衛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多少對抱著一些敵意。

  眼下韓爍和白芨不在,陳小千也懶得去跟那些人糾纏,所以也就只能吃些點心糕餅充饑。

  “少城主……”梓銳心疼不已的看著被點心噎住的陳小千,連忙遞上了一杯水,說道:“要不然,小的讓他們給您送飯來吧?你吃這些點心能做什麼數?”

  陳小千一想到剛剛和韓爍不歡而散的場景,心裡就窩著一股火,此時聽到了梓銳的話,陳小千想都不想的便直接說道:“不許去!”

  “少城主?”梓銳驚詫的看向陳小千。

  陳小千冷哼一聲,鐵骨錚錚的說道:“我陳芊芊就算是餓死,從房頂上跳下去,也絕對不會吃他們一口東西的!”

  梓銳嚥了嚥唾沫,隨後才說道:“可是少城主,您今天早上和中午都吃了啊!”

  陳小千:“……”

  梓銳依舊在絮絮叨叨的繼續說道:“少城主你想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

  “你可閉嘴吧!”陳小千直接打斷了他,滿臉不悅的說道:“少說話。”

  聞言,梓銳委屈巴巴的看了陳小千一眼,果斷不再說什麼。

  陳小千吃了一半的點心也不稀罕吃了,直接就扔回到了盤子裡,一臉頹廢的說道:“啊啊啊啊……誰來救救我啊?要是現在有人能夠來救我的話,讓我折壽十年我都願意啊……”

  忽然之間,門外傳來聲響,陳小千一轉身,正好看到門外兩名玄虎護城軍倒下,幾道血流濺到門窗上。

  到這樣的情景,陳小千當時就被嚇得不輕,趕緊捂住自己嘴巴屏住呼吸,向外面看去。

  但是還不等她看到什麼,房門便被幽幽打開,裴恒執劍站在門口,劍上往下淌著血。

  此時此刻,裴恒衣服上沾染著血漬,而他的身後站著花垣護城軍,所有人身上都帶著血氣和凜冽的殺氣,讓人看了便覺得不寒而栗。

  見狀,陳小千幾乎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看著裴恒滿是不敢置信,“裴恒,你……?”

  在陳小千的眼裡,裴恒是翩翩濁世佳公子,是最溫和淡然不染塵俗的存在,何曾有這種渾身染血的時候?!

  對上陳小千的目光,裴恒冷酷的眼神忽而不見,終於,他的眼中透出一絲無助,連握劍的手都是顫抖的。

  “芊芊,我來救你了……”

  陳小千:“……”

  老天爺啊!我剛剛就只是說說而已,你可千萬不要當真啊!

  看著陳小千似乎並沒有那麼高興的表情,裴恒的臉色僵硬了一下,說話的聲音也越發的小心翼翼起來:“芊芊?我來救你……你不高興?”

  一想到陳小千本身對韓爍其實是有感情的,裴恒的心裡就有些難受。

  原本……原本他纔是陳小千的未婚夫……

  他纔是那個應該和陳小千共度一生的人啊……

  “沒有沒有!”陳小千察覺的出來裴恒情緒不對,於是連忙說道:“我剛剛就只是被你嚇到了而已,裴恒,你怎麼會過來?還有你身上的這些血是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嗎?”

  因為裴恒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衫,所以在衣服染了血之後,也就格外的顯眼,有些血跡已經乾涸了,而其中大部分都是新鮮的,單憑這些就足以說明剛剛裴恒究竟經曆了什麼。

  有道是,男主是女主的,而男二是大家的。

  陳小千在描寫裴恒這個人的時候,多少是帶著幾分偏愛的,花垣城唯一的男官,光風霽月風華絕代的人物。

  在陳小千的眼裡,裴恒的手應該是撫琴作畫寫就錦繡文章的,如今為了她,竟然不惜手染鮮血……

  “我沒有受傷,這些血都是別人的。”裴恒聽著陳小千這關切的聲音,纔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聲音略帶著幾分顫抖,“你說過,我會成為花垣城第一位男司軍……我做到了。”

  聽到這句話,陳小千心中頓時有些觸動,上前一把抱住虛弱的裴恒。

  “對不起……”陳小千愧疚的說道:“是我連累了你……”

  如果沒有她的話,裴恒永遠都是裴恒,也永遠不用經收這些。

  一切……都是她對不起他……

  聞言,裴恒連忙搖頭,說道:“不是你的錯,是我不能再做原來的自己了,我必須得到權力,才能保護你。”

  聽到裴恒的話,陳小千依舊是一臉愧疚。

  她語氣之中滿是無奈的說道:“你這又是何必……”

  裴恒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了。

  完全可以說,裴恒根本就不是會爭權奪利的人,如果不是為了她,裴恒絕不會做出如此大的改變。

  這樣一想,陳小千頓時覺得自己對裴恒更加的愧疚了。

  裴恒深深的看著陳小千,這一眼,彷彿要將陳小千看進他的心底裡。

  隨即,裴恒繼續說道:“我覺得很值。”

  “裴恒……”陳小千語氣酸澀,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要變天了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6-29 21:4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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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唯有楊司戶和劉司銀兩人安坐在上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閉目養神。

  而其餘官員忐忑不安地走來走去,議論紛紛。

  官員甲:“今天這是怎麼了,城主突然召見大家,都這個點了怎麼還不來?”

  官員丙:“不知道啊。”

  官員丁:“城主稱病多日,城主府都是被二郡主重兵把守。”

  官員甲:“少城主呢?”

  官員丁:“也病了。”

  官員乙:“要變天啊,坊間傳聞是二郡主要……”

  說著,官員乙做了一個抹脖的動作,沒說出下半句話。官員丙見狀趕緊捂住了官員乙的嘴。

  安靜了片刻之後,官員丙瞧了一眼楊司戶、劉司銀兩人,見兩人仍舊閉目養神,便開口悄聲訓斥官員乙。

  官員丙悄聲說道:“你謹言慎行,城主好歹是二郡主的母親,二郡主就算覬覦城主之位,也不能揹著弑母的罪名去當城主。”

  官員乙有些質疑的說道:“那也不能這麼久了也沒個訊息傳出來啊。”

  聽到這句話,官員丙看了看守在門口的星梓府侍衛,猶豫片刻,湊了過去,疑惑的開口問道:“城主那邊有沒有什麼訊息啊,我們還得等到什麼時候啊?”

  話音一落,附近幾個官員都湊了過來,想瞭解情況,但是星梓府侍衛不屑地瞧向眾官員。

  星梓府侍衛隨意的笑了一聲,語氣之中滿是警告的說道:“是晴是雨,眾位官員就在這議事廳安心地等著吧,省得到時候濺了一身血。”

  眾官員聞聽此言,瞬間瑟縮了回去。

  星梓府侍衛見狀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繼續守衛在門口。

  不足半個時辰之後,陳楚楚才從外面大步而入,在場的官員幾乎是沒有敢與她說話的,一個個都退出老遠,恨不得今天壓根就沒來過。

第二百三十二章 逼宮篡位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5 16:51:14

  又過了大約半刻鐘的時間,城主便被桑奇扶著走了進來,卻也並沒有理會眾人,甚至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陳楚楚,直接就坐在了城主的位置上。

  最近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城主原本還顯得有些年輕的面容此時已經全然的蒼老了下去,甚至是鬢角已經變得花白。

  官員們見狀都紛紛竊竊私語,對於陳楚楚都十分的不滿,但是卻也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什麼。

  在此之前已經有不少官員反對過了,但是下場卻都是一個死字,剩下的這些官員就算是在西裡對陳楚楚有所不滿,也絕對是不敢說什麼。

  而花垣城主看著這群不敢出聲的官員,眼裡微微的有些失望,但是卻並不怪什麼。

  這個世上沒有人不怕死,這些官員們首先是人,然後纔是官員。

  怕死,是人之常情。

  對此陳楚楚也不甚在意,畢竟,她做什麼,無論如何也用不著這些人來同意,他們只需要服從她就好了。

  目光涼涼地將眾人掃視一番,陳楚楚直接將隱退令書展開在城主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花垣城主瞥了一眼陳楚楚遞到她面前的令書,臉上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一絲表情。

  雖然是這樣問,但是花垣城主其實早就想到了。

  前幾天陳楚楚還會跟她慢慢的磨,但是時間一長,陳楚楚卻絕對不會等太久。

  對於陳楚楚來說,能不能登上城主之位,是關乎生死存亡的大事,只要她一天坐不上這個位置,她今天能夠擁有的一切就都隨時會煙消雲散。

  而陳楚楚能夠做到如今這樣的田地,自然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除非她是傻了,纔會心甘情願的等著她傳位給她。

  陳楚楚幽幽看著城主,緩緩地笑著說道:“母親,退位令書給您寫好了,就差您的城主印了。”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陳楚楚還是決定儘快逼成主退位。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一再的隱忍退讓,卻一再的失去原本就應該屬於她的東西。

  現在陳楚楚多少也明白了,有些東西,只有被她結結實實的抓在手裡,才能說是她的,若是不然的話,隨時隨地都可能會被人奪去。

  聞言,城主失望地看著陳楚楚和她備好的一切,威嚴的神情中露出一絲嘲諷,“這可真是你從小以來做的最妥帖周全的一件事。”

  陳楚楚已經習慣了城主對她的態度,此時聽到重組的話她也渾不在意,而是鎮定自若的說道:“謝母親誇獎。”

  城主也不管下面還站著許多官員,直接就諷刺的開口說道:“這退位令書你都能偽造,何不偽造個城主印呢,多方便,何必還需要我?”

  “您既然也知道這些都可以偽造,那麼單憑這一封可以造假的令書,我又如何服眾呢?”陳楚楚面色不變的說道。

  花垣城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原來你竟然也知道你不能服眾!”

  不忠不孝的叛逆之徒,哪裡來的服眾一說?

  但凡是在場的人,誰不知道陳楚楚的真面目?

  如今陳楚楚非要城主印,只怕多半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不過是面子上的功夫而已,就算是這張令書上蓋了真正的城主印,還能好看到哪裡去?

  陳楚楚這段時間經曆的不少,所以即使是聽到了花垣城主這一句明晃晃嘲諷的話,臉色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只是慢悠悠的說道:“願不願意將這張令書上蓋上城主印是母親的心意,能不能服眾,是女兒的本事,這些事情還是不勞母親操心了。”

  “哦?”聽到陳楚楚這一番聽上去冠冕堂皇的話,花垣城主一時之間氣的忍不住冷笑了出來,“你這本事倒也真的大,我養了你二十幾年,也是頭一回見你有這樣大的本事。”

  其實花垣城主雖然看起來很是生氣,但實際上對於陳楚楚的作為,她多少還是有些傷心的。

  就算陳楚楚不是他親生的,但到底也是以母子的身份相處了多年了,情分總歸是還有的。

  並且在大女兒身體病弱、小女兒又行事荒唐的情況下,花垣城主真的有想過要將陳楚楚作為自己的繼承人來培養。

  而現在陳楚楚做出這種事情來,似乎是一點都不念曾經的母女情分,著實是讓城主有些失望。

  其實想起來,花垣城主覺得她是真的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陳楚楚。

  她的確是有些偏心小女兒不錯,可她對於陳楚楚也是當真不錯的。

  陳沅沅也是她親生的孩子,而她這些年對陳沅沅卻反而還不如對陳楚楚來的親近。

  就算是如此,沅沅也從未對她心懷怨懟過……

  陳楚楚笑了笑,淡淡的繼續說道:“不如母親您再幫我最後一次,從這裡走出去,在議事廳當衆宣佈,您讓位於我,廢芊芊為庶人您也說過您想把我當成繼承人培養。”

  城主當即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用毫無溫度的眼神撇了她一眼,隨後才面若冰霜地輕輕拿起退位令書,唸了起來。

  “花垣城主治理城邦已二十有五載,曾遭遇動盪,然幸賴祖宗之靈,危而複興。仰瞻天文,俯察民心,今民心雖在,城主卻身體抱恙,無力支撐花垣城未來。三郡主陳芊芊雖獲封少城主,奈何其品行不端、道德淪喪,不堪大任,遠不及二郡主陳楚楚宅心仁厚、寬宏善良、心繫百姓……”

  城主念著念著,再次的笑了看著陳楚楚,好半晌才緩緩的說道:“好一個宅心仁厚、寬宏善良、心繫百姓……好一個品行不端,道德淪喪!”

  說到最後,花垣城主的語氣裡已經隱隱的帶著些怒火了。

  而在場的官員們卻是死死的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陳楚楚自己擬定的這份令書實在是太過於厚顏無恥,如果是城主擬的倒還罷了,但若是陳楚楚自己寫的,那的確是有些不堪入目。

  “難道不是?”陳楚楚並不覺得自己這麼寫有什麼不對,因此直接揚著頭對城主說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韓少君反水了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5 16:51:14

  “陳芊芊她殘暴不仁,從前坐下過多少荒唐事,如今不過是才消停了幾天的時間,竟然就可以一筆勾銷了麼?論文治、論武功,我哪一點比不上陳芊芊了?當初的少城主擢考分明就是有問題,可母親卻是不問一句的就把少城主之位給了陳芊芊,這對我難道就公平嗎?”

  “你至今還不服氣?”城主有些驚詫的看著陳楚楚。

  “我憑什麼要服氣?陳芊芊有哪裡能夠勝過我的地方?!”陳楚楚陰氣沉沉的說道:“她明擺著一無是處,嗑母親就因為偏寵她,所以將少城主之位都給了她,憑什麼?難道這世間的好事就非要讓她一個人占全了?!”

  在場的官員都膽戰心驚的看著城主和陳楚楚母女兩人吵架,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什麼。

  事情都到了這樣的地步,還能說什麼呢?倒還不如想著怎麼保命來的實在。

  在陳楚楚冰冷的目光之中,花垣城主卻反而是笑了,對著陳楚楚說道:“楚楚,你已經不是過去的你了,芊芊也早已不是過去的芊芊了,也就只有你還依舊沉浸在過去。”

  “是,母親說的是!”陳楚楚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滿面寒霜的說道:“從前陳芊芊荒唐無度,母親在他的身上看不見一點指望,所以纔想著將那個位置施捨給我,後來芊芊成婚之後不似從前那般胡鬨了,母親便毫不猶豫的將我捨棄,讓芊芊來坐少城主的位置!”

  一個個總是說的這樣冠冕堂皇,但坐起來卻是另一番作為。

  明明給了她希望,最後卻又讓她絕望。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勻,她從前有多少次在心裡暗暗的安慰自己,到後來的時候就有多麼失望。

  既然如此,如今也就怪不得她了。

  花垣城主五味雜陳地看著眼前冷漠的陳楚楚,回憶起往事,一聲長長的歎息。

  城主看著陳楚楚,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剛出生的時候,正是花垣與玄虎兩城相爭之時,裴司軍為守護花垣百姓因公殉職。我便想著,將你教導得像她那樣剛正。後來你越來越像她,若你能繼承花垣城也好,就當城主之位,賢能者居之……”

  聽到城主的話,陳楚楚不解的皺起了眉頭來,不由得直接開口問道:“母親何故提起已故裴司軍?”

  “沒什麼……”城主猶豫了片刻,最終卻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淡聲說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覺得自己這些年的苦心,都白費了。”

  在這一刻,城主看向陳楚楚的目光竟然又恢複了往日的慈愛。

  陳楚楚神情一變,心中略有動容,但是卻又快速調整情緒,別過頭去不看城主。

  “母親,時間差不多了。”陳楚楚對城主說道。

  城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目光落在一旁的城主印上,手輕輕撫上,隨後緩緩的拿了起來。

  端詳了片刻,城主突然笑著對陳楚楚說道:“你還記得印上這個角是怎麼缺的嗎?”

  陳楚楚回頭看向城主手中的城主印,印上缺了一角,但是她對此卻並沒有什麼印象。

  城主語氣淡淡地說道:“小時候你拿它當玩具,拋著玩,磕壞了一個角,我也沒有責備過你。沒想到你再摸到它,卻用它乾出這樣不忠不孝的事情。”

  這麼多年來,她對陳楚楚視如己出,甚至是比對自己的女兒還要用心的悉心教導,為的就是想要讓她成為像他母親一樣的人物。

  而現在……

  城主有些不想再想下去了,當年陳楚楚的母親將她托付給了她,而她卻將陳楚楚要導成這副模樣。

  到時候她哪怕是死了、到了地下,都無顏再見裴武薑了……

  想到這裡,城主目光漸漸冷了下來,“早知今日,當初我就該重重罰你。好叫你知道,什麼叫大逆不道!”

  原本城主在說到她幼時的事情的時候,陳楚楚多少有些觸動,但是聽到最後一句話,目光卻又再次冷硬了下來,對著城主嗤笑一聲說道:“事已至此,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話音剛落,兩個星梓府侍衛用刀架著桑奇走進,桑奇被刀押著跪在地上。

  城主剋製自己關切的神情,幾乎是被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你威脅我?!”

  陳楚楚一步步逼近城主,走到城主身邊,將令書攤在城主面前,緊緊抓住城主的手。

  “母親,成全女兒這一次吧!”面色深沉的說道。

  說完,陳楚楚便強硬地拉著城主的手,要往令書上蓋印,城主無言反抗,卻敵不過陳楚楚的力量。

  就在兩人拉鋸之時,眼看城主印就要被蓋上,忽然蘇子嬰狼狽來報。

  “二郡主,韓少君反水了!我們的人已經全被玄虎護城軍控製了!”

  這話一出,陳楚楚瞬間就震驚了,不敢置信的看著蘇子嬰,腦海之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一樣,“什麼?!”

  城主趁陳楚楚慌亂之際,拿著印脫離陳楚楚的挾製。

  陳楚楚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韓爍他……竟然算計我?!”

  此言一出,全場靜默。

  城主盯著陳楚楚咬牙說道:“你這引狼入室的蠢貨!韓爍此人心機深沉,非你能掌控,只有芊芊纔可以。”

  她早知道會這樣,但是卻沒有想到韓爍的動作竟然會這麼快。

  韓爍那人本就狼子野心,從前還有芊芊能夠控製得住他,但是如今,這一切卻全都失控了!

  “韓爍!”

  陳楚楚眼眸之中帶著恨意,隨後便一臉不甘地向外衝去,蘇子嬰和兩個侍衛連忙跟上。

  桑奇起身跑到城主身邊,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城主,扶她坐下,關切地叫道:“城主!

  “我沒事。”花垣城主閉了閉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韓爍來勢洶洶,楚楚怕是應付不了。”

  只看剛剛陳楚楚的模樣,城主就知道她之前怕是從未懷疑過韓爍,如今被韓爍這樣算計,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韓爍那人,花垣城主從未等閒視之,尤其是如今他還帶人反殺進花垣城……

第二百三十四章 韓爍,你騙我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5 16:51:14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楚楚竟然還會信任韓爍,也當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桑奇滿臉焦急的對花垣城主說道:“城主,如今韓爍反水,二郡主又應付不了,這可該當如何是好啊?”

  現在韓爍反水,目標自然是整個花垣城。

  這已經不是花垣城內部的事情了,一旦韓爍真的攻占了花垣城,那花垣城才真的是迎來了滅頂之災。

  而這樣一想,在場的眾多官員也焦急了起來。

  “城主,現在可怎麼辦啊?”

  “韓爍野心甚重,若是真讓他攻進了花垣城,那咱們……”

  “護城軍……如今都在二郡主手裡啊,二郡主……二郡主……”

  官員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唯一的一點是,不管任何人,對於自己的性命都是無比珍重的,在大多數人身上,只有到了真正能夠關乎自己命運和利益的事情上的時候,才能夠真正的讓她們動容。

  花垣城主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過卻並沒有要說破的意思。

  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是她,也有自己的喜好。

  既然這樣。她便沒有立場去要求別人大公無私。

  而且在大多數時候,有所求的人,遠比那種無慾無求的人要好駕馭得多,她坐在花垣城主的位置上幾十年,自然不會連這點事都看不懂。

  “行了。”在一片的嘈雜聲之中,花垣城主淡然的來了口。

  霎時間,整個議事廳內一片寂靜,所有官員都一瞬不順的看著花垣城主。

  花垣城主頭疼的按了按眉心,而後才說道:“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聽到花垣城主的話,所有人的臉色瞬間就沉寂下來,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花垣城主頭疼的按了按眉心,但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早就已經出乎了她的預料,她也沒有能力掌控了。

  “早知道……”看著這一團亂象,過了將近半刻鐘的時間,花垣城才緩緩的開口,只是話說到一半之後便沒有說下去,而在場的所有人也沒有敢問。

  桑奇站在城主身後為城主輕輕的揉按著頭皮,輕歎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城主也莫要自責了,當時城主也沒有想過會有今日,更何況……誰又能想到這二郡主……竟是這樣的人呢……”

  花垣城主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是我沒有教好她。”

  而另一邊,陳楚楚帶著蘇子嬰和侍衛從大廳走到庭院中,迎面就看見帶著玄虎護城軍趕來的韓爍和白芨。

  韓爍此時身上穿了一身黑鐵細鎧,映襯的那一張平日裡顯得十分秀麗的臉龐也變得冰冷起來。

  陳楚楚看到韓爍的第一反應是怔了一下,但是很快臉色就變得難看了下去。

  韓爍是個十分好看的人,就算是單憑容貌,也能夠與花垣城裴恒蘇沐相比,但是除了好看,他這個人還總是帶著幾分鋒芒畢露的銳利,像是一柄開了鋒的匕首一樣,稍有不慎便會被他剜心剃骨,痛不欲生。

  此時韓爍臉上的表情倒是十分愉悅,而且還彷彿是心情十分好的與陳楚楚打了聲招呼:“二郡主別來無恙?”

  陳楚楚恨恨地用著韓爍,咬牙切齒的說道:“韓爍,你騙我!嘴上說與我聯手,卻趁我與母親周旋之時,出賣我!”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韓爍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動手在捅她一刀。

  其實韓爍的性情她多少都是知道的,他冷心冷情又野心勃勃,與他合作無疑是與虎為謀。

  但是這麼久以來,陳楚楚都一直固執的相信韓爍絕對不會背叛她,但是她卻忘了,在韓爍的眼裡,她與旁人沒有任何不同之處。

  韓爍微微一笑,臉色十分的平和,“是二郡主太輕易相信他人,就如同曾經的我一樣。”

  “騙你的人是陳芊芊!”陳楚楚看著韓爍,深吸了一口氣,但是終歸卻壓製不住心中的怒意,厲聲說道:“我一腔真情,你卻因為她的過錯,這般對我!”

  聞言,韓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竟出奇的帶著幾分憐憫,“怪只怪你們都是花垣女子。”

  在看陳小千以外的人時,韓爍的目光向來都是冰冷的,此時他的眸底雖然帶著憐憫之色,但是卻難免顯出幾分嘲諷的意味來,無端端讓人覺得心頭髮寒。

  陳楚楚咬了咬唇角,不甘心的開口問道:“難道你的心裡只有陳芊芊嗎!”

  韓爍沉默地看著陳楚楚,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其中的意味卻已經是顯而易見。

  見狀,陳楚楚氣極,拔劍便衝向韓爍,蘇子嬰見狀也跟隨著陳楚楚持劍衝向白芨,雙方瞬間拚殺起來。

  但是陳楚楚勢力勢單力薄,漸漸不敵韓爍勢力,只剩下陳楚楚、蘇子嬰和幾個星梓府侍衛拚死抵抗。

  韓爍毫不留情的將陳楚楚摔在地上,隨後劍鋒直逼陳楚楚而去。

  陳楚楚本身就是武功高強之人,就算是不如韓爍,但也絕對不是能夠隨便就打發了的,因此在這一瞬間的功夫,兩人就刀劍相向的打了起來。

  此時此刻,這一幕彷彿是和威猛山兩人比試一幕重疊一般,但不同的是,韓爍此時眼中儘是冰冷的殺意,沒有任何人會懷疑想要陳楚楚性命的心。

  對於韓爍而言,陳楚楚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與他並無關係,所以他自然也用不著手下留情。

  “韓爍,我已經說過了,是陳芊芊騙了你並非是我!”陳楚楚一邊應付著韓爍的攻勢。一邊臉色難看的說道:“你只知道陳芊芊辜負了你對他的情意,可我對你的情意你卻視之如豬狗!如今卻將怒火發泄在我身上,我想問一問,這到底是何道理?!”

  一想到這裡,陳楚楚就覺得心痛。

  她到底是哪裡不如陳芊芊?陳芊芊不過就是個廢物而已,憑什麼所有的好事全都被她占全了?!

  韓爍喜歡她,母親寵愛她……陳芊芊毫不費力的就得到了她努力半生也得不到的東西。

第二百三十五章 護城主,保花垣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5 16:51:14

  如今就算是到了這樣的時候,韓爍心裡竟然還有她,全然地將她的一片心意棄如敝履!

  憑什麼?!

  比起陳楚楚的艱難抵抗,韓爍顯得要輕鬆不少,聽到這句話之後,韓爍“鐺”的一聲格開了陳楚楚刺過來的劍,緩緩的笑出了聲來。

  這一笑之下,風光肆意,卻又顯出幾分嘲諷的戲謔來,“抱歉了,二郡主,我韓爍向來不跟莫名其妙的人講道理。”

  “你!”這一惱怒的功夫,陳楚楚的手臂上便被韓爍劃破了一道刀痕,溫熱的鮮血流淌下來,當即便浸濕了衣袖。

  陳楚楚第一時間並沒有感覺到疼,是直到血流下來了她才發現韓爍對她當真是毫不留情,甚至於招招都在治她於死地!

  這樣的事情對於陳楚楚來說,比她受傷本身還要讓她心痛。

  而另一邊的蘇子嬰看到陳楚楚受傷,臉色當即就急切了起來,幾乎是絲毫都不帶防守,拚著讓自己受傷也要一刀結果了眼前的人,然後奮力的便往陳楚楚這邊趕。

  “郡主小心!”

  眼看著韓爍的劍鋒即將要刺到陳楚楚身上了,正在和白芨拚殺的蘇子嬰見狀,撲身而來,擋在陳楚楚面前。

  “二郡主!”蘇子嬰驚叫一聲。

  見蘇子嬰擋在了陳楚楚身前,韓爍冷笑一聲,依舊是直直的刺了過去。

  對於韓爍來說,蘇子嬰這人雖然的確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但是他對其印象還是十分深刻的。

  別的不說,就憑去威武山剿匪的時候,對方給他下的絆子,就足夠讓韓爍有理由殺他一萬次了。

  陳楚楚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有人會為她擋箭,先是愣了一下,不過卻像是很快就想到了什麼一般,一雙眼睛只是深沉沉的看著韓爍。

  就在這時,陳小千的聲音驟然從遠處傳了過來。

  “住手!”

  韓爍聞聲,下意識的將劍扭轉了方向,隨後站定回身,只見陳小千、裴恒帶著花垣護城軍浩浩蕩蕩趕來,而梓銳跟在陳小千身後。

  蘇子嬰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扶著陳楚楚站起來,看著走過來的陳小千和裴恒。

  轉瞬之間,韓爍、陳楚楚、陳小千裴恒三方勢力形成對峙之勢。

  陳楚楚眼眸一亮,對著花垣護城軍高聲說道:“你們來得正好,立刻拿下韓爍!”

  但是此話一出,花垣護城軍一動不動。

  隨後,裴恒拿出花符,對一眾護城軍海口吩咐道:“護城軍聽令,將韓爍、陳楚楚二人拿下!”

  花垣護城軍聞言,瞬間將韓爍、陳楚楚等人包圍起來。

  韓爍今日進城並未帶齊所有人馬,更沒有想到在陳楚楚登基的時候,竟然還有別人能夠拿著花符號令護城軍,所以一時之間也僵硬在了原地,臉色陰鷙而又難看。

  陳楚楚不敢置信的看著裴恒手中的花符,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頓時怒不可遏地叫道:“裴恒!你偷了花符!”

  看到現在的情景,陳楚楚怎麼會不明白。

  就在昨天晚上,有人來她的星梓府偷花符,今天花符就到了裴恒手上。

  很明顯是裴恒偷了她的花符,要不然現在也不會出現在裴恒的手裡。

  裴恒目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後說道:“護城軍,護城主,保花垣,從來不會辱沒裴家的聲名。”

  他說話時的聲音非常冷然,但是說完之後,偏頭看了陳小千一眼,那眼神才緩和了下來。

  陳楚楚恨恨地看著裴恒,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裴家的風骨,便是深夜偷盜?好得很!真是好的很!明明是偷來的花符,卻說得如此道貌岸然!”

  “是否道貌岸然,取決的是道,不是行為。”裴恒面色不變的說道:“陳楚楚,你行事有違道義,被人心所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嗬。”陳楚楚冷笑了一聲,然後看向站在裴恒身後的那些將領,不由得說道:“你們,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站在裴恒身後的那個將領聞言,直接一揚刀,扯著大嗓門說道:“二郡主,您篡位造反,聯合玄虎城背叛了花垣城,我們都是受了你矇騙,如今沒有人會受你矇騙了,二郡主,束手就擒吧!”

  聽到這句話,陳楚楚臉上的笑容登時就消失了,臉色難看的彷彿隨時會滴出水來一般。

  裴恒將目光轉向了裴恒,皺著眉頭說道:“韓少君?”

  “你來的倒是及時。”韓爍笑了一聲,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裴恒,只是對著陳小千輕聲說道:“我竟是沒有想到,此生竟然還能輸給你第二次。”

  第一次毫無防備也就罷了,但是如今這一次……

  韓爍第一次將目光放在裴恒身上,狹長的眼眸中漾起了一抹諷刺至極的笑容。

  身為玄虎城少君,韓爍打從心底裡其實是瞧不起花垣城的男子的。

  這也不怪他,韓爍從前只是聽說過花垣城,但是卻從未真正的到過花垣城,他從小到大接受到的思想都是男子為尊。

  若是放在以前,韓爍是很難想象男子向女子伏低做小時的模樣的。

  但是偏偏,他為了龍骨假意和親來到了花垣城,也算是“畢生有幸”,能夠見識到這些。

  而裴恒雖然是花垣城曆史上唯一的一個男官,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罷了,並沒有能夠與他相較的資本。

  但是如今,韓爍倒是對裴恒有些刮目相看。

  陳小千看著韓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頓了頓之後才語氣沉沉的重新說道:“韓爍,收手吧。”

  “收手?”韓爍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一時之間忍不住笑了出來,“收手?芊芊,我收手,然後讓你重新把我流放,或者是殺了我嗎?”

  這種事,發生了一次也就算了,難道還有第二次嗎?

  陳小千說道:“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

  韓爍依舊是笑著的,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冰寒徹骨,“你現在有沒有這樣想,還重要麼?”

  重要的是,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想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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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想著,韓爍鎮定自若對陳小千,不然表情奇異的笑了一聲,“看來,在我和你母親之間,你選擇了你母親。在我與花垣之間,你選擇了花垣。”

  陳小千深深的看著韓爍,頓了頓之後纔開口說道:“韓爍,我對你的情意,和我要保護花垣子民這件事,並不矛盾。”

  她是喜歡韓爍不假,但她也有她的責任在。

  陳小千不然自認為沒有什麼本事,或許做不好一個合格的少城主,但是她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花垣城淪陷。

  裴恒到時並不願意行人多說什麼,而是直接一揮手,厲聲吩咐道:“把他們拿下!”

  話音一落,花垣護城軍立即聽令攻擊韓爍等人。

  韓爍自然是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束手就擒,直接命人抵抗起來。

  他武功高強,一般的護城軍很難擋得住他。

  陳小千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而在陳小千看著韓爍的同時,裴恒也在看著陳小千,看著她糾結的眼神,就知道她並沒有放下韓爍,一時之間,只覺得心痛。

  都到了這樣的時候,她還是不能放下韓爍麼?

  韓爍就這麼好?

  不過陳小千現在一顆心都在韓爍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裴恒的眼神。

  裴恒的目光順著陳小千的實現落到了韓爍身上,眼底裡劃過了一抹不動聲色的殺意。

  如果……如果韓爍死了就好了。

  這個想法一出,裴恒立即就被自己給嚇了一跳,像是心虛一般的別開的視線。雖然不可能會有人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但是他再面對陳小千,卻仍然覺得有些心虛。

  “你想殺我啊?”還不等裴恒緩過神來,韓爍黑湛湛的眼珠子卻是驟然轉了過來,一張帶著秀麗豔色的臉上突然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你說什麼?”裴恒被他給嚇了一跳,臉色當場就蒼白了下去。

  韓爍自幼便精於算計人心,對於任何一個人的殺氣都是極為敏感的,尤其是這殺氣還是對他的。

  “呐……別不承認啊。”韓爍遊刃有餘的砍殺了一個護城軍,揶揄的笑著說道:“又不是什麼稀奇事,我也想你死啊,你要是早死了,還會有現在這些破事麼?”

  說完這句話的功夫,韓爍便又殺了一人,鮮血濺在了他的半張臉上,面容像是死神一般的攝人。

  此言一出,第一個皺起眉頭來的卻是陳小千。

  陳小千語氣晦澀的說道:“韓爍,你在說什麼啊?裴恒怎麼會想要殺你?”

  在陳小千的眼裡,裴恒是翩翩公子,向來溫潤如玉,若不是現在陳楚楚和韓爍實在是欺人太甚,又怎麼會逼得裴恒偷了花符,做出這種手染鮮血的事情來?

  只不過陳小千現在的確是想錯了,裴恒偷花符,既不是為了他自己,也不是為了花垣城。

  他口中的那些大義,不過是用來掩飾他心虛的話而已。

  他如今這麼做,大半都是為了陳小千……

  沒錯,只是為了陳小千而已!

  “不會麼?”韓爍將目光重新落在了裴恒的身上,不動聲色的笑,“裴司軍,剛剛你沒有想要殺我麼?”

  在這一瞬間,裴恒有些被人看透的慌亂,下意識的便否認道:“沒、沒有,韓爍你別胡說!”

  就連裴恒都能夠聽得出來自己聲音的破碎。

  不過韓爍卻是意外的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嘲諷的笑了一聲之後,便又重新將精力投入到了打鬥之中。

  陳小千總覺得韓爍和裴恒之間似乎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皺著眉頭細想了想,卻又不再覺得有什麼。

  她看著韓爍,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韓爍猶如將所有的怒火全部發泄在了護城軍身上一般,不過片刻的功夫,死在他手上的人依舊已經超過了十數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玄虎護城軍跑來稟告韓爍,神情之中難免有些驚慌的說道:“少君,花垣城門被一支山匪闖開了!”

  “山匪?”白芨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猛地反應過來,別忙對韓爍說道:“是孟過!我們把他忘了!”

  之前陳小千就將孟過派出去了,但是最近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卻是讓他們徹底的將孟過這個人給忘了!

  說著,正好一個花垣護城軍向他殺過來,但是卻又被白芨一刀砍翻在地,白芨高級的看著韓爍說道:“少君,我們還是快走吧。”

  韓爍邊抵擋花垣護城軍,邊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陳小千,眼眸沉沉的說道:“我還有樣東西沒拿。”

  他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到,怎麼能就這樣回去了?!

  若是他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了,韓爍覺得,他可能從此之後都會對此事耿耿於懷。

  白芨順著韓爍目光,瞬間明白韓爍心意,聲音也更加的焦急了起來,“少君,等我們占領了花垣,少城主肯定就是您的。”

  說完,白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到了這種時候,少君竟然依然還對少城主耿耿於懷,若是這次逃不了,怕是再也不會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說話的功夫,一邊的陳楚楚已經回過神來,趁亂恨恨地抽劍向陳小千刺去。

  裴恒是第一個注意到這一點的,臉色當場就嚇得蒼白,只得大聲的叫道:“芊芊!!!”

  而韓爍也同樣看到了這一幕,絲毫沒有猶豫的便直接向陳小千衝了過去,來到陳楚楚眼前。

  陳楚楚見到韓爍,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於是一個回馬槍,與韓爍打在一起。

  見狀,白芨臉色難看到極致,“少君!!!”

  剛剛他們若趁機離去,正好是最佳時機,而現在,時機卻已經完全喪失了!

  陳小千眼睜睜的看著韓爍和陳楚楚如她記憶中的那般拔劍相向,臉色登時就變了。

  此時此刻陳楚楚和韓爍的動作與她記憶中原本的劇情重疊,陳小千幾乎覺得,說不定下一刻,韓爍就真的會如她想的那般死於陳楚楚的刀劍之下。

  片刻之間,陳小千心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但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正好看到韓爍與陳楚楚對了一招。

第二百三十七章 韓爍,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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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爍!小心!”陳小千想也不想的便叫出了口。

  韓爍一劍挑開陳楚楚的劍,卻因為失神,不小心被劃傷了手臂。

  緊接著,韓爍一把將陳小千拉至身後護住。

  而蘇子嬰趁機與陳楚楚兩人招招下狠手,向韓爍、陳小千兩人攻去。

  蘇子嬰本就是心性頗為陰損狠毒的人,又對陳小千和韓爍有舊仇在,因此幾乎是招招式式都下了狠手,每一箭都往兩人的命脈之處去,沒有絲毫的容情。

  韓爍左右抵擋蘇子嬰、陳楚楚不及,又被刺傷。

  陳楚楚對韓爍一片癡心,但是卻屢次被他棄如敝履,因此心中也多少有些惱恨在,此時有蘇子嬰幫忙,兩人聯手起來,韓爍幾乎要招架不住。

  幸虧此時白芨及時趕到,兩人才能夠勉強應對。

  白芨一邊抵擋著蘇子嬰,一邊回頭對韓爍說道:“少君,你帶著少城主走!我墊後!”

  在明擺著不敵的情況下,現在是最好的逃離時機,如果錯過了現在,那麻煩就是真的大了。

  但是韓爍卻像是完全沒有聽見白芨的話一樣,依舊是擋在陳小千的身前,一只手死死的攥著陳小千的手腕,沒有絲毫要放開的意思。

  “少君,都什麼時候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白芨到底是瞭解韓爍的,因此此時看韓爍的反應,便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了,說話也是格外的苦口婆心。

  “少君,如果咱們再不走的話,可就真的沒有機會走了!”

  平時韓爍都挺理智的,但是一遇到陳小千的事情,卻是偏執的厲害,就像是現在,明明已經到了生死危急的關頭,卻還依舊執著於陳小千。

  韓爍依舊還是沒有說話,一劍擋住了陳楚楚的攻擊,一雙狹長的鳳眼看起來冷冽至極。

  陳小千看著擋在她面前的韓爍,唇角微微抿著,轉頭對韓爍說道:“韓爍,放棄吧。”

  韓爍已經將事情鬨成這樣了,如果讓他就這樣走了,依照韓爍的性子來說,以後絕對會捲土重來。

  知難而退,從來都不是韓爍的性格。

  對於韓爍來說,只要是他認定要做的事情,不管失敗多少次,不管用什麼手段,都一定會必然做到。

  但是聽到這句話之後,韓爍卻反而是氣笑了,不由得說道:“陳芊芊,你這是讓我死啊……”

  這個時候放棄,和自己找死有什麼區別?

  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我沒有。”陳小千下意識的抓住了韓爍的袖口,無奈的對韓爍說道:“我們剛剛在來的時候,便已經在城門處佈置了人手,你是沒有那麼容易逃出去的……韓爍,聽我一句,收手吧!”

  其實陳小千沒有說的是,人手是裴恒佈置的,裴恒一向都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為的就是不讓韓爍逃跑。

  現在韓爍已經受傷,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會輕而易舉地逃出去?

  “嗬嗬……”韓爍冷笑了一聲,直接對陳小千說道:“你為了抓我,倒還真是心思縝密,百般算計啊!”

  陳小千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沉靜的眼睛宜瞬不瞬的看著韓爍。

  韓爍卻是冷冷的說道:“你以為只有你會在城外佈置人手嗎?想的倒是美!陳芊芊我告訴你,今天就算是我死……你也陪著我一起……”

  “韓爍你!”

  就在韓爍正尋機欲拉著陳小千逃亡時,城主府邸外傳來震天的呼喊聲,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夠聽得出來此時城主府外已經圍滿了人。

  “生擒陳陳楚楚!活捉韓少君!”

  一到十分熟悉的聲音傳來。

  眾人愣住,只聽重重的腳步聲襲來,孟過帶領一大隊人馬出現。

  見到這樣的情形,韓爍、白芨震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孟過喊著跑進來,扯著大嗓門粗聲粗氣的說道:“少城主!我的信您收到了嗎!”

  說完,就一刀擋開兩個向他砍過來的玄虎城人馬,衝到了陳小千的面前,氣喘籲籲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陳小千得臉色當場就黑了,不悅的看著孟過說道:“現在這個重要嗎!”

  還好意思說?!

  要不是他跟丟了韓爍,現在也不至於鬨出這麼大的場面!

  而她當初也是小看了韓爍、忽略了陳楚楚,完全沒有想到在那樣周密的計劃下,竟然還是百密一疏,讓韓爍給逃走了!

  孟過想起自己跟丟了韓爍的事情,再看到陳小千,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愧疚,於是便立馬持刀指向韓爍,扯著嗓門大聲說道:“韓爍!少城主派我跟著你,卻被你逃了!今天我一定將你重新擒住!不辱少城主囑托!”

  說完這句話,孟過帶人將韓爍白芨等玄虎人圍住

  轉瞬之間,玄虎護城軍氣勢弱了一大截,整個局勢完全的翻轉了過來。

  現在是在城主府,整個花垣城的最中心,想要逃出花垣城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而同樣的,花垣城外的人手就算是得到了訊息趕過來救援,也要至少兩刻鐘的時間。

  所以現在人手的懸殊,便是真正的明晃晃的實力差距!

  陳小千神情複雜的看著韓爍,頓了頓之後纔開口說道:“韓爍,收手吧。”

  她喜歡韓爍,可以為他妥協。

  但是……

  花垣城是陳家數百年傳承下來的基業,絕對不能在今日淪喪於韓爍之手,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她雖然只是穿越進來占用了陳芊芊的身體,但是卻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對於陳小千而言,這也是底線之一。

  韓爍深深的看著陳小千,單單從她的眼神之中,他就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了。

  因為,他也處在同樣的位置上,如果異地而處的話,韓爍必定會做出個陳小千一模一樣的選擇來,而且沒有任何異議。

  過了片刻的時間,桑奇扶著城主從大廳走進庭院。

  城主看著眼前的亂象,臉上的表情幾乎是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淡的說道:“將韓爍、陳楚楚拿下!”

  話音一落,花垣護城軍將劍指向韓爍、陳楚楚兩方。

第二百三十八章 母女之情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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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局勢,所有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只要是城主一聲令下,無論是陳楚楚還是韓爍,都會當場喪命。

  “母親……”陳楚楚光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很多事情,其實在發生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必須一條路走到黑,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就如同她現在這般。

  事情都已經做絕了,她便是真的沒了回頭路。

  陳楚楚心裡很清楚,花垣城主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城主看著陳楚楚,神情悲憫的說道:“楚楚,你我二人的母女情份到此為止。也許一開始是我欠了你的,但現在,我們兩訖了。”

  聞言,陳楚楚無力地將劍扔在地上,臉上滿是頹唐之色。

  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時候,自然是氣勢如虹,可是如今眼看著兵敗如山倒,她原本因為這幾日積攢出來的氣勢,也是儘數的消散了個乾淨。

  而在不遠處,韓爍和陳小千同樣遠遠對視著,兩人的神情都萬分複雜。

  城主則是看了一眼韓爍和陳小千,並沒有說出要處置韓爍的話來,而是有些疲憊的對桑奇說道:“桑奇,我累了,扶我進去休息吧……”

  聞言,桑奇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城主。

  城主稍稍的歎了一口氣,轉身便往裡走。

  陳小千看著城主,臉色有些擔憂。

  緊接著,彷彿是刻意印證陳小千的想法一般,城主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驟然踉蹌了一下,幾乎要跌倒在地。

  但是緊接著,城主卻又恢複了一貫如常的神情,直接走了進去。

  下一刻,陳小千才總算是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抬步便往裡跑,而裴恒和梓銳也連忙跟了過去。

  陳小千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城主虛弱地坐在一旁,於是便趕緊跑了過去。

  “母親您沒事吧?”陳小千擔憂的問道。

  城主臉色略蒼白,虛弱地拍了拍陳小千的手,笑著說道:“母親挺得住。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花垣城主的目光是看著裴恒的。

  裴恒站在一邊,恭敬的對城主說道:“城主放心,護城軍定會護您周全。”

  聞言,城主憂心地說道:“雙方勢力相當,玄虎人還占了城門,恐怕這將是一場硬仗。”

  話音剛落,外面打殺聲越發激烈,城主、陳小千兩人憂心地望向門外。

  城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而後才彷彿似有所感一般的說道:“我花垣的未來,就在今日了。芊芊,看著你腳下的土地,你是少城主,無論如何也要把祖宗基業守住。”

  聽到城主的話,陳小千堅定地點點頭。

  她既然已經做到了這個位置上,那麼必然就會守好自己的責任。

  城主看了一眼陳小千,目光之中似乎是有些無奈,但是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芊芊……”城主開口喚道。

  陳小千連忙說道:“母親有何吩咐?”

  城主無奈的開口說道:“今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聽到城主的話,陳小千稍稍覺得有些奇怪,於是便偏頭看向裴恒。

  城主像是頭疼一般的抬手按了按眉心,語氣稍稍一頓,隨後纔開口說道:“我有話要對裴恒說,你先回去。”

  話音一落,陳小千便忍不住在裴恒和城主之間來回看,實在是想不出城主到底有什麼事情非要和裴恒單獨說。

  不過,既然城主已經這樣說了,陳小千自然也不會去違背城主的意思,於是便主動的點了點頭。

  “那……母親,芊芊就告退了。”

  說完,陳小千便轉身離去了。

  韓爍還在院裡,此時已經被人拿下,正要往大牢裡押去。

  “韓爍!”陳芊芊看著韓爍,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便叫出了聲來,“你們停一下,我有話要對韓爍說。”

  如今二郡主已經失勢,而大郡主病弱,眼看著花垣城已經是少城主的天下了,押送韓爍的哪兩個護城軍自然不可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因此一聽到陳小千的聲音,幾乎是立馬便停住了腳步。

  “到瞭如今這種地步,少城主竟然還有話要對韓某說嗎?”韓爍的臉色微微顯得有些詫異,但是那眼眸之中卻分明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像是沒有絲毫的人氣一樣,而看著陳小千的目光也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他說完這句話,見陳小千沉默著沒有說話,韓爍便繼續說道:“恭喜你啊,少城主,又贏了韓某一次,而且還贏的如此漂亮。”

  韓爍是天縱英才,無論是文韜武略還是陰謀算計,他都自詡不輸於人,可是他如此自負,卻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輸在了陳小千的手上。

  若是之前他全然信任陳小千也就算了,可是現在的情況,明明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偏偏他還是輸了。

  “韓爍,我……”陳小千原本是真的想說什麼的,但是現在卻發現,到了這種地步,無論她說什麼,都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韓爍輕輕的揚起了一邊的眉梢,不動聲色的對陳小千說道:“其實說起來,少城主如此深謀遠慮,運籌帷幄,韓某折在你的手裡也不算虧。”

  聞言,陳小千下意識的就開口,“我沒有……”

  其實陳小千覺得自己真的是沒有韓爍說的那樣厲害,她在現代只不過是一個最普通的人罷了,一個拿著稿費,在大城市裡生活的宅女。

  她的家庭不說有多好,但是卻絕對沒有後顧之憂,家裡只有她一個孩子,父母也都有體面的工作,並不需要她來操心。

  這麼多年來,陳小千在現代時候的生活一直都是挺佛係的那種,無憂無慮,拿了稿費的時候就被改善一下生活,手頭拮據的時候,也就過的普普通通。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劇本的話,她可能真的就是劇本裡活不過三集的炮灰女配。

  陳小千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經曆這麼多的事,承擔起她原本承擔不起來的責任。

  而韓爍卻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為人聰明還有點狠,和陳小千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扮豬吃虎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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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什麼?”韓爍笑了一聲,臉上的笑意十分冰寒,“沒有算計韓某,將韓某流放?還是沒有在兵敗的時候還留了一個孟過來翻盤,將韓某算計到如今這樣的地步?陳芊芊,你當真是厲害啊!你說韓某人前裝病弱,背後搞動作,但是實際上你纔是扮豬吃虎的高手啊!”

  陳小千:“……”

  陳小千想說她真的沒有,這一切不過就只是巧合而已。

  但是話到嘴邊,陳小千卻是不怎麼能夠說的下去,因為她心裡清楚的很,就算是她說了,依照韓爍這樣多疑的性子,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誰能想到事情就真的長這麼巧,她從來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卻是朝著她同樣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劇情上發展,簡直可以說是狗血至極。

  見陳小千無話可說,韓爍以為是她默認了他的說法,於是臉上的表情更加的冷了下去。

  “嗬,我是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再一次的輸在了你的手上。”韓爍勾著唇笑了笑,那笑容又蒼涼又陰森,偏偏他人長得又是十分的好看,這樣一笑起來,又有一種能夠奪人眼目的豔色在,於是便更加猶如地獄裡的鬼魅一般。

  如果是普通人見了,說不定就會被他嚇的後退一步。

  陳小千臉色有些沉重,她看著韓爍,許久之後才說出了一句話來,“韓爍,你想清楚一些,我並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聽到這句話,韓爍並沒有生氣,而是稍稍的抬起了一邊的眼眸,語氣之中卻多少有些不耐煩,“你想要說什麼?”

  陳小千說道:“韓爍,你是和我處在相同位置上的人,這個世上應該沒有人比你更加瞭解我的處境,我不可能會為了自己的感情而背叛花垣城,就像是你也不可能為了你的感情而背叛玄虎城一樣,我希望你能夠明白。”

  就算是沒有發生如今的這些事情,韓爍會為了她而背叛玄虎城麼?

  對於這個問題,陳小千心裡的回答極其的清晰。

  不可能!

  別說是如今,就算是在曾經他們感情正濃的時候,韓爍也不可能會為了她而背叛玄虎城。

  這不是情深與否的問題,而是關乎著責任與使命。

  作為一城少主,肩上的責任太重了,比之自己的性命還要重,感情的事自然是不會排在首位上。

  就像是原本的劇本那樣,兩城相爭,韓爍最後寧願死在陳楚楚的劍下,也不會為了個人的感情而背叛玄虎城,如今更不可能會為了她而放棄玄虎城。

  “明白什麼啊……”韓爍面上的笑容有些嘲諷,低著頭緩緩的笑了起來,但是過了不久之後,卻又驟然的抬起了眼來,死死的盯著陳小千看,笑的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

  “我、不、明、白!”韓爍一字一頓,猶如刻進了心扉一般的說道:“陳芊芊,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可是當初我明明已經在想解決之法了,你為什麼連說都不說一聲就將我流放?難道我就這樣不值得你信任嗎?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是騙我的,只不過是你猜到了我來花垣城的目的,因此纔有意接近,最終不過是想要將我掌控在你的手裡而已?”

  這段時間韓爍也想過許多,他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來的時候就算是別有目的,可是他對她的感情自始至終都是真的。

  想來想去,韓爍心裡也就只有這一個答案。

  那就是……

  陳芊芊從一開始就識破了他的計謀,與他的種種情意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這個答案對於韓爍來說,無疑是最殘酷、也是最合理的。

  但是聽到韓爍的這句話之後,陳小千卻反而是苦笑了一聲,“沒有。”

  “你說什麼?”

  在這一刹那間,韓爍以為是他自己聽錯了。

  陳小千臉上依舊還帶著苦澀的笑容,“韓爍,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利用你做什麼……真的,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剛剛你說的那些話,我只能說……你的想象力真是豐富,也真的是想多了。”

  她要是真有韓爍說的那麼厲害的話,還用得著混到現在這樣的地步?而且還是在知道了劇本和人物人設的情況下!

  “你以為我會信你?”韓爍先是怔愣了片刻,但是卻很快回過神來,面上掛著一絲絲的冷笑。

  陳小千原本也沒想過能夠這麼一番話就讓他相信她,正想要開口說什麼,一直守在旁邊的花垣城護城軍卻是忍不住開口了。

  “少城主,時候差不多了,若是一會兒城主出來了看到韓少君還沒有被押往大牢,恐怕是會動怒的。”

  聞言,陳小千已經到嘴的話一頓,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無奈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

  總歸現在無論她說什麼,韓爍都不會相信她的話,倒還不如彼此先冷靜一下。

  韓爍被帶走的前一刻,轉過頭來冷冷的看了陳小千一眼,卻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便被人帶著走了。

  陳小千但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心裡盤算著要如何才能夠順利的保下韓爍。

  她剛剛之所以讓韓爍收手,實際上不過是不想他繼續和花垣城起衝突而已,她是絕對不想韓爍有事的……

  另一邊,議事廳裡,城主眼神玩味地打量著裴恒,過了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裴恒低垂著眼眸,不卑不亢的主動開口說道:“敢問城主留下裴恒,是有何事要吩咐?”

  “吩咐倒是沒有……”城主看著他,慢悠悠的開口說道:“不過,應該是你有話要對我說吧?”

  城主畢竟是城主,數十年來練就的眼力,自然能夠輕而易舉的看透裴恒心中所想。

  “裴恒不敢。”裴恒聽到城主的這句話之後,面色淡然地欠身頷首,聲音無比恭敬的對城主說道:“平叛這次動亂,畢竟是裴恒親自帶兵,自然是應該將事情向城主稟明清楚。”

  城主似乎是料到了他會這麼說,所以也只是稍稍的抬起了一邊的眉梢來,饒有興趣的說道:“哦?說來聽聽。”

第二百四十章 替罪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5 16:51:14

  裴恒不急不徐的說道:“次次動亂,皆因玄虎城少君韓爍,狼子野心,竟然妄圖吞併花垣城,非但軟禁了城主與少城主,甚至還抓了二郡主為人質用以威脅,簡直是罪大惡極……”

  “嗬……”聽到這裡,城主實在是忍不住,便笑了一聲,隨後看著裴恒說道:“你是說韓爍是主犯,陳楚楚是人質?”

  城主也算是看著裴恒長大的,因此對於裴恒的性情,城主自認為還算是瞭解,卻是從來沒有見過裴恒這樣的一面。

  裴恒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對城主說道:“二郡主一向謹慎懂事,若不是被歹人脅迫必不會做出圍府之事。她最後向芊芊刺的那一劍,也是為了阻止韓爍逃走。”

  “哦?”聽到裴恒的話,花垣城主嘲諷的笑了起來,“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

  裴恒低垂著眼簾,面不改色的說道:“這本就是實情。”

  聞言,花垣城主驟然笑了出來,語氣緩慢的說道:“我原本想著你對芊芊是一片真心,到如今看來,竟然還不如韓爍。”

  花垣城主畢竟是過來人,在很多事情上比他們自己還要看的明白得多。

  她一直都以為韓爍是只有著無數不確定性的猛虎,一不小心便要出籠食人血肉,而裴恒比起韓爍來,無疑是更合適芊芊的人選。

  但是經過這樣的事情之後,花垣城主卻是看出來了,裴恒對芊芊或許是真心,但是這份真心並沒有將芊芊放在他心裡頂頂要緊的地方。

  當然,或許韓爍也沒有,但是韓爍那樣的性情,卻是永遠都不會讓芊芊受委屈。

  至於裴恒這人……到算是她從前看走眼了!

  裴恒因為花垣城主的話而愣了一下,一雙眼睛也不禁瞪大,僅僅只是過了片刻的時間便有些惱羞成怒,又有些剋製的說道:“城主,裴恒對芊芊一片真心,而如今的作為也是為……”

  還不等裴恒的話說完,花垣城主便率先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氣緩慢而又深沉的說道:“為了芊芊?”

  裴恒張了張嘴,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說出話來。

  “難道不是為了能夠勝過韓爍嗎?”花垣城抬起眼睛來看向他,一瞬間便將裴恒心底裡的那點陰沉的心思看了個透徹。

  “最近一段時日花垣城都在韓爍的掌控之中,你難道不是為了能夠勝過韓爍、為了你自己的那點自尊纔會做出今天的這件事嗎?”

  花垣城主的這一番話可謂是又狠又毒,在這一瞬間,裴恒幾乎是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

  剛剛城主的話說的沒有錯,他……他的確是因為想著能夠勝過韓爍,這才做出了今天的事情,可是說到底,他最終也是為了芊芊啊!

  “不……不是!”裴恒垂在身側的手指尖深深地陷入到了掌心之中,有些違心的說道:“我是為了芊芊,為了能夠救出芊芊……”

  聽他到現在還在自欺欺人,花垣城主也就沒有繼續戳破他,而是目光略微一轉,淡淡的說道:“你既然是為了芊芊,如今竟然說出了陳楚楚刺向千千的那一劍,只是為了韓爍逃走?”

  “我……”

  花垣城主冷冷的笑了一聲說道:“就連想要奪芊芊性命的人,你都可以為其開脫,我憑什麼要相信你會把芊芊放在心上?”

  剛剛裴恒說出那句話來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一絲猶豫,也並未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這樣的心思、這樣的作為,又怎麼會是真心愛一個人的表現?

  裴恒臉色沉了下來,但是面前的人到底是花垣城主,裴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的情緒之後才說道:“少城主如今安然無恙,裴恒之所以會說這話,不過是想要讓城主饒過二郡主罷了,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偷走陳楚楚花符的是你,替她求情的也是你。”城主緩緩地眯著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

  如果不是裴恒偷走了花符,並且提前控製住了護城軍,今天的事情恐怕也沒有這麼容易了結,陳楚楚也不會就這樣輸得這麼慘。

  裴恒既然向著陳楚楚,又何必去偷花符?

  聞言,裴恒深深地看了城主一眼,眼眸之中似乎帶著一些特別的意味,但是細看之後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有。

  稍稍停頓了片刻,裴恒才繼續說道:“就算我不替陳楚楚求情,想必您也會對她網開一面,饒她不死。”

  城主冷笑一聲,緩緩的勾起唇角來看向裴恒說道:“覬覦城主之位可是大錯,你怎知我會放她一馬?”

  雖然城主嘴上這樣說,但是眼眸之中的意味卻分明只是對裴恒這樣說的原因感興趣罷了。

  很明顯,城主的確是沒有要陳楚楚性命的意思。

  裴恒自然是也看出了這一點,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複了自己的心情,語氣淡然的說道:“……憑她是已故裴司軍唯一的女兒,憑您曾對我母親承諾會好生對待陳楚楚。”

  此言一出,城主先是稍稍有些驚詫,隨即才皺起了眉頭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城主的臉色稍稍有些怪異。

  畢竟,這麼多年來陳楚楚都是頂著二郡主的身份在花垣城裡生活,知道這件事的少之又少,而且裴恒也從來沒有表現出過他知道這件事的模樣。

  裴恒扯了扯唇角,貌似是笑了一聲,而後纔開口說道:“當年我母親戰死,您可憐楚楚年幼,將她抱回府中親自撫養,那時……我已經記事了。”

  當年他是親眼看著城主將陳楚楚抱走撫養的,這些年來城主待陳楚楚都是如己出,他自然不會多生事端去暴露陳楚楚的身份。

  只不過,陳楚楚如今行事,他卻不能不管。

  即便陳楚楚大逆不道,即便陳楚楚做出的事情足夠用她死一百次,可他作為兄長,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血親去死。

  就算是不論他和陳楚楚之間的血脈之親,就憑陳楚楚是母親臨死之前最掛心的女兒、母親曾經寄予厚望的能夠繼承她衣缽的子嗣……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讓韓爍替她死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5 16:51:14

  裴恒看在當年母親的面子上,也必然要保住陳楚楚一條性命。

  “嗬……”花垣城主緩緩的笑了一聲,淡聲說道:“當年我將楚楚的身份隱瞞的那樣嚴密,沒想到,竟然是錯算了一個你。”

  她將陳楚楚帶回城主府的時候,裴恒才幾歲?

  花垣城主依稀記得,那時候裴恒也不過是個三歲小兒罷了,沒有人覺地一個只有三歲的孩子竟然會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所以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裴恒其實一直都是知道當年那些事情的。

  裴恒緩緩的說道:“城主,我母親當年是怎麼死的,想必沒有人比城主更加清楚,若非如此的話,城主這些年來也不必一直心存愧疚了。”

  身為一軍將領,有時候戰死沙場也算是一種善終。

  而當年裴武薑的死,卻遠沒有那麼簡單。

  裴恒的母親裴武薑當年與花垣城主感情甚好,情同姐妹,後來在領軍之時又為花垣城主擋了一刀。

  但是當時偏偏正是與玄虎城對戰的關鍵時候,於是裴武薑便拖著重傷的身體,一直到了大戰即將勝利的時候,才死在了戰場上。

  完全可以說,裴恒的母親當年是為了花垣城主而死的。

  這些事情裴恒原本是不知道的,畢竟在所有人的印象當中,他母親都是戰死沙場。

  後來從他母親的一箇舊部嘴裡,裴恒纔算是知道了真相。

  而他現在,也完全有把握能夠從花垣城主手中將陳楚楚救出來。

  聽聞這句話,城主面上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後才緩緩地說道:“可現今陳楚楚大錯已經鑄成。”

  “既然城主如此說,那就是說……楚楚非死不可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裴恒深深的看著花垣城主,但是語氣以及面容上的表情卻依舊是無比的淡然,讓人禁不住的猜想他到底有什麼樣的底氣竟然會這樣淡定。

  花垣城主皺著眉頭,思索了許久之後才說道:“我沒有這麼說,但卻總要給花垣城的百姓和將士一個交代。”

  “既然如此……”裴恒深吸了一口氣,輕飄飄地說道:“讓韓爍替她死。”

  說完這句話之後,裴恒當即就被自己給嚇了一跳,他從未想過他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裴恒甚至感覺,在這一瞬間,他的善惡各自主導的靈魂分離了開來,都在各自望著彼此、各自嘲笑著彼此!

  城主震驚地望了一眼裴恒,隨即恢複鎮定,幽幽的說道:“你是這樣想的……當真是為了楚楚?”

  聞言,裴恒指尖都僵硬了一下,彷彿自己所有的齷齪心思一下子暴露於人前一般,好半晌才恢複了平淡,不急不緩的對城主說道:“韓爍一死便能堵住悠悠眾口。陳楚楚既可以是從犯,可以是人質,也可以是臥薪嚐膽,最後倒戈的功臣。總之要將罪名全部推到韓爍頭上。”

  說完之後,裴恒眼含深意地看向城主。

  說起來,這樣的事情算是裴恒第一次做。

  他從前從來不屑於用這種手段達成自己心中所想,有些事情他並不是不會,而是不想。

  但是在掌控了護城軍之後,裴恒卻猛地醒悟過來。

  別人可以做的事情,他為什麼不可以?

  端詳了裴恒好一會兒,城主不由地露出讚許的神情看向裴恒,撫掌笑道:“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的確不負你母親的盛名。桑奇,傳令!”

  “城主。”桑奇看了一眼裴恒,然後又看向城主,臉色有些怪異。

  城主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笑著用下巴指了指裴恒,開口對桑奇說道:“剛剛裴恒的話,聽到了麼?”

  桑奇點了點頭。

  城主說道:“去傳令吧,把這些事情了結了,也能了了許多人一樁心事。”

  聽到城主的話,桑奇猶豫了片刻,而後便快步走出去了。

  裴恒但事情成了,自然也無意多待,於是後退了一步,對城主說道:“城主,既然事情已經了了,那裴恒就先行告退了。”

  城主抿唇笑著點了點頭。

  裴恒走出了書房,但是在走出書房的一瞬間,卻像是從頭到尾支撐著他的那股子氣驟然消失了一樣,裴恒的整個人都變得面色蒼白起來,走路幾乎都要站立不穩。

  “公子!”小廝連忙趕過來一把扶住了裴恒,臉上滿是擔憂的說道:“公子,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您剛剛和城主說什麼了?臉色怎麼白成這個樣子?”

  裴恒緩緩的搖了搖頭,並沒有將剛剛他和城主說的話告訴小廝。

  做出這樣的事情,本就有愧於本心。

  而城主所說的那一切,包括城主那帶著嘲諷的彷彿是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對於裴恒來說無疑是對他的一次重大的打擊。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陳小千情深意重絲毫不輸於韓爍,但是如今被花垣城主就這樣幾句話點破,卻是讓他更加看清楚了自己。

  原本裴恒一直都覺得是他的身份和能力不及韓爍,這才一直都輸給韓爍,但是如今看來,他非但是能力以及身份不及,就算是心性和對芊芊的心意,也比不上韓爍。

  韓爍那樣的人,縱然是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但是卻也愛憎分明,完全可以說是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所有情緒心思都是那樣的分明,磊落到讓人說不出什麼話來。

  “回去。”最終,裴恒就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只是此時的臉色著實是有些難看。

  看到裴恒是這樣的神情,那小廝自然是不敢說什麼來惹得自家主子不高興,因此便連忙應了一聲,:是,公子。

  城主書房裡,花垣城主正想著剛剛裴恒說的話,臉上透著一種略帶幾分嘲諷意味的笑容。

  雖然同意了裴恒的提議,但是卻並不代表城主對裴恒這個人心裡就真的沒有絲毫的芥蒂。

  心狠手辣的人……尤其是平日裡一副溫良恭順,但是到了關鍵時候卻是心狠手辣的人,無論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會欣賞得起來。

  韓爍那個人,就算是野心勃勃,可是對芊芊卻是一片真心。

第二百四十二章 韓爍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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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這麼多的事情也能夠看得出來,不管是什麼時候、經曆了什麼事情,韓爍都不可能會做出真正能夠傷害到陳芊芊的事情。

  而裴恒……倒真是出乎了花垣城主的意料。

  當初花垣城一切都儘在韓爍掌控之中的時候,韓爍並沒有動過裴恒,而如今韓爍失勢,裴恒卻要置韓爍於死地。

  如此一比較下來,高下立見。

  倒不是說韓爍有多麼心慈手軟,纔會完全沒有動裴恒,而是韓爍的眼界太高,心高氣傲,因此根本就不屑於與從來沒有被他真正看在眼裡的裴恒計較,因此纔有了現在的大敗。

  想到這裡,花垣城主甚至是多少有些慶幸當初沒有將裴恒配給陳小千。

  裴恒這樣的人,對陳小千的情義是真的,並無半分摻假,只不過這份情義卻是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若是哪天遇到了什麼令他兩難的抉擇,裴恒一定不會第一時間便選擇陳小千。

  而花垣城主知道,韓爍是一定會的。

  就算是別的都不說,單單只憑這一點,韓爍就算是玄虎城的人,也是比裴恒更加適合陳小千的人。

  過了大約三刻鐘之後,桑奇傳令回來,恭敬的侍立在城主身側一句話也不多說。

  片刻之後,城主才突然笑了一聲,轉過頭看向桑奇,笑著說道:“你想說什麼便說吧,在我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桑奇稍稍搖了搖頭,皺著眉思索了片刻之後還猶疑的開口說道:“城主,小的只是覺得有些怪異……”

  他剛剛是將裴恒的話從頭聽到尾的,因此實在是很難以想象,平日裡那樣溫文爾雅的裴司學,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話來。

  讓韓爍替陳楚楚去死……說他陰險毒辣也好,說他趁機公報私仇也好,都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哦?怪異?”城主顯然是來了興趣,笑意盎然的看著桑奇,開口問道:“哪裡怪異了?”

  桑奇思索了半天,而後才說道:“總覺得這裴公子與二郡主行事之風頗為相似……二郡主嫉妒少城主,便幾乎是數次想要少城主的性命,而裴恒嫉妒韓爍,如今更是提出了讓韓爍替二郡主的主意,實在是有些……”

  “哈哈……”城主直接笑出了聲來,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倒是不如說,他們兩個都是一般無二的狠辣狹隘。”

  城主是什麼人?自然能夠聽出桑奇話中的意思。

  只不過,有些話城主能說,桑奇卻是不能說的。

  聽到城主的話之後,桑奇才略顯得有幾分為難的說道:“倒不是小人刻意貶損裴公子與二郡主,只不過……大郡主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卻溫和善良,三公主也是率真純澈,雖然能力未必及得上二郡主,但品性都是極好的……”

  說到這裡,桑奇便有些不好說下去了。

  說到底,明明是一般無二的教養,可是偏偏就這二郡主長歪了,如今這裴恒竟也變得如此陰狠毒辣,未免會讓人多想。

  桑奇說的這些,城主又何嘗不知道?

  城主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眼眸之中滿滿都是傷感的說道:“當年他們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是何等的剛正直率?我自是知道他們如此性情中終歸是有些不妥,但他們已經這樣了,哪裡還有辦法?裴恒那孩子是個好的,我唯獨就是擔心楚楚……”

  聽到城主的話,桑奇禁不住的有些難過,“城主太重情義了……”

  當年裴武薑為花垣城和城主而死,城主答應了要照料她的一雙兒女,時至今日都牢牢炳記於心。

  裴恒是花垣城唯一的男官,與三公主自幼許下婚約,而陳楚楚更是被當做繼承人來培養,如此重視,哪怕是再大的恩情,也應該還完了!

  想了想,桑奇主動開口問道:“那……城主真的要處死韓少君?”

  要知道,韓少君雖然帶兵圍城,但是與少城主卻還是情意在的,若是就這樣處置了韓少君,豈不是要少城主擔憂了?

  城主面色一頓,過了一會兒之後才緩緩地說道:“我從前是覺得韓爍會護著芊芊,但是如今看來……這韓爍並非是能夠被人掌控的人物,這次的事情雖然了結了,但是日後卻不好說。”

  心裡覺得可惜歸可惜,韓爍這次的事情倒也算是給了城主警鐘。

  即使是韓爍喜歡陳小千,但是他為人實在是太過霸道強勢,又是哪一日又到瞭如今這樣的份上,他也絕不會因為陳小千而放棄攻占花垣城。

  既然早晚都會成為禍患,倒不如此時趁機除去。

  “可是城主……”桑奇略微有些不讚同的說道:“少城主那邊……恐怕是不好說……”

  想起陳小千來,花垣城主也是有些頭疼。

  如果想要殺韓爍的話,陳小千無疑是一大難關,雖然陳小千不說,但是她的心意花垣城主還是知道的,陳小千絕對不可能就這樣看著韓爍去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花垣城主緩緩的歎了一口氣,“若是韓爍不死,楚楚就必然要死,更何況,韓爍也並不適合芊芊,韓爍太過於能夠隱忍,而且野心勃勃,說不定什麼時候現在這樣的事情就會再來一出,我年紀大了,不可能一直這樣看著……”

  說到這裡,花垣城主頓了頓之後才說道:“韓爍……非死不可,若是他不死,假以時日……尤其是等到芊芊繼位城主之後,必然會對花垣城心生覬覦之心。”

  看著城主決絕的眼神,桑奇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小的知道了。”

  就盼著……盼著若是韓少君死了,少城主不會怨恨城主吧……

  花垣城主想了想,然後開口叮囑桑奇說道:“剛剛我與裴恒說的話,先不要讓芊芊知道。”

  桑奇自然是知道城主是什麼意思,於是連忙點頭說道:“是,城主,小的知道了。”

  另一邊,隨著花垣城危機的解除,這段時間一直被困在日晟府的陳沅沅也是第一時間得到了訊息,聽到陳楚楚大勢已去之後,不免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第二百四十三章 母女反目,姐妹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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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花垣城裡,從來沒有人會將她這個自幼體弱多病的大郡主放在眼裡,因此這段時間除了不得自幼之外,陳沅沅過的其實還算是不錯。

  但即使是這一切的爭鬥其實和陳沅沅沒有關係,但是陳沅沅卻還是難免有些失魂落魄。

  母女反目、姐妹相殺……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她的至親身上。

  “郡主,您怎麼不高興啊?”梓年在一旁看著陳沅沅絲毫不見笑容的臉,不由得說道:“如今少城主大獲全勝,活捉了二郡主和韓爍,咱們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聞言,陳沅沅抿著唇沒有說話。

  蘇沐原本是在一旁調香的,他雖然出身教坊司,但是在調香方面卻是個高手,陳沅沅有時候心緒不寧,蘇沐便會為陳沅沅調製安神香。

  此時聽到梓年的話,蘇沐便放下了手中的銅匙,走過來對梓年說道:“梓年,你去給郡主準備晚膳吧,郡主這裡有我照料著。”

  一聽這話,梓年立馬就知道自己方纔說錯話惹得郡主不高興了,於是連忙向蘇沐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後就向陳沅沅告退了。

  其實原本梓年也是看不上樂人出身的蘇沐的,但是經過相處之後,他卻是發現其實蘇沐纔是唯一一個能夠一眼就讀懂郡主心思的人,更是對郡主一片真心。

  這段時日有蘇沐的照料,郡主的身體都好了不少。

  等到梓年走出去之後,蘇沐才蹲在陳沅沅的身前,輕聲的對陳沅沅說道:“郡主,心裡難受就說出來吧,總在心裡憋著,於身體也是有損的。”

  陳沅沅雖然病弱,但到底是個醫者,對於自己身體的調養其實一直都是很用心的。

  但是無奈她本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又多愁善感,因此平日裡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從前的時候,母親最疼愛的便是楚楚……”沉默了許久,陳沅沅才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楚楚為什麼會變成這幅模樣?母親就算是沒有將少城主之位交給她,但是卻也從來都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啊,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花垣城主平日裡最寵愛的雖然是陳小千,但是陳沅沅卻從來都不這麼覺得。

  她一直都覺得母親對陳芊芊的疼愛不過就是寵溺而已,對陳楚楚的嚴厲教導,才能夠真正稱得上是給予厚望。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

  從小到大,母親對陳楚楚都是最嚴厲的一個。

  芊芊一向調皮,而她幼時身體更加不好,陳楚楚是最優秀的郡主,也是母親唯一一個用了心的女兒。

  這樣的道理,連她都能夠看得明白,為什麼偏偏就是陳楚楚看不明白?

  蘇沐自然是知道陳沅沅這話是什麼意思,因此還緩緩地笑了一聲,微微仰頭看著陳沅沅,對陳沅沅說道:“郡主,您可曾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陳沅沅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蘇沐輕聲說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城主並未將三個女兒一視同仁……若是城主一直都是最重視二郡主,而郡主您和少城主都沒有爭位之心,倒也還過得去,可是城主將二郡主教的文韜武略野心勃勃,全然就是按照未來的少城主來培養的,可最終卻沒有將少城主之位傳給二郡主,如此一來,必然會生出許多怨懟來。”

  有些事情,也就只有局外之人才能夠看得明白。

  蘇沐是個很聰明的人,從前在教坊司那種地方,聲色犬馬的自然也聽過不少的訊息,因此對於花垣城如今的形勢他也能想到一些事情。

  按照花垣城主之前的做法,分明就是已經將陳楚楚當做繼承人培養了,幾乎是從來沒有想過讓陳沅沅或者是陳芊芊繼位的可能性,因此對陳沅沅和陳芊芊要求一向都不高,反而是對陳楚楚嚴加要求。

  而這樣一來,陳楚楚自然也就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就是未來的少城主,認為陳小千如今的位置原本應該是她的。

  原本已經認定了是自己的東西,卻又憑空被他人奪去,陳楚楚又怎麼可能不恨?

  “你……你怎麼會想到這些?”陳沅沅稍稍有些震驚的看著蘇沐,完全沒有想到像蘇沐這樣溫良的人,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話來。

  蘇沐輕輕的笑了一聲,無奈的說道:“風塵之人,是最會看人眼色、最會審時度勢的,今日倒是讓郡主見笑了。”

  陳沅沅輕輕的搖了搖頭,對蘇沐說道:“不是你的錯,出身本就不是你能夠選擇的,我只是想不通……明明楚楚一切都有了,無論文才還是武功,花垣城中的年輕一輩皆沒有能夠勝過她的,而母親對她最為重視,更是早早的就將護城軍交給了她,她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是不滿足?就只是因為母親沒有將少城主之位傳給她麼?母親那樣的疼愛她,她怎麼就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今天一早,陳沅沅便聽到了陳楚楚正在城主府裡逼花垣城主退位的事情,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讓一個人將自己的母親逼迫至此!

  蘇沐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蘇沐倒是覺得,花垣城主從前雖然重視二郡主,可對二郡主一直都是不甚親近,有些……有些像是對待一個被給予厚望的下屬,而不是女兒。”

  “什麼意思?”陳沅沅怔愣了一下,隨即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來,完全不明白蘇沐為什麼要這樣說。

  在她的印象裡,陳楚楚所擁有的一切,一直都是她夢寐以求的,而她從前在花垣城裡最羨慕的人也是陳楚楚。

  陳沅沅實在是想不明白,蘇沐為什麼說母親對待陳楚楚的態度不像是在對待女兒。

  “郡主,有時候身在局中,很多事情都是不容易看得分明的。”蘇沐就知道陳沅沅想不明白,因此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身在局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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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沐緩緩的說道:“郡主您想一想,您身體不好,城主雖然平日裡忙碌,不常見您,但是卻總會過問日晟府中的飲食、吩咐下人照顧您的冷暖,冬日裡將花垣城中最好的紅絲炭優先往日晟府裡送,而少城主就更不必多說,但是郡主您可曾見城主關注過二郡主府裡的私事?過問過二郡主的飲食冷暖?”

  聞言,陳沅沅再次愣了一下,不由得說道:“那是因為楚楚她行事一向是妥帖,不像芊芊那樣荒唐好招惹是非,身體又好,也不似我這樣病弱……”

  蘇沐笑了,“可是郡主,就算是二郡主再妥帖、再厲害,可作為母親的,哪個不是總是憂心自己的兒女的呢?因此蘇沐覺得,其實二郡主和城主之間的母女之情,其實並沒有那般的深刻。”

  有時候越是微小的事情,才能夠越發的增進感情。

  而花垣城主和陳楚楚之間的相處,多半都是因為功課正事,以及花垣城中的諸多事務,這樣的母女之情,又怎麼可能會真的深刻?

  陳沅沅仔細的想著方纔蘇沐所說的話,突然發現,蘇沐說的其實是真的。

  因為她的身體不好,每逢冬日的時候,花垣城裡最好的、也是沒有任何煙和氣味的紅絲炭也是大半都送進了她的府裡,然後才能夠輪到她的兩個妹妹。

  母親平日裡就算是再忙碌,也總會找出時間來將她府裡的管家叫進城主府裡詢問她的身體以及平日裡的生活,雖不說像疼愛小女兒那樣的親近和疼愛她這個病弱的長女,該儘到的責任卻是從來沒有落下過。

  而陳小千更不用多說,就連當初她偷盜龍骨的事情,母親對她也是一力維護,後來她中毒,母親更是守在她的床前照顧了一整晚。

  但是現在仔細想來,陳沅沅卻是突然發現,母親對陳楚楚,是真的沒有這樣的時候。

  陳楚楚自幼無論是讀書還是習武,都是十分刻苦,偶爾也會有受傷的時候,可是母親會過問的,永遠都是她做到了什麼地步,從來沒有關心過她受傷與否、累不累的問題。

  這種事情或許是連花垣城主自己都沒有發現,但就是因為這種無意之中流露出的感情,才更加的真實。

  從前陳沅沅只覺得母親對待陳楚楚是因為望女成鳳而嚴厲,但是想在想起來,卻多少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母親和陳楚楚……的確是沒有母女之間那種牽腸掛肚的感情……

  “怎……怎麼會這樣?”陳沅沅像是第一次認識到陳楚楚和花垣城主的關係一樣,一時之間怎麼也回不過神來。

  蘇沐再次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二郡主對城主的不滿,未必是因為少城主之位這一件事上,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母女反目,自然也不是一日之功。”

  陳沅沅怔在那裡,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蘇沐看著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有些愧疚,伸手輕輕的握住了陳沅沅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

  陳沅沅身體不好,體質虛寒,因此她的手如今就算是在夏日裡,也是頗為冰涼的,許久都焐不熱,讓蘇沐微微的有些心疼。

  “是蘇沐不好。”蘇沐低聲的對陳沅沅說道:“蘇沐不應當與郡主說這麼多的。”

  “你沒有錯。”陳沅沅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這些事都是真的,只是我從前從未注意過而已。”

  人總是習慣性的去盯著一些自己沒有的東西,也習慣性的去羨慕別人,但是卻很少有人會細數自己究竟擁有多少。

  她平日裡只是羨慕陳楚楚文武全才,是母親最重視的孩子,卻從來沒有注意到過在有些事情上,母親對陳楚楚其實是很不公平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成為陳楚楚造反的理由,因為母親確實是沒有什麼對不起陳楚楚的地方。

  這種情況下,蘇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微微的歎了一口氣之後才說道:“現在外面的人撤了,蘇沐推您出去院子裡轉轉吧,總悶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

  陳沅沅怔了一下,然後抿著唇沉默著點了點頭。

  於是蘇沐便推著輪椅帶著陳沅沅去了院子裡。

  因為陳沅沅向來身體不好不常出房間的緣故,日晟府院子裡的景緻也不甚精細,不過比起一般的府邸來,倒也不差什麼。

  蘇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之後才說道:“郡主不必為了這些事情勞心勞神,少城主以及城主總會處理的。”

  “我知道……”陳沅沅低垂著頭,輕聲說道:“如今陳楚楚已經敗了,花垣城也恢複了以往的安定,我自然是沒有什麼可以憂心的地方了,只是……只是我實在是有些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蘇沐見她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麼,指得沉默的站在陳沅沅身後,迎著晚風在院子裡悠閒地散步。

  陳沅沅臉上的表情卻依舊還是糾結,過了片刻的時間之後,突然說道:“蘇沐,你說……你說母親會殺了陳楚楚嗎?”

  就算是陳楚楚再不好,也到底還是她的姐妹,私心裡陳沅沅其實是不希望陳楚楚死的。

  但是犯下瞭如此大錯,若是沒有一個交代的話,就算是城主恐怕也不好保陳楚楚。

  “不會。”蘇沐輕聲說道。

  聞言,陳沅沅詫異的抬起頭,偏著臉看向他,“為什麼?”

  蘇沐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總覺得城主並不會殺了二郡主。”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沐的語氣多少有些不肯定,其中帶著些猜測,因此陳沅沅也就當他是在故意安慰她,心思更加深重起來。

  “但願吧……”陳沅沅緩緩的歎了一口氣,而後才說道。

  蘇沐在陳沅沅身旁蹲了下來,輕輕的為她將臉頰邊上的一縷髮絲攏到耳後,聲音輕柔溫和的說道:“郡主切勿多思,好好養好身體纔是。”

  陳沅沅輕聲說道:“也是,這些事情原本就不管我的事,我就算是有心做什麼,也是無力。”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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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句話,陳沅沅便禁不住再次歎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牢獄之中,韓爍披頭散髮,落魄頹廢地靠在牆角,整個人像是雕塑一般坐在那裡,自始至終一動都不曾動過。

  其實在入了大牢之後,韓爍原本心中的戾氣也多少都平複了下來,沒有在像剛剛那樣偏執。

  冷靜下來之後他其實也想過了,到瞭如今這樣的地步,其實真的不能怪陳小千。

  畢竟,就算是異地而處,他處在陳小千那樣的位置,也同樣是不會讓人對玄虎城有所覬覦。

  在某一種程度上,陳小千的做法其實並沒有錯,只不過是對於他來說顯得格外絕情罷了。

  “哈……”想到這裡,韓爍突然捂著眼睛笑了一聲,聲音之中有些顫抖的哭腔。

  或許從一開始……從一開始他和陳小千便是錯的……

  早知道如此,他便是在二十歲的時候病死,也絕不踏入花垣城一步。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開門聲,韓爍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過去,只見陳小千正打發了獄卒,獨自走了過來。

  她身上依然還穿著剛剛那件衣裳,只是臉色略微的有些蒼白,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就這樣垂著頭走了進來,看起來一副很乖的樣子。

  韓爍看著走進來的陳小千,苦笑著說道:”千算萬算,漏了孟過那一支人馬,當初我真應該聽白芨的話,將孟過收為己用,最後還是如你所願了。”

  當初他是因為見陳小千在花垣城沒有嫡係侵襲,所以才讓陳小千收服孟過,誰能想到,當初的作為竟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聞言,陳小千歎口氣說道:“我是來救你的。”

  想來想去,陳小千覺得她是不可能看著韓爍出事的,她既想要保住花垣城,也想要保住韓爍,實在是兩難……

  韓爍抬眼打量了下手無縛雞之力的陳小千,突然笑了,意味之中有些自嘲地說道:“你覺得我還能活命嗎?母女反目,姐妹奪權……你們花垣城的城主,哪怕是為了自己的臉面,也會把我滅口。”

  越是身在高位的人,越是注重臉面。

  若是想要保下陳楚楚,他就只能非死不可。

  對於這一點,韓爍心裡是十分清楚的。

  但是陳小千卻是直直的看著他,篤定的說道:“我讓你活,你就能活。”

  韓爍呆呆地看著自信無比的陳小千,緩緩的歎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之後,韓爍才搖了搖頭說道:“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經曆過這麼多的事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她,可結果又是什麼?到現在,他哪裡還能相信她?

  “你還是看不出我對你的感情,是真是假嗎?”陳小千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直直的說道:“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但每次你都讓我變成自作聰明。無論我想做什麼,事情最後還是會按著你的想法發展。”

  “我想什麼了?”韓爍聽陳小千的話聽得一臉懵,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在說什麼?”韓爍見她不說話,在次忍不住問道。

  陳小千開始脫衣服,隨後,抬步便向韓爍走了過去。

  韓爍見狀懵了,反應過來之後差點跳了起來,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陳小千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比起從前的畏畏縮縮,陳小千刺客顯得非常霸氣,毫不猶豫的便直接鋪到了韓爍身上。

  “煮飯!”

  昏黃的燈火下,影影綽綽的兩個人貼在一起。

  ……

  翌日,花垣城中心的刑場上,周圍層層花垣護城軍把守,邊上圍滿了圍觀百姓。

  而在刑場正前方,城主威嚴坐在高台上,身旁分別站著陳楚楚、陳小千、陳沅沅等人。

  有不少人都在關注著陳小千,畢竟韓爍從前是陳小千的夫婿,但是陳小千臉上卻並沒有什麼表情,看起來一副巋然不動的神情。

  花垣城主也回頭看了一眼陳小千,不過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沉著臉看向刑場上。

  裴恒也站在台上,矜貴文雅卓爾不凡,讓人絲毫看不出來他便是今日這一場大戲的主導者。

  裴恒看著被綁在刑場中央的韓爍,面色如常,但是卻沒有人知道,此時他的雙手冰涼,甚至是在微微的顫抖著。

  他此生就做過這一次壞事,他為了他的至親、為了他的私心,將韓爍推向死路。

  雖然裴恒面上似乎是沒有任何異樣,但是他心裡卻很清楚,若是韓爍死了,他恐怕一生都難以安寧。

  雖然昨天纔剛剛定罪,但是因為城主害怕夜長夢多,想要速戰速決,所以就直接將行刑的日子定在了今天,讓人想要在其中動手腳也沒有辦法。

  刑場上氣氛一片凜然,一直到午時的鐘聲響起,花垣護城軍纔將韓爍、白芨帶上刑場。

  烈日當空,一片蟬鳴之下,彷彿要將所有人照耀的融化了一般。

  過了大約三刻鐘的功夫,桑奇抬頭看了眼時辰,回稟城主。

  桑奇鄭重的對城主說道:“城主,時辰到了。”

  城主這纔回過神來,眼眸沉沉的看著刑場之上的韓爍,直接毫不猶豫的便說道:“斬。”

  話音一落,還不等行行的劊子手有反應,一生利喝驟然在刑場上響起。

  “刀下留人!”

  陳小千紅了眼睛,想也不想的就衝下了法場,護在韓爍身前。

  所有人都被陳小千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呆了,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都全部彙聚到了陳小千身上。

  “芊芊?”城主眼眸深沉的看著陳小千,表情極其的陰沉。

  陳小千連忙開口懇求道:“母親,你能不能不殺韓爍?”

  城主不悅的說道:“把芊芊拉走。”

  其實在剛來的時候,城主就已經想到陳小千會鬨事了。

  不過因為這麼久都不見陳小千有動靜,所以城主反而是放鬆了警惕。

  卻沒想到,陳小千在這關鍵時候,竟然會跑出來橫插一腳!

  聽到城主的話,城主旁邊的護城軍便抬步上前,想要將陳小千抓回去。

  “站住!”就在這個時候,陳小千當即拔出一把小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見到這樣的情形,來拉陳小千的花垣護城軍紛紛不敢上前。

第二百四十六章 已經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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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小千目光看著所有人,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要是殺韓爍,今天我也死在這兒!”

  說著,陳小千一副被逼無奈地樣子看向城主,主動開口懇求道:“母親我跟韓爍已經洞房了,我們是真正的夫妻了,求您放過他吧。”

  城主定定地站在那裡,絲毫不為所動。

  “芊芊,如今你年歲不小了,應該知道很多事情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韓爍犯下大錯,他來花垣城,本就意在不軌,若是此時放過了他,無異於放虎歸山。”城主淡淡的說道。

  陳小千聞言,便知道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了,索性一咬牙,直接自己一擼袖子亮出手臂。

  很明顯的可以看到,陳小千的手臂上一片光華,並沒有守宮砂的存在。

  陳小千一急連忙說道:“我真沒騙你母親,我真的喜歡韓爍。”

  見到這樣的情形,城主驚了,張著嘴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陳小千意味深長地看向陳楚楚,然後開口哀求道:“我可以把少城主之位給楚楚,有您的教導,楚楚也必將是一代賢明的城主,母親您日後也可高枕無憂,您就當芊芊在與韓爍大婚當日已經死了吧!求您放韓爍一命。只要您放了韓爍,女兒我什麼身份富貴我都不要了!”

  此時陳小千之所以會這樣說,也是經過她深思熟慮的。

  陳楚楚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到來,如果她把原本屬於陳楚楚的位置讓出來、乃至於離開了花垣城,陳楚楚說不定就會恢複原本的樣子。

  而花垣城的一切,說不定也會走上正軌。

  陳芊芊這個角色,本來在三集之內就應該被韓爍毒死的,就因為她的穿越,所以才活到了現在。

  當初她為了保住韓爍的命,不惜將韓爍流放,但是事實上,她纔是那個最多餘的人。

  雖然這樣想的確是很不負責任,但是陳小千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是唯一能夠兩全的方法……

  她已經將韓爍送出去一次過了,不想再體會一次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更何況,這次的情況又與上次全然不同。

  上次他只是將韓爍送走而已,而這一次韓爍若是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沒有任何可以迴旋的餘地。

  “那我呢?我怎麼辦!”城主當即就怒了,目光之中滿是怒火的瞪著陳小千。

  她一生就只有兩個親生女兒,沅沅身體不好,性子優柔,根本就不適合做一城之主。

  從前芊芊行事荒唐,幾乎是爛泥扶不上牆,而陳楚楚又事事優秀,花垣城主便想著,就算是將位置傳給了陳楚楚也沒什麼,到底算是賢能者居之。

  但是現在看來,陳楚楚根本就不適合這個位置。

  若花垣城未來的城主僅僅只是平庸無能的話,那倒也還不算什麼,可若是沒有相應的能力卻還野心勃勃,那遲早是會給花垣城惹來滅頂之災的!

  沒錯,花垣城主就是認為陳楚楚沒有能夠與她的野心相契合的能力。

  陳楚楚縱使文韜武略樣樣出色,可是有些東西,她沒有就是沒有。

  若要謀定,必然要跳出格局之外,不能置身其中讓自己的判斷受到影響。

  而陳楚楚太過於驕傲自負,可以說是勝則氣勢如虹,敗則一瀉千裡。

  這樣的人,無論是在太平盛世還是在亂世,都只能做一員猛將,而不是高位上的決策者。

  陳小千看看身後的韓爍,再看看城主,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城主是好。

  城主震怒的說道:“難道為了一個男人,你連母親都不要了!”

  陳小千臉色十分為難,過了許久之後才無奈的說道:“母親,當城主你快樂嗎?少城主之位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要韓爍。”

  “你想要韓爍?你當真是好的很!”花垣城主怒極反笑,“芊芊,我從前便同你說過,身為一城郡主,你接受了百姓的供奉,享受了榮華富貴仆從成群的生活,就必然要扛起你肩上的責任來!你就算是不考慮我這個母親,難道連花垣城的百姓你也不管了?就只要一個男人?”

  花垣城主和陳小千不一樣,她是獨女,從小便是花垣城的少城主,受過的一切教導都是要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城主。

  既然是為主,享受著為主的尊榮和富貴,那麼最重要的便是身上的責任,沒有任何東西的分量能夠重得過花垣城,包括自己的性命……

  而如今聽到陳小千這樣的話,花垣城主說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但是此時陳小千和花垣城的想法卻出入極大。

  她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原本的世界裡,她也就是個普通人而已,芸芸眾生當中最平凡的一個。

  她沒有那麼強的責任觀和大局觀,而且在現代社會教育熏陶的三觀影響下,陳小千一直都覺得沒有什麼能夠重的過人命。

  她不在,花垣城依舊還是花垣城,但如果她今天不救韓爍的話,韓爍真的可能會死在這裡。

  “母親……”陳小千張了張嘴,過了良久之後才說道:“我也說過了,我真的不想做少城主,我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能夠擔得起花垣城興衰的重擔來。母親,我……我不能放棄韓爍……”

  聞言,刑台中央的韓爍卻是抬頭看著陳小千,眼眸之中有些不可思議。

  “母親,你就放過韓爍吧……”陳小千哀求道。

  城主見陳小千如此,心中傷心又絕望,情緒也漸漸冷漠起來,“那我更要殺韓爍。來人,把她給我拉走!”

  其實在城主的心裡,如果沒有今日這一出的話,韓爍未必非得要死。

  但是現在……

  韓爍對陳小千影響如此之大,甚至能夠讓她不惜拋棄一切、拋棄她有個母親個從小長大的花垣城,如此……韓爍就是必然要非死不可了。

  此話一出,眼看花垣護城軍要過來。

  陳小千後退了一步擋在韓爍面前,眼中含淚的說道:“希望我的死能讓這場禍事有個結局,請母親放過韓爍!”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少城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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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陳小千掏出一把匕首徑,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捅在心口,血從傷口流出,陳小千緩慢倒在韓爍身旁。

  裴恒目眥欲裂,撕心裂肺的大喊道:“芊芊!”

  在場眾人震驚不已,誰都沒有想到,這少城主竟然說自殺就自殺,沒有給任何人以迴旋的餘地。

  看著這一幕的韓爍一時沒緩過神來,愣在原地,隨後悲慟大呼。

  片刻之後,裴恒衝了過來,一把抱住“死”了過去的陳小千。

  城主愕然跌坐在身後椅子上,看著倒在刑場正中央的陳小千,連目光都陷入了呆滯之中。

  她……她的女兒死了……?

  這一刹那,城主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不甚真實,甚至是猶如一場荒謬的戲劇一般,而她眼前的刑場就是舞台。

  現場一片混亂,而韓爍也站了起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看了讓人心頭便是一顫。

  裴恒哀憾不已的看著已經倒下的陳小千,手指不斷的顫抖著。

  “芊芊……芊芊你醒醒啊……”

  裴恒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的後悔,若是早知道殺韓爍會讓陳小千自儘,他就算是自己死,也絕不會項城主提出那樣的提議來。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陳小千死了,是被他害死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帶著冷意的手突然伸過來,將被裴恒抱在懷裡的陳小千奪了過去。

  裴恒下意識的抬頭看過去,只見韓爍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行刑台上躍了下來,直接將陳小千奪過去,又打橫抱了起來。

  “韓爍!”裴恒咬著牙,聲音之中幾乎要洇出血來,“韓爍,你害的她還不夠嗎?現在就算是死,你也不給他安寧?”

  韓爍眼眸黑沉,眉目冷淡,“裴恒,芊芊的死到底是誰害的你心裡有數,看在芊芊的面子上,我不想給你難看,不過你最好也不要逼我。”

  聞言,裴恒下意識的便愣住了,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什……什麼意思?

  韓爍都知道了?

  在這一瞬間,裴恒甚至是不敢看韓爍的眼睛,總覺得韓爍一雙眼睛像是能夠把他心裡的一切齷齪心思都看透一樣。

  裴恒整個人全身上下都是僵硬的,幾乎是不敢面對這個結果。

  不過韓爍卻並沒有再理會他,而是淡淡的抬起頭來,看著花垣城主,說道:“城主,不知現在的結果,您可還滿意?”

  “你!”花垣城主的臉色直接變得蒼白,站在原地好半晌才穩住了心神,看著韓爍的目光幾乎可以稱之為仇恨。

  雖然知道陳小千的死,她自己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責任的,但是花垣城主依舊無法面對著此時的韓爍無動於衷。

  若是……若是沒有韓爍,或者說韓爍從來都沒有出現在花垣城過,那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想到這裡,花垣城主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芊芊是她最疼愛的女兒,也是她所有的希望。

  如果早知道處置韓爍會逼死陳小千的話,花垣城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動韓爍一根手指的。

  只可惜,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韓爍懷裡抱著陳小千,就那麼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看著花垣城主,“城主,那段時日您雖然重病不起,但是發生的事情想必您是清楚的,不管您相不相信,我本無意爭奪什麼,但是奈何天意弄人……”

  說到這裡,韓爍的話音稍稍一頓,過了片刻之後才說道:“若是這個時候城主依舊非要殺韓某不可的話,那韓某也無話可說。”

  花垣城主渾身顫抖的深深的看著韓爍。

  說實話,此時她的確是恨不得將韓爍千刀萬剮,但是如今陳小千已經為韓爍死了,若是她再殺了韓爍,那陳小千就真的是白死了。

  花垣城主指尖深深地陷入到了掌心之中,好半晌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既然芊芊就算是死也要保下你,作為母親,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盼著你不要辜負了她對你的一番心意。”

  聞言,韓爍抿著唇,一時之間什麼都沒有說,過了片刻之後才淡淡的說道:“韓爍多謝城主成全。”

  說完這句話,韓爍緊緊的抱著陳小千,毫不猶豫的便轉身離去了。

  “韓爍!”裴恒看著韓爍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驟然的便叫出了聲來。

  韓爍的腳步微微一頓,但是卻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大步離去。

  陳小千為韓爍殉情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花垣城上下,登時便引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少城主好好的,為什麼要自儘呢?

  花垣城大街,教坊司主動貼上公告“教坊司暫停營業七日,為少城主默哀”。

  整個花垣城大街小巷全部掛上了白布,商家紛紛關門閉戶,掛上了白燈籠。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街道上的氣氛也壓抑至極,民眾議論紛紛。

  “怎麼了,變天了嗎這是?”一個從城外回來的中年婦人看著滿城的縞素,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拉過街邊的一個熟人問道:“是不是……是不是城主出了什麼事?”

  從幾個月之前開始,花垣城主的身體就不怎麼好了,昏迷了將近一個月,好不容易醒過來,卻又攤上這樣的事情。

  如今見著花垣城的情景,不知情的人下意識便覺得應該是花垣城主出了什麼事。

  “什麼城主啊,你可別亂說,這種事情弄不好可是會被問罪的!”被問到畫的那個婦人連忙瞪了她一眼,說道:“城主好好的呢!”

  “不是城主?”中年婦人顯然是沒有想到竟然不是城主,頓時就有些驚疑不定起來,“那是……”

  在花垣城,能夠有資格讓全城戴孝的,不是城主就只有少城主,就連兩位郡主也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既然城主沒事,少城主又年紀輕輕的……

  “你還不知道,韓少君已經被問斬了。”那人歎了一口氣說道。

  中年婦人被驚的不輕,“啊,那少城主怎麼辦?”

第二百四十八章 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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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殉情啦!”

  當時刑場上看到真實情況的人不多,所以此時花垣城內什麼樣的傳言都有,傳的多了,難免就和事實有些出入。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女子走過來,唉聲歎氣的說道:“唉,我們少城主真是個情種,那現在這乾嘛呢,教坊司怎麼關了啊?!”

  “少城主生前最愛來教坊司,這不人沒了嗎,教坊司眾人為了哀悼少城主,暫停營業七日。”

  “從前教坊司的林七小姐與少城主最是不對付,之前聽聞林七小姐死在了流放路上,如今少城主也……當真不知道今年到底是不是流年不利。”

  “說來少城主理事的時候做了那麼多好事,這突然走了,還真是讓人想念……”

  “如今少城主走了,大郡主又身體不好,那咱們這花垣城豈不是……”這人話說到一半便猛然頓住了,左右看了兩眼發現沒有可疑的人之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豈不是落到二郡主手裡了?”

  “二郡主怎麼了?二郡主雖然在少城主擢考的時候輸給了少城主,可也是少年英才,如今少城主不在了,二郡主也應該能夠撐起花垣城的擔子吧?”有一人不太確定的說道。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

  剛剛說話的那人不明所以的抓了抓頭髮,“怎麼了?”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之後,纔有一人湊上前來,壓著嗓子低聲說道:“你還不知道呢,之前那玄虎城的軍隊,就是二郡主放進來的,而那玄虎城少君韓爍原本是被少城主流放了的,也是被二郡主給找回來的。”

  “啊……?這怎麼說?”

  “二郡主名義上雖然沒有聲張,但是咱們可都看的明白著呢,當初玄虎軍圍城,那韓少君軟禁了大郡主、少城主和城主,卻唯獨沒有動二郡主,也只有二郡主能夠在城中自由行走,這其中若是沒有幾分貓膩在,二郡主怎麼可能會安穩無事?”

  花垣城地方不算大,百姓也並沒有傻到那個份上。

  就算是不說別的,當初韓爍帶兵進城的時候,花垣城護城軍幾乎是連打都沒打,分明就是狼狽為奸,而花垣城的護城軍,一直都是由二郡主陳楚楚統領的。

  “是啊是啊,我瞧見了好幾回,二郡主和韓少君一起,看起來就像是一夥的。”

  “不對啊……既然是這樣,韓少君問斬,為什麼二郡主一點事都沒有?”

  “還能為什麼?二郡主到底也是城主的親女兒,虎毒還不食子呢,城主難不成還能殺了自己的孩子?”

  “也對啊,如此說來,這二郡主能力雖然厲害,但是這品行……卻是當真令人不敢苟同。”

  “再不敢苟同,從今往後這花垣城都要落在二郡主手裡了,還沒當上城主呢,就能串通外邦了、逼迫母親、囚禁姐妹了,也不知道若是二郡主當上了城主之後,又會如何了……”

  說到這裡,眾人都不驚齊聲歎氣,“唉……”

  從前三公主荒唐無度橫行霸道的時候,她們全都盼著三公主早點被雷劈死,一個個都恨得咬牙切齒。

  但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街頭再也沒有了那道紅衣縱馬猶如烈火流焰一般的身影,三公主身上也沒有了曾經的那一身戾氣。

  就算是上街,三公主也是笑眯眯的很是和善,平易近人,不再帶著侍衛隨從,稍有不愉便命人對百姓非打即罵。

  那時候所有人都只當三公主因為成了婚,所以想要安穩一陣,說不定什麼時候老毛病又犯了,畢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果然,沒過多久,三公主就為韓爍的病偷了龍骨,徹底惹了民憤,甚至是被廢了郡主之位,一下子虎落平陽。

  也就在這個時候,天神降怒,雷劈了礦山。

  花垣城的所有百姓都想要讓她死、讓她去祭天,但是三公主卻不計前嫌的冒險炸了福脈,救了被埋在礦坑裡的一百多個曠工。

  那些曠工都是男子,他們身份卑微,甚至是不值一提,在高高在上的郡主面前,興許還不如院子裡栽種的一棵珍奇的花草。

  但是他們也有血有肉,他們也有親人,他們也是女子的夫婿、兒子、父親……

  整個花垣城,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站出來,提出炸開福脈,救出那些礦工。

  有時候,有的人命,真的不能稱之為人命。

  但最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最後竟然是三公主冒險炸開了福脈,不顧自己的安危,救出了被困在礦井之下的礦工。

  那時候她已經不是三公主了,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她以前的罪過那麼多的人,稍有不慎,那些被她的罪過的人就會一腳踩過去。

  但是,她還是這麼做了……

  福脈被毀了,但卻又意外發現了比烏石礦還要珍貴的黑水礦,事情被完美解決,三公主依舊還是三公主。

  那是花垣城的百姓第一次對三公主的印象有所改變,也是第一次真心實意不帶嘲諷的稱呼她為三公主。

  後來的一切彷彿都變得理所當然。

  少城主擢考當中,三公主拔得頭籌,成為了少城主。

  威猛山剿匪,少城主七擒七縱收服孟過,成就了一段佳話……

  甚至是在花垣城主病重昏迷的時候,少城主所下達的所有政令都是無比出色,讓所有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少城主雖然荒唐愛玩,但卻也是個合格的少城主。

  其實說起來,花垣城的民眾們平日裡雖然覺得少城主荒唐,但此時陳小千死了,他們卻反而覺得惋惜。

  當時城主病重昏迷,陳小千曾經代替過城主處理過一段時間花垣城的政事,那段時間幾乎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畢竟,所有人都覺得陳小千跋扈荒唐,若是讓她繼承城主之位,必然會後患無窮。

  但是偏偏,陳小千處理正事的那一段時間,幾乎是沒有出過任何錯誤,甚至有好幾條政令都曾讓百姓們讚不絕口。

  有道是人死燈滅,一個人死了,她平日裡的那些好處便會有人記得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少城主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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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楚楚、蘇子嬰和梓竹三人走過街道,路過人群,來到月璃府門口。

  此時月璃府門口擺滿了花圈,還不停地有民眾來送花、燒紙、痛哭,民眾祭奠聲不絕於耳。

  “少城主是好人啊,少城主一路走好……”

  “少城主慢走,我給您燒點紙錢,您留著路上用……”

  “天妒英才……少城主至純至善,怎麼就去了……”

  “這是什麼世道,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

  “若非是少城主慈悲,我家那口子早就死在礦底下了,咱們平頭百姓人微言輕,也沒有什麼好報答少城主的,便等著以後能有機會報恩,誰知道……誰知道少城主這麼年輕便去了……”

  “少城主一路好走啊!”

  聽到這些話,陳楚楚的臉色唰地一下綠了,嫉妒的毒汁不要命的在她心底裡升騰出來。

  誰是好人?誰是禍害?!

  或許說話的那人並沒有要針對她的意思,但是這句話在陳楚楚聽來,卻是對她明晃晃的嘲諷。

  陳芊芊她憑什麼?

  如今都已經是個死人了,竟然還要跟她過不去!

  “陳芊芊……”陳楚楚的聲音極輕,卻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在裡面。

  陳楚楚突然發現,陳小千真的是什麼都有了。

  母親的寵愛、韓爍的情意、現在甚至於連百姓的愛戴她都有了。

  她那樣的人,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能夠被這麼多人喜歡。

  而她這般的努力,卻終究還是一無所有。

  所幸……她已經死了!

  不管她得到過多少,她都已經死了,死人是沒法與活人爭的!

  蘇子嬰自然是看到了陳楚楚的臉色,心中也多少帶著些鬱氣,開口便不屑地說道:“想不到陳芊芊那個小人,死後竟然博了個好名聲。幸虧她死了,不然留到最後,必然是二郡主的絆腳石。”

  說完之後,蘇子嬰便再次用餘光觀察著陳楚楚的面容,見陳楚楚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之後,纔有些訕訕地住了口。

  陳楚楚就站在月璃府的門前,臉色空茫茫的漠然一片。

  “她死了……”此時陳楚楚的語氣實在是說不上高興,臉上的表情也讓人琢磨不透,“哈……她竟然死了!”

  她做出了這麼多事情來,實際上無非也就是想要證明自己比陳小千強而已,但是現在陳小千死了,她卻知道,活人……是永遠都爭不過死人的!

  蘇子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陳楚楚臉上的表情,稍稍猶豫片刻之後才問道:“二郡主……陳芊芊死了,您……您難道不高興嗎?”

  “高興?”陳楚楚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笑了一聲,但是眼眸之中卻分明沒有什麼笑意。

  她看著已經一片縞素的月璃府,語氣淡漠的說道:“若是她活著,我還能夠在所有人面前證明我比她強,可是如今她死了,我卻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在所有人的眼裡,她陳芊芊都是最好的!”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陳楚楚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

  現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梓竹眉目動了動,隨後低聲對陳楚楚說道:“少城主在城中荒唐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有人無緣無故戴她到這種地步?郡主你仔細瞧瞧,這些人都是當初礦難裡被少城主救出來的人。”

  陳楚楚自然是不認識這些人的,但是當初那件事情她印象很是深刻,聽到這句話之後,當即便是嘲諷的笑了一聲,“嗬……當初陳芊芊犯下那樣的大錯,母親卻一力保她,偷了龍骨也就算了,炸了福脈之後竟然也能有那樣的運氣找到了黑水礦……”

  如果不想這件事的話,陳楚楚或許還不會那麼難受。

  當初如果犯下大錯的人是她的話,母親說不定為了給花垣城百姓一個交代,早就要了她的命了。

  可就是那樣的局面,卻還是能夠生生的讓陳芊芊扭轉乾坤!

  梓竹一看陳楚楚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便立刻說道:“二郡主,如今百姓們能這般對少城主,無非也就是因為少城主已經死了的緣故,對於與自己無關的人,人們的記性都是不長遠的,現在少城主剛死的時候他們或許還能記得,可時間一長,誰知道陳芊芊是誰呢?”

  像當年前裴司軍戰死沙場這樣的英雄人物,到現在將近二十年都還能被記得,可陳芊芊又算是什麼,又沒有了不得的功績,還是為了一個男人殉情而死,這樣的人,能被人記得多久?

  陳楚楚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就連臉上的表情也鬆動了不少。

  蘇子嬰眉眼一閃,連忙在一旁說道:“是啊,二郡主,少城主再怎麼樣也是一個死人了,就算是她得勢又怎麼樣?現在花垣城的一切終歸還是您的了。”

  陳小千死了,而陳沅沅身患重疾,是絕對沒有精力來接管花垣城的,所以這花垣城未來的城主之位,還不是都落在了陳楚楚的身上?

  陳楚楚抿著唇,黑沉的眼眸看不出什麼情緒來,緊接著便一語不發的走進了月璃府。

  另一邊,日晟府裡,陳沅沅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素青色的床帳,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是夢。

  她剛剛竟然夢見芊芊死了……

  “郡主,您可算是醒了。”蘇沐守在一旁,見陳沅沅醒過來,臉上也同樣是一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只不過看起來面色有些憔悴,眼眸裡也透著一些哀傷。

  陳沅沅一向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她打量著蘇沐的神情,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

  自從他們和好如初之後,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在蘇沐的臉上看到這樣的悲傷了,心裡登時便是一顫。

  “蘇沐,你怎麼了?”陳沅沅皺著眉,有些不解的看著蘇沐,“你怎麼這幅表情?”

  原本蘇沐已經做好了陳沅沅會傷心的準備,但是見她此時面色如常,蘇沐反而是更加的揪心起來,“郡主,您節哀順變,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說完,蘇沐緊緊的握著陳沅沅的手。

第二百五十章 芊芊,死了?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5 16:51:14

  陳沅沅的身體一直都不好,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已經恢複了不少,但是卻依舊身體虛弱。而她本就是個心思敏感的人,最忌諱多疑多思,如今卻又偏偏出了這樣的事情……

  “你在說什麼啊?”陳沅沅有些莫名的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不由得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說著,陳沅沅就要撐著身體坐起來。

  她剛剛夢到芊芊死了,現在心裡總歸是有些不安,所以正想著要去月璃府看看陳小千。

  蘇沐連忙扶了她一把,說道:“現在已經是申時了,郡主,剛剛您在刑場上暈過去了,昏迷了一個多時辰……您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少城主雖然走了,但是她絕對不想要看到您這樣的……”

  在蘇沐的話說完的一瞬間,陳沅沅卻是當場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僵住了。

  “蘇……蘇沐,你、你……剛剛說誰死了?!”陳沅沅在片刻支護驟然回過神來,一把就抓住了蘇沐的胳膊,立起大到捏的蘇沐生疼。

  但是蘇沐此時卻是完全注意不到自己的胳膊了,他震驚的看著陳沅沅,被陳沅沅剛剛的話徹底驚到了。

  “郡主您怎麼了?”蘇沐嚇得不輕,急急忙忙的就說道:“郡主您可千萬別嚇蘇沐啊!您到底怎麼了?”

  剛剛在刑場上看到少城主自殺,陳沅沅當場就暈死過去,他們只能回了日晟府。

  而現在整個花垣城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陳小千的死上,所以也沒有幾個人注意到陳沅沅昏迷這件事。

  看著蘇沐擔憂的眼神,陳沅沅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雙手也緊緊地抓住了蘇沐的手,“芊芊……死了?所以說我剛剛不是在做夢?”

  雖然自幼病重,早就看淡了生死之事,但是陳沅沅依舊還是覺得這件事很不真實。

  陳芊芊是什麼樣的人?從小就惹事生非,幼年的時候爬樹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胳膊,卻連吭都不吭一聲。

  陳沅沅至今還記得那芊芊只有六歲,自己爬起來之後抹了一把眼淚,周圍的小廝仆役圍了一圈,她卻是一副很不耐煩的表情,還能暴躁的罵人。

  那時候陳沅沅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妹妹,心思實在是太過於冷漠。

  連自己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又能對別人有幾分好呢?

  誰也不會想到,時過經年,曾經荒唐無度肆意妄為的三公主,竟然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死,死在了自己手上……

  因為性格不合,陳沅沅已經很多年不曾與她相處過了,因此對於自己的這個妹妹的印象很淺薄,直到後來,陳小千為了她而在擂台上被林七打的遍體鱗傷,她才覺得是自己錯看了這個妹妹。

  而相比起來,蘇沐與陳小千更加的熟悉,是陳小千將他從教坊司那個泥潭裡拉出來的,如今她死了,蘇沐自然也是傷心的。

  “郡主……”蘇沐低著頭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輕聲說道:“逝者已矣,您才更需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當初是少城主一力堅持讓您做複健的,若是您因此傷心損了身體,豈不是辜負了少城主的一番好意?”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陳沅沅後知後覺的回想起了刑場上發生的事情,痛苦的捂了捂自己的眼睛,聲音之中帶著壓抑的哭腔,“該死的人,明明不是芊芊,可為什麼最後是她死了?”

  雖然陳沅沅沒有將話說明白,但是蘇沐卻明白她的意思。

  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陳楚楚搞出來的,如今陳楚楚好端端的沒有任何事情,陳小千卻死了……

  這世間的帳,當真是算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圍城之禍,總要有人來付出代價,原本城主為了保住陳楚楚的命而犧牲了韓爍,而陳小千卻為了韓爍,而犧牲了自己。

  到最後,便是一個最不該死的人死了,而原本該死的人,卻都還在逍遙法外。

  “郡主您節哀……”蘇沐看著陳沅沅臉上的表情心痛不已,第一次沒有恪守禮節,直接伸手抱住了陳沅沅。

  陳沅沅渾身都在顫抖著,眼神空洞,絮絮叨叨的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芊芊她命名說過,要看著我站起來……她還那麼年輕,還有大好的未來……她死了,母親怎麼辦?花垣城又該怎麼辦啊……”

  蘇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輕的拍著陳沅沅的後背來給她安慰。

  就在這時,梓年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對著陳沅沅說道:“郡主,城主來了。”

  “母親?”陳沅沅下意識的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城主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她原本覺得,芊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母親絕對會傷心欲絕纔是,畢竟花垣城主最疼愛的便是芊芊了,卻沒有想到城主在這個時候竟然來了她的府上。

  想到這裡,陳沅沅下意識的便想要下床去迎接花垣城主,但是還不等她有動作,花垣城主便已經從外面走進來了。

  經過了這一場噩耗,花垣城主的面上彷彿是老了十歲一般,原本烏黑的發間也多了幾縷白髮。

  這一年當中,城主的確是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先是中風昏厥,然後便是陳楚楚與韓爍串通圍城,現在又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一連串的事情下來,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挺不住了,更何況花垣城主的身體一向都不算好。

  “沅沅,你身體怎麼樣了?沒有大礙吧?”花垣城主此時的嗓音都是沙啞的,聽著便無端的讓人有些難過。

  蘇沐見狀,識趣的退了出去,他身份卑微,和陳沅沅在一起的事情雖然花垣城主不曾說過什麼,但是該有的分寸他卻還是有的。

  他不指望花垣城主能夠接受他,只要能像現在這樣對他視而不見,默許他能夠待在陳沅沅身邊,蘇沐就已經恨感激了。

  花垣城主只看了蘇沐一眼,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自己坐在了陳沅沅的床邊,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陳沅沅的頭髮。

第二百五十一章 血脈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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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陳沅沅一見到花垣城主,就登時哭出了聲來。

  花垣城主也是第一次輕輕的抱了抱她,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複雜。

  陳沅沅年幼的時候,花垣城正是多事之秋,那時候她才繼承城主之位不久,花垣城內憂外患無數,花垣城主並沒有花費多少心力在自己這個從一出生就體弱多病的長女身上。

  到了後來又有了楚楚和芊芊,花垣城主給陳沅沅的時間也就更少了。

  更何況花垣城主為人嚴苛,並不知道該怎麼和子女相處。

  對於楚楚,花垣城主一向是想要將她教導成為當年裴武薑那樣的人,而芊芊性子大大咧咧,花垣城主說話,無論好壞,她是一向都聽不進去的,就算是聽進去了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花垣城主罵她的時候也是真的不用客氣。

  陳沅沅則是完全不同,陳沅沅身體不好又多愁善感,面對著她的時候,城主說話多少都要斟酌片刻,這樣一來,母女倆相處起來也就沒有那麼自在了。

  花垣城主渾身都有些僵硬,但是過了片刻之後就又放鬆下來,面上的表情頗為哀傷。

  過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之後,陳沅沅纔回過神來,抹了一把眼淚,對花垣城主說道:“母親,你怎麼……怎麼沒去月璃府看看芊芊?”

  聞言,花垣城主苦笑了一聲,聲音喑啞的說道:“大概是不敢吧,若不是我執意要殺韓爍,芊芊她也不會死,如今我哪裡敢去見芊芊?”

  自從在刑場上出事之後,花垣城主就沒有去過月璃府,到不是因為對陳小千漠不關心,相反,正是因為太過於在意,才更加的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母親,節哀順變。”陳沅沅唇角動了動,最終只說了一句剛剛蘇沐對她說的話。

  世間莫大悲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更何況母親對芊芊如此疼愛,如今芊芊不在了,最傷心的自然也是花垣城主這個做母親的了。

  花垣城主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認真的看著陳沅沅,過了片刻之後,才說道:“難為你了,原本想著是楚楚和芊芊的感情好一些,誰知道……果然也只有血脈至親,纔是令人割捨不斷的……”

  陳沅沅聽著城主的話,先是稍稍愣了片刻,但是隨即就覺得有些不對。

  她是心思最敏感的人,自然能夠聽得出城主是話裡有話。

  “血脈至親?”陳沅沅忍不住說道:“母親,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楚楚和我們……不是血脈至親麼?”

  說完這句話,陳沅沅不禁想起了蘇沐在之前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有些事情,城主或許不是有意為之,但的確是難以掩飾的。

  如果不細想還好,細細的想下來,從小到大,花垣城主對待楚楚大的態度,更像是一個普通的長輩對晚輩,或者是對待一個十分器重的下屬,但若說是母女的話,卻總讓人感覺缺少什麼。

  而且當年陳楚楚被抱回來的時候,陳沅沅雖然不說是記事,但是很多事情她其實隱約是記得的。

  那一年,正好是花垣與玄虎兩城交戰的關鍵時候,裴司軍為主將,而花垣城主也是坐鎮軍中,並不在城裡。

  因此,陳沅沅幾乎是整整一年的時間都沒有見過花垣城主。

  等到戰事結束,裴司軍戰死沙場,而母親回來的時候,就抱回了一個女嬰,說是母親在外生的女兒,取名為楚楚。

  那年父親還在,因為這件事兒鬱鬱寡歡,沒兩年的時間便去世了,都沒有等到芊芊出世。

  因為當時陳沅沅實在是太小,對所有的事情印象都不太深刻,只是記得自己身邊的奶孃曾經對她說過,楚楚與她不一樣,不是一個爹生的,永遠都不會跟她是一條心,讓她好好的提防著楚楚。

  不過後來那個奶孃的話傳到了花垣城主的耳朵裡,花垣城主以挑撥離間的罪名,將奶孃打了一頓趕出府去了,到最後也就再也沒有人敢說這樣的話。

  如果陳楚楚不是花垣城主的親生女兒的話,那這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花垣城主一看陳楚楚的臉色,便知道她多少都已經猜出來了,於是便輕聲的說道:“沅沅,你是最聰明的,有些是你心裡也應該有個底了。”

  人人都說陳楚楚天資聰慧不可多得,但是陳沅沅就不聰明嗎?

  陳沅沅小的時候,花垣城正是多事之秋,花垣城主並沒有將多少心力放在自己這個長女的身上,但是卻也知道,陳沅沅三歲識字、五歲能文,若非是胎中受損先天不足,從小身體便不好,將花垣城的城主之位交給她,陳沅沅也是能夠當得起的。

  只是可惜就可惜在,陳沅沅沒有一副好的身體。

  “母親……”雖然不知道花垣城主要說什麼,但是陳沅沅也隱約感覺到,花垣城主即將要說的,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因此心中也忐忑起來。

  花垣城主緩緩的撥出了一口氣來,像是卸下了心中的擔子一般,對陳沅沅說道:“當年裴恒的母親戰死沙場,除了裴恒之外,就只留下了一個年幼的女兒,而當時花園城中都不少人都在覬覦司軍的位置,按理來說,若是裴司軍有女兒可以繼承她的衣缽,那花垣城司軍之位,便應該是由裴家的女子來繼承……”

  雖然一早就猜到了陳楚楚不是花垣城主親生的,但是當真正聽到這句話之後,陳沅沅卻還是不免心中一跳。

  “所以說……楚楚便是裴司軍的女兒?”陳沅沅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花垣城主點了點頭,“我原本是想著,能夠將楚楚平安的養大成人,教她成材,最後再繼承她親生母親的司軍之位,便算是對得起當年裴司軍為了花垣城而搭上的一條性命了。而後來你身體不好,芊芊又性子不定,行事荒唐,我想著將這花垣城的擔子交到楚楚的手裡,也到底算是賢能者局之了。”

  對於一城之主而言,品性遠比能力要重要得多。

第二百五十二章 車到山前必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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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品性好而能力平庸,有花垣城的官員在,尚且可以守成,若是能力出眾而又品行不端,那才真的是會給花垣城帶來滅頂之災。

  陳沅沅看著花垣城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起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除了韓爍之外,便是陳楚楚了。

  母親為了別人的女兒,最後卻反而是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這其中的傷痛,已經不是用傷心二字能夠形容的了。

  花垣城主抬手按了按眼角裡湧現出來的水光,繼續對陳沅沅說道:“如今看來,以楚楚的品行,實在是難當大任,我希望……你能夠將這份責任扛起來。”

  雖然因為失去了女兒而傷心欲絕,但是對於花垣城主來說,花垣城的未來纔是擺在第一位上的。

  就像是她之前對陳小千說的那樣,既然享受了這份權勢和尊榮,就必須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來,對於城主來說,花垣城是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母……母親,你說什麼呢?”陳沅沅驚慌而又茫然的看著花垣城主,怎麼也沒有想到,城主竟然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在很小的時候,陳沅沅也是多少有些不甘心的。

  明明她纔是長女,但是卻從一開始,便失去了能夠成為一城之主的機會。

  只是後來,陳沅沅也逐漸發現,其實她的性子根本就不適合去坐城主那個位置,她太過於優柔寡斷,也沒有作為城主的決心和毅力,她不夠堅強,所以註定扛不起那份責任來。

  但是聽到花垣城主此時的話,陳沅沅卻只覺得心酸。

  若母親還有別的辦法,也不至於來在她……

  陳沅沅並非是對此有所不滿,只是心疼自己的母親罷了。

  旁的人只看到了城主之位的高高在上,卻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坐在這個位置上,到底失去了什麼。

  最疼愛的女兒死了,花垣城主傷心至極,但是卻也不得不考慮花垣城的未來……

  這種感覺,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的人,是絕對難以體會的。

  花垣城主看著陳沅沅臉上在這幅表情,便知道她心裡其實是不願意的,於是便再次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罷了,母親原也不願你操心這些事,車到山前必有路,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聞言,陳沅沅當即便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對花垣城主說道:“母親……對不起……”

  是她沒有用,在這樣的關鍵時候,卻還是擔不起責任來……

  “在這哪裡是你的錯。”花垣城主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若非是母親這些年來疏忽了你,你也……罷了罷了……”

  陳沅沅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只覺得說不出話來。

  她從前的確是覺得花垣城主偏心兩個妹妹,但是自從上次和蘇沐的一番話之後,她卻是忽然明白了。

  母親平日裡公務這樣忙碌,卻還是會時不時的關注著她吃飯穿衣這點小事,若說母親心裡沒有她,就連她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花垣城主在陳沅沅的床前坐了一會兒,目光頭一回顯得有些茫然。

  其實她知道她現在應該是去月璃府,作為一個母親,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還不出現,但是她卻沒有這個勇氣。

  她不敢面對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更不敢面對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是被自己逼死的這個事實。

  過了大約三刻鐘的時間,花垣城主才站起身來。

  陳沅沅見狀,也連忙看向花垣城主,說道:“母親,你是要去芊芊府上嗎?”

  花垣城主的身形僵硬了一下,過了片刻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陳沅沅說道:“母親,我和你一起去。”

  她能夠看得出來這件事對母親的打擊到底有多大,自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放任花垣城主一個人去月璃府,作為女兒,她應當陪著母親。

  聽到陳沅沅的話,花垣城主也沒有拒絕,只是說道:“那好,你先準備吧,我去院子裡透透氣。”

  說完,便走了出去,叫了侍從進來幫陳沅沅更衣。

  陳沅沅也點了點頭。

  因為雙腿不便的緣故,陳沅沅處處都離不開人照顧,原本她也不想母親看到她連自己都不照顧不了的樣子。

  花垣城主走出了臥房,此時蘇沐正站在臥房門前一側三步之外的地方,眉眼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於蘇沐這個人,花垣城主是記得的。

  花垣城教坊司的頭牌,相貌比裴恒這個花垣城第一美男子更加出眾,是一個一笑之下萬人空巷的人物。

  不過花垣城主也命人調查過蘇沐,知道他並非是那種借色諂媚惑主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蘇沐落入教坊司,也並非是他甘願的。

  更何況畢竟是自己女兒喜歡的人,她不可能不慎重。

  如果當初是芊芊或者楚楚喜歡這樣一個人物的話,花垣城主或許不會答應,但是沅沅不一樣,花垣城主從一開始,都只是希望自己這個從小體弱多病的長女能夠生活的自在一些、開心一些罷了。

  別說是將蘇沐帶在身邊,只要蘇沐本人的品性沒有問題,哪怕是陳沅沅想要與他成婚,花垣城主也不會不答應。

  這會兒花垣城主一出來,蘇沐就已經注意到了,躊躇了一下之後便立刻上前行禮,“見過城主。”

  對於蘇沐來說,花垣城主的身份的確是他必須要仰望的,而他的身份實在是有些不好看,所以見到城主的時候,蘇沐難免有些畏懼和羞愧。

  花垣城主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我記得你叫蘇沐是吧?”

  “是,城主。”蘇沐沒有想到花垣城主竟然會記得他的名字,於是連忙應了一聲。

  花垣城主眯著眼睛看向蘇沐。

  如果作為郡主的夫婿的話,蘇沐的長相實在是太過於出色了,這樣的長相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媚上惑主一類的說法,更何況他還有著不怎麼光彩的出身。

  其實人的印象真的是很重要,韓爍長得也出眾,長眉鳳眼,容貌間略微有那麼幾分豔麗的女相,單從容貌來說,韓爍是絲毫都不輸給蘇沐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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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是相對於蘇沐來說,韓爍那樣的容貌,若是換成了蘇沐這樣的身份,或許比蘇沐還要豔名遠揚。

  但是韓爍的身份擺在那裡。

  韓爍是玄虎城少主,身份不比陳小千這個花垣城少城主低,為人又十分的厲害,讓人望而生畏。

  旁人看到蘇沐,心中就算是沒有那些個猥瑣的心思,也多半都會感歎蘇沐的好容顏。

  但若是旁人見了韓爍,厲害一些的,一眼就能看出韓爍並非是等閒之輩,難免會在心中提起一萬分的警惕來,至於軟弱一些的,單是嚇就嚇得不輕,更加不會注意到他長相到底怎麼樣。

  韓爍身上引人注目的點太多,沒有任何人會拿他的相貌說事。

  說到底,對人的影響真的很大。

  蘇沐被城主審視的目光看得心中忐忑不安,好半晌才訥訥的說道:“城主,您……”

  說到一半,蘇沐的話沒有說出來。

  若是在以前,他連見城主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是這樣面對面的說話了。

  更何況,眼前這個人,不單單是花垣城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城主,還是他心上人的母親。

  “你的事我都知道。”花垣城主憔悴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我也知道你待沅沅的心。”

  聽到花垣城主的話,蘇沐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花垣城主覺得他出身低賤,在日晟府裡都是汙穢。

  花垣城主彷彿是沒有看到蘇沐那忐忑不安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也不用這樣,我知道你是個聰明通透的人,有你在沅沅身邊,我是放心的。”

  雖然花垣城主的確是很看不上樂人的身份,但既然是自己女兒喜歡的,她自然要成全。

  她已經逼死一個女兒了,實在是不想再害了另一個女兒。

  更何況不說別的,單單只說蘇沐在陳沅沅的身邊,能夠勸動她做複健,這一點就是花垣城中大半貴族官宦出身的公子們所不能及的。

  蘇沐原本以為花垣城主會警告他幾句,等了半天卻沒有想到等來的是這樣一句話,登時就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多謝城主體恤,蘇沐定然為大郡主肝腦塗地……”

  “你也不用說的這麼嚴重。”還不等蘇沐的話說完,花垣城主便再次抬手止住了蘇沐的話,歎了一口氣說道:“沅沅這孩子的性子我是清楚的,身體不好又多愁善感,與她父親性子很像,從小也是與她父親親近一些……”

  將近二十年了,花垣城主第一次說起自己那位早逝的夫婿,語氣裡帶著些哀傷。

  她也不曾想過,自己說起那個人,竟然是與一個樂人出身的人說的。

  “當年啊……”花垣城主想起了往事,聲音也變得和緩了許多,“當年我與芊芊是一般的性子,胡作非為慣了,也同芊芊一樣,拒了我母親自幼給我安排的婚事,娶了一個出身低微的男子,他的性子是極溫柔的人,就像是沅沅一樣……”

  花垣城主緩緩的說著當年的往事,蘇沐恭謹的站在一旁認真的聽著。

  對於蘇沐來說,花垣城主是一個距離他很遙遠的人,若是從前的話,他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花垣城主竟然會對著他說這些話。

  在整個花垣城,花垣城煮曾經那位早逝的夫婿都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

  有人說花垣城主對她那位夫婿用情至深,畢竟這麼多年以來,花垣城主從未續絃。

  也有人說花垣城主其實是個很薄涼的人,當年她的那位夫婿病逝之後,花垣城主連陳家的祖墳都未曾讓他進,至今都沒有人知道花垣城主將那人安葬在了何處。

  不過對於一向都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人來說,人們對其的記憶也往往並不長。

  沒過幾年的時間,便不再有人談論在二十多年前引得無數男子嫉妒的人了。

  蘇沐和陳楚楚同歲,年紀並不大,因此對陳沅沅的父親並不瞭解,只知道陳沅沅幼年的時候跟著父親的時候居多,看陳沅沅的性子便知道,花垣城主曾經的那位夫婿應當是個極其溫柔和善的人。

  如今聽花垣城主這樣說,便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不過看到花垣城主此時臉上懷唸的神情,蘇沐隱約的知道,花垣城主並不像是傳聞中的那般薄情。

  花垣城主深深的看著蘇沐,無聲的歎了一口氣,“他原本不該是城主府裡的人,也沒有能夠承擔起這份責任的能力,但是我執意與他成婚,最終也是害了他……所以,從那以後我便明白,有的時候,門當戶對其實比喜歡與否更加重要。”

  這也是花垣城主同意陳小千與韓爍成婚,但是一直對陳沅沅和蘇沐之間的事情視而不見的原因。

  韓爍是個有本事的人,若是處理不好,自然是養虎為患,可若是處理好了,那便是陳小千最大的助力。

  而蘇沐,顯然是沒有這樣的能力。

  蘇沐在聽到花垣城主最後的話時,臉色一瞬間變蒼白了下來。

  門當戶對的道理他何嘗不知道?

  就算是心中所向,陳沅沅也是他心中不敢觸碰的。

  若非是這次花垣城有難,他想必早已離開花垣城了。

  花垣城主打量著蘇沐的神情,心中也是無奈。

  如果是有可能,她竟然會為陳沅沅許一個像韓爍那樣厲害的夫婿,不求容貌有多出色,但求若是日後有什麼變數,能夠護得住陳沅沅便好。

  只可惜,感情這種事,向來無常。

  “城主,我……”蘇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將心中的情緒壓抑下來,一字一頓地對花垣城主說道:“蘇沐雖然沒有什麼本事,既不像裴司學那般學識淵博見識廣闊,也不像韓少君那樣出身高貴能力卓著,但是蘇沐願儘全力,哪怕是為大郡主赴死,也絕無怨言。”

  “我知道。”花垣城主說道:“就是因為知道你有這份心,所以我今日纔會與你說這許多。”

  若是不然的話,她又怎麼可能會恨一個樂人出身的人說這許多。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定不要放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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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沐除了身份不濟又沒有什麼能力之外,對於陳沅沅的心,絕對是沒話說的。

  畢竟,當初韓爍領兵圍城,所有人都在想著往外逃,只有蘇沐,在明知道進來之後或許那也出不來的情況下,仍舊一心一意,幾乎是不加考慮的便回到了日晟府陪著陳沅沅。

  單就這條心,就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蘇沐依舊忐忑不安的看著花垣城主。

  花垣城主知道他緊張,因此語氣也鬆了些,“我對你說這些,其實就是想要告訴你,你與沅沅的身份不合適。若是你與她在一起的話,從今往後的路或許會很難走,但是還請你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一定不要放開她的手。”

  說這句話的時候,花垣城主用上了“請”這個字,蘇沐聽了之後,難免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但是,見花垣城主這樣為陳沅沅憂心,蘇沐多少也有些感動。

  “是,蘇沐一定謹記城主的話。”蘇沐鄭重其事的說道。

  就在這時,陳沅沅已經被侍從推著走了出來,看到花垣城主竟然在和蘇沐說話,頓時便有些緊張

  陳沅沅在花垣城主面前沒有像陳小千在花垣城主那樣放肆,因此此時也只是抬眼看著花垣城主和蘇沐,有些忐忑不安的問道:“母親……您和蘇沐……在說什麼呢?”

  花垣城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於是陳沅沅便又轉頭看向蘇沐,眼裡明顯的有些疑問。

  蘇沐從侍從的手中將陳沅沅的輪椅扶手接過來,一邊推著陳沅沅往前走,一邊緩緩的說道:“沒什麼的,城主不過就是囑咐了幾句要我照顧好郡主,郡主不必多想。”

  “是麼……”陳沅沅想了想,但是並沒有想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於是便認同了蘇沐的這句話。

  一行人前往月璃府。

  因為陳小千的死,月璃府大廳佈置成靈堂,四周掛著白布,而棺材停放在中間,陳小千穿著素衣,靜靜地躺在棺材裡。

  裴恒站在旁邊,看著躺在棺材裡的陳小千,心如死灰。

  見狀,韓爍假意的抹著眼淚,擋在裴恒面前,開口勸慰道:“別看了,省得傷心。”

  “……是我錯了,我不知道芊芊對你用情至此,為了讓城主赦免你,居然自戕換命。”裴恒臉色灰白,一派的頹然,“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偷花符,率護城軍圍攻你……”

  聞言,韓爍勸道:“情勢所逼,立場不同,你也是為了救芊芊。”

  他不說還好,一說裴恒頓時就是萬分悔恨,滿臉自責的說道:“也不會獻計城主,將所有罪責推給你一人……”

  “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得到芊芊?”雖然心裡早有猜測,但是真的挺裴恒說出這句話來之後,韓爍的臉色卻還是變了變,目光陰寒的看著裴恒說道:“嗬……人人都說裴司學是翩翩公子,溫良如玉,卻沒有想到裴司學竟然也有這樣私心用甚的時候,怎麼?現在你滿意了?”

  韓爍一直都看不起裴恒,這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他是玄虎城男子,想事情的角度和立場從來都和裴恒這種從小在花垣城長大的男子不一樣。

  裴恒自詡與眾不同,和一般的花垣城男子不一樣,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和玄虎城的女子一般罷了。

  就算是在最看不慣裴恒的時候,韓爍也沒有想過要殺了裴恒,但是裴恒有了機會,竟然是直接便想要將他置於死地,從這一點上便能看出韓爍和裴恒的不同來。

  裴恒痛苦自責的說道:“是我害芊芊殉情……”

  如果他知道陳小千會因此而死的話,哪怕是讓他死,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現在陳小千死了,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塊一樣,霎時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本以為沒有了韓爍便能夠得到陳小千,卻沒想到,他最終只是徹底失去了她……

  裴恒本來以為他拋棄了一直以來恪守的原則,用了陰狠齷齪的手段除掉情敵,這樣的事情就已經足夠讓他痛苦痛苦的了,現在裴恒纔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痛苦。

  “對啊,都是你害的。”韓爍看著裴恒,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看,她寧願自己躺在棺材裡,也不願讓我死,和你在一起。”

  聽到這一番話,裴恒瞬間轉悲為怒,揪住韓爍衣領,臉上的表情凶狠到幾乎像是恨不得將韓爍吃肉喝血一般,“你還有顏面說這樣的話,芊芊自儘,你絲毫不見悲痛,可見對她只有利用、欺瞞、作弄!我恨就恨在,沒讓芊芊看清你的真面目,讓你認罪伏法!”

  韓爍被勒到脖子,略一施力,就把裴恒甩到地上。

  裴恒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卻也沒有立刻站起來,整個人都猶如摔碎了的玩偶一般,眼神已經空洞洞的,沒有了絲毫光澤。

  韓爍見狀有些不忍剛想去扶,但又礙於面子不肯彎腰,只得放平語氣,溫聲說道:“事已至此,今生你與芊芊沒緣分,此後你就忘了她吧。”

  此時此刻,韓爍的耐心值幾乎已經可以說是爆表了。

  他脾氣向來不算好,對於不討他喜歡的人,韓爍總是有些陰陽怪氣的感覺。

  這樣耐心地勸一個人……而且還是他的情敵,對於韓爍而言,當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裴恒跪在棺材前,苦笑著說道:“忘不了,怎麼能忘呢。是我讓她等太久了。從兒時,我倆婚約既定,我就該早點順從這段姻緣,只是我年輕氣盛,一拖再拖,才與她一再錯過。”

  花垣城男子成婚的年紀普遍都比較早,如果他一早答應和芊芊成婚的話,現在他們的孩子恐怕都已經好幾歲了。

  只可惜,他卻忘了,有的人有的事,不可能永遠都在原地等著他,他以為是錯過了一時,實際上卻是錯過了一輩子……

  陳小千和韓爍成婚之後,他才能真正的認識到自己的內心,但是她卻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他以為,若是韓爍死了,那一切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可以當做韓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第二百五十五章 薄情寡義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07 17:27:06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陳小千竟然會決絕到如此地步,讓他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嗯?”韓爍稍微的愣了一下,但是卻感覺越聽越不對,不由得說道:“不是,你的意思是你早點下手就輪不到我了?”

  韓爍最不喜歡提起的,就是陳小千個裴恒從前的那點事,所以現在裴恒乍然一說出來,韓爍難免有點惱怒。

  “不是……”韓爍瞪著裴恒說道:“我記得她從小便與你有婚約,但是你以為母守孝的原因,一再不與她成婚的吧?既然你看不上芊芊,那又憑什麼怪我後來者居上?自從芊芊與我成婚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已經跟你沒有關係了……裴恒,你現在一副像是死了妻子的模樣在這裡,不覺得有些難看麼?”

  當初韓爍來花垣城是別有圖謀,自然是將花垣城重要的人都查得一清二楚。

  裴恒從小和芊芊有婚約是不假,但是這麼多年來,裴恒一直都對這道婚約視若無物,甚至是一再與為母守孝的原因拒絕芊芊。

  笑話!他還從來都沒有見什麼人為母守孝守二十年的!

  既然他這麼孝順,那乾脆就守一輩子好了,等他和芊芊成婚了,他卻又再次跳出來了!

  被說是站在玄虎城男子的角度上韓爍看不起裴恒,就算是站在花垣城男子的角度上,韓爍也是一樣的看不起他。

  明明陳小千都已經成婚了,他卻還抓著不放,說聲下賤簡直是一點都不委屈他!

  “她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從二十年前就是了!”裴恒被韓爍這句話戳到了痛腳,幾乎是瞬間,臉色就變了幾變,“若不是你,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是你從我的手裡搶走了芊芊!”

  聞言,韓爍當即便是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很抱歉,還真不是韓某搶的,韓某和芊芊成婚的緣由裴司學不知道麼?芊芊對韓某一見鐘情,韓某自然是卻之不恭了……哎,對了,韓某記得我與芊芊成婚那日,裴司學不是還上趕著為我們寫祝詞麼?好像是擺脫了什麼大麻煩一樣,只是後來反悔的實在是快了些。”

  聽到這句話之後,黑紅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愧疚,但是卻很快便轉為了惱怒。

  “是,你說的對。”裴恒苦笑了一聲,“當初若不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後來也不會有這些事情,原本就是我害了她。”

  雖然陳小千是為了韓爍殉情而死,但若不是他當初一直拒絕於她,陳小千最後也不會選擇韓爍,更加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韓爍被他這奇異的想法直接氣笑了,毫不客氣的開口說道:“裴恒,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就算是我沒有來過花垣城,就算是你當初真的和芊芊成婚了,最後也不會有好結果,你根本就不適合她。”

  “你什麼意思?”裴恒聽了韓爍的話之後,下意識的便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來,語氣幾乎是怒吼著說道:“韓爍,你憑什麼這麼說?”

  如今芊芊是為了他而死的,韓爍不見一點傷心也就算了,如今竟然來跟他爭論這些?!

  韓爍他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他有多愛芊芊、更不知道他如今有多麼的後悔!

  面對這怒到了極致的裴恒,韓爍卻是面色淡然,緩緩的說道:“有道是,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裴恒,芊芊與你在花垣城有過這麼多年的婚約,你可有好好的看她一眼過?沒有吧?所以說,上天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沒有把握住,如今卻又來怨憤別人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說完,韓爍還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他從小就聰明,慣於會揣摩人心,後來又因為遭逢大變,在十六歲的時候被診出心疾,所有人都說他命不久矣。

  因此,韓爍自幼就明白一個道理,只要是自己的東西,他便要僅僅的抓在手中,絕對不會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像裴恒這樣,明明與芊芊自幼定下的婚約,將近二十年都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到了芊芊成婚之後又動了心思的,韓爍是真的不怎麼能看得上眼。

  原本大路暢通,他躊躇不前,等到高牆砌起來了,他卻又不撞南牆不回頭,將自己磕得頭破血流也不罷休……

  在韓爍的眼裡就四個字腦子有病!

  裴恒看著韓爍這幅理所當然的模樣,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把握?你說的把握就是帶兵攻占了花垣城,將芊芊囚禁在府中?!”

  韓爍目光黑幽幽的盯著裴恒看,過了良久,才突兀的笑了一聲,緩緩的說道:“那還不是她先將我流放在先?我本來也是很傷心的,但是後來在路上越想越覺得不甘心……你說說,如果我就這麼走了,那我的東西,起不是要便宜了別人?這讓我怎麼甘心啊?”

  如果他離開了,陳小千會和裴恒在一起嗎?

  韓爍不知道,但是他不想賭。

  無論是人還是東西,只要是他的,就休想有人能夠從他的手中奪走!

  裴恒憤恨看向韓爍,冷笑一聲說道:“玄虎城男人薄情寡義。早知今日,我當初就不該把芊芊讓給你!”

  話音一落,韓爍的臉色終於難看了些許,冷聲說道:“你讓的?!裴恒,我待芊芊的心,不比你少分毫!若非芊芊的話,早在我進城的時候你便已經死過一回了,若是沒有芊芊,你以為我真的會讓你有機會害我?”

  韓爍總是將人心看得很透徹。

  在他剛剛回城的時候,裴恒心裡或許還沒有那樣的心思,但是在他拿到了護城軍的統兵之權之後,一切卻都不一樣了。

  權利,能夠將人心中最大的惡念釋放出來。

  有些人並非是天性善良,只不過是沒有那樣的能力和機會罷了。

  一旦有了這樣的能力和權勢,誰不願意隨手掌控他人的生死呢

  其實在韓爍眼裡,裴恒也不過是個俗人罷了,人生在這個世上,又有誰能超脫在外呢?

  傳聞中的那些所謂的與世無爭,要麼就是故意做給人看的姿態,要麼就是沒有能夠看得上眼的東西罷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去陪她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13 16:44:51

  這個世上不為五鬥米折腰的人多不勝數,但是不為五千鬥米折腰的,卻是真的沒多少人。

  韓爍看著裴恒,語氣極其冷漠的說道:“裴恒,不要拿出你這幅樣子來噁心人,這個世上並非只有你一個人有真心,我在她臭名昭著的時候與她成婚,到她成為名聲鼎盛的少城主,一直都是我在陪著她,你沒有任何資格能夠跟我比。”

  “真心?”裴恒的目光很是沉痛,但是其中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冷芒像是嘲諷一般,過了許久纔開口一字一頓的說道:“少君肯為她殉情嗎?”

  說完這句話,裴恒直直的看著韓爍,似乎是想要看出韓爍對陳小千並非真心來。

  其實,陳小千為韓爍殉情的這件事對裴恒的打擊真的很大,彷彿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信念都沒有了一般。

  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是拚命地證明他比韓爍更愛陳小千。

  彷彿只有這樣,他的靈魂才能得到救贖一般。

  韓爍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一雙狹長的鳳目都詫異的大睜著,“殉情?”

  什……什麼意思……?

  而裴恒卻彷彿是很欣賞韓爍這樣的表情一樣,用嘲笑的口吻對韓爍說道:“你不敢,但我敢。芊芊是我害的,我不會讓她一個人孤單上路……”

  “別!你等等……”韓爍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過一樣,回過神來之後便連忙去攔裴恒,臉上的表情像是吃了隔夜飯一樣慪心,“你別衝動。”

  裴恒此時已經全然不想去在意韓爍的表情了,他踉蹌著站起身來,目光決絕,片刻之後作勢就要撞柱。

  “我去陪她。”裴恒慘笑一聲說道。

  韓爍:“等等!”

  “等等!”

  另一道聲音與韓爍的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帶著三分震驚三分害怕,更多的還是那種令人熟悉的嗓音。

  刹那間,韓爍與裴恒同時回頭,就看見陳小千坐在棺材裡。

  裴恒震驚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目光死死的瞪著陳小千,卻是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韓爍走上前去,面色衰敗的對陳小千說道:“不是說好了,騙過所有人!怎麼一輪到裴恒,你就捨不得。”

  功虧一簣啊功虧一簣!

  安排了這麼一場大戲,好不容易都快要謝幕了,結果竟然被自己的搭檔給搞砸了。

  韓爍此時此刻纔算是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吃了隔夜飯一般的慪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原本想著要瞞過的人當中,最重要的就是裴恒,只有裴恒死心了,他才能夠安心。

  結果可倒好……

  陳小千畢竟瞭解韓爍,韓爍眉毛翹起一根來,陳小千都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此時此刻,看著韓爍彷彿在看熱鬨一般的表情,陳小千更加生氣了,開口便怒斥韓爍,“你都快把他逼死了!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看著韓爍的模樣,陳小千毫不懷疑,如果她再不開口打斷的話,韓爍可能真的會放任裴恒去死。

  “沒有,就……一不小心說岔了。”韓爍有些不忿,但是卻又不想惹惱了陳小千,所以只能別過頭看向一邊。

  誰要逼死裴恒了?

  要是他真想要裴恒的命的話,在回城的第一天,裴恒就已經沒有命在了,還用得著在這裡大費周章?

  明明他纔是險些被裴恒害死的那個人吧?

  生氣歸生氣,但是韓爍也沒有準備在陳小千面前戳破這件事。

  一來是陳小千對於裴恒的感官一向都不錯,韓爍並不希望陳小千失望,二來韓爍本身也不是會拿捏著這麼一點事告狀的人。

  雖說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但若他真是如此的話,那和他一直都鄙夷的花垣城男子又有什麼兩樣?

  “你——”裴恒已經從震驚當中回過了神來,無比驚喜的看著陳小千,好半晌才震驚的說道:“芊芊,你還活著!”

  看著一個原本已經“死去”的人從棺材裡坐起來,這樣的視覺衝擊力絕對是巨大的。

  但是裴恒卻僅僅只是震驚了片刻的時間之後,就很快恢複了正常,無論是從臉上還是眼睛裡,都滿是驚喜。

  對於他來說,只要是陳小千還沒死,無論發生怎樣力氣詭異的事情,他都認了。

  聞言,陳小千抱歉地笑笑,語氣之中也滿是無奈,“唉,做了個道具,想瞞天過海。”

  她原本是不想節外生枝的,但是裴恒都要給她殉情了,報了這樣的情況她還不“活過來”,裴恒可就真的死了。

  陳小千雖然有些沒品,但是也不至於坑人到這種地步。

  裴恒愣愣的看著陳小千,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快要僵住了,過了將近半刻鐘的時間才喃喃的說道:“這……你竟然詐死?”

  陳小千沒死和陳小千詐死,這兩件事猶如兩道巨大的驚雷,直接就將裴恒批的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一時之間,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怒了。

  陳小千跪坐在棺材裡,一臉愧疚的雙手合十求饒。

  “裴恒,我錯了,我不該騙你,害你傷心,但這確實也是無奈之舉。”

  聽到陳小千的話,裴恒這纔回過神來,無比艱難的開口說道:“是為了救下韓爍……也為了讓楚楚對你放下戒心。你是不是,要離開花垣城了?”

  他一向是個極為通透的人,此時見陳小千沒有死,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此時多少也清楚了。

  她如今詐死,在花垣城裡已然是沒有後路了,所以她必然是決心要離開花垣城,纔會這樣做。

  陳小千點點頭,隨即便更加的愧疚了,“對不起……”

  想到陳小千做這一切都只為了和韓爍雙宿雙飛,裴恒無力地垂下頭。

  他……終究還是輸了啊……

  或者說,他從來都沒有贏過,因為陳小千的心裡從來都沒有過他……

  陳小千看著裴恒此時臉上的神情,心中難免更加的愧疚,於是對韓爍擺擺手說道:“韓爍,你先出去一會兒。”

  韓爍沒有想到陳小千會讓自己離開,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滿的看著陳小千,但是腳步不動,明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第二百五十七章 演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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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狀,陳小千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然後再次開口對韓爍說道:“就出去一小會兒嘛,以後咱們在一起的時間多的是,你不用這麼小氣的。”

  此話一出,韓爍明顯的被“在一起的時間多的是”這句話給取悅到了,眼角眉梢也帶上了些許的笑意,在陳小千和裴恒直接掃視了一眼之後,才輕哼一聲離開了。

  看到這樣的情形,裴恒心中更加苦澀。

  陳小千雙手扒在棺材沿上,看著裴恒,滿是無奈地說道:“你剛纔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其實陳小千從很久之前就知道裴恒對的心意了,只不過她一直都在當縮頭烏龜,好用以逃避這個問題。

  但是現在這個問題卻不是她說逃避就能夠逃避得了,一旦處理不好,最終都會害人害己。

  所以,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陳小千也就鼓起勇氣一本正經的和裴恒談談了。

  裴恒自嘲一笑,臉上儘是酸楚,說道:“我剛剛以為你聽不見了,才說了許多,若我當初有這份勇氣,我們也許不是今日的模樣。”

  曾經裴恒無數次的假設,若是他在陳小千喜歡上韓爍之前對她表明心意,他們之間的結果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如今……她是想要給他一個答覆嗎?

  陳小千深深的看著裴恒,搖頭說道:“裴恒,我們兩個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其實你喜歡的我,並不是你認識的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我。”

  話音一落,裴恒抬頭看著陳小千。

  陳小千想了想,然後勉強換了一個合適一點的說法,對裴恒說道:“你就當我大婚當晚就被交杯酒毒死了,那個時候你還很討厭我,世界上少了一個礙眼的人,你也不會再被逼著和不喜歡的人成婚。你這樣想想,心裡會不會好受一些?”

  其實陳小千知道,裴恒喜歡的人,既不是原本的陳芊芊,也不是她陳小千,而是曾經的陳芊芊在加上現在的陳小千。

  裴恒和韓爍不一樣,她和韓爍之間,除了陳芊芊當街搶親之外,原本的陳芊芊在他們之間並沒有存在過。

  而裴恒卻是和陳芊芊自幼相識,將近二十年的相處裡,就算是石頭做的人,也要被捂出幾分溫度來了。

  在原本的劇情當中,裴恒對陳芊芊便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

  一方面,裴恒厭惡陳芊芊的任性妄為,而另一方面,陳芊芊畢竟是裴恒自幼訂婚的未婚妻,有這一層關係在,裴恒對陳芊芊也並非是毫無感情的。

  如果她沒有穿越進來的話,裴恒和韓爍也遲早都會反目。

  因為原本韓爍在殺了陳芊芊之後,裴恒才意識到自己對陳芊芊也並非是沒有感情的,後來裴恒成為了花垣城曆史上第一位男司軍,擔任著守護花垣城的眾人,和韓爍更是水火不容。

  這樣一來,裴恒喜歡的人,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她。

  其實包括花垣城主在內,所有人對她的感情,都並不是純粹對她陳小千的,只有韓爍,喜歡的纔是真正的她。

  裴恒堅定地看著陳小千,認真的說到:“可你沒死。我活到今日,最慶幸的事就是在你大婚之後喜歡上你。彷彿我的人生從那一刻起纔開始有意義。你告訴我,我可以擁有自己的理想,可以像女子一樣做自己喜歡的事。可我後來才發現,我的理想,我最喜歡的,只有你……是我遲鈍,發現得太晚。”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呢?

  裴恒有些記不清楚了。

  不過他至今還記得,那日陳小千逼韓爍在教坊司與樂人比試,他說了一些重話之後,她哭得滿臉是淚。

  他從許多年前就已經認識她了,知道她似乎是天性冷漠,肆意妄為橫行霸道從來都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知道她為人狠毒,稍有不如意便要牽連身邊的人,知道她大字不識,空有一身武力,但是內裡卻是一個草包。

  從前他只想著她的壞處,但是卻從未想過她為何會那樣。

  在他的眼中,陳芊芊三個字彷彿是一個世間一切惡處的代名詞,他從來都不會去考慮她的感受,也不會去想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心裡只是覺得,一個人小的時候任性可以被稱之為頑劣,但若是長大之後還如此肆意妄為,那便是無可救藥了。

  後來……後來他明白的太晚,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太晚,才與她生生的錯過,再也沒有了能夠在一起的機會。

  “可我也是因為韓爍,才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陳小千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隨後才說道:“以後,你還會遇到一個更好的人。別再牽掛我了,我會過得很好。”

  裴恒低著頭,陳小千看不到他的表情。

  過了不知道多久,裴恒才抬頭看著陳小千,眼眸通紅的說道:“好,從明天起,我就不喜歡你了,你……也無需再牽掛我。”

  陳小千眼眶紅了,但是卻釋然的笑了一聲,“好!我們一言為定。”

  兩人相視一笑,不過卻只有裴恒自己知道,他並沒有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釋懷,只不過是強行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感情罷了。

  陳小千寧願詐死、寧願放棄自己的一切都要和韓爍在一起。

  這樣的感情,他又要怎麼爭?

  裴恒從大廳裡走出來的時候,韓爍正好等在院子裡,一眼就看到了裴恒紅了的眼睛。

  韓爍雖然離得遠,也沒有刻意的附在門上偷聽,但是他武功高強五感比一般尋常人都靈敏許多,所以裡面到底說了什麼韓爍也隱約的聽到了一些。

  因此,韓爍此時看著裴恒的眼神難免有些複雜,聲音悶悶的說道:“放心,我一定會待她好的。”

  聞言裴恒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我會配合你們,演到最後。”說到這裡,裴恒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過身來,用警告的表情看著韓爍,咬牙說道:“她為你放棄了一切,你若負她,我必殺你。”

  韓爍似乎是已經料到了裴恒會說這樣的話,但是他卻並沒有反駁,而是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好。”

第二百五十八章 曾經真心喜歡過你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13 16:44:51

  聽到韓爍的回答,裴恒一時之間並不是很清楚韓爍話中的意思,但是他卻並沒有深究,而是直接快步離開了。

  在這一場鬥爭當中,他是失敗者。

  他害怕,再呆在這裡,說不定會做出有失自己顏面的事情來。

  “裴恒你等等!”

  就在裴恒剛剛走出靈堂門口的時候,陳小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裴恒回頭,而韓爍也下意識的看向了陳小千。

  陳小千臉上不再有曾經那副嬉笑的模樣,反而眸光之中充滿了複雜的神情。

  “裴恒……”陳小千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對裴恒說道:“曾經陳芊芊是真心喜歡你的。”

  她說的是“陳芊芊”,而不是“我”,不過無論是裴恒還是韓爍,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在這一瞬間,裴恒的眼眸中迸發出了巨大的光芒。

  “芊芊,你說的是真的?!”裴恒小心翼翼的問道。

  “真的。”陳小千不顧韓爍震驚的目光,直接說道:“陳芊芊曾經喜歡你,愛你愛到滿世界都是你,只可惜……她死了。”

  其實面對著裴恒這樣明晃晃的感情,陳小千心裡多少有那麼幾分不是滋味。

  原本的陳芊芊對裴恒可謂是一往情深,裴恒對她卻是不屑一顧,以至於到最後,反而是讓她做個後來者撿了個便宜,陳小千也難免為陳芊芊感到悲傷。

  她總覺得,陳芊芊雖然在劇本裡是一個炮灰女配,但是卻並不應該因為她的出現,而抹殺掉陳芊芊存在過的所有。

  所以,陳小千即使是知道韓爍聽到這話之後可能會生氣,但還是說出來了。

  其實對於猛虎嗅薔薇這個劇本,陳小千是設想了很多的,包括很多人物平生、故事裡角色的經曆,但是後來因為劇本篇幅原因,所以很多故事情節都沒有展現出來。

  就像是裴恒和陳芊芊,他們兩個的感情線其實也是很複雜的。

  陳芊芊和裴恒是明明青梅竹馬,但卻不是兩小無猜,所有人都知道花垣城三公主荒唐無度,肆意妄為,但是卻沒人知道三公主其實也是有感情的,也會在心尖上小心翼翼的藏著一個人……只不過是她的感情錯付了人罷了。

  即使裴恒已經是她的未婚夫了,但是陳芊芊卻依舊希望裴恒能夠真心喜歡她。

  就連裴恒都不知道陳芊芊對他的感情,曾經陳芊芊欺辱他、逼他彈琴,也只不過是想要得到裴恒更多的關注罷了。

  陳芊芊不懂琴,更不懂他……

  曾經陳芊芊和林七那樣針鋒相對,整個花垣城都知道陳芊芊和林七是死對頭,也都是林七同樣喜歡裴恒的緣故。

  她逼著他在眾人面前彈琴,她想告訴所有人,尤其是林七……告訴他們她的未婚夫婿比所有花垣城的男人都要優秀,而且這個人是她的,誰都奪不走。

  即使花垣城的所有人都嘲笑陳芊芊目不識丁任性妄為,但是她卻依舊頂著所有人的嘲笑去宗學堂上裴恒的課,即使……裴恒的眼裡從來都沒有她……

  月璃府的下人都知道陳芊芊喜歡裴恒,為了討好她,故意找來了他與裴恒的春宮圖送上,可是陳芊芊看了一眼之後,就壓在了箱底,即使是落滿了灰塵也再沒有拿出來過。

  因為在陳芊芊的眼裡,裴恒是不染俗塵的謙謙公子,容不得旁人那般玷汙。

  陳芊芊對於裴恒的愛,真摯的像是教徒在虔誠的信奉神明一般,只可惜神明到底是神明,是從來不會低下頭看卑微的信徒一眼的。

  訂婚十幾年,裴恒卻是一拖再拖,絲毫沒有要成婚的意思。

  而陳芊芊敢強迫任何人,但是卻唯獨不願意看到裴恒失望厭惡的眼神。

  於是,在玄虎少君入城之後,陳芊芊當街搶親,為的不過就是能夠讓裴恒名正言順的退婚。

  既然裴恒不愛她,那她也不再去惹裴恒厭惡了。

  後來……

  他說,他不喜歡琴,因為琴是取悅人心的手段,但是後來卻又說願意博她一笑。

  他說,因為她的鼓勵,所以纔有勇氣擁兵掌權,為的就是能夠如她所說,成為花垣城曆史上第一個男司軍。

  他說,她不需要收藏春宮圖,因為他就在她身邊。

  他說,他很後悔,十幾年的婚約置若罔聞,明明是最應該在一起的人,卻生生的錯過了。

  但是這些話,卻全部都不是說給原本的陳芊芊聽的,她是個外來者,得到了陳芊芊夢寐以求的東西。

  紅衣縱馬輕狂恣意的三公主再也不會回來了,裴恒的感情,也註定會如曾經的陳芊芊那樣付諸流水。

  她不是陳芊芊,她雖然借用了陳芊芊的身體,接替了她的身份,可她和陳芊芊到底是兩個人,從一開始,她或許也不會喜歡裴恒……

  “是……是這樣嗎?”裴恒整個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陳小千閉了閉眼睛,隨即很快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一片淡然,“裴恒這世上的時間永遠不會倒流,有些事、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我很希望你能夠徹底的放下,然後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聽到陳小千的話,裴恒下意識的頭也不回的便逃離了,直到愣愣地走出月璃府大門,纔開始回想與陳小千的種種。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也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是麼?

  街上是喪葬氛圍,隱隱哭聲不斷傳入耳中,帶著一種期期艾艾的感覺,讓裴恒心裡更加多了幾分悲哀。

  裴恒路過一個賣花的攤子,停住腳步,他買了一朵白色的菊花,轉身放到了月璃府門口。

  就當……就當是祭奠他自己吧……

  想到這裡,裴恒痛苦的閉了閉眼睛,眼眸之中滿是痛苦之色。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就算是韓爍已經和陳小千成親了,只要他不放棄,就定然會還有機會……

  但是誰知道,錯過了一次,竟然就是錯過了一輩子。

  陳小千今天為了韓爍做到了這種地步,裴恒心裡清楚的很,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裴恒為什麼沒有哭?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13 16:44:51

  一轉身,裴恒突然看到了陳楚楚與梓竹。

  陳楚楚身上穿了一身黑衣,面色陰鬱,整個人都顯得森森的極為可怕。

  在從前的時候,誰見了陳楚楚不說一聲少年英傑?但是如今,陳楚楚卻是再也擔不起旁人的讚譽了。

  裴恒看著陳楚楚的目光十分冰涼,“你來做什麼?”

  雖然陳楚楚與他是血脈至親,但是除卻那一絲的血脈之外,裴恒對陳楚楚是真的沒有什麼感情。

  更何況陳楚楚身為花垣城二郡主,享受著花垣城主給她的尊榮,卻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莫說是別人了,就算是裴恒,也一樣為她的行為而感到羞愧。

  當年他們母親是為花垣城主死的不錯,但是在某一方面上來講,這不過就是職責所在,花垣城主身為人主,別說是這麼多年已經給了他們裴家無數的恩澤,就算是什麼也不表示,也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指摘的地方。

  “這句話若是由裴公子問我,恐怕是不太合適吧?”陳楚楚盯著裴恒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挑了挑眉頭說道:“芊芊畢竟是我妹妹,我來弔唁。”

  說完,陳楚楚變目光有些嘲諷的看著裴恒。

  裴恒自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因此臉色稍微的變了變。

  的確,比起陳楚楚這個陳小千名義上的姐姐,他這個所謂的前未婚夫似乎是更沒有理由來這裡。

  陳楚楚之前被韓爍搶了司軍之位,如今看著裴恒,心裡難免有些不愉,於是便再次語氣尖酸的說道:“說起來,芊芊還真是深情,為了一個男人,竟然就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說到這裡,陳楚楚微微的頓了一下,而後才繼續嘲諷的說道:“不過也對啊,陳芊芊她除了一哭二鬨三上吊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本事了,只要是有事,要麼對別人指手畫腳,要麼以死相逼,如今倒是真把自己給作進去了。”

  陳楚楚說這句話的時候嗓音壓的非常低,周圍的人並不能夠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但是裴恒卻聽的一清二楚。

  裴恒沒有想到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陳楚楚說話竟然還是如此難聽,臉色一黑,直接說道:“人死為大,還請二郡主慎言!”

  “慎言?可我說的似乎都是實話啊……”陳楚楚一張陰沉的臉上忽然多出了一絲狀似天真的笑容,微微朝著裴恒靠近了一步。

  “裴公子,我說的究竟是不是實話,你心裡清楚的很。”陳楚楚壓低了嗓音,對著裴恒繼續說道:“當初她與韓爍剛成婚,韓爍入獄,陳芊芊為了救韓爍,在母親面前佯裝有孕。然後緊接著又為韓爍盜取了龍骨,母親為了保住她,想要處置韓爍,結果又是她以死相逼……幾次三番下來,她不煩我都嫌煩了……你們都說她性情天真,可我看著,陳芊芊分明纔是最狡詐自私的人,你們每個人都在被她利用……”

  “你夠了!”還不等陳楚楚的話說完,裴恒直接開口打斷了她,臉色略微有幾分難看的說道:“陳楚楚,沒有人要求你真的拿芊芊當妹妹看待,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自己?你不覺得你如今說話尖酸刻薄的模樣實在是有些難看嗎?”

  “你!”

  陳楚楚被他這明晃晃的嘲諷給氣的不輕,但是卻很快回過神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黑塵的眼睛盯著裴恒看,過了片刻之後才諷刺的笑了一聲,涼涼的說道:“那好,我就看你對她情分能到幾時!陳芊芊如今都為韓爍死了,也不知道他在黃泉路上會不會回頭看你一眼呢!”

  到瞭如今這樣的地步,竟然還這樣一心維護著陳芊芊!

  如今的人性當真是犯賤不成,陳芊芊空口白牙動動嘴皮子便能將這些人哄得對她死心塌地,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真的蠢,還是單純的喜歡犯賤。

  聞言,裴恒扯了扯唇角,“不管她會不會回頭看我一眼,總歸應當是能夠記得好郡主這個姐姐的,畢竟姐妹之間能夠做到如同二郡主這般,也是世間絕無僅有的了。”

  這句話裡每個字雖然都是明晃晃的嘲諷,可是裴恒的語氣中偏偏半點嘲諷的意思也無,聽著就彷彿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般。

  陳楚楚只感覺後槽牙都要被自己給咬碎了,過了良久才說道:“我能有她這個妹妹,纔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所有人都在說是她對不起陳芊芊,可是憑什麼?

  她是生來就該為陳芊芊當牛做馬嗎?

  還是說,陳芊芊是天上的哪路神仙,順她者生逆她者亡??

  她從來都沒有對不起陳芊芊,她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就屬於她的東西罷了!

  “她已經……死了。”裴恒深吸一口氣,直直的看著陳楚楚說道:“不會再和你搶什麼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便直接轉身就走。

  在早些年的時候,裴恒對陳楚楚其實是很欣慰的,畢竟陳楚楚無論是從任何方面來講,都是花垣城貴族女子當中能力最拔尖的,而且也肯努力,無論是文治還是武功造詣都不淺。

  但是後來發現陳楚楚的性子竟然張歪了之後,裴恒就有些失望了。

  對於陳楚楚,他保下了她的性命,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

  陳楚楚被裴恒嗆了一句,心情十分不悅,眉頭也深深地皺了起來。

  但是在裴恒走後不久,陳楚楚卻意識到哪裡不對。

  想到這裡,陳楚楚突然轉過頭去眯起眼來問梓竹,緩緩地問道:“你說,芊芊死了,裴恒為什麼沒有哭?”

  “啊?”梓竹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陳楚楚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楚楚臉上明顯帶了幾分深思。

  雖然在從前的時候裴恒對陳小千不屑一顧,但是自從發韓爍於陳小千成婚之後,裴恒的態度卻是明顯的變了。

  就連當時玄虎軍圍城的時候,裴恒就是為了陳小千幾次強闖月璃府。

  陳楚楚並不懷疑裴恒對陳小千的感情,畢竟剛剛在刑場上的時候,裴恒還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第二百六十章 玄虎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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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陳楚楚喃喃的開口。

  裴恒之所以會是這樣一幅淡定的表情,期間絕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變數……

  一想到某個可能性,陳楚楚的臉色就立即難看了下來,垂在身側的手也深深的陷入到了掌心之中。

  這麼久了……

  陳小千在她頭上壓了這麼久,她絕對不允許有任何的變數,就算是……就算是陳小千還沒有死,她也定然要將她重新變成一個死人!

  梓竹站在陳楚楚旁邊,看著陳楚楚臉上有些怪異的神情,卻是有些想不明白,“郡主,您這是……”

  陳楚楚也沒有非要他理解的意思,而是直接說道:“梓竹,去給我找幾樣東西……”

  陳楚楚一連叫出了幾樣東西。

  聽到陳楚楚想要的東西,梓竹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但卻也並沒有打聽什麼,而是直接便點頭說道:“是。”

  梓竹領命離去,陳楚楚直直的站在月璃府門前不遠處,目光深沉的看著悲泣一片的月璃府,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其實她也說不上來陳小千沒死她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從小到大那麼努力,卻從來沒有一次能贏過陳小千,在母親的心中,陳小千永遠都是第一位,無論她做什麼!

  如果陳小千真的像是她想的那樣沒死的話……

  陳楚楚總覺得,陳小千只要是沒死,救遲早有一天會回來,回來搶走她的一切!

  與此同時,月璃府大廳裡,陳小千正坐在棺材裡,伸手去拿供果吃,但是還不等他拿到手,韓爍便走了進來。

  韓爍看著陳小千,忍不住問道:“剛纔你倆聊什麼呢?”

  剛剛韓爍聽到了零星的幾個詞,多少知道陳小千和裴恒說的話,他此時之所以這樣問,不過是想要聽陳小千親口說而已

  聞言,陳小千嚇了一跳,連忙有些警惕地問道:“你問那麼多乾什麼?”

  韓爍理所當然的說道:“我怕裴恒對你餘情未了。”

  聞言,陳小千輕哼了一聲,但是卻沒有說話。

  “你你你……不會是你還對裴恒餘情未了吧?”

  韓爍沒有想到自己隨便問了一句,陳小千竟然就是這樣的反應,驚的他差一點當場跳起來,“你剛剛還說你以前真的喜歡過他!”

  雖然陳小千說已經放下了,但是韓爍心裡還是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生怕有一天陳小千又改變了心意,重新喜歡上裴恒。

  “你想什麼呢?”陳小千一頭黑線,不用多想就能夠猜到韓爍心裡在想什麼,“我說放下了就是放下了,更何況曾經的陳芊芊已經死了……哦,不對,加上這次已經是死了第二次了,這都陰陽相隔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可你還是喜歡過他!”韓爍執拗的抓住這件事不放。

  聽到他的話,陳小千當即就開始翻白眼,輕哼一聲說道:“等你百年之後,需要諡號的時候,就叫“玄虎醋王”吧,我看合適。”

  嘖嘖嘖……愛吃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

  “什麼玄虎醋王!你要是能夠老老實實的不讓我操心,我至於會成你嘴裡說的玄虎醋王?”韓爍斜著眼睛看她,輕哼一聲說道。

  聽到他這麼說,陳小千頓時就不乾了,雙手一下子扒在棺材邊上,雙眼瞪著韓爍,語氣很是不高興的說道:“怎麼?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可愛又討人喜歡是我的錯嘍?我也不想這樣的好吧?但是誰讓我這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呢……”

  韓爍:“……你行了!”

  雖然一向都知道陳小千頗為自信,而且韓爍也覺得自信是好事。

  但是如果自信到如此不要臉……那就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陳小千臉上帶著怒意的說道:“肯定是你一點都不可愛,所以嫉妒我!”

  “我嫉妒你?”韓爍大睜著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話一般緊緊的盯著陳小千,“你真是……”

  韓爍正要和陳小千爭論,但就在這個時候梓銳慌張衝進來,急急忙忙的說道:“少城主!城主、大郡主和二郡主都來弔唁了!”

  說完,梓銳便急急忙忙的示意陳小千躺下。

  “什麼?!”陳小千一聽,瞬間在棺材裡躺平,趁著最後的時間又啃了一口蘋果。

  韓爍就站在一旁看著她,臉上帶著頗為玩味的笑容。

  見韓爍沒動作,陳小千小聲提醒,道:“給我蓋上啊!陳楚楚可精明呢!還有,也不能讓母親看出來……”

  陳小千原本就對劇本裡的每個人物都十分瞭解,花垣城主自然是也不例外。

  花垣城主本身就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想要在她的面前偽裝,如果是面對著面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陳小千也只能讓韓爍把棺材合上,她好躺在棺材裡裝死。

  聽到她的話,韓爍趴在棺材沿上,靠近陳小千,緩緩地笑著說道:“我總覺得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光是裴恒的事。我被你騙到怕了,總想知道你的全部,才能安心。”

  其實韓爍原本就是一個極其敏銳的人,他銅錢不主動開口問,不過是因為信任她而已。

  但是現在,韓爍突然發現,若是對他而言,陳小千完全是一個空白,那絕不是什麼好事。

  他只有掌握了她的一切秘密,才能夠徹底將她留在身邊。

  倆人說話的功夫,梓銳站在門口張望,見兩人竟然還在聊天,臉上的交集之色更加明顯了,“少君!人快進來了!您快點啊!”

  陳小千心虛地看著韓爍,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我們都坦誠相見過了,還能有什麼秘密。快蓋上,蓋上。”

  陳小千都快要哭了。

  韓爍的感覺要不要這麼敏銳啊?!

  “你撒謊的時候總是眼神飄忽不定。”韓爍一臉認真的對陳小千說道:“你都沒解釋過,你的武功呢?”

  在來花垣城之前,韓爍便對花垣城裡的主要人物都做過調查。

  花垣城三公主陳芊芊,雖然不通文墨大字不識,但據說武功卻是十分高強,乃至於更在陳楚楚之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的武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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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韓爍心裡還揣度過,能夠有毅力練就高強武功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像外面傳聞的那樣不堪纔是。

  畢竟韓爍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習武之人,習武之道,講究的便是一個冬練三伏,夏練三暑,其中的苦若是沒有練過武的人,是絕對不會知道的。

  而且習武之道往往沒有任何捷徑可言,就算是天資高一些,也是需要腳踏實地的。

  他當時便想過,若是陳小千真的像傳聞中那樣武功高強的話,那她的能力和心智便要重新估算了。

  但是到了後來,一切卻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

  陳小千真的不是個荒唐無度的人,相反還十分的聰明,想法也是時常天馬行空。

  後來在發掘自己喜歡上她之後,韓爍便沒有懷疑過陳小千說的話,一直到後來被流放,他才發覺陳小千說過的很多話裡其實都有漏洞。

  所以現在,韓爍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有關於陳小千的一切。

  陳小千沒想到現在都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了,韓爍竟然還在糾結這個問題,頓時無奈的說道:“等我們離開花垣城,我就告訴你!你先給我蓋上!給我留條縫兒!”

  此話一出,韓爍才總算是滿意了許多,眼神輕飄飄的看著陳小千說道:“那就說定了,你若是再敢騙我,我就要振夫綱了。”

  說完這句話,韓爍颳了一下陳小千的鼻子,輕鬆地將棺材蓋蓋上。

  在棺木咬合處,韓爍特意留了一條縫隙給陳小千透氣。

  片刻之後,城主、陳楚楚、陳沅沅、蘇沐和桑奇都走了進來,一齊擠在大廳裡,而韓爍在陳小千棺材旁邊傷心的默默哭泣。

  城主強忍悲痛,直直地看著棺材,伸手撫摸著,似乎是在撫摸著陳小千的臉頰一般。

  陳楚楚懷疑地看了一眼韓爍,眯著眼睛思索片刻,隨後開口說道:“母親,我們再看芊芊最後一眼吧。”

  說著,陳楚楚伸手就要打開棺蓋,但是卻被韓爍抵住。

  韓爍臉色不變的看著陳楚楚,面上依然還是那副無比傷心的神情,“城主,還是別看了,免得傷心。”

  見韓爍竟然出來阻擋自己,陳楚楚心中的猜想便更加確定了,於是也暗暗的用上了內勁,與韓爍暗中較量著。

  陳楚楚和韓爍僵持,一時之間分不出結果來,只能等城主示下。

  見到這樣的情形,城主剛想要說什麼,卻一陣頭暈,沒有站穩,身後的桑奇立刻扶住城主。

  “母親!”陳楚楚鬆開棺蓋,關切地上前扶住城主。

  陳沅沅也同樣關切地說道:“母親,芊芊已經去了,您身體為重。”

  聽到外面的動靜,陳小千躺在棺材裡聽見有些擔心,心裡暗自著急,但是一時半會兒卻也不能出去。

  她這次詐死逃離,最對不起的人其實是城主。

  作為城主的女兒,卻為了韓爍拋棄了她,不用多說陳小千就知道城主心裡一定不好受。

  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如今她離開纔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不單單是為了和韓爍在一起,更是為了花垣城不再起爭端。

  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城主才總算是清醒了一些,對著幾人無力地點了點頭。

  蘇沐搬來一把椅子,恭敬的放到城主身後,“城主。”

  之前花垣城主對他說的那番話,蘇沐其實是心懷感激的。

  雖然花垣城主接受他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而是為了陳沅沅,但是只要城主能夠接受他,蘇沐就已經很感激了。

  蘇沐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足以被城主放在眼裡,但是他心裡其實是真的江澄主當做自己的長輩來看待的。

  城主看了蘇沐一眼,然後轉頭去觀察韓爍神情,見韓爍面露哀慼,才坐了下來。

  從很久之前,城主便已經知道了韓爍對陳小千的真心,也曾經想過要將韓爍收為己用,只可惜事與願違。

  她病重昏迷,陳小千卻在此時將韓爍流放出了花垣城,是請直接鬨僵,幾乎沒有了迴轉的餘地,韓爍更是直接帶兵攻占花垣城,花垣城主這纔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除去韓爍這個後患。

  所有的事情都在朝著她預想不到的方向發展,現在陳小千為了韓爍死了,韓爍應當也是非常傷心的。

  “罷了。”想到這裡,城主緩緩的歎了一口氣,傷痛不已的說道:“那便不打擾她安歇,不看了。”

  說者,花垣城主便起身就要走。

  芊芊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如今卻白髮人送黑髮人……

  事情剛發生的時候,花垣城主就已經覺得不敢面對了,如今來看了一眼,也已經到達了她的極限。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心緒平和的面對著自己至親的死亡。

  陳小千在棺材裡聽著花垣城主的話,心情複雜。

  其實在剛開始的時候,陳小千也不過只是將花垣城主當做劇本裡的一個人物罷了,畢竟才相處了短短的一段時間,她不可能把一個幾乎是全然陌生的人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

  但是到了後來的時候,陳小千真正的和花垣城主相處起來,也感受著花垣城主對她的疼愛。

  雖然陳小千知道這份疼愛或許並不是對她,而是對原本的陳芊芊,但是享受這份疼愛的人畢竟是她。

  人非草木,陳小千就算是整個劇本的編劇,也是絕對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的。

  如今她詐死離開花垣城,最對不起的便是花垣城主了。

  她不想理會這些紛爭,所以她逃了。

  但是花垣城主卻是絕對不可能離開,只能面對著她詐死離開之後留下的一堆麻煩。

  更何況花垣城主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前一段時間纔剛剛中風過。

  陳小千做了這件事,說完全問心無愧,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在陳小千心裡對花垣城主愧疚不已的時候,陳楚楚的聲音便再次傳了進來。

  靈堂上,陳楚楚面色肅然的看著花垣城主,突然開口緩緩的說道:“母親,我有一個可保屍身不腐的方法,能讓故去的人音容永存。”

第二百六十二章 陳楚楚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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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陳楚楚變目光隱晦的看了一眼擺在靈堂正中央的那口金絲楠木棺材,在沒有任何人看到的角度上,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容。

  聽到這句話,韓爍皺眉,心中隱隱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便聽城主問道:“什麼方法?”

  陳楚楚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嘴角,隨後才故作傷痛的說道:“以丹砂煉製水銀,灌入血脈,可保遺體不朽。”

  話音一落,韓爍頓時瞪大眼睛,猛的回頭看向陳楚楚。

  他又不是傻子,陳楚楚平日裡都恨不得陳小千去死,在這種時候又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陳楚楚知道了真相……就算是不知道,陳楚楚的心裡應該也有了猜想,所以才故意以此試探。

  棺材裡,陳小千自然是無比清晰的聽到了陳楚楚的話,於是便悄悄抱緊自己。

  這不是要毒死她嗎……?!

  她詐死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這一出啊!

  見眾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陳楚楚的眼珠子略微一轉,隨即便繼續說道:“芊芊她這麼年輕就走了,我這個做姐姐的實在是傷心不已,如此作為也只是想要給自己和母親留個念想而已,韓少君不會就連這也不許吧。”

  韓爍剛剛就猜到陳楚楚可能已經起疑,此時聽到陳楚楚的話,便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也對陳楚楚的狠毒有了更高一層的認識。

  想了想,韓爍淡淡的對陳楚楚說道:“芊芊怎麼說生前也是少城主,怎可對她屍身不敬!”

  “韓少君這是說的哪裡的話?”陳楚楚面色不變,只是黑沉的眼眸略微閃動了一下,過了片刻之後才又繼續說道:“正是因為心疼芊芊,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想要讓他能夠死的有尊嚴一些,芊芊生前好歹也是少城主,死後弱是就這樣化為了一具枯骨,那我們這些至親的念想豈不是都斷了。”

  韓爍此時臉色難看無比,勉強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氣之後對陳楚楚說道:“二郡主,你對芊芊的感情韓某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死者為大,二郡主總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念想,而擾了芊芊死後的安寧吧?若是二郡主當真如此作為的話,那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見韓爍這樣說,陳楚楚還要反駁,被城主製止。

  城主不忍心的搖了搖頭,說道:“算了,讓她安息吧,芊芊到底是已經死了,咱們也不好讓她連死後都不得安寧。”

  雖然不知道陳楚楚和韓爍到底為什麼會為了這點事而爭執,但是私心裡,花垣城主還是下意識地偏向韓爍這邊的。

  說起來還有些諷刺,韓爍就算是個外人、是花垣城的敵人,對陳小千的心也比陳楚楚這個做了二十幾年姐姐的人真摯。

  這兩人為了陳小千的事爭執起來,也就只有韓爍纔會真心為了陳小千好。

  此話一出陳小千剛鬆一口氣,又聽到陳楚楚開口說話。

  剛剛花垣城主否決了她的話,陳楚楚心有不甘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府裡有一塊上好棺木,密不透風,可驅蟲防潮,也顯逝者尊貴,一會兒給芊芊換上。”

  若是韓爍心裡沒鬼的話,就算他不讚同她說的話,面上也絕對不會如此執著。

  剛剛韓爍的話,可以說是反而印證了她心中的想法。

  棺材裡,陳小千一聽,連忙吸了兩口氣,心裡默默的想著:棺材封得死死的,不等韓爍把我挖出來,我就憋死了……

  而這一次,城主有點心動。

  人既然已經死了,她作為母親,自然是希望陳小千能夠死的更有尊嚴一些……

  韓爍見狀,眼皮猛地跳動了一下,然後連忙對城主說道:“芊芊忤逆城主,算是罪人之身,不配享用那麼好的棺材,二郡主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話音一落,陳楚楚毫不猶豫的冷笑了一聲,聲音陰沉的說道:“多謝韓少君的好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當是在幾十年內都用不上這上好的棺材,若是就這樣放在那裡,難免是暴遣天物,不如給芊芊用上,也算是全了,我這個做姐姐的一番心意。”

  陳楚楚的這一番話,看似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聽起來卻難免讓人覺得不舒服。

  韓爍目光死死的盯著她,眼眸之中有幾分陰沉的血色在,讓人看了便覺得心中膽寒。

  對上韓爍的目光,陳楚楚原本堅定的神色,下意識的便有些退縮,但是卻很快想到了什麼,又再次鎮定了下來,就這樣與韓爍對峙著。

  過了大約半刻鐘的時間,韓爍倏而勾起了唇角,聲音緩慢而又冷沉的對陳楚楚說道:“二郡主也說了是不出意外,世事無常,芊芊這樣年輕,如今也去了,誰能保證二郡主就不會出什麼意外呢?為了保險起見,那口上好的棺材,二郡主還是自己留著吧,萬一到時候準備不及,那場面豈不是要難看?”

  如果說剛剛陳楚楚只是暗地裡嘲諷的話,那現在韓爍話裡的嘲諷意味幾乎可以說都擺在明面上了。

  “韓爍你!”陳楚楚聽到這番話之後,差一點當場失態。

  韓爍也不再理會陳楚楚,直接走到了靈堂中央的那口棺材旁邊,悲痛欲絕一般的說道:“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芊芊你生前為花垣城做了那麼多事,如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你若是在天有靈,可一定要提醒老天爺一聲,讓他把該收的人都收了去纔好……”

  “韓爍,你這樣陰陽怪氣的是做給誰看!”新仇舊恨加起來,陳楚楚直接就忍不住了,一步走到了韓爍的面前,直直地對著韓爍說道:“你以為之前的事你沒有份嗎?陳芊芊還不是為了你……”

  “楚楚!”

  還不等陳楚楚的話說完,坐在一旁的花垣城主就驟然的開口打斷了她。

  “楚楚,你失態了。”花垣城主面無表情的說道。

  陳楚楚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面色頓時是難以言喻的陰雲密佈。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不用在我的面前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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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她雖然犯了錯,但是這件事卻是被所有人默認揭過了,她自己也沒有再提起過。

  現在被韓爍這麼一激,她卻是險些將這些事自己吐露出來。

  花垣城主的眼眸在韓爍和陳楚楚之間轉了一圈,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心裡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陳楚楚不甘心,便再次說道:“既然是罪人,不能入祖宗陵墓,但母親也不可能放任芊芊流浪在外做孤魂野鬼,不如就土葬改火葬,將芊芊煉成一顆舍利,供奉在祖宗祠堂,以慰她在天之靈。”

  陳小千原本聽韓爍和陳楚楚說話,以為剛剛陳楚楚說的話已經揭過去了,還沒等她鬆口氣,一顆心卻是又再次高高的提了起來。

  這是想叫她灰飛煙滅!死都不肯放過她……嚶嚶嚶……

  眼看著陳楚楚如此不依不饒,韓爍徹底惱了,怒聲道:“二郡主到底和芊芊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要將她挫骨揚灰!”

  陳楚楚此時的心神已經穩定下來了,聽著韓爍的話,也只是不急不緩地回道:“韓少君這是什麼意思?我一番好意,在韓少君這裡便是草芥嗎?”

  “二郡主對芊芊的好意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韓某覺得,別說是芊芊了,就算是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只怕也擔不起二郡主的這份好意!”韓爍反唇相譏,“若是二郡主真的是真心為芊芊好的話,那勞煩二郡主千萬不要如此好心了,芊芊可承受不起!”

  “能不能承受得起,是芊芊自己說了算的,韓少君如今又以何種身份在這裡說這些?”

  韓爍聲音冷淡的說道:“韓某自然比不上二郡主是芊芊的姐姐,但怎麼說韓某也是芊芊的夫君,難道連說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嗎?更何況,韓某怎麼說也算是月璃府的人,二郡主又算什麼?”

  陳楚楚抬了抬眼,“韓少君,做人還是不要這麼自以為是的好。”

  “論自以為是,韓某向來是不及二郡主的。”韓爍也同樣平平淡淡的回道。

  此時此刻,城主的悲慼之色已經淡了,面不改色看著兩人一來一回。

  “韓爍你反應如此激烈,莫不是心虛吧,難道你對芊芊做了什麼手腳?”說著,陳楚楚趁韓爍不注意,用掌推開棺材蓋。

  韓爍沒防備,心臟頓時驚了一下。

  陳楚楚轉頭一看,陳小千正靜靜地躺在棺材裡,看起來沒有絲毫的異樣。

  韓爍憤怒上前一把推開陳楚楚,憤怒的說道:“陳楚楚!這可是你妹妹!”

  話音一落,韓爍單手出擊,又將棺木合上。

  陳楚楚將棺木打開,聲音極為的冷漠,“既然我是芊芊的姐姐,那在她死後看一眼她的屍身總不為過吧?”

  “二郡主,就算是芊芊的姐姐,也不應該在她死後擾她清淨纔是。”韓爍又將棺木合上,“二郡主若真是感念從前與千千的幾分情意,便不要如此咄咄逼人。”

  如此來回幾次,陳楚楚笑笑,索性將棺木合死,把陳小千透氣的縫隙關嚴了。

  “既然韓少君如此執著,那我也只好隨了韓少君的意了。”

  韓爍此時怎麼會不知道陳楚楚的意圖?登時咬牙切齒的說道:“陳、楚、楚。”

  聞言,陳楚楚正要開口說話,城主的聲音卻驟然響起。

  “住口!”

  眾人都驚了一下,下意識的全部抬頭看向城主。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只見城主緩緩走到棺木前,面露哀慼之情,扶助棺木哭了起來。

  “芊芊,母親與你就此訣別。你泉下有知,多到母親夢裡,母親每逢初一十五,會為你祭祀,你的兩位姐姐也不會忘了你的……”

  花垣城主本就年紀大了,身體又一向不好,如今更若是彷彿一天之內老了十歲一般,哭起來也顯得格外傷心,令人動容。

  看著城主如此傷心的模樣,桑奇連忙走上前去勸道:“城主,節哀啊……”

  眾人自然也是不甘落後,齊齊跪倒:“城主節哀……”

  “母親節哀……”

  城主拍打著棺材哭著,神情悲慼,久久不願離去。

  陳楚楚看著城主略顯出有幾分蒼老的背影,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只得作罷,上前扶住城主,“母親。”

  城主反手牽住陳楚楚,抹了抹滿是淚水的眼睛,傷心的說道:“楚楚,我以後就只有你和沅沅了。”

  陳楚楚認真看著城主的表情,見似乎是不似作假,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身後,陳小千的棺木又被城主拍打的那幾下鬆開了縫隙,陳小千在棺材裡大口喘著氣。

  城主擦了擦臉上掛著的淚水,然後看向陳沅沅和陳楚楚,緩緩地說道:“芊芊的後事由我處理,你們給妹妹上炷香,都退下吧。”

  聽到城主的話,眾人不疑有他,依次上香之後便紛紛離開。

  轉瞬之間,大廳裡只剩下棺材裡的陳小千、韓爍、城主和桑奇。

  韓爍看了城主一眼,眼含悲傷的開口試探道:“城主,生死有命,您……身體為重。”

  “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戲。”城主自然知道韓爍是在故意試探,也不隱瞞,直接指了指韓爍,淡聲說道:“芊芊為你做到這種地步……你……要照顧好她。”

  聞言,韓爍當即愣住。

  說完,城主冷冷地看了一眼韓爍,瞟了一眼棺材,無言離開,桑奇跟上。

  韓爍見城主如此反應,若有所思。

  但是下一刻,只聽見小聲敲棺材的聲音,韓爍這纔想起來還在棺材裡的陳小千,於是連忙推開棺材蓋。

  陳小千坐起身,一臉的驚魂未定,隨後有些委屈地說道:“母親就這麼走啦?她都不對著我的棺木多說兩句嗎?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死了,她都不原諒我……”

  她做這件事,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城主了,因此她也格外的在意城主的態度,剛剛聽到城主如此冷漠的離開,陳小千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看著陳小千委屈巴巴的表情,韓爍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城主說不定已經知道你的計策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花垣城主知道了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13 16:44:51

  “啊?”陳小千愣了一下,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韓爍想起剛剛城主看他那意味深長的一眼,還有那句一語雙關的話,頓時好笑地伸手彈了一下陳小千的鼻子。

  “唔……”陳小千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低呼一聲表示不滿。

  韓爍說道:“你當城主是什麼人呢?這點花花腸子,她能看出來還不是遲早的事。”

  “咦?”陳小千驚了一下,一雙眼睛也禁不住瞪得老大,好半晌纔開口說道:“你是說……”

  韓爍看著陳小千,目光更加的無奈,“平時見你都聰明的不得了,怎麼到了關鍵時候腦子就不好使了?”

  “……”陳小千跟吸了一口氣,勉勉強強的壓製住內心想要回嘴的慾望,然後對韓爍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母親已經知道了的?”

  韓爍本還想再逗她兩句,但是見陳小千的目光實在是急切,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忍,於是便無奈的開口說道:“剛剛城主的話你應該都已經聽到了吧?”

  陳小千想了想,“……好像是。”

  “笨。”韓爍笑著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剛剛城主都讓我照顧好你了,總不能是城主,讓我照顧好你的屍體吧?”

  說著,韓爍還意味深長的對著陳小千笑了笑。

  陳小千被韓爍那一句“照顧好你的屍體”給雞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搓了搓胳膊之後仰頭看向韓爍,目光有些忐忑不安的說道:“韓爍,那你說……母親會原諒我嗎?”

  這纔是陳小千最關心的一點。

  別的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對於城主,她卻不能不在意。

  她雖然是後來穿越,但她既然已經占據了這個身體,那城主就是她的母親!

  韓爍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你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陳小千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就蔫了,有氣無力的看了韓爍一眼,然後才悶悶的說道:“算了,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不用韓爍說她也知道,她這次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像是花垣城主在刑場上說的那樣,她既然是花垣城的郡主,享受了身為郡主的尊榮,就應當承擔起身為郡主的責任。

  但是……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陳小千覺得她實在是沒有那樣的能力。

  在現代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來了這裡之後之所以能夠一路順風順水,多半也要歸功於她提前知道了劇情。

  要不然的話,她恐怕是連與韓爍成親的當晚都活不過去。

  她沒有能力去做花垣城的城主,也不想為了差一個少城主的位置與陳楚楚去爭。

  雖然陳小千平時很少這樣想過,但是在潛意識裡,她是覺得她多少都有些對不起陳楚楚的。

  如果她不曾來到這裡的話,如果陳芊芊一直都是原本的陳芊芊的話,陳楚楚的路途雖然也會有許多的艱難險阻,也會有痛苦,但是絕對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地步。

  原本劇本裡的陳楚楚,應該是勇敢聰明而又善良的。

  因為她善良,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她錯信了韓爍,為花垣城帶來的滅頂之災。

  因為她聰明,所以在後來花垣城淪陷之後,她依然能夠從韓爍的手裡將花垣城奪回來。

  因為她勇敢,所以住在最後的關頭能夠壓製住自己內心對韓爍的感情,絕情斷愛,甚至不惜殺了韓爍,最後登頂花垣城城主之位,引來了雲彩漫天、天門大開的異象……

  這才應該是陳楚楚的人生,有悲有痛,但是卻無比精彩,燦爛輝煌,是因為她的出現,才奪走了原本應該屬於陳楚楚的人生。

  就在陳小千正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卻突然對上了韓爍帶著深思的目光。

  “芊芊,你在想什麼?嗯?”

  韓爍看著陳小千,總覺得在這一刻,陳小千距離他無比的遙遠,遙遠到他無論如何都觸及不到。

  “沒什麼……”陳小千訥訥的搖了搖頭,“我就是在想,我又辜負了母親對我的期待……是我對我對不起母親,她那麼大年紀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見此情形,韓爍笑著將她攬進了懷裡。

  倒不是他連騙她都不願意,而是韓爍心裡很清楚,陳小千其實什麼都知道,只不過她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就算是說儘好話安慰她,陳小千心裡也像是明鏡一樣,絕不會有什麼效果。

  “韓爍……”陳楚楚歎了一口氣,略微有那麼幾分難過的說道:“我現在只有你了……”

  韓爍抱著她,微微笑著說道:“只有我,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放棄你。”

  聽到這句話,陳小千冷哼一聲,不悅的說道:“那你之前還囚禁我來著……”

  韓爍聽著陳小千竟然要開始翻舊賬,一陣心驚膽戰之後便決定先發製人,笑眯眯的說道:“那你之前還把我流放了,這麼算起來好像還是我比較慘一點。”

  “我那是因為……”

  話說到一半,陳小千猛地回過神來,這麼大了眼睛看著韓爍,“韓爍,你太奸詐了!”

  隨便說一句話都是陷阱啊!

  還好她機靈……

  韓爍見她沒有上當,卻也並不如何失望,依舊笑著說道:“我那叫智慧。”

  “嘁……!”陳小千輕哼一聲,頗為不屑的說道:“這麼容易就想要套我的話?你想得美!”

  雖然面上是這樣說,但是實際上的情況確實,陳小千壓根就不知道要怎麼跟韓爍說這件事。

  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這種深奧的問題就連莊周那樣偉大的哲學家都沒有弄明白的事情,她三言兩語又怎麼可能說的明白?

  別說是韓爍了,就算是她,在現代的時候突然有一天有個人告訴她,她其實這只是劇本上一個虛構出來的人物,她所在的整個世界其實都是一個劇本,陳小千都會以為是那人瘋了。

  有的時候陳小千一覺醒來,都會覺得自己曾經在現代的生活就像是一場夢一樣的不真實。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小孩子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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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是懷疑自己曾經的一切其實也只是她幻想出來的罷了。

  這樣的事情,她又怎麼好去和韓爍說?

  韓爍聽到她的這句話,當場就被氣笑了,不由得揶揄的笑著說道:“少城主這是對韓某不滿意啊……”

  陳小千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下意識的就縮了縮身子,然後緊接著磕磕巴巴的說道:“你別無理取鬨啊?我可沒這麼說。”

  韓爍輕輕的將陳小千攬進懷裡,低著眼眸,語氣頗為淡然的說道:“既然這樣……咱們都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了,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就是不能說。”陳小千嘟嘟囔囔的說道。

  聞言,韓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算了,不說就不說吧,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親口告訴我的。”

  如今花垣城的事情已經了結了,陳小千也會跟著他去玄虎城。

  他們的一輩子還有很長很長,長到能夠讓所有的秘密無所遁形,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將她的所有秘密交付於他。

  看著韓爍此時臉上無奈的表情,陳小千嘴角微微的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卻並沒有說出來。

  私心裡她是想要將她的秘密告訴他的,但是卻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而正在這個時候,城主府臥房之中。

  “小孩子把戲。”城主冷笑一聲說道。

  桑奇一邊給城主摘髮飾,一邊好奇的開口問道:“您是說少城主詐死?”

  城主淡淡的說道:“要不是我護著,早就露餡兒了。”

  看今天這樣子,陳楚楚分明就是看出了端倪,如果不是她故意袒護著的話,陳小千路線絕對是遲早的事情。

  桑奇看著城主似乎是面色有些不悅的樣子,想了想,最終卻也只能開口勸說道:“少城主到底任性。為了救下韓少君,害您傷心。”

  聞言,城主不由得歎息一聲,面色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不光為了韓爍。她是為了花垣城。”

  “城主。您的意思是……”桑奇不解。

  不知想到了什麼,城主面上的神色霎時間冷淡了不少,過了片刻之後才說道:“從此以後……我就只有陳楚楚一個繼承人,少了許多紛爭。她深受花垣百姓擁戴,楚楚容不下她。所以她不死,我與陳楚楚就不能相安無事。”

  桑奇驚了一下,一時之間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少城主這是在主動退讓?”

  “今日我默認她的死訊,也算是割捨了這段母女情。法場之上她為了韓爍背棄我,靈堂之上我為了花垣城背棄她……”說著,城主又忍不住的苦笑一聲,“不知道她會不會怨我。”

  “少城主肯定明白您的苦心。”桑奇頗有感觸的說道:“只是少城主以後想再回花垣城可就難了……也不知下一次母女相見,是何年月。”

  城主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今夜令人護送她到陵園,給她離開的機會。”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做到如今在這樣的地步了。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護著她安全離開。

  花垣城主心裡很清楚,單看陳楚楚今天的作為,她是絕對不可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陳小千的。

  陳楚楚那樣心性陰狠的人,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坐上花垣城主的位置。

  桑奇點頭應了一聲,“是。”

  城主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想到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便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向來是對陳楚楚寄予厚望的,但是最近一段時間,陳楚楚實在是太過於令她失望了。

  甚至城主都開始懷疑,當初將陳楚楚抱回來撫養的決定是不是錯的了。

  陳楚楚現在變成這副模樣,多半還是因為城主之位的紛爭,若是她從小在裴家長大,怎麼可能還會有這樣的境遇……

  桑奇自然是看出了城主的憂心,連忙開口安慰道:“二郡主如今只是年輕氣盛,日後想通了,會成為賢主的。”

  “但願如此吧……”城主輕輕地說了一句,但是心裡卻並沒有寄予多大希望。

  一個人的性情,變了就是變了,想要扭轉回來,豈止是千難萬難?

  更何況,人的品性有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如今陳楚楚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只能說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就在這時,一個侍從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對著花垣城主行了禮之後,便恭敬的說道:“啟稟城主,大郡主來了。”

  “沅沅?”花垣城主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明白過來陳沅沅找她會為了什麼事,於是便對侍從說道:“就讓她都來了,那便讓她進來吧。”

  “是,城主。”侍從退了出去。

  桑奇看著花園城主歎氣的模樣,不由得說道:“大郡主這個時候來乾什麼?莫非是……”

  花垣城主轉過頭看了桑奇一眼,語氣淡淡又有些無奈的說道:“那孩子聰明,雖然平日裡悶聲不響的,但是心中自然有她的成算,若非是沅沅身體不好,如今城裡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紛爭。”

  城主長女,在競爭少城主之位的時候,有著天然的優勢。

  若是陳沅沅的身體好一些,不像是現在這樣常年病弱纏綿,她便能以長女的身份名正言順的坐上少城主的位置,自然也就不會讓這個位置空懸許多年,引來這許多的爭端。

  “是了。”桑奇輕聲的歎了一口氣,“大郡主是最陳聰明通透不過的人了,只是可惜,性子太柔和了些,若是能夠如二郡主那般的……那般的剛強,倒當真是能夠守業的。”

  “剛強?你到不如直接說是狠毒。”聽到這句話,花垣城主反而是輕輕的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說道:“你還不瞭解她……她哪裡是本性如此,不過是身子不好罷了。與其說是她性子柔和,到不如說她不得不性子柔和……”

  一個自幼體弱多病的人,或如韓爍,或如陳沅沅,不管面上看著是強還是弱,內裡都不可能是一個軟弱的人。

  若是軟弱,也就不可能活這麼多年。

第二百六十六章 她這是為了花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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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問,一個日後的每一天都彷彿是在倒計時一樣的人生,一個看透了生死的人,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說話的功夫,陳沅沅就已經被梓年推著走了進來。

  梓年知道陳沅沅是有話要對花垣城主說,因此在將陳沅沅推到花垣城主跟前之後,便識趣的離開了。

  “女兒見過母親。”陳沅沅坐在輪椅上,行動有些部件,因此見到花垣城主之後,也只是微微的彎了彎腰。

  花垣城主轉頭看向陳沅沅,面上沒有了之前的那一股子悲慼,反而是輕輕的笑了一聲,對陳沅沅說道:“你來了啊?是有話要對我說?”

  “我是有一件事想要問母親……”陳沅沅深深的看著花垣城主,臉色有些奇異的為難。

  花垣城主年輕的時候樣貌極好,如今就算是年紀大了,也自有一種風韻在。

  陳沅沅是花垣城主的長女,她記事又早,因此對花垣城主年輕時候的模樣還多少都有些印象。

  在當年的時候,花園城最是風姿出眾的,便是花垣城主與當年的裴司軍。

  只是隨著年歲的增長,曾經的美貌不再,又接連遭受打擊,兩鬢都變得霜白。

  “母親,您今天……”陳沅沅微微蹙著眉頭,猶豫了片刻之後才小心翼翼的看向花垣城主,問道:“芊芊她……她是不是沒死?”

  今天在靈堂上,她自然也是看出了有不對勁的地方的,陳楚楚的態度那麼明顯,很顯然是想要試探芊芊到底有沒有死。

  更何況,花垣城主此前在去她府裡的時候,面上的哀傷是真心實意的,沒道理去了月璃府一趟之後,卻反而是便淡了。

  陳沅沅在回府之後就一直想著這件事,最終還是忍不住來了城主府。

  花垣城主剛剛就猜出了陳沅沅恐怕也是想到了這件事,因此也不隱瞞,直接就歎了一口氣,說道:“芊芊……太任性了。”

  就算是知道陳小千會詐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想為了花垣城的安定,她不想與陳楚楚爭,但是花垣城主想起這件事來的時候,心裡卻還是有些難受。

  “芊芊她真的……?”雖然一早就猜到了陳小千可能還沒死,但是此時聽到花垣城主的話,還是難免驚了一下,先是有些驚喜,但是很快卻又沉下了臉色來。

  如果陳小千其實沒死,只不過是詐死的話,那也……實在是太胡鬨了!

  花垣城主怎麼會不知道陳沅沅心中所想?不過事情到瞭如今的地步,她也只能歎氣說道:“芊芊她性子一向是這樣的,除了有韓爍這個變數在,更多的也是為了花垣城,她……她應當是不願意與楚楚爭的。”

  陳沅沅聽著花垣城主的話,眉頭始終都深深的皺著,未曾鬆開過。

  花垣城主無論如何都不會處死陳楚楚,但是花垣城若有陳楚楚在,就必然會有爭鬥。

  像是陳楚楚那樣的人,也就只有將位置讓給了她,她纔會乾休。

  只不過……

  陳沅沅隱約覺得,即使是陳小千退讓了,陳楚楚也絕不會放過她。

  陳楚楚就是那樣一個人,若是她真的會善罷甘休的話,當初也就不會有叛軍圍城的事情了。

  她既然做了,多半就會一下子做到底,放虎歸山,並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花垣城主聲音疲憊的說道:“如今……如今這花垣城裡,也就只有楚楚能繼承城主之位了,但願她經過這一遭,能夠改過吧……”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花垣城主心裡根本就沒有陳楚楚能夠改過自新的指望。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本性這種東西,又怎麼可能是說改就改的?

  她不求陳楚楚在她過世之後能夠對她有多少尊敬,只求陳楚楚能夠善待花垣城的百姓,承擔起一個城主應該承擔起的責任。

  “母親?!”陳沅沅是最通透的人,自然是一下子便明白了城主的意思,頓時被花垣城主的言外之意給嚇了一跳,“母親您真的要將花垣城交給楚楚?”

  陳楚楚這樣的人,是絕對會斬草除根的人。

  若是陳楚楚掌握了整個花垣城,未來到底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聞言,花垣城主緩緩的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陳沅沅的頭髮,說道:“現如今,也只能這樣了,不單單是為著花垣城,也是為了你啊。”

  陳沅沅深深的看著花垣城主,心裡不明白花垣城主的意思,猶豫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花垣城主緩緩的說道:“楚楚心高氣傲,你若是一直安安穩穩的對她沒有威脅,就算是為了名聲她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但若是你與她相爭,只怕楚楚對你會對芊芊一樣痛下殺手。”

  作為一個母親,又怎麼可能不疼自己的孩子呢?

  芊芊自己本身便能力不俗,更有韓爍護著,和陳楚楚對上之後多沒有討到什麼好處,如今更是詐死遠走他鄉。

  而沅沅,除了郡主的身份之外,什麼都沒有,又憑什麼和陳楚楚爭?

  所以為了陳沅沅的安全,不爭纔是唯一的路。

  聽到城主的話,陳沅沅直接愣住了。

  剛剛在城主說出那一番話來的時候,一瞬間她便想到了很多緣由,但是卻沒有想到,花垣城主竟是在為她考慮。

  “母親,您別怪我多言。”陳沅沅想了想,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最終對花垣城主說道:“年幼的時候,女兒身體不好,因此也少有外出走動過,但是有一點是知道的……”

  “什麼?”花垣城主聽著陳沅沅說話的語氣,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來,總覺得陳沅沅說出來的話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

  陳沅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在年幼的時候,楚楚與芊芊交好,那時候楚楚非常疼愛芊芊,幾乎無論是芊芊想要什麼,楚楚都會幫她拿到……在此之前女兒並不覺得有什麼,只以為是楚楚和芊芊感情深罷了,但是如今一想,芊芊會是這樣的性子,似乎是與楚楚脫不了乾係。”

  她多年纏綿病榻,長日裡也沒有事情可做,除了看一些醫書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會去想許多事情。

第二百六十七章 曾經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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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楚楚和芊芊之間的姐妹情分,陳沅沅在很多年以前是十分羨慕的,畢竟是三姐妹,楚楚對芊芊那般好,卻對她態度冷淡客氣,只要是人心裡都不會舒服。

  但是後來當芊芊的性子變得荒唐任性胡作非為的時候,陳沅沅卻不那麼想了。

  所有人都知道花垣城三公主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荒唐無度驕奢淫逸,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深究過三公主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性子。

  可以說,芊芊之所以是這樣的性子,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楚楚的嬌慣縱容造成的。

  “沅沅,你……你在說什麼啊?”花垣城主聽到陳沅沅的話之後,眉頭不禁深深的皺了起來。

  當年芊芊出生之後,她幾乎是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陳楚楚的身上,因此在芊芊年幼的時候,不曾多管過。

  這麼多年以來,花垣城主一直都以為芊芊之所以是那樣的性子,都是她從前疏忽了的緣故,所以在後來的時候纔會心懷愧疚,對芊芊多加補償。

  但是如今聽到了陳沅沅的話之後,花垣城主才覺得事情似乎並非是她所想象的那樣……

  陳沅沅皺著眉,輕聲說道:“當年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只知道楚楚從小到大都對芊芊極為的寵愛,無論是芊芊想要什麼,楚楚就算是想儘辦法,也一定會幫她達成。我記得有一次……大概是在芊芊十歲的時候,因為芊芊在宗學堂胡鬨,母親您罰芊芊抄寫禮製,結果楚楚給芊芊找了幾個幕僚,專門幫著芊芊應付宗學堂的學業……”

  說起這些事情來,陳沅沅難免有些愧疚。

  因為當年她只覺得是楚楚寵愛芊芊,所以才什麼事都依著她,而芊芊自己也是爛泥扶不上牆,因此纔有了後來的性子。

  但是自從楚楚和芊芊反目之後,陳沅沅想了許多,總覺得從前很多看似尋常的事情上,處處都透著不同尋常。

  楚楚對芊芊的感情若真的有這麼深厚,又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少城主之位而與芊芊反目?

  就算是易地而處,陳沅沅自己處在陳楚楚那樣的位置上,就算是心裡不舒服,但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對自己的妹妹痛下殺手。

  “原來……原來是這樣……”花垣城主喃喃的說道。

  在這一刻,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在一瞬間變得通透起來。

  陳沅沅一看到花垣城主愣住的神情,便立即說道:“母親,我也不知道,或許、或許是我想多了也不無可能……”

  其實陳沅沅自己也知道,她想事情一向都喜歡多疑多思,原本沒有什麼內情的事情,也能被她生生的想出幾分陰謀來。

  所以此時,陳沅沅內心裡是希望她是想多了,陳楚楚並不是這樣的人。

  花垣城主苦笑了一聲,雖然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心裡已經相信了陳沅沅的話,“當年裴司軍是為我、為了花垣城死的,我只是想著要幫裴司軍護住她這唯一的女兒,卻不曾想到,到頭來竟是引狼入室。”

  “母親……”

  “你不用多說了。”花垣城主搖著頭笑起來,但是那笑容之中卻分明滿是苦澀,“當年是我欠了楚楚的母親一條命,如今也算是還完了,芊芊走了,楚楚也應當滿意不了,至於沅沅你……”

  說到這裡,花垣城主在陳沅沅疑惑的目光中起身,然後從書架邊的一個隱秘的暗格當中拿出了一塊圓形的玉牌來。

  “這個給你。”花垣城主將玉牌遞給陳沅沅。

  “這是……”陳沅沅拿著花垣城主給她的玉牌,眉眼之間閃過了一抹震驚的神色,不由得說道:“這是花符?”

  說完這句話,陳沅沅有覺得有些不對。

  身為花垣城的大郡主,花垣城主的長女,她自然是見過花符的,但花符是紅色的,而此時花垣城主地給她的,卻是黑色的。

  但是除卻顏色之外,這塊玉牌無論是形狀還是花紋,都與花符一模一樣。

  花垣城主說道:“這不是花符,這是花垣城曆代城主手中的影符,你拿著,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就算是不能與護城軍相爭,也至少能夠保你一命。”

  “影衛?”陳沅沅像是聽到了什麼從未聽過的詞語一般,滿臉疑惑的看向花垣城主。

  花垣城主輕輕的笑了一聲,說道:“花垣城護城軍曆代都不在城主手中,若是沒有底牌在,花垣城城主的位置,早就換了姓了。”

  在最初一代的時候,花垣城是由陳、裴兩家的先祖共同開創,當時裴家先祖自願稱臣,陳家先祖感念裴家,因此才讓裴家世代都統領花垣城護城軍。

  但城主畢竟是城主,軍權握於他人之手,無異於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除卻最初一代陳、裴兩家先祖的情分之外,往後曆代的猜忌也不少。

  畢竟身為城主,總不能只指望著臣子的忠誠來坐穩這個位置吧?

  後來也就有了曆代花垣城主都有,但是卻從未動用過的影衛。

  這影衛防的不是別人,正是花垣城的私軍。

  陳沅沅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很多事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可是母親,你若是將這個給了我,你可怎麼辦啊?”陳沅沅擔憂的看著花垣城主,語氣裡也滿是擔心。

  當初就算是玄虎軍圍城控製城主府的時候,花垣城主都沒有將影衛調出來,足以見這其實是保命的東西,很是重要,不到危急存亡的關頭是絕地不能拿出來用的。

  如今花垣城主將影衛給了她,若是有一日花垣城主有了畏難,豈不是真的要任人宰割了。

  花垣城主輕聲說道:“你不必擔心我,如今護城軍在裴恒手上,裴恒雖然……但他是個好孩子,比楚楚更像他母親,不會做出違紀花垣城的事情。如今芊芊已經離開了花垣城,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母親便也就放心了。”

  那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有所成就?

第二百六十八章 用心良苦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13 16:44:51

  只不過遠遠體弱,芊芊又實在是沒有那份心,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就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罷了。

  “莫說是現在還什麼都沒有發生,就算是真有一日發生了不測,女兒也有脫身的法子……”陳沅沅連忙說道。

  “什麼法子?從地道逃跑?”花垣城主輕輕的揚了揚眉,不由得笑了一聲。

  聞言,陳沅沅驚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花垣城主竟然是知道這件事的。

  為了那條密道,她籌備了許多年,原本以為沒有人會知道,卻沒想到原來花垣城主一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母親我……”陳沅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花垣城主緩緩的笑了一聲,說道:“以後局勢有變,就算是你逃出去了,可是你能逃得過一時,又怎麼可能一直逃下去?如今母親沒有什麼能夠給你的,便只有這道影符,能夠在關鍵時候護住你的性命。”

  陳沅沅還想要推拒,但是見花垣城主目光堅決,便只能收下了。

  “女兒,多謝母親。”

  花垣城主輕聲說道:“罷了,你先回去吧,以後處事,切莫小心。”

  “是,母親。”

  “城主。”等到陳沅沅走了之後,桑奇才走上前去,一臉擔憂的看著花垣城主,不由得說道:“城主您將影符給了大郡主,若是日後有什麼事情,您可怎麼辦啊?”

  “我有什麼好操心的。”花垣城主倒是全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說道:“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心裡最掛唸的無非就是孩子,芊芊已經有了她自己的決定,如今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沅沅了。”

  桑奇依舊還是皺著眉頭說道:“可是那影符是曆代城主才能掌握的,您如今決定要讓二郡主在您百年之後繼任城主之位,可卻又將影符給了大郡主,若有一日讓二郡主知道了,二郡主對大郡主,恐怕是會有嫌隙。”

  對於陳楚楚的性子,別說是花垣城主了,就算是桑奇,如今也是看明白了的。

  陳楚楚性情多疑善忌,若是沒有威脅到她的地位,一切自然是相安無事,可若是一旦威脅到了她的地位,那一切就都沒那麼好說了。

  陳沅沅一直體弱多病與世無爭,從前從來沒有與陳楚楚爭搶過什麼,所以就算是在當初叛軍圍城的時候,陳楚楚也沒有對陳沅沅做什麼,而陳楚楚一直以來嫉妒的也就只有陳小千而已。

  可若是讓陳楚楚知道了花垣城主薑影符給了陳沅沅,那無異是激起了陳楚楚對陳沅沅的嫉恨。

  “你說的道理,我何嘗不知道?”花垣城主面帶苦澀的笑了一聲,“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總歸不是長久之計,我不可能將沅沅的性命托付在陳楚楚所剩不多的那一點良知上。”

  在這樣的世道裡,總歸是拳頭大纔是硬道理,就算是什麼都不爭,只要人是處在那個位置上的,就必然要擁有能夠安身立命的本錢。

  “城主當真是用心良苦。”桑奇看了一口氣,最終也沒有多說什麼。

  花垣城主卻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聲音也極為緩慢的說道:“說起來,昨日夜裡我夢到楚楚的親生母親了。”

  “裴司軍?”桑奇說道。

  桑奇服侍花垣城主多年,自然之島花垣城主語,當年的裴司軍情誼深厚,若是不然的話,如今也不會對陳楚楚這般的隱忍。

  “是啊……”花垣城主歎息著說道:“她在怪我沒有教導好楚楚,她從前是那般剛直的人,從生到死,一輩子都在為了花垣城操勞,若是她看到瞭如今楚楚的模樣,心裡想必會比我還要難受。”

  她並非是陳楚楚的親生母親,如今見著陳楚楚這般模樣心中尚且難受,更何況是曾經對陳楚楚抱有極大期望的裴司軍了。

  桑奇連忙說道:“這怎麼能說是城主的錯呢?城主你已經儘力了啊,您這些年對二郡主也實在是不薄,是二郡主自己辜負了您和裴司軍的期望。”

  “你是慣會哄我的。”花垣城竹扯了扯唇角,意味不明的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便又再次皺起眉頭來。

  “桑奇,你說剛剛沅沅說的話……真的是這樣嗎?”

  那時候陳楚楚才幾歲?

  若是她那麼小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心機,如今想來遍的確是可怕。

  話音一落,桑奇無奈的笑著說道:“這件事,城主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是啊……”花垣城主搖了搖頭,“是我從前疏忽了……”

  “是城主太過於仁慈。”

  另一邊,陳沅沅面色沉重的攥著影符回了日晟府,一回去,便見到了正在院子裡等著她的蘇沐。

  蘇沐一見陳沅沅回來,便立即說道:“郡主,您……”

  話說到一半,蘇沐才意識到他們這是在院子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便連忙上前從梓年的手裡將陳沅沅的輪椅扶手接過來,將陳沅沅推進了屋裡。

  “你們都下去吧。”陳沅沅看了一眼屋裡的下人,輕輕的擺了擺手。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蘇沐纔看向陳沅沅,緩緩的問道:“郡主,少城主……少城主可是沒死?”

  蘇沐也是個看事情極為通透的人,甚至因為常年生活在教坊司的緣故,在某些方面比陳沅沅看事情還要通透,也是最會看人眼色的。

  今天無論是韓爍、陳楚楚、還是花垣城主,表現都明顯的有些不對勁,他心中自然也就有了那麼幾分猜想。

  “嗯。”陳沅沅輕輕的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她是詐死,為的便是能夠讓出少城主這個位置來,也免得陳楚楚再為了這些東西發瘋。”

  此時提起陳楚楚的名字的時候,陳沅沅的語氣已經完全是冷漠下來了。

  她和陳小千不同,陳小千無論是從原本的陳芊芊還是從她這個原作者的角度上來看,她對陳楚楚的感情都極為複雜。

  但是陳沅沅從小到大,與兩個妹妹的感情都很是疏離,對芊芊或許還時常有些雞零狗碎的矛盾在,但是陳楚楚心高氣傲,並不曾將她放在眼裡過,她和陳楚楚也沒有什麼感情。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願意與我成婚麼?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13 16:44:51

  從前有的,無非就是姐妹之間的那點血脈羈絆而已,如今連血脈都沒有了,陳楚楚對於她來說,無非也就是個陌生人罷了。

  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會給她帶來危險的陌生人,陳沅沅自然是不可能會有什麼感情在。

  “倒是……倒是沒想到,少城主竟然會主動避讓……”蘇沐聽了陳沅沅的話之後,頗有感觸的說道。

  他從前是最熟知三公主的人了,如今卻覺得自己越發的看不透這位已經成為了少城主的三公主。

  原本他以為少城主是為了救韓爍而詐死,但是沒有想到這內裡竟然還有這樣的緣由。

  陳沅沅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由得說道:“母親不會殺陳楚楚,單憑當年裴司軍為花垣城而死,就足以讓母親寬恕陳楚楚,這樣的情況……芊芊不退,又能怎麼樣?不退就只能自相殘殺,芊芊對楚楚下不了手,可楚楚卻不曾對芊芊留情過。”

  有道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可若是其中一方無法對另外一方下手的話,那結果就不言而喻了。

  芊芊她不能對陳楚楚下手,可是陳楚楚卻從未對芊芊留情……

  如今在這樣想來,芊芊的做法雖然是任性,但卻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蘇沐臉上似乎是帶著深思,最終緩緩的歎了一口氣,不由得說道:“誰能想到,二郡主竟然是這樣的人……”

  當初陳小千還沒有做少城主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二郡主是天縱之才,卻沒有人就能夠想到,不過是一場城主之位的爭鬥,卻是讓陳楚楚變成了這幅模樣。

  “她一早便是這樣的人了。”陳沅沅嘲諷似的笑了一聲,不動聲色的說道:“有些人,是後來品性有變,而有些人,是生來便是如此。沒有人同她爭搶的時候自然是相安無事,可若是她原本一直想要的東西最終沒有得到,那便是另一幅嘴臉了。”

  看著陳沅沅臉上的表情,蘇沐心裡卻是有些難受。

  自幼便是體弱多病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人,總是能夠看透一切,性子也更加的薄涼。

  可是再薄涼的人,也是有心中所想的。

  如今陳沅沅雖然不說,但是蘇沐卻知道,面對著如今花垣城的情況,陳沅沅是很傷心的。

  “既然如此,那郡主才更加的不該為了這種事情傷神纔是,仔細傷了身體。”蘇沐輕聲的寬慰道。

  陳沅沅聲音輕緩的說道:“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曾經教導過我一句話,不知他人苦,莫勸人大度,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苦處,我也不怨陳楚楚什麼,畢竟……這些年來我名義上雖是她的長姐,卻從未為她做過什麼……”

  活得通透的人想事情往往也明白,她與陳楚楚又沒有什麼恩情,自然是不能要求陳楚楚怎麼樣。

  只是……

  “只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辜負了母親對她的一片苦心。”

  “郡主還是不要想這些事了。”蘇沐輕聲說道:“韓少君對是少城主一往情深,少城主身邊有韓少君護著,定然不會有什麼閃失,而如今護城軍也在裴司學手裡,二郡主就算是想要像之前那般作為,應當也是有心無力。”

  聞言,陳沅沅皺著眉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她給忽略了,但是仔細想卻又想不起來。

  “算了。”陳沅沅緩緩的撥出一口氣,自嘲一般的笑著說道:“我操心這些事情做什麼?這些事情本就是與我無關的啊。”

  蘇沐蹲在陳沅沅的腳邊,輕輕的為陳沅沅揉按著雙腿,“如今郡主最重要的,還是養好身體纔是。”

  陳沅沅低垂著眼眸看他,心裡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猶豫了許久之後纔開口說道:“蘇沐……”

  “郡主?”聽到陳沅沅叫他的名字,蘇沐下意識的抬眼看向陳沅沅。

  陳沅沅的手緊緊的攥著輪椅的扶手,似乎是在想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蘇沐也不著急,就只是用一雙形狀優美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她,目光之中帶著些能夠安定人心的力量。

  過了大約半刻鐘的時間,陳沅沅纔開口說道:“蘇沐……你願意與我成婚嗎?”

  其實自從蘇沐回來之後,陳沅沅就一直想要問這句話了,但是猶豫了這許多天,卻是從未敢問出來過。

  她這樣的身體,能活到幾時都說不定,無論是與誰成婚,都是害了對方。

  而蘇沐這樣的相貌人品,只要是出了花垣城,脫離了曾經是樂人的身份,定然能夠尋找到屬於他的幸福……

  蘇沐聽到這句話之後,卻是當場愣住了,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的看著陳沅沅。

  “你……不願意嗎?”陳沅沅手心都出了一層冷汗,見蘇沐不說話,原本眼睛裡的期待也化為了頹然,但是卻又很快好了扯唇角,對蘇沐說道:“你若是不願也就罷了,我只是隨便說說……”

  只要是他還肯在她的身邊,她就已經滿足了。

  “不不……”還不等陳沅沅的話說完,蘇沐便急忙開口了,“郡主,蘇沐不是這個意思……蘇沐……蘇沐只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郡主……”

  想與陳沅沅成婚嗎?

  就算是蘇沐面上說的再多,但是他心裡卻知道,他其實是想的。

  誰不想與自己心愛的人成婚,然後相守一生呢?

  但就像是花垣城主曾經所說的那樣,在有的時候,門當戶對遠遠比愛與不愛要重要的多。

  縱然是他喜歡陳沅沅,而陳沅沅也喜歡他又如何?

  陳沅沅身為郡主,與他成婚只會貽笑大方,白白的遭人嗤笑。

  蘇沐不願給她帶來這份屈辱,因此從來沒有想過要與她成婚的事情。

  只要……只要能夠陪在她的身邊,與她相伴一生,蘇沐覺得自己就已經很知足了。

  陳沅沅當然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從最開始的時候,橫亙在她和蘇沐之間的,而是身份的差別。

  身份的差別,並不是她母親允許或是不允許的問題,而是之後的日子。

  縱使他們現在頂著所有人的閒言碎語成婚了,可是成婚之後終歸也是要過日子的。

第二百七十章 有這樣一句話,就夠了

  小说:傳聞中的三公主 作者:棒棒冰 更新时间:2020-07-13 16:44:51

  她和蘇沐成婚了,她身為郡主或許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面說什麼,但是蘇沐卻要承受著所有人的惡意。

  所有人都會說蘇沐攀龍附鳳,說蘇沐愛慕榮華富貴,說蘇沐攀附郡主府……

  想到這裡,陳沅沅閉了閉眼睛,再重新睜開的時候,眼眸之中已經是一片清明,“算了……”

  陳沅沅輕聲說了一句之後,僅僅的握住了蘇沐的手,壓低了聲音對蘇沐說道:“蘇沐……若是有一天,你願意與我成婚,我定然會許你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我……我心裡只有你……”

  聞言,蘇沐只覺得有些想哭。

  他在教坊司這麼多年,說過愛他的人沒有上萬也有成千,但是所有人喜歡的卻不過是他的容顏罷了。

  只有眼前這個人,說會給他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說她的心裡只有他……

  有這樣一句話,就夠了……

  他奢求的東西很少,只要有她對他的心意,就已經夠了。

  蘇沐將自己微涼的臉頰貼在陳沅沅的手上,輕聲說道:“郡主,有您這份心意,蘇沐就已經滿足了,從今往後、從生到死的每一天,蘇沐都會陪在郡主身邊。”

  話音一落,陳沅沅反而是落下淚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蘇沐稍稍的有些驚慌,連忙從袖中掏了帕子出來為陳沅沅擦拭臉上的眼淚,“郡主……可是蘇沐說錯了什麼惹郡主生氣了……”

  “沒有。”還不等蘇沐的話說完,陳沅沅便打斷了他的話,接過蘇沐手中的帕子,將自己臉頰邊的眼淚擦乾淨,二狗纔對蘇沐說道:“我只是覺得想哭罷了,從前還沒有人說會一輩子陪著我呢。”

  她從小就纏綿病榻,兩個妹妹都不耐煩來陪著她,沒有過這樣經曆的人,絕對是很難理解這份孤獨的。

  一個人,自從生下來……懂事之後,就已經一眼看到了自己一生的儘頭,灰濛濛的,沒有任何希望可言。

  甚至是在認識蘇沐之前,陳沅沅已經做好了要孤獨一生的準備了。

  她以為自己一輩子就已經是這樣了,行到山窮水儘處,卻沒有想到,一轉身,竟然是柳暗花明。

  蘇沐覺得他和陳沅沅竟然想到一處去了,不由得輕笑了一聲,臉上卻還是有些苦澀。

  不過蘇沐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而是轉而對陳沅沅說道:“少城主那邊……再過不久少城主就要與韓少君離開了吧?郡主可要去送送少城主?”

  “不必了吧。”陳沅沅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陳楚楚那邊已經開始懷疑芊芊了,我就算是去了也只會給芊芊添麻煩而已。”

  聽她這麼說,蘇沐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二郡主會不會輕易罷休。”蘇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眸光有些深沉的說道:“二郡主心狠手辣,若是她知道少城主沒有死,多半是不會放過少城主的。”

  他看人透徹,因此也能夠想明白其中的關鍵所在。

  雖然目前的情況看起來的確是陳小千退了,但是只要人沒死,就總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性。

  更何況,韓爍是玄虎城少君,就算是陳楚楚坐上了花垣城主的位置,若是有一天陳小千有了想要奪回這個位置的心,也一樣能夠藉助著韓爍的人馬再殺回來了。

  因此,除卻感情因素之外,斬草除根纔是陳楚楚會做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陳沅沅的臉上果然是多出了幾分擔憂之色,“是啊……陳楚楚那樣的人……”

  想了想,陳沅沅又覺得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她再擔心也沒有用,因此只能自我安慰一般的說道:“母親知道了芊芊還沒死的事情,應當是會安排的吧?畢竟……就連我們都能想到的事情,母親沒道理想不到。”

  蘇沐這纔算是送了一口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另一邊,星梓府中,陳楚楚和蘇子嬰正在秘密籌謀著有關於陳小千的事情。

  陳楚楚抬眼看著蘇子嬰,目光陰涼,緩緩的問道:“事情怎麼樣了?城主府那邊有什麼動靜?”

  她今天之所以會在靈堂上說那些話,並不是為了將陳小千置於死地,而只是想要試探陳小千的死到底是真還是假罷了。

  在這個世道上,誰都不是傻子,今天在靈堂上韓爍的態度那麼明顯,就連她都看出有不對勁的地方,花垣城主怎麼會看不出來?

  花垣城主所想的,無非就是陪著陳芊芊演下去,能夠讓陳芊芊順利跟著韓爍離開花垣城罷了。

  蘇子嬰看了一眼陳楚楚,然後恭敬的說道:“城主已經下令,今夜將少城主的壽棺葬入陵園。”

  “嗬,母親的動作倒是快。”陳楚楚嘲諷的笑了一聲,語氣冰冷的顯然是對城主沒有了一絲的感情。

  今天的事情,所有人心裡全部都是心知肚明,她看出來了,花垣城主自然也就看出來了。

  只是陳楚楚卻沒有想到,花垣城主就算是知道了陳芊芊根本就是為了救韓爍而詐死,卻依舊幫著陳芊芊隱瞞行蹤,如此縱容!

  蘇子嬰皺了皺眉頭,不由得說道:“郡主,那您的意思是……”

  聞言,陳楚楚的臉色稍稍的變化了一些,隨即便有些陰狠的說道:“我要讓陳芊芊假死變成真死,永遠葬在那裡!”

  蘇子嬰領命,“是。小人一定,將此事辦好。”

  “速去速回。”陳楚楚眯著眼睛,面目不善的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還要想辦法將花符拿回來。”

  花垣城的司軍之位,原本就是她的,裴恒偷了花符,一個男子,竟然還真的坐上了司軍之位,還真是不知所謂!

  聽到陳楚楚的話,蘇子嬰稍稍有些遲疑,對陳楚楚說道:“其實……若二郡主升任少城主,那司軍一職交給裴公子,也算合適……”

  “你在說什麼啊?”陳楚楚聽到蘇子嬰的話之後,當場就笑出聲來了,語氣之中滿是嘲諷的說道:“男人怎麼有資格帶兵打仗,執掌護城軍權?”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多了一條好狗

  話音一落,蘇子嬰驚詫地看著陳楚楚,臉色瞬間就變了。

  僅僅只是這一句話,蘇子嬰心裡就彷彿有某種信念建造出來的高塔坍塌的聲音……

  看著蘇子嬰的面色不對,陳楚楚才意識到自己態度過於輕蔑,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當然,你是不同的。”

  聽到陳楚楚的話,蘇子嬰當時就像是被啟用了一樣,一臉感激地看著陳楚楚,恭敬而又虔誠的說道:“小人定儘心輔佐郡主。”

  陳楚楚扯著唇角笑了笑,“去吧。”

  “是,郡主。”

  等到蘇子嬰一走,梓竹從一旁走了出來,為陳楚楚倒了一杯茶水之後,低聲對陳楚楚說道:“郡主,這蘇子嬰對您的心思……似乎是有些特別。”

  雖然梓竹並沒有明說,但是陳楚楚卻能夠聽得出他話中的意思,緩緩的嗤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梓竹再次說道:“蘇子嬰那樣的身份,能夠為郡主辦事就已經是他的榮幸了,竟然還敢肖想郡主,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

  楚楚嘲諷的笑了一聲,聲音極為緩慢的說道:“那有怎麼樣?他有這份心思,我也正好多了一條好狗。”

  就憑蘇子嬰這樣的身份,若不是他當真還有幾分用處的話,陳楚楚連看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聽到陳楚楚這樣的話,梓竹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難看,但是卻又很快恢複過來,神態恭敬的對跟楚楚說道:“郡主說的是。”

  與此同時,花垣城外的一座簡易的客棧之中,一身素衣的女子不耐煩的看著不遠處正在低頭繡花的小丫鬟,好半晌還終於忍不住說道:“哎!我說……”

  那小丫鬟回頭看向林七,眉頭微微皺著,顯然是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林七倒是絲毫也沒有發覺,只是輕哼一聲,滿臉輕蔑的說道:“你說你一個女子,平日裡正事不乾就待在屋子裡繡花,你丟不丟人啊?”

  “就是因為女子才繡花。”小丫鬟皺著眉頭,似乎是有些不明白林七的意思,“若是不然,難道還是男人繡花嗎?”

  聞言,林七直接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雙溜圓的眼睛直直的瞪著那個小丫鬟,“這些事本來就應該是男人乾的啊!你這樣簡直就是折了我們女人的威風,在我們花垣城……”

  還不等林七的話說出來,那小丫鬟便嗤笑一聲說道:“姑娘您也說了是在你們花垣城,我們可不是花垣城人。”

  說著,那小丫鬟上上下下的將林七打量了一番,斜著眼睛看著她說道:“聽姑娘這中氣十足的聲音,身上的傷也應該好了吧?我們公子還要早些回玄虎城的,姑娘這樣賴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你!”林七被她給堵了一下,當即雙手插腰就要和那個小丫鬟理論。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修長的身影突然開門走了進來。

  林七當即便是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樣,直接氣哼哼地對那小丫鬟說道:“我告訴你啊,我跟你們公子可是成了婚的,你們公子都嫁給我了,那就是我的人,知道不?”

  “什麼嫁給你了……哪有男人嫁給女人的?”小丫鬟頗有些不高興的嘟囔著,“既沒有拜天地,也沒有敬祖宗、告父母,算哪門子成親……”

  說話的功夫,一個身穿月白色林七軟袍的男子便已經走了過來,無奈的伸手拉著林七重新坐下,輕聲問道:“怎麼了?剛剛在外面就聽到你的聲音,是不高興麼?”

  “沒什麼……”林七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乾告狀這種沒品的事,只是對那人說道:“我就是待在這裡有點悶,難道沒事跟人聊天打發時間呢,沒有不高興……哎,對了,晗衍,你今天怎麼出去這麼久啊?”

  之前流放的途中被陳楚楚派人暗殺,原本林七自己都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卻沒想到被陳小千送給她的金牌救了一命,然後就遇上了晗衍。

  她都不知道原來世上真的有一見鐘情這種事情,在養傷的過程中日子相處久了,後來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林七自己本身是沒有什麼負擔的,畢竟花垣城女人又不像玄虎城那些女人一樣更是什麼貞潔,而她父母早亡,更沒有什麼人能夠管的住她,所以林七自然而然的就提出了與晗衍成婚。

  原本林七是沒想到晗衍會答應的,她本來也就是說說而已。

  畢竟玄虎城和花垣城不同,玄虎城是男子當家,而兩城之間的恩怨糾葛也是不少。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就隨口那麼一說,晗衍竟然就答應了。

  雖然晗衍不是花垣城人,他的父母也遠在玄虎城,但還是與她擺了香案行了禮成了親……

  回想起這些來,林七感覺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一切都顯得很不真實。

  晗衍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說道:“花垣城裡出了些事情,所以耽擱了。”

  “出事?”在養傷的這段期間,林七的訊息一直都不怎麼靈通,不過她卻也隱約知道能楚楚和韓爍聯手包圍花垣城的事情。

  林七本來以為陳楚楚想要殺他這件事就已經足夠喪心病狂的了,但是卻沒有想到陳楚楚連犯上作亂這樣的事情也能夠做的出來。

  “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城主有什麼閃失?”林七下意識的就覺得應該是花垣城主出了什麼事。

  畢竟在她被流放之前,花垣城主的身體就已經不好了,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花垣城主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倒不是。”晗衍緩緩的說道:“昨日裡花垣城少城主安排在外面的兵馬到了,解了花垣城的圍城之困,原本花垣城主是想要殺韓少君的,花垣城少城主為了救韓少君,在刑場上以命相逼,自儘了。如今花垣城中正亂作一團,滿城都掛了白了。”

  “少城主死了……”林七下意識的就想要說什麼,但是卻瞬間回過神來,想起晗衍我中所說的這位少城主就是陳小千,於是噌的一聲直接站了起來,“你說什麼?陳芊芊死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妒英才

  還是自殺?

  在這一瞬間,林七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陳小千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就死了呢?

  而且還是自殺那麼窩囊……

  晗衍只知道林七是花垣城的一個商人,並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和陳小千認識這件事,因此看她這麼大的反應,難免有些不明所以。

  “我還能騙你不成?”晗衍滿臉無奈的說道:“你現在回花垣城,就能看到少城主去世的喪詔了。”

  林七此時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消失了,和晗衍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她自然知道晗衍並不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於是當場便愣住了。

  “怎麼可能呢……陳芊芊怎麼可能會死呢……”

  在林七的眼裡,像陳小千那種禍害,就應該活個千年萬年纔對,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就死了?

  從前在與陳小千針鋒相對的時候,林七也不是沒有盼著陳小千早死過,但是如今真的聽到了陳小千的死訊,她心裡反而是一團亂麻。

  晗衍看著林七的神色,心裡大概知道林七應當是認識那位花垣城傳說中的少城主,於是便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這花垣城少城主對韓少君也當真是情深意重。”晗衍難免有些感慨地說道:“說起來,這少城主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就連我們玄虎城的少君都輸給了她,卻沒想到天妒英才……”

  有能力的人,無論是在什麼地方都是會被人尊重的。

  雖然晗衍是玄虎城人,但是並不妨礙他佩服陳小千這個花垣城的少城主。

  但是林七此時卻徹底的待不住了,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便抬腳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不行……我必須要去看看……陳芊芊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

  見狀,晗衍連忙攔住她,臉上更添了幾分無奈之色,“現在花垣城裡正亂著呢,聽聞花垣城少城主的喪事是花垣城主親自操辦的,說了要一切從簡的,你現在就算是過去了,也是見不到少城主的。”

  聽到這句話,林七才總算是清醒過來,連忙說道:“那……那該怎麼辦?我……”

  林七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是在心裡覺得陳小千死了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荒謬了,以至於在從前的時候她從未想過這件事會發生的可能性。

  但是如今晗衍既然說了,那便多半都是真的了。

  晗衍扶著她坐下來,語氣輕緩的說道:“過一會兒難受君就應該為花垣城少城主扶棺送葬了,到時候你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就是了。”

  說到這裡,晗衍頓了頓,然後纔開口解釋道:“我不是要對你指手畫腳的意思,只不過是如今花垣城裡正是一片亂象,其中難免會有什麼危機在。你一早便不想去摻和花垣城的事情了,如今若是回去,難免會有什麼麻煩和危險。”

  雖然晗衍不知道林七的身份,但是很多事情他多少心裡還是有數的。

  就如同林七之前深受重傷的躺在河邊,全身上下都被河水浸透了,看樣子應該是從上遊一路漂過來的。

  而她都在這裡養病這麼久了,也不見她說過惦記什麼親人,這內裡是一定有什麼苦衷在的,只是她不說,他便也沒有問罷了。

  “你說的也對。”林七愣愣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有些魂不附體的說道:“我的確是不該這個時候回去……”

  如果陳小千真的死了的話,那如今花垣城就是陳楚楚做主的,而陳楚楚在之前便想要她的性命,她在這個時候回去,當真是無異於羊入虎口。

  晗衍見她似乎是有些傷心,於是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將林七輕輕的攬進懷裡,勸慰道:“別傷心了,是少城主自己的選擇……”

  “誰說我傷心了?”林七回了他一句,但是語氣卻分明沒有方纔那麼清亮了。

  雖然是死對頭,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陳小千竟然也會死,而且還是這麼早就死了……

  “好好好,你沒傷心,你最堅強了……”

  林七抬起眼來瞪他,“我沒傷心!以前在花垣城的時候我跟陳千千就是死對頭,她死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

  話說到一半,林七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你們玄虎城的男人果然是災星,以前陳芊芊是多囂張的一個人啊!自從認識你們少君之後,武功也沒了,郡主之位也差點保不住了,現在竟然還死了……也不知道陳芊芊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種事情嘛,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嚇唬嚇唬城主就是了,怎麼還就真的死了……”

  晗衍輕輕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無奈的低聲說道:“什麼叫玄虎城的男人都是災星?就算是你對韓少君有所不滿,可也不能以偏概全不是?”

  聽到晗衍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情解釋這些,頓時就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那小丫鬟看著林七在自家公子面前的模樣,心中更是不滿,於是便走到晗衍身旁,故意說道:“公子,咱們家裡那邊已經寫過幾封信過來了,說是老爺和夫人都在家裡等著公子呢,咱們不能在花垣城停留太久了。”

  聞言,晗衍看了林七一眼,然後語氣堅定的說道:“很快就會走,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可是……”小丫鬟看林七不順眼,還想要說什麼,但是一台眼卻又看到了自家公子不悅的神情,於是便也只能悻悻的住了嘴。

  如果是平時的話,林七還很有可能會和那個小丫鬟吵兩句嘴,但是現在她卻是完全都沒有心情,心裡直像是一團亂麻,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陳小千死了?

  陳小千死了……

  郊外,一行送葬隊伍緩緩行進,韓爍提著一個白燈籠走在邊上,和躺在棺材裡的陳小千聊天。

  陳小千躺在棺材裡面,顫顫巍巍的說道:“能不能快點走啊,我好想出去,我在這裡面好害怕。”

  躺在棺材裡被人抬著,這可以說是一種無比新鮮的體驗了,至少一般人最多也就只能體驗一次……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是我的氧氣

  韓爍將燈籠靠近棺材縫,儘量讓燈籠的火光照進棺材裡,小聲地對陳小千說道:“要不,我進去抱著你?”

  陳小千有多膽小他是知道的,此時躺在棺材裡,陳小千肯定也不好受。

  “別了,搞得像殉葬一樣。”聽到韓爍的話之後,陳小千頓時感覺到更加的毛骨悚然,於是連忙說道:“這裡面氧氣不夠。

  開玩笑,這大熱天的她一個人,待在裡面就夠受的了,陳小千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再加上一個韓爍,簡直就沒法過了好不好?

  “氧氣是什麼?”韓爍疑惑的問道。

  陳小千想了很久,然後才用一種儘量顯得通俗易懂的說法對韓爍說道:“就是人呼吸必須要有的一種氣體,離開了就不能活不下去。就比如說你現在呼吸,吸進去之後還有撥出來的,吸進你身體裡的就是氧氣,撥出來的就是其他成分,懂不懂?”

  聞言,韓爍認真的想了想,隨後忽然對陳小千說道:“那你是我的氧氣。”

  陳小千被突如其來的甜蜜擊中,在棺材裡捂臉笑,在她開心不已的時候,外面的人似乎是受了驚,棺材突然被放在地上,連帶著棺材裡面的陳小千也晃了一下。

  突逢變故,陳小千瞬間慌張起來,連忙問道:“怎麼了?”

  而此時沒有人來得及回答陳小千的問題,因為在外面,蘇子嬰已經帶眾黑衣人,將韓爍等人團團圍住。

  來人有三十多個,身上都穿著黑衣,蒙著面,看樣子很像哪家貴族在家裡豢養的死士。

  而其中只有為首的人並沒有蒙面,一張白皙清俊尤如書生一般的臉龐漏在外面,目若寒星的看著韓爍一行人。

  見到帶人過來的蘇子嬰,韓爍一雙狹長的眼睛緩緩眯了起來,聲音也變得陰寒無比:“蘇子嬰。”

  韓爍和蘇子嬰之間的矛盾,完全可以說是一早就結下了的。

  早些年韓爍在玄虎城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從來都沒有受過這份窩囊氣,更何況對方還是蘇子嬰這種奸詐小人,對於韓爍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韓少君,許久不見,別來無恙。”蘇子嬰盯著韓爍看,語氣陰沉沉的說道。

  韓爍冷笑了一聲,然後看向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了的蘇子嬰身後的人,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殺意十足,但是卻也十分的不好看。

  在離開花垣城之前,韓爍就已經想到了陳楚楚定然會不甘心,但是他原本以為,陳楚楚無論如何都應該等少城主葬禮之後風平浪靜的時候在路上截殺他們,畢竟還不等他們離開花垣城、離開花垣城主所管轄的地方就動手,也未免顯得太心急了些。

  如今卻看來,他還是高估了陳楚楚。

  依照陳楚楚那人陰狠的性子,絕對會對陳小千除之而後快,也不管花垣城主究竟會不會知道!

  過了大概五六秒鐘的時間,韓爍卻是倏而笑出了聲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一瞬不瞬的盯著蘇子嬰看,看起來十分的攝人,“看起來……你還真是陳楚楚的一條好狗,對你主子也是忠心耿耿,如今你主子派你過來,難道沒有想過失敗以後給你留條後路嗎?”

  “你什麼意思?!”蘇子嬰表情之中隱隱帶著些怒氣。

  韓爍勾唇一笑說道:“我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清楚纔對啊,這次你若是成功了,你和你主子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是失敗了……或是被花垣城主所知曉,這個罪過又該誰來背呢?”

  話音一落,蘇子嬰臉上的表情當場就陰沉了下去。

  因為他心裡很清楚,韓爍說的沒有錯。

  如果刺殺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是失敗了,那他落到韓爍的手裡,多半就是一個死字,而就算是沒有落到韓爍手裡,刺殺也成功了,這件事若是被花垣城主所知曉的話,背鍋的那人必然是他。

  畢竟,花垣城不能有弑殺親妹的郡主,花垣城主也不能有姐妹相殘的女兒。

  到時候,就像是當初的韓爍一樣,陳楚楚的最果照樣要他來背。

  不管他心裡到底承不承認,這其實就是事實。

  “韓爍,你廢話少說!”在一瞬間的怔愣之下,蘇子嬰又迅速的回過神來,知道韓爍這人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於是便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只是橫刀對著韓爍,“今日無論如何,我都會要陳芊芊的命!”

  韓爍目光不屑的看著他,“那還要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在寂靜的夜晚裡,殺機一觸即發。

  而與此同時,站在一旁孟過的看到蘇子嬰倒是有些驚訝,“蘇兄!?”

  在之前的時候,孟過和蘇子嬰的關係還算是不錯,孟過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粗獷一些的人,所以對蘇子嬰這種一眼看上去就很是文雅的人印象很好。

  更何況比起對於孟過來說稍微有些高不可攀的裴恒,蘇子嬰這種的多少沒有那麼多的距離感。

  蘇子嬰目光在幾人之間掃視了一番,然後才說道:“既然韓少君執意如此,那小人也只好來送少城主一程!”

  不管怎麼樣,二郡主既然派他出來了,那陳小千的命他就必須要定了!

  若是不然,他也沒法回去和二郡主交代。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決意為二郡主哪怕是去死了,如今就算是死在這裡。,也算是士為知己者死,沒有什麼可惜的。

  話音剛落,蘇子嬰毫不猶豫的直接帶頭衝向棺木,韓爍擋在蘇子嬰面前,雙方瞬間廝打起來。

  陳小千躺在棺材裡,緊張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用多說她也大概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而且剛剛陳小千還隱約的聽見了蘇子嬰的聲音。

  從上次的栽贓陷害上來看,陳小千就已經大概知道了蘇子嬰對它的態度,如今有了機會,蘇子嬰多半都會要她的命。

  想到這裡,陳小千頓時就覺得自己略微的有那麼些淒涼。

  她都已經詐死要離開花垣城了,沒想到那些人還不放過她,非要她的命不可!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先放下刀

  其實直到現在陳小千都想不明白蘇子嬰為什麼會這麼恨她,她當初寫劇本的時候,描寫出來的僅僅只是一部分,除了主線故事之外,陳小千對於其他人的生平其實也並不算是全都知道。

  畢竟劇本裡展示出來的僅僅只是一個故事,而在故事之外,這些人卻也是完整的人,擁有著完整的人生。

  所以即使是身為劇本創作者的陳小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蘇子嬰,不過她隱約覺得應該是原本的陳芊芊惹的禍。

  一句唐無度任性妄為無惡不作,其實是可以涵蓋很多方面的,而這些方面他並沒有在劇本裡寫出來,當然也就不知道了。

  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陳小千也縮在棺材裡瑟瑟發抖,恨不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就在這個時候,蘇子嬰一掌將棺材蓋推開,陳小千暴露在外。

  “啊……”陳小千給嚇了一跳,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不過在危難關頭,人的潛力都是無限的。

  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陳小千就立刻你過神來,連滾帶爬的從最先倒的棺材裡爬出來,眼看著蘇子嬰就要衝過來殺她,陳小千連忙避開,四處躲避。

  “嬰嬰……嬰嬰你先放下刀,有話咱們好好說不行拿……”陳小千一邊圍著棺材跑,一邊大聲的對蘇子嬰說道。

  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呢,還非要提著刀殺人……

  在這種情況下,陳小千多少有些開始懷念自己在現代的日子了。

  果然是萬惡的封建主義啊,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來建設法治社會的必要性了。

  蘇子嬰目光冰冷的恨聲說道:“陳芊芊,你果然還活著!”

  她當然還活著了,如果她死了的話,他們也不用這麼急著來殺她了……

  這句話陳小千沒有說出來,只是看著,那險些砍到自己身上的刀,心裡一陣一陣的發涼。

  “陳芊芊,你今天必須死!”蘇子嬰一刀砍在了陳小千旁邊的棺材上,然後又迅速的拔出了刀來,又對著陳小千猛砍。

  陳小千本來就不會武功,到現在還沒有死簡直都可以稱之為一個奇蹟了,現在又被他這樣窮追猛打,閃避的動作也越來越狼狽起來,有幾次都差一點被蘇子嬰一刀砍在了身上。

  見狀,孟過大喊,“蘇兄!你為什麼要殺少城主!當初少城主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殺少城主?!”

  在孟過的眼裡,當初陳小千待蘇子嬰,可以說真的是不薄了,但是後來蘇子嬰做出的一係列事情,卻是一直在恩將仇報陷害陳小千。

  如今更是想要殺了陳小千,這樣的人,這樣的做法,實在是讓人難以苟同,

  “不薄?”蘇子嬰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一雙十分陰狠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孟過,臉上的表情全都是嘲諷之意,“什麼叫做不薄?留我一跳性命,讓我活到現在就算是不薄了嗎?那還真是抱歉,我蘇子嬰雖然不如她一生來便是身份高貴,但也沒有那麼下賤!”

  “你……你什麼意思?”孟過到底是個粗人,有些不明白蘇子嬰話中的意思,但是他隱約也能夠聽得出來,蘇子嬰和陳小千之間,應該是還有什麼內情在。

  蘇子嬰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厲喝道:“廢話少說!”

  話音一落,蘇子嬰直接對著擋在他身前的孟過揚刀劈了下去,孟過下意識的閃身擋了一下,但也正好讓他找到機會,瞬間就對著陳小千追了上去。

  “啊!怎麼又來追我?!”陳小千一下子差點被蘇子嬰追上,剛剛鬆了的一口氣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連忙就繞著棺材跑了起來。

  陳小千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急忙慌的說道:“嬰嬰!我們有話好好說,你想要什麼我知道!我給你!你先把刀放下!”

  動不動就提到殺人,這可是個壞毛病啊……

  現在陳小千簡直可以說是欲哭無淚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找誰惹誰了,在明面上她都已經死了,也不會去爭什麼了,陳楚楚竟然還抓著她不放!

  蘇子嬰一邊追一邊說道:“陳芊芊,你不要再做無用功了,今日就算是死,我也必然要殺了你!”

  “話說回啦,我跟你有這麼大的仇麼?!”陳小千臉上驚慌的表情上隱隱的帶著一些無語,“就算是有什麼仇,咱們說清楚不好嗎?乾嘛非要打打殺殺的呢?”

  而迴應她的,是蘇子嬰一刀險些劈在她的身上,如果不是陳小千躲得快的話,現在估計都已經身首異處了。

  韓爍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陳小千這邊的情況,直接嘶聲喊道:“保護少城主!”

  說完,韓爍一刀砍翻了正與他纏鬥在一起的一個黑衣人,剛想要脫身,卻又被另外兩個黑衣人迅速的纏了上來。

  此時眾人都被黑衣人纏住,那些黑衣人目標明確,就是纏住所有人,給蘇子嬰殺陳小千的機會。

  陳小千見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人來救她,心裡簡直都害怕到了極致,恨不得能夠長出翅膀來,直接飛離這個是非之地。

  不過理想總是很豐滿,而現實就顯得有些骨感了。

  片刻之後,蘇子嬰將棺材劈開,陳小千徹底無處躲藏。

  “我想要你死!”蘇子嬰一雙帶著殺意的眼睛直直的瞪著陳小千,不需要多說,單看他眼眸中的神情,就已經知道他要殺陳小千的決心了,。

  眼看蘇子嬰舉劍刺向陳小千,陳小千瞪大眼睛看向蘇子嬰身後。

  陳小千指著蘇子嬰身後,急急忙忙的說道:“嬰嬰,你看你身後!”

  蘇子嬰並沒有回頭,二是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說道:“休想騙我!”

  說完,蘇子嬰正要舉劍刺向陳小千,卻發現自己的胳膊動不了了,蘇子嬰一看,胳膊被一條鞭子緊緊纏住。

  居然是林七正緊緊地拉著鞭子,模樣十分的帥氣。

  “蘇子嬰,你好大的膽子啊!”林七嘲諷的笑了一聲,“你在裴恒身邊這麼多年都沒有將自己的武功顯露出來,倒還真是不容易!”

第二百七十五章 林七,你竟然沒死!

  林七的武功雖然不如原本的陳芊芊,但是她能在花垣城和陳芊芊爭鬥了這麼多年,在武功上自然也不是個簡單角色。

  早些年在花垣城的時候,林七心悅裴恒,對於裴恒是陳芊芊未婚妻這件事上耿耿於懷,所以除了和陳芊芊作對之外,更是什麼都要勝過陳芊芊。

  而陳芊芊根本就不通文墨,幾乎是鬥大的字都不識一個,林七和陳芊芊爭鬥的也就放在了武功上。

  托陳芊芊的福,武功可以說是林七從小到大唯一辛苦勤奮練過的正事了。

  雖然林七不說武功能夠比得過原本的陳芊芊和韓爍,但是和陳楚楚卻是不相上下的。

  對於林七來說,對付一個蘇子嬰,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陳小千看到林七,眼睛登時就亮了起來,急急忙忙的說道:“林七!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

  聽到陳小千的話,林七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給我閉嘴!躲一邊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小千自然是不可能跟林七耍那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因此連忙閉嘴,乖乖躲在角落。

  那些黑衣人雖然是纏住了韓爍孟過等人,但是他們自己也一樣不能夠分身來增援蘇子嬰,所以就現在而言,陳小千已經算是安全了。

  而蘇子嬰趁著倆人說話的功夫,直接一個轉身,掙脫鞭子。

  蘇子嬰死死的盯著林七,咬牙說道:“林七!你竟然沒死。”

  林七出身花垣城的顯赫世家,世代都是花垣城首富,身份尊崇。

  而這一代林家的家主林七自幼就沒了父母,因此多少都有些缺乏管教,少年時候在花垣城裡的凶名幾乎是僅次於三公主陳芊芊。

  早些年陳芊芊和林七相互不服,在花垣城內城就敢賽馬,少女縱馬長街,傷到的人和毀壞的東西也實在是不在少數。

  只不過陳芊芊實在是太過於跋扈荒唐,以至於林七那點破事也就顯得沒那麼嚴重了。

  不是林七白,而是陳芊芊太黑了,也就顯得林七白罷了。

  蘇子嬰一向都痛恨這種人,因此看到林七之後,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我的仇還沒報,當然不能死!”林七冷笑了一聲,眼神之中帶著嘲諷的說道:“是不是陳楚楚派你來的?你還真是一條好狗啊,陳楚楚指哪裡,那就咬哪裡!”

  說到陳楚楚三個字的時候,林七難免還有些感覺到不自在。

  當初她把陳楚楚當成最好的姐妹來看待,事事以她為先,結果呢?

  結果卻落得這麼個下場!

  林七雖然沒有回過花垣城,但是當初的情況她現在多少也知道了些。

  陳楚楚先是在定罪的時候一力促成她死刑,而被陳小千改為流放之後,陳楚楚還不甘心,直接派人來殺她,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

  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對於這種有些荒謬的事情,林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甚至林七都不知道,陳楚楚到底是為了什麼非置她於死地不可?!

  蘇子嬰看見林七出現之後,臉上的陰冷之色更加冰寒徹骨。

  “誰派我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都不該活著!”

  陳小千怕蘇子嬰,但是林七本身武功造詣不俗,根本就不在蘇子嬰之下。

  因此聽到蘇子嬰的話之後,林七當場就嘲笑出聲來,先是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什麼一樣,用輕蔑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將蘇子嬰打量了一番,輕輕的挑起眉梢來說道:“不過……你為著陳楚楚的事情這麼賣力,該不會是想要讓陳楚楚收你進府吧?你覺得你家主子看得上你嗎?”

  林七常年經營者教坊司,蘇子嬰對陳楚楚的心思一看一個準。

  不過經曆過這些事情之後,林七也算是看清楚了陳楚楚那個人。

  陳楚楚會利用蘇子嬰,但是卻絕對不會看上蘇子嬰的,無論蘇子嬰做什麼,在陳楚楚的眼裡,蘇子嬰恐怕不過就是她的一條狗而已。

  就像是曾經的她,林七承認自己當初之所以和陳楚楚結交,其中多半的原因都是因為要和陳芊芊作對。

  但是無論如何,她是真的沒有任何對不起陳楚楚的地方,但是後來陳楚楚為了隱瞞自己殺了陸鵬的事實,卻要推她去死……

  這樣一個心狠手辣又自私自利到極致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看到別人的真心。

  蘇子嬰像是被林七說中了痛點一樣,整個人的臉色都迅速的陰沉了下去,“林七,你找死!”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蘇子嬰卻難免有些惱羞成怒色厲內荏。

  林七說的沒有錯,他的確是對陳楚楚懷著那樣一種心思。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的心裡也清楚的很,以他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郡主,陳楚楚那樣心高氣傲的人也絕對不會看上他。

  “到底是誰找死還說不定呢。”林七目光冷冷的看著他,臉上從始至終都是一片嘲諷之色,“你這樣的人,以為自己有幾分本事,就能張牙舞爪的隨意咬人了嗎?我今天非要拔了你一嘴的牙!”

  “那你來試試!”

  話音剛落,蘇子嬰和林七纏鬥在一起。

  蘇子嬰並不是林七的對手,但是林七用的是鞭子,比起刀劍這種致命的武器來到底是有些弱勢,因此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林七遊刃有餘的一下子閃過了蘇子嬰的攻擊,語氣也不急不緩的說道:“你這樣的人,就是陰溝裡的一條毒蛇,若是今日不除了你,來日怕是要後患無窮。”

  說完這句話,林七直接一鞭子抽在了蘇子嬰的身上。

  林七的鞭子是特製的,鞭梢上有一片銀亮的倒鉤,一抽在人身上,當場就卷下了一片皮肉來。

  “啊……”蘇子嬰一下子慘叫出聲來,被鞭子抽中的正好是他拿刀的那條胳膊,拿刀的手當場就顫了一下,手中的刀險些落地。

  林七一甩鞭,一串血珠落在地上,看著蘇子嬰冷冷的笑了一聲,眉梢微微揚了一下,“這一鞭子算是給你的見面禮,下一回若是抽在了臉上……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可就沒有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生擒蘇子嬰

  而聽到了林七這句話,蘇子嬰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樣,發了瘋的朝著林七衝過來。

  “你該死!”

  憑什麼?

  憑什麼有的人一生下來就可以站在別人的頭頂上?

  憑什麼有的人可以隨意的欺辱他人?!

  林七如今不過是只喪家之犬罷了!憑什麼還可以對他露出這種高高在上的神情來!

  在這一瞬間,蘇子嬰彷彿是腦子裡最後的一根線都被崩斷了一般,看著林七的眼神幾乎是帶著血。

  看著蘇子嬰這樣瘋狂的神情,林七臉上卻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嘲笑的表情。

  這樣的人,她是真的難以高看一眼。

  “讓我死?那你不妨試試。”林七淡淡的說了一句之後,便迅速的與蘇子嬰纏鬥了下去。

  林七這一手的鞭子是打人練出來的,所以在與蘇子嬰纏鬥的時候,幾乎是處處刁鑽,每一邊都往人的痛處上打。

  而蘇子嬰手上雖然拿著刀,但是無奈根本就近不了林七的身,從始至終都是一副被動的局面,沒一會兒的功夫,蘇子嬰身上就大大小小的添了不少的傷。

  而那邊的韓爍解決完一眾黑衣人,便過來幫林七對付蘇子嬰。

  蘇子嬰本來就不是林七的對手,如今又有了韓爍的加入,勝敗之局幾乎在這一瞬間就已經註定了。

  有了韓爍加入戰局,林七的鞭子很快就死死地纏住了蘇子嬰,讓他不能動彈,而韓爍也同樣舉劍指著蘇子嬰。

  蘇子嬰見周圍的黑衣人已經全部陣亡,雖然大勢已去,但卻依然還是桀驁不馴。

  “有本事你們殺了我!”蘇子嬰繃著脖子厲聲說道。

  時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

  蘇子嬰認定了以陳芊芊那要狠毒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所以也下定了將死的決心。

  就在這時,陳小千走到蘇子嬰面前,悠悠然的說道:“嬰嬰你早歸降於我,不就沒這麼多事兒。”

  “歸順你?你想得美!”蘇子嬰覺得自己註定是死,因此對陳小千的態度自然也算不上是客氣,“你這樣任性荒唐心狠手辣的人,憑什麼讓我歸順你?陳芊芊我告訴你,就算是死,我也絕對不會像你這種人求饒!”

  “我心狠手辣?”陳小千有些無語的對蘇子嬰說道:“拜托大哥,是你來殺我好不好?我都差一點被你殺了,現在反倒是成了我心狠手辣?還有沒有天理在啊?”

  “廢話少說!殺了我吧!”

  陳小千看著他臉上猙獰的表情,“嘖嘖”兩聲,目光玩味一般的看著他,“你就這麼想死啊?”

  “你想如何處置他?”林七轉頭看向陳小千,眼睛眯了眯,很明顯她並不信任陳小千。

  的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林七就感覺到曾經那個任性荒唐的三公主陳芊芊明顯的變了,變得心慈手軟,不再像從前那樣乖張肆意。

  和陳芊芊作對這麼多年,林七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最瞭解陳芊芊的人。

  如果是從前的話,陳楚楚夥同韓爍發兵圍城,並且將她軟禁,就算是陳楚楚是陳芊芊的姐姐,陳芊芊也一樣不會放過她。

  更何況像如今這般,陳楚楚已經落敗,而她卻在這個時候為了韓爍而詐死離開花垣城,放棄自己原本尊崇的身份,與韓爍一起前往形式未知的玄虎城。

  這樣的事情放在陳芊芊身上,簡直可以說是荒謬了。

  陳小千眯著眼睛看向蘇子嬰,心裡卻是多少都有些糾結。

  如果是寫劇本的話,陳小千當然可以毫無心理壓力的殺了蘇子嬰。

  畢竟這是要她死的人,她沒有道理放虎歸山,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捲土重來要她的命,她也不是每次都能這麼幸運的逃脫的。

  但是劇本是一回事,放在現實生活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陳小千又不是真的花垣城三公主陳芊芊,她是現代穿越過來的靈魂,在她的潛意識裡,已經習慣了尊重生命,已經習慣了法治社會的規則。

  她從小到大連死人都咩有見過,更何況是要她殺人……

  雖然陳小千不想承認,但是她卻也不得不承認,論起殺人,她不敢……

  林七像是看透了陳小千心裡在想什麼一樣,冷哼了一聲,斜眼看著陳小千,淡淡的說道:“陳芊芊,你可看清楚了,眼前這個人恨你入骨,不殺你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你這回放走了他,回頭他肯定是要殺你的。”

  陳小千:“……”

  沒有人不怕死,但是要她殺人……她實在是很難做到……

  林七見陳小千臉色變了幾變,但是卻還是沒有開口,於是再次涼涼的開口說道:“你要是不忍心,那就放了他吧,回頭可以洗乾淨脖子等著他來殺你。”

  在林七的想法中,對於自己的敵人,根本就沒有心慈手軟這一說。

  人家都來要你命了,你難道還要放過想要你命的人?

  那和被打了左臉,又把右臉伸過去讓人打有什麼區別?

  她從小無父無母,自己孤身在林家守著父母留下來偌大的家業,若是心慈手軟,她早就沒有今天了。

  “我……”陳小千想要開口,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心裡清楚,林七說的話一點錯都沒有。

  蘇子嬰想要殺她,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放虎歸山的話,單看蘇子嬰如今對她的恨意,百分之百會捲土重來。

  但是這種恨意卻也來的讓陳小千莫名其妙。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應該是沒有得罪蘇子嬰吧?

  在原本的劇情裡,蘇子嬰是陳楚楚和韓爍在一起最大的助攻,曾經幫過陳楚楚不少事,後來陳楚楚登上城主之位,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蘇子嬰。

  至於其他的,比如說蘇子嬰的過往之類的,陳小千是真的只字未提,因此也不知道蘇子嬰究竟為什麼這麼恨她。

  總歸不會是蘇子嬰喜歡陳楚楚,所以陳楚楚恨她,蘇子嬰也恨她吧?

  想了半天,陳小千也只能將這個鍋歸結到原本的陳芊芊身上。

  原本的花垣城三公主陳芊芊,可以說是無惡不作。

第二百七十七章 孟過求情

  而蘇子嬰出身低賤,很有可能是陳芊芊無意中得罪過蘇子嬰,所以纔會被蘇子嬰記恨到現在……

  “你到底殺不殺他?!”見陳小千竟然猶豫了,林七臉上更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要猶豫這麼久,活該明明是少城主,最後卻混的這麼慘!

  下一刻,陳小千還未說話,只見孟過“撲通”一聲跪下了。

  孟過看著陳小千,連聲開口懇求道:“少城主!七擒七縱吧!給蘇兄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一定會對您心服口服的!”

  他雖然和蘇子嬰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而孟過也知道單憑蘇子嬰做的這些事,陳小千和韓爍就算是殺了他也是無可厚非。

  但是孟過和蘇子嬰在之前畢竟是有些交情在的,做不到就這樣看著蘇子嬰去死。

  “你為他求情?”陳小千有些意外的看著孟過。

  之前剿匪之後,孟過和蘇子嬰的交情看起來的確是不錯,但是應該也沒有到這種程度吧?

  蘇子嬰帶了這麼多人過來,很明顯是想要殺了她,就算是這樣,孟過也要為蘇子嬰求情?

  孟過抬頭看著陳小千,語氣難得認真的說道:“少城主,我知道您是寬容之人,所以請您看在蘇子嬰還沒有釀成大禍的份上,饒他一命!”

  陳小千:“……”

  嗬嗬噠,蘇子嬰沒有殺了她是她命大,憑什麼因為她沒死就要饒了蘇子嬰啊?

  要是她死了的話,她找誰說理去啊?

  剛剛林七讓她殺了蘇子嬰的時候陳小千還有些不忍心,但是這會兒聽到孟過的話,陳小千卻難免有那麼一點氣不順。

  畢竟人總是這樣,只要是巴掌沒有打在自己的臉上,就總是不知道疼。

  很多事情也只有自己經曆過了,纔會知道其中的難受。

  “孟過,你不用為我求情!”蘇子嬰冷笑一聲,緊接著目光看向了陳小千,“陳芊芊,你今日殺了我,來日我化為厲鬼,也必然要殺了你!”

  孟過沒想到到了這樣的關頭,蘇子嬰竟然還不鬆口,臉上當即便有些怒意,“蘇子嬰,你真的想死是不是?!”

  蘇子嬰沒有想到到了這樣的關頭,孟過竟然還在未自己著想,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其實他這一輩子,都沒有什麼人從真心待過他。

  興許在幼年的時候父母曾經疼愛過他,不過那些年正好趕上戰亂和饑荒,他的父母都餓死了,對於蘇子嬰來說,幼年時候的那些記憶都已經模糊了。

  陳楚楚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蘇子嬰也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他就是想要抱著一絲希望罷了。

  就好像是一個在沙漠中遠行的人,遠遠地看到了一片海市蜃樓,便以為是看到了希望。

  實際上連他自己都知道,那不過只是幻影罷了,但卻依舊忍不住的自欺欺人。

  “孟過,你今日為我求情的情分我記下了,若是有來世的話,我定然還你。”蘇子嬰語氣深沉的說道。

  孟過一聽這話,頓時更怒了,“誰稀罕讓你還!”

  他是個粗人,從前就是個土匪,很多彎彎繞繞的東西其實他並不明白,但是他卻也知道,人命寶貴,一個人只要是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所以雖然蘇子嬰犯下了大錯,但是孟過依然還是想要為他求情。

  見此情景,陳小千語重心長地對孟過說道:“孟大哥,嬰嬰他和你不一樣,放了就抓不回來了。”

  放走蘇子嬰?

  除非她腦袋被門擠過了。

  她今天要是放走了蘇子嬰,再見到蘇子嬰,應該就是蘇子嬰下次來殺她的時候了。

  孟過這樣的叫七擒七縱,至於蘇子嬰……純屬就是放虎歸山!

  只要是陳小千的大腦還能夠正常思考,就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蠢事來。

  孟過雖然並不是太聰明的人,但是卻也能夠看得出來陳小千心中的顧慮,於是急忙說道:“少城主你放心,若是他膽敢再犯的話,我定然追他到天涯海角。”

  眼看著為一個處置蘇子嬰的問題來來回回磨蹭了許久,林七頓時不耐煩的說道:“到底怎麼處置!”

  對這樣一個渣滓還要猶猶豫豫,林七是真的有點看不過眼。

  韓爍瞥了一眼蘇子嬰,那猶如看死人一樣的眼神讓蘇子嬰都忍不住一陣心頭髮寒,“蘇子嬰三翻四次要置你於死地,此人死不足惜!”

  不管蘇子嬰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想要殺陳小千,但是他三番四次想要殺陳小千這個事實總歸是沒有錯。

  既然這樣,那他就必須要死!

  說完,韓爍舉劍就要殺了蘇子嬰,蘇子嬰也知道韓爍對他的殺意和厭惡,於是便直接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火光電石之間,陳小千驟然出手叫住了韓爍,“住手!”

  聽到陳小千的話,韓爍只好停住,劍鋒離蘇子嬰脖子咫尺之間。

  陳小千將韓爍的劍摁下,孟過見狀也站了起來。

  “算了,還是別殺了,先捆著吧。”陳小千搖了搖頭,隨意的說道。

  說到底,她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做不到想韓爍那樣說殺人就殺人。

  更何況她現在還沒有弄明白蘇子嬰為什麼會恨她,自然不能讓蘇子嬰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

  原本都以為自己死到臨頭了,沒想到竟然還能峯迴路轉,蘇子嬰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來,想也不想的就直接開口問道:“你不殺我?”

  陳小千垂眸盯著蘇子嬰,思索了片刻之後,用悲憫的語氣緩緩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恨我。但我知道你為何報效陳楚楚。說到底,你的所作所為都是我促成的……我不想殺你。”

  “那為何不放了我?”蘇子嬰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陳小千,一字一頓的問道。

  他幾次三番的像要她的命,她竟然不殺他?

  也不怕有一天他捲土重來麼?

  聽他這麼問,陳小千非常無奈,稍稍歎了一口氣之後才說道:“唉,放了你,你又要追來,那便一路捆著吧,省去許多麻煩。孟大哥,把你好兄弟帶走。”

第二百七十八章 刀子嘴,豆腐心

  眼不見心不煩,既然認定了不想殺蘇子嬰,陳小千也不怎麼想要看到這人。

  聞言,孟過趕緊將蘇子嬰提走,生怕陳小千後悔了改變主意,真的殺了蘇子嬰。

  等到一切都處理好了,陳小千才總算是想起了林七的事情,於是轉身看向林七,好奇的問道:“林七,你怎麼會在這兒?”

  既然林七從始至終都沒死,她為什麼不回花垣城?

  而且還連累她把韓爍流放,最後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雖然知道這不是林七的錯,但是陳小千說話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怨唸的。

  林七一臉無奈的說道:“我聽說你死了,要葬在這裡,想著來給你上一炷香,誰知道趕上這一出,早知道我就晚點來,沒準真能給你上炷香……”

  說著,林七的表情便顯得有些惋惜,“唉,晦氣,居然把你給救了。”

  聽著她這口是心非的話,陳小千得意地挑著眉梢笑著說道:“刀子嘴,豆腐心,你可捨不得我。”

  如果林七真的想要她死的話,恐怕從一開始林七就不會出現了。

  “你倒是瞭解我呢。”林七被戳穿,頓時惱羞成怒的咬牙切齒道。

  聽到林七的話,陳小千忍不住笑了一聲,但是隨即便一臉懊惱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送葬隊伍,哀歎著說道:“如今詐死的計劃已經被陳楚楚識破,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一想到陳楚楚從前對付她的那些法子,陳小千就覺得渾身發寒。

  “你還知道你現在危險啊!”林七翻了個白眼。

  如果是她的話,她絕對不會用這種辦法,以至於將自己陷入了危險當中。

  畢竟不管怎麼說,能坐穩自己的位置纔是最重要的,有了權勢才能再想別的,還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叫陳小千現在這樣,在花垣城的子民眼中已經算是個死人了,一個死人,是沒辦法與活人去爭奪什麼的。

  以至於到現在,陳楚楚就算是真的殺了她,也沒有任何的麻煩。

  想到這裡,林七多少都有些無語,陳小千還能再蠢一點嗎?這擺明瞭就是把自己的人頭往對方手裡送,現在竟然還給自己叫委屈?不是活該是什麼?

  陳小千聽到林七的話,心裡頓時更委屈了,轉過頭看著韓爍說道:“我也不想的啊,我這不是為了救韓爍嘛,要不是韓爍有危險,我至於會這樣?”

  林七輕哼一聲,撇了撇嘴頗為輕蔑的說道:“你有這個裝死的功夫,倒還不如查查是誰想要韓少君的命,陳楚楚這麼順利的逃脫,而且一點事都沒有,這其中肯定是有內情的。”

  “啊?”陳小千聽到這話之後,當場就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林七恨鐵不成鋼的咬了咬牙,“以前看你還算是聰明,現在怎麼一下子蠢到底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陳楚楚為什麼能這麼輕而易舉的脫身嗎?”

  這次陳楚楚犯了這麼大的錯,竟然就這樣不痛不癢的過去了,如果說這其中沒有一點貓膩,林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而聽到這句話之後,陳小千多多少少都有些羞愧。

  其實站在林七的角度上,這種說法一點錯也沒有,但是陳小千卻不是原本的陳芊芊。

  在她的眼裡,大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好嗎?非要打打殺殺?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整個故事都是她寫的,這裡麪人物的愛恨情仇也都是她構造出來的。

  其實她並沒有立場去指責什麼,陳楚楚本來也有完美的人生……額,當然可能也不那麼完美,但是至少不該是現在這樣,正因為它穿越過來了,所以才改變了原本的劇情,讓陳楚楚變成了現在這樣。

  陳小千並不想將原因歸結到自己身上,但是她卻忍不住不去這樣想,因為事實本就是這樣,如果沒有她,一切或許就能像原本的劇情那樣發展。

  所以,無論是對於陳楚楚還是蘇子嬰,陳小千都不想去跟他們計較,這其實可以說是一種逃避,逃避她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件事。

  “我知道……”陳小千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過我不想去計較。”

  “你!”林七簡直都要被她給氣死了。

  不過還沒等林七再說什麼話,韓爍直接就輕哼一聲說道:“這件事是裴恒乾的。”

  “韓爍!”陳小千連忙叫住了韓爍,但是卻沒有用,韓爍說話簡潔明瞭,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林七卻是震驚在當場,“裴……裴恒?”

  韓爍撇了撇嘴說道:“裴恒為了保住陳楚楚,所以拿我來頂罪,很奇怪嗎?一舉兩得的事情。”

  對於韓爍來說,這真的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一個人都是自私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也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他是很能夠看透人心的,就算是他處在那個位置,像是裴恒一樣求而不得的話,就連韓爍自己也無法保證自己究竟會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來。

  只要對方死了,就能夠得到自己最愛的人,誰會不動心呢?

  “不可能。”林七想也不想地說道。

  在林七的心裡,裴恒是謙謙公子,是她從小到大都在追逐的人,雖然自從認識了晗衍之後,林七才明白自己對裴恒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喜歡,而只不過是仰慕罷了,但是此時林七卻依舊覺得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呢?

  像裴恒那樣溫潤如玉的人,怎麼可能會自私到為了自己的感情而害別人的性命?

  林七雖然平日裡不說,但是她自問自己應該是最瞭解裴恒的人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林七也並不覺得韓爍在說謊。

  因為他也是這樣想的,花垣城主放過了陳楚楚,卻一心要殺韓爍,擺明瞭就是有人從中作梗,只不過在此之前她卻是沒有想出這個人來的,如果說是裴恒的話……除卻她曾經認識的裴恒這個人本身,的確是最合適的一個人。

  韓爍雖然懶得跟她解釋,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卻也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裴恒的妹妹

  於是韓爍便語氣頗有些散漫的說道:“有什麼不可能的?人心易變,更何況有些人平日裡紋絲不動,只不過是誘惑還不夠大而已,如果誘惑足夠大,大到能夠動搖人心,誰又能夠不動搖呢?”

  韓爍的這一番話像是晴天霹靂一樣向著林七當頭劈下,林七整個人都愣在原地,張了張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可是……可是為什麼呢?裴恒為什麼要保陳楚楚?”

  說裴恒想要韓爍死,林七是相信的,畢竟就如韓爍所說的,在面對巨大誘惑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做到毫不動心,更何況這誘惑力還摻雜著情愛。

  但是裴恒保下陳楚楚這件事,卻也實在是讓林七想不通。

  從前陳楚楚雖然也在宗學堂上課,但是卻從來都和裴恒沒有什麼關係,裴恒也一直都是陳小千的未婚夫,裴恒又為什麼會費心保下陳楚楚?

  “你看,林七比你聰明多了。”韓爍斜著眼睛看了陳小千一眼,緊接著又輕輕地笑了一聲,毫不隱瞞的說道:“當然是因為血脈至親了。”

  “血脈至親。”林七心裡揣度著這四個字,但是卻怎麼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而被綁著跪在一旁的蘇子嬰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猛的開口厲聲吼道:“韓爍你閉嘴!”

  韓爍是向來都不會把蘇子嬰這樣的人看在眼裡的,因此語氣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就繼續說道:“陳楚楚並非是城主的親生女兒,這一點我在剛來花垣城的時候就已經查到了,只不過最近才大概知道,陳楚楚應該是花垣城已故裴司軍唯一的女兒,也就是裴恒的妹妹。”

  當初他既然決意要來花垣城,自然會把花園城裡的情況裡裡外外的全部調查個清楚,尤其是花垣城主和三個郡主,韓爍派人調查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事無钜細。

  之前連蘇沐都能夠發現花垣城對三個郡主有不對勁的地方,韓爍自然也能夠猜到,所以後來就著重的朝這個方向查過。

  而得到的結果也證明瞭,陳楚楚並非是花垣城主的親生女兒。

  因為花垣城主的緣故,花垣城中雖然很少有人談論這些事情,但是花垣城中老一輩的人大概也知道,陳楚楚和陳沅沅還有陳芊芊並非是一個父親所生,而是當年花垣城主在外征戰的時候抱回來的,說是花垣城主在外生的女兒。

  當初那件事情還鬨得沸沸揚揚,以至於花垣城主的夫婿抑鬱成疾,沒過幾年,還不等陳芊芊出生就病死了。

  後來花垣城主直接下令封口,花垣城上下纔再也沒有人敢談論這件事。

  現如今看來,這件事本身就處處都透著蹊蹺。

  “裴恒的妹妹……?!”林七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但是更震驚的卻是陳小千,“楚楚是裴恒的妹妹?我怎麼不知道?”

  現在的演員都這麼會給自己加戲的嗎?

  她劇本裡好像從來都沒有寫過楚楚不是花垣城主的親生女兒,而是裴恒的妹妹啊?!

  而且她也從來都沒有構思過這一點,本來默認了的就是陳楚楚是女主,韓爍是男主,而裴恒是男二……

  現在突然冒出了這個所謂的事實真相來,陳小千感覺到整個世界好像都開始變得玄幻了,她的劇本也不再是她的劇本了。

  “那時候你還沒出生。”韓爍並不理解陳小千這種震驚來自於何處,所以就隨意的解釋道:“這些年你都把陳楚楚看成是親姐姐,所以不知道這些也沒有錯,你如果問大郡主的話,大郡主應該是記得一些的。”

  按照陳沅沅的年紀來算,就算是她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也總該隱隱約約的有些印象纔對。

  韓爍從來沒有低看過陳沅沅,他從前便是身體病弱之人,自然知道體弱多病的人往往比一般人心思更深,陳沅沅之所以表現的那樣柔弱無害,多半還是她身體無力的緣故。

  對於一個朝不保夕的人來說,其他的什麼權力爭奪陰謀算計,其實都只不過是虛妄而已。

  陳小千還是覺得有點玄幻,張著嘴好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在這一刻陳小千纔算是真正的意識到,劇本裡的每個人物其實都是活的,他們都擁有自己的人生,並不是她一支筆一個鍵盤就可以隨便決定的。

  陳小千對著韓爍眨了眨眼睛,但是卻不該說什麼。

  韓爍笑了一聲說道:“這裡面我多少還查到一點,當年裴司軍去世之後,整個裴家群龍無首,裴家旁係覬覦嫡係的軍權,而裴恒當時年紀尚幼,根本就無力保住裴家嫡係的地位,更何況你們花垣城也只有女子才能夠繼承家業。”

  說到這裡,韓爍頓了頓之後才繼續說道:“如果當時陳楚楚留在裴府的話,那些覬覦軍權的人定然不會放過她,畢竟只要裴司軍沒有繼承人,她們便能夠有一線希望。花垣城主雖然說是為了保住裴司軍的唯一一絲血脈,但是其中更多的卻也是不想要軍權外泄,到時候動搖城主府的地位,因此纔有了後來的這些事情。”

  韓爍將大多數事情都調查的很清楚,就算是查不出來,他也能猜的十之八九。

  人心既好揣摩,又不容易揣摩,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只要是人,就都是自私的。

  當年花垣城主將陳楚楚帶進了城主府,是真的大公無私、全心全意的只為保住自己屬下的意思血脈嗎?韓爍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身為一城之主,經年累月裡為城主死的人多了去了,若是非要說報答的話,一個小兵、一個侍衛都要報答,那城主整日裡也不用乾別的了,只是報恩就足夠了。

  花垣城主收養了陳楚楚,也順理成章的將護城軍的軍權收了回來,不至於在花垣城與玄虎城交戰之後,城內還要掀起內亂。

  而當年的裴司軍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些嗎?

  也不是。

  裴武薑雖然是個武將,但是心思卻並不蠢。

  她只是在賭……在賭花垣城主對她的情分有幾分。

第二百八十章 一起回玄虎

  如果花垣城主將並全交給陳楚楚的話,那正好可以讓陳楚楚繼承她的衣缽,若是花垣城主自己霸占著軍權,那她也並沒有虧損什麼。

  只要是花垣城主還在一日,就必然會保全陳楚楚的安全,就算是花垣城主來日裡不在了,陳楚楚也能有個郡主的位置,也算是安安穩穩和和樂樂的過了一生,比自幼失去母親磕磕絆絆的在虎狼環飼的裴家長大要強的多。

  花垣城主和裴司軍都是聰明人,也都非常小心謹慎的沒有一絲越過對方的底線,也都感念著對方的恩情。

  花垣城主要記恩,就必然會報答在陳楚楚的身上,裴司軍自然也就是死得其所了。

  陳小千依舊還是覺得這個世界非常玄幻,自己寫的劇本裡竟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上帝好像不再是上帝了。

  “那……”陳小千張了張嘴,好半晌才說道:“那我是不是不應該走?”

  其實陳小千是並不在意傳給誰的,但如果這個人不是陳家的子嗣,對於她來說,多少都有些對不起花垣城主。

  她的確是走的爽快,但是卻給花垣城主留下了一堆的麻煩。

  韓爍輕輕地笑了一聲說道:“在最開始的時候,花垣城主就是想要將城主之位傳給陳楚楚的,只不過是她自己扶不起來而已,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真的嗎?”陳小千總覺得韓爍這句話當中有那麼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不過仔細的想了想之後,卻又想不出來。

  林七站在一旁直接翻了個白眼,臉上鄙夷的神情簡直溢於言表。

  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陳小千竟然這麼傻了,韓爍明擺著是在偷換概念故意安慰她,陳小千卻一點都沒有發現,傻到簡直讓她覺得好笑。

  不過在剛剛韓爍說完話之後,就眼含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林七沒有自找麻煩的習慣,所以索性也沒有開口。

  蘇子嬰心如死灰的跪在那裡,五指指尖深深地陷入到了掌心之中,眼睛裡一片痛苦之色。

  “當然是真的。”韓爍搖著頭笑了笑,然後伸手將陳小千攬到了自己懷裡,低頭笑著說道:“我們去玄虎城,我帶你回家,花垣城的事與你再沒關係了。”

  此話一出,陳小千眼前一亮。

  韓爍說的沒有錯,她可以去玄虎城,去了玄虎城之後,她就可以作為兩城之間的紐帶,維繫著花垣城和玄虎城之間的和平。

  要沒有了兩城之間的爭鬥,陳小千姓陳楚楚還是有能力能夠治理好花垣城的。

  陳楚楚的能力她知道,只要沒有她在花園城,陳楚楚就應該會好好治理花園城。

  就在陳小千忙不迭的想要點頭同意的時候,林七卻驟然開口說道:“不行!”

  所有人疑惑地看向林七。

  陳小千也疑惑的問道:“為什麼啊?”

  她自己不回花垣城也就算了,現在還不許她去玄虎城?

  林七撇了撇嘴,有些不情不願的說道:“我也去玄虎城。”

  說到這裡,林七往遠處看去,眾人順著林七的視線看過去。

  遠處,有一支幾人組成的玄虎商隊,行囊還印著玄虎圖騰,商隊的頭領正朝這邊微微的揮了一下手,算是打過招呼了。

  陳小千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驚訝的看著林七說道:“那位是……?”

  雖然隔得遠,但是陳小千依舊能夠看出來,不遠處雖然是個商隊,但是領頭的那人容貌上佳,完全就是一副世佳公子的模樣,完全沒有商人身上銅臭的感覺。

  如果做夫婿的話,絕對是良配。

  聞言,林七的臉色難得有些羞澀,猶豫了片刻之後才慢慢說道:“玄虎城的行商,晗衍,我重傷之時是他救了我,我們,我們……”

  雖然林七的話還沒有說完,但是陳小千卻很快就明白了,頓時忍不住八卦地說道:“你成婚啦!正好路上作伴,一起回玄虎城!”

  而與此同時,星梓府的書房裡,一個渾身是血的黑衣人跪在地上,向陳楚楚稟報。

  黑衣人恭敬的說道:“屬下無能,林七突然出現,救下陳芊芊。”

  此話一出,陳楚楚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林七竟然還活著?!”

  她當初派出去的人明明是看見林七中箭後墜崖了的,林七現在怎麼可能還活著?!

  不過心裡雖然覺得有些不敢置信,但是陳楚楚多少還是知道的,她的屬下絕對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騙她。

  聽到陳楚楚的話,黑衣人點頭說道:“蘇子嬰被俘,一行人往玄虎城方向逃了。”

  “一群廢物!”聽到蘇子嬰被俘之後,陳楚楚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怒氣沖沖地將手邊的茶杯猛地摔了出去,隨即厲聲說道:“再派人去!一定要在他們抵達玄虎城之前殺了陳芊芊!”

  陳小千一日不死,她就一日難以安心,所以陳小千必須要死!

  “是!”

  黑衣人往門口走去,一推門,卻見裴恒站在門口。

  裴恒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目光冰冰冷冷的,原本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駭人。

  看裴恒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是已經聽到了剛剛他們所說的話。

  看著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的裴恒,黑衣人意外的說道:“裴公子……裴司軍。”

  說完之後,黑衣人看向陳楚楚。

  雖然從前陳楚楚在宗學堂的時候,裴恒曾經教導過她,以前關係也算是不錯,但是自從裴恒偷了花符奪了護城軍之後,陳楚楚和裴恒的關係就已經可以說是勢如水火。

  如今裴恒出現在這裡,黑衣人也難免有些警惕。

  陳楚楚倒是渾不在意,淡定對黑衣人擺了擺手,淡聲說道:“你先下去。”

  對於裴恒的突然出現,陳楚楚是真的不是很在意。

  畢竟這是在星梓府中,裴恒就算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直接殺了她,更何況裴恒也沒有那個本事,既然如此,她又怎麼會害怕?

  “是,郡主。”黑衣人離開。

  裴恒面無表情的走進了陳楚楚的書房,用一雙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看著陳楚楚,語氣雖然清淡,但是卻彷彿力有千鈞一般。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城主已經公告天下,對於花垣城百姓而言,少城主陳芊芊已經死了,而大郡主的雙腿還未痊愈,繼任城主只剩下你一個人選,你為什麽還不肯放過芊芊?”裴恒有著沒看向陳楚楚,完全想不到昔日花垣城最耀眼的二郡主竟然變成了如此喪心病狂的模樣。

  明明陳小千已經讓出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是不惜遠走他鄉……雖然這其中也有為了保護韓爍的原因在裏面,但是至少如今陳小千已經完全礙不到陳楚楚什麽了,但是陳楚楚卻依舊不肯放過。

  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麽能夠有資格擔任花園城的城主?

  一時之間,裴恒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救了陳楚楚。

  陳楚楚就算是自己的血脈之情,他的親妹妹又如何?陳楚楚這種人的存在,本身就會給別人帶去災難。

  現在在明面上,陳小千已經死了,那就意味著陳小千徹底沒了能夠製約陳楚楚的資本,就算是如今陳楚楚真的殺了陳小千,也不會有什麽事。

  畢竟在所有人的眼裏陳小千都已經死了,陳楚楚無論做什麽都不會被抬到明面上去。

  裴恒突然為陳小千而感到有些悲哀。

  陳小千在放過陳楚楚,並且將花垣城所有的一切全部讓給陳楚楚的時候,可有想過今天?可有想過就算是她走了……陳楚楚也不會放過她?

  此時此刻,裴恒都不知道該怨恨自己的私心,還是該痛心陳小千的想當然。

  陳楚楚嗤笑一聲,目光陰狠毒辣的說道“她現在是離開花垣城了,但難保母親日後不會心軟召她回來。現在她的確是離開了花垣城,但是陳芊芊背後有韓爍,有整個玄虎城,一旦哪天她後悔了,你要我怎麽去跟她爭?裴司學……我現在還敬你,所以稱你一聲裴司學,但是你應該清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只是為了我自己著想而已,裴恒,我並沒有錯。”

  時至今日,她哪裏還不明白。

  就算是陳小千現在離開了又怎麽樣?只要人還活著,一切都不能塵埃落定!

  只要陳小千還活著一日,她就一日難安。

  只要陳小千還活著一日,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有被搶走的可能。

  所以,陳楚楚要的是萬無一失!

  更何況,現在所有人,包括花垣城主在內,所有人都在說她的位置是陳芊芊讓給她的!

  她半生努力,卻比不過陳芊芊的三言兩語,憑什麽?!憑什麽所有人都喜歡她?!

  所以,她就是要讓陳芊芊死,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陳芊芊,究竟誰更強!

  “你說你沒有錯?”裴恒震驚的看著陳楚楚,想要從陳楚楚的臉上看出昔日的影子。

  但是看了許久,裴恒卻悲哀的發現,如今的陳楚楚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陳楚楚了。

  裴恒無比艱難的開口說道“她是你妹妹,哪怕是自己遠走他鄉,也要將花園城的一切讓給你的妹妹!你忘記了……你一直都很疼愛她的……”

  這句話裴恒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曾經所有人都覺得二郡主和三公主的感情好,二郡主也是一向都疼愛自己的妹妹,幾乎到了要什麽就給什麽的地步。

  可是如今,究竟是為了什麽,姐妹兩個才會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你給我閉嘴!”陳楚楚聽到這句話之後,臉上原本還算是平和的,表情卻是驟然崩裂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裴恒,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疼愛她?陳倩倩那樣自私自利荒唐任性的人,我憑什麽要疼愛她?他的眼中可有我這個姐姐?當初我之所以如此待她,不過就是想要讓母親多看我一眼罷了!”

  從小到大,花垣城主最疼愛的就是陳小千,她就像是個影子一樣,哪怕是做再多的努力,到了花垣城主面前,也不及陳小千三言兩語。

  她能有什麽辦法?

  她那樣的努力,為了抓出玄虎城的奸細,在城外與人浴血廝殺,哪怕是受了傷母親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而且更可恨的是,她在城外與人廝殺,花垣城主卻守在陳小千的床前整夜!

  陳小千她憑什麽?就算是當初服毒的事情,也不過是他自己作出來的罷了,有什麽值得心疼的?!

  更何況一切的起源還只是陳小千為了給韓爍治病而偷了龍骨。

  龍骨是花垣城至寶,花垣城曆代城主對於龍骨都小心謹慎,只有到了如今,龍骨才毀在了陳小千的手上!

  陳楚楚毫不懷疑,如果當初偷到龍骨的人是她的話,花垣城主真的可能殺了她祭天。

  而同樣的事情到了陳小千的身上,花園城主卻是對她百般維護,就連陳楚楚自己,也是因為在那件事情裏一力保護陳小千,才得到了花垣城主的關心。

  古人有雲,不患寡而患不勻,不患貧而患不均。

  這麽多年了,她想要的僅僅只是一個公平而已。

  可是……好難。

  當一個人的努力全都成了白費,無論她做什麽都不會被人看在眼裏,她又怎麽可能會就這樣像是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影子一樣,過完自己的一輩子?

  裴恒被陳楚楚眼中的殺氣給驚了一下,如同是第一天認識陳楚楚一樣,腳上禁不住的後退了一步,看著陳楚楚的眼神裏滿眼的茫然,猶如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陳楚楚,你怎麽……怎麽……”裴恒張了半天的嘴,但是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他一直都覺得陳楚楚和陳小千的感情其實是不錯的,只不過是後來有了嫌隙而已。

  但是如今卻猛然發現,他以為到不錯,只不過是表面上的功夫而已,或許……陳楚楚真的就從未將陳小千當做自己的親妹妹,一切都不過是他們這些人的想當然罷了。

  陳楚楚……陳楚楚竟是薄涼到如斯地步!

  “你是想說我為什麽會是這樣?”陳楚楚一眼就看穿了裴恒心中所想,語氣之中帶著嘲諷的說道“那我就告訴你,一切都是你們逼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陳楚楚的真面目

  “我原本從未想過要這樣,但是我想要的、所努力半生的、卻全都被陳小千輕而易舉的得到,裴恒,你想一想,這樣的事情如果換做是你,你會甘心嗎?”

  她是從一開始就這樣嗎?

  在最初的時候,她是花垣城主最孝順的女兒、陳小千最好的姐姐、花垣城最優秀的郡主……她努力的做好一切,但是最終不過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這讓她怎麼能夠甘心?!

  裴恒沒有開口,陳楚楚便繼續說道:“從前我讓著她,不過是因為她那樣的人根本就沒有跟我搶的資格罷了,但是千不該萬不該,母親不該連城主之位都傳給了她,絕了我最後一絲希望!”

  陳小千一切都有了,就連她從小為之努力的花垣城少城主之位都要奪走,她又怎麼能夠甘心?!

  “可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這樣!”裴恒想也不想地說道。

  不過就是一個城主之位而已,竟然就要殺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這樣的行徑,與畜生又有什麼區別?

  “哦?”陳楚楚回過身來,一雙秀麗狹長的眉眼微微露出了一絲冷豔的嘲諷。

  其實在花垣城的三位郡主當中,單論長相的話,大郡主陳沅沅是最美麗的,但是那份美麗卻過於孱弱,有著屬於死亡的悲寂,讓人看了難免心生惘然。

  三公主陳小千則是精緻之中又有些豔麗,尤其是在早些年的時候,三公主一身紅衣縱馬過長街,像是一道最為耀眼的流焰,能夠直直的刺入所有人的心中。

  那時候三公主是教坊司的常客,風姿灼灼風流無匹,是個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人物。

  縱然花垣城中的所有人都談三公主色變,但是教坊司裡的樂人卻是最歡迎三公主的。

  只不過裴恒自幼便認識三公主了,對於自己的這位未婚妻,心中常有不滿,也從未真心看過她,一晃這許多年過去,卻是再也沒有了能夠後悔的機會。

  而二郡主陳楚楚,面容秀美銳利,而且文采卓越武功出眾,是花垣城中每個男子的夢裡人。

  如今物是人非,陳楚楚卻是再也沒有了曾經那般的風姿,只剩下了那眼底猙獰的瘋狂。

  陳楚楚早已不是曾經的陳楚楚了,裴恒十分確信這一點。

  “不該這樣?”陳楚楚慢悠悠的說道:“裴恒,你不妨去問問陳芊芊,是我沒有給過她機會嗎?她從前與我說過,要把原本就屬於我的一切……韓爍、還有花垣城的少城主之位都還給我!可是事實證明,她不過是騙我而已,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怪我親自動手取了!”

  “你!”裴恒臉色早已變得難看無比,看著陳楚楚的眼神,也早就已經冷漠了下來。

  陳楚楚說道:“只要陳芊芊不死,就早晚都有可能會回來奪走屬於我的一切,她有韓爍幫忙,背後有整個玄虎城,我不能賭。”

  “為了一個“不確定”,你就要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趕儘殺絕?”裴恒皺起了眉頭,心中對陳楚楚這種狹隘的思想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不由得聲音沉沉的說道:“萬一此事被城主得知,我能救你一次,但我救不了第二次,殺人者,終會被人所殺,楚楚,你就算是不忌憚所有人,可是……可是天理昭昭,你這樣做,是會遭報應的!”

  “報應?裴恒,你今天來就是跟我講報應?”陳楚楚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裴恒,眼中隱約的浮現出了一抹血光,“但是很遺憾,我陳楚楚平生不信鬼神,不求蒼天,我想要的一切,都會自己親手去奪。”

  說到這裡,陳楚楚頓了一下,轉而卻是奇異的笑了起來,“不過裴恒,你今天跟我講報應、講天理,那我也跟你論一論,陳芊芊自幼囂張跋扈任性妄為,三公主的名頭響徹天下,但是她得到什麼報應了嗎?母親偏愛她、韓爍心悅她,就連你都一直在為她說話……我想問一問,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陳楚楚,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芊芊她能夠為韓爍豁出性命,能夠為花垣城主退讓……你想想你都做了什麼,就該明白你為什麼會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哈!”陳楚楚猛的諷刺的笑了起來,“人人都說你裴恒才華卓絕,如今我纔算是見識到了一二,你就算是如此為她說話,辯才無礙,可是陳芊芊她多看你一眼了嗎?我早說過了,她那種人,慣於會辜負別人。”

  裴恒覺得他對陳楚楚是真的無話可說,但是聽到陳楚楚竟然如此顛倒是非黑白,他卻是終歸也忍不住的說道:“陳楚楚,芊芊她從未辜負過你,哪怕是你帶領叛軍圍城,創下如此滔天大禍,芊芊她也沒有像你一般趁機要你性命,這難道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嗬,你們只看到陳芊芊付出了多少,卻從未想過我又付出了多少,這難道就是你口中所謂的公平?”

  陳楚楚一字一頓的說道:“從小到大,她闖禍我善後,這可以,我認了,誰讓我是他的姐姐呢。後來韓爍來花垣城和親,原本許配的人應該是我,卻被陳芊芊當街搶去,全然都不顧我這個做姐姐的顏面……好,我是她姐姐,我讓給她,但是為什麼連少城主之位她都要跟我搶?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認定我纔是花垣城未來的少城主,可就是陳芊芊,讓我到最後成了一個笑話!”

  “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陳楚楚,如今芊芊已經離開了,就算是有欠你的,也早就還清了。”裴恒覺得陳楚楚簡直是不可理喻,看著她的眼神也陌生起來。

  陳楚楚原本就不是花垣城主的女兒,她現在口口聲聲覺得理所當然應該屬於她的那些東西,也從一開始就不屬於她。

  就算是他們母親曾經為花垣城主而死,為花垣城立下了赫赫戰功,可是這麼多年過去,花垣城主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他們家的地方,陳楚楚也不應該如此對待陳小千和花垣城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原本就該是我的

  他其實是想要告訴陳楚楚她的真實身份的,但是在心中猶豫了片刻,卻終歸是沒有說出來。

  不管怎麼樣,陳小千都已經離開了花垣城,說這些已經全無意義。

  “過去了?”陳楚楚將自己的手舉起來給裴恒看,面上帶著嘲諷的說道:“裴恒,你看到了嗎?七年前,母親外出春狩的時候遇到刺客,那些刺客想要直取母親的性命,但是母親呢?母親第一反應就是護在了陳芊芊身前,是我!是我徒手握住了刺客的劍鋒!”

  陳楚楚至今都記得那一年的那場刺殺,她一直都以為母親只是對她教導嚴厲而已,但是當花垣城主在刺客來臨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撲向陳芊芊的時候,她才明白……

  原來,在母親的眼裡,她和陳芊芊,其實是不一樣的……

  但就算是這樣,陳楚楚也從來都沒有心懷怨懟過,但是後來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笑話之後,陳楚楚卻是再也不能夠忍受了。

  “我為母親、為整個花垣城做了這麼多,憑什麼比不過一個陳芊芊三言兩語?我所做的一切,難道從頭到尾都只是個笑話嗎?”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裴恒擰著眉,不解的看向陳楚楚。

  陳楚楚一字一頓的說道:“裴恒,你知道,芊芊從小武功天資極高,我雖然比她年長兩歲,但是在她十一歲那年,武功就已經超過我了。可是在有危險的時候,她是躲在母親身後的那一個,而我是擋在母親身前的那一個!裴恒,你怎麼就是不明白,這一切本該就是我的,不是她陳芊芊讓給我的!”

  這一切明明原本就應該是她的,如今陳小千走了,在所有人的心裡這些卻反而是成了陳小千讓給她的,天下間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你真是無可救藥!”裴恒滿臉失望的說道:“早知道如此,當初我便不該在花垣城主面前為你求情!”

  此話一出,陳楚楚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看著裴恒的目光也陰沉沉的,“裴恒,你不要以為你替我在母親面前求了情,就能對我指手畫腳,花符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等我求得母親的原諒,我纔是花垣城司軍!”

  最近這段時間她正盤算著怎樣把花符奪回來呢,裴恒竟然就敢主動上門耀武揚威。

  簡直是欺人太甚!

  裴恒深吸一口氣,說道:“暫且不論城主能不能原諒你,你別忘了,護城軍與裴家軍一脈相承,司軍一職,理應由裴家後人執掌。”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服眾了。”陳楚楚眸光一閃,悠悠然的笑了起來,“我不信,司軍一職,會一直握在一個男人手裡。”

  話音一落,陳楚楚和裴恒互不退讓的對視著,最終是裴恒一臉失望的移開了目光。

  日晟府。

  陳沅沅坐在輪椅上,手裡拿著剪刀精心修剪著面前桌子上擺放著的一盆正開著的蘭花。

  她身體不好,腿腳不便,一向都甚少出府,更何況是出城了。

  而這株蘭花是之前蘇沐在日晟府裡幫她複健的時候從城外移栽回來的,只不過是長在路邊的一株野蘭花而已,陳沅沅一向都寶貝的很,自己親自悉心打理。

  “裴恒去了星梓府?”陳沅沅剪下蘭花上的一片枯葉,漫不經心的問道。

  “是。”梓年站在陳沅沅身旁,輕聲的說道:“聽聞說是裴司學在星梓府待了約莫有兩刻鐘的時間,都是在二郡主的書房裡,似乎是說了什麼,不過二郡主武功高強又生性謹慎,這談話的內容卻是不好打聽。”

  陳沅沅偏著頭,目光淡然的瞧著那朵半開不開的白色蘭花,輕飄飄的問道:“裴恒走的時候神情如何?”

  聞言,梓年認真的想了想,過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似乎臉色是不太好看,不像是在於二郡主密謀什麼。”

  “嗬。”陳沅沅輕輕地笑了一聲,“他當然不可能會跟陳楚楚密謀什麼,我擔心的是他手裡的那點兵權。”

  因為自幼體弱多病,所以陳沅沅看人其實是十分透徹的。

  如今陳小千離開了花垣城,花垣城中也沒有什麼人能夠跟陳楚楚爭了,看似風平浪靜,但是陳楚楚那樣的人,不將絕對的權柄握在自己手中,怎麼可能會甘心?

  更何況如今裴恒手裡的兵權,也是當初從陳楚楚手中奪來的。

  這對於陳楚楚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這口氣,陳楚楚如果能夠咽的下的話,那她也就不是陳楚楚了。

  “兵權?”梓年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家主子話裡是什麼意思。

  不過很顯然,陳沅沅也並沒有要跟他解釋的意思,而是淡淡的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你先下去吧,回頭我去找母親談談。”

  梓年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所以也就不再說什麼,而是聽話的退了出去。

  陳沅沅目光注視著眼前的蘭花,過了許久才緩緩的抬起一只手來,輕輕的在蘭花的花瓣上撫摸了一下。

  其實很多事情,就算是猜到了會如何發展,她也無力阻止。

  如今陳楚楚的身份已經不是秘密了,就連她都知道,陳楚楚能夠知道也是遲早的事情。

  但問題在於,花垣城護城軍世代都由裴家執掌,與其說是花垣城的護城軍,倒不如說是裴家軍更加貼切一些。

  如今陳楚楚的身份還沒有爆出來,護城軍的那些人自然是效忠於裴恒的,一旦讓人知道當初的裴司軍還有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正是陳楚楚,陳沅沅相信,護城軍的那些人必然會立即倒戈相向。

  到時候陳楚楚掌握了護城軍,就相當於變相的掌握了整個花垣城的軍權。

  到時候將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挾製陳楚楚。

  想到這裡,陳沅沅難免有些歎息。

  如果當初母親沒有為了陳楚楚而執意殺韓爍的話,陳小千也不至於會為了韓爍而詐死離開花垣城,而他們也就不至於會陷入這種被動的局面了。

  只可惜,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後悔的餘地。

第二百八十四章 憂思傷身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算是再後悔,也沒有機會重來。

  就在這時,蘇沐走了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陳沅沅盯著眼前的蘭花歎息,不由得走過去,開口問道“怎麽了?郡主在想什麽呢?”

  陳沅沅一轉頭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的蘇沐,先是稍微愣了一下,隨後才說道“剛剛梓年來告訴我,裴恒今日去過星梓府了。”

  “二郡主的府邸?”蘇沐聽到陳沅沅的話之後,難免有些驚訝,因此開口問道“裴司學去二郡主的府邸做什麽?”

  如今的花垣城雖然因為之前陳小千的治理而變得開明了不少,但是到底是孤男寡女……當然了,實際上裴恒和陳楚楚還算的上的親兄妹,但這都是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實際在明面上,裴恒和陳楚楚的關係也不過是曾經裴恒和陳小千有過婚約罷了,這樣隨意的出入二郡主府邸,難免會惹人閑話。

  陳沅沅垂著眼眸想了想,隨即一雙秀眉便皺了起來,“恐怕是為了芊芊,陳楚楚性子偏執,就算是芊芊離開了花垣城,她也是不會放過芊芊的。”

  她和陳楚楚雖然從小到大都不算是親近,但是對陳楚楚卻還算是了解。

  在此之前她就覺得陳楚楚不會放過陳小千,尤其是在陳小千和韓爍去往玄虎城的陸長,陳楚楚更加不會輕輕放過。

  畢竟,一旦陳小千和韓爍去了玄虎城,陳楚楚就再也沒有了下手的機會。

  如今裴恒會去星梓府,而且據說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不算好,多半都是為了陳小千的事情。

  陳沅沅自己在府中腿腳不便,對於很多事情……尤其是花垣城之外的事情,消息其實並不靈通,只能靠著勉強的猜測來想事情,不過這樣的事情也不算是難猜。

  陳楚楚的心思昭然若揭,又怎麽可能會放虎歸山?

  “二郡主果然派人去刺殺少城主了?”蘇沐聽到陳沅沅的話之後,立即就猜出了真相來。

  陳沅沅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當著不知道陳楚楚這是為了什麽,芊芊已經詐死離開花垣城了,花垣城裏的所有人都以為芊芊死了,芊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回來跟她爭什麽了,她為何還抓著不放……”

  “只能說人心險惡吧。”蘇沐搖了搖頭,說道“二郡主生性多疑,只要有一絲的可能性,就必然是要斬草除根的。”

  只不過,陳楚楚卻忘了另一個道理——適可而止。

  人活在世上,凡事必然要留一線的。

  想陳楚楚這般一下子就將事情做絕,最後走上絕路的也只會是她自己。

  只可惜,現在的陳楚楚並不懂得這個道理。

  陳沅沅想了想,最終只是低聲的說道“如今看裴恒還能穩得住陣腳,芊芊那裏應該是沒什麽大事,有韓爍在,芊芊也是出不了什麽事的,倒是如今花垣城中的事情,更加棘手。”

  “郡主的意思是……”蘇沐抬眼看向陳沅沅。

  陳沅沅伸手輕輕的敲了敲桌面,說道“如今花垣城中沒有了和陳楚楚相爭的人,陳楚楚已經是一家獨大了,一旦讓她拿到了護城軍的軍權,後果不堪設想。”

  蘇沐皺著眉,過了半晌之後才說道“可是如今護城軍在裴司學的手中,裴司學才是明面上裴家唯一的繼承人不是嗎?就算裴司學只是個男子,但是在當初少城主理政的時候,就已經提過要設立男官了,而裴司學從前便已經是司學,後來更是在當初叛軍圍城的時候立了大功,裴司學執掌護城軍,應該是眾望所歸才是。”

  聽到蘇沐的話,陳沅沅卻是無奈的笑了一聲,對他說道“如果陳楚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呢?”

  “怎麽可能?”蘇沐下意識的說道“別說如今二郡主還不知道自己其實是當年裴司軍的子嗣,就算是知道了……二郡主想要少城主的位置,就應該將這件事捂得死死的才是,咱們和城主不說,裴司學那邊自然也不會說,又有什麽要緊的。”

  畢竟陳楚楚從小就已經是花垣城的二郡主了,蘇沐自然是會覺得陳楚楚放不下郡主的位置,更何況一旦她不是陳家的血脈了,自然也就失去了繼承花垣城的資格,到時候就更加無法成為花垣城下一任城主了。

  陳沅沅心裏卻是不這樣想,她緩緩的搖了搖頭,輕笑一聲說道“蘇沐,你不了解陳楚楚那個人,她那個人,太自負了,如果她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只會徹底拋下郡主這個身份,轉而去拿她認為原本就屬於她的東西的。”

  至於陳沅沅口中所說的原本就屬於陳楚楚的東西到底是什麽,自然是花垣城護城軍的軍權了。

  但是軍權這種東西,放在值得托付的人手中,便是保家衛國的利刃,若是放在了陳楚楚的手中,只會像上次那樣調轉槍口,徒生亂象的……

  “那……”原本蘇沐是沒想到這些的,但是聽到陳沅沅的話之後,卻難免有些擔憂起來,“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如今陳小千已經離開花垣城了,一旦讓陳楚楚掌控花垣城,首當其衝便是身為大郡主的陳沅沅和花垣城主的安危會受到威脅,蘇沐可以不關心任何人,但是卻做不到不關心陳沅沅。

  陳沅沅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就想要轉動輪椅,“我去找母親……”

  她的輪椅是木製的,略微有些沉重,陳沅沅一下子沒轉動,手卻脫了力,臉色也一下子就蒼白下來。

  “郡主!”蘇沐連忙叫道“郡主你怎麽了?”

  陳沅沅只是覺得有些頭暈,她伸手扶著額頭,對著蘇沐輕輕的擺了擺手。

  蘇沐半蹲在陳沅沅面前,無比凝重的打量著陳沅沅的臉色,說道“郡主,您不應該思量這些事情的。”

  從一開始陳沅沅身體就不好,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虛寒之症,在早些年年紀還小的時候,陳沅沅還能夠站起來,但是年紀越大,身體卻是越無力,因此就連走動也成了難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琴為禮器

  其實陳沅沅的腿並沒有什麽毛病,只是她的身體太過於虛弱,根本就不足以支撐她隨意行走,她在輪椅上坐的久了,最後也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而自從開始複健之後,陳沅沅的身體就已經好了不少,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憂思過度的緣故,眼看著陳沅沅的身體竟是猶如從前那般了。

  “老毛病了。”陳沅沅虛弱的搖了搖頭,甚至還對著蘇沐扯出了一抹笑容來,“這麽多年,它熬著我,我也熬著它,總之活不好卻也死不了……沒有什麽大礙的。”

  蘇沐一向不是個強勢的性子,但是在面對陳沅沅的病的時候,卻往往能夠表現出出奇的堅定。

  “郡主。”蘇沐說道“你是花垣城中最好的醫者,應該明白自己的身體,您應該放寬心好好休養才是,若是再這樣下去……”

  後面的話蘇沐雖然沒說,但是陳沅沅卻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病本來就沒有什麽藥石能夠醫治,之前韓爍身患心疾,被人斷定活不過二十歲,最後卻依然能夠被龍骨治好……那是因為韓爍身上是有具體的病症在的。

  而她這樣的情況,明明沒有什麽具體的病症,但是身體卻是全然的虛弱,除了平時吃藥進補之外,就連醫治也是無從下手,只能這樣好生養著。

  說起來,她這樣的病症也是全然的富貴病,也就是她投胎投的好一些,是城主的女兒,若是生在貧寒人家,她這樣的身體怕是早就沒有命在了。

  “行了。”還不等蘇沐的話說完,陳沅沅便輕聲的打斷了他,而後才說道“聽你的便是了,我只是想著去找母親,不管能夠瞞到何時,花垣城安定的日子總是多一些的好。”

  蘇沐依舊還是倔強的說道“即便是關心花垣城的安危,可你多少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若是一直這樣憂思下去,於你的身體也是不利。”

  “我知道了。”陳沅沅輕輕一笑,一轉眼看到了旁邊放著的一具琴,於是轉而對蘇沐說道“蘇沐,你會彈琴嗎?”

  陳沅沅自己平日裏甚少出門,而她這樣的身體也無法練武,所以對於琴棋書畫這些修身養性的事情,陳沅沅自己就頗有造詣,只不過是她平日裏在花垣城並不起眼,旁人也就不知道罷了。

  蘇沐知道陳沅沅這是在轉移話題,不想他一直擔心下去,不過卻也沒有辜負陳沅沅的好意,上前幾步將桌上的那具瑤琴抱了起來。

  “會一些。”蘇沐輕聲說道“郡主要聽嗎?”

  陳沅沅緩緩的一笑,對蘇沐說道“你彈了我便聽。”

  蘇沐在陳沅沅的輪椅前席地盤膝而坐,將琴擱在自己的膝上,將琴弦調試了一番。

  只是聽蘇沐調試琴弦的這幾聲,陳沅沅便知蘇沐應當是個中高手。

  “彈琴本是應該焚香淨手的,只不過我想著郡主應該是不在意這些虛禮,因此便直接彈了。”蘇沐仰著頭看向陳沅沅,臉上帶著清淡而又溫暖的笑容。

  陳沅沅因為無法行走,所以常年坐在輪椅上,平日裏都是她抬頭看人多一些,她心裏雖然知道這是無可奈何,但是總歸也是不喜歡的,只有蘇沐才會注意到這一點,時時照顧她的情緒。

  “錚——”

  琴音響起,蘇沐垂著眼眸緩緩的彈奏著琴音,優美的聲音從他玉白的指尖下流泄出來,聲聲都能扣響陳沅沅的心扉。

  陳沅沅認出了這是古人所作的高山流水,她不曾彈過這樣清雅的曲子,但是從前卻聽裴恒彈奏過。

  如今聽蘇沐彈奏,卻是另有一番韻味在裏面。

  “從前沒聽你彈過琴。”陳沅沅轉頭看向他,突然說道。

  雖然陳沅沅從前雖然幾乎從來都沒有去過教坊司,但是卻也聽說過,蘇沐最擅琵琶,就算是在教坊司那樣的地方,也能做金戈之音,令人心馳神往。

  但是卻從來都不知道蘇沐原來也會彈琴,就連陳沅沅,也是第一次聽蘇沐彈琴。

  蘇沐輕笑了一聲,緩緩的說道“琴為禮器,我總覺得在教坊司那樣的地方彈奏,糟蹋了。”

  他身在教坊司當中,即使是他心中不願,但他終歸還是教坊司的人,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心裏想什麽。

  他從前不彈琴,旁人便以為是他不善彈琴,因此也從未有人問過他會不會,為何不彈。

  在從前的時候,蘇沐多多少少都心懷怨懟,覺得是上天不公,才會讓他在教坊司裏做一個樂人。但是如今他卻不這麽想了,能夠遇上陳沅沅,喜歡陳沅沅,而陳沅沅也喜歡他,已經是他蘇沐此生最大的幸事了。

  陳沅沅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的琴技不比裴恒差,但是整個花垣城卻只稱讚裴恒琴技超然……”

  後面的話陳沅沅沒有說,但是蘇沐也明白他的意思。

  裴恒出身顯赫世家,無論是做什麽,身邊總是溢美之詞多一些,而他身在教坊司之中,城中人評頭論足的,不過就是他這一副好皮囊罷了。

  “蘇沐自然是不能與裴司學相比的。”蘇沐如今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對陳沅沅說道“不過蘇沐的琴能夠只彈給郡主聽,蘇沐覺得很幸運。”

  聞言,陳沅沅怔怔的看著蘇沐,說道“只可惜我卻不能夠早認識你,若是早些年我也去教坊司的話,說不定就能夠早些將你帶到我的身邊。”

  聽到這句話,蘇沐輕輕地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每個人相識的時機都是上天注定的,若是當初郡主是在教坊司認識了蘇沐,說不定還沒有如今呢。”

  陳沅沅想了想,覺得蘇沐這話說的的確是很有道理。

  若是當初她是在教坊司認識了蘇沐,那蘇沐在她的眼裏說不定就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樂人而已,更不會有後來的事情。

  “只可惜……”陳沅沅說道“花垣城要亂起來了,我原本就是個沒用的,連自己的安危都護不了,說不得還要連累你。”

第二百八十六章 故事結束

  如今在花垣城中陳楚楚一人獨大,依照陳楚楚的性格,花垣城亂起來是遲早的事……

  “郡主何必如此悲觀呢?”蘇沐安慰著說道:“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不是嗎?”

  “的確……”

  陳沅沅如今的身體是真的不好,和蘇沐說了一會兒話之後,臉上便明顯的帶著幾分倦意。

  蘇沐親自服侍她去床榻上歇了,這纔將陳沅沅的琴收起來,然後又在香爐之中續上安神香,這才退了出來。

  梓年正守在門外,一見蘇沐出來,便立馬上前問道:“蘇公子,郡主可是歇下了?”

  “歇下了。”蘇沐點了點頭,而後皺著眉對梓年說道:“最近郡主的身體似乎是有些不好。”

  雖然蘇沐不精通醫理,但是他一向是個細心的人,陳沅沅的精神不好他是能夠看的出來的。

  梓年歎了一口氣說道:“如今都快要入秋了,最近接連又下了幾場大雨,郡主的身體是一項怕寒怕潮的……又加上少城主的事,郡主憂思過度,也就難免會如此了,不過日後若是注意著些,好好修養,也不是不能將養回來。”

  陳小千詐死的事情就目前而言畢竟還是個秘密,陳沅沅本身也無意宣揚出去,所以整個日晟府當中,除了蘇沐之外,梓年對於陳小千詐死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並不十分清楚這裡面的內情。

  梓年也就只知道陳小千沒死,而陳楚楚想要殺陳小千罷了。

  蘇沐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過了片刻之後纔開口問道:“可是剛剛又出了什麼事?”

  聞言,梓年難免有些驚歎於蘇沐的玲瓏心思,而且陳沅沅又十分的信任蘇沐,因此梓年也就沒有隱瞞,直接說道:“今日裴司學去見了二郡主,從星梓府裡出來的時候,臉色很有些難看,剛剛郡主思量著應當是少城主的事。”

  蘇沐點了點頭。

  這些話剛剛陳沅沅已經跟他說過了,看來就應該是這件事了。

  不過他人微言輕,對於花垣城的這些爭鬥就算是有心也是無力,只能多勸著陳沅沅一些,讓她不要多想。

  郊外,一列馬車隊伍緩緩行進中。

  陳小千從馬車裡探出頭,回頭卻已經看不到花垣城了。

  自從穿越以來,陳小千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離開花垣城。

  雖然她來自現代,原本就不是花垣城的人,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這個世界裡,與她有關的一切全都在花垣城。

  她這次離開,就相當於是拋卻了重生以來發生的一切,一切都要重頭開始……

  馬車裡,陳小千放下簾子,心情明顯有些失落。

  雖然當初在決定離開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但是此時陳小千卻覺得無比難受,走在路上有一種背井離鄉的蒼涼感。

  她一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但是這一回,卻是切切實實的傷感了。

  畢竟……她這一走,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回到花垣城了……

  韓爍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微微歎氣,小心翼翼撫摸陳小千肩頭。

  “你在怕嗎?”韓爍自然是看得出來陳小千心情不好,於是輕聲問道:“為了我,放棄了少城主的身份,放棄了花垣城,以後就要背井離鄉,漂泊無依了。”

  陳小千神情複雜,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她固然是從此背井離鄉漂泊無依,可這卻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既能救韓爍的命,又可以讓位給陳楚楚,漸漸的,母親也會忘了她……

  故事就這樣結束,也挺好。

  想到這裡,陳小千對著韓爍笑笑,說道:“我不怕。”

  聞言,韓爍深深的看著陳小千,語氣鄭重的說道:“我韓爍對天發誓,一定不會讓你後悔今日的選擇。”

  韓爍目光灼熱,死死盯著陳小千。

  陳小千往旁邊挪了挪,隱約的有些不好的預感,於是警惕的開口問道:“你乾嘛?”

  出於對韓爍這人本能的警惕,陳小千一件他這樣的目光,心裡就覺得絕對沒有什麼好事。

  韓爍靠近陳小千,溫柔如水的說道:“想一直這麼看著你。”

  聞言,陳小千又往旁邊挪了挪,有些不情願地說道:“我怎麼覺得你眼神透露著什麼。”

  韓爍繼續靠近,笑著說道:“憶起大牢之夜,情不自禁。”

  此話一出,陳小千瞬間臉紅,抬腳要踹韓爍,但是卻被韓爍躲閃過去。

  韓爍緩緩的說道:“早知道進一回大牢能讓你……讓你……我一早便直接投降了,還用得著費那麼多的精力?”

  說完這句話,韓爍便微微的俯下身,將陳小千抱住,輕嗅著她身上的清香。

  “青天白日的,你剋製一點!”陳小千咬牙切齒的說道,

  韓爍抓住陳小千的腳,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面色帶著回味,緩緩說道:“此去玄虎城,途徑威猛山,想到當日客棧地窖裡發生的事,總是有些遺憾。”

  陳小千掙脫著推開韓爍,隨即便嫌棄地說道:“遺憾你找白芨去!”

  “我找白芨做什麼?”韓爍低笑了兩聲,懶懶散散的依靠在馬車壁上,目光卻是自始至終都在陳小千的身上。

  陳小千氣鼓鼓的說道:“當初是白芨把咱們兩個關在地窖裡的,你不找白芨找誰?”

  韓爍卻是渾不在意的笑著說道:“你也說了,是白芨將咱、們、兩、個、關在了地窖裡,我就算是要找,也應該找你不是?要是那些人再來晚一些的話,咱們何至於要等到在天牢裡?”

  說話的時候,韓爍著重強調了“咱們兩個”四個字,臉上的笑容簡直壞透了。

  “你!”陳小千被他堵了一下,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腳底一直衝向了頭髮稍,從臉頰到耳朵尖都紅了起來,“韓爍你不要臉……”

  陳小千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韓爍就一下子湊了過來,語調輕緩卻滿是玩味的說道:“你說什麼?嗯?”

  陳小千:“……”

  陳小千被他這一張在自己面前驟然放大的臉龐驚了一下,緊接著就連忙往後面挪了挪。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怎麼這麼有趣

  陳小千語氣有些不自然的抱怨道:“韓爍你快坐好,你這是做什麼……小心待會兒馬車壓到一個大坑把你給甩出去。”

  韓爍被她這拙劣的藉口給逗笑了,於是便直接一下子坐到了陳小千身旁的位置,依舊還是玩味的看著陳小千,清清淡淡的說道:“我剛剛聽到有人似乎在罵我不要臉。”

  “……”陳小千連忙說道:“沒有,你聽錯了。”

  “是嗎?”韓爍依舊在看著她,顯然是並不相信陳小千的說辭,調笑著說道:“但我剛剛就是聽到了,這馬車裡只有咱們兩個人,如果不是我的話,那會是誰呢?”

  “我……我怎麼知道?哎,韓爍,你坐在那裡就可以了,不要再靠近了……”

  韓爍每挪動一下,陳小千就不自在的重新遠離一下。

  雖然她現在和韓爍已經是最親密的關係了,但是在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尤其是馬車外還有人的情況下,陳小千面對韓爍的親近,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

  韓爍則是一眼就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佯裝傷心的眨了眨眼,對陳小千說道:“我想啊……既然有人說我不要臉,那我總要證明自己的臉還在不是?小千,你瞧瞧為夫的臉還在不在……”

  一邊說著,韓爍一邊再次湊到了陳小千的邊上。

  而陳小千已經被他堵到了角落裡,退也沒地方退,只能就這樣面對著韓爍帶笑的臉。

  “好了好了,你的臉還在成不成?”陳小千連忙告饒,然後紅著臉推著韓爍的胸膛想要將他推的遠一些。

  不得不說韓爍長得是真好看……

  她自己劇本裡的男主就只有一點不好,一張臉全長在她的審美上了!

  當初在寫的時候陳小千就是按照她自己心裡最好看的形象去寫的,誰知道紙片人老公竟然成了真人,這誰頂的住啊?反正她是頂不住。

  韓爍一把攬住了她的腰,唇幾乎是貼到了陳小千的耳朵邊上,壓低了聲音耳語道:“那你叫一聲。”

  “叫?”陳小千被韓爍這一句話給嚇得不輕,險些原地跳起來,說話的語氣也難免有些心虛,“叫……叫什麼啊……”

  韓爍目光流轉,玩味的盯著她看,過了片刻之後才問道:“小千,你在想什麼呢?為夫不過是想要讓你叫一聲夫君而已,你想到哪裡去了?”

  說完,韓爍還大大方方毫不在意的笑出了聲。

  陳小千:“……”

  “你剛剛在想什麼?嗯?”韓爍用誘哄小朋友的語氣對陳小千說道。

  陳小千紅著一張臉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了韓爍,然後果斷說道:“我……我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想!”

  為了突出自己剛剛的話的可信程度,陳小千還一連重複了兩遍,絕對不承認自己剛剛的想法,的確是有些猥瑣。

  韓爍看著她這副心虛的模樣,頓時笑的更歡快了。

  陳小千坐在原地咬牙切齒。

  不過在經曆了剛剛的事情之後,陳小千覺得別說是打架了,就連吵架她可能都不是韓爍的對手,她這種級別的隊上韓爍我完全就是上去送菜。

  因此,陳小千在心中唸了無數遍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坐在馬車裡入定,不再看韓爍一眼。

  “真的什麼都沒想?”韓爍聲音之中帶著戲謔一般的笑意。

  陳小千:“……”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見陳小千竟然不說話了,韓爍更加來勁,坐的離陳小千更近了一點,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陳小千的身上,臉上笑意盎然,“嗯?不說話?”

  陳小千:“……”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真不說話呀?”韓爍慢吞吞地打量著陳小千臉上的神情,一雙狹長的眼眸黑白分明,平日裡明明是那樣銳利的一個人,此時卻彷彿是帶著無限的溫柔。

  陳小千:“……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死不滅……”

  韓爍聽著陳小千嘴裡念唸叨叨的,於是便凝神聽了一下,頓時

  “噗嗤!”韓爍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愉悅的笑了出來,“小千,你怎麼這麼有意思……”

  這下子陳小千自己也挺不住了,果斷破功,抬手就要打他,“你笑什麼?很好笑嘛?!”

  還不都是他的錯!

  韓爍於是果斷收斂了笑聲,然後一把抓住了陳小千揚起的手腕,眼角眉梢當中分明還含著幾分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趕路挺辛苦的,你要是累了就睡一會兒。”

  陳小千再次瞪了他一眼,氣鼓鼓的說道:“你在這裡杵著,我睡得著纔怪呢!”

  更何況現在的交通工具實在是不怎麼樣,他們出來用的已經是最好的馬車了,但是走在路上還是顛的很,現代的腳蹬人力三輪車都比他們做的這輛馬車的穩定性要強的多。

  “你可以枕著為夫的腿睡啊。”韓爍理所當然的說道:“等你一覺睡醒了,咱們就能到客棧了。”

  “纔不要。”陳小千別過頭去,順便附贈韓爍白眼一枚,“等到了客棧我再睡覺難道不香嗎?非得要現在睡?”

  韓爍卻是笑了兩聲,“夫人說的對,不過如果你不睡覺的話,可就要一直面對著為夫……要不咱們繼續剛剛的話題?”

  “你!”陳小千沒有想到韓爍竟然在這裡等著她,胸膛裡一股氣上來,直接就一翻身撲到了韓爍的身上,伸手就往韓爍的臉上捏。

  “你再說你再說!”陳小千惡狠狠的瞪著韓爍,並且將韓爍那張精緻漂亮的麪皮來回使勁拉扯了好幾下,“你是話嘮嗎?挺會給自己加戲的啊,知不知道身為一個高冷男主的基本素養是什麼……”

  好吧,其實是她原本想寫一個高冷男主的,但是最後人設似乎是有些崩了……

  馬車外,馬車裡傳來陳小千和韓爍打鬨的聲音,跟著馬車旁邊的梓銳和白芨聽見都忍不住笑了。

  “韓少君和少君夫人的感情真不錯。”晗衍和林七在馬車外並排騎馬,聽著馬車裡的動靜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車隊裡大多數人都是有武功傍身的,就算是沒有武功,也多半都會騎馬。

  整個車隊裡,除了晗衍的貨物之外,就只有陳小千和韓爍坐馬車,當然,晗衍帶在身邊的那個名字叫做汀蘭的小丫鬟現在也正坐在拉貨的平板車車位處。

  “嗬嗬。”林七乾巴巴的笑了兩聲,“現在的確是不錯,可能是打出感情來了……”

  “什麼?”晗衍沒有聽懂林七話裡的意思,於是便轉頭看向林七。

  林七沒有明說,而是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你是韓爍的話,咱們倆估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陳小千和韓爍之間的那點破事林七可謂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從最開始陳小千新婚夜當晚把韓爍送進了大牢,到後來韓爍帶兵圍困花垣城,又把陳小千給囚禁了……

  這樣的兩個人最後還能在一起,林七只能說是月老的紅線實在是夠堅韌。

  晗衍雖然不清楚陳小千和韓爍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但是他為人聰明,只從林七臉上的表情就意會到了一些,頓時對他們玄虎城這位少君肅然起敬。

  林七騎在馬背上,因為要照顧到行駛比較緩慢的馬車,所以也就悠哉悠哉的駕馬走著,時不時的扯一把頭頂的樹葉,眯著一雙眼睛似乎是在想什麼。

  晗衍駕著馬來到林七身旁,目光凝視著她臉上的表情,輕輕的笑了一聲,說道:“在想什麼?”

  “在想跟你回去到底合不合適。”林七也不隱瞞,直接就說了出來。

  雖然她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但是卻並不代表她是真的沒腦子。

  就算是以前真的沒腦子,經曆過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多少也應該開竅了。

  在與晗衍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林七只從小丫鬟對她的態度上就能夠看出來晗衍身邊的人對她其實是並不怎麼接受的。

  如今她是孤家寡人一個,當然是怎麼樣都行,但晗衍卻不一樣,晗衍在玄虎城是有家人、有父母的,晗衍的家人會接受她一個被晗衍從外面帶回來的女人嗎?

  而且玄虎城和花垣城一向都勢同水火,就算是別的都不論,單單她是花垣女子這一條,晗衍家裡就有足夠的理由不接受她了。

  而晗衍聽到林七的話之後卻是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林七說話竟然這麼直白。

  玄虎城女子講究一個溫婉賢淑,說話的時候也總是十分含蓄,像林七這樣說話毫不在意直言直語的是真的不多見。

  “咱們已經成婚了。”晗衍看著林七,強調道:“咱們已經成婚了,你就是我的妻子。”

  林七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直接說道:“我聽說你們玄虎城成婚是要三書六禮的,而且好像還有一句話叫什麼來著……哦,我想起來了,是聘者為妻,奔者為妾……咱們兩個好像是無媒苟合啊。”

  玄虎城和花垣城成婚的習俗不一樣。

  花垣城是交換名帖,定下婚約,然後成婚,成婚之後拜見父母,祭告祖先。

  但是玄虎城成婚卻是要複雜得多,單單是成婚之前就要三書六禮,尤其是體面一些人家,單單就是這些事情就辦的挺隆重的,像她這種情況,晗衍家裡多半都不會承認她。

  晗衍聽到“無媒苟合”這四個字的時候,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但是卻也不得不承認林七的話其實是有道理的。

  林七低著頭,修長的手指繞著韁繩,但是語氣卻依舊是那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爹孃如果知道你出來一趟,回去就帶了一個花垣城女人,估計得氣死。”

  畢竟相處了這麼久,林七對於晗衍家裡的情況還是很瞭解的。

  晗衍出身玄虎城的名門望族,也是玄虎城首富,據說和城主府韓家還是一族……

  本來晗衍家族的姓氏應該是姓韓,屬於玄虎城城主府韓家的旁係,與主家關係一向不錯。

  但是在晗衍太祖爺爺年輕的時候,卻是愛上了一個花垣城的女人,並且與那個花垣城女人成婚。

  因為整個家族的反對,所以晗衍的太祖爺爺索性直接改了姓氏,叛出家門自立門戶,從那時候開始才走了玄虎城晗家。

  畢竟是家族裡曾經出過愛上了花垣城女人的人,所以晗家對於玄虎城與花垣城聯姻的事情相當牴觸。

  晗衍要是執意非要娶她的話,估計連晗都沒得姓了。

  林七說話,又直白又有點毒,晗衍聽了之後實在是忍不住,輕輕的笑了出來,“放心……”

  “放心?”林七高高的揚起了一邊的眉梢,然後才說道:“你確定?”

  就目前的狀況來說讓她放心?

  林七覺得晗衍好像是在敷衍她。

  晗衍緩緩的說道:“如果我爹孃不喜歡你,咱們搬出來住就是了,也礙不到什麼的。”

  林七摸著下巴想了想,“可是我記得……你爹孃就你一個兒子吧?你們玄虎城是男子繼承家業,你要是為了我搬出來了,你的家業怎麼辦?”

  其實今日思考問題的方式是真的很簡單,她總是會將所有的一切考慮到,就算是遇上她自己的事情,看問題也是能夠一針見血。

  這份理智,是玄虎城的女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擁有的。

  “對啊。”晗衍覺得他最喜歡的就是她這一點,於是點了點頭說道:“我爹孃的確是就只有我一個兒子。”

  “那你還……”林七詫異的看向他,手上輕輕甩著鞭子的動作頓了一下。

  晗衍卻是笑了一聲,說道:“所以說,我的父母會接受你啊。”

  “你……”林七總算是知道了晗衍話中的意思,但卻是有些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你可別,你爹孃含辛菇苦把你養這麼大,他們沒有做錯什麼,你不能這麼對他們。”

  晗衍沒想到林七竟然是為他的父母說話,稍微有些愣神,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七緩緩的轉過頭去看向晗衍,讓後問道:“晗衍,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叫林七嗎?”

  想了想,晗衍抬眼說道:“為什麼?”

第二百八十九章 白菜被豬拱了

  對於林七的事情,晗衍多少也是瞭解一些的,就比如說,林七雖然是叫林七,但是她的父母卻只生了她一個,也就是說這個七字並不是排行,而且在此不就之後就死了……

  林七說道:“因為我是七月七日七夕節生的,我父母原本給我起名叫林七七,看那意思是要讓我把兩個七都帶著,但是後來我嫌林七七這個名字太俗,而且還跟陳芊芊有點像,所以就把林七七這個名字改為了林七……”

  說到這裡,林七的話音頓了一下,一瞬間彷彿是回到了曾經那些時候。

  她雖然是林家唯一的繼承人,但是在花垣城,林七年幼的時候卻彷彿是個野孩子一樣,張狂到連自己的名字也是說改就改。

  在最開始的時候,林七的確也是如所有人的願,往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甚至就連殺人栽贓這些事情都敢做。

  但是後來被流放途中險些被殺,林七想了這麼多天,多少也想明白過來,其實很多事情都並沒有她看起來的時候那樣簡單。

  就比如說,林家嫡脈雖然只剩下她一個了,但是旁係的人卻不少,而且每個都在覬覦她手裡的產業。

  她從前那樣的性子,除了她一直都和三公主憋著一口氣之外,那些人的慫恿才占了很大一部分。

  那些人想要她手裡的產業所以想要兵不血刃的除掉她,但是卻沒有想到她蠢到這樣的地步,沒等他們動手,她自己就把自己給作死了。

  “現在我突然就覺得以前的自己是個傻叉,很多事情都不是想當然就可以的。”

  “林七……”

  林七轉過頭對他輕輕一笑,說道:“晗衍,你這樣做,妥協的只是在意你的人,去傷害在意你的人,這並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我想要試一次,試著讓她們接受我,如果再不行的話,咱們再想辦法。”

  “這麼善解人意?”晗衍不禁多看了林七一眼。

  依照這些日子以來晗衍對林七的瞭解,他一直都覺得林七是個挺厲害又霸道的女人,而且大大咧咧的凡事都不往心裡去,完全沒有想到林七竟然會想到這些事。

  林七撇了撇嘴說道:“那是你的父母,我跟你的父母又不是只相處一時半刻,這是一輩子的事,難道你為了我要一輩子與你的父母橫眉冷對嗎?”

  晗衍這樣的想法完全就不再林七的考慮範圍之內。

  在她的心裡,晗衍的父母畢竟是生他養他的人,而她只不過是和晗衍認識了不久而已,晗衍不應該為了她而去傷害他的父母。

  倒不是林七有多麼善解人意,而是她從小就沒了父母,所以也格外的不想讓晗衍與他的父母鬨翻。

  更何況,如果她夾在晗衍和他的父母之間,時間短還好說,如果時間長了,難免會生出許多怨懟來,這樣對於她來說其實本身就沒有什麼好處。

  想到這裡,林七也難免為自己而有些驚訝。

  畢竟從前他是從來都不會想到這些事情的,也從來都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只有真正經曆過生死之後,才能夠大徹大悟,真正的設身處地去為別人想。

  晗衍怔愣了片刻,很快回過神來,深深的看著林七,說道:“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林七“嘖嘖”兩聲,不甚在意的說道:“說不定等我們回了玄虎城,你爹孃真的會氣的不輕。”

  晗衍笑了一聲,緩緩的說道:“他們會喜歡你的。”

  “是嗎……”林七也同樣是笑著,不置可否。

  她倒是沒有一定要晗衍的父母喜歡她的意思,在林七眼裡,人與人之間只要能夠彼此相安無事,就已經夠了,她倒是真的不指望晗衍的父母能有多喜歡她。

  時近晌午,但是還沒有到落腳的客棧,所以一行人也只能原地休息,吃些乾糧下午在趕路,差不多到傍晚的時候就能夠趕上落腳的客棧。

  陳小千和韓爍也從馬車上下來,兩個人看起來都挺別扭的,陳小千先跳下來,然後就直接往眾人之間走,也不理會韓爍。

  韓爍倒是滿臉的笑意,磨磨蹭蹭的拽著陳小千的手腕跟在後面走。

  林七看到兩人下來,當場就樂的吹了一聲口哨,“呦,這是好白菜又被那什麼拱了?”

  “說什麼呐!”陳小千頓時一怒,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林七,滿臉不高興地說道:“你才被豬拱了呢,你全家都被豬拱了!”

  “哎!你可別亂說,我跟你可沒什麼關係,你不要毀我名聲啊……”林七直接避過了陳小千,臉上的笑意更盛。

  陳小千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剛剛林七說的豬是她,一瞬間委屈成球。

  “韓爍,你看她……她罵我……”陳小千又蹭回到韓爍身邊,滿臉不高興的告狀。

  韓爍拍了拍她的手背,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笑容,“好了,好了,我是豬還不行嘛,是我拱了你。”

  “你……”陳小千紅了臉,然後憤憤的坐到了一旁誰也不理。

  而一旁的白芨的眼神在陳小千和韓爍兩個人之間來迴轉,表情震驚不已。

  兩個人在馬車裡,為什麼陳小千衣著整齊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反而是他們少君,渾身上下衣服頭髮都有些淩亂,臉色也有些紅,像是一副被蹂躪過的樣子……

  韓爍全當沒有看到白芨震驚的眼神,當著眾人的面也沒有在與陳小千打鬨,而是對著晗衍微微頷首,就地坐下。

  “韓少君。”晗衍看著韓爍,也同樣是點了點頭。

  兩人同在玄虎城,尤其是晗家和韓家其實原本同出一脈,韓爍和晗衍自然是從小就相識的。

  只不過韓爍無論是在哪裡,都是所有人眼中的焦點,是個光芒萬丈的人物,晗衍就算是與韓爍認識,也是韓爍所認識的人當中最普通的一個。

  而到了後來,韓爍被確診患上了心,所有大夫都斷言他活不過二十歲,就此天才落幕,就算是在玄虎城當中,也甚少有人能夠看到韓爍的身影。

第二百九十章 只要我相信就可以了

  兩個本就不怎麼熟悉的人,自然是沒什麼話好說,反而是一旁的林七,直接去了陳小千那邊的樹下坐著,彷彿兩人一直都是好朋友,從來沒有針鋒相對過一般。

  “你乾嘛?”陳小千還在記恨著剛剛林七罵她是豬的事情,所以對於林七的到來,陳小千表示十分的敬謝不敏。

  林七揚眉笑著說道:“剛剛你怎麼蹂躪你家少君了?”

  “什麼我蹂躪他,根本就是他蹂躪我好不好?!”陳小千聽到林七的話,更加氣憤了。

  她哪裡有本事蹂躪韓爍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林七說道:“那你家少君怎麼一副被欺負過的樣子?還是說你忍了這麼久之後,本性終於暴露了?”

  “林七你給我閉嘴!”陳小千惱羞成怒,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跟韓爍、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林七貌似相信的點了點頭,但是表情卻明顯的出賣了她的情緒。

  陳小千一向是個忘性大的,過了一會兒之後,就直接月過了這一茬,然後好奇的看向林七,然後眼神偷偷摸摸的又看了晗衍一眼,對林七小聲說道:“哎,林七,你跟那位……晗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說話的時候,陳小千的眼裡全都是八卦的光芒,十分的耀眼。

  一邊說著,陳小千還一邊用手肘去碰林七的胳膊,“說說嘛,快說說,我保證不跟別人講。”

  林七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纔有些不情不願的說道:“之前都跟你說過了,我被陳楚楚的人追殺掉進了河裡,是晗衍救了我……”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陳小千眼睛更亮了。

  這麼經典的橋段啊,以後他要是還有機會寫劇本的話,完全可以拿來用。

  身為一位文字工作者,陳小千對這些事情有著本能的熱情。

  陳小千拿出水壺來,一邊喝水一邊眼睛直直的盯著林七瞧。

  “那倒是沒有。”林七十分實誠的說道:“是他在救我的時候被我壞了清白,所以我要負責,就……就成婚了。”

  “噗……咳咳咳咳……”陳小千差點被一口水給嗆死。

  她一路上想了無數的答案,但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真相原來是這樣。

  不是以身相許、也不是一見鐘情,而是被壞了清白就要負責到底……

  “不對啊!”陳小千瞬間回過神來,滿臉疑惑的說道:“玄虎城是男人當家,怎麼可能會被壞了清白?玄虎城的男人又不需要嫁人!”

  這明擺著是故意找的藉口啊,林七也會相信?

  林七淡淡的說道:“對啊,所以我也問他了,晗衍說他們家比較保守,一向很重視清白。”

  陳小千只感覺大腦裡一群草泥馬呼嘯而過,一雙眼睛睜大了看著林七,說道:“這種鬼話你都相信?”

  不是吧……

  難不成是林七掉到河裡的時候不小心被河裡的石頭磕到腦袋了?

  林七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卻是緩緩的笑了起來,然後斜著眼睛看向陳小千,意味深長的說道:“管他合不合理呢,只要我相信不就行了嗎?”

  “額……”陳小千愣在了當場,完全找不出任何一個詞語來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本來以為林七是個青銅,沒想到她纔是真的王者啊!

  的確,管他這個理由有多荒謬呢,只要聽的人願意相信不就好了?

  林七臉上帶著笑容,而就在這時,晗衍也像是似有所感一般的轉過頭來,對著林七微微的一笑。

  陳小千瞬間感覺到空氣中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她從前在寫劇本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注意到晗衍這個人呢……

  如果早知道林七還能有這麼一段的話,她不定又能水個十萬八萬字的……

  這樣一想好像是還有點虧……

  “啟稟城主,裴恒偷盜花符,是情勢所迫,如今圍城之困已解,還請城主收回花符,重新任命司軍。二郡主……二郡主她只是一時糊塗……她……”

  此時此刻,城主府邸當中,城主和劉司銀、楊司戶商討圍城之困後獎懲一事,桑奇站在城主一側。

  而此時,劉司銀正在苦口婆心的為陳楚楚求情。

  聽見劉司銀的話,城主面色冷淡,沒有一絲情緒的說道:“此前我臥病在床的時候,少城主……芊芊代理政事,提過分封男官的事。此次,裴恒護駕有功,我看他就是司軍最好的人選。”

  雖然已經決意退讓,但是花垣城主卻並不想將司軍之位交給陳楚楚。

  自古以來司軍之位都掌握著花垣城的護城軍,陳楚楚野心勃勃,若是像從前一樣掌握了花垣城的護城軍的話,就沒有任何人能夠壓製住她了。

  相比起來,裴恒雖然是個男子,但是比起陳楚楚來,卻要強上不知凡幾。

  “男人做司軍?”劉司銀驚了一下,然後想也不想的就連忙勸諫道:“這建城以來從未有過先例啊。”

  花垣城從古至今都是女子為尊,從來沒有出現過男子高掌兵權的情況。

  如果花垣城的軍隊由一個男人來掌控,那就意味著從今以後,花垣城的男人的身份地位會大幅度提高。

  畢竟,無論是在任何年代,拳頭大纔是硬道理。

  讓男人掌權,就意味著女人手裡的權力會變少。

  如果按照現代的理論來說的話,一塊蛋糕就只有這麼大,有的人切的多,自然就有人切的少。

  權力這種東西,本就是此消彼長。

  若不是這樣的話,花垣城也不會世世代代的禁止男人掌權。

  城主神情淡淡的,顯然是沒有劉司銀那樣的擔憂,只是緩緩的開口說道:“凡事都有第一次。”

  “那二郡主……”劉司銀還想要開口提陳楚楚的事情。

  但是還不等她的話說出來,楊司戶就打斷了,緊接著高呼道:“城主英明,不問性別,論功行賞,這是民之所向啊!”

  劉司銀白了楊司戶一眼,但是楊司戶已經把馬屁拍出來了,她若是再纏著剛剛那個問題喋喋不休,就是真真正正的打城主的臉了。

  所以在此時,劉司銀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製住心中的怒意,說道:“城主英明。”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城主高坐在上手的位置,冷眼將兩人之間的紛爭都看的清清楚楚,一雙銳利而又精明的眼眸彷彿看透了一切般的,微微眯了起來。

  她還沒死呢,竟然就已經開始自己動手搶了。

  陳楚楚……還真不算是讓她“失望”啊!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城主感覺到有些睏倦了,才扶著桑奇的手站起身來,淡淡的對眾人說道:“此事,今天既然說過了,那以後就不要再提起,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就好。”

  如今裴恒為花垣城司軍還能夠勉強的製約陳楚楚,除非是她瘋了還會把軍權重新交到陳楚楚的手上。

  說完,城主便扶著桑奇的手離開了,只留下一眾官員竊竊私語。

  雖然現在花垣城明面上是說二郡主陳楚楚受了玄虎城少君韓爍的脅迫,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叛軍圍城的事情根本就是陳楚楚和韓爍聯手做的。

  如今事情纔剛剛結束,陳楚楚的人竟然就忍不住想要重新開始奪權了。

  這吃相實在是也太難看了些……

  更何況之前陳楚楚便用護城軍的人叛亂過,如果護城軍的軍權在重新交到陳楚楚的手裡,眾人都不敢想象還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畢竟……只要陳楚楚一天沒登上城主的位置,就一天不會罷休。

  就算是退一步來說,陳楚楚已經坐上了城主之位。

  可是花垣城曆代政權與軍權都是分割開來的,為的就是能夠留一線餘地,不讓當權者胡作非為。

  而現在花垣城中能夠繼承城主之位的就只有二郡主陳楚楚了,大郡主陳沅沅身有殘疾不說,而且一向身體都不好,根本就撐不起這個擔子來,將來城主去了,陳楚楚手中又掌握著軍政大權,那整個花垣城便成了陳楚楚一人獨大。

  如果是從前的陳楚楚的話,眾人對於這樣的事情心裡雖然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意見,但是絕對沒有到堅決反對的地步。

  至於現在的陳楚楚麼……

  讓她當權,而且還是軍政大權獨攬的那種,無疑就相當於讓她們把腦袋栓到了褲腰帶上,一個不小心便會人頭落地。

  就算是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這些官員也絕對不會願意讓陳楚楚掌控護城軍。

  而等到花垣城主徹底離開之後,劉司銀咬牙切齒的瞪著楊司戶,憤憤地罵了一聲,“奸詐小人!”

  如果不是剛剛楊司戶帶頭反對的話,她說不定就能夠說服成主了。

  雖然在陳楚楚帶領叛軍圍城的時候,劉司銀心裡多少也有些忐忑不安,不過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多少也想明白了,在別人的眼中,她早就是二郡主一黨的人了。

  既然她和陳楚楚的關係無論如何都摘不清,那還不如順水推舟,直接坐實了陳楚楚繼承花垣城城主的事情,到時候也能夠算是從龍之功,等到陳楚楚繼承城主之位以後,她自己的地位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在有難的時候所有人自然都是為著自己的性命著想,而太平盛世裡,也就難免會被利益和權力所驅動。

  劉司銀此時是真的想輔佐二郡主陳楚楚登上花垣城城主之位。

  但比起劉司銀的憤恨和激動來,楊司戶卻顯得無比的淡定,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過獎,不及劉司銀助紂為孽。”

  “你!”劉司銀被她這樣的態度氣的險些跳起來,氣急之下,直接開始口不擇言起來,“如今花垣城能夠堪當大任的郡主就只有二郡主,楊司戶不想二郡主掌權,是想要自己自立門戶吧。”

  楊司戶冷笑了一聲,她算是熟知劉司銀的性子,所以心底裡其實並未將劉司銀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說道:“有道是淫者見淫,劉司銀會說出這種話來,恐怕劉思吟心裡纔是如此想的。”

  說完,楊司戶心裡難免對劉司銀生了幾分鄙夷之心。

  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這句話本身是沒有錯的,劉思吟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也沒有錯,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應該看清楚自己的主子究竟值不值得跟吧?

  當初陳楚楚派兵作亂的時候,可是殺了不少的官員,也有不少官員被陳楚楚貶斥,所以說這些官員全部都是反對陳楚楚的,但是從陳楚楚對於這件事情的做法上來看,就能夠看出陳楚楚其實是沒有絲毫寬宏容人之量的。

  效忠這樣的人?只怕是嫌自己命長了吧?

  “隨你怎麼說!”劉司銀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不管怎麼樣,二郡主會繼承城主之位都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你們現在反對二郡主,來日倒黴了可不要找我求情。”

  聞言,楊司戶冷冷的撇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來,隨後才說道:“既然二郡主是要繼承城主之位的人,那護城軍的軍權就更不能交到二郡主手上了,護城軍的軍權曆代以來都沒有能夠由城主執掌的,既然二郡主想要繼承城主之位,那麼這護城軍的軍權就理應賢能者居之。”

  劉司銀沒有想到楊司戶平日裡悶聲不響的,到了關鍵時候竟然這麼能說,當場就氣得臉色發青。

  “可就算是這樣,堂堂花垣城護城軍,也絕不應該由一個男子來指手畫腳!”

  雖然劉司銀今日會說這些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陳楚楚,但是其中也不乏有不想男子當權的原因。

  花垣城曆代以來都是女係爲尊,女子掌控著所有全是和財富,而男子只不過是女子的附庸而已,而一旦開了裴恒這個先例,以後必然會有無數的男子效仿,到時候就真會威脅到花垣城女人的地位。

  “裴公子是先代裴司軍唯一的兒子,雖說是個男子,但是能力卻一向都不俗,更何況以前裴公子就已經是花垣城的男官,擔任司學一職,教導城中貴族女子,可見裴公子並非如一般的男子那樣沒有見識,能力也絲毫不輸於女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城主的往事

  說到這裡的時候,楊司戶微微的頓了一下,抬起眼睛來看了一眼被氣的不輕的劉司銀,繼續緩緩的說道:“更何況,當初叛軍圍城之時,咱們這些人全部都束手無策,只有裴公子拿到了護城軍的軍符,救你我於水火,不知裴公子到底是哪裡入不了你的眼了?”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楊司戶語氣之中有明顯的意味深長的感覺,分明是在暗示當初的那場叛亂的始作俑者。

  劉司銀咬了咬牙,毫不猶豫的說道:“就算是這樣,裴恒也只是一個男人而已!”

  “嗬嗬。”楊司戶涼涼的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頗為不屑,“劉司銀難道就這點本事,只會拿裴公子是男子這件事來說事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是讓人看不起。”

  “你!”聽著楊司戶明晃晃的嘲諷,劉司銀當場就怒了。

  楊司戶卻顯然是沒有想要與她糾纏的意思,絲毫不理會的轉身離開了。

  有些道理不是說說就能夠說清楚的,尤其是像劉司銀這種人,滿腦子都是利益,花垣城的叛亂纔剛剛好了一些,就已經忘了疼了,還真不怕哪天陳楚楚要了她的命!

  另一邊,城主臥房之中。

  花垣城主在回到臥房的一刹那,整個人身體都晃動了一下,險些跌在地上。

  “城主!”桑奇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了花垣城主,目光無比擔憂的看著花垣城主,說道:“城主您身體原本就不好,又何必動氣?”

  花垣城主坐到軟榻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只是沒有想到,芊芊不過才走了幾日而已,陳楚楚竟然就忍不住了。”

  桑奇站在一旁勸慰道:“城主,二郡主是心高氣傲的人,為人又謹慎自負的很,如果沒有實權抓在手裡,只怕是二郡主是不會安心的。”

  “你說的我又怎麼會不知道?”花垣城主搖了搖頭,臉色是出奇的蒼白,“我只是沒有想到,陳楚楚竟然會心急到如此地步,難道他就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嗎?”

  叛亂纔剛剛結束,就想著從裴恒手裡拿到軍權,這個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別說她這個城主,就算是花垣城中大部分的官員,也不可能會支援她。

  那些官員倒不是為了什麼大義,畢竟大義凜然捨身為民的官員在陳楚楚叛亂的時候,就已經被陳楚楚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這些,多半都是為了自己利益著想。

  畢竟,誰不怕死呢?

  讓陳楚楚掌權,萬一哪天陳楚楚一個不高興,可是能要她們命的,陳楚楚從前也不是沒有殺過官員。

  桑奇在一旁想了想,隨後才低聲的對花垣城主說道:“只要裴公子那裡不出什麼問題,想必二郡主在短時間內也是拿不到軍權的。”

  花垣城主點了點頭,也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的確是這樣,如今花垣城護城軍在裴恒的手裡,而裴恒之前就有過從陳楚楚的手裡盜取花符的經曆一定不會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說,在短時間內,花垣城的護城軍還到不了陳楚楚的手裡。

  “我只是沒想到……”花垣城主歎了一口氣,“我養了陳楚楚那麼多年,竟然都沒有看透她的真面目,這的確是我的過失,如今芊芊還剛剛離開,陳楚楚就已經忍不住了,分明是對自己的行為毫無悔過之心,這樣的人……也虧得芊芊那麼信任她,連少城主的位置都給她讓出來了。”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花垣城主的語氣難免有些嘲諷。

  她將陳楚楚當做自己親生的女兒,而陳小千也將陳楚楚當做自己的親姐姐,可是陳楚楚呢?

  只記仇不記恩!

  陳楚楚眼裡只有她沒有得到什麼,絲毫都不顧及這麼多年的姐妹母女之情!

  “城主……”桑奇滿臉的無奈,“既然您也知道了二郡主是這樣的人,又何必白白傷心呢……您這樣傷心非但沒有什麼作用,反而是傷了自己的身子,豈不是得不償失?”

  花垣城主搖了搖頭,說道:“傷心這種事情,又有誰能夠說了算呢?當年楚楚的親生母親將她托付給我的時候,她才那麼一點大,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我將它認作自己的親生女兒,甚至是連花垣城的郡主之位也給了她,反倒是害得卿寧……這麼多年來,我對楚楚雖然不算是十分的親近,可以實在是不算苛待了,可她呢?”

  說到卿寧這個名字的時候,花垣城主明顯是頓了一下,隨即似乎是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桑奇知道,花垣城主口中所說的卿寧是當年花垣城主夫婿的字。

  當年花垣城主與她的夫婿算是兩情相悅,雖然沒有人知道那位男子的來曆,而且也有傳聞說花垣城主的夫婿其實是玄虎城人,但是花垣城主卻依舊執意與他成婚。

  而花垣城主的那位夫婿是一位十分沉靜嫻雅的男子,成婚之後幾乎是不怎麼出府走動,行為做派都不像是玄虎城人,這纔打消了花垣城中眾人的疑慮。

  人人都說花垣城主是一位賢明奉公的好城主,除了少年時如同曾經的少城主一般張狂之外,繼承了花垣城城主之位以後,可謂是將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花垣城的政事上。

  但是卻很少有人知道,花垣城主其實曾經是深愛著她的夫婿的。

  可就算是這樣,為了保全陳楚楚,花垣城主對她的夫婿都未曾透露過陳楚楚的真實身份,讓對方以為陳楚楚是花垣城主在外與別的男人所生,以至於讓花垣城主的夫婿鬱鬱而終。

  彼此相愛的兩個人,是最受不了對方的背叛的。

  桑奇是從小就伺候花垣城主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夠洞悉花垣城主所有心情的人。

  花垣城主活了大半生,這大半生的日子,幾乎都落在了桑奇的眼裡。

  桑奇至今還記得,在城主夫婿過世的那天夜裡,花垣城主親自主持完葬禮,整個人臉色蒼白,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憂心過度

  所有人都說花垣城主是個無情的人,自己的夫婿死了,連眼淚都不見花垣城主落一滴。但只有桑奇知道,在那個雨夜裡的靈堂上,花垣城主躺在棺材裡與一具屍體睡了一晚。

  她說,我的一生,什麼都沒有了……

  如今的花垣城主其實也不過纔是不惑之年而已,但是在所有人的眼中,花垣城主都已經老了,其實如果仔細的想一想,花垣城主變化的分界點其實就是城主夫婿過世的那日。

  自從花垣城主的夫婿過世之後,花垣城主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就成了一個蒼老而又威嚴的人。

  沒有人記得花垣城主其實也曾經風華絕代,也曾經文采風流武功卓絕,也曾經猶如三公主那般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而如今,那個花垣城主為之付出了一切的孩子,卻是徹徹底底的背叛了她。

  不能說花垣城主對陳楚楚的感情有多深厚,只不過花垣城主為陳楚楚所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超出了她所能夠承受的界限,所以出瞭如今的事情,花垣城主也就格外的不能接受。

  花垣城主並不知道桑奇在想什麼,也沒有要猜測的意思,她只是想要將心裡的這些話說出來罷了。

  有些話憋在心裡是真的難受,然而說出來更難受,但是傷心到了極點、痛苦到了極點,其實也就麻木了。

  桑奇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勸慰道:“城主,您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纔是。”

  “是啊……”花垣城主慢慢的說道:“芊芊走了其實也是好事,如果當年我有選擇的話……也是不願做這個城主的。”

  只可惜,當年的花垣城主並沒有姐妹,城主的位置無論如何都是要她繼承的。

  “如今千千我是不用擔心的。”花垣城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只是如今還有沅沅在,蘇沐雖然有真心在,但是到底不比韓爍那樣能力卓著身份不凡,能做個依靠,而沅沅身體又不好,我總歸是要為了沅沅多撐幾年的……”

  其實這些年來花垣城主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對陳沅沅疏冷,但是心裡卻還是極為疼愛自己這個長女的。

  只不過一來陳沅沅性子敏感柔弱,與花垣城主這樣剛強的人多少有些隔閡,平時話也說不上幾句。

  而且更重要的是,陳沅沅的性格其實是很像花垣城主曾經的那位早逝夫婿的,尤其是陳沅沅在幼年的時候多半都是跟在父親身邊,以至於花垣城主看到陳沅沅,又難免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傷心事。

  除卻這些事情之外,又有哪個母親能夠做到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

  更何況陳沅沅一向是身體不好,也就難免更加的讓人擔憂。

  花垣城主閉了閉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開口說道:“聽說沅沅又病了?”

  雖然現在花垣城裡正是多事之秋,但是花垣城主卻依舊會關注著日晟府裡的訊息,如果說從前讓她將位置傳給陳楚楚,她其實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但是眼看著陳楚楚變成了這幅模樣,這樣偏激和自私的性子根本就撐不起一城的重擔來,花垣城主又如何會甘心將花垣城傳給陳楚楚?

  現在陳小千走了,而陳沅沅身體又一向不好,根本就操勞不得,所以花垣城主心中就算是再不情願,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就算是這樣,陳楚楚的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

  她起兵謀反逼宮奪位,現在事情還沒有過去,竟然就這樣急著想要重新奪權了,可見陳楚楚的心裡其實是沒有一絲悔過之心的。

  這樣一個人,莫說是成為花垣城的城主,就算只是一個司軍,也是會為禍一方的。

  桑奇神情一震,連忙說道:“小的已經見過為大郡主診治的大夫了,那大夫說大郡主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只不過是憂心過度,所以傷了心神罷了,只等著調養幾日,好生的休息,就沒有什麼大礙。”

  “那孩子……”花垣城主有些無奈。

  所謂的憂心過度,不用想就知道是為了什麼。

  她從前不讓陳沅沅參與花垣城中的事情,其中大半也是想要讓她好生養病的緣故,陳沅沅是孃胎裡帶的虛症,這樣的病症身體最忌諱勞累,只不過陳沅沅的性子太過於敏感,又容易傷春悲秋,這才拖拖拉拉這麼多年,反而是越來越重。

  好在後來有了蘇沐陪著,陳沅沅又肯做複健,身體纔剛剛好了一點,據說是有希望能夠站起來正常行走的,可是現在突然這一遭,卻反而是又生病了。

  “你去告訴沅沅……”

  花垣城主剛想要桑奇去告訴陳沅沅,讓她不要多想,但是轉念一想,如果她專門派人去這樣說了,陳沅沅反而會更加多心,因此說到一半也只能無奈的說到:“還是算了吧,我記得庫房裡還有兩根老山參,去給沅沅送過去吧,她是虛寒之症,應當多用些補藥。”

  桑奇連忙點頭應道:“是,城主。”

  今日議事廳裡的事情剛結束就已經傳到了星梓府中,陳楚楚聽到這個訊息之後,當場就摔爛了桌上的一個花瓶。

  “好……真是好得很!”陳楚楚咬牙切齒的說道,幾乎是渾身都被氣的發抖。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花垣城主竟然還是死咬著護城軍的軍權不放!

  花垣城護城軍的司軍原本就是她,只不過是被裴恒趁機奪去了而已,現在事情既然結束了,護城軍的花符也理所應當的歸還給她。

  但是現在,她都已經暗示劉司銀在議事廳提了,花垣城主鏡還是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用裴恒來挾製她!

  花垣城主竟然寧願是用一個男子來統禦護城軍,也不願意將這個位置給她!

  梓竹站在旁邊,看著陳楚楚暴怒的模樣卻是嚇得不輕,連呼吸都下意識的變淺了不少,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又再次惹怒了陳楚楚。

  其實雖然陳楚楚自己不覺得,但是她身邊的人卻最清楚不過了,在這段時間裡,陳楚楚的變化真的是不可謂不大。

第二百九十四章 已經瘋魔了

  在從前的時候,陳楚楚幾乎從來不會像如今這般亂髮脾氣,就算是有下人犯了錯,最多也就只是斥責幾句而已。

  是現在……

  僅僅過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陳楚楚就已經發落了不少人了,別說是之前反對她的花垣城的官員了,就連這星梓府中的下人,也是讓陳楚楚處置了不少。

  如今整個星梓府當中,幾乎有多半的下人都已經換了,若只是趕出去到還好說,有的無意之中惹怒了陳楚楚,直接當場就被打死了。

  這半個月以來,星梓府中暗地裡抬出去的屍體就足有七八具之多,其中雖然都是簽了死契的奴才,但卻也伺候了陳楚楚不短的時間了。

  陳楚楚如此狠心而不念舊情,難免讓人覺得心裡發寒。

  而且陳楚楚如今的行徑,外人看不出什麼,可梓竹這個一直貼身伺候的人,卻是看的明明白白。

  如今的陳楚楚,分明就是已經瘋魔了!

  不過片刻的時間,陳楚楚就將桌上的東西摔了個乾乾淨淨,地上也是狼藉一片,這纔算是消氣。

  梓竹就在一旁侍候著,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而就在這時候,陳楚楚眼睛一轉看向了他,“你在想什麼?”

  “啊……”梓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但是卻很快回過神來,連忙跪了下來對陳楚楚說道:“小的什麼都沒想,只是想著怎麼好好伺候郡主……”

  陳楚楚對這個答案嗤之以鼻,冷笑一聲說道:“行了,起來,別弄得像我會吃人一樣。”

  “是……是,郡主……”陳楚楚都已經開口了,梓竹自然是不會去違逆陳楚楚的意思,因此連連點頭應是,然後才站起來,小心翼翼的低著頭不敢去看陳楚楚。

  陳楚楚此時倒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只是抬了抬眼,聲音淡淡的說道:“查到蘇子嬰的下落了嗎?”

  陳楚楚之所以會問這句話,倒不是他有多關心蘇子嬰,只不過是蘇子嬰能力不凡而且對他忠心耿耿,如果蘇子嬰不在的話,她一時之間也找不出能像蘇子嬰這樣為她辦事的人。

  那何況,蘇子嬰一直都在為他辦一些不怎麼能夠見得了人的勢,萬一這些是在花垣城曝光開來,許多官員就算是為了自己的臉面,也定然不會再支援她。

  “回郡主的話。”梓竹連忙回答道:“小的已經探查過蘇子嬰的下落了,蘇子嬰如今在陳芊芊和韓爍的手上,不過陳芊芊和韓爍都沒有要殺蘇子嬰的意思,只是一直都讓人綁著,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聞言,陳楚楚卻是冷笑了一聲,“只怕是陳芊芊想要用一個蘇子英來對付我,她想得倒是天真!”

  梓竹猶豫了一下,有些遲疑的說道:“郡主……小的倒是覺得陳芊芊應該沒有這個意思,多半應該是心慈手軟吧……”

  話剛說完,陳楚楚冰涼的目光就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梓竹嚇得渾身都是一顫,然後連忙說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陳芊芊那人生性歹毒,又怎麼會心慈手軟放過蘇子嬰……必然是那陳芊芊狼子野心別有所圖!”

  聽到這句話,陳楚楚這纔算是臉色勉強的緩和了下來,卻沒有像剛剛那樣讓梓竹起來,而是自己緩緩的坐到了椅子上,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陳芊芊以為去了玄虎城將來就有機會對付她了嗎?

  簡直天真!

  玄虎城世代都是男子為尊,二十年前那一戰,玄虎城和花垣城幾乎是勢不兩立,陳芊芊還以為跟著韓爍回玄虎城是什麼好事呢,玄虎城主絕對不會接受陳芊芊這個花垣城的少城主,到時候陳芊芊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楚楚此時已經像是瘋魔了一樣,一心只想著所有人都要害她,所有人都對不起她,但是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她這些日子以來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一直過了大半個時辰,陳楚楚才讓跪在地上的梓竹起來,臉上的表情卻依然還是十分冰冷的模樣。

  “陳芊芊陰險狡詐跋扈囂張,向來都不是什麼善類,你以後說話的時候最好注意一點,若是再讓我聽到下一回……小心你的腦袋。”

  梓竹是真的嚇得不輕,一顆心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裡,此時聽到陳楚楚的話哪裡敢不應,於是連連應聲之後還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來,看著陳楚楚的眼神有一絲幾不可見的恐懼。

  幾天之後,威猛山下的客棧,眾人的馬車行李停放在外面,而一行人臨時在客棧休整。

  花垣城和玄虎城之間路程不短,但是現在他們已經走過去了大半,大概後日就能夠到達玄虎城了,而在這之間也就沒有客棧能夠落腳了,所以今天這次算是他們最後一次落腳休息。

  陳小千之前在馬車上靠在韓爍的懷裡睡過一覺,因此現在出了其的精神,再加上故地重遊,陳小千難免有些精力過剩的來回溜達。

  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她孩子總想著怎麼把韓爍推給陳楚楚,一心只想著把劇情扳回到原本的劇情線上,而現在陳小千還算是明白。

  其實所有的一切,自從她穿越到花垣城,成為原本應該第三集就死了的炮灰女配開始,整個故事的劇情都已經變了。

  她沒死,韓爍自然就不能再跟陳楚楚在一起,而陳楚楚沒有跟韓爍在一起,後來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可笑她竟然還想著讓劇情迴歸正軌,但其實忽略了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

  但是現在仔細想起來,陳小千卻也不覺得後悔。

  畢竟在現代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宅女,直都標榜人生自由,要男人做什麼?是蹦迪不好玩?酒不好喝?還是自由自在的看帥哥不開心?

  但是現在陳小千卻明白當初韓影帝鄙視他沒有談過戀愛時的心情了。

  的確,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人,是很難寫出真正的愛情來的,就算是她寫再多的愛恨情深、寫再多的狗血、其實那也不是愛情。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可閉嘴吧

  自從和韓爍在一起之後,陳小千也終於明白了,在原本的劇情當中,韓爍其實是不愛陳楚楚的,而陳楚楚也不愛韓爍。

  如果韓爍真的愛陳楚楚的話,就不會在陳楚楚對他放下戒心的時候起兵攻城,除夕夜當晚用炸藥將花垣城主炸成了重傷。

  而如果陳楚楚真的愛韓爍的話,後來也不會當真殺了韓爍。

  單看韓爍能夠為了她而在除夕夜當晚放棄攻城的計劃,又為她帶上銅環,受儘屈辱……就已經能夠看出差別來了。

  影視劇小說裡總是寫兩個相愛的人痛苦相殺,但是陳小千現在突然覺得,如果是真正相愛的兩個人,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去狠心傷害對方的。

  如果真的做了讓對方痛徹心扉的事情,那要麼是根本不愛,要麼是在那人的眼裡利益的重要性要遠遠超過感情,這也不能夠叫做愛情。

  “哎,你瞎溜達什麼呢?”

  就在陳小千想得入神的時候,一道聲音傳過來,陳小千當場被嚇了一跳,然後迅速的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正抱著手臂倚在柱子上的林七。

  林七身上穿著一件窄袖淺綠色布衣衣裙,腰間帶著一根黑亮的鞭子,頭髮也只是簡單的束起,整個人乾淨利落,顯得精神了不少。

  以前在花垣城的時候,林七身上的一副打扮都很華麗,幾乎就是腦門上寫著“我很有錢”四個字,為人又張揚跋扈,讓人看了就沒有什麼好感。

  但是現在林七顯然是變了不少,以前那種張揚跋扈的土大款氣質也完全變了,如果不是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林七的話,陳小千說不定會以為這只是一個和林七長得很相似的人。

  “你乾嘛呀,嚇我一跳!”陳小千撇了撇嘴,不悅的抱怨道。

  林七反倒是揚眉笑了一聲,然後不動聲色的看著她說道:“你又沒做虧心事,害怕什麼?”

  聞言,陳小千當場收回了剛剛在心裡對林七的評價,輕哼一聲說道:“人嚇人嚇死人不知道嗎?你叫我就不能小點聲?你要是把我給嚇死了,你拿什麼賠給韓爍?”

  林七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本能的對韓爍這人還是有些犯怵的,聽到陳小千的話之後,當場就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滿臉無語的說道:“我說你行了啊,剛剛不就是跟你說句話嘛,至於這麼大反應!”

  開玩笑,她寧願面對陳楚楚的追殺,也不願意麪對韓爍那人。

  林七長到這麼大,見過的男人多不勝數,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像韓爍這樣凶悍厲害的。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甚至韓爍長得還相當不錯,她整個教坊司裡也就只有一個蘇沐能夠從容貌上與韓爍相比……但是韓爍這性格,也就只有陳小千能夠受得了。

  之前林七還想象過一次,如果和韓爍成婚的人是她的話,她寧可自儘!

  想了想,林七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抹壞笑,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陳小千,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又想說什麼?”陳小千本能的警惕的看向她。

  林七伸手緩緩的摸著下巴,語氣揶揄的說道:“剛剛你在想什麼呢?笑的一臉淫蕩……”

  “什什什……什麼!什麼淫蕩……”陳小千被林七這虎狼之詞給嚇了一跳,語氣都當場結巴了起來,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林七你到底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別說!而且剛剛你不是在我後面嘛,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表情?!”

  聽到陳小千這句話。林七卻是當場笑了,“你剛剛在走神沒有注意到,我是從你前面過來的。”

  其實剛剛林七的確是跟陳小千迎面走過來的,只不過是陳小千正在走神沒有注意到她,林七走過一段之後,才又忍不住回頭叫住了陳小千。

  “是……是這樣嗎?”陳小千明顯的並不相信林七的話。

  “要不然呢?”林七斜著眼睛看她。

  陳小千茫然的抬手抓了抓頭髮,隨後才說道:“這樣啊……那你找我什麼事?”

  林七總不會是無緣無故逗她玩的吧?陳小千覺得林七應該是有話想要對她說的。

  本來林七還在嘲笑陳小千,但是陳小千忽然問了這麼一句,林七就多多少少的有些不自然,猶豫了片刻之後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

  “嗯?”陳小千見林七這樣性格的人竟然猶猶豫豫的說不出話來,因此頓時就好奇了起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林七。

  林七那她看的心裡有些不自在,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之後說道:“陳芊芊,你說……晗衍的父母能接受我嗎?”

  雖然一路上林七表現的都大大咧咧的,但是心裡難免還是有些擔憂。

  就像是她之前說的那樣,她和晗衍是要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的,其中有一丁點的矛盾都會影響到他們以後的生活,更何況還是晗衍的父母。

  林七自己雖然父母早亡,但是卻也知道父母對一個人的重要性。

  到時候如果晗衍的父母不接受她的話,她是真的,沒有什麼辦法。

  “你說呢?”陳小千笑眯眯的看著她,“你自己猜一猜,晗衍的父母會不會一見你之後就驚為天人,然後就覺得和你成婚是他們兒子的福氣,而且還覺得花垣城的女子比玄虎城的女子要獨力能乾的多,甚至還誇你幾句……”

  林七:“……你可閉嘴吧!”

  如果早知道陳小千在這裡等著她的話,林七就算是死也不來找陳小千,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陳小千直接哥倆好一樣的一把攬住了林七的肩膀,笑的一臉渾不在意的說道:“放寬心啦,有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是晗衍的父母不喜歡你,可是以後的日子還長,他們一時不喜歡你是他們的問題,如果一直都不喜歡你,那就是你的問題了,這世上總歸也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不是?”

  “對啊!”聽了陳小千的話,林七頓時恍然大悟。

第二百九十六章 來啊,互相傷害啊

  陳小千沒有想到自己這臨時編出來的一番話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效果,當場就有些得意的說道:“我就說是這樣吧,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你對他們誠意十足,那是晗衍的父母,又不是晗衍的仇人,怎麼可能會一直故意刁難你?”

  林七有些感激的一把拉住了陳小千的手,無比動容的說道:“芊芊,謝謝你,我剛剛聽了你的話,忽然就想到韓少君的父母是玄虎城的城主和城主夫人,你應該比我更麻煩,心裡瞬間就平衡了。”

  陳小千:“……”

  林七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陳小千臉上的表情一樣,依舊還在感激的說道:“聽說玄虎城主是個很厲害的人,而且一向是不喜歡咱們花垣城的女子,聽說玄虎城主還好幾次說過咱們花園城市牝雞司晨呢,你又是花垣城的少城主,這相處難度,可比我高多了。要是你都能夠用真心來感化玄虎城主的話,那我這裡完全就不是問題啊!”

  陳小千:“………林七,你是來比互相傷害的吧?”

  剛剛林七幾乎是每說一句話,就往陳小千的心頭捅了一刀,原本還不怎麼擔心的事情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裡。

  天呐,聽林七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那麼一回事。

  雖然陳小千對於花垣城和玄虎城之間的小道訊息沒有林七打聽的這麼仔細,但是架不住她有超級金手指啊!

  整個故事都是她寫的,雖然其中很多她沒有寫過的細節連陳小千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其中大多數人物的性格她都是知道的。

  就像是玄虎城主,的確是一個固執又獨裁,而且還十分大男子主義的人。

  在原本的劇情當中,韓爍攻占花垣城的時候其實也有猶豫過,但是卻架不住玄虎城主的命令,而之前韓爍的性格之所以有那麼一些直男癌,多半還都是受玄虎城主的影響。

  這樣一個人,她相處起來的確是地獄級別的難度。

  不得不說,林七的這一番話對於陳小千那幼小的心靈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魔法攻擊。

  陳小千頓時就覺得,今天午飯吃的肉包子也不香了……

  林七看著陳小千臉上如喪考妣的表情,頓時就心滿意足起來,滿臉笑容的向著陳小千擺了擺手,笑眯眯的說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慢慢散步哈。”

  陳小千:“…………”

  林七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走了,只留下陳小千一個人石化在原地,臉上滿是欲哭無淚的表情。

  靠!早知道她就不招惹林七這貨了!

  從一開始,林七在口頭上的功夫就從來沒有贏過她,誰能想到林七竟然還能絕處逢生贏過她一局!

  陳小千像是遊魂一樣走在客棧的走廊上,突然路過一個房間,那房門虛掩著,隱隱約約的傳出了幾道熟悉的聲音來。

  陳小千有些好奇,湊過去之後便聽到了一句:

  “你們說橙子和香蕉在一起,生出來的孩子是什麼樣?”

  說話的是一個聲音比較蒼老的男聲,陳小千聽起來略有一絲耳熟。

  而聽到這句話的內容之後,陳小千稍稍愣了一下,隨後便驚訝地推開門。

  不出意料的,房間裡面正是之前在花垣城的那三位說書先生

  “三位先生,你們怎麼跟過來了?”陳小千稍稍有些驚訝的說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雖然是有些驚訝,但是陳小千還是很高興的。

  這三位說書先生可以說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人了,她之前還想著再也見不到了呢,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見面了。

  這樣想著,陳小千直接在幾人跟前坐了下來。

  聽到陳小千的話,先生乙苦著一張臉說道:“少城主,韓少君臨行前把我們帶上了,至於為什麼,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呐……”

  先生甲想了想,然後才說道:“許是怕少城主一路寂寞,讓我們為您說故事解悶吧。”

  其實對於韓爍將他們帶過來這件事,先生甲是沒有什麼意見的,畢竟他們都是眼睜睜的看著陳楚楚的變化的,現在陳小千走了,花垣城等同於直接落入了二郡主陳楚楚的手裡,雖然二郡主以前還能算得上是賢明,但是現在卻完全變了。

  而陳小千走了,大郡主陳沅沅身體不好又常年不管事,花垣城主年事已高,近年來身體也是有些不好,就算是花垣城主能夠一時挾製得了陳楚楚,但是陳楚楚卻正是年輕的時候,單靠花垣城主並不是長久之計。

  與其待在遲早要落入陳楚楚手中的花垣城裡,倒還不如跟著韓爍和陳小千走。

  至少韓爍是玄虎城少君,而玄虎城主和城主夫人也沒有其他的孩子,韓爍的地位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會有人能夠動搖的。

  韓爍雖然厲害,少城主卻是宅心仁厚,絕對也不可能會苛待他們。

  先生丙倒是出奇的一臉高興,對著陳小千拱了拱手說道:“恭喜少城主!賀喜少城主!絞儘腦汁,躲過明槍暗箭,終於活到大結局了!”

  陳小千心情還算是不錯,樂嗬嗬的說道:“這還得多謝三位出謀劃策,我僥倖,僥倖。有道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先生甲:“……”

  先生乙:“………”

  先生丙:“…………?”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這句話無論怎麼聽,都不太像是在誇他們啊……

  過了一會兒,先生乙捋了捋鬍鬚,笑著開口說道:“其實我是站少城主和裴司學一邊的。”

  如果少城主和裴司學在一起了,他們也就不用背井離鄉離開了。

  更何況裴恒對陳小千也的確是一往情深。

  先生甲搖了搖頭,一臉不讚成的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少城主和韓少君的矛盾有多激烈,感情就有多濃烈。一般那種相親相愛一路順遂的,後來有了矛盾反而是更容易決裂。”

  嘖嘖嘖……

  這都什麼年代啊,竟然就已經有cp粉了。

  還裴恒……

  韓爍還是男主角,男主角是女主角的,男二號纔是大家的好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答疑解惑

  陳小千開口和稀泥一般的說道:“也不能這麼說,愛情有很多種……”

  但是還不等陳小千的話說完,先生乙就吹鬍子瞪眼的對先生甲說道:“誰會喜歡一上來就想要殺死你的男人,你以為每個人都能像少城主一樣,扭轉乾坤?”

  先生甲聞言,當即就是輕哼了一聲,意有所指地說道:“二郡主剛開始也很溫柔啊,人啊不能只看錶面,要看內涵,內涵懂不懂?”

  先生丙搖了搖頭說道:“二郡主那還不是被少城主逼的!要是二郡主一直開開心心的,又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

  說完,先生丙瞅了陳小千一眼。

  “……”陳小千聽到這裡這才察覺到不對勁,這才猛然反應過來,直接一臉震驚的叫道:“停停停!”

  此言一出,先生們立即就停下了,已經到喉嚨眼的話,全部都看著陳小千。

  陳小千看著三位先生,小心的試探道:“你們知道了?橙子,香蕉和蘋果?”

  聽這三位先生的語氣,明擺著是已經知道真相了啊,如果說到這裡陳小千還是反應不過來的話,那就是真的智商堪憂了。

  三人齊齊點頭。

  陳小千再次問道:“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的?”

  她一直都沒有說真名字,而是用水果代替,為的就是能夠隱瞞真相,不讓人知道她能夠未卜先知,從而把她當成妖怪。

  但是現在看來,這三位先生已經知道了,而且還不是這一時半會兒纔剛剛知道的,而是一早就知道了的那種。

  先生甲說道:“剛開始,您為了撮合香蕉和蘋果,說要設計一場美救英雄,讓香蕉流落教坊司被人欺淩,關鍵時刻,再讓蘋果把他救下來。結果當天,您立刻就帶韓少君去了教坊司,逼他與樂人比試。雖然事情並非如願發展,但這時我們就已經看出端倪。”

  其實當時他只是猜到了陳小千所說的橙子香蕉和蘋果分別是韓爍陳小千和陳楚楚,但是卻並沒有想到陳小千能夠未卜先知這件事。

  但是陳小千當時的行為和她說的話實在是太過於奇怪了,好像是他們平時寫劇本的時候再控製故事情節發展一樣。

  所以當時先生甲心裡就有些疑惑了,只不過他並沒有想太多。

  先生乙接著說道:“再後來,您提出用龍骨治癒香蕉的心疾,第二天龍骨就被燉了,少君的心疾治好了,您也被貶為庶人了。”

  陳小千再說這件事情之前,他們就已經知道了陳小千所說的橙子香蕉和蘋果分別代表著誰,所以事情也就格外的清晰。

  知道龍骨能為韓少君治病這件事不稀奇,畢竟花垣城中一直都有傳聞說是龍骨能夠包治百病,但是當時陳小千語氣十分篤定的說韓爍來花垣城其實是為了龍骨就很有問題了。

  玄虎城少君來花垣城實際上是居心叵測圖謀龍骨,這件事花垣城城主不知道、掌管花垣城護城軍的二郡主陳楚楚也不知道,反而是一直都不管事只會胡鬨惹是生非的三公主知道了,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

  而且其中還有一點就是,龍骨身為花垣城至寶,曆代以來只有城主纔會知道龍骨的所在,就連少城主都不會知道,陳小千又是怎麼知道的?

  有不少人都覺得是因為花垣城主寵愛三公主陳芊芊,所以才告知了陳小千龍骨所在的位置,但是他們卻並不這樣認為。

  花垣城主從來都不是一個公私不分的人,既然瞭解三公主是一貫胡鬨的性子,就算是為了三公主自己好,花垣城主也不會將這種事情告訴陳小千。

  而當時在說這件事的時候,陳小千卻是一副明顯知道龍骨所在的模樣。

  先生丙繼續說道:“最後,當您發現自己改變了劇情卻改變不了人物命運,要給香蕉提前安排一個結局淡出故事,沒過兩天,韓少君就被流放了。”

  陳小千一路以來,所有的事情他們都看在眼裡,陳小千跟他們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更像是在講一個故事,而她是知道所有事情來龍去脈的人。

  每次陳小千想要改變既定的劇情,都是未卜先知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是在大多數情況下卻都無法得願以償。

  就連將韓爍不放這件事,明明是精心算計,但是最後卻低估了韓爍的能力,讓韓爍又重新殺回了花垣城,還鬨出了那麼一場大禍來,不可謂不是弄巧成拙。

  雖然最後誤會解開了,但是後來卻又為韓爍引來了殺身之禍,所以陳小千也不得不放棄身份,詐死來保全韓爍。

  說到最後,先生甲開口總結道:“還有比如你早就知道蘇子嬰是二郡主的謀士,卻仍讓他入府,還帶他去剿匪。種種線索交織在一起,答案不言而喻。”

  陳小千無論是在說任何人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是一副明顯知道具體來龍去脈的樣子。

  如果就算是這樣他們還猜不出來這其中有問題,那他們就是真的傻子了。

  聽到這三位說書先生捋的主線竟然比她想的還要清晰,作為一個現代文字工作者,陳小千對著三位先生豎起了拇指,“佩服佩服。”

  古人的智慧果然是不可小覷的啊!

  她對劇情都沒有這三位先生熟悉,更加沒有這三位先生分析的透徹。

  祖師爺果然是祖師爺,她這點道行在人家面前完全不夠看啊……

  不過就在陳小千對這三位先生佩服不已的時候,三位先生似乎也在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時不時的還偷偷的看陳小千一眼。

  陳小千本來沒有在意,但是他們這樣時不時的看一眼,便難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三位先生在看什麼呢?”陳小千湊過去,笑眯眯的說道。

  一聽到陳小千的聲音,三位先生像是被禁言一樣,齊刷刷的啞口無言,只是用一雙雙眼睛看著陳小千。

  見到這樣的情形,陳小千眼珠子一轉,隨便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肯定與她有關,於是用誘哄的語氣對三位先生說道:“三位先生如果是有問題的話,不妨說出來咱們一起討論討論呀?或者說……要是三位先生有什麼疑問,我也可可以為你們答疑解惑……”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少城主是神仙轉世!

  此話一出,三位先生齊刷刷的都將目光投在了陳小千身上,那量度堪比一千瓦的大燈泡。

  陳小千再接再厲的說道:“三位先生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雖然時代不同,但人的那種充滿了求知慾的八卦眼神是沒有什麼變化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陳小千隨便用頭髮絲想一想,就知道這三位先生肯定對她的身份持有疑惑。

  別說是這三位先生了,就連陳小千自己如果遇到了這種能夠未卜先知的人的話,也絕對不會忍住不好奇。

  先生乙想了想,然後猶疑的開口問道:“少城主,您為什麼對你身邊的人瞭如指掌,還知道一些外人不可能知道的秘密,比如龍骨藏在何處,韓少君患有心疾。”

  先生丙接著先生乙的話繼續說道:“經常未卜先知,這種感覺就像……就像……”

  “就像你們身在故事之中,而我身在故事之外。”陳小千看著他們似乎是已經猜到了真相,陳小千便主動開口點撥道。

  “對對對!”先生乙一下子被說中了心中所想,於是連忙點頭,緊接著便滿臉震驚的對陳小千說道:“難道……”

  陳小千嘴角帶著一絲微笑,神秘地點點頭。

  先生丙驚歎:“少城主是神仙轉世!”

  陳小千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這是什麼年代啊?祖師爺的腦洞都是那麼大的嗎?

  還神仙轉世,他們自己就是編故事的人,難道會想不出來所謂的神仙鬼怪其實都是編故事的人編造出來的嗎?

  “咳咳咳咳……”陳小千被自己的口水嗆得不輕,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好半晌才扶額說道:“隨便吧,你們怎麼理解都行。確實,蘋果是陳楚楚,橙子是我,香蕉是韓爍,這個沒錯,這個故事也確實是我寫的。”

  說到這裡,陳小千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才繼續說道:“各位先生有一天進入自己撰寫的話本裡,處境就與我一樣了……”

  說完之後,陳小千卻並沒有想象中的緊張和忐忑不安,反而是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一個人揹負著秘密的感覺是很難受的,更何況還是像她這樣有些不切實際的秘密。

  如果不是她一直以來和這三位先生講的劇情都一一應驗了的話,她說出這樣的秘密來,說不定還會被人當成瘋子傻子。

  而現在說出來之後,這三位先生非但沒有把她當成妖怪,反而很是驚奇,也讓陳小千心裡一直提著的大石頭多少都落了地。

  先生甲緩過神來,然後感歎著說道:“如此說來,是少城主創造了我們!”

  此話一出,三位先生震驚,要紛紛跪拜。

  他們都是寫故事的人,所以也更能夠理解陳小千這種感覺,有時候他們寫故事的時候,都彷彿是置身於自己寫的故事當中一樣,但是卻沒有想到,這種事情在現實生活中竟然真的發生了,而且還偏偏讓他們給遇到了。

  一時之間,三位說書先生非但沒有感覺到驚嚇,反而是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見陳小千。

  見狀,陳小千一臉黑線的連忙阻攔,但是卻突然聽到了門口傳來重物掉在地上的聲音。

  陳小千頓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門,正好看見韓爍愣在門口,地上放著一個枕頭。

  “韓爍!”陳小千看著明顯已經被驚得不輕的韓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聽見多少?”

  她第一次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好死不死的竟然被韓爍聽到!

  此時此刻,陳小千心中卻陡然的忐忑了起來,有些拿不準韓爍聽到這樣的事情之後會是作何反應。

  他會相信她的話嗎?

  還是說……會把她當成可怕的妖怪?

  陳小千有些不確定的想著。

  而韓爍更加的心緒混亂,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陳小千之後,便疾步離開。

  “韓爍!等等我!”陳小千驚了一下,下意識的便趕忙追上。

  韓爍走在前面,速度非常快,分明就是不想要讓陳小千追上來的樣子,陳小千也緊跟在後面,有些吃力的追著。

  畢竟韓爍是個習武之人,腳力是陳小千怎麼也不能比的,沒一會兒功夫陳小千就越追越遠。

  “韓爍!你等等我!你聽我解釋!”陳小千走路自然是沒有韓爍快,所以一時半會兒也很難追上韓爍,只能不斷地在他身後叫著。

  韓爍一言不發,只顧往前走。

  但是下一刻,卻聽見身後陳小千“哎呀”一聲,韓爍停住腳步回頭,看見陳小千摔倒在地。

  陳小千坐在地上捂著腿裝可憐,委屈巴巴的看著韓爍,說道:“腿好疼。”

  韓爍沒有動,只是看著,眼眸之中的暗色閃動了一下,但是卻很快就恢複如常了。

  陳小千見韓爍無動於衷,生氣地站起來,無比氣憤地說道:“你在馬車上說過,會一輩子對我好的,不會這就反悔了吧?我摔倒了你都不過來扶我!”

  哼!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她就是說出了真相而已,乾嘛要這麼對她呢?

  陳小千抱著膝蓋坐在原地,都快要委屈成球了。

  韓爍下意識的開口想要解釋什麼,但是一想到剛剛他聽到的事情,臉色就立馬變了,“如果今天我沒有聽見你們說的話,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他之前不是沒有調查過花垣城三公主陳芊芊,知道陳芊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剛開始的時候韓爍還覺得是情報有誤,但是在花垣城的日子久了,看著花垣城中的人對陳小千的態度,韓爍也就知道從前他調查過的傳言並不僅僅只是傳言而已。

  但是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所以從很久之前開始,韓爍就知道陳小千身上是有什麼秘密的,而且他也想過無數種可能性,同樣也試探的問過陳小千好幾次,但是每次都無疾而終。

  在怎麼也想不通的時候,韓爍甚至還懷疑過陳小千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陳芊芊,而是有人偷天換日冒名頂替。

第二百九十九章 真相暴露了

  不過這樣的說法顯然也是很說不通,一來花垣城主畢竟是陳芊芊的母親,如果自己的女兒換了個人的話,花垣城主簿可能會認不出來,二來韓爍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兩個無緣無故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易容……畢竟是傳說中的事情,在現實世界上可以說是根本不存在。

  韓爍想了無數種可能性,但就是沒有想到事實的真相竟然如此荒謬,荒謬到讓人覺得不敢置信。

  他活了這麼多年,突然得知自己生活的世界竟然是別人寫的一個故事,而且寫故事的人還是他的妻子,這件事對於韓爍的攻擊力要遠遠的大於你那三位說書先生的衝擊力。

  畢竟對於那三位先生知道真相的過程是循序漸進的,而且他們和陳小千也沒有什麼親密的關係。

  “我原本想到了玄虎城就慢慢跟你說的,我沒有故意想瞞你……”因為心虛,陳小千的氣勢也弱了下來,有些委屈的說道:“只是一開始有些事不能說啊!”

  她是整個劇本的作者,可以說是知道未來的人,如果她輕易的將這件事情說出來,那她豈不是有大麻煩?

  韓爍死死地盯著陳小千,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故意栽贓我迫害蘇沐,將我流放。”

  這件事可以說是他對陳小千最大的心結了,不過韓爍也不是蠢人,在聽到今天這個秘密之後,當即就反應過來了。

  陳小千之所以會這麼做,必然是有原因的。

  非但如此,韓爍覺得,以往他的許多疑問,應該都能夠找到答案了。

  “那是因為原來被我寫死的人,母親、陸鵬、林七,他們不是中風就是死了,我怕你像他們一樣,走上我設定的結局!”陳小千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後來母親醒過來,林七也沒死,我就不怕了。我想要和你解開誤會,可當時你特別恨我,根本不和我交流。”

  韓爍繼續說道:“你還想把我推給陳楚楚?”

  這件事韓爍雖然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卻不代表他沒有察覺到。

  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看不出陳小千之前三番兩次的想要把他推給陳楚楚。

  只不過他當時對陳小千也是患得患失,生怕一個不慎陳小千就會徹底放棄他,所以韓爍還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

  但是現在想來,陳小千如果能夠預知未來,而且整個世界的所有人物都是她創造的,那這個行為之間就很有深意了。

  陳小千連忙搖頭解釋道:“因為在原本的故事劇情當中,陳楚楚纔是女主角……不過!不過當我意識到我喜歡你以後就沒有那麼做了。”

  韓爍再次說道:“我的心疾也被你利用!”

  陳小千訥訥的說道:“最後我還是拿龍骨治好了你的心疾啊。”

  韓爍分析了一口氣,停頓了一下之後才繼續說道:“你假造密信,在陳楚楚面前陷害我!”

  聽到這句話之後,陳小千驚訝不已的說道:“這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虧得她還一直以為他不知道呢……

  看著陳小千這副心虛的樣子,韓爍幽幽的說道:“我的心疾也是你設計的!”

  從小到大,韓爍都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而他又是天資出眾身份尊貴,所有人也都用仰望的眼神看他。

  但是這一切卻在他十六歲那年戛然而止。

  韓爍至今還記得那天,他不過只是尋常的練功而已,一向身體都還算是不錯的他卻驟然暈厥,醒來之後就看到母親坐在他床邊抹眼淚。

  那時候韓爍以為是自己有什麼絕症,很快就要死了,當時他甚至還挺豁達的,還好生的安慰了母親一番。

  畢竟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雖然多少有些遺憾,但是對於韓爍來說卻也並不是能夠讓他痛不欲生的事情。

  但是後來他才知道,他其實是天生的心疾,至多活不過二十歲,而且在此之前他的身體會一日不如一日。

  對於韓爍這樣的人來說,漫長的煎熬要比直接一刀殺了他要痛苦的多。

  沒有這種經曆的人,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體會的。

  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原本有著光明燦爛的未來、無比驕傲的人,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即將命不久已,但是這一天卻並不會立即到來,而是告訴他一個模糊的時間概念,讓他從今往後的每一天都活在對死亡的恐懼和病痛的折磨當中……每一天都活的像是在倒數。

  所以再後來得知花垣城的傳世至寶龍骨能夠治癒他的心疾之後,韓爍纔會那樣義無反顧,甚至不惜自損顏面伏低做小和親花垣城。

  只要是生活還有一絲希望的人,都不會想死,而他也不例外。

  他想要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想!

  後來在心疾被治癒之後,韓爍甚至曾經幾次的感激自己換上心疾。

  如果不是他患上了心疾的話,他就不會來到花垣城,更加不會認識陳小千。

  但是誰知道,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上天註定的話,那他怪不了任何人,但是現在卻突然讓他知道原來他的心疾其實是有人設計的,這就讓他很難以接受了。

  陳小千急了,“都說了,我不是給你治好了?”

  韓爍顯然並不能認同此時陳小千的說法,不依不饒的說“你治好,還不是因為你設計的?”

  陳小千語塞,委屈又著急,張了張嘴,好半晌才說出一句來,“所以我纔不想跟你解釋,說不清了我。”

  她寫這個劇本的時候哪裡能夠想到自己竟然會狗血的遇上穿越這種事,而且還愛上了韓爍。

  當時陳小千之所以寫韓爍患有心疾,其中有一大半原因是為了推動劇情。

  畢竟,如果男主只是為了圖謀花垣城而去花垣城合親的話,難免就顯得有些像是個奸詐小人。

  而如果他是為了能夠治病的話,那就多少有那麼一些能夠讓人理解了。

  如果早知道她會穿越過來,而且還會狗血的愛上韓爍的話,陳小千早就把韓爍寫的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了。

第三百章 娘子在上,請受夫君一拜

  說完,陳小千氣得轉身要走。

  但是還不等走出兩步,便被韓爍一把拉住,韓爍毫不猶豫的將陳小千攬入懷中,神情完全沒有了剛纔的冷漠,看著陳小千的目光也充滿了溫柔。

  見此情形,陳小千整個人愣住,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韓爍?你不、不生我的氣?”

  韓爍想了好一會兒,隨即纔算是勉強的平複了一下心情,

  過了一會兒之後才一邊想著一邊緩緩地說道:“我只是太意外了……我終於明白之前為何你總是騙我,我做事又總是與你的初衷背道而馳,又為何你與我從小遇到的每個女子都截然不同……我曾怨過你沒心沒肺,猜不透你到底幾分情意,我不懂你身上的真真假假,可此時我能分辨,“你喜歡我”是真的,這就足夠了,真好,陳小千,我終於抓到你了,一個沒有秘密,完整的你……”

  他曾經設想過無數次陳小千身上的秘密,但是卻從未想到過,她身上的秘密是如此驚世駭俗。

  他所在的世界是她寫的一個故事?

  他們所有人都是被她創造出來的……

  這樣想著,韓爍心底裡突然升騰起一種很虛幻的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

  陳小千一把抱住韓爍,喃喃地說道:“韓爍,你真好,我喜歡你……”

  剛剛陳小千嚇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她是整個故事的創造者,知道韓爍對於自己患有心疾這件事究竟有多麼的耿耿於懷。

  畢竟一個無比驕傲的人,突然得知自己命不久已,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會釋懷的,而剛剛韓爍的反應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是陳小千卻沒有想到,韓爍竟然能夠這麼快就理解,並且原諒了她……

  兩人緊緊擁抱,過了許久之後纔算是勉強分開。

  韓爍認真地想了想,隨後笑著對陳小千說道:“那你究竟是不是神仙?”

  聽到他這句話,陳小千頓時就忍不住笑了,故意開口戲謔的說道:“你拜拜我不就知道了?”

  話音一落,韓爍當即便俯身作揖,揶揄的笑著說道:“娘子在上,請受夫君一拜,不如你我夫妻二人趁此良辰美景,將前後因果娓娓道來?”

  滿天星空下,兩人點著篝火,陳小千依偎著韓爍,慢吞吞地講述著她在現代的事情。

  “我在我原本的世界裡是一個編劇,而現在咱們所在的這個世界是我寫的一個劇本,名字叫做猛虎嗅薔薇……”

  “編劇?”韓爍好奇的看向陳小千。

  通過陳小千剛剛的話,韓爍大概明白編劇應該是陳小千在現在的工作,而且應該是一個負責寫故事的工作。

  但是這個詞對於韓爍來說卻是無比陌生的,下意識的,韓爍就是想要知道陳小千所有的一切。

  陳小千點點頭,想了一會兒之後才徐徐地說道:“就跟寫戲本的先生一樣,這個世界大到兩座不同製度的城邦,小到一草一木,都是我創造的。每個人是誰,要做什麼事,會曆經哪些波折我大都知道。所以我一進來,就知道你要殺我,才躲過一劫。”

  聽到陳小千說穿了他想要殺她的事情,臉色不由得微微有些尷尬,抬手摸了摸鼻子之後才說道:“所以成婚那晚你是故意不喝毒酒的?”

  其實一直以來韓爍心裡都對這件事很是疑惑。

  他會被三公主搶親屬於意外,而且當天就成婚了,毒殺陳芊芊是他臨時決定的事情,知道這件事的也就只有白芨一個人。

  但是偏偏,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卻被所有人都是只有草包的三公主識破了,而且還將他打入了大牢,這實在是一件非常讓人想不通的事情。

  但如果陳小千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因為她創造了這個世界,所以從一開始陳小千就知道他想要殺她,所以才躲過一劫。

  “咳咳,這倒不是……”陳小千笑了一聲,無奈的說道:“我原來是真的想要喝你那杯毒酒的,但是花垣城和玄虎城喝交杯酒的習俗不一樣,最後弄巧成拙反而是讓你起了疑心。”

  韓爍聽到陳小千是想要喝那杯毒酒的,瞳孔下意識的就縮了一下,然後想也不想的就開口問道:“你想要喝那杯毒酒?為什麼?”

  這樣說起來,韓爍多少也有些後怕。

  當時他是真的覺得這三公主恐怕是個傻子,將兩杯酒都混在一起喝了下去。

  而韓爍也慶幸自己當時把毒酒給換了,要不然的話,也就沒有陳小千了。

  陳小千抓了抓頭髮,無奈的說道:“是這樣……我在我原本的世界裡是感冒……就是風寒,病了之後才昏迷過去的,我以為喝了你的毒酒在這個世界死了,就能回到我原本的世界裡,結果……沒成。”

  其實陳小千多少也有點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喝到毒酒,要不然的話說不定他在這個世界死了,在現代也同樣死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當時喝下了毒酒,後來也就不會再愛上韓爍了,更不會有這一段感情存在。

  “那……”韓爍思索了片刻,猶豫之後才又開口問道:“那原本的故事是怎麼樣的?”

  下意識的,韓爍就對原本的事情有些好奇。

  陳小千說道:“這個吧……你也清楚,你原本來花垣城就是想要和楚楚成婚的,你在新婚夜裡如殺了陳芊芊,然後順勢又重新和陳楚楚在一起,額……”

  話說到一半,陳小千突然頓住了。

  但是韓爍卻覺得更加好奇,於是便主動開口問道:“然後呢?”

  陳小千嚥了嚥唾沫說道:“然後你騙楚楚幫你拿到了龍骨,又在七夕節當日花垣城主花車遊街的時候用炸藥將母親炸成了重傷,然後趁機起兵,一舉攻占了花垣城……所以在七夕節那天我纔會急著找你,就怕你真的像原本的劇情裡那樣啊,掉了母親遊街的花車,然後騎兵攻城。”

  說到這裡的時候,陳小千難免還有些尷尬。

  其實在寫這些劇情的時候,陳小千是真的沒覺得有什麼,畢竟電視劇的常規套路,相愛相殺嘛,就是這樣,也沒什麼。

第三百零一章 我呸!渣男!

  但是現在突然說起來,陳小千卻覺得她好像是把韓爍寫的有點太渣了,以至於渣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跟韓爍說。

  不過,對於一個寫故事的人來說,這點尷尬顯然是比不上對別人講述自己的故事時的興奮感。

  尤其是這個傾聽者還是自己故事裡的主角,這感覺,簡直讓人上頭。

  “韓爍,我從未懷疑過你,你卻如此狠心……”陳小千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然後又一把抓住了韓爍的手,強勢霸道不容拒絕的說道:“楚楚,留下來,來日我繼位城主,你可以做我的城主夫人……”

  “………”韓爍寒毛直豎的直接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完全想不到這種話竟然會是他說的,而且還是對陳楚楚說的!

  陳小千完全拋棄了剛開始的那點尷尬,整個人都像是要飛起來一樣,斜著眼看著韓爍,清了清嗓子說道:“就是這樣,你帶著玄虎城的人馬占領了花垣城,還說讓楚楚做你的夫人……我呸!渣男!”

  韓爍:“……然後呢?”

  “然後?”陳小千想了想,說道:“然後然後楚楚就逃跑了,臥薪嚐膽,終於奪回了花垣城,跟你打了一架。”

  陳小千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說一段就停,韓爍心裡又好奇,所以便說道:“陳楚楚不是我的對手。”

  他之前也曾經和陳楚楚交過手,知道陳楚楚的武功跟他還有一段差距。

  就算是沒有交過手,韓爍再去花垣城之前就已經把所有人的資料都調查清楚了,武功而言,陳楚楚並不是他的對手,唯一有可能跟他一絕高下的人是傳聞當中武功絕頂的陳芊芊。

  但是按照陳小千所說的,陳芊芊一開始就被他毒殺了,花垣城裡應該是沒有他的對手纔是。

  看著韓爍都定了自己能贏的樣子,陳小千嘴角略微的抽搐了一下,突然就有些不忍心告訴他真相。

  “那個……其實吧,在原本的故事情節當中,你被楚楚給殺了。”陳小千的嘴角抽了抽。

  “怎麼可能?!”韓爍下意識的就直接說道。

  陳楚楚的武功明明跟他相差很大,若說是拚死一戰當中他受點傷韓爍還相信,但如果說他被陳楚楚給殺了……除非是陳楚楚在一開始的時候給他吃了假龍骨!

  陳小千知道韓爍在想什麼,清了清喉嚨輕咳了兩聲,說道:“你那個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你深愛著楚楚,所以根本就不想她跟動手,然後……”

  “然後我就沒了?”韓爍滿臉的不敢置信。

  聽陳小千說這些事情,對於韓爍來說其實跟聽故事沒有兩樣,畢竟這些事情雖然是在原本的故事當中,但是畢竟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所以韓爍也很難做到感同身受。

  但是聽到自己原本竟然是這樣的結局的時候,韓爍還是覺得略微有那麼一點難以接受。

  他死在陳楚楚的手裡?

  那還不如讓他不小心撞死在一塊豆腐上,這樣他心裡還能舒服一點。

  “嗯。”陳小千點了點頭,隨即很快就說道:“不過你放心,林七沒有死,證明人物命運並不是無法改變,現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又沒有武功,殺不了你的,放心哈。”

  陳小千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之後韓爍臉色,當即就微微的黑了一下,“你……你為什麼會寫我跟楚楚在一起?”

  “在原本的故事劇情裡,楚楚也不是這樣的。”陳小千皺著眉想了想,多少想明白了一些之後才說道:“是我突然出現,纔打破了原本的局面,在原本的劇情當中,陳楚楚作為女主角,一路順利慣了,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挫折就是你,最後把你都乾掉了,可以說是無敵了……所以現在陳楚楚沒有走上原本劇情發展的道路,變化纔會這麼大。”

  陳小千可謂是所有人當中最能夠理解陳楚楚的一個。

  畢竟所有的角色都是她寫出來的,陳楚楚原本應該是她筆下善良、勇敢、堅強、聰明的女主角,是能夠在繼位禮上引來天門大開,霞光漫天的賢主。

  所有人都能夠仇恨陳楚楚、厭惡陳楚楚,但是對於陳小千這個知道陳楚楚本來命運的人來說,她真的能夠理解,更何況是因為她的突然出現,所以才導致了這些變化的產生。

  陳小千不可能去聖母到將所有的錯都歸結在她穿越過來這件事情上,畢竟穿越過來又不是她願意的,雖然是作者,但卻也不是真聖母,不可能為了劇情回到原本的道路上而犧牲自己。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陳小千還更加的不能夠怨怪陳楚楚。

  但是韓爍聽到陳小千的話,確實不屑的冷笑了一聲,“陳楚楚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怪不了任何人,畢竟她做的這些事情從來都沒有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著她做。”

  陳小千料到了韓爍會這麼說,所以也只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以前有個人告訴我,花垣城的規矩是男人服從女人,玄虎城的規矩是女人服從男人,你根本在一個不平等的環境下,愛上一個女人……當時我還有點不相信,現在親自進來感受了才知道,原來不聽老人言,真的是吃虧在眼前。”

  “有人?”韓爍聞言之後,卻是眸光稍微動了動,“是誰?”

  “嗯……怎麼說呢……”陳小千抓著頭髮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說法,“一個演員,就是……就是唱戲的!我就好比是寫戲摺子的先生,而跟我說這句話的人就是唱戲的人,他扮演你的角色,唔……應該是我們那個世界裡除了我之外最瞭解你的人了。”

  要不然韓影帝也不會那麼一針見血的指出她劇本的問題所在。

  說起來,韓影帝其實是個很敬業的演員,和現代的很多流量明星都不一樣,他在戲還沒有開拍的時候就已經把劇本給研究透了,並且還指出了陳小千寫了二十四集都沒有發現的韓爍有點直男癌的問題。

第三百零二章 納三百個侍妾

  “演我的?”韓爍瞬間就來了興趣,不由得下意識問道:“長得什麼樣?”

  因為沒有去過陳小千原本所在的那個世界,所以韓爍對那裡的一切都非常好奇。

  “嗬嗬……”陳小千聽到了韓爍的話瞬間就想起了什麼,表情不怎麼愉快的乾笑了兩聲。

  韓爍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卻沒有多想,只是疑惑的看著陳小千。

  陳小千將手抵在唇上咳嗽了兩聲,然後把胳膊搭在韓爍的肩膀上,說道:“韓爍,你知道為什麼大婚洞房那天一定要告訴所有人你給我下毒的事情,而且還讓你進了大牢嗎?”

  “為什麼?”韓爍愣了一下。

  陳小千笑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因為你長得跟他一模一樣,那個陰人得罪我了,然後我就想著反正你也是一個禍害,我都要走了,把你帶上也不虧。”

  韓爍:“……”

  陳小千看著韓爍無語的表情,又挨挨蹭蹭的朝著他身旁湊近了那麼一點,然後抱著他的胳膊說道:“當然了,我現在知道當時就算我被毒死了,你也是不可能會有事的……”畢竟主角不到大結局,是絕對不會死的,“所以我就去找我母親把你救出來了嘛。”

  會想著剛剛陳小千所說的一切,韓爍多少還是覺得有些玄幻,“那我……其實只是話本裡的人?”

  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他其實只不過是話本裡的人罷了。

  這樣的認知讓韓爍多少覺得有些沮喪。

  他和陳小千生活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雖然陳小千知道他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但是他去的對她的世界一無所知。

  陳小千認真地搖頭,說道:“不是的!其實我剛開始也會那麼想,“他們啊不過是一堆紙片人罷了”,但我後來發現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那不是我創造的,而是你們自身的真情實感,我們都是一樣的!”

  聽到她的話,韓爍突然好奇的問道:“那你生活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是像花垣城,還是像玄虎城?”

  她知道他的一切,而對於他來說,她卻始終是個謎。

  這樣的落差讓韓爍忍不住的去靠進、去探究陳小千身上的秘密。

  “我生活的世界啊……”想起自己原本生活的世界,陳小千笑了笑,說道:“在男人做主,還是女人做主這件事情上,有時候像花垣城,有時候像玄虎城。本來這就是爭論不休的話題,所以我才寫了這個故事。”

  韓爍再次問道:“那有沒有可能你生活的世界也是一個編劇創造的?”

  陳小千想了想,笑著說道:“有可能!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清呢。”

  “那在你的世界裡,編劇都像你一樣可愛嗎?”韓爍看著陳小千,問道。

  陳小千一聽這句話,頓時來了興致,連忙說道:“我跟你說,不僅可愛,還可有才華了!編劇在創作一個故事的時候,會特別用心,雖然有時候會留下一些小漏洞,會灑狗血,會玩自暴自棄的無聊梗……但她愛她筆下的每一個角色,有時候還會跟角色談戀愛。”

  話音一落,韓爍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容一僵,然後轉過頭來看向陳小千問道:“那你跟裴恒談過嗎?”

  陳小千:“……”

  陳小千這才猛然發現自己引導出了一道送命題。

  “其實還是不一樣的,你是故事的男主角,有句話叫,男主是女主……”說到這裡,陳小千笑著指了指自己,然後才繼續說道:“男二是大家的。”

  韓爍揚了揚眉梢,問道:“裴恒不知道你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吧?”

  陳小千連忙說道:“當然不知道。”

  開玩笑,這個秘密她本來沒打算告訴任何人的,就算是韓爍知道了都是碰巧,她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告訴裴恒?

  而且陳小千也知道,裴恒對他的感情當中其實有相當一部分是給原本的陳芊芊的。

  雖然在成婚之前裴恒表現出來的都一直都厭惡陳芊芊這個未婚妻,但是實際上陳芊芊荒唐歸荒唐,對裴恒還是真心一片的,裴恒早就在不知不覺當中對陳芊芊有了感情,只是他沒有察覺罷了。

  在原本的的劇情裡,裴恒和韓爍到最後之所以會成為對立的關係,其中也有相當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裴恒知道了陳芊芊是死在韓爍的手上。

  韓爍得意的說道:“這就夠了,只有我能知道,不許告訴他。那這個故事的結局是什麼?我死了,陳楚楚繼承了花垣城城主之位?”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陳小千點了點頭說道:“原本是陳楚楚繼任城主,日月同輝,天門大開,我就是寫到這兒的時候做了夢,來到這個世界了,所以我猜測,只有這一幕發生,我才能回去。”

  聽到這些話,韓爍啞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他沒有說話,陳小千這才注意到韓爍的神情變化,不是開口問道:“你是怕我離開這裡嗎?”

  陳小千想了又想,能夠讓韓爍這樣失魂落魄的事情,應該就只有這一件了吧?

  聞言,韓爍起身,不想讓陳小千看見自己為難的樣子,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不會,等你走了,我立馬回玄虎城,納三百個妾侍,一天換一個,哪有時間傷心。”

  陳小千起身揶揄的笑著說道:“可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剩下的六十五天怎麼辦?”

  “剩下六十五天……”韓爍竟然下意識地思索了起來,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被陳小千給耍了,於是氣憤地說道:“你管我!你都要走了,還管這麼多乾什麼。”

  說完,轉身就想走。

  陳小千連忙眼疾手快的從背後抱住韓爍,甜甜的笑著說道:“剩下六十五天留給我好不好?”

  韓爍一開始沒明白,轉過身看著陳小千的笑容,禁不住疑惑的說道:“你是說……”

  陳小千看著韓爍笑的十分歡快。

  瞬間,韓爍就已經明白了陳小千的意思,頓時驚喜不已的說道:“你願意留下來!?”

第三百零三章 眾口鑠金

  陳小千重重地點點頭,臉上雖然是帶著笑容,但是卻極其認真的說道:“因為你在這裡啊。”

  說著,見韓爍呆呆的沒有反應過來,陳小千便再次開口說道:“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聽到陳小千的話,韓爍幾乎是欣喜若狂,緊緊地抱住了陳小千。

  “剛纔我是亂說的,有你在,別人我一個都不要。”韓爍想起他剛剛說的氣話,連忙向陳小千解釋道。

  皓如銀輝的月光下,兩人緊緊相擁。

  韓爍低頭親吻著陳小千的頭髮,一邊喃喃地說道:“小千,謝謝你……謝謝你選擇我……”

  雖然剛剛韓爍說的瀟灑,但是實際上他心裡卻是清楚的很。

  如果陳小千離開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以後的人生該如何過下去。

  沒有了她,他的生命將是一片荒蕪。

  謝謝你,小千,謝謝你選擇了我……

  也謝謝你,拯救了我……

  星梓府的書房裡,陳楚楚心不在焉地看著兵書,一邊看書一邊頭也不抬的問道:“派出去的人有訊息嗎?”

  最近花垣城裡雖然還沒有什麼動靜,但是陳楚楚卻依舊覺得十分不安,對她來說,只要陳小千一天不死,她就一天都不能夠安心。

  但是她卻低估了韓爍,她早就應該知道,只要有韓爍在,她想要陳小千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梓竹想了想,隨後才說道:“追了一路,只是……陳芊芊和韓爍一個比一個狡猾,竟追蹤不到痕跡。”

  聽到這句話,陳楚楚生氣地將兵書扔在桌上,但是卻很快又歎了口氣,不甘心的說道:“算日子他們也該到玄虎城了。”

  她一路派人追殺陳小千,竟然都被她給躲了過去。

  等到了玄虎城就是到了韓爍的地盤上,到時候她們再想動手,肯定是難上加難。

  而站在旁邊的梓竹不知想到了什麼,憂心的說道:“二郡主,陳芊芊不會到了玄虎城,借些人手攻打回來吧?”

  陳楚楚不屑地說道:“陳芊芊這般刁蠻任性,也就只能仗著母親的寵愛折騰兩下,她逃到由男人掌權的玄虎城,能興出什麼浪來。”

  聽到陳楚楚的話,梓竹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讚同地點點頭。

  陳楚楚目光幾乎是陰沉到了極致,帶著些許狠毒的光芒,過了片刻之後才說道:“現在……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陳芊芊和韓爍,現在最重要的是花垣城!”

  只有徹底掌控了花垣城之後,她才能夠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再受製於任何人!

  “二郡主,如今護城軍還在裴恒的手上,裴恒雖然是個男子,但卻不是個等閒之輩,郡主想要從裴恒的手裡拿到護城軍的軍權,那是有些難……”梓竹有些為難的說道。

  實際上他是想要勸陳楚楚最近老實一點,畢竟如今花垣城無論怎麼說都還是花垣城主做主,如果真的惹了花垣城主不快,怕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但是想到最近陳楚楚的脾氣,梓竹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開口,只能說的委婉一點,想要讓陳楚楚知難而退。

  但是陳楚楚聽了梓竹的這一番話之後,臉色卻是當場就黑沉了起來,她惡狠狠的瞪了梓竹一眼,聲音陰冷的說道:“裴恒就算是反了天去,他還不照樣是個男人?!我就不相信,護城軍的軍權能夠一直都被他攥在手裡!”

  說完這句話,陳楚楚臉上的表情更加陰鬱起來,“說起來,最麻煩的還是裴恒是裴武薑的兒子!如果他沒有這層身份的話,當初母親也不可能讓他做司學!而護城軍雖然在我手上多年,但是到底也是終於裴家的……”

  一想到這裡,陳楚楚就只覺得古玉器堵在心口怎麼也下不去。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花垣城為什麼要立下軍政分立的規矩,也就是前一代裴家司軍沒有留下繼承人,若是裴武薑真的有個繼承人在的話,更有威脅到她的地位了!

  紫竹剛剛被陳楚楚瞪了一眼之後,就已經有些膽戰心驚了,因此在聽到陳楚楚的話之後,點,立即小心翼翼的附和道:“郡主您說的是,只不過……”

  “什麼?”陳楚楚回頭看向梓竹。

  梓竹連忙說道:“現在裴恒還有當初救駕的功績在,郡主,您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強奪他手中的軍權,倒還不如先放出風聲,在花垣城中鬨大,畢竟……男子掌管軍權是自古就沒有的事情,花垣城中想必也有許多人看不得裴恒手握兵權,到時候眾口鑠金,裴恒想必就算是不願意,也必然要乖乖的主動交出兵權。”

  聞言,陳楚楚原本陰冷無比的眼睛瞬間亮了亮。

  “你說的不錯。”陳楚楚說道:“裴恒如今手握大權,一個兩個的人不敢說什麼,如果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的話,那勢必會引起眾怒,到時候裴恒無論如何都要交出兵權!”

  要知道,花垣城世代都是女子為尊,男子為官天生就有劣勢在,會被人傳不安於室。

  以前裴恒只是一個司學也就罷了,畢竟司學的位置說起來是與六司相同,但是實際上卻是其中最沒有實權的一個,而且教導的還是貴族子女,普通百姓根本就接觸不到。

  而現在則是與之前完全不同了,裴恒是司軍,掌管著花垣城最至關重要的護城軍,也是花垣城除了城主之外權柄最高的人。

  人心總是有些卑劣的地方,花垣城的女人自大慣了,大多數都瞧不起男人,如果被一個男人壓在頭頂上,多數人都會不甘心。

  梓竹見陳楚楚終於聽進去了,這纔在心裡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然後連忙奉承的說道:“郡主英明,小的這就去辦。”

  “嗯。”陳楚楚隨意的應了一聲,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皺起眉頭來問道:“現在城裡的百姓還在悼念陳芊芊?”

  說這句話的時候,陳楚楚的臉色幾乎是難看到了極致,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出來。

  而梓竹聽到這句話之後,臉色也是僵硬了一下。

第三百零四章 不足為懼

  本來他還以為今天算是矇混過去了,但是卻沒有想到陳楚楚又挑起了這樣的話題來。

  對於這樣的話,梓竹簡直是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只能小心翼翼的說道:“郡主您多慮了,百姓都是健忘的,現在也就只有從前被陳芊芊從礦下就上來的那些人還記得她,等再過一陣子也就沒人再提這個人了,一個死人,值什麼呢……”

  “你說的對。”陳楚楚緩緩的撥出了一口氣,“陳芊芊以前暴虐成性荒唐無度,也就是現在死了纔能有人念她好,時間久了,她以前那點破事肯定會被人翻找出來,不足為慮……”

  陳楚楚說話的時候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梓竹說的,雖然沒有剛剛那樣陰沉狠辣的表情,但是卻讓人覺得更加可怕。

  “母親現在身體怎麼樣了?聽說前幾日病了?”陳楚楚想了想,之後又開口問道。

  梓竹總算是等來了一個能說的話題,所以聽到陳楚楚的話之後,便立馬說道:“是,城主前幾日的確是病了,到了今日好像也不大好,大郡主那裡也病了,似乎是聽說比城主還要嚴重,已經病病歪歪的在床上躺了五六天了也不見好,去看的大夫都說大郡主是孃胎裡帶的虛症,是沒法治的病,只能好湯好水的用補藥吊著,也不知道能熬過幾日。聽說是城主那日聽說了大郡主病了的事情,心急之下這才病倒的。”

  現在陳楚楚對於自己的母親和姐妹可謂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了,這樣的事情雖然算不上是好事,但是對於陳楚楚而言卻是好事一件。

  畢竟陳沅沅雖然身體病弱有從來沒有管事過,但畢竟是花垣城主的長女,花垣城裡與陳楚楚對立的那些官員也不是沒有人把心思打在陳沅沅身上。

  原本的少城主陳芊芊沒了,花垣城裡只剩下兩位郡主,而之前的事情陳楚楚又得罪了太多的人,因此大郡主陳沅沅雖然什麼都沒做,但是如今在花垣城中的聲望卻是比以前強了不少。

  “嗬……”聽到梓竹提起陳沅沅來,陳楚楚涼涼的笑了一聲,“我那個大姐自己就是頂好的大夫,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旁的大夫去看了又有什麼用?”

  “是啊。”梓竹笑著說道:“大郡主的身體這麼些年都是用流水一樣的補藥吊著,這樣活著也是受苦,如果是小的病成這樣,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但是這句話剛落下,陳楚楚卻是驟然轉過頭去盯著梓竹,語氣有些危險的說道:“放肆!陳沅沅好歹也是我的大姐,也是你能胡言亂語的?!”

  梓竹連忙告罪說道:“是……郡主教訓的是,是小的一時口不擇言了。”

  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是梓竹的心裡卻是頗為不以為然。

  剛剛陳楚楚口口聲聲說陳沅沅是她的大姐,但是只從陳楚楚對陳沅沅的稱呼上,就已經能夠聽的出來陳楚楚對他的那位大姐的態度了。

  現在花垣城中還有不少的官員搖擺不定,如果等到花垣城只有陳楚楚一位郡主,那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動搖她的地位了。

  陳楚楚對著梓竹揮了揮手,有些煩悶的說道:“算了,你先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紫竹巴不得早點離開,因此一聽到陳楚楚的話之後,就立馬忙不迭地退了出去,然後又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

  陳楚楚一個人坐在桌前,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擺著一些傳遞訊息的信件,但是卻沒有沒有一方能夠讓她高興的。

  現在陳芊芊已經到了玄虎城的地方,她等同於留下了一個天大的隱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陳楚楚就總覺得陳芊芊會奪走她的一切。

  而現在既然她已經動不了陳小千,那就只能先把花垣城抓在手裡。

  那些官員一力反對她又怎麼樣?沒了陳芊芊,她陳楚楚纔是花垣城唯一的繼承人,可笑的是那些人竟然還把主意打到陳沅沅的身上。

  陳沅沅不過就是一個短命鬼病秧子而已,憑什麼跟她爭?!

  想到這裡,陳楚楚臉上的表情又再次冰冷了下去。

  其實比起陳小千來,她和陳沅沅的關係更加淡漠。

  她們雖然是姐妹,但是從小到大陳沅沅卻是從來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過。

  陳沅沅在外人看來從來都是一副溫柔無爭的模樣,和誰的關係也不親近,就連對城主也是一副溫柔乖巧卻不親近的模樣。

  但是陳楚楚就是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從小到大,陳沅沅都不喜歡她,非但不喜歡,甚至還有些反感。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陳楚楚這些年來和陳沅沅的關係都十分淡薄,最多也就能夠維持著表面上的客氣,內裡接觸甚至還不如陌生人多。

  現在陳芊芊走了,花垣城中的那些官員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陳沅沅身上,陳楚楚自然是恨的牙根都癢。

  翌日,日晟府。

  陳沅沅斜靠在床上,不過幾天的時間,整個人都已經消瘦了不少,蘇沐在一旁端著藥碗給她喂藥,臉上的表情有些心疼又無奈。

  “把藥喝了吧。”蘇沐輕聲說道:“喝了藥,你的病也就能好的快一些。”

  陳沅沅聽到這話之後忍不住笑了,搖了搖頭說道:“不過就是些進補的藥而已,哪裡能治病呢?不過卻也死不了就是了,這麼多年都沒事,這原本就不是能要人命的病。”

  她從小身體就虛弱,但是也不至於會死。

  這種病對於一般百姓來說或許就沒有生路了,但她是花垣城的郡主,自然是不缺各種好藥補著,這些年雖然是一直都身體不好,但是卻也沒有要到死的地步。

  說完這句話之後,陳沅沅就接過了蘇沐手中的藥碗,剛想要喝,動作卻突然頓住了。

  “怎麼了?”蘇沐疑惑的問道。

  陳沅沅此時的臉色似乎是有些難看,但是細看之下卻又沒有發覺什麼。

  “我不想喝了,把這藥倒了吧。”陳沅沅抬頭看著蘇沐,眼睛微微閉了閉,聲音有些沉鬱的開口說道。

第三百零五章 你總是這麼聰明

  蘇沐察覺到陳沅沅的情緒有些不對,於是便深深的看著陳沅沅,“郡主……”

  陳沅沅語氣難得強硬的說道:“我說不喝了,把藥倒掉。”

  蘇沐看了一眼手上的藥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震驚的對陳沅沅說道:“郡主,可是這藥有什麼問題?”

  他在陳沅沅身邊伺候了這麼長的時間,自然知道陳沅沅不是個任性的人,相反,陳沅沅其實很愛惜自己的身體,一般平時喝藥的時候就算是那藥再苦也絕不含糊。

  而這一次陳沅沅的表現卻明顯的有些反常,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藥是有問題的。

  陳沅沅無奈的笑了,輕輕歎了一口氣之後說道:“你總是這麼聰明。”

  她本來是不打算聲張的,但是無奈蘇沐竟然這麼容易就猜出來了,實在是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這倒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蘇沐一向是個謹慎又聰明的人,能夠猜到也不奇怪。

  蘇沐臉色卻並沒有陳沅沅那麼輕鬆,反而是有些黑沉。

  他一貫都是個脾氣溫和的人,很少出現不悅的臉色,這算是陳沅沅見過他最難看的表情了。

  “是……是二郡主?”蘇沐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是問句,但是卻也已經確定了做這件事的人是陳楚楚。

  畢竟如今在整個花垣城之中,唯一將陳沅沅看做眼中釘肉中刺的,也就只有陳楚楚一個人了。

  “二郡主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引火燒身嗎?”蘇沐說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

  在現在這種關鍵時候,如果陳沅沅有什麼事,所有人第一個懷疑的必然就是陳楚楚,畢竟在此之前陳楚楚就已經囚禁過自己的母親和姐妹了,若說他做出殘殺姐妹的事情來,也並不是什麼說不過去的事。

  陳沅沅緩緩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她又不是傻的,自然不可能用這種方法來毒死我,不過就是加了一些寒涼的藥材罷了,若是我喝了,病情只會更重一些,不會有性命之憂。”

  當然,陳沅沅沒有說的是,這種藥喝一兩回不會有事,但如果長此以往下去的話,可能就真的會出大事了。

  其實陳沅沅本身就是一個極為通透的人,這些天雖然在病中,但是花垣城中的動靜她多少是知道的,也知道陳楚楚很有可能會忍不住對她動手,只不過她卻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快。

  但是看著那碗藥,陳沅沅心裡多少都有那麼一些想笑。

  她喝了這麼多年的藥,久病成醫,連自己都成了花垣城最好的大夫,南位陳楚楚竟然想到了這樣的辦法來對付她,也不知道陳楚楚是真的蠢還是故意想要警告她。

  相較於前者而言,陳沅沅更相信是後者。

  蘇沐端著藥碗,手指都在輕輕的發抖,他對陳沅沅說道:“郡主,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若是就這麼算了的話,二郡主那裡必然會得寸進尺……”

  “蘇沐。”還沒等蘇沐的話說完,陳沅沅就輕聲地打斷了他的話,緩緩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這件事原本就是陳楚楚給我的警告,母親原本就病著,還是不要讓她憂心了。別說是陳楚楚現在還沒有想要我的命,就算是他真的想要殺我,難道我就在這裡任由她殺不成?”

  “可是……”蘇沐還是無比的擔心。

  在他的眼裡,陳楚楚那種人根本就是心狠手辣,陳小千都已經詐死離開花垣城將少城主的位置讓給她了,可是陳楚楚卻依舊還是不依不饒,非得要陳小千的命不可。

  這樣的人,怎麼能夠隨意的相信她?

  就算是現在陳楚楚還沒有想要做的多過分,但是如果有一天陳沅沅真的威脅到了她的地位,陳楚楚那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心慈手軟?

  陳沅沅臉上帶著細微的笑容,看起來溫婉又無害,但是相對於她此時堪憂的境遇,確實讓人心疼。

  現在花垣城還沒有到陳楚楚的手裡,陳楚楚就敢欺她至此,若是哪一天真的讓陳楚楚掌握了整個花垣城,他們這些人豈不是都要死?

  陳沅沅緩緩的歎了一口氣,對著蘇沐開口解釋道:“陳楚楚現在一定還在圖謀護城軍的軍權,若是能夠穩住她還好一些,現在陳楚楚到底還在顧及著自己的名聲,若是真的將她逼到了絕境,等她無所顧及起來,咱們才真的是要陷入被動之中了。”

  蘇沐瞬間就明白了陳沅沅的意思,但是卻難免有些心酸。

  陳沅沅剛剛說的話,分明就是想要委曲求全,而且就算現在忍一時,也沒有絲毫的解決辦法,只能聽之任之,眼睜睜的看著陳楚楚一步一步掌控花垣城。

  “如今也就是陳楚楚還不知道自己是當年裴司軍的女兒,若是知道的話,恐怕立時半刻就要去我原本是想要去見母親,讓母親不要告知陳楚楚他的真實身世的。”

  說到這裡,陳沅沅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後才繼續說道:“但是現在想來,若是讓陳楚楚知道了自己真實的身世,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若是讓二郡主知道了她是裴司軍的女兒,護城軍只怕就是二郡主的囊中之物了。”蘇沐擔憂的皺著眉說道。

  陳沅沅笑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道:“可是她也不可能再繼承花垣城城主的位置了。”

  如果陳楚楚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想要得到花垣城護城軍的軍權,就必然要放棄自己郡主的身份,而如果不放棄郡主的身份,她又很難拿到護城軍的軍權。

  而且陳沅沅覺得,陳楚楚本就是個桀驁自負的人,只要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絕對不會有臉在呆在郡主的位置上。

  到時候陳楚楚沒了做花垣城少主的念想,自然就不會再對她和母親下手……

  這樣想著,陳沅沅卻是陷入了深思當中,手指所有若無的搭在腿上一下一下的輕輕點著。

  她並不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比起這樣算計來算計去,她更加喜歡安安靜靜的生活。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陳楚楚根本就容不得她安安靜靜與世無爭的生活,她不願意去算計這些事情,可是她想活著……

第三百零六章 我是不是很沒用

  蘇沐看著陳沅沅此時臉上的神情,難免就有些心疼,心下一動,伸手便抱住了陳沅沅,“郡主,不要多想了,天無絕人之路。”

  跟了陳沅沅這麼久,蘇沐自然是知道陳沅沅的性子的,因此也就格外的心疼她。

  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上天卻總不給良善之人活路走。

  “蘇沐,我……我是不是很沒用啊?”陳沅沅抱住了蘇沐,聲音有些沉悶的開口,“如今花垣城之中分明已經是陳楚楚的天下,但凡是我稍稍厲害一些,也不至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裡去,我……”

  說到這裡,陳沅沅已經有些哽嚥了。

  “當初母親給我起名為沅沅,取楚中九江輕舟遠行迎浪頭的意境,誰知道我這一生,莫說是輕舟遠行了,竟是從未出過花垣城的地界……”

  她明明是母親的長女,是花垣城的大郡主,但是因為身體的緣故卻一直將自己限製在這一片小小的天地裡。

  說起來,這些年她的安逸生活,其實也不過是有人替她揹負了原本應該屬於她的責任罷了。

  陳沅沅想起了之前在刑場上花垣城主對陳小千說過的話……

  她一出生就享受著郡主的尊榮和人上人的生活,就必然要揹負起能夠配得上這份尊貴的責任,但是她卻是苟安於世,如今眼睜睜的看著她陳家的家業即將落入他人之手,卻只能小心翼翼的圖謀著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身不由己,不外乎如此了。

  “或許是沅芷湘蘭呢?”蘇沐輕輕的笑了一聲,“我不曾念過幾本書,但是卻記得有這麼一句話,沅有芷兮澧有蘭,便是沅水之中有茂盛之芷,而澧水之內有芬芳之蘭,異於眾草。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何必用別人的框架來限製自己呢?”

  “你說的對……”陳沅沅聽了蘇沐的話之後有些恍惚,下意識的就點頭,但是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又有些沉悶的說道:“可我是郡主,是母親的女兒,到瞭如今這樣的時候,我幫不上母親的忙也就算了,還要拖累母親……”

  蘇沐安慰著說道:“郡主,這些都並非是你所想的,這世道要亂,只是因為有作亂之人,無辜受牽連之人又有什麼錯?”

  聽著蘇沐的話,陳沅沅心裡卻是無法釋懷,但她這樣的身體,就算是想與陳楚楚爭也是無力,只能伸手僅僅的攥住了蘇沐的袖擺。

  “是我太懦弱了。”陳沅沅說道。

  她身為花垣城大郡主,卻是連自己的妹妹都壓不住,過去的二十多年裡都只是活在自怨自艾當中,等到回過神來之後才猛然發現,自己以前活得究竟有多麼愚蠢。

  蘇沐伸手輕輕的扶住她的肩膀,無比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郡主,您一點都不懦弱,在蘇沐的眼裡,郡主您就是這世間最堅強的人。”

  陳沅沅在臉上扯起了一抹笑容來,但是那笑容也同樣是無端看得人心裡難受。

  兩人對視了片刻,陳沅沅伸手摸了摸蘇沐的臉,低聲開口說道:“蘇沐,我答應你,我只懦弱這最後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陳楚楚欺人太甚的話,我定然不會像現在一般委屈求全。”

  蘇沐輕輕的搖了搖頭,對陳沅沅說道:“郡主,蘇沐不求這些,只要郡主能夠安然無恙,蘇沐怎樣都好。”

  他出身貧寒身份卑微,也看不懂權勢富貴這種東西,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要讓他最喜歡的姑娘能夠平安健康。

  “蘇沐,你真好……”

  陳沅沅將頭靠在蘇沐的身上,感受著蘇沐身上傳來的溫度,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時至今日,陳沅沅都不敢想象。

  她這一輩子,若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蘇沐,該是何等的光景。

  若是她當真沒有遇到過蘇沐的話,她陳沅沅這一輩子,只怕是就如她寫在遺書之中的“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的詩句一樣,只能作為遺言隨風逝去了……

  蘇沐攬著陳沅沅,在感覺到陳沅沅已經睡著了之後,才輕輕的將她扶到床上躺好,又將被子掖整齊。

  他站在床邊看了陳沅沅許久,心裡漫上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酸感。

  蘇沐曾經也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自怨自艾過,但是直到遇到了陳沅沅之後,才知道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可奈何。

  一直以來,蘇沐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但是他的心裡其實是羨慕那些一出生就身份尊貴的人的,但是現在,他卻猛然驚覺。

  上天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身份尊貴如陳沅沅,卻也不得不一直以來被病痛折磨,到了被人逼到絕境的地步,卻又不得不再後退一步,委屈求全。

  就算是心狠手辣聲勢浩大如陳楚楚,如今走到這種人人唾沫的地步,其中有多少的無奈又有誰知道?縱使蘇沐有些怨憤陳楚楚對陳沅沅下手,但是身為局外人的他,卻是看得最清楚了。

  說到底,在這世間,幸運的人總歸是少數。

  大多數人都各有各的無奈和悲酸。

  蘇沐看了一會兒之後,見陳沅沅已經睡熟了,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最近天氣已經逐漸的涼了下來,而陳沅沅又一向是怕冷,身體又格外的不好,因此這段時間十分的嗜睡,就算是清醒的時候,也大多都沒有什麼精神。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現在夏天也不過纔剛剛過去罷了,但是日晟府卻已經開始早早的籌備燒地龍的炭火了。

  想到最近花垣城的事情,蘇沐禁不住抬頭看了看天。

  這天倒是一片清明碧藍,連一片雲彩有沒有,比起如今花垣城裡壓抑的氣氛,天氣倒是晴好得很。

  蘇沐剛看了一會兒,卻見梓年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似乎是想要去見陳沅沅,蘇沐見狀連忙把人攔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對梓年說道:“梓年,郡主已經歇下了,若是沒有大事,便等郡主醒了再說吧。”

  梓年苦著一張臉,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奇怪,“郡主怎麼這個時候睡著了啊……”

第三百零七章 不卑不亢

  這段時間陳沅沅病了,心情也不怎麼好,她一向是個心思敏感的,又容易傷春悲秋,也就在面對這蘇沐的時候還好一些,所以梓年這幾天都是刻意迴避讓蘇沐照顧陳沅沅的,因此梓年並不知道陳沅沅的情況,只是知道陳沅沅病了。

  蘇沐皺了皺眉頭,然後將梓年往遠處拉了拉,低聲說道:“郡主睡覺淺,你若是沒有要事,就等郡主睡醒了再說。”

  “有!有要事啊!”梓年也壓著嗓子說道:“二郡主來了,說是要來看望大郡主,現在正在前廳裡等著呢!”

  梓年雖然這段時間不怎麼往陳沅沅身邊湊,但是花垣城內裡的這些事情他多少還是知道的,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和陳楚楚其實是有些不睦的。此時陳楚楚來了,梓年下意識的就覺得對方沒安好心。

  蘇沐聽到這話之後,臉色卻是當場就沉了沉。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陳楚楚剛剛派人在陳沅沅的藥裡動了手腳,這會兒竟然就上門了,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在示威!

  “蘇公子。”梓年為難的說的說道:“二郡主現在正在前廳等著呢,說是要來看看郡主的身體怎麼樣了,剛剛我給攔下了。二郡主那樣的人怎麼好讓她隨便進出郡主的臥房?因此才急著來稟報呢。”

  蘇沐的眼神難得有些冰涼,他深吸一口氣,抬頭對蘇沐說道:“郡主剛剛睡下了,不便見客,二郡主那裡去說。”

  “這樣……”梓年總覺得這樣處理有些不合適,但是現在陳沅沅已經睡下了,他們自然不好去打擾。

  而蘇沐雖然出身不濟,但是在日晟府裡也算是半個男主人,由他出面去見陳楚楚,總好過他們這些下人去見。

  蘇沐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說著,蘇沐就直接抬步往前廳的方向去。

  而在前廳裡,陳楚楚正面帶笑意的喝著日晟府下人剛剛奉上來的新茶,看起來似乎真的是妹妹因為關心姐姐而來看望,但是如果看她那雙眼眸的話,便會發現陳楚楚此時的眼眸裡幾乎是沒有一絲溫度,冰冷而又帶著些嘲弄。

  梓竹站在一旁彎腰對陳楚楚說道:“郡主,這日晟府的下人也太不像話了,竟然讓郡主您等在這裡,真是不識抬舉!”

  此時在前廳裡還有好幾個侍立著的日晟府的侍從,聽到梓竹的話之後都是敢怒不敢言。

  剛剛梓竹那句話分明就是指桑罵槐,尤其是後面那一句不識抬舉,說的到底是誰不言而喻!

  如今陳楚楚還沒有當上少城主呢,身邊一個下人竟然都能對他們郡主頤指氣使了,要是真讓這二郡主繼承了城主之位,那還得了!

  要知道,當初三公主做少城主的時候,對他們郡主可一直都是很好的。

  而陳楚楚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垂著眸子用茶杯蓋緩緩的劃了一下茶杯裡漂浮著的茶葉,聲音不鹹不淡的說道:“她是長姐,合該是我拜見她,如今既然是在日晟府裡,當然應該遵人家的規矩,既然讓我在這裡等著,我等著便是了。”

  梓年聽出陳楚楚並沒有生氣,於是便試探著繼續往下說,“可是郡主您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望大郡主,剛剛梓年卻都不讓您進去,也太無禮了,大郡主這麼久都沒來,可見是沒有將您看在眼裡。”

  聞言,陳楚楚淡淡的說道:“放肆,我與大姐是親姐妹,如今芊芊走了,我們姐妹兩個人更應該互相扶持,親姐妹,何來看沒看在眼裡之說?”

  “郡主恕罪。”梓竹說道:“是小的說錯了話。”

  蘇沐一進來,就聽到了這主仆倆一唱一和的演了一場大戲,眼底裡的黑沉一閃而過。

  “小的見過二郡主。”蘇沐走上前來,對著陳楚楚拱了拱手,然後才說道:“二郡主來的不巧,適才大郡主喝了藥已經歇下了,二郡主也知道這幾日大郡主的身體不好,因此實在是不便起身相迎,所以還是請二郡主改日再來吧。”

  說完,蘇沐多少也慶幸現在陳沅沅已經歇下了。

  陳沅沅那樣一個多思多慮的性子,若是知道陳楚楚來了,或者是見到了陳楚楚,心裡還不知道要琢磨多久,於她的病情更是無益。

  但是蘇沐說完這句話之後,陳楚楚卻只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將手中的茶杯“嗒”的一聲擱在了桌面上。

  “你算是什麼東西?”陳楚楚聲音淡漠而又極為緩慢的說道:“我竟是不知道,這日晟府何時改姓了蘇。”

  這句話一出,前廳裡的所有人全部都變了臉色。

  但是蘇沐是教坊司出身,從前便是一個被人輕賤慣了的人,因此聽到這句話之後,蘇沐也只有一瞬間的臉色僵硬,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蘇沐看著陳楚楚,不卑不亢的說道:“二郡主教訓的是,小人身份卑微,的確是不配入二郡主的眼,只不過在其位謀其政,既然小人在日晟府裡伺候大郡主,那必然是要是是以大郡主為先,還望二郡主能夠體諒。”

  其實蘇沐是很不願意得罪陳楚楚的,畢竟陳楚楚這人原本就睚眥必報心狠手辣,但是陳楚楚在日晟府的地方打了他的臉,就相當於是打了陳沅沅的臉。

  更何況在此之前陳楚楚就已經要害陳沅沅了,而這次過來更是和示威無異。

  陳楚楚在聽到蘇沐的話之後,臉色果然變得難看起來。

  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但蘇沐算什麼東西?從前,不過就是教坊司的一個樂人,竟也敢騎到她的頭上耀武揚威!

  不過思索了片刻之後,陳楚楚卻並沒有在日晟府發作,而是臉色陰沉的對蘇沐說道:“我不過就是來看望一下長姐而已,難道這也不行嗎?長姐不來見我,是因為對我有什麼意見?”

  蘇沐自然不能說是他們識破了陳楚楚給陳沅沅的藥動手腳的事情,這種事就算是彼此心裡都清楚的很,也是絕對不能說透的,一旦說透了撕破了臉,就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而現在陳楚楚雖然沒有掌控整個花垣城,但是如今在花垣城裡,陳楚楚卻已經沒有對手了,花垣城由陳楚楚掌控是遲早的事。

第三百零八章 在其位謀其政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又怎麼可能和陳楚楚撕破臉?

  “二郡主誤會了,大郡主並不是對二郡主有意見……”

  還不等蘇沐的話說完,陳楚楚就驟然開口打斷了他,“既然不是長姐對我有意見,那就是你們這些奴才擅作主張了?”

  一句話,直接把蘇沐歸結到一個下人的地位上去。

  而在場的日晟府的侍從們一直對蘇沐都頗有好感,畢竟陳沅沅鬱鬱寡歡這麼多年,也就是蘇沐能夠讓陳沅沅舒心一些,而蘇沐在他們這些人面前也是絲毫都沒有架子。

  現在陳楚楚說的這些話,等同於是得罪了在常日晟府的所有人。

  “郡主誤會了……”蘇沐剛想要說話,卻一下子會上了陳楚楚陰沉狠毒的眼神,當場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但是還沒等蘇沐重新開口說話,陳楚楚就開口了,“既然是個擅作主張違背主子的奴才,那我這個做妹妹的不若就替長姐處置了。”

  說完,陳楚楚直接轉頭看了一眼梓竹。

  “郡主……”比起陳楚楚來,梓竹卻是有些猶豫。

  這裡畢竟是大郡主的地方,而蘇沐也是大郡主的人,他們這樣擅作主張的處置了蘇沐,大郡主那裡是絕對不好交代的。

  陳楚楚看著梓竹這副猶豫的態度,冷笑了一聲說道:“怎麼?是我說話不管用了?”

  聞言,梓竹咬了咬牙,緊接著便將腰間的長劍拔了出來,眼看著竟是直接要取蘇沐的性命。

  蘇沐也在這一瞬間嚇的白了臉色。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陳楚楚竟然張狂到這種地步,在日晟府裡就敢對他動手,竟然是絲毫都不顧及大郡主的顏面。

  就在這火光電石的一刹那,一道焦急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住手!”

  梓竹下意識的停下了動作,然後抬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在前廳門口不遠處,陳沅沅正被梓年推著進來,看到前廳裡的情景之後,臉色都變得慘白。

  她轉過頭看向了陳楚楚,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說道:“楚楚,你這是做什麼?蘇沐他如何得罪你了,你竟是這樣要對他下手?”

  陳楚楚看到突然出現的陳沅沅,然後才轉頭看了一眼剛剛說陳沅沅已經睡下了的蘇沐,十分突兀的笑了一聲,“長姐誤會我了,我不過就是跟他說笑而已,長姐何必當真呢?”

  說完這句話,陳楚楚眼珠子一轉,又看向了蘇沐,“蘇公子,你說是不是啊?”

  蘇沐此時自然不會否認,因此只能點了點頭。

  “你這玩笑開的未免也太過了些,而且一點也不好笑。”陳沅沅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聲音也極為的冷淡,“既然楚楚你是來看望我的,那就更不應該讓我受到驚嚇纔是,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是相信你的,可若今天的事情傳揚出去,外人只怕是會以為你在故意欺負我這個病秧子呢。”

  平時陳沅沅的脾氣一向都很好,幾乎是從來都沒有過這麼強硬的時候,而且這說話的語氣幾乎要和陳楚楚撕破臉了。

  蘇沐臉色變了變,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此時是陳楚楚和陳沅沅兩個人的事情,他這個外人也根本沒法摻和進去。

  “長姐這是說的哪裡話?”陳楚楚臉色不變,臉上甚至還帶著那麼一些笑容,“既然是我錯了,那我向長姐認錯便是了,長姐可千萬不要生氣,生氣是要傷身體的。”

  陳沅沅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於是陳楚楚便再次說道:“長姐是真的生我的氣了嗎?”

  “沒有。”陳沅沅淡淡的說道:“不過我近日身體不好,也沒辦法久陪,你既然來看過了,還是早些回去吧。”

  陳楚楚眼神微微一閃,在停頓了片刻之後又重新說道:“長姐,我來是有事又與長姐商量的。”

  陳沅沅臉上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看了陳楚楚一眼,隨意的扯了扯唇角說道:“我是個一向都不管事的,近幾日更是沒有什麼精神,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了,不必與我商量。”

  “長姐。”陳楚楚連忙說道:“我原本也是知道這些的,也不想來打擾長姐,但長姐畢竟是母親的長女,也是花垣城的大郡主,因此我也就只是想問一句,長姐覺得有一個男子擔任花垣城司軍之位,真的合適嗎?”

  陳沅沅覺得她當真是小看了很楚楚的無恥程度,竟然是將主意打到她這裡來了。陳沅沅敢確定,如果今天她對於裴恒執掌護城軍的事情多說一句的話,陳楚楚就絕對能夠借題發揮煽動民心,用以奪取護城軍的軍權。

  “這件事我管不著,我相信母親自有定奪。”陳沅沅冷冷的笑了一聲,毫不猶豫的說道:“更何況,裴恒是裴家唯一的子嗣,從前便擔任司學之位,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有出過什麼差池,而且近來平亂也是有功之人,他執掌護城軍想必也沒有什麼問題。”

  陳楚楚聽了陳沅沅的話,臉色直接就變了,下意識的就直接說道:“可他到底是個男人!”

  “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陳沅沅絲毫也不在意的說道:“在其位謀其政,裴恒只找護城軍以來從未有過什麼過失,他來執掌護城軍,自然是再合適也不過了。”

  陳楚楚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長姐想必還不知道,裴恒當初之所以能夠拿到花符,便是進了我的府裡偷走的,如此品行低劣之人,怎麼能夠手掌兵權?”

  陳沅沅沒有想到陳楚楚竟然也有臉去說別人品行低劣,而且還這樣堂而皇之的直接把她以前做過的事情一筆勾銷了,僅僅只用無恥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陳楚楚了。

  如果不是時機不合適,而她又實在是不想明著得罪陳楚楚的話,陳沅沅恐怕早就將陳楚楚掃地出門了。

  “楚楚你也知道,我是不管這些事情的,你若是有話可以去找母親說,跟我……你是說不著的。”陳沅沅垂了垂眼眸,然後轉眼看向蘇沐,輕聲的對蘇沐說道:“我累了,咱們回去吧。”

第三百零九章 到達玄虎城

  “長姐!”陳楚楚的臉上既有不甘心,也有些許的怨憤和陰毒。

  陳沅沅偏過頭去看陳楚楚,語氣冷淡的說道:“楚楚,你的事情,我實在是無能為力,而我身體也是真的不好,若是現在你在這裡的時候我病倒了,就連你也是說不清的不是?”

  說完這句話,陳楚楚就直接對著蘇沐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蘇沐推她回去。

  蘇沐也沒有理會陳楚楚,而是上前推著陳沅沅離開。

  陳楚楚坐在那裡,回想著剛剛陳沅沅的話,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幾乎是捏的誌傑都放著青白的顏色,臉色看上去更是十分的可怖。

  “郡主……”梓竹小心翼翼的上前。

  “回去!”陳楚楚毫不猶豫地冷聲說道。

  她今天走這一趟,但是沒有想到陳沅沅竟然是絲毫也不給她面子!

  另一邊,蘇沐推著陳沅沅離開,一邊往前走一邊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郡主剛剛不是已經歇下了嗎?怎麼起來了?”

  陳沅沅轉頭看他一眼,“若是我不來,你又該如何?”

  她當然是已經歇下了,只不過她睡眠淺,在蘇沐和陳楚楚在前廳裡說話的時候,梓年就一直在她的臥房門口焦急的來回走,但是偏偏卻又不敢叫醒她。

  還是陳沅沅自己忍不住了,詢問了是怎麼回事,在聽說蘇沐正在一個人應付陳楚楚的時候,便連忙趕過來了。

  好在是她過來了,若是不然的話,陳沅沅毫不懷疑,陳楚楚真的敢公然殺了蘇沐。

  畢竟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陳楚楚都敢派人對陳小千動手,更何況是蘇沐了。

  蘇沐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頭。

  陳沅沅無奈的說道:“算了……你今日過後也要小心著些,陳楚楚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她不能找我麻煩落人口舌,可是卻未必不能把氣撒在你身上,你近些日子就不要出府了。”

  “我知道。”蘇沐低聲說道:“郡主還是多休息吧,不必為這些事情勞心勞力了。”

  陳沅沅隨意的應了一聲,但是不知道在想什麼,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而另一邊,陳小千一行人已經到了玄虎城外不遠處的地方。

  雖然陳小千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兩座城邦都是她創造的,她怕什麼呢!

  但是想到之前林七對她說的話,陳小千卻只感覺心肝都在顫。

  玄虎城男人為尊,女人一向都是在後院裡老老實實相夫教子的,不用想都知道韓爍的父母根本不會喜歡她。

  其實別人也就算了,但那人是韓爍的父母啊……

  想到這裡,陳小千突然明白林七的憂慮了。

  到了將近玄虎城外不到十裡的地方,陳小千就從馬車裡出來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哎?林七呢?”

  這兩天陳小千一直都有心事,一直恍恍惚惚的,所以沒有注意到車隊裡的變化,而現在她才突然發現林七竟然沒有在隊伍裡,不單單如此,就連晗衍還有晗衍的商隊也不在。

  韓爍將她拉到馬上,然後說道:“林七和晗衍前天就先回去了,晗衍家裡有生意不好耽擱。”

  “原來是這樣。”陳小千點了點頭,心裡更加鬱悶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本來還想著就算是緊張,也有人陪著她一起緊張,但是卻沒想到林七竟然提前叛變了,簡直是太氣人了!

  韓爍知道陳小千心裡在想什麼,於是輕輕的笑了一聲之後說道:“其實你不用擔心,我母親是很和善的人,我父親……我父親雖然很嚴厲,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陳小千當時就瞪了他一眼,“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嘛?”

  真當她是傻的嗎?

  整部劇本都是她寫的,韓爍他爹是什麼人她會不知道?

  雖然陳小千在劇本裡對元虎城主用的篇幅很少,但是也寫過玄虎城主是個很獨裁很固執的人,而且不僅僅是如此,在原本的劇情裡韓爍之所以會攻打花垣城,也多半都是聽命於玄虎城主。

  自從二十年前的那一戰之後,花垣城和玄虎城兩城之間就已經非常不睦了。

  這次韓爍和親花垣城,本來就是圖謀不軌,結果現在韓爍非但沒有攻占花垣城奪取烏石礦,反而還把她這個花垣城的少城主給帶回來了,不用想也知道玄虎城主到底是什麼心情。

  聽到陳小千的話之後,韓爍這纔想起來陳小千什麼都知道,於是只能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對陳小千說道:“放心,我會護著你的。”

  “你當然得護著我。”陳小千輕哼一聲,理所當然的說道:“要是連你都不向著我的話,咱倆就該離婚了懂不?”

  說完便是氣鼓鼓的看著韓爍,雖然眼神看上去有那麼一點凶,但是整體的表情卻一點都不嚇人,反而像是一只傲嬌貓貓一樣。

  “哈哈……”韓爍愉悅的笑了兩聲,低眉看著陳小千,聲音溫柔的說道:“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陳小千只能是他的,他們兩個之間經曆過這麼多才終於真正的在一起,他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手?

  “這可是你說的啊。”陳小千看著韓爍,認真的說道:“我可都記著呢,要是哪天你反悔了,咱們離婚我肯定分你一大半財產!”

  韓爍在馬上抱著陳小千,將下巴輕輕的擱到她的頭頂,“咱們兩個在一起,我的都是你的。”

  陳小千被這一句話蘇的不輕,臉色微微的有些紅了。

  其實她和韓爍說這些話,也不過是因為太緊張了想要緩解一下情緒而已,現在說了幾句話之後,果然沒有像剛剛那麼緊張了。

  一個多時辰之後,陳小千便和韓爍一起來到了玄虎城外。

  玄虎城外熱鬨一片,儀仗、百官分列兩側,一眼望去全是男人,翹首以盼迎接韓爍回來。

  而官員身後站了一層侍衛,侍衛身後是民眾,男人居多,且衣飾華麗,女人則較為窘迫保守。

  因為傳言韓爍這次回來帶回了花垣城的少城主,官員們都在小聲的議論著。

第三百一十章 隨從等人

  官員甲:“聽聞花垣城的少城主會跟我們少君一起回來。”

  官員乙:“什麼少城主,不過是我們少君的內人罷了,一個從花垣城叛逃的郡主,我們玄虎城也容不下她。我看過不了幾日少君厭棄了,就把她趕走了。”

  正在這時,遠遠地突然出現了一行人。

  官員甲驚喜無比的叫道:“來了來了!少君回來了!”

  一時之間,百官歡呼,民眾沸騰。

  片刻的時間之後,官員甲看了一會兒,突然有些茫然的問道:“打頭牽馬的那是誰?甚是眼熟啊。”

  官員乙仔細一看,震驚的說道:“好像是我們少君!”

  官員甲目瞪口呆的說道:“少君為陳氏牽馬!”

  等到花垣城眾人走近,牽馬的人果然是韓爍,而陳小千坐在馬上。

  見韓爍回來,百官民眾下跪行禮,眾人高呼。

  “恭迎少君回城!恭迎少君回城!”

  從前在沒有被診斷出心疾的時候,韓爍在玄虎城一向是很有威望,人人都稱讚,雖然後來因為身體的緣故,韓爍大多數時候都在家裡養病,幾乎是很少出府,但是花垣城眾人對於韓爍這個少君卻依舊很是尊敬。

  即使是這樣震天的呼喊聲,韓爍也依然毫不在意的牽著馬,仰頭看著陳小千,兩人相視一笑。

  陳小千坐於馬上,朝民眾揮手,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此時城門處站滿了迎接人群,守城玄虎城護城軍勉強攔阻著眾人,維持著秩序,人群傳來陣陣尖叫聲。

  梓銳喜悅的對陳小千說道:“少城主你看,玄虎城的人這麼熱情,早早就候在城門等我們。”

  陳小千剛開始也很是高興,但是逐漸的,表情便有些僵硬了下來,“你先看清楚她們等的是誰。”

  遠處,被攔住的多為少女,揚著小手帕,羞澀看向韓爍。

  “我們玄虎的少君回城了……”

  “據說心疾治癒以後,英明神武……”

  “少君從小文武雙全,豐神俊朗……”

  “可惜少君已經婚配,還是與那花垣城的女子成婚,也不知道少君究竟看上了她哪點!”

  “花垣女子彪悍無理不懂規矩,哪裡配得上咱們少君?少君將她休棄便好了。”

  “我不介意共侍一夫,有韓少君這樣豐神俊朗的郎君,我就算是做小也願意了。”

  聽到這一番話,陳小千當場就變了臉色,眼刀飄向韓爍。

  她差一點忘了,玄虎城大多數男人全都是三妻四妾,花垣城女人雖然也可以娶偏房,但是卻很少有這麼做的,在花垣城,大多數人都是一夫一妻。

  而韓爍是玄虎城少君,身份尊貴樣貌不凡,可以說整個玄虎城至少有一半的姑娘心悅於他,端的是多少春閨夢裡人,之前韓爍去了花垣城還好,現在他回來了,自然是有不少人都動了心思。

  而玄虎成這樣的風俗習慣,很多女子就算是給韓爍做妾都是願意的。

  之前韓爍說他要納三百個侍妾……現在想想,只要是他願意,還真不是件難事……

  陳小千自從穿越過來之後,反而是忘了這件事。

  韓爍有點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主動開口解釋道:“小千……你聽我解釋,以前我心疾在身,並沒有這樣的場面……當然,以後也不會再有。”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玄虎城護城軍快馬從城中趕出來到韓爍面前,下馬行禮。

  玄虎城護城軍恭敬地對韓爍說道:“少君,城主與城主夫人請您……”

  話說到一半,玄虎城護城軍稍稍一頓,看了一眼陳小千等人,繼續回稟韓爍。

  “請您與隨從人等儘快進城,城主要為您接風洗塵,已經等候多時。”

  陳小千聽到“隨從等人”微微皺眉。

  她是隨從等人?

  韓爍沉浸在回到故鄉玄虎的喜悅中,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開心地回頭看著陳小千說道:“我這就帶你回城主府,見我父親母親。”

  韓爍牽著馬正要繼續進城,守在城門處的粉絲們又是陣陣尖叫聲。

  無奈,韓爍只得翻身上馬,坐在陳小千身後,緊緊握住馬鞭,載著陳小千策馬衝向人群,人群瞬間讓開一條通道,兩人騎馬迅速進城。

  城外,梓銳快步小跑兩步,焦急的叫道:“少城主?!”

  “上馬。”白芨英姿颯爽坐在一匹駿馬上,向梓銳伸出手。

  梓銳猶豫片刻,上馬,然後緊接著就驚恐的叫道:“白芨你可慢點騎,啊”

  梓銳話音未落,白芨策馬追隨韓爍而去,嚇得梓銳趕緊抱緊了白芨的腰。

  陳小千跟著韓爍來到了玄虎城主府邸,還沒等陳小千跟韓爍說幾句話,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就一路小跑著過來,恭敬的對韓爍說道:“少君,城主請您回覆之後就立即去書房見他。”

  “現在嗎?”韓爍皺了皺眉頭。

  小廝面色嚴肅的說道:“同主讓您立刻就去。”

  韓爍這才轉頭看向陳小千,面帶歉意的說道:“小千,我……”

  “你去吧,不用管我。”陳小千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正事要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在你家裡跑丟了不成?。”

  韓爍這纔有些許的放下了心來,然後隨手招過了一個侍女來,對那個侍女說道:“你帶著小千去見我母親。”

  “是,少君。”侍女恭敬的應了一聲。

  陳小千也對著韓爍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擔心。

  侍女將陳小千、梓銳帶到花園入口。

  玄虎城城主府氣勢頗為恢宏,比起花垣城城主府江南山水園林一班的風格,顯得更加粗獷不少。據說這玄虎城城主府單單占地就足足三百畝,後花園裡種植著大片的木蘭花,十分的賞心悅目。

  走進花園裡之後,陳小千覺得有些不對,這個侍女走的好像是花園的方向,並不是住的地方,於是便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問道:“這是……這是要去哪裡啊?不是去見城主夫人嗎?”

  侍女看了陳小千一眼,淡淡的說道:“我們夫人今日請了玄虎城的貴婦們在花園小聚,請姑娘在後花園與眾家眷們小聚等候。”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玄虎城和花垣城的民風相距頗大,所以兩城的百姓也互相排斥。

  在聽說了陳小千這個花垣城少主竟然被韓爍帶回了玄虎城之後,玄虎城城主府的下人們都議論紛紛,而且對陳小千這個花垣城少城主普遍都沒有什麼好感。

  花垣城和玄虎城之間一項是對立的關係,畢竟玄虎城是以男人為尊,而花垣城是以女人為尊,真的說起來,無論是花垣城還是玄虎城,對彼此都是十分不屑的。

  玄虎城男人一向是對於花垣城那群不安於室的女人很是不屑,畢竟在他們眼裡,女人就是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相夫教子的。

  而花垣城就更不用多說了,所有花垣城的女人都對於玄虎城女人竟然被一群男人騎在頭上而感到十分的不理解。

  這是社會體製不同而產生的分歧,想要一兩句話就改變他們心裡的想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侍女的這句話話一出,梓銳立即便有些氣憤,說道:“什麼姑娘,這是我們花垣三郡主,尊貴的少城主!”

  聞言,侍女面不改色的輕飄飄看了梓銳一眼,然後說道:“曾經是,現在到了我們玄虎城,就必然要按照我們玄虎城的規矩來。”

  “你!”梓銳被氣得不輕,指著那個侍女,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雖然從前陳小千在花垣城的名聲也不好,但是到底身份尊貴,何曾受過這樣的輕慢屈辱?

  別說是陳小千了,就算是梓銳,也從來都沒有被人如此輕視過。

  更何況眼前的人不過是玄虎城城主府的一個侍女而已!

  眼看著對方是這樣的態度,梓銳就算是再蠢,也多少明白了,對方恐怕是故意在給他們下馬威!

  “梓銳。”眼看著就要鬨起來,為了不多生事端,陳小千連忙攔住梓銳,勸道:“算了算了,來都來了,入鄉隨俗。”

  在來玄虎城之前,陳小千對這些基本上心裡都有數,所以也並未有多麼驚訝。

  而且這不過是一丁點的小事而已,並不是讓人忍無可忍的大事。

  她倒是可以在這裡大鬨一場,不過,到頭來為難的也就只有韓爍而已。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呢?

  “少城主……”梓銳頗有些委屈的看著陳小千。

  他倒不是在為自己委屈,而是實在受不了自家主子被如此怠慢。

  “算了,咱們走吧。”陳小千倒是無所謂的打了個哈哈,“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方,按照人家的規矩來就是了。”

  其實陳小千還真說不上委屈。

  她又不是真的花垣城郡主,雖然已經穿越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但是陳小千本質上還是一個現代人,思想上並沒有什麼等級差距,更不會覺得自己是少城主就會高人一等。

  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痛不癢的,稍微忍忍不就過去了。

  梓銳見陳小千似乎是並不在意的模樣,這纔有些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跟在陳小千身後往裡走。

  就在陳小千帶著梓銳正要進後花園的時候,梓銳被侍女攔住。

  侍女擋在了梓銳面前,滿臉鄙夷的說道:“這位公子留步。我們玄虎城男女有別,這後花園是城中貴族家眷女子聚會等候之地,這不相乾的男子要想進去……”

  說到這裡,侍女不屑地打量了一番梓銳,淡淡的說道:“得先淨身。”

  陳小千:“……”

  梓銳驚了,躲在陳小千身後,委屈巴巴的說道:“少城主……”

  無奈,陳小千安撫梓銳,轉頭對他說道:“你在這兒等吧。我自己進去,沒事!”

  如果說剛剛梓銳還算是能夠忍得住的話,現在梓銳是真的有些怒了。

  “少城主,分明是他們欺人太甚!”

  “梓銳……”陳小千也是覺得一個頭四個大。

  不過再想想韓爍一進花垣城就被陳芊芊搶親,然後成親當晚又被扔進大牢的遭遇,人家玄虎城對她真的是很客氣了……

  至少她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刁難和為難,比起韓爍在她們花垣城所遭受的,她現在遭受的這這些簡直就可以說是開胃小菜了。

  思索了片刻,陳小千滿臉無奈的對梓銳說道:“真的沒事,你在這等我一會兒就是了。”

  看著陳小千此時臉上的表情,梓銳也知道陳小千已經決定了,所以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值得沮喪的點了點頭。

  梓銳:“……好吧,那少城主您一定要快點出來啊……”

  “放心。”陳小千對著他笑了笑。

  梓銳戀戀不捨地看著陳小千跟隨侍女離開。

  陳小千正要進入花園,卻又將腳收了回來,將身上衣服扯整齊,又順了順淩亂的頭髮,深呼吸調整情緒。

  她現在畢竟是要去見韓爍的母親了,說是一點都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韓爍的母親是名門之後,是真正行止端方的貴夫人,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喜歡她……

  這樣想著,陳小千便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陳小千你緊張什麼!你在花垣城混得如魚得水,怎麼,到了玄虎就不適應了?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可以的!

  經過一係列心理建設之後,陳小千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那個侍女在一旁將陳小千的這一係列動作從頭看到尾,表情也愈發的輕蔑起來,慢慢的跟在陳小千的身後。

  韓爍是玄虎城的少君,文治武功無一不出色,若是在玄虎城的話,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竟然偏偏看上了花垣城的這個女人!

  而早在韓爍回來之前,玄虎城城主府裡的人對陳小千的身份已經多少都有數了,而且花垣城三公主完全可以說是聲名遠揚,只是這名聲的確是不怎麼好。

  明明只是郡主而已,卻還偏偏要打腫臉充胖子自己管自己叫三公主,簡直就是囂張又無恥!

  陳小千自然是感覺到了這個侍女不善的目光,不過卻並沒有在意,只裝作不知道。

  但是陳小千不說什麼,卻不代表那個侍女就能真的對她滿意了。

  見陳小千不說話,那個侍女便主動說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陳姑娘,咱們城主夫人是大家出身,最守規矩的人,還望陳姑娘一會兒到了宴會上不要說什麼不該說的話惹城主夫人不高興。”

  “哈?”陳小千聽到這句話之後,第一反應是愣了一下,但是又很快回過神來,大睜著一雙眼睛轉頭看向那個侍女,稍微有那麼些不敢置信的說道:“你是在教訓我?”

  雖然陳小千自己其實是很不在意這些事情的,但是卻並不代表她就真的能夠任人欺負。

  畢竟他現在來玄虎城,代表的是整個花垣城的顏面。

  就算是在花垣城所有人的心裡她都已經是個死人了,但是畢竟玄虎城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花垣城的少城主,玄虎城對她的態度,其實就是變相說明瞭玄虎城對整個花垣城的態度。

  輕視她其實是不怎麼要緊的,但是對於陳小千來說,輕視花垣城就很是問題了。

  她穿越過來之後,幾乎是已經將花垣城當做自己的家了,就算是他現在詐死離開了花垣城,可是也容不得隨便什麼人就來教訓她。

  而且眼前的這個人還只不過是玄虎城城主府裡的一個侍女而已。

  聽到陳小千的話之後,那個仕女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複過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對陳小千說道:“陳姑娘誤會了,奴婢對陳姑娘說這些話,並非是想要教訓陳姑娘,只不過是想要給陳姑娘提個醒而已,畢竟若是陳姑娘得罪了城主夫人,想必對您自己也是沒什麼好處的,奴婢是為了姑娘著想。”

  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個侍女隱晦的看了一眼陳小千。

  雖然她還第一次見陳小千,但是卻也能感覺的出來陳小千應該不是一個脾氣不好的人,看起來甚至是有那麼一點好欺負,倒是沒有想到陳小千竟然也會強硬起來。

  不過就算是心裡這麼想,但實際上這個是女對陳小千的態度也是有那麼一些不以為然的。

  畢竟陳小千雖然是花垣城的少城主,但是如今已經到了他們玄虎城了,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已經嫁到了玄虎城,那就必然要按他們玄虎城的規矩來。

  陳小千扯了扯唇角,語氣不善分明的說道:“那我還要多謝你了。”

  “那倒是不用。”侍女淡淡的說道:“奴婢是城主府的人,提醒姑娘,讓姑娘不至於犯錯,是奴婢應儘的本分,奴婢當不起姑娘一個謝字。”

  聞言,陳小千也就沒再說話,而是跟著那個侍女繼續走。

  本來她對來玄虎城這件事其實是很期待的,畢竟這是韓爍生活過的地方,於她而言其實是不一樣的,之前韓爍也在花垣城住過一段時間,陳小千是真的想要親自來看看韓爍從小長大的地方。

  但是面對這樣的境遇,陳小千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每個人都對未知的事情懷有遠高於實際的期望,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還要比理想豐滿一百倍。

  陳小千覺得,如果不是她還算得上堅強的話,她可能已經被現實一屁股坐死了。

  果然是巴掌不打到自己的臉上,就永遠都不知道疼啊……

  雖然是對現在的情況有些失望,但是陳小千更加心疼韓爍當初和親玄虎城時的境遇。

  說起來,她現在的身份雖然是花垣城的郡主,但是實際上他也不過就是借了個殼而已,骨子裡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現代女孩。

  她沒有花垣城女人那樣的大女子主義,面對此時的情況還覺得有些不舒服,而韓爍卻是真真正正的玄虎城男子,而且還擁有古代男子的思想。

  這樣一想下來,陳小千覺得韓爍的確是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

  片刻之後,陳小千極不適應地端坐在宴席上,大氣都不敢出,只敢用眼神四處瞟著。

  玄虎城是男人當家做主,女人都是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僅有的一點消遣的方式,也就是夫人小姐們聚在一起開茶會花會,對於陳小千來說,簡直無聊的透頂。

  雖然寫的時候陳小千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真的面對這樣的情況了,陳小千卻還是感覺到難以置信。

  一群人坐在一起,連聊天都不敢大聲,到底有什麼意思?閒的沒事做了聚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嗎?

  此時花團錦簇的涼亭宴席上,圍坐著一眾打扮精緻,穿著華貴的貴婦。

  比起花垣城的女人來,玄虎城女人更注重衣著打扮,而在場的又是身份尊貴的貴婦,頭上的釵環看起來一個個的都有一斤重了,也不怕得頸椎病。

  貴婦們正襟危坐,沉默不語,彷彿雕塑一般,氣氛一片壓抑,幾乎是沒有一個人主動說話,就算是有人說話,也只是相熟的貴婦們竊竊私語。

  花垣城和玄虎城對立了這麼多年,而因為兩城男女地位的懸殊,花垣城和玄虎城通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這些玄虎城的貴婦也大多都是第一次見到花垣城的女子,一個個新鮮的就像是在看什麼新奇動物一樣。

  而林七也和眾貴婦坐在一起,抿著唇一言不發,非常嫻靜,讓陳小千看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如果不是確定林七也來了玄虎城的話,陳小千簡直都要懷疑這個人只是長得有點像林七而已。

  陳小千眼皮跳了跳,然後擠眉弄眼的朝她使眼色。

  喂!

  不認識她了?!

  這纔剛剛兩天不見而已,林七怎麼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了?

  林七垂著眸子,眼觀鼻鼻觀心,從始至終都假裝沒看見。

  見狀,陳小千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製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但心中還是不受控製的浮現出一聲聲的國罵。

  靠!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女人一個個的跟殭屍一樣……

  想了半天,陳小千最終還是強行給了自己一個解釋。

  玄虎城是男人當家作主,所以女人在這裡比較……文靜婉約,嗯,很合理。

  貴婦們打量著陳小千髮式,臉色都有些奇怪,但是卻並沒有人主動開口與陳小千說話。

  陳小千不解的皺起了眉頭,回頭看向身後的侍女,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第三百一十三章 城主夫人到

  為什麼都用一種看新奇動物的眼神看著她?

  身後侍女自然知道陳小千問的是什麼,於是主動開口解釋道:“在玄虎城,女子嫁做人婦後,要將髮髻盤起。”

  聞言,陳小千不禁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道:“是為了做家務時方便利落嗎?”

  髮髻盤起?

  陳小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散落在肩上的頭髮,禁不住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侍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回道:“是為了昭示自己已婚,藏起長髮以斷絕他人慾念。”

  “……”陳小千咧嘴,然後乾巴巴的笑了兩聲,“嗬嗬。”

  一個人長得好看,別說是盤著頭髮了,就算是剃個光頭也照樣好看,而如果長得醜,散著頭髮也照樣醜,她是真的很不理解這種事情的行為邏輯究竟在哪裡。

  那個侍女繼續說道:“陳姑娘第一次到我們花垣城來,應該是還不怎麼懂規矩,等到姑娘安頓下來了,咱們府裡就會派侍女專門教導陳姑娘規矩禮儀,讓陳姑娘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少君夫人。”

  陳小千:“……”嗬嗬,那倒是大可不必。

  讓她跟那些貴婦一樣?還不如爽快一點直接殺了她呢!

  如果說她剛開始就穿越來玄虎城也就算了,說不定她真的會老老實實的入鄉隨俗。

  但問題是她是穿越到了花垣城,而且還是花垣城三公主,這要是一下子讓她成了玄虎成女人這種委委屈屈的小媳婦,簡直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這心理落差也實在是太大了。

  就在這時,一道高高的唱和聲突然響起。

  “城主夫人到。”

  眾貴婦聞聲紛紛起身行禮,陳小千也連忙跟著起身,學著行禮。

  在侍女們的簇擁下,只見一個衣著打扮最為華麗的中年女子出現,目不斜視地路過眾人。

  正是玄虎城城主夫人、韓爍的母親。

  按照年齡算,玄虎城城主夫人今年應該已經有四十歲了,但是面容卻極其的年輕,看上去幾乎是三十出頭的模樣,容貌也極美,不用猜就知道年輕的時候必然是個大美人。

  而讓陳小千比較關注的是,這位城主夫人的相貌看上去和韓爍至少有五分相似,韓爍的一副好相貌想必就是遺傳自城主夫人了。

  城主夫人面目冷淡,入座之後才示意眾人,“開宴吧。”

  話音一落,剛剛起身行禮的眾位貴婦人都紛紛落座。

  陳小千也跟隨眾人入座,剛要舉筷,身後的侍女低聲稟告。

  “稟城主夫人,這位就是韓少君帶回來的花垣女子,陳芊芊。”

  陳小千:“……”

  聽人介紹自己,陳小千只得放下筷子,經過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才稍稍有些緊張的說道:“夫人好,我就是……韓爍迎娶的妻子。”

  其實如果按照花垣城的規矩來的話,應該是韓爍嫁給了她纔對,但是陳小千顧及到這裡畢竟是玄虎城,多多少少要按照玄虎城的規矩來,所以才這樣介紹自己。

  聽到陳小千的話,城主夫人上下打量陳小千,眉梢微微一動,問道:“你就是芊芊?”

  說完這句話,城主夫人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城主夫人早就聽說韓爍將花垣城的少城主帶了回來,而且之前也打聽過陳芊芊的名聲,心裡也是有些準備的,不過現在她看陳小千,卻覺得這位花垣城的少城主好像沒有名聲裡那麼惡劣。

  傳聞中的三公主驕橫跋扈囂張無禮,在花園城是橫行霸道慣了的,原本她已經做好了要見到一個不是那麼完美的兒媳婦的準備了,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個陳小千卻反而是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剛剛陳小千對她行禮的時候,雖然動作不怎麼標準,也能夠看出些別扭來,但誠意多少還是有的。

  對於城主夫人而言,別的都不怎麼重要,只要是有這份心就夠了。

  “是。”陳小千有些猜不準這位城主夫人的意思,於是也不敢貿然回答什麼,只得點了點頭。

  面對著韓爍的母親,陳小千還是有些緊張的。

  這位夫人面容冷淡,衣著禮儀全部都是一絲不苟,一看就是極為本分守禮的女人,城主夫人現在對她能有這樣的態度,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城主夫人點點頭,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喜惡的神情來,語氣淡淡的對陳小千說道:“先用飯吧。”

  “是。”陳小千重新坐下,剛要舉筷子,身後侍女又說話了。

  “我們玄虎城的女子,嫁人後要侍奉公婆,城主夫人用飯您應當從旁佈菜。”

  陳小千:“……”

  深吸一口氣想了想,陳小千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點頭說道:“百善孝為先,應當的。”

  這些規矩在玄虎城的人心裡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雖然陳小千多多少少都覺得有那麼一點不舒服,但還是選擇尊重人家的文化傳統。

  因此,說完這句話,陳小千站到城主夫人身後,非常周道地照顧起來。

  席間,貴婦們已經打開話匣子,開始議論起瞭如今整個玄虎城最熱的話題……韓爍。

  “少君這次回來再就不走了吧?之前少君走的時候,咱們花垣城裡有多少姑娘心都碎了,現在總算是回來了。”

  “聽說心疾已經治癒了,再沒必要入贅花垣城了,更何況咱們城主和城主夫人就只有少君這麼一個兒子,如果少君真的一去不回了,咱們玄虎城又該怎麼辦啊?”

  “本來就是騙人的,男子漢大丈夫,入什麼贅啊。現在咱們少君的病也好了,當然應該回來,要不然還真的在花垣城待一輩子啊?”

  “聽說花垣城女子當家,那還像話,女人就應該在家裡相夫教子做個賢內助,不是有那麼一句話說的好嘛……牝雞司晨,花垣城的規矩也實在是不像話。”

  “這陳芊芊號稱“三公主”,名聲可不怎麼好聽,城主的女兒應該是稱郡主的,叫公主像什麼話?真是不懂規矩,平白的惹人笑話,咱們少君也真是倒黴,竟然娶了這麼一個女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這就不安於室了?

  “這個我早就聽說了,這陳芊芊暴虐成性、荒淫無度、目不識丁的,花垣城的人都知道這事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當上少城主的。”

  “好像是這陳芊芊是花垣城主的幼女,一般母親都是偏疼幼子幼女的,因為偏愛這三公主,所以才讓她當上了少城主。”

  “不是吧?我怎麼聽說花垣城最優秀的是二郡主,本來應該是二郡主繼承城主之位的,怎麼就變成了這三公主?難不成這裡面還有什麼內情?”

  “這個……應該是沒有吧。這三公主為人雖然是荒唐了一點,但是有咱們少君在啊,咱們少君是什麼樣的人物你我難道不清楚嗎?有咱們少君在,這花垣城的三公主想要少城主之位,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說的也是,只不過咱們少君倒是可惜了,竟然娶了這麼一個女人……”

  陳小千正貌似心無旁騖的給城主夫人拆螃蟹,聽著這些貴婦人正明目張膽的說她壞話,臉上也絲毫沒有情緒,但是心中卻在暗暗的腹誹。

  這說話也太大聲了吧?她都聽到了好不好?

  傳聞猛如虎啊,萬一韓爍母親也誤會我怎麼辦……

  簡直太坑了,她在花垣城的名聲竟然也傳到玄虎城來了!

  因為太過於無聊,陳小千把拆完的螃蟹殼,又拚成了完整的螃蟹。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陳小千就是一個宅女,要是場面熱鬨一點她多多少少還能接受,但是現在……她實在是無聊透頂啊。

  她和玄虎城的這些貴婦們又沒有什麼共同語言,而且也沒人跟她說話,她自己也只能坐在這裡閒的發黴。

  見狀,城主夫人眸色稍微深了深,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笑容,讚歎道:“你倒是聰慧。”

  陳小千沒有想到城主夫人竟然會關注這種事情,先是稍稍有些驚訝,但是隨即便笑得非常乖巧的說道:“在吃這個問題上,我還是很專業的。”

  聽她這麼一說,城主夫人頓時來了興趣,不由得說道:“哦?說說,你平時還愛乾些什麼?”

  城主夫人一向都疼愛韓爍這個獨子,因此她其實是並沒有想著要為難陳小千的,只不過她一向都希望韓爍能娶一個大家閨秀……當然了,既然韓爍喜歡的人是陳小千,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會去阻撓就是了。

  更何況陳小千比她想象當中還要強的多,看樣子也不是無可救藥的那種。

  陳小千見城主夫人似乎並不討厭她,心下稍定,而後做出一副優雅姿態,緩緩地說道:“我自幼在宗學堂學習詩書,平時輔佐母親處理政務,偶爾和姐妹研讀詩詞歌賦,興致來了便上山騎射圍獵,累了便與先生手談兩局,逛街時幫扶老幼病殘,百姓有難就帶兵清繳山匪,儘最大努力做好一個少城主……”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陳小千表情極為的自然,說到最後的時候就連她自己幾乎都要相信她其實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了。

  聽著陳小千娓娓而談,眾人都聽呆了。

  且不說這位花垣城少城主是出了名的惡名遠揚,就算她真的像她說的這樣,也用不著如此自賣自誇吧?

  如果是玄虎城的普通百姓的話,或許因為兩城之間距離遠而不知道這位花垣城三公主的真面目,但是在場的人可都是玄虎城達官貴人家的夫人,一般一有點什麼訊息,她們之間很快就會傳揚開來。

  而韓爍又是玄虎城各家達官顯貴之間最眼紅的女婿人選,現在一下子被一個花垣城的女人捷足先登,他們自然是要把人打聽清楚的。

  這陳芊芊脾氣如何尚且不論,可是誰不知道花垣城三公主任性荒唐,在以前的時候,就連花垣城的百姓都怨聲載道,現在竟然把自己說的就像是個賢主一樣。

  簡直是……太不要臉了啊!

  你自己什麼樣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而林七聽了這句話,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林七到底是花垣城人,雖然在玄虎城多少學了點表面功夫,但是裡子卻是沒變的,心裡也沒有玄虎城女人那種彎彎繞繞,看著陳小千瞬間就脫口而出,“你要臉不要!”

  林七自認為自己就已經算是臉皮厚的人了,但是卻沒有想到陳小千竟然能夠在臉皮厚的境界裡如此出類拔萃登峰造極!

  她甚至是有些懷疑陳小千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簡直是比花垣城的城牆拐角還厚,玄虎城的炸藥都炸不穿!

  要不然的話,怎麼能夠面不改色理直氣壯的說出這樣的話?

  話音一落,眾人都朝林七看去,陳小千也瞬間用目光瞪向她,憤恨的咬了咬牙。

  關鍵時候你拆我台是不是?!

  林七看著陳小千的眼神,她和陳小千針鋒相對了這麼久,當然知道陳小千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不過她們兩個現在同在玄虎城,怎麼說也算是盟友,她要是這個時候拆台的話,陳小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給她穿小鞋……

  想明白之後,林七不情不願地接過話,懨懨的說道:“確實,三公主深受花垣城百姓愛戴。”

  說完這句話,林七都害怕自己會被天打雷劈。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陳小千的確是變了不少,但是以前她那些事情也都是真的,雖然林七自己有時候也挺囂張胡鬨的,但是在陳小千的面前她還是個弟弟。

  陳小千滿意的笑了,等待著城主夫人的誇獎。

  結果下一刻,侍女又出聲提示,“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們玄虎城女子最忌諱不安於室。”

  陳小千:“……”

  此時,陳小千心裡簡直是有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她到底做什麼是對的?

  這玄虎城對女人也太不公平了,她做壞事要被罵,做好事也要被罵……

  陳小千簡直已經無力吐槽了,不過眼前這情況也實在是糟心,自從穿越過來之後,陳小千還從來沒有遇到過讓她這麼糟心的事情。

  這次還不等陳小千說話,林七就直接震驚的說道:“這就不安於室了?”

  “難道還有更過分的?”侍女眉頭一跳,開口問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天逛八趟教坊司

  聽到林七說話的時候,陳小千就預感不妙,結果卻沒攔住。

  林七噗嗤一笑,想也不想地說道:“她以前一天逛八趟教坊司。”

  陳小千剛剛說的那些和她簡直不沾邊好不好?

  林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教坊司,陳小千可謂是最常去的熟客了,雖然他們兩個關係一向不好,她和陳小千也總是作對,但是卻依舊擋不住陳小千去教坊司的熱情。

  從這一方面就能夠看出來三公主究竟有多麼禽獸。

  如果說這樣就不安於室,那真正的陳小千豈不是要飛上天了?

  “……”陳小千捂臉,簡直都沒眼看。

  無論是花垣城還是玄虎城,世界觀都是她親自想象出來然後融合在劇本當中的,陳小千當然清楚玄虎城的女人是怎麼樣的。

  她……哦不,是原本的陳芊芊……原本的陳芊芊在花垣城就已經是夠荒唐的了,更何況現在還是在玄虎城。

  在玄虎城,女子和自己父兄夫君之外的男人接觸都能算是非常出格的舉動了,更何況是逛教坊司……

  陳小千敢發誓,剛剛林七那一句話,說不定已經重新整理了在座的貴婦人們的世界觀。

  果然,這句話的話音一落,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一時之間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像是有一道無聲的驚雷劈下,將所有人都劈得外焦裡嫩了一般。

  但是很快,滿座嘩然,城主夫人臉色都變了。

  雖然在座的都是遵規守距的貴婦,她們大多都出身於世家大族官宦人家,從小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但是卻並不意味著她們不知道教坊司是什麼。

  這種風塵之地,一般女子就算是口頭上說起來,也已經算是出格了,沒想到這三公主竟然還一天逛八趟教坊司!

  “芊芊你……”城主夫人轉過頭來,不敢置信的看著陳小千。

  陳小千此時瞪大了眼睛,但是一時之間卻找不出任何理由來辯駁。

  畢竟,林七說的也沒有錯……

  見到這樣的情形,林七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於是連忙解釋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教坊司是我家開的,很保守。”

  此言一出,眾人看林七的眼神也變了,像是在看什麼妖怪一樣。

  在座來自花垣城的女人就只有陳小千和林七兩個人,結果一個一天逛八趟教坊司,另一個還是教坊司的老闆……

  花垣城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花垣城的女人都是這幅樣子的嗎?

  在場的貴婦人們心裡紛紛表示:長見識了。

  聽著林七的話,陳小千的太陽穴也歡快的跳動了兩下,無語的說道:“你還是閉嘴吧。”

  剛剛林七說她一天逛八趟教坊司的時候,陳小千還以為是這貨故意坑她呢,結果林七轉頭就自己跳進了坑裡!

  現在好了,真正的要死一起死。

  經過這一場插曲,城主夫人飯也吃不下去了,直接放下了筷子。

  “夫人?”見城主夫人臉色不愉,那侍女連忙上前,一臉擔憂的看著城主夫人,還順帶著目光不善的看了一眼陳小千和林七。

  花垣城的女人,果然都是麻煩!

  真不明白少君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城主夫人像是有些頭疼一般的抬手按了按眉心,然後對侍女說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安排他們去學一下規矩。”

  陳小千:“……”

  林七:“……”

  就這樣,這場本應該還要持續一個多時辰的宴會就這麼散了,貴婦們都紛紛不屑與林七陳小千為伍,生怕帶累了自己的名聲,所以也趕忙的全部都走了,只剩下陳小千和林七尷尬的坐在原地。

  “這次被你害死了!”陳小千欲哭無淚的瞪了林七一眼,“你說話就不能好好的過點腦子嗎?”

  本來還打算給韓爍的母親留一個好印象,這下倒好,她直接成了時常光顧娛樂場所的登徒子。

  別說是城主夫人了,就算是陳小千自己,她要是將來有了兒子的話,也絕對不會同意自己的兒子跟她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這下是真的完了,本來陳小千就知道韓爍的是父親百分之一百的不會喜歡她,這回又得罪了城主夫人,以後恐怕她連哭都不知道要怎麼哭。

  林七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聽到陳小千的話之後,才立馬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我說錯了嗎?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

  陳小千簡直都要被林七的耿直給感動哭了。

  就算誠實是一種非常優良的美德,但多少也要看情況看場合吧?有些善意的謊言還是可以接受的……

  這可倒好,林七這個憨憨直接挖個坑,把她們兩個人埋了。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陳小千問道。

  而陳小千這一問卻是把林七給問住了。

  一時之間,兩個人沉默的坐在那裡,誰也沒有說話。

  不過她們不說話,卻並不代表城主夫人派來的侍女就看不見她們了。

  那侍女剛剛也是被陳小千和林七的話給驚呆了,畢竟她們玄虎城的女人,除了風塵女子之外,是絕對不會有別的女人願意出入那種風塵之地的。

  “兩位,請跟我來。”那個侍女在稍稍停頓了一下之後,臉上沒什麼表情的說道。

  畢竟現在的情況是形勢比人強,陳小千和林七心裡多少也是有些忐忑,因此便老老實實的跟著侍女去了城主府中的一處偏廳。

  此時此刻,陳小千和林七坐在偏廳裡,因為兩人剛剛的不得體言論,城主夫人派人來教陳小千和林七規矩。

  陳小千忐忑不安地坐在課桌後,而侍女捧著一本厚厚的女德,站在陳小千和林七面前。

  侍女面容嚴肅,一本正經的對陳小千說道:“小人奉城主夫人之命,教少君夫人規矩。少君夫人請再背一遍,三從是哪三從?”

  玄虎城女子要學的規矩其實有很多,不過因為陳小千和林七從來都沒有學過規矩,所以侍女也就從最基本的教起。

  陳小千絞儘腦汁,好半晌纔想起來,磕磕絆絆的說道:“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就是女人從出生到死,一輩子要聽父親的、丈夫的、兒子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學過夫德!

  侍女再次面色嚴肅的問道:“四德又是哪四德?”

  陳小千磕磕巴巴的回答道:“德……德,容……言、工!”

  侍女問陳小千,“七出又是哪七出?”

  想了半晌,陳小千才終於想起來,於是開口說道:“不順父母者出、膝下無子者出、不安於室者出……額……額……”

  這七出之條,陳小千從前見韓爍背過,因此多少都有些印象。

  但是說到一半,陳小千就再也背不下去了,只能和侍女大眼瞪小眼。

  那侍女顯然是一個非常有毅力的人,即使是和陳小千大眼瞪小眼,也一樣能夠瞪的陳小千渾身發毛。

  陳小千再也忍不住了,哀歎一聲說道:“唉要不這七出你去問問你們家少君吧,他比我記得好。”

  聽到這句話,侍女嚴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抹疑惑的神情,忍不住問道:“為何?”

  陳小千想也不想地說道:“他學過夫德!”

  侍女:“……”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最終還是侍女直接把手裡的書放下了,臉上的表情不怎麼好看的看著林七和陳小千,“兩位夫人實在是讓奴婢無從教起,奴婢無能,先告辭了。”

  “哎?哎……”陳小千想要開口將人叫住,不過顯然是沒有什麼用,僅僅只是片刻的時間,那侍女就已經離開了。

  眼見著剛剛那侍女沒了影子,陳小千就滿臉無語的托著下巴,看著眼前似乎眨眼不見就變成端莊貴婦的林七,有些無語的說道:“林七,你什麼時候也成這幅鬼樣子了?”

  按理來說,林七就算是變得有那麼一點正常了,也不該這樣纔對啊!

  難道林七剛剛回到正常人的範圍內,又迅速的往反方向發展了?

  還是說林七到了玄虎城之後,一不小心喝了假酒?

  經曆過剛剛的事情,林七臉上的表情也很崩潰,她看著陳小千,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以為我想啊?我也不想的好不好。”

  “那你還……”陳小千下意識的說道。

  林七緩緩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就是不想讓晗衍難做而已,本來晗衍的父母已經在給他安排婚事了,結果被我橫插了一腳,玄虎城的人對咱們花垣城又一項有意見,我這也是不得已啊。”

  形勢比人強,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從前的時候林七是真的很少去在意別人的感受,她從小父母雙亡,自己當家做主,整個林家也沒有能夠管得了她的人,所以性格,這種東西多少已經形成習慣了。

  以前在教坊司的時候,林七對待教坊司裡的樂人多半都是抬鞭就打,而且也向來都看不起男人。

  直到現在林七才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她以前之所以那樣,多半是因為她其實並沒有喜歡的人的緣故。

  就算是以前對裴恒,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裴恒是花垣城最優秀的男人,而且裴恒還是陳小千的未婚夫,說到底,其實真的也就是一口氣而已。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就這樣瀟瀟灑灑的過一輩子,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晗衍。

  至於現在,林七卻是突然覺得,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的話,每個人都是會願意為了自己喜歡的人而妥協的。

  就像是現在,她自己怎麼樣都行,也不會去在乎別人如何,但是他卻不能不在乎晗衍。

  因為她在乎晗衍,所以也不可能做到像從前那樣瀟灑自如。

  “哎……”陳小千不用多想也知道林七的情況肯定比她強不了多少,於是想了想,之後還說道:“你怎麼樣啊?晗衍的父母好不好相處?”

  林七貌似是不太想要說這個話題,但是現在既然陳小千都已經問了,她也就開口說道:“玄虎城和花垣城習俗不一樣,他們對我有意見也是在所難免的,不過不怎麼要緊,我也不在意這些。”

  聞言,陳小千眨了眨眼睛,總覺得林七說的應該不是真話,不過她也沒有非要去戳人傷疤的習慣,因此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也就沒有再多問下去。

  而與此同時,玄虎城主府邸書房之中,眾官員侯在一旁,玄虎城主正慈祥地看著韓爍。

  玄虎城主笑的和藹可親如沐春風的說道:“我兒此行辛苦,心疾已經痊癒了?”

  韓爍下意識覺得城主此時臉上的笑容可能沒有那麼真心實意,警惕的看了一眼自己父親嘴角的笑容之後,韓爍才恭敬的說道:“回父親,已經痊癒。”

  聞言,玄虎城主點點頭,伸手捋了捋鬍鬚說道:“甚好。”

  韓爍抬頭看玄虎城主,玄虎城主還是一副笑眯眯地姿態。

  玄虎城主慈愛地端詳著他,聲音也非常溫和的說道:“在花垣,你除了治癒心疾,還做了些什麼?”

  果然在這裡等著他……

  韓爍心虛地看了一眼白芨,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他其實也想到了他,這回回來父親一定會問,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問的這麼快。

  他當初去花垣城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立下軍令狀了,可是現在卻沒有完成,也難怪父親不高興了。

  見狀,玄虎城主一揮手,侍從遞來一份公文。

  玄虎城主一邊翻看著公文一邊緩緩說道:“除掉花垣城繼承人陳芊芊、刺殺花垣城主、趁勢收服花垣、將烏石礦收入玄虎囊中……臨走時候你做的這一切計劃,一個都沒完成啊,為父也不為難你,你不殺陳芊芊、不殺花垣城主、不殺花垣百姓我都理解,也讚同。”

  說到這裡,玄虎城主笑眯眯的看向韓爍,“我就想問問,礦呢?”

  韓爍低下了頭,抿著唇一言不發。

  在玄虎城主單獨見他的時候,韓爍就已經料到了是為此事而來,不過當此時玄虎城主真正問出來的時候,韓爍還是難免有些愧疚。

  當初他帶著任務去花垣城,結果卻愛上了陳小千,連帶著所有的任務全部都沒有完成。

  雖然對此韓爍從來都沒有後悔過,但是看著玄虎城主,韓爍卻並沒有那麼理直氣壯。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你拿什麼擔保

  “父親……”韓爍躊躇了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而花垣城主也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自始至終臉上都帶著笑容,似乎並沒有怪罪韓爍的意思。

  但是韓爍卻知道,他的這位父親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見韓爍沒有開口,玄虎城主便主動說道:“你的事情我不摻和,你想娶陳芊芊我也沒有意見,但是你總要拿出一點行動來吧?我就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以後玄虎城的一切都是你的,但是你現在卻被陳芊芊迷得五迷三道,等我不管事了,以後玄虎城是姓韓還是姓陳?嗯?”

  玄虎城主這句話可謂是說的有些重了,韓爍的心臟當即就漏跳了一拍,一時之間心裡竟是有些慌亂。

  “父親,你應該知道,小千她不是這樣的人……”

  玄虎城主繼續笑著問道:“不是哪樣的人?”

  韓爍連忙說道:“小千她並沒有野心,要不然也不會放棄花垣城少城主之位,跟著兒子來到玄虎城……小千她為了兒子已經放棄了一切,兒子無論如何都不能、也不會辜負她。”

  聽到這句話,玄虎城依然還是不急不緩的說道:“人心隔肚皮,你當初不也是放棄了少君之位入贅花垣城了麼?你能做的事,別人自然也能做。”

  說到底,玄虎城主是個極其多疑的人,自然是不會輕易的相信陳小千。

  更何況,就像是剛剛他說的那樣。

  當初韓爍就是為了圖謀花垣城的烏石礦,纔會假意入贅花垣城,現在花垣城的少城主來到了他們玄虎城,和當初韓爍入花垣城的情形幾乎是一模一樣,他又怎麼會相信對方真的是毫無野心?

  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

  韓爍不用想就知道玄虎城主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他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畢竟,玄虎城主的猜疑都是合情合理的,如果他不瞭解陳小千的話,必然也會多想,更何況是玄虎城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爍才突然一撩衣襬跪在了玄虎城主面前,一臉鄭重的說道:“而自願為小千擔保。”

  “哦?”玄虎城目光一閃,然後問道:“你拿什麼擔保?”

  韓爍說道:“願意性命擔保,小千對玄虎城,絕無圖謀不軌之心!”

  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韓爍哪個都不想辜負。

  但是他相信,陳小千來玄虎城,絕對不會是玄虎城主想的那樣!

  “啪”的一聲響起,玄虎城主將桌上的硯台狠狠地掃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也終於在驟然間消失不見。

  “好!好的很!”玄虎城看著韓爍,面目極其不善的說道:“我生你養你,教你武藝權謀一身本事,你倒是願意為了一個女人而拿自己的性命擔保!真是好得很!”

  雖然玄虎城此時臉上並沒有幾分怒意,但是卻依然看得出來,他現在已經生氣到極致了。

  韓爍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睛,緊接著聲音喑啞的緩緩說道:“父親,請您相信我這一次。”

  “上次你去花垣城之前,我相信你了。”玄虎城主不動聲色的說道。

  聞言,韓爍不再說話,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玄虎城主。

  過了將近一刻鐘的工夫,玄虎城主面色才終於變了,目光有些成怒的盯著韓爍,“好,我信你這一次!”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玄虎城主對韓爍還是極其瞭解的。

  韓爍自幼天資過人,但凡是他認定了的東西,就絕對不會輕易改變。

  如果這個時候他出手阻撓的話,反而是會讓韓爍對他心生嫌隙。

  與其如此,倒不如靜觀其變。

  那個陳芊芊沒有問題最好,若是有問題,也正好能夠讓韓爍看清她的真面目,好清醒過來。

  這樣一想,左右倒是也不虧。

  見玄虎城主終於妥協,韓爍才幾不可見的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認真的對玄虎城主說道:“多謝父親。”

  “嗬。”玄虎城主冷笑了一聲,不動聲色的說道:“就算是陳芊芊沒有,可花垣城裡還有別人,那陳芊芊留在咱們玄虎城終歸還是個禍害,你最好是想清楚!”

  韓爍垂著頭,但是語氣卻極為堅毅的說道:“芊芊她放棄花垣城少城主之位是為了我,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辜負了她,我也絕不可能辜負她。”

  說到這裡,韓爍稍稍頓了一下,然後才抬起頭來看向玄虎城主,眸光微動,“父親,是您教我有恩必報的,芊芊她於我不但有恩,而且有情,難道我真的要為了一些外物而拋棄她麼?若是如此,我與畜生又有何異?”

  聽到他這句話,玄虎城主反而是被氣笑了,“你對她倒是有情有義。”

  韓爍不動聲色的說道:“千千他對我如何,我就應該待她如何,若是不然的話,豈不是讓人恥笑我們花垣城都是無情無義,背信棄義之輩。”

  此話一出,玄虎城主的臉色更冷,就算是別的都不說,單單就只是韓爍為了陳小千違逆他的意思這一條,也足夠玄虎城主隊陳小千不喜了。

  不過看著韓爍這倔強的樣子,玄虎城主卻並沒有打算要跟他對著來,玄虎城主活了這麼久,自然是知道,有些東西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如果他強行拆散韓爍和陳小千的話,韓爍心裡必然會對陳小千念念不忘,說不定還會恨上他這個做父親的。

  既然這樣,倒還不如讓韓爍自己看清楚他和陳小千究竟合不合適,到時候所有事情自然就都有定論了。

  只不過玄虎城主的這想法其實並沒有錯,只不過是他低估了韓爍對陳小千的感情,對於韓爍來說,陳小千其實比玄虎城少君的位置還要重要。

  於韓爍而言,玄虎城是他不得不揹負的責任,而陳小千卻是他心之所向。

  “行了,你回去吧,回去之後好好想想我說的話你是玄虎城的少君,不能凡事都只憑著你自己的意思任性而為,知道嗎?”

  韓爍眉眼之間稍稍動了動,但是卻並沒有說話。

第三百一十八章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玄虎城主也知道他的意思,所以也就直接擺了擺手走了。

  另一邊,女德課程結束之後,陳小千便氣呼呼的回到了少君府,直接拿出一塊布巾鋪在桌上,就開始從衣櫃裡往外拿衣服。

  周圍侍女、梓銳一片慌張的看著陳小千這樣突兀地收拾東西。

  梓銳連忙去勸陳小千,說道:“少城主您這是乾嘛呀?”

  陳小千不停地收拾打包著,頭也不抬的說道:“回花垣。”

  她纔剛來玄虎城第一天,就已經有人要給她洗腦了這要是日子久了,那還得了?

  作為一個接受過現代新思想的女性,對於剛剛女德課上的內容,陳小千的接受程度直接為零。

  既然不能接受,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還不如直接拍屁股走人算了,反正玄虎城的所有人都沒有一個歡迎她的。

  “回去?”梓銳被陳小千的話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說道:“不行呀,二郡主等著殺您呢,您忘了這一路的追殺了嗎?”

  這一路上陳楚楚可謂是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要殺陳小千的想法,也就是有韓爍在,他們才能夠順利的來到花垣城,如果現在回去的話,那簡直是無異於自投羅網。

  更何況,他們都已經走了這麼久了,而在花垣城所有人的心裡,陳小千這個少城主早就已經死了,就算是回去了也未必能有陳小千的位置。完全可以說,陳小千在選擇詐死離開花垣城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沒有後路了。

  一想到陳楚楚那副陰沉沉的樣子,梓銳心裡就直犯怵。

  說起來,二郡主從前是多好的一個人啊,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呢……

  聞言,陳小千想也不想地說道:“我知道,我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既然兩邊的生存環境都很惡劣,我總得選個能讓我開心點的,對不對?”

  她要是一直都在玄虎城這樣生活的話,簡直可以說是慢性死亡,既然早死晚死都得死,那他為什麼不選個痛快一點的死法?

  花垣城雖然有陳楚楚等著想要她的命,但到底還是她的家,死在家裡怎麼也要比客死他鄉要強。

  梓銳沒想到陳小千這回竟是連死都不怕了,於是便更加焦急的說道:“那您不要命了?”

  陳小千狠狠地瞪他一眼,不悅的說道:“你以為我留在這裡就能保住命了?我倒是想要命,但是誰給我啊?”

  特麼的這鬼地方根本就待不下去了好吧?!

  什麼女德女戒?

  都通通去見鬼吧!

  與其面對著這些鬼東西,她寧願回去面對陳楚楚!

  至少死也能死個痛快!

  “少城主,話不是這樣說的……”梓銳無比著急的說道:“您就算是覺得委屈,可是好歹也要跟韓少君商量一下啊,如果韓少君回來看到您要走,說不定他怕是要不高興的。”

  “他不高興關我什麼事?他算老幾?”陳小千氣呼呼地說道:“我現在自己都快要瘋了,還管得著他?”

  愛情什麼的都去見鬼吧!

  反正他在這裡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如果早知道來玄虎城會是這樣的話,陳小千一定會好好考慮這件事的。

  經濟基礎才能決定上層建築,如果連最基本的生存問題都不能解決的話,她還談個屁的愛情!

  但就在這個時候,侍女插嘴說道:“少君夫人要回孃家,也先將女德抄寫百遍,學了規矩再回去。”

  “……”陳小千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你說什麼?”

  在這一瞬間,陳小千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是聽錯了。

  這玄虎城竟然還有這樣的騷操作嗎?她都要回去了,竟然還不放過她?

  想了想,陳小千還是覺得問清楚比較好,免得她一不小心會錯了意。

  “朋友。”陳小千試探性的看了那侍女一眼,然後纔開口說道:“你剛剛……應該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到底是她瘋了還是玄虎城的人瘋了?要不要搞得這麼絕啊?

  那個仕女顯然是完全沒有在跟陳小千開玩笑的意思,聽到陳小千的話之後,便認真的說道:“少君夫人說笑了,奴婢從來都不開玩笑。”

  陳小千:“……”我倒是寧願你在跟我開玩笑!

  僵持了將近半刻鐘的時間,陳小千終於忍不住直接對,那是女說道:“那我不學了行不行?你們玄虎城的規矩,如果我繼續學下去的話,恐怕就要死了,為了我自己的性命著想,我不學了。”

  雖然說要死可能是有那麼一點誇張,但是陳小千覺得如果長此以往下去的話,玄虎城的這些規矩可能會對他的精神造成難以磨滅的傷害。

  為了避免這些事情的發生,陳小千決定直接撂挑子不乾。

  侍女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臉上幾乎可以說是沒什麼表情,一板一眼的對陳小千說道:“這件事奴婢做不了主,不過夫人都已經吩咐下來了,還希望少君夫人能夠遵守。”

  陳小千:“……”

  侍女彷彿是沒有看到陳小千臉上崩潰的神情一樣,依舊還在自顧自的說道:“少君夫人應該明白,城主夫人這麼做也是為了您好,而且城主夫人的吩咐已經下來了,如果您沒有完成的話,我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的。”

  陳小千:“……”

  這還帶玩霸王硬上弓的啊?都不用詢問一下當事人的意見嗎?

  陳小千聽到這話之後直接愣住了,隨即崩潰地坐在床上哀嚎道:“我這是什麼命啊……”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她怎麼就這麼慘?

  在花垣城有個陳楚楚等著要殺她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逃到了玄虎城,竟然還是生不如死!

  “少城主……”梓銳開口想要勸什麼,但是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最終還是無言以對。

  自家主子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我也太倒黴了吧!”陳小千哀嚎道。

  而此時韓爍正好回來,他的面色已經全染恢複了正常,完全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還剛剛和玄虎城主發生了衝突。

  韓爍瞧見陳小千臉色不對,便主動上前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女德我來抄

  陳小千氣呼呼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竟然還問她怎麼了,說好了會護著她的呢?結果讓他一來玄虎城就受這種罪,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就算是男主角也不例外!

  不過雖然是這樣想,但其實陳小千在看到韓爍之後,心裡多多少少都沒有剛剛那麼生氣了。

  畢竟他現在所經受的,之前韓碩在花垣城也是一樣不落的都受過了,韓爍都能受得了,沒道理到她這裡就不行。

  只不過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但是陳小千想想的話還是覺得她幾乎都要快委屈成球了。

  當初韓爍在花垣城也學過花垣城的規矩是不假,但當時函數明明是別有居心啊!他是為了花垣城的龍骨和烏石礦去的,他當初受的那些委屈可以說是忍辱負重,但她這算什麼?

  他不遠千裡跟著韓爍來到了玄虎城,結果還要受到這種對待!

  而梓銳見韓爍來了,彷彿是找到了能夠做主的人一般,在一旁憤憤不平的說道:“你們玄虎城的人給我們少城主臉色看,還讓人教少城主守“三從四德七出”,說但凡有一條不合,您就能將我們少城主休了。還讓少城主抄寫百遍。”

  玄虎城的這些規矩,就連陳小千自己都委屈的不行,更何況是一直伺候陳小千的梓銳了。

  從前陳小千在花垣城裡地位尊貴,可謂是橫行無忌,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什麼委屈。

  而這次他們之所以會來到玄虎城,完全是為了韓爍,陳小千為了能夠救韓爍一命,甚至不惜詐死直接放棄了自己花垣城少城主的位置,可如今到了花垣城,他們卻是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這種事情,無論是換做誰,想必心裡都會不舒服。

  聽到這句話,韓爍當場就震驚了,不由得說道:“竟有這事?”

  他一回來就被玄虎城主叫到了書房裡,還沒來得及顧及到陳小千,完全沒有想到陳小千這邊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陳小千指了指侍女,依然是沒有說話,但是意思卻顯而易見了。

  將女德抄寫百遍?

  那還不如回去讓陳楚楚殺了她呢!

  眼看著韓爍的目光看了過來,侍女趕緊跪下,言辭懇切的說道:“玄虎城規矩曆來如此呀,怎麼少君夫人就不能遵守呢。”

  “你說什麼?”韓爍皺著眉問道。

  侍女連忙說道:“少君,這是咱們玄虎城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規矩啊!那是萬萬不能破的,新夫人進門,必然要學習女德,抄寫百遍。更何況這是城主夫人吩咐下來的,奴婢也是聽命行事。”

  “是母親?”韓爍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在他的印象裡,城主夫人是十分和善的人,應該不會隨隨便便的去為難陳小千纔是。

  不過一想到如今玄虎城和花垣城之間的矛盾,韓爍就大體可以理解這種情況了。

  侍女遲疑了一下之後說道:“剛剛在女眷們的宴會上,少君夫人的言行舉止……不那麼合乎規矩,因此城主夫人。纔有了這樣的吩咐,還請少君能夠體諒一二。”

  聽到這裡,韓爍也多少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於是笑了一聲說道:“我抄。”

  “什麼?”那侍女當場就驚住了。

  韓爍此時心情倒還算是不錯,還十分有耐心地重複了一句,“女德,我來抄。”

  畢竟是城主夫人吩咐下來的,如果不照做的話那無疑是不給城主夫人面子,但是韓爍也做不到讓陳小千為了他而受委屈,所以在略一思索之後,就決定這口鍋由他來背。

  不過就是抄寫一百遍女德而已,說起來也不算是什麼大事,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而去糾纏,痛快一點對誰都好。

  侍女不敢置信的看著韓爍,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少……少君,這女德是新夫人進門要抄的……”

  少君來抄?

  那成什麼了?

  在她們玄虎城,從古至今,哪裡有男人吵這種東西的?

  “這樣啊……”韓爍像是思索著什麼一般,而後才緩緩地說道:“我聽你剛剛說,新夫人進門,必然要抄寫女德……不過我覺得這中間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啊。”

  一邊說著,韓爍走到桌案前,扶起衣袖開始磨墨,“說是新夫人進門抄寫女德,但又沒有說是讓新夫人抄不是?新夫人進門和抄寫女德百遍,那分明是兩回事。”

  說到這裡,沒等其他人開口,韓爍就偏過臉去看向陳小千,臉上滿是笑意的說道:“你負責新夫人進門,我負責抄寫女德,沒什麼毛病。”

  “韓爍……”

  看著韓爍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陳小千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心頭有點暖。

  剛剛她那樣生氣,甚至都想著要收拾包袱離開了,韓爍非但沒有怪她,反而是自己扛下了這一切……其實認真的想一想,她雖然受了委屈,但其實韓爍纔是其中最為難的那一個。

  一邊是他的父母一邊是他的妻子,如果關係不和的話,所有壓力只會加註在韓爍身上。

  這樣想來,陳小千多多少少都有些羞愧。

  侍女也同樣是愣住了,一時半會兒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韓爍已提起筆來,“不順父母者出、膝下無女者出……錯了,在玄虎是無子者出……”

  一屋子人看著韓爍抄婦德,都震驚了。

  陳小千臉色也完全的好轉了過來,為韓爍的貼心而感到心暖。

  “韓爍,你不用這樣的……”

  其實陳小千也不是真的生氣,只不過是她不喜歡這種東西而已,也不至於真的為了這種事而收拾東西回花垣城。

  畢竟,要是真的說起來,之前花垣城對待韓爍,要比玄虎城對待她苛刻的多了,韓爍這樣的脾氣能忍,她為什麼就忍不了?

  自始至終,韓爍從來都是為她擔起了一切……

  韓爍稍稍的搖了搖頭,一臉寵溺的笑著說道:“不管為你做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飴,你為了我放棄了你的身份,跟著我遠走他鄉,我為你做這些小事算什麼?只要你自己心裡開心一點,我做什麼都成。”

第三百二十章 韓少君給陳氏洗腳!

  “韓爍……”陳小千聽到這一番話之後,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站在原地看了韓爍半晌,最終才說道:“你真好……”

  兩個人在一起,並不是只考慮感情就可以的,尤其是在結婚之後,多多少少都會遇上一些現實問題,而對於陳小千來說,有韓爍這樣的態度在,真的是比什麼都強。

  “你才知道我好啊?”韓爍笑了出來,他抄寫的動作極快,一邊寫著還能一邊抬頭和陳小千說話,“知道我好,你也沒什麼表示啊……”

  說完,韓爍還十分遺憾的“嘖嘖”出聲。

  陳小千心中一動,直接上前輕輕的吻在了韓爍的臉頰上。

  “你最好了,這樣夠不夠?”

  被陳小千突然吻了一下,韓爍倒是反而愣住了,過了許久才愉悅的笑出了聲來,“要是早知道這樣,我早就把女的抄寫個千八百遍了。”

  侍女站在一旁看著,尤其是在看著陳小千上前親吻韓爍的時候,臉色幾乎都是一沉,但是礙於韓爍還在這裡,因此侍女也就什麼都沒有多說。

  在玄虎城,各家的正房夫人行為都是極為矜持的,極少有開放孟浪的人物,在所有人的印象裡,正房夫人的言行舉止都必須要得體,而剛剛陳小千那樣,無疑是有失禮節。

  陳小千倒是對此渾然不覺,直接搬了一把椅子做到韓爍身邊,就這麼看著韓爍寫,“其實我覺得吧……”

  韓爍一邊抄寫著女德一邊抬起頭來看她。

  陳小千清了清嗓子之後才繼續說道:“女德這種東西真的是沒有必要,你想啊,女人也是人,而且除了體力不如男人之外,其他地方也不比男人差,女人也是完全可以撐得起一片天的,為什麼偏偏要被這種規矩來束縛呢?”

  說到這裡,陳小千停頓了一下之後才又繼續說道:“當然了,兩性問題一直都是世紀難題,男人將女人當做自己的附庸,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自己的面子,面子這種東西,又不能吃不能喝的,而夫妻關係應該是平等的纔對……”

  陳小千滔滔不絕的說著,韓爍也是一邊抄寫著手裡的女德一邊認真聽著,時不時的還附和幾聲。

  侍女在一旁看的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少君是幫她抄寫女德,她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這裡搗亂!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侍女端著一盆洗腳水進來,“少君,少君夫人,該洗漱了。”

  見狀,韓爍擱下筆,對侍女們說道:“你們都下去吧,這有我就夠了。”

  聞言,侍女將洗腳水放下,雖然退到了一旁,但是卻顯然沒有下去的意思,而是繼續開口說道:“那就請少君夫人,服侍少君。”

  此言一出,陳小千的臉色再次變了。

  洗腳?

  這就有點挑戰她的忍耐極限了啊……

  如果說剛剛陳小千心裡的怒氣已經被韓爍安撫了下來,現在無疑是再次激起了她的怒氣。

  但是還不等陳小千發作,就只見韓爍伸手替陳小千脫鞋,洗腳,動作一氣嗬成。

  陳小千也完全沒有想到韓爍竟然會為她做到如此地步,驚嚇之下正要把腳縮回來,卻被韓爍搶先一步摁住。

  “韓爍你別……”陳小千面上稍稍的有些驚慌,下意識的開口說道。

  “我來。”韓爍聲音溫柔的說道。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深深地覺得可能是自己剛剛眨眼時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

  陳小千手足無措,悄聲問道:“韓爍,你乾什麼?!”

  說著,陳小千不安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眾人。

  不管怎麼說,韓爍都是玄虎城少君,當著下人的面為她洗腳,韓爍這少君的顏面還要不要了?

  雖然知道韓爍這是在眾人面前為她立威,但是陳小千依然還是不想韓爍這樣驕傲又高高在上的人為她做這種事。

  比起陳小千的緊張來,韓爍倒是渾不在意,回頭一副要給陳小千撐腰的眼神看向眾侍女,揚聲說道:“在玄虎城,男子為尊。在我心裡,夫人為尊。”

  陳小千被他這一句話說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看著韓爍給她洗澡的樣子,一時之間竟是有些眼熱。

  韓爍一副無所謂地樣子給陳小千洗著腳,溫柔的問道:“水溫怎麼樣?舒服嗎?”

  眾侍女趕緊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恭敬背過身去,迴避著退了出去。

  陳小千死命想把腳抽回來,但是韓爍卻死命握著陳小千的腳踝不肯鬆手,要給陳小千洗腳。

  “韓爍……”陳小千壓低了聲音對韓爍說道:“你是玄虎城少君!”

  玄虎城是男子當家做主,以男性為尊的,韓爍為女人洗腳這樣的事情一旦傳揚出去,韓爍的面子就真的不用要了。

  其實陳小千知道韓爍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給她立威,讓城主府裡的人不至於輕視她。

  但就算是這樣,陳小千也並不想他這樣做。

  韓爍給她洗腳,無異於是拿他自己的面子來全她的面子。

  她現在已經不是少城主了,怎麼樣都無所謂,但韓爍卻依舊還是玄虎城少君,這種有損他自己威嚴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應該做。

  韓爍笑了一聲,慢慢的說道:“在別人面前,我是玄虎城少君,在這裡,我是你的夫君。”

  聞言,陳小千簡直是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感動,盯著韓爍看了許久之後,直到韓爍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於是便轉過頭來對在場的其他人說道:“現在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你們都下去吧。”

  既然韓爍執意不肯放棄,那她就在只能先把人遣散了。

  雖然說這件事情會被傳揚出去已經是必然的了,但是陳小千依然還是不想讓韓爍在下人面前這樣丟面子。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然後忙不迭的就跑了。

  天啊!

  竟然看到了少君給人洗腳!

  他們不會被滅口吧?!

  等到所有的侍女都離開之後,陳小千才滿臉無奈的對韓爍說道:“人都走光了,你還不鬆開。”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會會那位裴司軍

  韓爍為了她能在玄虎城站穩腳跟,這犧牲簡直是大了去了!

  韓爍還在繼續洗著,聲音之中多了一絲愧疚,“讓你受委屈了。”

  聽到這句話,陳小千捂了捂眼睛,悶悶的說道:“突然想哭。”

  說實話,陳小千從現代到古代,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麼好過……

  在現代的時候,陳小千家裡條件很不錯,父母也很開明,但是他的父母一直都比較主張放養,不能說不關心她,只是對她的事情難免就沒有那麼事無钜細。

  後來因為上大學,陳小千離開了他曾經生活的城市,而在大學畢業之後為了夢想成為了一個編劇。

  後來她也大多都是自己一個人窩在家裡寫劇本,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宅女,社交範圍非常有限,更不用說能有人像函數這麼關心她了。

  而後來穿越到了劇本裡,她名義上的母親花垣城主對她其實也是相當不錯,但花垣城主終歸還是一城之主,絕對不可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的身上。

  而且花垣城女係爲尊,對於陳小千來說,比起母親來,花垣城主對她而言更像是父親。

  陳小千敢肯定,她所有的人生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韓爍對她這樣對她,韓爍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是不開心了?”韓爍挑起眉梢來看著她。

  陳小千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說道:“是你太好了。”

  他都對她這麼好了,他還有什麼可委屈的?

  韓爍唇角緩緩地勾了起來,繼續問道:“那還回孃家嗎?”

  陳小千搖頭說道:“我不能扔下你。你到花垣城走一遭,結果什麼事都沒辦成,還帶回我這個拖油瓶,你父親沒為難你吧?”

  她也不是真的笨到底的人,隨便用腳趾頭想一想,韓爍沒有把玄虎城主交代的事情辦成,又把她這個花垣城少城主給帶回來了,韓爍在玄虎城主面前一定不好交代。

  韓爍笑著,不回答。

  看他這副神情,陳小千心中就已經有數了,於是便稍稍有些色厲內荏的說道:“不就是玄虎城嘛,大老虎了不起嘛,別忘了陳小千可有刺兒呢!”

  “是,你最厲害。”韓爍笑了一聲撓撓她腳心。

  “癢……”陳小千驚叫了一聲,然後便和韓爍打鬨到了一起。

  與此同時,在玄虎城主臥房裡,城主夫人恭順半蹲在地上給玄虎城主洗腳。

  玄虎城主與城主夫人全都是一言不發,很顯然,這種情景在玄虎城城主府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片刻之後,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

  玄虎城主開口問道:“少君那邊什麼情況?”

  門外侍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少君……少君那邊……”

  一聽侍從的語氣,玄虎城主就隱約察覺到不對,聲音也沉了下來,說道:“說!”

  侍從只能鼓起勇氣,說道:“少君竟給花垣城的女人洗腳!”

  剛剛侍從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甚至都有些懷疑是他自己聽錯了。

  自家少君那是什麼脾氣?怎麼可能會為一個女人做這種事?!

  但是偏偏,這個訊息還就是真的!

  現在雖然不算是整個玄虎城都傳遍了,但是該知道的人卻也都知道了。

  玄虎城主惱怒的說道:“豈有此理!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向一介婦人低頭,還給她洗腳!”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韓爍還剛剛信誓旦旦的在他面前為那個女人做保。

  現在倒好,直接上趕著低三下四的去伺候那個女人了!

  真是豈有此理!

  如果花垣城那個女人真的進了他城主府的門,整個玄虎城豈不是都改姓陳了!

  惱怒之餘,玄虎城主一腳踢開洗腳盆,洗腳水濺了城主夫人一身。

  氣氛一時僵硬起來,玄虎城主也嚇了一跳,自覺有些衝動了,於是便略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城主夫人。

  “啪”地一聲,城主夫人起身,把手中毛巾丟在地上。

  玄虎城主一愣,隨後纔回過神來,不自覺地擺出防衛姿勢,向後閃去。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城主夫人往盆裡倒了一些熱水,洗腳盆熱氣升騰,城主夫人緩緩又蹲了下去,把玄虎城主的腳摁回腳盆。

  城主夫人沒好氣的開口問道:“燙嗎?”

  玄虎城主表情痛苦,但是卻咬著牙隱忍不發地說道:“不燙。”

  聞言,城主夫人便彷彿是真的相信了玄虎城主的話一樣,繼續緩緩地給玄虎城主洗腳,但是表情卻並不是方纔那般木然,眼眸之中反而是多出了一絲深思。

  另一邊,花垣城主府邸,陳楚楚帶著梓竹來見城主。

  城主府臥房門口,看著守在城主臥房前的桑奇,陳楚楚眯了眯眼睛,然後纔開口說道:“桑奇,你這是什麼意思?”

  桑奇攔在門外寸步不讓,面無表情的對陳楚楚說道:“二郡主今日先回吧,城主……還沒起,明日再來吧。”

  陳楚楚皺了皺眉,眼睛裡閃過一抹極其不善的凶光。

  但是很快,陳楚楚的臉上就多出了一抹舒緩的笑容,隨後話外有話一般的開口說道:“母親身體欠安,自然該多休息。往後我日日都會來向母親問安,希望母親身體早日康健。”

  花垣城主為什麼不見她,陳楚楚心裡多少有數,而且現在她也不甚在意。

  “二郡主孝順。”桑奇點了點頭,也無意與陳楚楚交談什麼,直接轉身回房。

  這位二郡主,從前的時候確實是花垣城三位郡主當中最優秀的那一個。

  但是現在看來,陳楚楚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別說是城主,就連他見了,也只覺得惋惜。

  不管有多大的能力多少本事,只要心術不正,終歸都會走向滅亡……

  而陳楚楚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待遇,也不在意,輕哼一聲之後便直接就開口吩咐梓竹:“去營地。”

  梓竹方纔還因為桑奇不假辭色的態度而有些不悅,此時見陳楚楚說話了,便連忙說道:“郡主!裴公子已經正式上任司軍一職了。我們……”

  還不等梓竹的話說完,陳楚楚就直接打斷了他,嗤笑一聲,不屑的說道:“我去會會這位裴司軍。”

第三百二十二章 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吐出來

  從她手裡奪來花符?

  她遲早要讓他怎麼吃進去的就怎麼吐出來!

  成主臥房裡,等到陳楚楚走了之後,桑奇才走進去,輕聲的對花垣城主說道:“城主,二郡主已經走了,似乎是要去護城軍的營地。”

  “我就知道。”花垣城主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只是隨意的說了一句,“她太心急了。”

  現在總共才過了多久,陳楚楚竟然就這樣忍不住上躥下跳的想要拿到護城軍的軍權了。

  她也不想想自己之前手中掌握著護城軍究竟乾了些什麼事,護城軍世代守護花垣城,到了她手裡卻反而成了造反的利器了,這樣的一個人,花垣城主怎麼可能會再將這麼重要的位置給她?

  要知道,護城軍的存在幾乎是關乎著一城的生死存亡,能夠掌控護城軍的人,必然不能是心術不正之人,而陳楚楚……實在是已經不適合掌控護城軍了。

  桑奇也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啊,小的聽聞說前日二郡主還去了大郡主府上,不知道是說了什麼,二郡主從大郡主府中出來的時候好像很有些不高興。”

  “還能是什麼?”花垣城主輕輕的嗤笑了一聲,淡淡的說道:“無非就是想要讓沅沅支援她繼續掌控護城軍罷了,這種事情沅沅又怎麼可能會同意?楚楚也不過是白費功夫而已。”

  花垣城主心裡清楚的很,陳楚楚去日晟府,與其說是請求或者商議,倒還不如說是變相威脅。

  陳沅沅身體不好,如今花垣城中能繼位城主的就只有陳楚楚一個。

  現在看起來陳楚楚的確是不如從前了,但是實際上,卻也並不是這樣,對於所有人來說,其實過程怎麼樣並不重要,大多數人看的都僅僅只有結果而已。

  陳楚楚最後會成為花垣城城主,這是不可否認的事情,因此纔給了陳楚楚這樣囂張的資本。

  桑奇萬分無奈的說道:“大郡主一向都不管事,二郡主又何必去為難大郡主呢?大郡主從前又不曾得罪過她。”

  陳沅沅身體一直都不好,雖然說不上是朝不保夕性命攸關,但是單單這樣病著就已經足夠讓人揪心的了,陳楚楚現在竟是絲毫也不顧及姐妹之情了,之前百般陷害陳小千不說,現在竟然又將主意打到了陳沅沅那裡,當真是不可救藥了。

  “你不知道她……”花垣城主輕輕地笑了一聲,隨意的說道:“楚楚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卻是一個驕傲自負慣了的人,在她的眼裡,所有人都應該順著她,一旦有不合她的意的地方,他便是要翻臉的。”

  花垣城主說的這句話一點都不錯,其實從一開始陳楚楚的性格就已經是這樣了,只不過是表現的不甚明顯,所以纔沒有人去注意而已。

  現在事情全部同到明面上來了,花垣城主也算是看透了陳楚楚這個人。

  桑奇瞬間就明白了花垣城主的意思,先是沉思了片刻,但是卻又很快擔憂的說道:“那大郡主那裡……”

  如今陳小千已經離開花垣城了,陳楚楚也奈何不了陳小千,但是這樣無疑就是將矛頭轉移到了陳沅沅的身上。

  而陳沅沅身體不好,雖然是大郡主,但是這些年來卻從來沒有管過花垣城的事務,如果對上陳楚楚的話,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甚至於完全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沅沅那裡不用擔心……”花垣城主卻顯然是沒有這層顧慮,只是緩緩的說道:“沅沅雖然柔弱,但卻也不是個沒有主意的,她聰明,如果不是身體不好的話,如今未必不如楚楚,到時候如果真的出什麼事,就算是贏不了,也絕不會丟命。”

  而且在之前的時候花垣城主就已經把影符交給了陳沅沅,只要不是陳楚楚當面突然毫無征兆的殺人,她是動不了陳沅沅的。

  桑奇一向是相信花垣城主的,因此,聽到花垣城主這句話之後,也便稍稍的放下了心來。

  “也不知道少城主在玄虎城過的如何了……”桑奇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

  花垣城主雖然是成全了陳小千和韓爍,但是提起這些事來的時候,心裡卻多少的都有那麼些沉悶。

  “玄虎城是什麼地方?芊芊去了那裡,自然是不可能事事順心,韓爍的父母也不可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接受芊芊。”花垣城主緩緩的撥出了一口氣來說道:“不過只要有韓爍在,也出不了什麼事。”

  桑奇歎氣說道:“少城主從前哪裡受過什麼委屈啊,但願玄虎城的人能夠善待少城主吧。”

  “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是她自己選的。”花垣城主說道:“人總是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更何況芊芊也不想在花垣城與楚楚反目成仇刀劍相向,去了別的地方反而是好一些,只不過芊芊的這一番苦心到底是白費了。”

  原本以為陳楚楚經曆過這些事情之後多多少少都會有所悔改,但她到底是低估了陳楚楚的無恥程度。

  如果早知道會有今日的話,當初在家陳楚楚抱回來的時候,花垣城主絕對不會給陳楚楚城主之女的身份。

  護城軍營地裡,裴恒坐在司軍的位置上,和兩名女副將商議戰事。

  副將甲:“司軍,玄虎城留下的戰俘,該如何處置?”

  之前那一場大戰之中,韓爍雖然沒死,但是玄虎城卻留下了不少戰俘。

  既然現在花垣城和玄虎城並沒有起大的爭端,那這些戰俘的處置也就是最令人頭疼的。

  若是不殺,難免會顯得他們花垣城軟弱,可若是殺了,又會惹上玄虎城,說不定還會讓兩城再次交戰……

  這樣兩難的事情,終歸還是不好處理。

  裴恒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皺著眉頭思索了良久都沒有說什麼。

  但是裴恒還未開口,門外就傳來一道極為突兀的聲音。

  “殺了!”

  聞言,裴恒三人看向門口,便看見陳楚楚和梓竹走進。

  副將甲驚了一下,“司……二郡主。”

  二郡主怎麼來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斬草除根

  到底從前陳楚楚纔是司軍,而護城軍的將領和陳楚楚都頗為相熟,所以此時看到陳楚楚,副將甲難免還是有些心虛。

  不過護城軍到底是裴家的舊部,她們效忠裴恒也沒有錯。

  裴恒皺著眉頭,眼眸沉沉的說道:“二郡主,如今你無任何軍職,擅闖軍營,當依軍法處置。”

  最近陳楚楚在花垣城裡的動靜裴恒也是知道的,這些天裴恒也是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只是他沒想到陳楚楚的動作竟然這麼快,還幾天的時間,竟然就找到了護城軍營地來了。

  “裴司軍何必如此大的反應?”看著裴恒有些不悅的表情,陳楚楚笑了一聲,幽幽的說道:“我是怕你這個“裴司軍”沒有什麼經驗,所以過來幫幫你,怎麼?裴司軍不歡迎?”

  說話的時候,陳楚楚自始至終都在笑著,只是那陰冷無比的笑容卻是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裴恒皺了皺眉頭,對陳楚楚說道:“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現在護城軍是由我執掌,二郡主還是不要隨意插手的好。”

  “嗬。”陳楚楚冷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又帶著嘲諷的對裴恒說道:“從前我纔是司軍,可也沒見裴司軍那麼守規矩過,糖糖裴公子竟然潛入了星梓府裡去偷盜花符,比起你做的事情來,我還是自愧不如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兩個副將對視了一眼。

  這件事她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他們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

  畢竟當初陳楚楚所做的事雖然沒有攤開到明面上,但是大家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

  陳楚楚做的事情本就大逆不道,裴恒這才冒險取回了花符,實在是很難想象陳楚楚現在竟然會理直氣壯的說這種話。

  更何況,護城軍的司軍之位本來就是裴家的,只不過是因為前代裴司軍沒有女兒,這才讓陳楚楚做了護城軍的司軍,如今,裴恒既然能夠堪當大任,那這護城軍的司軍之位自然應該是裴恒的。

  而聽到陳楚楚的話之後,裴恒卻是臉色鐵青,毫不猶豫的直接說道:“當初若不是二郡主起兵造反,在下,何至於會如此鋌而走險?二郡主倒打一耙的本事也真是厲害,在下對二郡主才真是自愧弗如。”

  裴恒當初做的事情雖然不光彩,但是事情終結之後,大家都默認這些事沒有發生過了,如今陳楚楚既然主動開口挑事,那也就不要怪他把事情挑明瞭說了。

  如果說從前陳楚楚只是自私狠毒的話,那她現在完全可以說是恬不知恥了,或者說陳楚楚自己根本就沒有發覺,只是就像陷入了魔障之中一樣,覺得所有人都欠她的,都對不起她,而絲毫都沒有考慮過自己的過失。

  想到這裡,裴恒難免想到了他那已經逝去二十年的母親。

  其實裴武薑死的時候裴恒年紀還小,他對母親的記憶並不深刻,最深刻的記憶就是母親的死訊傳來,然後妹妹被母親托付給了城主。

  其實裴恒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性格的,他也曾經嫉妒過,嫉妒母親只重視陳楚楚,而全然都不管他。

  但是後來他卻也多少都有些釋懷,母親並不是偏愛陳楚楚這個人,我只是偏愛這個能夠繼承她衣缽的人而已,與其說是偏愛,倒還不如說是重視。

  母親是花垣城數百年以來最好的司軍,就算是現在已經去世了二十年,但是卻依舊有無數的花垣城子民還記得她

  不過對於裴恒來說,裴武薑並不能說是一個好母親,她的眼裡只有她的責任,對於裴武薑來說,她自己以及她的子女,都是不重要的……當然,相對而言,陳楚楚其實比他還要重要那麼一點,至少母親還希望能有一個繼承她衣缽的人。

  看著如今的陳楚楚這副樣子,裴恒卻是替母親感到有些悲哀。

  母親那樣正直到近乎苛刻的一個人,如今女兒卻長成這副模樣,不知道究竟是誰的悲哀……

  果然,在裴恒的話說完之後,陳楚楚臉上的表情也是瞬間陰沉了下去,眼眸之中都流露著殺意。

  “裴恒你!”很楚楚在一瞬間幾乎情緒失控,但是卻很快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語氣陰冷的對裴恒說道:“裴司軍,你說話應該慎言纔對,母親已經說過了是韓爍脅迫我,你難道在質疑母親的話嗎?”

  裴恒聲音極其冷淡的說道:“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二郡主你心裡清楚的很,若是二郡主再糾纏不清,就不要怪我將事情說明白了,二郡主不要提城主,二郡主執意相逼的話……在下自然會去向城主請罪。”

  雖然裴恒的話沒有說明白,但是陳楚楚卻明白裴恒話裡的意思。

  “我從前倒是不知道,原來裴司軍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陳楚楚冷聲說道。

  在花垣城,裴恒雖然是唯一的男官,地位一向崇高,但是在外人面前所表現出的卻是一副文弱的樣子。

  如果換做是這件事發生之前的話,陳楚楚怎麼也不會想到裴恒竟然會偷了花符。

  裴恒看著陳楚楚不說話,兩個副將對視一眼也不說話。

  “二郡主還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就請離開吧。”過了許久之後,裴恒才又重新開口說道。

  陳楚楚此時被氣的不輕,面上卻反而是笑了,“走什麼?剛剛的事情不是還沒有解決完嗎?裴司軍對玄虎城的逆賊都如此心慈手軟,怕是擔不得這一城司軍的重任。”

  “二郡主想說什麼?”裴恒面色不悅的說道。

  陳楚楚繼續說道:“玄虎人陰險狡詐,一直覬覦我花垣城烏石礦和黑水礦,他們的人當然要斬草除根!”

  韓爍既然辜負了她一番情意,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更何況玄虎城的這些士兵多多少少都知道她和韓爍叛亂圍城的事情,花垣城裡目前有花垣城主在壓著,沒有人敢多說什麼,可這些人若是有一天逃出去了,說不定就會將她的事情傳揚開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三公主英勇就義的一生

  所以相對而言,還是斬草除根更合適一些。

  過了好半晌,裴恒才突然開口說道:“敢問二郡主,背信棄義的人,和忠心耿耿的人,哪種人該死?”

  說完這句話之後,裴恒便深深地看著她,一雙沉靜又漆黑如點墨的眼眸之中泛著失望。

  陳楚楚如今的模樣,簡直是和曾經判若兩人。

  明明是她主動與韓爍勾結,城主為了保住她而隱瞞了事實,她卻能夠冠冕堂皇的說出這種話來。

  這種人……這種心性……是裴恒最瞧不起的那種。

  陳楚楚畢竟也是個聰明人,自然是能夠聽得出裴恒話中的意思,皺眉問道:“你什麼意思?”

  剛剛裴恒的這一句話,幾乎是相當於一個明晃晃的耳光打在陳楚楚的臉上了。

  雖然旁人未必能夠明白裴恒話中所指的到底是誰,但是陳楚楚卻是清楚的很。

  裴恒這是在警告她!

  一個男人,搶了她的花符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在她的面前作威作福!

  一時之間,陳楚楚的怒火直接升騰到極致,看著裴恒的目光陰鬱之中帶著些許的殺意。

  “我們與這些玄虎城玄虎城護城軍,不過是立場不同,他們只是聽令攻打我們,於我看來,罪不至死。我會安排他們到礦山勞作。”裴恒緩緩地說道,隨後起身逼近陳楚楚,語帶嘲諷的說道:“你犯下那樣大的過錯,城主都能寬宏大量給你一個機會,你為何不能給別人一個生還的機會?”

  聽到這一番話,陳楚楚憤怒的說道:“裴恒,你一個男人懂得什麼是兩城相爭!玄虎和花垣向來是你死我活的關係。對敵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你放他們走就是放虎歸山,遲早他們會返回來要了你的命!”

  此時裴恒越想要放過那些玄虎城的士兵,陳楚楚就越想要殺了這些人。

  “哦?放虎歸山?”裴恒臉上已經帶著全然的嘲諷,目光頗為玩味的看著陳楚楚,“依照二郡主的意思,但凡是犯了錯的人,就應該趕儘殺絕嗎?”

  要是這樣的話,她陳楚楚是第一個該死的人!

  如果不是陳楚楚,之前的那一場動亂根本就不會發生!

  裴恒也不是傻子,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總該回過味來了。

  當初陳小千明明都已經把韓爍送走了,而韓爍身邊的人也被陳小千悉數調走……可以說,韓爍在流放途中,是絕對沒有反抗之力的。

  但是後來韓爍卻和陳楚楚一同回到了花垣城,而且還控製住了整個花垣城,其中到底是誰在作怪,不用想也能知道了!

  更何況,若是沒有人裡應外合,韓爍也不可能會就那樣輕而易舉的拿下花垣城。

  “你!”陳楚楚指著裴恒,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聽不出來,剛剛裴恒那一句話分明就是在諷刺她!

  裴恒卻是絲毫也不在乎陳楚楚的情緒,堅定的說道:“如今我是司軍,如何處置戰俘,我定。”

  聞言,陳楚楚咬牙說道:“那你就問問你能不能服眾!”

  自始至終,陳楚楚都始終覺得裴恒不過就是一個男人而已,男人領兵根本就是笑話而已,這些副將絕對不可能心甘情願在裴恒的手下做事。

  陳楚楚看向兩個副將,裴恒也看向兩個副將,氣氛頓時就沉寂了下來。

  兩個副將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意味深長的神情。

  副將甲遲疑片刻,而後說道:“已故的裴司軍曾經說過一句話,戰爭總是以好鬥為美,以求和為恥……”

  聽到這句話,陳楚楚得意的說道:“聽見了嗎?這纔是一個司軍的樣子。”

  裴恒皺眉,但並不是為了剛剛那句話,而是因為陳楚楚此時的神情。

  他母親說過什麼樣的話,他最清楚不過了。

  他的母親,是能夠名垂千古的一代名將,怎麼可能會是那種好勇鬥殺之輩?

  對於戰爭而言,以殺止殺不過是下下策而已。

  果然,副將甲緊接著繼續說道:“裴司軍的後半句話是……然而,只有真正的勇者纔會保持理智,結束爭鬥。”

  此言一出,陳楚楚愣了。

  副將甲讚賞地看著裴恒,讚歎道:“所謂止戈為武,裴公子宅心仁厚、勇敢堅毅,頗有已故裴司軍的遺風。”

  話音一路,在場的所有將領齊齊向裴恒行禮,“屬下願聽令裴司軍!”

  裴恒微笑以對,沒有絲毫的驕矜之色。

  而陳楚楚卻生氣握拳,額角隱隱的有青筋浮現。

  她極少這麼丟臉過,現在裴恒確實給了她這麼一回!

  裴恒掃了一眼陳楚楚,聲音極為冷淡的說道:“軍營重地,閒雜人等不便久留,二郡主還是請回吧。”

  陳楚楚怒火中燒的看著裴恒,但是她心裡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她若是和裴恒杠上,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裴恒,你等著!”陳楚楚眼神淩厲的瞪著裴恒,“我倒是要看看,這司軍之位,你一個男人究竟能坐多久!”

  說完,陳楚楚直接轉身離去。

  花垣城城中街道上仍掛著紀念陳小千的白燈籠,書攤上賣著有關陳小千生平的書籍。

  書販向著眾人高聲吆喝道:“賣書了賣書了,新鮮出爐的陳芊芊傳,還有三公主與教坊司樂人不得不說的事、三公主英勇就義的一生……

  很快,幾個男子好奇地圍了過來。

  男子甲一邊翻看著書攤上的書籍,一邊好奇地看向書販問道:“有沒有講三公主跟裴司軍的?”

  書販連連點頭說道:“有,全都有,還有三公主和二郡主姐妹反目的內部訊息,可精彩了!”

  眾男子議論道:“可惜二郡主最後贏了,我還是更喜歡三公主,三公主以前雖然的確是荒唐了一點,但是最近卻已經改了,而且愛民如子。”

  “誰不是呢,論起有情有義,三公主纔是女中豪傑,二郡主嘛……唉……”

  現在陳楚楚的變化實在是太大,就算是不知道具體事實的百姓們也多少對陳楚楚都有些反感。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受製於人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相比起從前乖張胡鬨,後來卻為花垣城做了不少實事的陳小千,陳楚楚實在是太過於令人失望了。

  就在這時,陳楚楚騎馬過來,正好聽到眾人議論,書販比了小聲一點的手勢,眾人趕緊閉嘴,麻溜地掏錢買書走了。

  陳楚楚騎著馬面不改色從滿是陳芊芊傳的書攤路過,臉色越發陰沉。

  看到這一目的梓竹悄聲說道:“郡主,您之前傷了城主的心,現在護城軍也不服您,百姓也都心向三公主,蘇子嬰也沒了訊息,您手上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現在他們貌似是沒有了陳小千那個對手,但是手裡同樣是少了實權。

  如今兵權在裴恒手上,她們難免要受製於裴恒。

  這樣的日子過的,總歸是不甚安穩。

  陳楚楚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陳芊芊都走了,他們居然還要拿她跟我比,如此就怪不得我了。等我拿迴護城軍,就能控製花垣城的烏石礦脈。我倒要看看,在烏石礦和陳芊芊之間,玄虎城會選哪一個?!”

  說完,陳楚楚憤恨地用力握住了拳頭。

  陳小千,我不信你每次都這麼幸運!

  你既然跟著韓爍去了玄虎城,那我就要讓你好好瞧瞧,你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重!

  與此同時,日晟府裡,陳沅沅正在精心的修理著桌上的盆栽。

  她人長得好看,又因為常年不見天日的緣故,皮膚白皙的如玉一般,面色沉靜又帶著些許的愁色,讓人看了遍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蘇木就安靜的陪在她身邊,怔怔的看著陳沅沅拿著剪刀的手,似乎是有些出神,看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是從突然走了過來,對陳沅沅說道:“郡主,剛剛得到訊息,二郡主似乎是去了護城軍城外的營地。”

  因為陳沅沅非常信任蘇沐,所以侍從在跟陳沅沅說話的時候也從來不會因為蘇沐在這裡而迴避。

  陳沅沅緩緩皺了皺眉,然後轉過頭來,對侍從說道:“真的?護城軍那邊有什麼動靜?”

  侍從說道:“二郡主出來之後,護城軍營地裡似乎是沒有什麼動靜,還和以前一樣。”

  聽侍從這麼說,陳沅沅心裡也就多少有數了,隨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好,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郡主。”侍從很快就走了出去。

  而蘇沐自始至終都聽著陳沅沅的話,此時眉頭也不由得皺了一下,對陳沅沅說道:“郡主,你派人盯著二郡主?”

  說完之後,蘇沐便有些擔心。

  陳楚楚是什麼人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幾天的時候陳楚楚已經在這裡折了面子如今如果知道陳沅沅派人盯著她的話,只怕是會直接調轉槍口針對陳沅沅。

  而陳沅沅身體不好,從始至終都無力跟陳楚楚爭什麼。

  “不過是派人去注意一些陳楚楚的動靜而已,沒有盯著她。”陳沅沅輕輕的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陳楚楚武功不弱,如果真的專門派人盯著她的話,必然會引起陳楚楚的警覺。”

  對於花垣城而言,陳楚楚更像是一箱還沒有點燃的炸藥,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引起大麻煩。

  陳沅沅其實是一個很惜命的人,她外表柔弱,卻不代表她就是真的懦弱,相比起來,如果陳沅沅坐在花垣城主的位置上的話,她說不定會直接除掉陳楚楚以絕後患。

  但是陳沅沅卻知道,花垣城主是個很重情義的人,就算是看在已逝的裴司軍的面子上,也絕對不會去動陳楚楚。

  這樣一來,她們其實就已經處於被動的位置上了。

  只要陳楚楚還沒死,就早晚能夠拿到花垣城的實權。

  蘇沐聽著陳沅沅似乎是毫不擔心的語氣,纔算是輕輕的送了一口氣,然後對陳沅沅說道:“如今二郡主是越來越心急了,竟然就這樣去了護城軍的營地。”

  雖然之前裴恒拿到花符的手段的確是有些不光彩,但是如今裴恒已經是花垣城的私軍了,手中又握著花符,陳楚楚根本就沒有辦法從他手裡拿到軍權,也不知道陳楚楚為什麼要去走這一趟。

  陳沅沅像是看出了蘇沐心裡的想法一樣,淡淡的說道:“陳楚楚如此自負,怎麼會容許裴恒手裡一直掌握著護城軍?今日她去護城軍營地,並非是真的想要搶奪護城軍的軍權,她不過是想要告訴裴恒,她早晚會拿回所謂的屬於她的東西罷了。”

  在陳沅沅看來,陳楚楚是真的病急亂投醫了。

  以她現在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拿回花垣城護城軍的兵權,一切不過就是白費功夫罷了。

  當然……

  如果陳楚楚知道她真正的身世之後,必然是會去搶奪護城軍的。

  而如今護城軍中的將領大多都是當年裴司軍的舊部,陳楚楚也的確是能夠拿到護城軍的軍權。

  蘇沐沉默著沒有說話,他不懂這些,只知道現在無論是花垣城主還是陳沅沅,處境其實都不好。

  花垣城主上一次饒過了陳楚楚,但是陳楚楚卻絲毫都不知感恩,反而是恩將仇報,圖謀花垣城主的位置也就算了,還對陳小千趕儘殺絕。

  都是姐妹,陳楚楚對陳小千尚且能夠如此,更何況是陳沅沅呢。

  陳沅沅說完剛剛那句話之後就沉默了下來,目光沉沉的似乎是在想什麼,過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纔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咬牙說道:“既然早晚都是她的,倒還不如現在就還給她!”

  “郡主?”蘇沐愣了一下,卻不明白陳沅沅的意思,只是有些擔憂的看著陳沅沅。

  他很少在陳沅沅臉上看到這樣冰冷的表情。

  陳沅沅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語氣有些苦澀的說道:“我太沒用了,不能為花垣城做什麼,只能指望芊芊……”

  聞言,蘇沐依舊覺得有些疑惑,但是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看著陳沅沅不想要多說的樣子,蘇沐也沒有詳細的去問,只是問道:“會有危險麼?”

第三百二十六章 去見母親

  在他的眼裡,什麼富貴權勢其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陳沅沅的安危了。

  “大概會吧。”陳沅沅不怎麼確定的說了一句之後偏頭看向了蘇沐,開口問道:“蘇沐,你敢跟著我賭一把麼?贏了日後便能有安穩日子過,若是輸了……若是輸了,只怕會丟命。”

  雖然蘇沐不懂陳沅沅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卻毫不猶豫的說道:“敢!蘇沐曾經說過,如今既然回來了,那對大郡主便是生相隨、死相殉,無論是郡主想要做什麼,蘇沐都會陪在郡主身邊。”

  “那就好……”陳沅沅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又在唇角扯出了一抹笑容來,然後握住蘇沐的手說道:“蘇沐,你幫我換身衣服,我去見母親。”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有些話,她現在就必須要對母親說。

  “現在麼?”蘇沐聽到陳沅沅的話,卻是稍稍的驚了一下,然後看向陳沅沅那蒼白的臉色,擔憂的皺起眉來,又溫聲說道:“郡主,您身體還沒好,外面天又涼……”

  現在已經是初秋時節了,陳沅沅原本就是虛寒之症,不能見風,更何況近幾日陳沅沅的身體也是一直都不好,今日纔剛剛有了些精神。

  如果出去有個什麼閃失的話,恐怕是又要病一場。

  陳沅沅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這樣的身體,哪裡有好的時候?就算是今日不去,明天也是要去的,要不然陳楚楚在花垣城上躥下跳,她不累,我都替她累。”

  聽她這麼說,蘇沐纔不得不妥協了,然後就推著陳沅沅進了內室穿衣服。

  陳沅沅被蘇沐推著轉了身,眼睛微微的閉了閉,掩住了眼眸之中一片苦澀。

  芊芊,但願你不會去怪長姐吧……

  城主府的書房裡,花垣城主正在看著下面官員遞上來的一本摺子,桑奇恭敬的侍立在一旁,時不時的為花垣城主斟茶磨墨。

  “玄虎城的戰俘處置問題?”花垣城主看著手中的這份摺子,眉心皺了皺。

  桑奇說道:“裴司軍似乎是決定不殺玄虎城的戰俘,只是讓他們去礦上勞作。”

  花垣城主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他倒是真的宅心仁厚。”

  說這句話的時候,花垣城主的語氣難免有那麼一些不怎麼真心實意。

  畢竟當初用韓爍的命來換陳楚楚的命這個主意是裴恒提出來的,韓爍在最得勢的時候,也沒有將裴恒怎麼樣,但是裴恒一翻身,卻是就要奪韓爍的性命。

  這樣的人,若說是宅心仁厚,完全就是一種諷刺。

  真的說起來,花垣城主覺得裴恒和陳楚楚還有那麼一些相似,都是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裴恒尚且還有底線在,也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而陳楚楚卻是完全的瘋魔了,一心只覺得所有人都對不起她,但是實際上她纔是最狼心狗肺的那個人。

  桑奇聽到花垣城主的話之後,在一旁輕聲說道:“城主,當初那件事裴司軍自己心裡也不好受,裴司軍到底也算是您看著長大的孩子了,他什麼樣的性子您應該清楚纔是。”

  裴恒表面上是花垣城唯一的男官,又是裴家的公子,地位尊崇,但卻也是最循規蹈矩的人。

  他一輩子就只做了這一件錯事,原本是想要得到所愛之人,最終卻是徹底的失去了他所愛的人。

  這樣的境遇,就算是桑奇也難免要歎息一聲。

  裴恒明明是最聰明通透的人,卻偏偏是在自己的事情上怎麼也看不清楚。

  有些人錯過了一時,也便錯過了一輩子。

  聞言,花垣城主隨意的笑了一聲,淡淡的說道:“他只怕是心懷愧疚呢。”

  “城主您……還在生氣?”聽到花垣城主的話,桑奇不由得多看了城主一眼。

  但就是這一問,花垣城主就像是真的動了怒一樣,隨手將手裡的摺子摔到了桌上,“他們兄妹倆都好得很,母親一人戰死,就給了他們免死金牌了!”

  雖然花垣城主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花垣城主怎麼可能會真的不生氣?無非就是一直都憋在心裡罷了。

  當初裴恒和陳楚楚的母親的確是為了她、為了花垣城而死的不錯,花垣城主對裴家也一直都心懷愧疚,但是這卻並不代表花垣城主對於裴恒和陳楚楚的事情就真的能夠毫無芥蒂的包容下去。

  若真是這樣的話,還不如把花垣城直接讓給他裴家算了!

  這些年來兩城之間大大小小的戰事,戰死之人何止萬計?若是每個將士的子女都像是裴恒和陳楚楚一樣,那整個花垣城也就不用過下去了。

  花垣城主對於裴武薑的死一只都心懷愧疚,但是現在卻突然發現,她的愧疚反而是助紂為虐。

  她給了陳楚楚郡主的尊榮,讓她在城主府裡長大,避過了當年裴家的那些爭端。

  也同樣破格讓裴恒成為了花垣城唯一的男官,享受著超然的地位,更是將自己最喜愛的小女兒自幼便與裴恒定下了婚約……就連裴恒這些年來都對芊芊不屑一顧,拖著遲遲不成婚都沒有過問過……

  若說是陳楚楚什麼也不知道便罷了,裴恒分明是知道這一切的,當初竟然還在她的面前用裴武薑戰死的事情來保下陳楚楚,為此更是逼走了陳小千。

  桑奇知道花垣城主最多也就是氣這一時,於是便勸慰道:“裴司軍當初也是為了少城主才……”

  “他為了芊芊?”花垣城主冷哼一聲,說道:“當初我幾次三番的暗示他和芊芊成婚,他都權當聽不見,芊芊從前雖然行事荒唐一些,可是對他卻是一片真心。如今芊芊和韓爍成婚了,他倒是看不慣了,我的女兒難道是他裴恒的玩意兒不成?任由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桑奇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知道花垣城主此時說的也不過都是氣話而已,花垣城主這些年來對當年裴司軍的死都是耿耿於懷,甚至是想過要直接將這花垣城交給陳楚楚。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郡主來了

  完全可以說,城主已經為了裴家付出了她所能夠付出的一切了,但是偏偏裴司軍的兒子和女兒卻都傷了花垣城主的心。

  “如今少城主已經走了,裴司軍做的事情,也到底是付出了代價。”

  花垣城主不置可否,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纔有些沉悶的說道:“如今回想起來,倒是真的有些後悔,武薑把楚楚托付給我,我不應當給楚楚郡主的位置的,如今反倒是遺禍無窮了。”

  如果她一早沒有對外聲稱陳楚楚是她的女兒,陳楚楚自然不會有這樣的野心也偏激的性子,更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他……也就不會死了……

  桑奇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心裡有些心疼。

  花垣城主鐵血強勢了一輩子,如今卻是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有道是人的年紀越大,就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來,雖然花垣城主從來都咩有說過,但是桑奇就是知道,花垣城主如今已經開始後悔了。

  尤其是當初城主夫婿的死,讓花垣城主徹底心死。

  花垣城主為了陳楚楚付出的,是近乎於生命的代價,如今卻是得了個這樣的下場,別說是花垣城主了,就連桑奇都覺得很不值得。

  “他是到死都在怨我的……”花垣城主猶疑了一下,隨後纔開口問道:“你說,若是他在天上看著這些,是不是會笑我?”

  桑奇心疼之下卻是無奈,只能溫聲勸慰道:“怎麼會呢,城主您不要多心……”

  “我倒是不想多心……”花垣城主話說到一半,卻是沒有再說下去。

  花垣城主站起來,熟練的從一旁的瓷缸裡拿了一卷字畫出來,慢慢的展開看著。

  畫像上是一個紅衣縱馬的女子,女子一手攥著馬韁,一手揚鞭指向前方,面容明豔眸若寒星,但臉上的神情卻是猶如烈陽一般的耀目,似乎像是在看著什麼人一樣。

  如果讓旁人看的話,說不定會以為畫中的女子是陳小千,但是實際上桑奇知道,這畫上是花垣城主年輕的時候。

  花垣城主一生就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與她的夫婿最是相似,而小女兒卻是肖母,非但模樣像,性子也像。

  “城主,少城主與您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桑奇感慨著說道。

  花垣城主伸手撫摸著畫像上的落款,卻是沒有說話,那落款上只寫了“卿寧”兩個字,後面又附了一個“贈瑜茗”。

  字是最好的字,畫也是最好的畫。

  當年他死之前,將自己的所有畫像都燒去了。

  那時候花垣城主正在處理花垣城和玄虎城之間的戰事,根本就無暇顧及自家的事情。

  還是後來聽府中的侍從說,原本他都已經病得起不來床了,但那日喝了藥之後卻是好了不少,都能在院子裡走動了。

  他去廚房裡給自家女兒做了一碗雲吞麪,又在院子裡烹了茶,一邊喝著上好的鬆山雲霧,一邊將自己的畫像撕了往那紅泥小爐裡塞,侍從問他,他便只說如此烹茶才別有一番香韻。

  而當天夜裡,城主府裡的門房便去城外的營地裡向當時親自接手了護城軍、忙得不可開交的花園城主報了喪。

  第二天城主府掛白,出殯之後有七天時間花垣城主沒有理會花垣城的事務,不多不少等頭七過了之後,花垣城主撤下了滿目的縞素,似乎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花垣城主自己不擅丹青,而當初城主夫婿還在的時候又甚少出門,所以如今城主府裡沒有一副城主夫婿的畫像。

  過了這麼多年,府中唯一能夠證明那個叫卿寧的人存在過的,就只有祠堂裡最下方的牌位,而在那牌位旁邊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空白牌位,上面只用篆刀刻了“陳瑜茗之靈位”六個字,只等花垣城主去世之後,再將顏色描上去。

  花垣城有一個說法,夫妻兩個人一方去世,如果想要來世再續前緣的話,就要在同時給沒有去世的那個人立碑供奉牌位,等到人死了再把名字描上去,這樣夫妻兩個便能一起過奈何橋。

  看了一會兒之後,花垣城主便將手中的畫像收了起來,又小心的放回到了原處。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從走了進來,恭敬的對花垣城主稟報道:“城主,大郡主來了。”

  “沅沅來了?”花垣城主在聽到這話之後,下意識的愣了一下,但是緊接著又很快回過神來,開口問道:“沅沅最近不是病了嗎?怎麼起來了?”

  那侍從想了想,然後說道:“大郡主說是有話要與城主您說,不過卻沒有說是什麼事。”

  聞言,花垣城主便說道:“快讓沅沅進來吧。”

  侍從領命而去,沒一會功夫,陳沅沅便被蘇沐推著進來了,因為書房的門檻有些高,桑奇還順帶著去幫了一把。

  “母親。”陳沅沅對著花垣城主微微的一頷首。

  其實對於陳沅沅來說,母親是一個很遙遠的詞,她從小體弱多病,而城主雖然不曾苛待她,也儘到了一個母親的責任,但是一直以來待她都不如待兩個妹妹親近,而她也敏感多疑,所以這麼多年陳沅沅和花垣城主都是極為疏遠的。

  雖然花垣城主也一直都對他的生活很是關心,但是陳沅沅總感覺有些不同的地方。

  想了想,陳沅沅對花垣城主說道:“母親,我有話對你說。”

  花垣城主意聽到陳沅沅這句話,便知道他應當是有話要單獨對她說,於是便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桑奇,開口說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

  桑奇自然是也明白花垣城主的意思,於是也不猶豫,直接就轉身離開了,而蘇沐也跟著一同離開。

  一時之間,書房裡只剩下了陳沅沅和花垣城主兩個人。

  花垣城主看著陳沅沅蒼白的面容,微微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就是了,跟母親不必見外。”

  陳沅沅輕輕的點了點頭,對花垣城主說道:“母親近日可知道陳楚楚的動靜?”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倒是過的舒坦

  聞言,花垣城主沒有想到陳沅沅竟然會過問這件事,畢竟一直以來陳沅沅都是與世無爭的,極少會過問花垣城的事情。

  “自然是知道的。”花垣城主無奈的說道。

  事情過去了纔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陳楚楚就已經忍不住要奪權了,這樣的作為,實在是有些讓人心寒,不過花垣城主雖然是知道,但是卻並沒有過問,也不想去刺激陳楚楚。

  陳沅沅抬起眼眸來看了花垣城主一眼,然後說道:“母親對此可有計策?”

  花垣城主愣了一下,目光看向陳沅沅,但是一時之間卻並沒有說話。

  陳沅沅說道:“既然陳楚楚如此理直氣壯,母親又何必再掩蓋她的身份?倒還不如直接告訴她真相。”

  “什麼?”花垣城主因為陳沅沅的這句話而感到有些震驚,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沅沅認真的說道:“陳楚楚總覺得是咱們欠了她,可是母親,你何曾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倒還不如把真相告訴她,讓她想明白,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麼樣的。”

  而花垣城主聽到陳沅沅的這一番話之後,卻是有些愣住了,皺著眉看向陳沅沅,說道:“沅沅,你是這麼想的?”

  陳沅沅輕輕的扯了扯唇角,有些無奈的說道:“母親如今可還有別的辦法嗎?陳楚楚分明是想要大權獨攬,現在就已經忍不住了,等到以後只會越來越肆無忌憚,既然如此,倒還不如將真相告訴她。”

  “你……”花垣城主抬起手來按了按眉心,放緩了聲音說道:“你讓我再想想。”

  看到花垣城主是這副表情,陳沅沅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的雙手出神。

  過了片刻之後,花垣城主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陳沅沅的頭頂,然後纔對陳沅沅說道:“這些事我心裡都有數,你先回去吧,不用多操心,好好養好身體。”

  “好。”陳沅沅心中有些動容,於是笑著點了點頭,推動輪椅轉身。

  而花垣城主也吩咐了讓桑奇和蘇沐進來,推著陳沅沅離開。

  馬車裡,蘇沐看著陳沅沅,猶豫了片刻之後才說道:“郡主,你剛剛與城主是在說二郡主的事嗎?”

  “是啊。”陳沅沅緩緩的撥出了一口氣來,隨後才說道:“事情總歸要有個解決的辦法不是?”

  “那您是想……”蘇沐說話的時候有些猶豫。

  陳沅沅輕聲說道:“我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母親怎麼想。”

  聽她這話,蘇沐就多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於是也便垂著頭不再說話。

  而此時,玄虎少君府臥房,一覺睡醒的陳小千大大地伸出一個懶腰,臉上洋溢著賊舒服的表情癱在一張躺椅上。

  周圍圍著一眾侍女伺候著她,有人給她捏腳做足療,有人給她梳頭,有人給她按摩肩頸,有人給她捶腿,還有人喂陳小千各種水果、點心。

  “這玄虎的日子也太舒服了。”陳小千看著周圍忙碌的眾侍女,享受其中地說道:“讓你們這麼多人這麼伺候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侍女乖順多了,一個個的全都討好的看著陳小千,“少君夫人可別這樣想,能伺候您是小人的福分,少君說了,一切以您的習慣、喜好為先。”

  所有的侍女看著陳小千的眼光已經全然不是剛一開始時的嫌棄了,而是滿滿的崇拜,像是與她多說一句話都是榮幸一般。

  當然,這一切都歸功於韓爍對陳小千的態度。

  聞言,陳小千滿意地笑了,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突然開口說道:“那背誦並抄寫一百遍女德的事……”

  侍女連忙說道:“奴婢替您寫了。”

  陳小千心中雖然喜悅,但表面上還是客氣的寒暄道:“差不多得了,也不用太客氣。我也不願意麻煩別人。”

  雖然陳小千是這麼說,但是那是女顯然是更加積極,連忙便對陳小千說道:“夫人您這是說的哪裡話,能為夫人您效勞,是奴婢的榮幸。”

  “是嘛,哈哈……”陳小千笑起來,整個人都十分的愉悅,然後順便一張嘴,咬住了侍女遞到她嘴裡的葡萄。

  雖然之前就知道韓爍那樣做多半都是為她立威,但是卻沒有想到效果竟然這麼顯著,這才只有幾天的時間,成竹福裡的人對她的態度就已經完全變了,一時之間讓陳小千多少有那麼一點飄飄然。

  “當然是這樣,現在整個花垣城的貴婦們誰不羨慕您禦夫有術?那些夫人們可都盼望著您能夠教教她們呢。”侍女討好的笑著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女走了過來,對陳小千說道:“夫人,晗夫人來了。”

  “晗夫人?”聽到這話之後,陳小千下意識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對那個侍女說道:“你們說的該不會是林七吧?”

  林七忽然就成了夫人,讓陳小千多少都有點不適應。

  侍女不太清楚林七的身份,不過卻知道林七是和陳小千一起從花垣城來的,而且現在還是晗家的少夫人,因此說話的時候也多少很是客氣。

  陳小千想了想,實在是想不明白林七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來找她,因此,在思索了片刻無果之後,便想要讓人把零七請進來。

  但是還不等她說話,林七就已經走了進來。

  林七身上穿的是玄虎城女子比較常穿的襦裙,看著與她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畢竟花垣城女子穿衣大多都是為了方便,穿的也都是窄袖的衣裙,不怎麼善於打扮,而玄虎城女子卻是十分重視自己的容貌,就連穿衣打扮也是十分的精細。

  自從來了玄虎城之後,林七就已經變了很多,甚至是比陳小千的改變還要大,如果不是陳小千知道她是個什麼人的話,說不定真的會以為林七是玄虎城的女子。

  林七一路走過來都很注意,看到陳小千之後才總算是略微的鬆了一口氣,又風風火火的走進來,一屁股坐到陳小千旁邊的椅子上,看著陳小千此時的模樣撇了撇嘴,“你倒是過的舒坦。”

第三百二十九章 鬼才羨慕你

  陳小千聽了這句似乎是有些酸溜溜的話之後挑了挑眉,忍不住笑著說道:“怎麼?羨慕了?”

  “鬼才羨慕你!”林七沒好氣的說道:“就是想來看看你又在做什麼妖呢,弄的整個玄虎城的女人都像是瘋了一樣。”

  林七說的這句話有點誇張,不過也算是事實。

  雖然花垣城的女人一直都循規蹈矩。但是卻並不代表他們不想像陳小千一樣,能夠讓自己的丈夫對自己言聽計從。

  畢竟人都是這樣,總是想讓自己過的好一點,就算是再唯唯諾諾的女人,也不可能不想要過上像陳小千一樣的生活。

  聽到林七的話,陳小千略微有那麼一點小得意,喜滋滋的說道:“哎呀,我這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人,被人喜歡也是很正常的事啊,是他們大驚小怪……”

  “你少來。”還不等陳小芊的話說完,林七就直接輕哼一聲打斷了她的話,“現在整個玄虎城都知道韓少君為你抄女德,還幫你洗腳,你現在也算是威風了。”

  雖然對於這件事,很多人面上表現的都是不屑,但是實際上所有女人心裡或多或少還是有那麼點羨慕的,尤其是玄虎城的女人一向都是以男人為尊,誰不想讓男人也伺候一下自己呢?

  當然了,這也僅僅只是就女人而言,玄虎城的男人們基本上對此是不可能認同的,因此現在玄虎城的官員們紛紛上表斥責韓爍為色所迷。

  陳小千舒舒服服的半靠在軟榻上,然後笑眯眯的看著林七說道:“所以你過來就是為了要跟我說這個?”

  雖然因為現在的形勢問題,她和零七的關係緩和了不少,但也僅僅只是沒有像從前那樣針鋒相對而已,陳小千看著林七,始終相信林七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絕對不可能會來跟她說這幾句廢話。

  而此話一出,林七臉上的表情果然不太自然,張了張嘴,但是卻沒有說出話來。

  陳小千試著猜測了一下,“你……是遇上麻煩了?”

  看著林七臉上便秘一樣的的表情,陳小千覺得自己大概應該猜出來林七找她有什麼事了。

  林七果然是一副泄了氣的樣子,然後抬眼看著陳小千說道:“你最近在城主府裡過的怎麼樣?尤其是……尤其是韓爍的父母,他們接受你了嗎?”

  陳小千笑著說道:“你說呢?”

  “玄虎城主和城主夫人都接受你了?”林七看像陳小千。

  陳小千簡直想要把她的腦殼敲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

  “拜托,勞煩你想一想,如果是你的兒子給一個女人洗腳,而且還抄女德,你會喜歡那個女人嗎?”

  開玩笑,如果這樣韓爍的父母都能接受她的話,那韓爍的父母絕對不是什麼一般人了。

  林七這纔算是反應過來,然後試探的看著陳小千說道:“那……那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陳小千不甚在意的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唄,還能離咋的?”

  說完,陳小千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看向陳小千說道:“該不會是晗衍的父母找你麻煩了吧。”

  陳小千記得來花垣城之前林七就已經在擔心這個問題了,可見晗衍的父母可能真的比較麻煩,而且如果不是特別麻煩的話,以林七的性格是絕對不會來找她的。

  林七聽到陳小千的話之後,臉色果然是僵硬了一下,然後像是妥協了一樣緩緩的歎了一口氣,“晗衍的父母喜歡玄虎城裡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所以到現在也沒有接受我。”

  其實這件事也不是很難理解,畢竟在玄虎城,對女子的約束是要遠遠的大於花垣城的,而且晗家雖然是商人家,但是卻非常的注重規矩。

  陳小千和韓爍好歹還算是在花垣城名正言順的成過親了,然而她和晗衍卻是真真正正的無媒苟合,無論是在花垣城,還是在玄虎城,只要是還沒有拜過天地、祭過祖宗,兩個人都不能算是成婚了。

  而晗衍的父母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纔對她一直刁難。

  而林七原本不是個能夠受委屈的人,但現在就算是為了晗衍,她也不得不咬牙忍下來,這對於她而言是十分難熬的。

  “什麼?”雖然陳小千一直和林七不怎麼對付,但是聽到林七的話之後,陳小千卻是難免為林七感到氣憤,直接毫不猶豫的說道:“這件事晗衍知道嗎?他怎麼說的?”

  陳小千一直都覺得,只要是婆媳之間有矛盾,那就一定是兒子在其中處理不當,所以陳小千直接就問了林七關於晗衍的態度。

  林七說道:“晗衍他說要帶著我搬出去,不過我覺得這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林七覺得她根本就不應該成為晗衍和他父母之間的矛盾。

  晗衍是家裡的獨子,如果就這樣搬出去的話,難免會讓人說三道四。

  “怎麼不好了?”看著林七這副猶猶豫豫的樣子,陳小千不解的眨了一下眼睛,“我覺得挺好的啊,距離產生美,只要距離遠了,矛盾自然就能降到最低了。”

  作為一個現代穿越過來的人,陳小千實在是很難理解林七的這種顧慮。

  畢竟在現代的時候,年輕人大多都是與父母分居的,這樣既方便了生活,也減少了矛盾,簡直就是雙贏啊,哪裡不好了?

  林七無語的看著陳小千,撇了撇嘴說道:“你還真是心大啊。”

  她本來是想要找陳小千想個辦法的,沒想到陳小千竟然還挺支援。

  陳小千嘿嘿一笑,對林七說道:“也不是……其實我覺得吧,你是跟晗衍過日子,又不是跟晗衍的爸媽過日子,他爸媽怎麼看你又有什麼要緊?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啊,就算是為著自己的兒子,晗衍的父母也總不可能故意刁難你吧。”

  韓爍的父母還不是都不喜歡她?可那有什麼要緊。

  做父母的,只要是腦子正常一點,大多都不會去故意刁難兒媳婦,讓自己的兒子難做吧?

第三百三十章 禦夫之術

  婆媳矛盾總不會上升到連日子都過不下去的程度,一般而言,奇葩只存在於狗血家庭倫理劇裡,現實生活中是很難見到的。

  林七有些恍然大悟,又覺得自己似乎是什麼也沒想到,眉頭皺的更緊,不由得說道:“你是這樣想的?”

  “要不然還能怎樣啊?”陳小千斜著眼睛看向她,“你不用去為了晗衍的父母而去改變你自己,畢竟你再怎麼學,也總不可能比得過玄虎城裡的那些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的,倒還不如踏踏實實的做你自己,他們有他們的好處,你自然也有你的好處。”

  “你是說……”林七更加不解。

  陳小千用一種看笨蛋的眼神看著林七,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仔細想一想,晗衍家裡是乾什麼的?”

  “經商的啊。”林七不明所以的說道。

  陳小千說道:“你家裡也是經商的,人家玄虎城的閨秀們能在家裡相夫教子,孝順公婆,但是你能在正式上幫到晗衍啊!而且我記得晗衍武功一般般吧?以後他外出的時候,你還可以跟著他一起,還能保護他對不對?”

  一個人的價值從來都不是為了別人的喜好而改變自己,就算是別人不喜歡,那就努力讓別人看到能讓他喜歡的點,要是這樣還不喜歡的話,那就沒有必要掙紮了。

  林七聽到這話之後纔算是想明白事情的關鍵,眼睛頓時就亮了一下,不由得說道:“你說的對啊!”

  陳小千慢悠悠的翻了一個白眼,“我說的什麼時候不對過?你自己要想清楚好不好。”

  努力奮鬥哪有躺平捱揍舒服啊……根本就沒辦法改變的事情,又何必掙紮?

  林七一拍大腿站起身來,“就這麼決定了,那我走了。”

  說完,直接抬腿就要走。

  陳小千看的一臉懵逼,“你這就走啊?”

  連聲謝謝都莫得?

  林七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了,一會兒你這裡估計還要來很多人,我就不在這裡被人圍觀當猴看了,再見了哈!”

  自從上一回教坊司的事情之後,玄虎城的那些貴婦們看她們倆就像是在看妖怪一樣,而現在,陳小千在玄虎城裡風頭這麼盛,林七可不想被人給誤傷。

  “哎?”看著林七毫不猶豫直接離開的背影,陳小千眨了眨眼睛,“什麼人啊?”

  有人來?她怎麼不知道?

  就在陳小千這樣想的時候,又一侍女來報:“幾位官員家眷來訪,說當日後花園一見,未來得及好好聊聊,甚是可惜,今日特意前來拜訪,現在已經在前廳等著了。”

  陳小千:“……”

  呆愣了好半天,陳小千才總算是回過神來,主動開口問道:“她們來乾什麼的?當日看我笑話還不夠,欺負到我家了嗎?”

  說完這句話,陳小千走了出去。

  一刻鐘之後,少君府大廳裡,一眾貴婦看偶像一般崇拜地看著陳小千,全然沒有了陳小千剛剛到玄虎城之時的冷漠矜持。

  陳小千被盯地心裡發毛,不敢置信地問道:“……今天各位來找我有何貴乾呢……”

  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貴婦甲說道:“請少君夫人教教我們馭夫之術吧。”

  聞言,陳小千頗感意外,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啊?”

  什麼?

  馭夫之術?

  這莫不是在逗她?

  靠!林七肯定是知道這件事,剛纔竟然也不跟她說!

  身後侍女湊到陳小千耳邊解釋:“您的事情都傳遍了,女人嘛,嘴上說著三從四德,誰心裡不希望反過來,男人樣樣都聽自己的……要我說,還是少君夫人這種日子舒坦。少君對您言聽計從的,小人心生羨慕,還請少君夫人不吝賜教,來日小人覓得良婿必湧泉相報……”

  侍女越說越激動,陳小千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之前韓爍為她抄女德、洗腳的時候,陳小千就已經猜到了玄虎城主府的人會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但是卻完全沒有想到,這改變竟然這麼大。

  果然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啊!

  她還以為玄虎城這些女人都是心甘情願做男人背後的賢內助呢,原來心裡也不是那麼甘心的啊。

  見狀,侍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過了,便捂著嘴,往後退了一步。

  “小人多嘴了。”侍女低著頭,愧疚的說道。

  陳小千再扭頭,看到眾位貴婦一臉憧憬的看著她。

  玄虎城的女人雖然沒有花垣城的女人那麼開放,但是身為女人……身為人,誰不想自由一點、過的好一點呢?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貴婦們只覺得花垣城的女人野蠻粗俗,但是在聽到韓爍為陳小千做的那些事情之後,她們卻是完全不那麼想了。

  她們一輩子,乃至於世世代代,女人都是生活在男人的背後。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一輩子都不能自己做一回主,像是一個物件一樣被男人擺弄。

  若是所有人都如此也就罷了,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陳小千,她們又怎麼能夠坐的住?

  又過了一段時間,陳小千身邊圍著的婦女越來越多,陳小千最終辦起了講座。

  沒辦法,我有人都來問她,她也總不能一個一個的去單獨解釋。

  若是拒絕的話,難免會顯得她有些不近人情。

  與其如此,倒還不如從了她們的願,而且這件事情過後,她在玄虎城還算是真正的立住了腳跟,以後也不會被玄虎城的貴婦們排斥。

  這樣一舉三得的好事,她不做纔是傻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身為一個現代人,陳小千實在是看不慣這種將女人物化的思想。

  她寫這個劇本最開始的初衷就是男女關係的辯論,她並不想要女人一直沉溺在以男人為中新的思想當中。

  陳小千看著面前的一眾貴婦們,輕咳了兩聲之後開口說道:“什麼叫馭夫?讓男人言聽計從?當牛做馬?不,這並不是真正的平等。你們今天想瞭解的禦夫之術,其實是禦己之術。”

  眾貴婦滿臉疑惑的看著陳小千,“禦己?”

  ——To Be Continu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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