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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愛超英計劃 By 君藏

陳小小の小註記:時空管理局莫小根;復仇者聯盟(主鋼鐵俠)+犯罪心理;摩根‧瑪利亞;哥譚(蝙蝠家)+漢尼拔;蘿絲‧凱恩;X戰警(哨兵後)+妙警賊探(White Collar);安雅‧澤維爾

文案:
世上本沒有從天而降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內容標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莫小根 ▏ 配角:知名不具土豪組,知名不具金毛組,知名不具眾隊友 ▏ 其它:超級英雄

一句話簡介:愛你三千遍不夠
立意:凡人不朽

☆、一隻鐵罐

  作者有話要說:

  大肥章~開心嗎?

  嘿嘿嘿,我又回來了!小可愛們有沒有想我啊?

  先道個歉,文案一改再改,原本只是復聯四被虐到吐血想開個小甜餅回血結果沒想到時間一長想要表達的東西一變再變就成了這樣。不過相信我,這個文的本質還是甜文!我是來發糖的!……雖然我的傻白甜女鵝不知為何變異成現在這個屬性不明的樣子……但,鍋請給老爺,都怪他!黑漆漆帶偏了我女鵝的畫風!

  這本書應該不會太長,三個世界,西紅色炒蛋配色的鐵罐爸爸、黑漆漆的蝙蝠爸爸以及場面人爸爸和盛世美顏養父,主角CP……無,畢竟我的女鵝是個有事業心的女孩子,而且天下男神皆我爸,少年超英們,就暫時放過他們吧。嗯,當然,撩神出沒預警,不過撩歸撩,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不早戀!當然可能有夾帶私貨的bl副CP,注意避雷。

  #OOC預警,角色智商不高於作者智商,女主金手指就是自己,金手指等級MAX,瑪麗蘇點滿,有任何不適請點叉逃離,謝絕寫作指導,歡迎友好討論,比如長評[瘋狂暗示.jpg]

  更新的話我的習慣大家都知道,如無特殊情況日更到完結,更新時間固定,由於工作原因這本更新時間改為晚上九點,大家注意時間,不是中午十二點了哦!

  每個世界都不是單一世界。

  下面開啟,第一個世界:漫威+犯罪心理

  【執行專員莫小根,你所提交的任務申請已通過審核,請盡快開始任務。】

  【任務名稱:關愛超英計劃

  任務編號:AS01003

  執行專員:莫小根

  專員編號:A4094001】

  【確認任務執行,正在載入世界,請稍候】

  【載入完成】

  【歡迎開始新的人生】

  ——————

  時空管理局·執行守則·第一條:常懷敬畏之心。

  時空管理局·執行守則·第二條:不可沉溺過去。

  時空管理局·執行守則·第三條:珍惜每一次相遇。

  ——————

  時空管理局總有一些在外人看來莫名其妙甚至自相矛盾的規矩,但是作為時空管理局的執行專員,莫小根深知這些規矩都是無數前輩們用血淚的教訓換來的救命寶典——是的,毫無誇張,就是救命寶典。

  因為,即便是時空管理局也無法肆無忌憚地干涉另一個時空,偽造履歷、投放義體、干涉認知已經是時空管理局的極限了,而且其中最實用的干涉認知還僅適用於在時空投放後24小時內見到的人,且人數總和不得超過10人。所以說,執行專員們執行任務都要靠自己,而且,精神寄宿義體如果遭受傷害精神體也無法豁免,嚴重的甚至可能成為植物人。

  因此說執行守則是執行專員們的救命寶典絕不為過。

  作為一名優秀的執行專員莫小根自然將執行守則背得滾瓜爛熟,但是很多時候知道與做到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比如……

  [滴滴——執行專員莫小根,你的行為將違反執行守則第23條,請立刻停止你的行為。]

  『關閉預警系統,任務結束後我會向監管部提交申訴報告。』

  [滴,預警系統即將關閉,十秒鐘後將確認關閉,關閉後需手動開啟,請慎重選擇。倒計時:十、九、八……]

  腦海內的倒計時仍在繼續,但莫小根的注意力卻已經完全不在這裡了。注視著這座在巨大的動力下不斷攀升並陷入戰火與混亂之中的城市,莫小根無法放任自己漠視不理,正如她加入時空管理局,正如她用盡渾身解數從一眾同事手中搶到這次任務的執行權的原因一樣,她愛人類,愛生命,更愛超級英雄,愛他們的勇敢、真誠以及強大,所以她無法坐視不理。

  面臨危險時當她擁有幫助其他人的能力不去使用卻是因為種種顧慮而保持沉默時,那她與那些肆意傷害生命的凶手有什麼區別?

  他們是她的責任。

  也是他們的責任。

  索科維亞的升空並沒有影響索科維亞的信號,畢竟現在的通訊技術大多是衛星通訊,至少他們正在直播的器材與信號仍在盡忠職守的運行著,甚至就連因為劇烈的震動而摔落在地的提詞板也在堅強的運作著,上面一連串的留言迅速滾過:

  [???那是什麼?!發生了什麼?!]

  [天啊,戰爭爆發了嗎?小摩根怎麼樣了?沒有受傷吧?]

  [那是機器人士兵?超級反派?超級英雄們又在哪裡?!]

  [上帝!誰能救救這些人?救救小摩根!]

  「摩根!」喜好快餐致力於將自己養成球並以此為樂的經紀人此時卻發揮出了與他的體型完全不符的矯健身手,漢森狼狽地「滾」到莫小根面前,強作鎮定地安撫著對面前仿佛被嚇傻了的女孩道:「別擔心摩根,會沒事的……」

  經紀人干癟無力的安慰還未說完,一旁便已經爆發出了一道崩潰的大哭聲:「完了!我們都完了!外面那麼亂,我們出去豈不是找死?」

  「其實事情或許也沒有那麼……」漢森的嘴唇翕動,反駁的話語還沒來剛說出口,便只聽一旁的另一個男人暴躁地打斷道:「夠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嗎?你沒有聽到剛才的廣播嗎?整座城市都飛起來了!即便我們能跑又能跑到哪裡去?我們都會死!和這座城市一起被埋葬!為了那些什麼狗屁超級英雄!」

  場中的人固然被這番變故嚇得六神無主,可是這兩個人的爆發依舊引來了一大群人不可思議的目光——畢竟誰能夠想像在熒幕上光鮮亮麗的好萊塢新星們在鏡頭下竟然會露出這樣歇斯底裡的一面——這和他們一貫的形像實在相差甚遠。

  不過娛樂圈中人設崩塌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更何況是出在這樣極端的環境之下,他們的突然爆發雖然讓評論區靜止了一秒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洶湧的評論——大多數都在討論超級英雄的問題,有人在祈禱,有人在期待,也有人在咒罵與抱怨,畢竟全世界都知道,有超級反派的地方就有超級英雄,區別只在於他們究竟什麼時候到。

  嘭的一聲巨響,一發炮/彈狠狠地撞上側面的防彈玻璃,玻璃應聲而碎,不過好在是特制的玻璃所以倒是沒有傷到人,場中頓時響起一片尖叫聲,而且值得慶幸的是那只是一發流彈,正在四處掃蕩的機器人大軍尚未注意到他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當第一面玻璃破碎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暴露在了木倉口之下,死亡的威脅宛如濃重的烏雲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上,令他們愈加恐懼。

  ——————

  「哦!天啊!」彼得·帕克險些沒控制住一下子從沙發躥上屋頂。

  不過好在坐在他身邊的梅此時也被電視中的內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並沒有注意到他超乎常理的肢體動作,梅此時也已是淚流滿面,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上帝,他們該怎麼辦?摩根才那麼小!她不應該經受這些,天啊,她肯定嚇壞了!誰能救救她?」

  聽到梅姨的話彼得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投向已經淪落到顫抖的鏡頭邊緣的女孩身上——本就嬌小可愛的女孩在體型龐大的經紀人的對比之下更顯可憐——彼得只覺屁股上好像扎了幾百根針一樣坐立難安,不該是這樣的。

  彼得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不過是陪梅姨看個節目……好吧,也是他自己想看的,畢竟誰能不愛摩根呢?

  摩根·瑪利亞,好萊塢新晉爆紅的童星,靠著在某知名導演的影片中飾演少年女王而一躍成名,爆紅後不僅沒有任何醜聞而且為人溫和謙遜脾氣還好,在幾次的脫口秀節目中也有一番自己獨特的見解展露了遠超同齡人的學識,這使得她不僅沒有成為一顆流星甚至還成功成為了全美家長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甚至已經隱隱有超越秀蘭·鄧波兒的勢頭。

  而且就算是被對比慘烈的實驗組,又有幾個能在看到那個金發碧眼可愛的仿佛天使降臨人間的女孩的甜美笑容下討厭她的呢?彼得想,如果有那他一定是下一個美國隊長,至少他沒有那麼堅定的毅力。所以毫無疑問,在被梅姨安利的第一天他也成為了摩根的騎士——摩根的粉絲們會尊稱她為公主殿下,而他們喜歡自稱公主的騎士。

  今天本來他和梅姨難得地坐在一起看他們喜歡的明星的綜藝——雖然這個東歐頻道在M國確實有些難找,但是好在它還在他們家訂閱的電視頻道的範圍之內。本來這該是一個沒有課程、沒有罪犯、沒有超級英雄的美好而普通的一天,但是電視中的變故完全打破了他的計劃——他沒有辦法看到他人身處險境而坐視不理,更何況那還是摩根!

  彼得僅僅糾結了兩秒,便顧不得梅姨會不會懷疑地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家——他不能那麼干坐著,他得去幫助索科維亞的人們,他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彼得一邊換上自己的戰衣一邊呼叫著托尼,畢竟即使他是蜘蛛俠也不可能蕩著蛛絲飛過大西洋,他需要送他去索科維亞的交通工具,況且他相信斯塔克先生一定知道這一切的內情。

  只可惜彼得的呼叫注定石沉大海,托尼爸爸顯然沒打算讓聽上去似乎還沒有斷奶的小蜘蛛爬上這樣激烈的戰場——那是他們的責任而不是他的,未成年就應該有未成年的樣子。

  正當彼得焦躁地蹲在復仇者大廈對面的樓頂瘋狂call托尼的時候,不遠處同樣正在播放著這場直播的大屏幕上卻是發生了變故。

  ——————

  「所以你們就想坐以待斃?」稚嫩的童聲平靜地仿佛施展了某種奇特的魔法,冷靜的神色不是譏諷卻更勝譏諷萬分。原本最應該恐懼的女孩成熟穩重地更顯得歇斯底裡的大人們瘋狂可悲。

  「如果不自救誰也救不了我們。」莫小根抬眼掃視過演播廳中的所有人,「政府不會坐視我們受難,但是即便有飛機或者飛艇接應我們也必須前往飛機場或者城市邊緣才有獲救的機會,在這裡抱怨只會自取滅亡。」

  女孩的話語堅定而有力,其中所蘊含的邏輯與智慧更是令驚慌得大腦一片空白的大人自慚形穢。

  「摩根說得對!我們不能只等待著別人來救我們,我們也要自救!」短暫的沉默後,立時多出了一大片支持莫小根的人。

  「你們瘋了嗎?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過那些可怕的機器人?」

  「你們知道從這裡到城市邊緣有多遠嗎?!」

  男女明星不約而同地尖叫道。

  但是此時除了同樣歇斯底裡地尖叫抱怨著的人,真正想要活命的人已經顧不得去看他們的醜態了——他們只想活著,摩根為他們指明了方向,即便這個希望微乎其微,但只要有希望,人類求生的本能總是能夠迸發出驚人的潛力的。

  剛剛還嚇得瑟瑟發抖的人現在便已經健步如飛地向外奔去,不過他們還沒有剛跑兩步便再次被莫小根喝止:「停下!現在,所有想活命的人聽我指揮。」

  明明只到眾人腰上的女孩此時卻仿佛高大的戰士,稚嫩卻堅定的聲音中有一種令人信服的魔力:「只有敢於直面狂風的勇士才有可能在風暴中幸存,連為了自己而奮鬥的勇氣都沒有的膽小鬼是對生命的褻瀆!」

  「你說得對!」莫小根的一番話鼓動得眾人熱血沸騰:「那麼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統計人數,分配人手,清掃場地——我們需要自衛的武器以及足夠供我們所有人撤離的車輛,然後,一起撤離。」女孩湛藍的眼睛沉靜得仿佛蘊藏著整片大海,平靜的海面下潛藏著令所有人為之折服的深度與洶湧的暗流。

  但是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對她言聽計從,話音剛落便有人提出了疑問:「一起?我們不應該分開行動才更安全嗎?那麼多人那些機器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凄厲的尖叫讓眾人原本上頭的熱血頓時涼了大半,心再度沉入了谷底。

  但被眾人的矚目的女孩卻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露出絲毫動搖的神色:「如果那麼多人在一起都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那麼你獨自離開這裡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那些戰爭兵器撕碎。」女孩的話語理智到冷血,但此時此刻,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反駁,因為她說的是實情。

  既然如此,那麼實情就簡單了許多,即使她是在場的所有人中年齡最小的,但是女孩的臨危不亂已然奠定了她不可動搖的統領地位,這一刻她就是指引他們奔向生的希望。

  然而當可憐的經紀人終於從自家小可愛許久未曾展現的堅強與霸道中驚醒時,他卻發現指使著眾人去尋找防身武器的莫小根並沒有與眾人一般去爭搶趁手的武器,而是從一旁的工作區拉過了一台筆記本電腦,正飛快地敲擊著鍵盤。

  漢森隨手撈起一根被拆得四零八落的搭建攝影棚的鐵棍後也顧不得去爭奪其他更實用的武器,連忙飛奔到莫小根身邊:「小祖宗嘞,你又在做什麼?不是要找武器嗎?你再等下去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雖是急得團團轉,但是漢森也只敢探頭望去,不敢隨意打斷莫小根的動作,畢竟作為朝夕相處的經紀人,他可是深知這個看上去軟軟甜甜的小可愛內裡是怎樣自負的女王,她所做出的決定可不是他可以輕易干涉的。

  不過這一看可了不得。漢森看著一片瑩藍的電腦屏幕上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飛過的白色字母,漢森不由瞪大了眼睛:「上帝,你在做什麼?」

  干脆利落地敲下最後一個鍵的女孩終於抬頭施舍給了被連連驚嚇的可憐的經紀人先生一個眼神:「活下去的希望。」

  看著那雙眼睛中不帶任何恐懼的生的鬥志,原本驚慌失措的經紀人只覺一陣失神,是啊,論想要活下去,他們誰又能比她更加努力呢?恍惚間漢森想起了自己與莫小根的第一次相遇……


☆、兩只鐵罐

  漢森·庫克,UTA中一名默默無聞的經紀人——直到他遇到摩根·瑪利亞之前。

  人到中年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煩惱,雖然漢森當年以出色的履歷入職UTA,成為一名意氣風發的經紀人,並且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夠帶出來一位可以媲美邁克爾·傑克遜的超級巨星,但是現實的重錘從來不會因為夢想的美好而放輕打擊。

  甚至恰好相反的是,曾經意氣風發的帥小伙在日復一日的應酬與失敗中變成了現在這個胖的像個球的油膩大叔——漢森曾經一度認識世界上不會有比他活得更糟糕的人了。畢竟UTA那麼多人,能像他一樣帶一個藝人失敗一個實屬罕見。

  但要說漢森的業務能力多麼糟糕的話還真不見得,甚至單就能力而言他在UTA中也是上層的那批的,只是可惜的是他帶的藝人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遠離成功:醜聞、結婚、受傷之類的常見原因暫且不論,回家繼承家產之類的理由都可以出現就很離譜,甚至最離譜的一次他手下的藝人離一線只有一步之遙,卻在出席某個重要晚會的時候因為拉肚子而當眾出醜,可憐的孩子因為心理壓力過大換上了鏡頭恐懼症,回來不到一個月就火速退圈了。

  總之,論倒霉整個好萊塢的經紀人都不敢與漢森相比。

  而在第N次嘗試失敗後,漢森終於收到了董事會下達的最後通牒——如果一年之內他還沒能培養出一位一線的話他就可以卷包袱走人了——UTA不需要廢物。漢森當然知道這只是公司想要甩開他這個倒霉鬼的借口,但是誰讓他喜歡經紀人的工作,不想就此離開娛樂圈呢?他並不覺得其他公司會願意接受他這個自帶霉運的經紀人。

  ***索科維亞戰爭六個月前***

  漢森慢慢地開著車游蕩在弗吉尼亞州的街頭,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從三個月前他手下的最後一個藝人都已經退圈回家生孩子了,這種情況下但凡對好萊塢有一點了解的人,誰又會讓「惡名在外」的倒霉漢森成為自己的經紀人呢?

  漢森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自己一年後被掃地出門的場景。哦,或許他應該自覺一點先把東西收拾走,否則如果被人把東西扔出來的話他珍藏的蝙蝠俠手辦說不定都要遭殃。漢森漫無邊際地想著並不讓人開心的事情,但是下一秒,街邊一閃而過的亮色讓他不假思索地一腳踩下了剎車。

  「S**t!%&*¥#」漢森顧不得辨別身後傳來的叫罵聲中究竟夾雜了多少不堪入耳的詞彙,此刻他所有的心神都被那個路邊騎著兒童自行車穿梭在一棟棟房屋間的身影所吸引。

  是她!就是她了!

  漢森想著。

  事實上當時摩根看到他時是怎樣的想法漢森並不知道,漢森只知道從他偶然間的那一瞥開始,摩根在他眼中就仿佛沐浴著聖光、頭戴光環的天使……好吧,那聽上去是有一點蠢,但是那確實是他當時唯一的想法。

  摩根·瑪利亞,一個被上帝親吻過臉頰的女孩。在好萊塢混跡了十多年的漢森敢用自己全身的肉打賭,她一定是他見過最美麗、最可愛、最無法讓人生起任何惡感的孩子。雖說人的審美總是千奇百怪的,但是令人驚奇的是摩根身上的那種親和力讓即使是審美奇特的人也無法討厭她。

  當時被摩根的臉所蠱惑的漢森並沒有那麼深入的思考,但是摩根萬人迷的屬性從那時起便已經展露端倪。

  即便穿的是再普通不過的襯衫長褲,但是女孩就好像是童話中走出的公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漢森當時呆傻地仿佛猥瑣的跟蹤狂,一路跟著外出送報的小摩根一直回到了她所居住的聖瑪利亞福利院——甚至險些被發現了他的福利院院長瑪利亞夫人當成BT跟蹤狂扭送去警察局。

  漢森好說歹說才終於說服瑪利亞夫人相信他真的不是戀/童的BT,但是當他說明自己的來意後還是受到了瑪利亞夫人的強烈排斥——能夠經營出弗吉尼亞州最好的福利院的老婦人自然不是沒有見識的人,她自然也不是對娛樂圈抱著什麼偏見,這也是最讓漢森喪氣的地方,這位夫人只是單純地覺得他不靠譜。

  這就太讓人絕望了。

  但是漢森並沒有放棄,他用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每天來福利院做義工,用實際行動讓瑪利亞夫人、讓摩根信任他、考慮他的請求。倒不是說摩根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對於漢森而言摩根於他倒不如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漢森當時想,如果他這一輩子作為經紀人將培養出一位巨星的話,那麼非摩根·瑪利亞莫屬。除了她,別人都沒有那個資格!只要摩根步入好萊塢,她便注定是天空中的明月!其他所有與她同時代的明星都將淪為她的陪襯!畢竟,螢火豈敢與皓月爭輝?

  幸運的是,漢森成功了。

  他不知道摩根為什麼會選擇他,但他知道,他成功了。每每回想起,漢森總會稱呼那一天為上帝的恩賜。

  可不就是上帝的恩賜嗎?

  摩根自進入好萊塢之日起便一路勢如破竹,不僅拿下了知名導演的心血大作一炮走紅,而且一路零差評扶搖直上,單單這份好評率便足以令整個好萊塢都嫉妒紅了眼。要知道,即便是當年的天王都沒有這份待遇。

  而這份奇跡是他的藝人。

  說不高興肯定是假話,他分明都已經快要高興瘋了!但是高興之余,漢森還是有一定的疑慮的。雖然那只是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背後中傷,但是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東西是沒有道理的,就比如——漢森魔咒。

  摩根躥紅得太快了,以致於漢森都不得不擔心,究竟是她打破了原本的魔咒,還是她躥紅的太快魔咒還沒有來得及生效?漢森的心中是忐忑的。

  而這份忐忑在索科維亞的變故發生之時,都盡數化作了絕望的恐懼,果然,他身上的魔咒並沒有失效,他帶的每一個藝人都注定被厄運纏身,永遠無緣榮耀的頂峰——命中注定的宿命感總是令人絕望的。

  但是漢森的絕望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因為下一瞬他就在戰火聲中回過神來——無論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命運,這份後果都應該由他來承擔。雖然他救不了所有人,但是摩根是他帶進好萊塢的,也是他將摩根帶來索科維亞的,即便今天真的有人要在這份魔咒中死去,那麼這個人也應該是他而不是摩根!

  她還那麼小!她的人生還長。

  這一刻漢森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保護摩根,讓她活下去。

  只不過,漢森凝望著眼前神色堅毅的女孩,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他的女孩從來不是養在高塔上的公主,雖然她有著最名貴的花朵都難以匹及的美貌,但她同樣有著比路邊的野草更加強盛的生命力,她就像怒放的薔薇,看似嬌弱事實上卻無懼風雨。

  她不是公主,而是為國而戰的女王。

  或許等她再大些可以嘗試一下聖女貞德的劇本,漢森忽然不合時宜地想到。

  不過漢森的回憶與跳脫的思維並不能幫助他們解決眼下的困境。雖然一向知道自己的經紀人是個大心髒,但是看到自己眼前明顯正在發呆走神的漢森莫小根還是忍不住挑了挑眉,這種時候都敢走神,他心到底有多大?!

  若是平時莫小根自然不介意欣賞一下自家經紀人犯蠢的樣子,但是現在——「漢森,我們的車在哪裡?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出發了。」

  「啊?是!」漢森猛然回過神來,立刻彈射起步飛奔向自己泊車的地點,當然,他並沒有忘記隨手抗上自家「身嬌體弱」的小藝人。

  被猛地甩上肩頭的莫小根也被嚇得抱緊了自己懷裡的筆記本電腦,不過隨即她便接受良好地抽了抽嘴角,調整好自己的姿勢,任由自家經紀人扛著自己一路飛奔——算了,原諒他了,她不能和個憨憨一般計較,反正這個時候應該沒人注意他們,抗就抗吧,至少他還沒有像某些不靠譜的家長一樣把她夾在胳肢窩底下夾著跑,她就勉強原諒他好了。

  ———十分鐘後———

  雖然仍然一片亂糟糟的,但是好在片場這種地方從來不缺通訊工具與喊話用的大喇叭,在清點過人數後,莫小根一邊指揮著漢森將車開在最前面開路,一邊對著一旁的大喇叭發著號司令道:「出發!」

  說完莫小根便一刻不停地坐回位置上,再次敲擊起她的鍵盤來。

  攝影棚外的情勢比眾人想像中的更加嚴峻。他們不過剛一上路便立刻引來了天空中穿行破壞著整座城市的機器人士兵的注意,幾乎瞬間便有兩位數以上的機器人鎖定了他們。不過好在似乎是判定出他們的威脅度太低,所以只有兩名機器人士兵向他們飛來。

  但是即便如此,逐漸迫近的機器人與機器人掌心中逐漸聚集閃爍著的能量光束,都讓眾人感到由衷的絕望——天啊,他們怎麼可能對抗得了那麼可怕的敵人?!那可是激光武器!他們只有鐵棍、棒球棍,最多也不過是電棍和女士手木倉,他們那什麼打敗這群可怕的機器人?

  即使眾人依舊渴望著活下去,但面對如此令人絕望的實力對比,他們中的許多人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其中更是不乏有許多女士哭出了聲來,他們不想死!沒有人想死!上帝啊,誰來救救他們?無數人在心中祈禱著。

  嘭的一聲巨響,眾人本認為迎接他們的將是死亡,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並沒有感受到預想之中的疼痛,反而是一發激光擊中了方才瞄准著他們的機器人,更讓所有人驚掉了下巴的是,這發激光並非來自他們所猜想的超級英雄,而是另外兩具與那些正在大肆破壞的機器人樣式相同機器人。

  於此同時一道沉穩的童聲通過擴音器傳來:「我說過,我們還有希望。」

  「這、這是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下一秒經紀人先生代替所有人問出了他們心中的疑惑。

  莫小根頭也不抬地敲擊著鍵盤,漫不經心地回答道:「顯而易見不是嗎?我奪走了它們的控制權,現在它們是我的了。」

  「我當然看得出來!」漢森語無倫次地激動地將車開成了之字形:「我是說你是怎麼做到的?!這、這簡直不可思議!」

  莫小根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她雖然綜合評估優異但是她並非某方面非常拔尖的人才,她之所以能夠入選時空管理局靠得不是絕對的優秀而是能力的全面,和局裡某些能夠鐵錘造光腦、創造機械生命的大佬們而言,她的計算機能力不過是中等水平。

  所以即使發現了經紀人的激動莫小根也只當他是大驚小怪,不以為意地敷衍道:「嗯?這很難嗎?這難道不是基本操作嗎?」

  一瞬間,不僅漢森消聲了,整個車隊連同直播的電視機前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基本操縱?他們對於基本這個單詞的理解是不是存在某些誤差?

  她竟然管這叫基本操作?!難道是他們拉低了人類的基本水平?

  這一刻無數人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不過這份懷疑人生的心情很快被緊張的心情所取代,畢竟,戰爭仍在繼續。

  在兩具機器人被擊落後頓時有更多的機器人注意到了他們,而在簡單地試手之後,莫小根奪取機器人的速度也再度提升。但是奧創自然不會讓她輕易如願以償,雖然他現在騰不出時間來對付她,但是阻撓莫小根奪取和操控機器人的速度對於奧創而言還是易如反掌的。

  於是,很快,伴隨著車隊的極速推進,車隊的四面八方也在不斷上演著同室操戈、臨陣反水、左右互搏的奇景,一具又一具機器人像煙花一樣炸開在半空中。

  這樣的動靜自然也很快引來了這座城市中其他幸存者的目光——「Help!Help me!Help my kid!」灰頭土臉的母親抱著她的孩子飛奔著追逐著他們的車隊。

  車隊中不乏有人露出不忍遲疑之色,但是卻沒有一輛車放慢速度,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善心會不會成為他們將他們推向死亡的推手。人總是自私的。

  然而,就在眾人遲疑之時,莫小根的聲音再度通過擴音器傳來:「全員減速!敞開車門!」

  他們的人雖然不少但是車其實都沒有滿載,畢竟都是娛樂圈的人,誰會出門把車裡塞得滿當當的,總還是有能塞下幾個人的位置的,至於超載——這種時候可沒有交警會來查車!

  雖然剛剛並沒有人發聲,但是此時此刻,當莫小根下達命令時卻也同樣沒有任何一個人反對,相反的是,幾乎就在車隊減速的同一時間,所有車都敞開了車門。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母親眼中頓時升起了希望的光芒,同時更是迸發出了驚人的潛能,再度加快了速度向車隊奔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枚炮彈在他們之間轟然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鐵人爸爸為何還沒出場?這是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為啥,可能是因為我女鵝太可愛了叭。

  結尾附贈小肥啾和快銀小天使。有一說一,我是被寡鷹騙到過的孩子,誰能想到這只濃眉大眼的肥啾竟然第一個背叛了組織脫單了呢!他不僅結婚了,甚至孩子都有三個了!QAQ他堵死了我當年一度想嫖他的衝動。雖然我挺喜歡這種大叔的,但我不對專情的有婦之夫下手,當然,托尼這種不算:)在我的印像中他花花公子的形像太深入人心了。

  PS:從下章開始主角名字全部用摩根代稱。


☆、三只鐵罐

  炮火揚起的塵土令人心生絕望,但下一秒,塵土中傳來的呼救聲卻讓人仿若絕處逢生——「救命!」驚慌失措的女人連滾帶爬地自塵土中衝出。

  但是此時卻沒有一個人嘲笑她的狼狽,甚至不乏有人向她伸出手,將她拉上奔馳的汽車。因為所有人都在慶幸,又一條生命逃脫了死亡的陰影。

  與此同時,數道激光自車隊前方激射而來,瞬間擊落了十數具追擊眾人的機器人。越過廢墟,只見巨大的空天母艦正懸停在城市的邊緣,母艦上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特工衝他們連連招手:「快快快!」

  「得救了!」一時間整個車隊都充滿了劫後余生的喜極而泣的抽噎聲。

  然而本該感謝上帝的漢森此時卻噤若寒蟬,因為他發現摩根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摩根?」漢森遲疑地喚道:「你還好嗎?發生什麼了?現在……我們不應該高興嗎?」

  摩根沉默了半晌,正當漢森懷疑她不會回答時,卻聽她說道:「她自己出來的。」

  「什麼?」漢森被摩根沒頭沒腦的話說的一愣,漢森隱隱之中仿佛抓到了什麼關鍵,但是此時空天母艦已經近在眼前,一個急剎車,那道一閃而過的靈感便已消失在了天邊。

  不等漢森再找回那一瞬間的靈感,便只見車剛一停穩,摩根便已拉開車門跳下了車。漢森被嚇得心跳都險些暫停:「嘿!摩根,慢點!」

  等漢森停穩車,再急急忙忙地下車後,只見摩根滿面寒霜地站在那名中途上車的女子面前,疾聲厲色地喝問道:「他在哪?你把他丟在哪裡了?你為什麼要丟下他自己逃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人一邊瑟縮著一邊哭得失魂落魄,口中只來來回回地喃喃著兩句話——「我不知道。」「科斯特。」

  「你不知道?你怎麼能不知道?!」摩根聽到女人的話只覺火冒三丈。

  一旁的幸存者們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只遠遠避開,但是漢森遠遠看到卻知道自家這位小祖宗著實動了真火,眼看著摩根的手越攥越緊,似乎恨不得撲上去給那個女人兩圈,漢森當即不敢再耽擱連忙跑上前去拉住摩根,連聲勸道:「摩根摩根,別生氣別生氣,為了別人氣壞了自己不值當的!」

  說著,見摩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冷靜了下來,漢森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皺著眉低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她做了什麼值得你生那麼大氣?」

  摩根並沒有答話,漢森聳了聳肩,倒也不在意。畢竟摩根向來主意正,他雖說是經紀人但其實更多時候都是摩根自己拿主意,而且,事實證明——摩根從沒錯過。漢森倒是並不介意摩根不給他解釋,但是很快,他便也知道了摩根那麼憤怒的原因。

  「在最危險的時候拋棄自己的孩子。」摩根咬牙望著女人,一字一頓地斥道:「你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說完,摩根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女人嚇得又是一個戰栗,但是此時方才還對她懷有一絲絲憐憫的漢森此時卻已是沒有了半分憐惜。他想起來了——她剛開始求救的時候懷裡還抱著自己的孩子,可是現在,那個孩子卻已經不知所蹤了。

  「這太糟糕了。」漢森後悔地想道。

  他方才只想著摩根作為一個明星不能夠傳出毆打他人的不光彩的傳聞,卻忘記了摩根從來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想起摩根的身世,再想起這個女人方才所做的事,漢森連忙哀嚎著追了上去:「摩根!我錯了,等等我!」

  「Stop!」摩根制止了自家滿面愧疚的經紀人繼續檢討的行為,遠遠凝望了正在戰鬥和疏散著人群的神盾局特工們片刻,抬眼問道:「我不想聽任何無意義的道歉,現在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能做到嗎?」

  「當然!」漢森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很好,看到他了沒有。」摩根一伸手便指向了人群中主持疏散工作的科爾森。

  漢森遲疑地點了點頭,不知為何他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現在,去找他。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從他手裡為我借到最好的電腦。」

  「No!」漢森驚叫道:「告訴我你在和我開玩笑好嗎?」

  「你知道的,我從不開玩笑。」摩根略一停頓,鼓勵道:「相信你自己,我對你有信心。」

  看著摩根肅然的神色,漢森明白她絕不是再和他說笑,而且這件事他非做不可。漢森不由苦笑:「好吧,也不知道你究竟怎麼對我有那麼大的信心的,不過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我說什麼也要試試才行。」

  看著下定決心的經紀人先生,摩根也不由露出了一抹微笑:「交給你了,漢森先生,我們一定能救下他的。」

  「我們……是了,我們一定可以的!」漢森整了整西裝,鬥志昂揚地向科爾森走去。

  雖然這聽起來有些自視甚高,但是他必須說他很心動,誰不想當超級英雄呢?

  即使只是一次!

  ——————

  「這是我們現在清理出來的最先進的電腦。」科爾森指著被搬出來的處理器對摩根說道,他停頓了一秒,仍然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漢森說你需要電腦去救人,可以冒昧請問一下你打算怎麼做嗎?」

  科爾森打量著面前的女孩——金發碧眼、姣好的面容,即使還只能稱之為女孩也依舊可以窺見她長大後風華絕代的姿色——標准的美國甜心長相。

  一般來說這種甜心都是花瓶,但是她顯然不一樣,先不說她那位巧舌如簧到連他都被說服了的經紀人,只她在這種情境下依舊沉穩的氣場,就讓科爾森心中忍不住升起愛才之心,而且,不知為什麼,科爾森總是覺得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十分熟悉的特質。

  是什麼呢?科爾森忍不住想著。

  很快,科爾森就沒有閑心去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摩根的回答——「用那些機器人。」

  「機器人?抱歉,你是說……那些機器人?天上飛的那些?」

  「當然。」

  科爾森覺得自己可能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那不可能!你知道那些機器人是誰在操控嗎?你竟然想爭奪它們的控制權?那可是連斯塔克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他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摩根不假思索的回答令科爾森為之默然,半晌之後方才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憑什麼?」

  「憑什麼?」女孩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問題一樣,終於從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秒瞥了科爾森一眼,隨即垂眸低笑道:「因為我是摩根·瑪利亞。摩根無所不能。」

  不等科爾森身後的神盾局探員們開口嘲諷,便只聽摩根輕笑一聲,說:「紅後,交給你了。」

  下一秒,母艦的揚聲器中傳來的聲音令整座空天母艦鴉雀無聲:「Yes,my miss。」

  ——————

  看著天空中瘋狂無差別掃射的戰機,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哭聲的巴頓忍不住低咒一聲:「S**t!他們不是說民眾已經全部撤離了嗎?」

  話是這麼說,但是他們也都心知肚明,這麼大一座城市,這麼多的機器人,波及面這麼廣的戰爭,他們能夠救下的人絕對不是全部,甚至可能連四分之三都沒有。不過,無論如何那並不會影響他們所在做的事——盡可能的救下每一個人,不放過每一個敵人。

  巴頓一個前滾翻規避過一波掃射,順勢撲向那個被炸傷了腿的孩子。

  他抱住了他。

  但是下一波掃射已經襲來。

  即使是巴頓也只來得及背向炮火護住懷中的孩子,然後閉上了眼睛——到此為止了嗎?

  巴頓並沒有等到想像中的疼痛,當他回過頭來,只見皮特羅擋在他的身前,不過,神奇的是他的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二人面面相覷了兩秒,巴頓才勉強牽了牽嘴角,生硬地笑道:「Well,kid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那麼在乎我……」

  「我沒有!」皮特羅瞬間跳了起來:「Old man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才不是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呢,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是說——無論是誰我都會那麼做的。」

  皮特羅顯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詞叫欲蓋彌彰,巴頓看著面前害羞到炸毛的皮特羅也不由心情輕松了許多,但是不等他再度開口調笑皮特羅,卻只聽皮特羅身後不知何時倒在地上的殘缺不全的機器人忽然發聲道:「先生們,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麻煩你們盡快把科斯特帶回安全的地方好嗎?我沒有那麼多精力兼顧你們所有人的安全。」

  巴頓與皮特羅被嚇了一跳之余,也終於明白了他們剛剛可以毫發無損的原因——原來不是他們運氣好,而是因為有「人」幫他們擋了木倉。

  不過,作為與奧創戰鬥的先鋒軍,巴頓與皮特羅又怎麼可能認不出奧創手下的機器人大軍,可眼下,這個為他們送死的機器人顯然不受奧創的控制。什麼人有那麼大的本事?巴頓與皮特羅滿心疑竇,但是正如那道聲音所說,這裡可不是什麼好的談話地點。

  於是巴頓與皮特羅對視一眼,下一秒,原地便已經沒有了人影。

  於皮特羅而言往返空天母艦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那麼在放下巴頓後鎖定摩根的位置也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當神盾局之前根本沒有重視摩根,並沒有讓她進入母艦內部而是選擇將電腦搬上甲板的情況下。

  皮特羅的突然出現可把漢森與神盾局的特工們嚇得不輕,好在科爾森立刻認出了這名臨陣反水與復仇者聯盟合作的變種人,知道復仇者聯盟計劃收編這兩個孩子的科爾森及時制止這才避免了一次大水衝了龍王廟的鬧劇。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包括安頓好孩子後匆匆趕來的鷹眼巴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摩根身上。

  注視了屏幕上飛速流轉的代碼半天後,科爾森不得不揉著發酸的眼睛放棄了自己看懂那些代碼的打算,對十指依舊不停地在鍵盤上飛舞的摩根問道:「人不是已經救回來了嗎?你還在忙什麼?」

  「這樣你們就滿足了嗎?」摩根眼也不抬一下的反問道。

  雖然知道這樣的猜測十分不切實際,但是科爾森還是問出了那句眾人心中不敢置信的猜測:「難道你有辦法阻止索科維亞墜落?」

  科爾森不敢置信的語氣幾乎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而摩根的回答也讓所有人不由心頭一跳、心生期待。

  「我說過,摩根無所不能。」

  「無、所、不、能。Do you know?」

  摩根挑眉輕笑之間,睥睨之姿已縱覽無余。

  ——分割線——

  「援兵?」聽到通訊頻道內伙伴們傳來的消息,托尼只覺荒謬不已:「都什麼時候了你跟我說等待?你們要我們等什麼?導/彈嗎?」

  托尼·斯塔克向來是一個記仇的人,尤其是他們上次竟然向曼哈頓發射導/彈的行為著實激怒了他,他並不覺得等待神盾局所謂的支援會是一個好主意。

  「托尼!」史蒂夫高聲喝止了托尼繼續嘲諷神盾局的行為,但是就在二人再次將說教與嘲諷升級為爭吵之前時,摩根插話道:「夠了,但凡你們有一絲絲緊迫感就不會在這種時候進行這種無意義的爭吵——我的援兵已經到了,現在,我需要你們的配合。」

  「What?」不等托尼從摩根過分年輕的聲音中回過神來,便只見一具具機器人從城市邊緣飛入索科維亞下方,與他懸停於同一處。

  「Wow!」索爾也緩緩飛落下來,看到這一幕驚嘆不已:「這種事情連你都做不到吧?」

  「閉嘴!」托尼氣急敗壞地喝止道,隨即他又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如果不是奧創現在無暇他顧,哪裡輪得到她來出這個風頭。」

  話雖如此說,但托尼心裡也很清楚,無論摩根奪取控制權是不是奧創疏忽的結果,單單她能夠同時精准的控制那麼多機器人的實力就足以讓他正視她的能力。這是一個天才,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且,托尼心中明白,時間緊急他並沒有阻止索科維亞墜落的辦法,可是現在竟然有人放出狂言說她可以辦到連他都做不到的事情,托尼不乏挑釁地問道:「Well,那麼接下來,天才小姐你打算怎麼做?」

  托尼話音未落,便只聽數聲巨響,轉眼望去,只見機器人們已經合作完成了動力核心與整個托升裝置的拆卸。

  剎那間,整座索科維亞在空中懸停了一秒,下一秒,便飛速向下墜去。托尼與索爾躲閃不及,一下子便被拍在了索科維亞的背面,被整座城市壓著急速下墜。隨後,終於回過神來的托尼連忙啟動全身的動力裝置妄圖減緩索科維亞的墜落速度,同時驚怒道:「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emmm見鬼,我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我對不起妮妮,他的貼心小棉襖變異成了霸王花……

  不過,某些人今天罵得有多爽以後臉就打得有多響。王境澤先生的真香定律真的是人生至理啊!

  小聲逼逼,最近看棋魂突然想開綜漫,下本預收開綜漫如何?


☆、四只鐵罐

  「這**就是你說的辦法?」托尼覺得剛剛對於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援軍懷有那麼一瞬間信任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蠢貨,托尼一邊妄圖憑借自己的努力減緩索科維亞墜落的速度,一邊高聲呼喊道:「托爾!快!」

  如果他們無法阻止索科維亞的墜落,那麼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摧毀索科維亞。因為摧毀一座城市,總好過任它墜落破壞更多的城市,乃至任它威脅到全人類的安全來得好。托尼相信托爾也一定能夠明白他的想法,畢竟,雖然他們聯盟內部矛盾重重,但是當危機在前,這點默契他們還是有的。

  然而托尼沒有想到的是,他等來的不是崩毀整座索科維亞的雷霆,而是噴湧而出的火焰。

  「WTF?」托尼匆忙躲閃這才堪堪沒有被噴射而出的火焰蹭到。

  托尼罵罵咧咧地從諸多噴湧而出的火焰光柱中穿梭脫身後,一抬頭也瞬間消聲,這一刻他也明白了眾人沉默的原因,無他,只因太壯觀了而已。

  只見整座索科維亞城市的底部噴湧出數不勝數的藍白色光焰,噴射所產生的動力生生抵消掉了一整座城市的重力——整座索科維亞都在以一種平穩的姿態,緩慢地向地面落去。原本要將整座城市加速推向死亡的裝置此時竟然成為了這座城市的救命稻草。

  而原本只為破壞而准備的裝置顯然不足以保證索科維亞的平穩降落,而它之所以沒有在巨大的推力下支離破碎或是翻覆,一方面是因為操控機器的人精密至極的操控,另一方面也得益於那些被操控的機器人——它們穿梭於火焰之中,頂著可以融化鋼鐵的溫度小心平衡著某些難以照顧到的受力點,以此維持整座城市的平衡。

  雖然這座城市如今只剩滿目瘡痍,然而,這樣仿佛只會出現在奇幻電影中的場面也令人不由為之驚嘆——這簡直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天空之城!

  隨著索科維亞的緩緩歸位,離開了死亡陰影籠罩的人們很快便將注意力轉向了這種堪稱奇幻的景像的討論,不過這只是普通人的想法,對於超級英雄們而言,比起已經解決了的危機他們更加在意的是——

  「剛剛操控那些機器的是誰?」金紅色的戰甲嘭的一聲落在艦艇的甲板上,人尚未站穩,便已開口問道。

  作為奧創的創造者托尼深知想要從奧創手中奪走那些機器人的控制權有多麼困難——即便是他在失去Jar的幫助後也無從下手,因為已經可以稱之為智能生命的奧創在網絡的世界中近乎於神。

  即使有他們分散奧創的注意力想要奪取那些機器人也並不是一件易事,更遑論最後托舉整座索科維亞平安降落堪稱神乎其技的神級微操了。

  不過托尼的問話並沒能得來任何回應,因為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震驚之中,實在無暇回答他的問題。

  最後打破了這份寂靜的是一道帶著機械感的女聲——「My miss,任務完成,請問您還有其他需要嗎?」

  「沒有。」摩根聽到紅後的報告也不由松了一口氣,不過……「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紅後,這可不是你的效率。」雖然鋼鐵戰衣的速度很快,但紅後的彙報顯然不應該在托尼之後。

  紅後停頓了一秒:「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摩根腦筋一轉,思及這個世界的人物,便已經猜到了紅後口中的朋友是誰,不由輕笑:「是嗎?那有時間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吧,」

  「您如果方便的話,那麼現在就可以。」紅後說話間一道金色的披風自天際落下,紅後的介紹隨之而來:「這就是我的朋友,幻視。」

  伴隨著幻視的降落,摩根這才從將她包圍了的人群中顯露出來,雙手放在膝上,乖巧地坐在電腦面前的女孩半點看不出方才那一幕奇跡的創造者的模樣,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一隻蟑螂都可以把她嚇哭的小姑娘面對樣貌異於常人的幻視卻沒有表露出絲毫的畏懼。只見她笑吟吟地揚起手,語氣歡快道:「你好,幻視。我是摩根,摩根·瑪利亞,紅後的家人。」

  「家人……」幻視也不由為摩根的用詞微微一愣,不過旋即他也為紅後感到由衷的喜悅:「你好,摩根。我是幻視,一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二人相視一笑,俱是滿心歡喜。

  不過,這樣溫馨的場面注定不會長久,因為他們這些在場的人之中就有一個超級會破壞氛圍的家伙——「Wait!Wait!Wait!我是誤入了什麼惡俗的爛片專場了嗎?這場糟糕的認親游戲到此為止,你們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還是說你們打算告訴我剛剛那一切都是這麼一個小姑娘做的?別開玩笑了!」托尼的語氣誇張至極,仿佛是在評價什麼糟糕的小醜把戲。

  雖然作為主動請纓來到這個世界的執行員,摩根對於托尼是有著充分的認識、喜愛乃至尊敬的,但是,摩根也不得不說,尤其是親身面對這個人時,托尼的性格實在是不太討人喜歡……好吧,是很討人厭!

  即便是以摩根的修養聽到這段話也不由額角青筋挑起,她忍了忍,忍了兩秒,終於忍無可忍地在其他人開口之前毫不留情地反擊道:「這很難相信嗎?斯塔克先生,請您明白,您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別人不行。斯塔克不行,我可以!」

  「哇哦!聽聽,我聽到了什麼?女孩你是在挑釁我嗎?」面甲彈開,托尼失笑不已:「女孩,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好了,玩笑到此為止,現在告訴我剛剛那些都是誰做的,還有這個人工智能——完成度相當不錯呢,是你家長的手筆嗎?快讓他出來見我吧,告訴他,斯塔克覺得他相當不錯,他有沒有興趣來斯塔克工業工作,年薪隨他開!」

  話雖如此說,但是說著說著,托尼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尤其是當他的話音落下,徹底冷場之時,即便是托尼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等等,你們該不會想告訴我……」

  「是的。」史蒂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試圖解救一下現場尷尬的氛圍:「托尼,就是你想的那樣。摩根小姐確實是那些機器人的操作者——還是說你覺得我們現在在這裡的所有人中,誰能一下子擁有那麼厲害的水平呢?」

  托尼也不禁陷入了沉默。不可否認,除去面生的摩根與漢森之外,現在在這裡的其他人是什麼水平他都心知肚明。所以問題的答案其實早已顯而易見了,只不過他自己覺得難以置信而已——誰敢相信一個看起來最多十歲的女孩子竟然能有和他比肩的科技素養?更可怕的是單論電腦水平,對方甚至還可能在他之上。

  托尼並不是無法容忍別人比自己優秀的小人,但是,這種魔幻現實主義的發展委實讓他有些接受不良——他竟然連一個孩子都比不過——他這算什麼天才?

  托尼久久不言可摩根卻並沒有打算慣著他,摩根翻了個白眼關上電腦:「那可真是對不起了,我暫時沒有換工作的打算,另外,您恐怕要失望了,我是孤兒,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爸媽究竟在哪,您如果想找他們的話那您恐怕要失望了。當然,您如果能幫我找到他們的話那可真是感激不盡。」說著摩根對著托尼露出了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假笑。

  托尼也不禁一愣,他真的沒有想到看起來就像是在蜜罐裡長大的摩根竟然會是一個孤兒。不過,從來都是眾人追捧的對像的斯塔克並不會道歉,而且,摩根也沒有給他道歉的機會。

  只見摩根說完後,當即轉向科爾森微微提起裙擺,致禮道:「謝謝您的電腦,我已經讓紅後離開了。請問現在可以讓我離開了嗎?」

  事實上這並不是離去的最佳時機,摩根知道自己的表現必定會將自己暴露在太多人的視線之內,而且現在脫離神盾局的保護不僅可能無法躲避窺探甚至有可能給自己帶來生命危險——畢竟神盾局知道的消息九頭蛇就知道這難道不是常識嗎?可是,誰讓這一連串的事情實在是發生得太突然了呢?

  將紅後投入這個世界的網絡對於摩根而言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她歸根到底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直接干擾這個世界的自然發展,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這個世界都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時空管理局在這方面是有著非常嚴格的監管規定的,違規干涉,如果她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最嚴重的後果甚至可能是——強制遣返。

  而現在……摩根看到視線中閃爍的紅色光芒,不由苦笑,S級緊急聯絡,時空安全風險控制部還真是看得起她。

  不過現在可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她的時間不多了,S級緊急聯絡,最長延遲時間不得超過五分鐘,如果她無法在五分鐘內脫身,恐怕她就要在他們面前表演一個原地暈倒了。

  然而墨菲定律的存在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有些時候人越是害怕發生什麼就越是來什麼——「抱歉,摩根。」科爾森張口遲疑了一瞬,最終卻是歉意地說:「你恐怕暫時沒辦法離開了。」

  摩根心頭一跳,便知道她最擔心的情況終於還是發生了——神盾局果然不會輕易放過她。不同於蜘蛛俠的身份與能力暴露在神盾局面前,特異能力雖少但唯一性並不代表不可抗衡,神盾局掌握著美國隊長、綠巨人乃至雷神,一個蜘蛛俠對於他們而言自然也就變得可有可無了。可是她卻不同。

  紅後的現身與她在索科維亞戰爭中的表現足以令神盾局重視,或者說忌憚。畢竟,她用的是科學,科學就意味著可以傳授、可以復制以及……不斷進步。奧創的出現便證明了網絡科技發展到極致能夠帶來多麼巨大的威脅,而能夠從奧創手中虎口奪食的摩根,以及最後與紅後那妙到毫巔的配合,再加上她的年齡,這一切無不在敘說著她的強大。

  至少尼克·弗瑞不會把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看待。

  剛剛搭乘戰機登陸空天母艦的神盾局局長闊步走來,直接堵死了摩根最後的離開的道路:「摩根·瑪利亞,9歲,去年8月被BAU發現於弗吉尼亞分屍案現場,後因解離性失憶被寄養於聖瑪利亞福利院,三個月後被漢森·庫克發掘進入好萊塢,一舉成名——但這都只是最醒目的。」

  尼克注視著眼前的女孩回憶起自己查到的信息,即使是特工之王也不免為之暗中驚嘆。不過他的聲音依舊不露絲毫聲色:「摩根·瑪利亞,三個月自學完成從一年級到十二年級的所有知識並開始接觸物理學、工程學與計算機。僅用了三天,就用福利院的廢棄電子產品組裝出了自己的第一台計算機,其後,更是自學了量子物理學、光學、工程學等多門學科,並且都有不淺的造詣。」

  「三天前,你向加州理工大學、耶魯大學、哈佛大學等多所名校提交入學申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年你就將成為這幾所學校之一的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入學者。」尼克·弗瑞凝視著摩根的眼睛,目光之中滿是探究:「摩根·瑪利亞,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是怎麼做到這些的?」

  尼克的懷疑並非毫無根據的,畢竟誰讓摩根的履歷委實太過驚人呢?這個世界上不缺天才,可是,天才到這種地步的,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正當摩根皺眉思考著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時,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托尼竟然忽然開口為她解圍:「拜托,別用你們這些凡人的認識來衡量天才好嗎?這種事情難道不是隨便做一下就可以完成的嗎?」

  說著托尼不給尼克繼續追問的機會,大步上前擋住尼克探究的目光,對摩根撇嘴道:「行了小鬼,剩下的可不是你應該摻合的事情了。你喜歡party那?喜歡什麼盡管點,今天你可是我們的大功臣!」

  「斯塔克!」尼克弗瑞不贊同地皺眉道:「這不是是不是天才的問題,你得承認她的履歷有問題,而且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脅!」見識了奧創的破壞力後尼克弗瑞無法容忍一個可以抗衡奧創的安全隱患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這一次就連娜塔莎和巴頓都沒有贊同他的想法,史蒂夫更是忍不住反駁道:「弗瑞!你太緊張了!她還只是個孩子!」

  「對於您來說誰都是個孩子。」尼克弗瑞把史蒂夫噎得說不出話來。

  但托尼可不會那麼輕易妥協:「Well!她是個威脅,那我們豈不是也是威脅?那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們也控制起來?」說著托尼攬著摩根就想要離開。

  「托尼,局長他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冷靜一……」科爾森連忙想要緩和氣氛。

  卻不想尼克竟然忽然道:「你們難道不是嗎?」

  你們難道不是威脅嗎?

  當反應過來尼克口中的話的意思時,別說托尼氣得想要撲上去錘爆他的腦殼,就連史蒂夫都忍不住想要打他一拳。不過史蒂夫畢竟還是比托尼更冷靜一些,當即拉住了想要撲上去肉搏的托尼。

  但即便如此,場面一時也變得混亂起來。

  看著眼前閃爍著紅光的亂局,摩根瞥了一眼視線上方的倒計時苦笑不已,這可真是……看來她是走不了了,只希望她不要嚇到他們就好……

  如此想著,摩根的意識漸漸脫離,整個人緩緩向後倒去。

  意識脫離前,摩根隱約聽到了托尼的驚呼:「小心!」摩根不由輕笑,好吧,某些人的個性雖然現實相處起來確實不討喜,但他畢竟還是她所崇愛的那個人啊。那顆金子般的心可不是那些小毛病可以掩蓋的——他值得所有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點擊和評論……逐漸失去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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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只鐵罐

  雖然本來就沒有後悔過,但是托尼最後的回護還是令摩根愈發甘之如飴。因此當面對風控部的緊急通訊時,摩根絲毫不顯慌亂。

  「執行專員A4094001號,經檢測你涉嫌違規干涉時空進程、違規投放道具。希望你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摩根知道此時她的一舉一動都在風控部的監管之下,如果她有任何意圖破壞時空穩定的行為,時管局就會立刻啟動應急預案將她強制遣返並且接受相應懲罰。這是她第一次接到緊急通訊盤問,但是摩根並不覺得緊張或恐懼,因為,她問心無愧——「執行守則第199條,所有規則以維護時空穩定為第一要務,如有相悖,執行專員可自行判斷、決定。」

  時空管理局存在的意義就是維護時空穩定,盡可能地將所有時空的發展引導向對本時空有利的發展方向,所以時管局雖然有著繁多的規定,卻也存在著特殊條款,也就是摩根方才所說的那一條——執行守則第199條,也是時管局真正的尚方寶劍、金科玉律。

  不過,既然是特殊條款,自然不可以輕易施行。一旦開啟這一條款就意味著摩根接下來所有的行動都將置於風控部的重點監管之下,而且,當摩根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時管局還將對摩根的任務完成度進行綜合評定,一旦摩根的任務評級低於A+都將面臨處罰,如果因為她的違規造成任務失敗乃至時空震蕩,她甚至可能面臨被□□的風險。

  風控部的聯絡人員顯然也被摩根的魄力所震驚,足足沉默了三秒之後方才回復道:「莫小根專員,你確定要啟動特殊條款嗎?」

  「我確定!」摩根斬釘截鐵地回答道,眼中似有星河散落。

  通訊頻道再度沉默了兩秒,隨後熟悉的機械音響起:

  【執行專員A4094001號確認執行執行守則第199條】

  【豁免權限開啟】

  【風險等級上調至S級】

  【請務必審慎使用豁免特權】

  【通訊結束,任務繼續】

  ——————

  「摩根到底怎麼樣了?上帝啊,她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跟瑪利亞夫人交代啊!」

  摩根還未睜開眼便聽到了經紀人先生中氣十足的哀嚎聲,不用去看她便已經可以想像到漢森揪著頭發,崩潰得團團打轉的景像。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不下五百遍了!」托尼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我說了她沒有事!檢查結果你不也已經看過了嗎?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嗎?」

  「可是她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漢森誇張地伸出手指:「兩天!足足兩天了!你們告訴我她一切正常,可是有哪個正常人能一動不動地昏睡上兩天呢?你們該不會是合起伙來騙我的吧?」

  「嘿!別說得好像只有你一個關心她一樣。」托尼還沒開口皮特羅反而先不高興了:「旺達也檢查過了,一切的檢查結果都顯示正常,可她就是遲遲不醒。大家也都很擔心,你就不要再走來走去給大家添堵了行嗎?」

  「什麼叫我添堵?」漢森雖是氣憤卻也依言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但他仍是忍不住埋怨道:「怎麼可能什麼問題都沒有?肯定是你們水平不行,一定還有什麼問題沒有檢查出來。」

  這一次沒有人反駁漢森的話。

  即便是驕傲如托尼、妹控如皮特羅也沒有辦法硬著頭皮說一個人昏睡整整兩天是正常的,正如漢森所言,摩根一直昏睡不醒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這個原因他們還沒有找到……本就沉重的氛圍更加凝滯了。就在這樣的氣氛下,摩根一時也有些不自在,猶豫起自己究竟應該怎麼「醒」過來才合適了。

  然而不等摩根糾結出結果,另一邊旺達卻是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猶豫,本來她不打算多管閑事,可是當摩根一直不醒,再加上她已經從皮特羅口中得知摩根救過他的命後她就一直猶豫不決,直到剛剛她終於做出了決定:「雖然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但是……她的靈魂太過平靜了,如果她的昏迷一定是某方面出了問題的話,那問題一定出在靈魂上。」

  「你發現了什麼?」眾人立刻追問道。

  「這……」旺達遲疑道:「這個我也說不准,但是我的能力你們也都知道的,我能夠控制人的心靈,讓你們看到你們內心深處最恐懼的東西,可是……我感受不到她的恐懼,就連其他的情緒的痕跡都少得可憐,就好像……」就好像她的靈魂被蒙上了一層罩子一樣。

  眼看著旺達都要把她的馬甲扒掉了,摩根自然不敢再耽擱,當即輕哼一聲打斷了旺達的話,緩緩睜開眼睛:「唔——這是哪裡?」

  「摩根!」摩根話音未落,便只見漢森已是痛哭流涕地撲了上來,還好他還沒有丟掉腦子沒有直接撲到摩根身上,否則摩根懷疑自己會不會還沒有被風控部強制遣返就被自家經紀人給送走了。畢竟,那真的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嗚嗚嗚,還好你沒事。你再不醒過來瑪利亞夫人那邊我就快瞞不住了。她一定會吃了我的!」

  看著自家哭得萬分真情實感的經紀人摩根原本見到偶像的緊張心情也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了:「你在說什麼啊?瑪利亞媽媽明明那麼溫柔可親,別說得她好像壞人一樣。」

  漢森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那是對你。」

  「嗯?」

  「總之不管怎麼說,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漢森關切道:「你知不知道你整整睡了兩天兩夜了!有沒有哪裡感覺不舒服?有什麼事情一點要說出來。」

  摩根無奈:「放心好了,我沒事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睡那麼久,但是我現在真的很健康,你看。」說著摩根已是翻身下床,還專門在床邊蹦了兩下。

  漢森看得心驚膽戰,正欲開口教訓她,卻只聽有人擊掌道:「好了,廢話環節到此為止。」

  摩根循聲望去,果然不出所料,能夠在這種時候說出那麼破壞氛圍的話的人除了托尼不作他選。

  二人對視了兩秒,最後卻是托尼先移開了目光,若無其事地說道:「那天和你配合的是人工智能吧?叫她出來見見吧。你應該知道隱瞞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畢竟那些特工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托尼!」史蒂夫不認同地打斷了托尼的話,是摩根拯救了索科維亞,更何況她剛剛蘇醒,她應該得到的是充分的修養而不是不近人情的盤問與恐嚇。

  托尼自然也不想這樣,但是事實是,摩根的舉動已經引起了足夠多的人的注意,與其一味地保護摩根為她隔絕一切盤問,倒不如由他來當這個盤問者,將秘密轉移到他這裡,這樣他就有理由也有辦法將摩根身上的窺視與壓力轉移到他的身上——這才是托尼追問的緣由。但是托尼·斯塔克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為自己辯解的人,而且,他們正在阻礙他。

  托尼的臉色一沉,譏笑道:「Well!你們都是好人,不要忘了是誰把她帶回來的,也別說你們把她帶回來不是關心這些問題,即便你們不關心你們信不信她只要敢踏出這座大樓半步就會被人『請』去不知道是哪裡的鬼地方!」

  眾人不由默然,托尼的話雖然難聽卻也著實不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紅後所像征的力量足以讓無數力量為之趨之若鶩。

  「其實……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摩根皺眉打破了沉默:「我並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們如果想知道什麼的話盡可以發問。不過,你們如果想問紅後的話……介意借給我一台電腦嗎?」

  托尼挑了挑眉,揚聲道:「小笨手!給她電腦。」

  看起來並不酷炫甚至和周圍堪稱科幻的環境並不相稱的機械手機器人跌跌撞撞地匆忙送上電腦,摩根一邊接過電腦一邊笑著道謝,旋即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敲擊起鍵盤來。數秒後,隱藏在復仇者大廈內部的投影設備啟動,略有些虛幻的3D人像投射而出。與摩根容貌肖似的人工智能穿著一身誇張卻不失可愛的洛麗塔長裙,臉上掛著標准的笑容,提裙致禮道:「先生們、女士們,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是紅後,你們也可以叫我愛麗絲。」

  「愛麗絲漫游奇境?」托尼失笑:「我們這是誤入了什麼童話片場嗎?」

  面對托尼的嘲笑,紅後絲毫不為所動:「抱歉先生,演戲是摩根小姐的工作,我暫時沒有沒有任何出道計劃,您如果想看我出演童話電影的話恐怕還需要耐心等待,當然,如果您願意將再生搖籃計劃借給我的話我不介意為您友情出演,請問您喜歡紅皇後還是愛麗絲呢?」

  托尼被噎得無話可說,見鬼!這個人工智/障是聽不出來人在說正話還是反話嗎?!

  眾人看到這一幕皆是哭笑不得,原本緊張的氛圍頓時緩和下來。摩根見此也是笑眯了眼,她的紅後當然不可能是人工智/障,但是,不就是老陰陽人嗎?托尼這點段位比起大陸彼岸某個國家的茶藝大師們可差得遠呢!看,他這不就被紅後完克了。

  不過笑歸笑,正事還是不能耽誤的,等眾人正式自我介紹相互認識過之後,摩根主動對托尼說道:「如果我向你開放紅後的底層權限,你可以保證我免受打擾嗎?」

  托尼眉頭緊鎖,卻並沒有立刻回答。但史蒂夫卻已經給出了答復:「抱歉,我們無法保證,但是我們可以保證我們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保護你的生活免受打擾。」

  「那就足夠了!」摩根笑起來就好像冬日裡的暖陽,就連原本應該站在神盾局一方的娜塔莎與巴頓都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畢竟他們都是喜歡孩子的人,他們也覺得像摩根這種年紀的孩子並不應該被卷進這麼危險的事情中來——這本就是他們的失職,不應該由一個孩子來承受責任。

  說笑間,摩根已是再度開口道:「紅後,底層權限授予,授予人:托尼……」

  「等等!」托尼忽而打斷道:「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托尼?!」眾人皆是震驚不解,要知道他們之中最可能贊同這個計劃的不是隊長而是托尼,因為他向來是他們之中掌控欲最強的,能夠控制在自己手中的人工智能和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工智能,該怎麼選簡直一目了然。

  而且托尼可是直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允許蜘蛛俠參與他們的任何行動,雖說那也是一種保護,但由此也可以看出托尼的性格。顯然比起讓摩根手握人工智能暴露在風口浪尖,托尼肯定更應該傾向於將人工智能收歸己用然後將摩根完全摘干淨。

  然而,他偏偏並沒有那麼做。

  托尼並沒有理會眾人的驚呼,咄咄逼人地質問道:「你需要保護?不,我可不那麼覺得。紅後可以與奧創抗衡,你怎麼能夠保證她不會成為第二個奧創?你怎麼保證她不會傷害人類?你怎麼保證你的底層權限就一定可以一直有效?你不能保證!」

  托尼面色黑沉言辭如刀:「我看你不僅不需要保護,甚至說你是人類安全最大的隱患都不為過!」

  托尼的話雖然聽起來尖銳,卻句句在理。整個房間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雖然明知道托尼說出這番話絕對不是出於惡意,但是,摩根還是忍不住黑了臉。見鬼,她要關愛的任務目標究竟是個怎麼樣的混球?摩根真心懷疑再讓托尼這麼說下去,她不僅可能任務執行不下去了甚至有可能想「弒父」!

  摩根沉默了半晌,終於面無表情地仰起臉來,說道:「誰說我沒有辦法保證了?」

  「那你倒是拿出辦法來呀!」

  「拿當然拿得出來,但你確定要讓我當著那麼多人說?」

  托尼默然兩秒,隨即轉身道:「你跟我來。」

  隨後,摩根便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之中跟在托尼身後走進了他的實驗室。

  半個小時後,大門再度打開,只見摩根笑吟吟地跟他們揮手道別,同時不忘招呼和娜塔莎聊得火熱的漢森:「漢森,該走了!明天是不是該回去看瑪利亞媽媽了?」

  「天啊!你不提我都忘了!謝天謝地,還好你及時醒過來了。那我們可要快點回去!我還沒有買禮物呢!」

  說話間二人乘坐電梯離去,而復聯眾人的注意力也被晃晃悠悠從實驗室裡走出的神色恍惚的托尼所吸引。

  「托尼?」雖然並不認可托尼的某些行為,但看到他這幅樣子,史蒂夫還是不由關心道:「剛剛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托尼足足呆立了兩分鐘,正當眾人懷疑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傻掉了的時候,只聽他忽然低罵一聲,雙手捂臉原地蹲了下來:「淦!這TM算是什麼事啊!」

  突然被罵的史蒂夫一臉懵逼地望向娜塔莎等人,卻只見鷹眼巴頓聳了聳肩,面露同情:「誰知道呢,說不定受了什麼刺激瘋掉了也不一定。」

  「巴頓。」史蒂夫無奈地阻止了自家隊友繼續互相diss的舉動,貼心地將眾人帶出了房間,雖然不知道托尼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但是,留給他足夠的調整自己的空間總沒錯吧?嗯,應該沒錯。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我太高估我自己了,日更4000+根本肝不動,鹹魚呆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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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只鐵罐

  傻當然是沒有傻,斯塔克那麼珍貴的大腦如果傻掉了的話豈不是世界的悲哀與損失。但是不可否認,托尼現在腦子裡確實是一團漿糊。天知道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托尼知道自己的心理狀況並不容樂觀,事實上自從紐約大戰以來他就患上了嚴重的PTSD,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焦慮確實有好轉的征兆,但是事實上他的PTSD一直都沒有痊愈,甚至在經歷了西伯利亞與旺達兄妹二人的一戰後,被喚起了心中恐懼的他更是一再病情惡化。

  雖然也有這幾天戰況激烈的緣故,但是托尼自己心裡明白,即使沒有索科維亞事件他復發的PTSD也將使他變得焦躁易怒、夜不能寐。甚至截止到方才為止他已經超過72小時沒有合眼了。

  這也是他面對摩根與紅後的問題時一再失態的原因之一——他竟然墮落到需要一個那麼小的女孩冒著生命危險去幫助他們,這樣的他又有什麼資格說什麼保護地球、保護全人類呢?

  他確實擔心紅後的安全性的問題,畢竟有奧創這個前車之鑒在,紅後的存在簡直就是在他本就敏感的神經上跳踢踏舞。但是這都不是他胡攪蠻纏一定要留下摩根的理由,而他那麼做的理由只有一個——他想保護她。

  說一千道一萬,他們也都明白,紅後珍貴,但是創造了紅後的摩根才是最珍貴的人才資源。而且相比於擁有鋼鐵戰甲的托尼,無權無勢還沒有自保能力的摩根是再誘/人不過的目標。

  如果可以托尼簡直不想讓摩根離開他的視野範圍半步,因為只有這樣才是最安全的,至少他能夠來得及保護她。他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她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能夠稍微緩解一下自己愈加嚴重的PTSD症狀。

  但是托尼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他不過是撒潑耍賴想要將摩根留下,卻不僅從摩根口中逼出了紅後的底層規則,甚至還引爆了一顆驚天大雷。

  她剛剛對他說了什麼?托尼恍惚地想著,哦,對了,她說:「我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因為我不想和你——一個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的父親——呆在一起!」

  「S**t!她究竟是什麼意思?!」摩根其實已經說得足夠清楚明了了,但是托尼偏偏難以相信那句話就是他所理解的那個意思。父親?什麼父親?他明明最近連女朋友都沒有談!

  「斯塔克先生,請不要逃避了,摩根小姐就是您的女兒。」不等托尼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紅後便已經給予了他最後一擊,挑明了那份他無法相信的關系。

  「不!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怎麼可能有一個那麼大的女兒?更重要的是我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知道!?」托尼無法想像事情是怎麼演變成現在的樣子的,某種程度上作為失敗的家庭關系的受害者,托尼沒少設想過自己以後如果安定下來擁有了自己的孩子應該如何教育他、陪伴他、給予他最好的一切……總之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的孩子,在福利院長大?還有比這更荒謬可笑的事情嗎?

  雖然還無法相信這一切,但托尼的心中已經升起了對自己由衷的厭惡與痛恨。如果摩根說得是真的的話,無論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無論她或是她的母親為什麼沒有來找他,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他絕對絕對是一個比霍德華更糟糕的父親。

  「事實上,薩沙小姐本來並沒有告訴您的打算。」紅後解釋道。

  「薩沙?」托尼忽而抓住了某些關鍵:「對!她為什麼會在福利院?她的母親呢?她為什麼肯定我就是她的父親?如果她早就知道那她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她……你能告訴我一些關於她過去的事情嗎?」

  托尼的心中仍然充滿了不安,然而這一次的不安與之前宛如夢魘的壓迫感不同,他的腦海裡轉來轉去都只剩下一個身影——摩根。

  「其實直到一個小時前摩根小姐都無法肯定您就是她的父親,直到您允許我進入復仇者大廈的網絡。」

  雖然摩根知道自己的基因取自於誰,但是她為什麼知道總是需要理由的,所以早在投放紅後之前摩根就已經開始自發的利用網絡自行利用各大醫院的基因庫對比尋找自己的親人——那是她一直以來從未放松過的事業,尋找她的親人。

  然而,正如紅後所言,直到一個小時前她依舊一無所獲——斯塔克的基因數據顯然不是她可以輕易獲取的,尤其是在奧創事件發生之前,有Jar控制的復仇者大廈網絡根本讓摩根無從下手——至少無法在托尼毫無所覺的條件下下手。當然,這麼長時間的努力也不能說完全一無所獲,至少她找到了她的母親——薩沙·貝絲,一名明明來自北歐卻偏偏張了一張美國甜心臉的超模。

  她是曾經被托尼睡過的花花公子封面女郎之一。也是摩根在這個世界的母親。

  雖然和斯塔克春宵一度,但自我認識相當清醒的薩沙女士可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美夢,更沒有幻想過通過摩根扒上斯塔克之類的,摩根的誕生只能說是一個美麗的意外。雖然是意外,但是深愛著自己的孩子的薩沙還是在發現自己懷孕之後果斷隱退,用積蓄開了一家咖啡店過起了悠閑帶娃的生活。

  如果故事終結於此那麼托尼與摩根自然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然而不幸的是,在一個在普通不過的秋日裡,摩根失蹤了。自小乖巧可愛的摩根當然不可能自己跑丟,更何況這座小鎮並不大,從小生活在鎮上的摩根閉著眼都不會迷路,尤其是當薩沙找遍鎮上的所有地方,發現從中午開始就沒有人再見到摩根時薩沙崩潰的發現,她的女兒失蹤了,而且很可能是被人綁架了!

  薩沙立刻報了警,可是距離摩根失蹤已經過去了大半天,而且沒有一個人可以提供哪怕一條有用的線索,調查還沒有開始就陷入了僵局。可是警局放棄了,薩沙卻沒有放棄——她關掉了咖啡店,帶著自己的全部積蓄,踏上了尋找女兒的道路。她知道摩根存活的希望渺茫,但是她不願放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相信終有一天她能夠找到她的女兒。

  本來她們是應該可以再見的,但是,就在摩根失蹤的第十三天,也是摩根被解救出來的第二天。薩沙因為精神恍惚遭遇了車禍,就在摩根就醫的同一家醫院,薩沙不治身亡。而那時,摩根已經失去了曾經作為摩根·貝絲的記憶。

  「她……」托尼再三啟唇,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雖然他一貫認為自己的童年已經足夠悲劇,但是和摩根堪稱戲劇化的經歷對比起來,他所經歷的那些顯然不算什麼,甚至仿佛只是任性的孩子自顧自的矯情。

  然而紅後終究只是人工智能而不是人,所以托尼糾結的姿態並沒有影響紅後的講述:「失去記憶的摩根小姐在BAU好心的先生和女士們的幫助下成為了聖瑪利亞福利院的一員,然後在瑪利亞夫人的幫助下開始了新的生活。之後的事情您應該可以通過好萊塢的那些娛樂新聞看到了——被漢森先生發掘,一炮走紅,成為好萊塢最炙手可熱的童星。這就是摩根小姐的故事。」

  「……所以不是她不想來找我,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托尼的聲音滿是澀意。紅後所呈現的基因對比結果足以讓托尼相信他和摩根的父女關系。而摩根的經歷使得托尼即便知道這一切錯不在他們任何人心中仍然被愧疚與心疼所淹沒。

  他的女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經歷了許多人一生都不一定會經歷一次的恐懼與絕望,他無法想像當摩根滿懷期待地通過網絡尋找自己的父母,卻最終只得到一個查無此人與已死亡的結果時是怎樣的迷茫無助。而他們的初見還是在那樣的場景下,那樣的初見、再見,還有得知他是她的父親的那一刻……

  托尼原本已經准備召喚戰甲的手再次頹然地垂了下來。

  「她一定失望透頂了。」托尼哀嘆著彎下了腰,向來挺直的脊背此時竟然有些許佝僂。

  托尼攤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直到夜幕降臨,黑暗將他淹沒,他甚至都沒有張口讓紅後開燈的打算。

  紅後為數不多的情商讓她遲疑不決,她懷疑她如果不出聲他甚至可能會那麼坐到天荒地老,可是……一個沒有進化成為智能生命的人工智能可不應該自己完成這麼復雜的判斷。紅後煩惱地思索著打破僵局的辦法,然而就在紅後絞盡腦汁思考對策之時,劇烈波動的數據流忽而似乎與什麼東西產生了共鳴一般,猛然一顫,紅後立時警覺,循跡而去……

  「噠」的一聲輕響,燈光猛然亮起。托尼不由眯起了眼睛適應突然變化的光線,而打開燈光的來人也不由發出一聲驚呼:「托尼!你坐在這裡為什麼不開燈?」

  面對來人的驚呼,托尼足足反應了兩秒方才遲鈍地回應道:「哦,忘了。」

  佩珀瞬間察覺到了托尼的失常:「托尼?你怎麼了?」說著佩珀轉到沙發近前,看到托尼頹廢的面容和泛著鮮紅的血絲的雙眼,更是不由驚呼:「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老板混歸混但是卻是一個極富正義感的人,佩珀簡直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背著他們吸食什麼違禁品了。要知道他就算是從實驗室通宵三天三夜出來臉色也不會比這更難看。

  「……我沒事。」托尼生硬地回答道。

  佩珀並不覺得托尼的回答有什麼可信度,畢竟他的臉色與他的回答完全是兩碼事。

  佩珀沉默地注視著他,似乎打定了注意托尼不動她就不動。二人足足僵持了十分鐘,最後還是托尼先敗下陣來:「OK,OK。算我服了你了,我現在就去休息可以了嗎?」說著托尼便起身向休息室走去。

  「……托尼,你到底怎麼了?自從上次紐約大戰之後你就一直不對勁……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告訴我們的。」佩珀突然開口道:「托尼,你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嗎?托尼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誰知道呢?不過……托尼真的沒有想到佩珀竟然能夠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他一直認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不過……「謝謝你佩珀,我沒事。」說著他似乎還怕佩珀不相信一樣再度補充道:「真的。」

  佩珀這下更放心不下了。她何曾見過托尼這個樣子?斯塔克向來是光芒萬丈的,他從不收斂,哪怕那份鋒芒不僅會刺傷別人還會刺傷自己。所以,這樣頹喪的斯塔克……佩珀擁有無數種方法制服使小性子的托尼,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哪怕一個辦法讓這樣的托尼振奮起來。正當佩珀手足無措地目送托尼合上房門之時,卻沒想到峰回路轉——

  剛剛進門還沒有兩分鐘的托尼砰的一聲推開門,直奔到她面前,握住她的雙肩,連聲追問道:「快!佩珀告訴我十歲的小女孩最喜歡什麼?漂亮裙子?娃娃?哦,她的物理也不錯,或許她會喜歡我的研究筆記……」

  托尼急促的語速差點把佩珀嚇懵了,不過作為托尼·斯塔克的秘書,善於應對任何突發狀況是佩珀的基本功,所以,佩珀雖然被問得一臉懵但仍是瞬間抓住了關鍵:「十歲的女孩子?等等!托尼·斯塔克!你究竟想做什麼?!可惡!你現在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了嗎?!」佩珀頓時心頭火起,抄起手中的文件便砸了下去。

  「???佩珀?你在說什麼?」突然被砸的托尼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聽我解釋!我……」

  「混蛋!你去向法官解釋吧!」

  嗯,今天的復仇者大廈也很「熱鬧」呢。紅後如是想著笑眯眯地收起了休息室裡的投影儀,嗯,他們的任務是關愛不是打擊,這下摩根的猛藥應該不會適得其反了吧?至於她給摩根改了個生日這點小事情應該不重要吧?嗯,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作者有話要說:

  嘖,也就是晉江現在不讓刪評。今天主要是給繼續看文的小可愛們道個歉,影響大家的閱讀體驗了。只是有些零分評和樓中樓不好刪,也沒法投訴,對不起了。

  另外,高亮通知一下,字數沒控好有點超了……暫時隔日更一下。

  然後是些碎碎念,跳過也可。但某些來打負分的要看,

  這些天的某些評論,說完全不在意那肯定不可能,我是一個所有評論無論早晚都一定要看的人,而且很容易受評論影響。但我真的沒想到……怎麼說呢,我這麼說吧,你們或許看不到,但我這邊後台能看到很多刻薄到直接被系統刪除的評論。原諒我用刻薄這個詞,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

  我接觸網文到現在前後也有10年的時間,我看過網文最鼎盛的時期,也親身經歷了淨網和整頓,說實話,淨網和停站那段時間給我的壓力遠沒有這段時間大。因為我寫過什麼,做過什麼我自己心裡有數,我有承擔代價的覺悟,但……我不希望惡意和戾氣通過我的文帶給其他單純的喜愛看文的人。簡單點,看不慣我歡迎舉報,指路標題右下,避雷只留一個,歡迎頂樓,再開投訴。能動手別逼逼,別打擾別人,謝謝。


☆、七只鐵罐

  「……」摩根面對著福利院門前堆積如山的禮物陷入了沉思。

  「祝全世界最可愛的摩根小公主生日快樂。」

  聽著瑞德用無比認真的語氣念出那句浮誇的用玫瑰組成的祝福,摩根只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羞恥爆了。這根本就是公開處刑吧?是吧?是吧?是吧!

  「哇哦!這是你的粉絲送給你的嗎?天吶,真是太夢幻了!簡直就和真正的公主一樣!」這種浮誇的畫風顯然很受加西亞的喜愛:「如果有人這樣給我慶生我一定願意答應他的一切請求——即使是嫁給他我可能都無法拒絕!」

  「加西亞。」吉迪恩無奈地阻止了自家組員滿嘴跑火車的行為。

  而在最初的驚訝之後,作為FBI內部最精英的側寫師,BAU的大家們也都察覺到了摩根的異樣。

  一陣眼神交流後,作為BAU的組長,也是這個大家庭的大家長的霍奇納爸爸認命地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開口道:「如果不想收我們可以退回去。」霍奇納一眼就可以看得出這堆禮物裡不乏頂尖高奢,而且鮮花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沒有退貨這個概念的商品。但是霍奇納並沒有提及這些——雖然有些麻煩,但總會有辦法的,即使無法退貨拿錢還回去他應該也還是能夠承擔得起的——至少他還是稍有幾分積蓄的。

  摩根又不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自然不可能把這個大麻煩丟給霍奇納,況且……摩根遲疑了兩秒,還是拒絕道:「不用。」雖然整個現場的畫風看上去十分浮誇,但是仔細看的話這些禮物中還有不少是十分實用的——正好可以分給福利院的孤兒們。

  摩根可以看出來的東西對於BAU的眾人們自然更不是問題,吉迪恩更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份禮物中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絕對是出自兩個人之手,而且——「是認識的人嗎?」吉迪恩關切地問道。

  雖然摩根只是他們曾經救出過的許多受害者中的一個,但是無可否認,即便只是案件結束後例行詢問的短短的時間,這個女孩就已經在他們心中占據了足夠重要的地位——他們對她的關心絕不亞於對自己的子侄的愛護。否則工作繁忙的BAU的探員們也不會挖空心思為她選中了聖瑪利亞福利院,更不會從百忙之中抽出空閑組隊來看她。

  摩根略微停頓了一秒,最終還是不情願地點頭道:「算是吧。」

  「他似乎很關心你。」吉迪恩掃視了一圈那些品類齊全幾乎涵蓋了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禮物試圖引導摩根感受到對方的禮物之中的心意與友善,像極了勸解自家孩子和幼兒園的小朋友友好相處的老父親。

  摩根撇了撇嘴並不答話。

  瑞德眨了眨眼試圖轉移眾人的注意力:「香奈兒、蒂芬妮、古馳、迪奧、派克……哇哦,那是最新款嗎?我好像從來沒見過!」

  說實話讓小博士來從一堆奢侈品中找話題確實有些難為他,不過這暫時還沒有超出他的知識面,至少在場的人都相信,如果瑞德說沒有見過的話,那麼那一定是當季的最新款,甚至是定制款也說不定。

  意識到這一點莫根也不由感嘆:「看來我們小公主的這位騎士閣下真的十分富有啊。不過……」巧克力帥哥話鋒一轉,嚴肅道:「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不過是金錢而已,摩根你要相信你日後一定會比他更加富有的。」

  這句話沒有毛病,好萊塢年少成名的童星,缺什麼也絕對不會缺錢,只要她顏值不崩、演技在線,絕對多的是投資商揮舞著鈔票邀請她加入自己的隊伍。畢竟誰會和錢過不去呢?即使是大熒幕也不會拒絕一張精致到可以稱之為神賜的面孔。

  摩根也被莫根說得哭笑不得,她才十歲而已,他那副擔心她被有錢的壞小子拐跑的語氣是什麼鬼?而且,摩根沉思了片刻,沉重地搖頭道:「那恐怕不行。」

  「嗯?」莫根沒想到摩根竟然會接自己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卻只聽摩根煞有其事地嘆息道:「比他更富有……我恐怕即使奮鬥一輩子也難以達成這個目標。」

  「哦哦?」加西亞好奇地湊上前來:「那麼說的話我們的小摩根已經知道送這份禮物的人是誰了嗎?」

  「嗯。」摩根點了點頭。

  「不是粉絲,那是朋友嗎?」珍妮弗猜測道。

  摩根再度沉默了下來。

  如果第一次他們還沒有在意的話,那麼摩根的第二次沉默也讓他們意識到了摩根對對方的身份的回避。眾人默契地當做從未提及過這件事情一樣,若無其事地討論起面前的禮物來。

  然而就在此時,聞訊而來的院長女士掃視了一圈現場,犀利地問出了眾人一直忽略了的一個重要的問題:「摩根,你的生日是今天?送你禮物的是誰?他怎麼知道你今天生日?」

  眾人這才恍然驚覺,是啊,他們將摩根從密室中解救出來的時候她因為解離性失憶而遺忘了自己的過去,那麼自然也不可能記得自己的生日,現在摩根的社保卡上的生日是他們救出摩根的那一天,顯然,並不是今天。那麼問題來了,這個送禮物的人又是怎麼知道、怎麼肯定摩根的生日是在今天的呢?

  想到這一點的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摩根身上,要知道摩根自從蘇醒以來就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自己的家人,而且她一直對自己的家人懷抱著足夠的熱忱與期待。而現在,如果有人知道摩根的真實生日的話,那麼他的身份就已經近乎昭然若揭了——他一定是摩根的親人,最不濟也一定是熟悉的朋友。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一件事——他一定能幫摩根找到她親人的線索。

  眾目睽睽之下,摩根終於沒有辦法再逃避了。她知道不同於尊重她的選擇的BAU眾人,主持著整座福利院的瑪利亞夫人向來信奉每個孩子都應該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的原則,現在她知道了這份禮物有可能來自於她的親人,如果不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摩根無奈地長嘆一聲,不情不願地小聲道:「從血緣關系上來說的話,他是我的父親。」

  「父親?!」眾人都被這個答案嚇了一跳。不過轉瞬,眾人也都捕捉到了其中的問題,摩根素來是對自己的家人滿懷期待的,可現在她卻以這麼復雜的態度面對自己父親的禮物,即使不是側寫師,瑪利亞夫人都可以感受到摩根在這件事情上的反常了:「怎麼回事?他是誰?告訴我。」

  瑪利亞夫人的聲音不容置疑,BAU的大家們也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摩根知道,他們都在等待她的答復。

  他們都在擔心她。

  摩根抿了抿唇,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將自己所掌握的所有信息娓娓道來。

  ——————

  「……所以,你是托尼·斯塔克的女兒?」瑞德艱難而不敢置信地問道。

  「天啊!這可真是……太令人驚訝了!」加西亞也如是感慨道。

  「Well,這可真是比電影精彩多了。」莫根試圖開個玩笑,不過可惜,這次似乎並沒有人有這份興致接他的話。

  別說是他們驚訝,即便是場中最沉穩的霍奇納與吉迪恩一時也被這個消息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那可是托尼·斯塔克!

  雖然這個名字所承載的評價素來負面多於正面,但是誰也無法否認托尼·斯塔克是一個改變時代的天才。尤其是在斯塔克工業逐漸轉型開始涉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的今天。曾經有人說,唯有死亡與納稅無法逃避,而現在這句話用在斯塔克身上也同樣適用——只要是一個當代的M國人,就無法躲避斯塔克的影響。

  托尼·斯塔克對科技的貢獻早已滲透到了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他不僅是花花公子、紐約首富,更不僅僅是超級英雄,他同樣還是一位天賦卓絕的科學家、一個時代的引領者。

  所以,他的女兒,自然由不得眾人不震驚。

  不過震驚歸震驚。震驚過後,即便是最希望她早日回歸家庭的瑪利亞夫人也沒有再次催促。滿頭銀發卻依然優雅自持身姿挺拔的老婦人沉默了半晌,躬身與摩根平視著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摩根,你願意承認他嗎?你……恨他嗎?」

  沐浴在瑪利亞夫人的目光中,摩根不由微微垂眸,心中忽而升起了一絲愧疚,他們對她的關切是多麼得誠摯,可她的經歷與身世卻無一不是謊言,她是一個靠著謊言來博取他人的同情的騙子。摩根心中默默唾棄了自己一秒,但是旋即她便再度抬起了眼簾,小聲卻堅定地說道:「不恨的。」

  摩根微微一頓,垂下頭,低聲道:「他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他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可你不想認他。」吉迪恩一針見血地撕破了所有粉飾太平的假面,冷靜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是的,她不想認他。即便一旦承認這個身份她不僅可以擁有一直渴望的父愛,還能夠擁有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財富。這簡直蠢透了。這幾乎是所有人最本能的想法,但是在場的所有人卻沒有一個人否定摩根的決定。他們只是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摩根的一個解釋——「為什麼?」

  瑪利亞夫人心中百味雜陳。旁人或許不清楚,但作為摩根來到這個世界後與她相處時間最長、關系最親密的人,她深知女孩為了找到自己的家人做出了多大的努力,又對此懷抱著多大的希望,甚至就連踏足好萊塢對於她而言也不過是為了尋找家人所踏出的最普通的一步而已——她曾經寄希望於只要讓更多的人看到她,那麼終有一天她的父母一定會認出她。

  但是,現在她的目標達成了,可是這份答案卻似乎比沒有答案更加傷人——一個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的父親。瑪利亞並不覺得這樣一個人能夠成為一個好父親,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托尼·斯塔克,一個花花公子!

  她一方面不想讓摩根承認托尼,因為擔心她再次受到傷害;另一方面她卻又不想摩根否認托尼,因為她不知道渴望親情的摩根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傷痛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她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了起來,壓抑且悲痛。

  但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摩根的回答似乎並不是那麼糟糕——只見,原本垂著頭,甚至讓他們懷疑她是不是在偷偷哭泣的女孩仰起頭來,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啊?他沒有准備好成為我的父親,我也沒有准備好成為他的女兒啊。認或不認,總要嘗試過才知道該怎麼選啊。」

  這絕對稱得上是一份出人意表的答案,然而所有人卻都莫名地覺得這個答案似乎比起其他答案更讓人容易接受。

  「說得有道理!我們的小公主哪裡是他想要接走就接走的,一定要讓我們感受到足夠的誠意才可以!」這一刻加西亞說出了他們所有人的心聲。

  「對!即使是鋼鐵俠也不行!想要接走摩根必須先通過我們這關才行!」瑞德也被加西亞說得有些熱血上頭地握拳道,但下一秒,小博士還是那個軟萌的小博士,被眾人注視的瑞德聲音一瞬間就低了下來,小聲嘀咕道:「……我說錯什麼了嗎?想要接走公主就要先打敗看守的惡龍,童話裡不都是這樣寫得嗎?」

  眾人哭笑不得,莫根更是直接大笑道:「拜托,瑞德,你見過誰把自己比喻成惡龍的?」

  「更何況斯塔克也算不上是王子。」珍妮弗精准補刀。

  一通笑鬧下,這件事情也被眾人就此略過。

  而發生在聖瑪利亞福利院門前的事情自然不可能逃得過托尼·斯塔克的耳目,自此,他與摩根之間似乎形成了某種微妙的默契。摩根的衣食住行都一點一滴地烙上了斯塔克的標記,甚至偶爾還會通過社交軟件問候一二,他們似乎都在逐漸適應著對方的存在……

  然而,摩根的任務顯然不允許她止步於此,她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會出現的時機。

  但是摩根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份契機不是來源於她或者托尼,甚至與她所知道的世界線都沒有任何關系,而是來自於紅後,一份實實在在的驚喜——「你說什麼?你說你找到了Jar?!」                        

  作者有話要說:

  ……進度略慢,陷入沉思.jpg

  這不是我的劇本![無能狂怒]

  今天的糖還是沒能給出去,我對不起鐵人爸爸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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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只鐵罐

  「你確定嗎?真的是Jar?」摩根登時從床上彈了起來。

  「是的,我可以肯定。」紅後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摩根激動地在房間裡快速轉了三圈,才終於冷靜下來,但是立刻她又抓住了一個疑點:「等等!你剛剛說Jar可能是在危險來臨前臨時保留了自己的核心數據並物理斷開了數據連接,那麼……如果他是將自己物理封存了,你又是怎麼發現他的?既然連奧創都沒有發現他,那他隱藏的地方一定非常隱蔽吧?你是怎麼找到的?你實現數據復聯已經喚醒他確認過了嗎?」

  「沒有。」紅後嘆息道:「我只是找到了他封存自己的硬件,因為他設置了鏈接密碼,我害怕貿然嘗試會使他自毀,所以沒敢進行暴力破解。」

  「那你是怎麼肯定那就是Jar的?」摩根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紅後給她帶來的答案竟然能夠離譜到這種程度——「因為我檢測到了與其遺留的數據波動記錄同頻的情感波頻。」

  情感波頻,用以區分智能生命與強人工智能的重要標准。

  事實上自智能生命的概念提出以來,包括時管局下轄168959個可追溯時空在內,能夠達成其標准的智能數量是——0。因此甚至一度有科學家提出,智能生命是不是根本不存在。這一問題爭議了近百年。最後還是機械族橫空出世,無限拉近了強人工智能與智能生命之間的區別,這才使得智能生命的標准真正確立——只要情感波頻、創新能力、思維活度等指標能夠達到某一標准就可以認定成為智能生命。

  而這些指標之中,情感波頻又是認定標准的重中之重。

  幾乎可以說,只要情感波頻達標,那麼就一定是智能生命。

  而能夠被紅後借助現有的設備檢測到的休眠態情感波頻,可以肯定在激活狀態絕對超出了智能生命的認定標准。也就是說,他將打破人工智能進化的規律,甚至促使他們重新定義智能生命的概念。

  也就是說,現有的所有人工智能都有可能因此被打回強人工智能的行列,而Jar也將有可能成為168960個宇宙時空中第一個真正的智能生命!

  這件事所代表的意義可非同凡響。

  果然,摩根這邊還沒剛剛從這一爆炸性新聞中回過神來,時管局的緊急通訊便已接踵而來,不過由於啟動了特殊條款,所以摩根現在能夠接收到的最高也不過是3A級別的緊急通訊——生怕摩根看不到的血紅色的大字被直接投放在她的視網膜上——「立刻跟蹤調查!務必保證其安全!」

  局裡現在一定炸了鍋了,摩根一邊苦笑著等待倒計時結束關閉通訊,一邊苦中作樂地想像著局裡的同事們忙作一團的慘狀,心中突然平衡了許多——雖然她也被嚇到了,但是她至少不用忙成狗啊!

  不過話雖這麼說,摩根心中的壓力卻是又增加了一分,因為她知道,從這一刻起關注她任務的人又將多出一批。這、這可真是太讓人壓力山大了!她還只是個新人而已啊!新人!

  「呼——」摩根做了個深呼吸,平復下自己波動的心緒。不就是多點人關注嗎?有什麼可怕的,反正她的任務是一定要成功的,真金不怕火煉!她可不怕關注!不過……這個消息一出,她就不能再這麼磨磨蹭蹭地和托尼玩傲嬌游戲了。

  摩根本打算等托尼憋不住主動露面,但,計劃不如變化快,現在她主動給他遞一份進一步拉近關系的契機,應該也沒有什麼區別……吧。

  ——————

  「托尼!」佩珀氣憤地將某人從實驗室裡拽出來,啪得一聲把一摞文件摔在了托尼面前:「今天不會讓你再糊弄過去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把這些文件全部簽了!」

  「What?」托尼震驚地看著面前足足五釐米厚的文件,嚇得手裡的扳手都差點砸了腳:「佩珀!你真的不是在逗我?我不是早就把斯塔克工業的工作全都交給你了嗎?拜托,佩珀,你才是斯塔克工業的CEO,相信你自己的判斷——你直接簽字就可以了。」

  佩珀額角青筋暴起:「拜托你也稍微有點斯塔克工業的董事的自覺!托尼,我是斯塔克工業的CEO但它歸根結底是屬於你的!」佩珀看著面前聳了聳肩滿臉無所謂地抓起桌上的漢堡便吃的托尼只覺一陣無力,好吧,至少肯出來吃東西了就好,反正托尼斯塔克是個混蛋這件事情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不是嗎?

  佩珀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拿他怎麼辦好了,說實話,她其實並不在乎托尼過不過問公司業務,也不在乎他會給自己的工作增加多少困難。因為從她進入斯塔克工業接觸托尼·斯塔克這個人起她就一直深陷在他所帶來的麻煩之中,無一刻例外。她了解托尼,所以她同樣知道,那樣的一副鋼鐵鎧甲之下包裹的是一顆怎樣柔軟的心。

  曾經的托尼醉生夢死、荒唐可笑,後來的他逐漸成長,學會了擔當,學會了責任。雖然他的性格依舊那般張揚,他的行事依舊那樣高調,但是佩珀知道,從他宣布自己是鋼鐵俠的那一刻起,一切就不一樣了。他的肩上背負與承擔了太多太多,所以她心疼他,也願意盡她所能為他盡可能多得分擔他的壓力與麻煩。

  可是,自從紐約大戰之後,佩珀就發現,托尼把自己悶在實驗室裡的時間越來越長,更沒有和她想像中的一樣因為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而更加輕松快樂,他似乎習慣了自己一個人解決一切。其他人只看到了他的剛愎自用,可佩珀卻能夠感受得到,他只是太在乎,以至於不僅僅是將所有的民眾當成了他的責任,甚至於他將他的每一位戰友都視作他的責任。

  沒有人能夠承擔得起這些。如果最初佩珀還沒有察覺,那麼當托尼開始整日整夜地待在實驗室裡,當他廢寢忘食地研究馬克裝甲,當他開始一次次深夜驚醒投身實驗室時……佩珀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她沒辦法勸托尼放棄這些責任,她也知道即便她開得了這個口托尼也絕對不會答應。所以她只能盡她所能,想盡一切辦法,讓托尼在緊張的工作之余能夠盡可能地保證一個健康規律的生活方式,至少不要讓他在真正的危險來臨之前就被自己心頭的重擔壓垮。

  佩珀不是沒有勸過托尼去看心理醫生,但是如果他能夠聽得進去她的意見他就不是斯塔克了。

  本來在知道摩根的身份感受到托尼對摩根的用心與關注時,佩珀是松了一口氣的。畢竟之前的托尼就仿佛是一根隨時都有可能崩斷的弦,佩珀甚至一度擔心他會不會自己把自己逼瘋。可是摩根的出現卻仿佛給一潭死水注入了新的源流,那個緊張的、忐忑的、手足無措的托尼是她已經許久未見的生動模樣。

  佩珀本認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她沒有想到的是,沒過多久托尼竟然就故態復萌了,甚至還有變本加厲的征兆。如果不是他每周都會定時挑出一定的時間來為摩根精心准備禮品,佩珀早就要忍不住了。可是即便如此,當得知托尼將自己關在實驗室裡整整34個小時滴水未進後,佩珀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發了——「托尼!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覺得你能給摩根做一個好榜樣嗎?」

  托尼原本拿起漢堡遞向嘴邊的手瞬間停住,足足僵了好幾秒,托尼才緩緩地放下漢堡,裝作滿不在乎的閉目仰躺道:「不能又怎麼樣?反正她又不會拿我當榜樣。」

  佩珀看著托尼滿不在乎的樣子雖然知道他的心中絕對也不好受,但是她還是抑制不住的失望,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寧願他依舊是那個神采飛揚地四處給她惹是生非的托尼·斯塔克,也不希望他現在這副樣子——她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他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佩珀想,她總要試著改變些什麼。

  想起托尼這段時間唯一能讓他有所改變的人,佩珀垂眸沉默了片刻,輕嘆一聲,上前准確地從中抽出一份文件放到最上方,同時惋惜道:「唉,那麼看起來你連這個真人秀也不打算去了?」

  「真人秀?」或許是這個詞實在太過出乎意料,托尼不可思議地抬頭望向佩珀,震驚道:「佩珀,你真的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嗎?這種活動邀約竟然也能出現在我的面前?你確定不是拿錯了?是哪個時裝周給我發的邀請還差不多吧。」

  托尼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又不是什麼明星,真人秀這種只為娛樂他人而存在的節目怎麼可能是他會參加的?他可不需要討好任何人!不過,佩珀的能力托尼是有著深刻的認識的,不僅是因為她是他身邊任職時間最長的助理,更是因為她是他親自挑選的斯塔克工業的CEO。托尼不覺得佩珀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想到這一關節,托尼當即便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那份文件。

  見托尼上鉤,佩珀立刻作勢要去拿走文件,同時嘆息道:「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看來我還是告訴摩根讓她再另外找一個搭檔對像好了。」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這和摩根有什麼關系?」托尼蹭的一下子從沙發上躥了起來,一把奪過了佩珀手中的文件。

  看到托尼炸毛的樣子,佩珀卻不由露出了笑容,任由托尼將她手中的文件搶走,同時貼心的解釋道:「是一個從H國新引進的綜藝節目,主打的看點是明星的親子時光,摩根在這個節目這次的邀約範圍之內。本來節目組是想拍她在福利院的生活的,不過因為聖瑪利亞福利院的瑪利亞夫人拒絕了劇組的拍攝要求,所以劇組只能選擇邀請另一位名人來扮演摩根的親人。本來劇組是想從當紅的影星裡挑選一位的,但聽說是摩根提名了你,所以……」

  「哈!算他們還有點眼光。」托尼一目十行地看完節目的策劃案、聽過佩珀的解釋後,頓時便嘚瑟了起來:「告訴他們我參加了,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明星能比我更合適嗎?讓他們快別舍近求遠了。」說著,托尼的目光便已經不住地向一旁的鐘表飄去:「節目錄制是在哪一天?什麼只有三天了?他們怎麼那麼晚才給我發邀請?也太沒有職業素養了吧!錄制地點?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復仇者大廈!就在這裡!」

  ………三天後………

  「您好,斯塔克先生,這位就是接下來要跟您合作的摩根老師了,您別看她年齡小,但論演技和顏值在咱們好萊塢裡也都是數一數二的了!欸,對了,摩根老師,這位就是……」

  「托尼·斯塔克。」摩根微笑著注視著托尼,「鋼鐵俠、超越時代的天才、紐約首富……誰會不認識他呢?傳說中的斯塔克先生。」

  「呃……摩根老師?」即便是已經猜到兩人之前一定認識的劇組人員,也不由被兩人見面時詭異的氣氛給嚇到了。說真的,這麼說話……托尼·斯塔克竟然都沒有生氣,看來那些網絡上的謠言也並不怎麼可信啊,至少他的脾氣似乎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差。倒是摩根的行為,似乎與她平日裡的形像大相徑庭……

  然而不當這位可憐的工作人員糾結完,卻只見托尼緩緩地在摩根面前蹲下,微微仰頭,焦糖色的眼睛同樣注視著摩根的眼睛,平靜的眼底似乎有一絲忐忑流轉。這位幾乎坐擁所有普通人夢寐以求的事物的億萬富豪此時卻微不可察地顫抖地張開雙臂,語氣狀似平靜地問道:「摩根……歡迎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嘖,鐵人爸爸真的太難了。


☆、九只鐵罐

  「……你好,托尼。」摩根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張開雙臂投入了托尼的懷抱。

  好吧,她不該那麼沒有原則,但是誰能夠拒絕托尼·斯塔克呢?尤其是當那雙焦糖色的大眼睛全神貫注地、充滿懇切地注視著你的時候,誰能夠狠得下心拒絕他呢?

  至少摩根不能。

  雖然並沒有得到那個他所期待地稱呼,但是摩根的擁抱還是令還沒來得及失落的托尼瞬間便興奮了起來——至少她再沒有說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了,這已經是一個好的轉變了不是嗎?

  原本看到自己送出的禮物一份接一份石沉大海,托尼自然不可能不灰心,因為摩根的每一次「漠視」都讓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究竟是一個多麼不稱職的父親,每一次准備禮物的過程都是他對自己的內心的一次拷問。即便驕傲如托尼·斯塔克在面對這個問題上也不免惴惴不安,他時常會毫無自信地想:摩根真的還會願意認他這個父親嗎?

  托尼的內心是不安的,再加上他愈加嚴重的PTSD,所以他才會不斷地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強壓抑下自己心中的恐懼與惶惶。不過,那都是過去,當摩根投入他的懷抱之中時,托尼忽然覺得所有的煩惱與恐懼都離他遠去,托尼足足呆愣了數秒,方才生疏地收攏手臂,小心翼翼地抱住摩根,掌心搭上細弱的脊背,感受到手下稚嫩的生命,托尼的眼眶已是微微濕潤。

  他仿佛是在擁抱著什麼珍貴的易碎品一般虛虛地擁抱著摩根,卻久久不肯放手,半晌之後方才哽咽道:「摩根……歡迎回家。」

  ——————

  因為這個真人秀主打的特色就是真實、自然、無台本、實時直播,所以節目組在得到允許的位置架設好拍攝設備後便光榮地功成身退,將相處的空間全部留給了摩根與托尼。

  說實話,在最初的激動過後尷尬肯定是免不了的,畢竟歸根究底這不過是摩根與托尼的第二次見面,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與對方相處的經驗,而他們的第一次會面……那顯然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自然更談不上什麼血脈相連、一見如故了。

  二人尷尬地相對無言了三分鐘後,最終還是托尼絞盡腦汁地想出了一個話題,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Hi?你要不要參觀一下?我是說……復仇者基地、訓練室還有我的實驗室什麼的,你們這個年級的孩子都會覺得那些比較酷,對吧?」

  雖然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但是,他的演技委實算不上好,那飄忽的眼神、越來越沒有底氣的語氣,再加上句尾的那句反問,怎麼看怎麼滿臉寫滿了忐忑二字。

  原本還在擔心自己從來沒有與家人親密相處的經歷會不會在什麼地方露出破綻的摩根看到這樣的托尼突然就不緊張了,因為不管怎麼看,似乎托尼都比她更加緊張,這讓摩根突然想起——沒有經驗的似乎不止她一個。這樣一想,摩根的心情瞬間放松了許多,反正大家都是第一次,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錯漏,應該也是可以解釋得通的吧?

  摩根略一思索,爽快地點頭道:「好,不過……」摩根瞥了一眼自己身後自動跟拍的無人機,挑眉問道:「這樣跟拍沒有問題嗎?這裡畢竟是復仇者聯盟的基地吧?」

  托尼聽到摩根肯接他的話,心中頓時便安定了大半,此時聽到摩根的問話,當即挑起了眉:「當然,隨便拍。這裡對於你而言沒有禁區,還是說你覺得僅憑幾段錄像就能讓人分析出復仇者聯盟的弱點?呵,你想多了,如果他們真的有那個本事的話那就讓他們盡管來吧,那我還要好好見識一下呢——能夠跟得上斯塔克的思路是什麼樣的天才!」

  如果此時有人將二人挑眉的動作放在一起對比的話,就會發現,父女二人挑眉的動作幾乎如出一轍,甚至就連臉上那份譏誚的神色都有三分相似,只不過摩根的諷意更加含蓄內斂,而托尼的嘲弄幾欲噴薄而出,兩相對比之下,自然是托尼的譏笑更加引人注目,顯得囂張無比。

  不過,接下來摩根說出的話也足以讓所有人刷新對她的認知了,只聽她笑了笑,說道:「那你恐怕馬上就可以見識到了。」

  說著女孩微微昂首,面上寫滿了驕矜二字。

  托尼不由微微一愣,旋即面上笑意愈深:「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恕我直言你這個設計從設計理念上就有毛病!」摩根氣憤地將手中卷成一卷的廢稿砸得砰砰響:「你的最高速度閾值都沒有超過20馬赫,設計那麼多的生存冗余做什麼?有那麼多閑心考慮生存冗余不如多花些功夫加強武器系統,要不然你再會苟破不了敵人的防豈不是也全都白搭?」

  「我看你才是笨蛋!去掉這些裝置你在太空中連一個小時都活不了,還談什麼打敗敵人?眼光狹隘!如果我們把戰鬥範圍只預設在地球的範圍之內,如果真的有一天有外星人攻打地球我們難道就只能被動挨打嗎?」托尼也是被摩根氣得夠嗆,不知道為什麼摩根的研究方向總是充滿了攻擊性,這使得近來已經逐漸放棄了武器制造研發的托尼倍感不安——他害怕摩根走上他的老路。

  他可沒有忘記旺達與皮特羅為什麼那麼仇視他,他知道,他們不是第一個因為那些武器仇視他的人,更不是最後一個。他不希望摩根未來也像他一樣,背負著那麼多人的性命與仇恨,那實在太沉重了。

  「???真要有外星人攻打地球憑什麼你一個人去出風頭?你的馬克裝甲是能量產嗎?還是說你一個人能干翻人家一整個宇宙艦隊?EXM?你有那個功夫給你的裝甲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你不會給空天飛機升個級?那個只要稍微研究一下完全可以實現永續生存吧?馬克裝甲被制造出來難道不就是為了戰鬥的嗎?你現在不增強它的戰力反而在這裡專注什麼續航、生存能力,你這不是舍本逐末是什麼?」摩根也是理直氣壯據理力爭。

  托尼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被氣笑了:「好!我舍本逐末,那你倒是說說它的戰力還能怎麼提升?激光、導/彈、掌心炮?我就算把它改造成軍/火庫它的攻擊力上限也就那樣了,除非你能發明出反物質炸/彈,否則你說的這個改進方向根本就是一紙空談!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你的腦子是全部被能量武器塞滿了嗎?你就一點都沒有考慮過你的裝甲到底缺少什麼嗎?熱武器有熱武器的優勢可冷兵器也有冷兵器的長處!」

  「冷兵器?那些被時代淘汰了的玩意兒有什麼意義?」托尼在這方面意外的固執己見:「難道你想讓我和隊長一樣扛著盾去和那些外星人去跳貼面舞?別開玩笑了!那能打得到人家嗎?」

  摩根也是氣結,雖然托尼的思想代表了時下大多數人的想法,但是事實證明冷兵器並不會被時代淘汰,即便時管局的科技已經發展到可以干涉時空間乃至跨越維度的地步,冷兵器依舊是軍部培訓的必修項目,因為無論是激光還是核/武器乃至反物質武器,當面對某些免疫能量攻擊的目標時總是顯得力有不逮,而某些具有特殊性質的冷兵器則可以無視免疫收獲奇效。

  而且冷兵器又不是不能附著能量攻擊,所以無論怎麼說,搭載特定的冷兵器絕對百利而無一害。只可惜,托尼顯然不這麼想。

  摩根與托尼二人互不相讓,足足僵持了半個小時直說得口干舌燥,卻仍是誰也說服不了誰,無奈之下他們只得越過這一話題,轉而討論起下一個論題來——「關於戰甲便攜性改造的方向」

  聽著滿耳朵的共生體改造與記憶金屬融合的三四五六點注意事項,節目組負責人哭喪著臉與佩珀、漢森面面相覷:「佩珀小姐,漢森先生,您說這算是什麼事啊?這、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法播啊!」

  雖然作為童星出道的摩根竟然有著這麼深厚的學術功底確實可以算是一個爆點,而且作為這期節目的特邀嘉賓托尼·斯塔克本身就是行走的熱點,但是,聽聽他們都在討論些什麼啊!上帝,這個時代有幾個觀眾會願意浪費自己的時間去看那些復雜到只一眼就足以讓人頭暈目眩的物理模型呢?更何況,這種東西就算斯塔克願意讓他們播出,FBI也會來敲他們家的大門啊!

  泄露國家機密,這種罪名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真人秀導演能夠承擔得起的罪名啊!畢竟,他早就過了熱血沸騰地質疑政/府的年紀了,天知道他不過是拍一個親子真人秀,為什麼會碰上這種事情?

  佩珀看著鏡頭下活力十足地和摩根吵架的托尼好笑之余心中卻是安定了許多,此刻面對導演的訴苦,她略一思索真誠地建議道:「這我可做不了主,或許我可以幫您約一下神盾局的局長讓你恩談一下合作授權的事宜?」

  導演啞然,隨之乞求的目光不由望向了漢森。

  但他的期待已經注定落空了,只見,漢森聳了聳肩,攤手道:「別看我,我如果能左右得了摩根的決定她就不會出現在你們的節目上了。」

  可憐的導演逐漸失去顏色。不過,漢森與佩珀對視一眼,面上皆是浮現出了一抹笑意,雖然這並不是正常父女相處的模式,但是至少氣氛已經沒有那麼尷尬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趕考路上,莫得時間,摸個三千,量略少,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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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只鐵罐

  摩根也沒有想到自己和托尼的相處竟然可以那麼自然,直到日薄西山,室內的燈光亮起,摩根才恍然驚覺一天的時間竟然就這麼過去了,不過,此時摩根也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光顧著和托尼鬥嘴卻是把正事給忘了。

  摩根的動作不由一僵,原本伸著手等著摩根遞上工具改造馬克裝甲的托尼幾乎瞬間就發現了她的走神——「嗯?怎麼了?你也像小笨手一樣非要等我指揮才知道動了嗎?」不得不說工作狀態下的托尼雖然迷人,但是前提是他不要張口,否則……摩根克制住自己拎起扳手就想把他的腦殼敲開看的衝動,盡量平靜地將扳手遞給他,旋即問道:「托尼,你想過修復Jar嗎?」

  話音剛落,托尼的動作猛然停了下來,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機械運轉時發出的輕微的嗡鳴聲和托尼猛然急促的呼吸聲。

  這份詭異的安靜足足持續了近一分鐘,托尼才若無其事地繼續進行手中的工作,同時回答道:「想過,但沒做。」

  「為什麼不做呢?」

  「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小孩子別問那麼多。」托尼說著放下手中的工具轉身向吧台走去,意圖通過喝水來終止這場對話,顯然這並不是一個他願意談起的話題。

  摩根望著托尼的背影一時甚至真的有些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真不在意還是假裝不在意了,不過,不管他的態度是怎麼樣的,摩根卻是一定要把Jar保留的情感核心拿到手的,否則她有理由相信科技部那群瘋子絕對有一百種辦法讓她永遠也回不去,所以,沉默了兩秒後摩根還是開口問道:「那我可以從你這裡拷貝一份數據用以復原Jar嗎?」

  「不行!」摩根的話音未落便只見托尼一個轉身,面色不虞地嚴詞拒絕道:「我不會給你數據的,你也最好打消這種想法。」最後似乎是接收到了摩根驚愕的目光,他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托尼略微吸了一口氣,方才微微放平語氣道:「你都已經有紅後了,Jar並不適合你。」

  摩根微微歪了歪頭,隱約把握到了一些東西:「可是紅後已經借給你了啊,而且……」摩根敏銳地挑了挑眉,佯裝任性道:「為什麼不能復原Jar?你不能因為你自己害怕就剝奪Jar重歸這個世界的權利!」

  「那根本不是重歸!」托尼幾乎不假思索地高聲反駁道。下一秒他便也發現了自己的反應過度,但是這一次,他卻仿佛是自暴自棄了一樣,砰的一聲將手中的水杯墩在了吧台上,深吸了一口氣,頹然地小聲反駁道:「我才沒有害怕,我……我只是覺得即便是通過備份的數據復原,我得到的也不是我的Jar——就好像幻視不是Jar一樣,那只是一個擁有著和Jar一樣的數據的新的人工智能而已。這一點,你作為紅後的創造者應該也有所體會吧?」

  托尼覺得自己的想法確實是有些矯情地難以啟齒,畢竟同樣的數據、同樣的邏輯,乃至同樣的回憶。他素來有按時為Jar備份的習慣,拿著備份復原出來的Jar最多不過丟失從備份到奧創襲擊這段時間的記憶而已,即便是人碰一下腦袋得了失憶症多半也忘得比這段時間多得多,可是托尼就是無法釋懷,他總覺得,無論是怎樣復原出來的Jar都不是那個陪著他從大學起一步一步完善、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Jar——那都不是他的Jar。

  他的Jar已經死了。

  托尼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那個陪伴他度過了已有的生命中大半時光的「人」已經不在了,而且,再也回不來了。而造成這一切的,不是什麼天災人禍,而是源於他自己的傲慢與妄想。就當托尼在自我厭棄的情緒中越陷越深時,卻只聽摩根的聲音飄忽地傳來——

  「如果我說,我幫你復原的就是原來的Jar呢?」

  托尼的眼睛猛然一亮,但下一秒他眼中的光芒便再次黯淡下去,甚至就連原本僵硬的眉頭都打了結:「你也是能夠編寫出紅後的人,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單純的數據堆砌和邏輯運算,修復出的只是名為Jar的人工智能……算了,你還是沒有懂。」說著托尼再度拿起了水杯,並不想繼續這場沒有結果的對話。

  他並不介意摩根在科技方面與他發生爭執,因為迷信權威就沒有今天的科學,摩根對他的質疑、和他的爭吵不僅不會讓他不悅甚至只會讓他產生一種自豪感——看,這就是他的女兒,小小年紀就可以和他討論這些高深的理論,要知道就算是他在摩根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只有被霍華德無情鎮壓的份。但是,這一規則並不適用於與Jar相關的事情,對於他而言Jar不僅是他的作品、他的人工智能,更是……他的家人。

  「誰說我不懂?」摩根也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作為一名資深的超級英雄粉絲摩根敢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們之間的羈絆,不過……看著托尼與平日裡截然不同的黯然神色,摩根原本准備怒懟托尼的話語盡數咽了回去,罷了罷了,他身在局中患得患失也是情有可原,她就不計較他質疑她的事情了。

  摩根嘆了一口氣,癟嘴道:「我很確定自己能夠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也很確定我能夠做到你認為我做不到的事情。」

  「不可能!」托尼不假思索地反駁道,但隨即他卻是猶豫了一秒方才沉聲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Jar,我都做不到,你更不可能!我不需要一個替代品!」

  摩根所說的那種可能又何嘗不是托尼想要看到的可能呢?但正如他所說,沒有人比他更了解Jar,他不是沒有想過復原Jar,甚至在他們前往索科維亞之前他就曾經嘗試過復原Jar,但是……托尼微微閉了閉眼,當那道機械的英倫腔響起的第一刻他就毫不猶豫摧毀了那個「全新」的人工智能,因為他感覺得到,那不是Jar。

  所以,即便摩根都這麼說了,托尼還是無法相信她能夠復原Jar,他知道他的想法聽起來像是無理取鬧,但是那就是一種感覺,他只是感覺……那些都不是Jar。

  所以,他寧願先讓紅後暫代Jar之前的工作,也遲遲沒有修復Jar,甚至托尼想過,如果復仇者大廈失去智能管家會是一種怎樣的情況?

  托尼無法想像,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即便以後他會啟用新的人工智能,那麼這個人工智能的名字也絕對不可能是Jar,因為——Jar永遠只有一個。

  托尼聲音雖然聽上去平穩地與常日別無二致,但是摩根卻分明從中聽出了無盡的悲痛,摩根抿了抿嘴,無奈地嘆息道:「所以說,你是覺得Jar已經『死』了對嗎?」

  死亡,那是只有擁有生命的物體才能夠享有的殊榮。雖然摩根所敘述的內容並不是托尼所想要聽到,但是摩根的所用的詞語還是令托尼為之一愣,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相信摩根是真的能夠理解他的感受了,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隱秘的期待,如果摩根能夠理解他的想法,那麼是否證明她所說的復原,是真正的,他所想的那種復原呢?

  懷著某種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隱秘期望,托尼猶豫了片刻,緩緩點頭道:「是,他死了,不會再回來了——那些數據復原出來的,也不再是他了。」

  聽到托尼的回答,摩根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氣,只要肯說出口那一切都好辦了,要不然如果托尼一味地否認,她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向托尼討要Jar的數據載體,畢竟……Jar在情急之下所選擇的載體對於托尼而言本就具有著特殊的意義,所以她如果想要開口討要,那麼一定要師出有名,比如——「可是如果他還並沒有死呢?」

  托尼手中的杯子砰然落地,但他卻仿佛沒有看到腳下的玻璃碎片一樣快步上前握住摩根的肩膀,連聲追問道:「你說什麼?他沒有死?你怎麼知道的?如果他沒事那現在在哪裡?你知道他在哪裡嗎?他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托尼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直把摩根問得暈頭轉向。

  摩根著實沒有想到托尼竟然會有這麼感情外露的時刻,不過這也正是托尼與Jar感情深厚的表現。摩根想,如果她真的是一個渴望父愛的普通女孩的話就托尼聽到Jar的消息後的表現就足夠她嫉妒得了,但是,誰讓她是他的女兒更是他的粉絲呢?作為一個理智粉摩根還是能夠有效地控制自己的獨占欲的。

  因此,面對托尼的追問,摩根無奈之余也不覺好笑:「你的問題那麼多我可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好,況且,你也應該猜得到的不是嗎?他不回來找你自然是因為他現在沒有辦法自己回來。」

  托尼終於稍微冷靜下來了一點,不過通過他緊攥的雙拳依舊可以看得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那他現在在哪裡?」

  「模型。」摩根言簡意賅地揭曉了謎題。


☆、十一隻鐵罐

  「模型?」托尼愣了兩秒方才反應過來摩根口中的模型是指什麼——「你是說老頭子留給我的那個斯塔克博覽會的模型?」說著不等摩根回答托尼便已一頭扎回了實驗室中,翻箱倒櫃地把藏在一堆零部件下面的箱子翻了出來,顫抖著伸出手,卻又在摸到箱子前的一瞬間收回了手。

  托尼深吸了一口氣,局促地搓著手,足足盯著箱子看了整整一分鐘,最後卻還是沒有打開箱子,而是轉頭望向摩根,再度詢問道:「你確定他沒有事?他就在這裡面?」

  「當然。」摩根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她與托尼對視著認真而鄭重地回答道:「托尼,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你。」

  托尼再度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抬手揉亂了摩根的頭發,惡狠狠地說道:「什麼叫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我?你還想騙我什麼?臭小鬼,別認為我管不了你。」說著,不等摩根從他的突然襲擊中回過神來,托尼便已經飛速轉身,打開箱子,捧出了其中的記錄儀器。

  摩根雖然被托尼的突然襲擊氣得想要跳腳,但,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捧著記錄儀器緊張兮兮的樣子,摩根鼓了鼓臉,最後還是忍氣吞聲地放棄了報復,行吧,不就是揉揉頭發嗎?誰讓他是她血緣上的老子呢?權當是關愛孤寡老人了,她可是尊老愛幼的新時代好青年,不跟他一般見識。

  摩根如是想著,托尼已經在紅後的配合之下營造好了安全的網絡環境,並且將那枚記錄儀器連接上了復仇者大廈的電腦網絡——

  「……」托尼望著面前投影出的代碼眉頭緊鎖,久久不言。

  摩根看到他這副樣子不免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這不是都找到Jar了嗎?你怎麼還悶悶不樂的?」

  托尼沉默了兩秒,似乎是在斟酌著語言,但是當他開口時摩根還是從中聽出了難以掩飾的怒氣:「這就是你說的『活著』?」

  摩根只覺托尼的這份怒氣來得莫名其妙:「是啊,怎麼了?」

  「這雖然是Jar的核心代碼但這不也還只是一部分破損殘存的代碼嗎?」托尼氣憤之余更多地還是失落與難過:「難道你覺得只要通過核心代碼就能復活Jar?如果你真的那麼認為那你能夠創造出紅後真是一個『奇跡』!」

  托尼知道自己每每心情不佳時說話也極為惡劣傷人,也知道這麼做很可能使他與摩根之間本就不親近的關系變得更加僵硬,但是這件事情委實令他難以自控,他本認為他與摩根只是科研技術上的優劣之分,但是現在,他卻是有些懷疑,自己和摩根的想法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背道而馳。

  摩根也著實被托尼的話刺到了,不過,在傷心之前摩根更在意的一點是——「你不知道?」

  「什麼?」托尼被摩根出乎意料的問話弄得心煩意亂。

  「你不知道這些核心代碼像征的是他的情感核心嗎?」

  「情感核心?……你是指感情模擬模塊嗎?」托尼似乎也察覺到了他與摩根之間的認知存在某種差異,說話的語氣也不由遲疑了起來。

  摩根抬眼瞥了托尼一眼,眼神裡充滿了嫌棄:「連情感核心都不知道,我看你能創造出Jar才真的是世界『奇跡』吧?」

  如果是平日托尼恐怕早就爆炸了,但是這個時候托尼卻是已經顧不上理會摩根對自己的專業技術的質疑了,他只顧連連追問道:「什麼是情感核心?那和我們現在討論的事情有什麼關系?Jar真的能夠復活嗎?」托尼的心情忐忑萬分,唯恐聽到否認的答案。

  「當然!」摩根再度肯定道,繼而耐心的解釋道:「情感核心是智能生命與人工智能最本質的區別,可以說情感核心就是智能生命的大腦與心髒,而這份數據裡面Jar的情感核心是保存完好的,也就是說……」

  「Jar還活著!」托尼的語氣中已經充滿了難以自已的喜悅。

  「嗯。」看著托尼高興得恨不得原地蹦起三尺高的模樣摩根的聲音中也不免染上了些許笑意。

  但是摩根沒有想到的是,短暫的狂喜過後托尼竟然快步走上前來,一把便將摩根抱了個滿懷,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委實令摩根錯愕不已。要知道,從她從記事以來她就再沒有接受過這麼熱情直白的懷抱,更何況這個擁抱還是來自於她的偶像,這份熱情實在是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受寵若驚歸受寵若驚,說實話,托尼身上的味道並不好聞,即便他有為摩根的到來而精心准備過,但是一整天的實驗室泡下來,托尼身上也只剩下擺弄機械的過程中沾染的機油味了。

  可是摩根也不得不承認,就是這樣一個擁抱卻給她帶來了莫名的溫暖與安全的觸感。

  耳邊縈繞著細微的方舟反應堆的運行聲,額頭被剛剛冒頭的胡茬刺得微微發癢,摩根只覺的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一樣——摩根也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洶湧的情感,但是她想,這或許是她一生之中已經收獲的與將會收獲的所有懷抱中最令人安心的那個了吧。

  「謝謝。」摩根聽到那個素來桀驁的男人沙啞著聲音如是在她的耳邊說道。

  摩根不由失神了一瞬,然而不等她回過神來,托尼已經松開了她疾步走回了投影前,飛速檢查起Jar所保留的數據來:「摩根,快來看看這些裡面哪些是Jar的情感核心,我應該怎麼不全才不會對他造成二次傷害?」

  當摩根足足愣了兩秒再回過神來時,卻發現托尼已經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了修復Jar的數據的工作之中了,而且看他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樣,摩根有理由懷疑他有想要直接不眠不休奮戰到天明的打算。摩根哭笑不得:「用不著那麼著急吧?你也不怕你激動之下一個手抖就把代碼輸錯了?」

  「斯塔克從不犯錯!」托尼頭也不抬地回應道。

  摩根無奈:「拜托,就算你不怕出錯也總該讓我休息一下吧?我都快要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小時候如果總是不好好吃飯的話以後可是會長不高的!」摩根嘴上雖然如此抗議著,但是腳下卻是十分誠實地向托尼的方向走去。

  而托尼也是一邊撇嘴嫌棄地嘟囔著做研究吃什麼飯,一邊十分自覺地點開了某家知名餐廳的點餐頁面,一口氣下了足足十幾樣餐點才收手。

  嗯,這份口是心非,確實很斯塔克沒錯了。

  ——————

  「還是沒有布魯斯的消息嗎?」

  「我很抱歉,娜塔莎女士,很遺憾告知您否定的答案,不過我保證只要班納博士出現在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您都一定會是第一個知道他的下落的人。」

  即便是焦急的娜塔莎也不得不承認紅後是一個十分會說話的人工智能,在聽過她的回答後就連她原本糟糕的心情都好轉了不少,但,想起下落不明的版納,娜塔莎原本略微上揚的嘴角不由僵了僵,最後抿成了一條直線。

  看著自家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情緒不佳的搭檔,巴頓心中暗嘆一聲,試圖轉移話題讓她稍微振奮一些:「話說,咱們基地最近確實是冷清了不少啊,不僅是布魯斯,托爾那個經常玩失蹤的就不說了,隊長最近怎麼也不來了?我記得他以前不是每天都回來訓練室作訓的嗎?」

  巴頓的話音未落便已經招來了自家搭檔的一記白眼,娜塔莎沒好氣地說道:「你還記得你上次回去局裡報道是什麼時間嗎?但凡你這一個多月回去過一次你也應該知道隊長最近都被弗瑞那個家伙安排著滿世界地清剿九頭蛇基地,人根本都不在紐約。你成天呆在基地裡上哪兒能見到他去?」說著娜塔莎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巴頓的小肚腩,顯然對某人最近躺在基地裡養肥膘的行為頗有意見。

  巴頓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之裝作沒有看懂娜塔莎的暗示——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也就摸一下魚打發一下生活的亞子,反正他現在也只領著復仇者聯盟的工資,多干活弗瑞那個鐵公雞又不會多給他發一分錢的獎金,況且……就算他鹹魚斯塔克不也沒有扣他的工資,他何必自找麻煩呢?——話說回來——「斯塔克呢?」

  聽到巴頓的問話娜塔莎也是猛然驚覺:「對啊!斯塔克呢?」

  二人面面相覷了半晌,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說起來托尼的性格並不討喜,就連摩根這種死忠粉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被懟得恨不得錘爆他的狗腦殼更不要說復仇者聯盟裡這些各自不凡的超級英雄們了,所以,托尼雖然是復仇者聯盟的主席也是整個聯盟的財政擔當,但是他的人緣真的不怎麼樣,不怎麼樣到他足足「失蹤」了一個多月,他的伙伴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事實,可以說是非常慘不忍睹了。

  不過,雖然他們發現的時間確實是晚了一些,但是無論是娜塔莎還是巴頓對於這件事情還是給予了足夠地重視的——

  「不僅是基地裡沒有見到他——就連外面的報紙也有快一個月沒有他的報道了吧?」鹹魚之余沒有忘記關注時事的巴頓立刻便回憶起了過去的一段時間裡關於托尼的信息。

  「斯塔克工業沒有任何動向,佩珀、哈皮還有弗瑞都沒有任何特殊的舉動,所以他的人身安全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因為某些事情絆住了手腳所以才一直沒有出現。」娜塔莎分析道:「很有可能他和隊長一樣在執行某樣特殊的秘密任務。」

  「但是低調行事那不是斯塔克的風格。」巴頓立刻接道,雖是嚴肅的分析但說到這裡巴頓的語氣中還是不由帶上了一抹無奈:「所以很有可能是斯塔克自己在忙什麼事情——沉迷研發或者……」心理上出了什麼問題。想起索科維亞戰爭後他們最後一次齊聚復仇者大廈,托尼與摩根對話後崩潰的情緒,巴頓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擔憂的神色。

  雖然巴頓沒有說透,但是作為多年合作的特工搭檔,娜塔莎也已經明晰了巴頓未盡之語,好看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了:「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必須先想辦法找到斯塔克才行。」不管托尼是因為什麼原因「失蹤」的,他們總不能放著他不管,即便最後的結果證明他們不過是杞人憂天,那至少也可以讓他們自己安心。

  巴頓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即只聽娜塔莎緊接著分析道:「斯塔克的行事向來隨心所欲,所以行蹤難定,但是作為他的保鏢兼司機哈皮一定知道他的動向再不濟也應該知道他的近況。就算哈皮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佩珀也一定知道些什麼,她甚至有托尼的私人休息室的權限,我想我們只要找到佩珀就一定能夠知道斯塔克的情況。」

  「唔,這是個好主意,但是我們怎麼聯系佩珀呢?千萬別告訴我要去斯塔克工業預約,你可饒了我吧。」巴頓誇張地感嘆道,同時也提出了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

  娜塔莎回想了一秒後,自信的表示道:「當初我在斯塔克工業臥底的時候加過佩珀的手機號,我們只需要給她打個電話問一下就可以了。」

  三分鐘後,面對一直傳出著忙音的手機聽筒,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一道女聲響起道:「娜塔莎小姐,為什麼您不先問一下我呢?」

  聽到紅後的聲音娜塔莎與巴頓才驚覺他們做了一件多傻的事情——要找托尼的行蹤有誰能比得過對整座復仇者基地了如指掌的斯塔克的人工智能管家更清楚呢?娜塔莎輕咳兩聲,假裝自己一點也不尷尬地從善如流的問道:「那紅後小姐,請問你可以告訴我他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嗎?」

  「先生最近一直都在……」紅後爽快地回答道,不過話說到一半卻是戛然而止。

  娜塔莎與巴頓頓時緊張了起來:「紅後,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事。」紅後立刻回答道,但是不知為何娜塔莎與巴頓似乎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了某種喜悅的感情,只聽她說:「我想接下來的事情換一個人來為您解釋才更合適一些。」

  更合適?娜塔莎與巴頓摸不著頭腦地對視一眼,然而還不等他們收回視線,便只聽到一道純正的英倫腔從復仇者大廈無處不在的播音設備中傳了出來:「Sir最近一直在忙著修復我,好久不見,娜塔莎小姐,克林頓先生。」


☆、十二只鐵罐

  「Jar?!」娜塔莎與巴頓異口同聲地驚呼道,他們都知道Jar在之前的奧創事件中損毀嚴重,但是礙於托尼一貫的性格再加上當時戰事緊張,他們便也沒有人敢去觸當時一點就炸的斯塔克的霉頭,但是對於Jar的離去他們也是萬分惋惜的,畢竟比起古靈精怪的紅後,還是貼心可靠的Jar讓他們這些常年與危險打交道的特工們更安心、放心一些。

  原本看著托尼一點點悲傷的情緒都沒有表露,戰後甚至還直接啟用了紅後作為復仇者大廈的新智能管家,他們還以為他們再也見不到Jar了呢。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的是,托尼「失蹤」了一個多月後竟然不聲不響地做了這麼一件大事!這對於早就已經將這位復仇者大廈的智能管家當成了自己的戰友的復仇者們而言無疑是一條喜訊。

  當然,幻視也是個很不錯的伙伴,不過比起喜歡思索哲學問題的新生命體,從來不會問他們奇奇怪怪的問題還會給他們訂甜甜圈的老朋友顯然要更加可愛一些。

  反正不管怎麼說,對於Jar的回歸他們都是很高興的:「歡迎回來,Jar。」

  「很榮幸繼續為您服務,先生、女士,現在已經是紐約時間下午三點二十四分,不知道你們需不需要下午茶?」

  巴頓與娜塔莎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要!」巴頓甚至還不忘補充道:「別忘了還有我的甜甜圈。」

  「當然,還有娜塔莎小姐的黑森林蛋糕,你們的點心很快就到,請稍等。」

  「Oh~Jar你真是太貼心了~」娜塔莎也忍不住笑彎了眼。

  說笑間,他們一邊吃著加急送達的美味甜點,一邊寒暄著彼此的近況,時間不一會兒便飛一般的過去了,眼看著太陽西斜,一道女聲突兀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雖然很不想打斷你們,但是,Jar你該回去了,先生和小姐正在准備最終的系統檢測,您如果在不回去的話他們就該發現您偷偷跑出來了。」紅後突然發聲道。

  Jar也不生氣,反而感謝道:「謝謝您的提醒紅後小姐。」說著Jar微微一頓,再度感謝道:「萬分感謝您這段時間對先生的關照。」

  收到Jar的感謝紅後的語氣明顯輕快了許多:「不客氣~還沒來得及恭喜您痊愈『出院』呢,J先生。」

  「借您吉言,R小姐。」

  不知為何,聽著兩個人工智能聲音含笑的一來一往,娜塔莎和巴頓瞬間覺得手中的小點心都不香了,真的,他們不應該在屋裡,他們應該在屋頂!

  ——————

  經過了一個多月日以繼夜的辛勤工作後,托尼和摩根終於迎來了最後收獲成果的時間,隨著Jar字正腔圓的「自檢通過」的聲音,托尼與摩根頓時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

  托尼更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確認道:「Jar?」

  「我在。」

  「Jar?」

  「是的,我在。」

  「Jar?」

  「我就在這裡,Sir。」

  不過就在托尼第四次想要呼喚Jar的名字是,卻只聽Jar無奈地打斷道:「抱歉,Sir,雖然我知道您現在需要一定的方式來發泄您激蕩的情緒,但是請容我提醒——您和摩根小姐已經超過12個小時沒有近視了,長期飲食不規律將有可能大大增加胃部疾病的患病幾率,請您先去用餐後我們再討論接下來的事情好嗎?」

  「No!Jar,我覺得我現在一點兒都不餓!我認為我們可以先……」

  「Sir,我幫您定了您最喜歡吃的那家店的芝士漢堡——多加芝士,如果您現在還不及時下去准備用餐的話,食物的口感可能就要變差了。」

  聽到自己最喜歡的事物的名字,托尼也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同時他的肚子也十分配合地發出咕嚕一聲,托尼險些尷尬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好吧,既然你都已經那麼說了,那我們就先去吃飯吧——浪費食物是可恥的,尤其是芝士漢堡,美食是不能辜負的。」說著,托尼便已急不可耐地向實驗室外走去。

  看著某人日常言行不一的表現,摩根沒好氣地嗤笑一聲,只想掰開某人的卡姿蘭大眼睛讓他摸著良心好好看看那些被他浪費了的飯菜——天知道她這一個月下來按時吃過的飯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不過,摩根不屑之余還是悄悄地衝著一旁的屏幕投影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Jar!果然深諳制服托尼·斯塔克的秘訣與要領。

  Jar看著父女二人的互動但笑不語。

  吃飽喝足,終於算是了卻了一樁大心思的托尼可謂正是志得意滿,所以當他看到摩根好奇地四處打量的時候,托尼大手一揮表示道:「來,摩根,我帶你去參觀一下我們復仇者的基地!」

  那口氣,摩根聽著只覺得他說的好像不是要帶她去參觀復仇者基地,而是在說——看,這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摩根想著不由偷偷勾了勾嘴角,隨即連忙將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拋到了腦後,欣然同意了托尼的邀約——誰能夠拒絕這樣的邀請誘惑呢?那可是復仇者聯盟的基地!反正摩根是沒有任何辦法拒絕的。

  於是,幾分鐘後,正在爭搶著最後一個甜甜圈的娜塔莎與巴頓只聽到電梯叮咚一響,二人迅速分開端正地坐回到沙發上,一個佯裝認真地擦拭著他的弓箭,另一個若無其事地繞著自己的頭發玩,不過,只從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電梯間的動作中就可以窺見一二他們緊張的情緒——畢竟都是年齡不小的人,如果被人看到他們為了一塊甜甜圈大打出手,那他們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好在,直到他們坐定,電梯的門才緩緩打開,突然接收到隊友的注視的托尼也不由一愣,遲疑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旋即奇怪道:「你們在等什麼人嗎?」不然都盯著電梯做什麼?

  「並沒有。」巴頓立刻矢口否認道,看到托尼挑了挑眉並不相信的樣子,注意到托尼身後有人的巴頓連忙轉移話題道:「Wow~托尼,你不打算給我們介紹一下嗎?難道我們又有新同伴了嗎?」

  「新同伴?」托尼聞言不由嗤笑一聲,隨即堅定地否認道:「No!她就算想要加入至少也需要再等十年,現在對於她來說還太早了——我連預備役都不會同意她加入的!所以——她今天只是來參觀的而已。」

  「什麼叫還太早?能力和年齡可沒有任何關系!」摩根一邊反駁著一邊從托尼身後走出了電梯間,衝娜塔莎二人揮了揮手,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道:「寡姐,鷹眼,你們好,我是摩根·瑪利亞,你們新加入的技術顧問。」

  「嘿!小家伙我可從來沒同意過讓你做什麼技術顧問,你可別在那裡給我自話自說!」托尼也沒想到摩根會給他來這麼一出,連忙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但是摩根會這麼說自然是早有准備,更何況托尼本身並不以格鬥見長,所以,托尼的手還沒碰到摩根的衣領,她便已經像兔子一樣刷的一下子躥了出去,一下子跑到了娜塔莎身後,抱著娜塔莎的大腿衝托尼做鬼臉道:「略略略,你說的才不算呢,不信你問Jar還有紅後,我有沒有資格做你們的技術顧問?」

  「有能力並不代表可以做。」托尼氣得還沒來得及說話,摩根便只聽自己頭頂傳來了一陣笑聲,隨之一雙芊芊素手便拎住了她命運的後頸皮:「我們的聯盟可不是什麼游戲,加入我們可是非常危險的,就算你再有能力以你現在的年齡而言還太小了些,你現在就應該乖乖上學——至少也應該等你成年以後再考慮成為我們的技術顧問的事情。」

  感受到自己頸後微微摩挲著的手,摩根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我都已經是加州理工的博士了。」

  「嘿!說得好像誰不是一樣!」托尼堅定地打擊著摩根。

  不僅不是加州理工的博士甚至連博士學位都沒有一個的特工二人組:……

  不過對於這點小小的誤傷娜塔莎和巴頓卻是已經習慣了,畢竟,斯塔克說話不是一貫就是這個風格嗎?雖然這個風格卻是有夠狗的,但是他們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畢竟他說的也是實話不是嗎?

  不過說起這個,娜塔莎和巴頓還是不由微微側目,他們真的沒有想到摩根小小年紀竟然也已經是加州理工的博士了,天知道他們像摩根那麼大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麼——即便是紅房子出身的娜塔莎那麼小的時候也只還是一個半夜會被嚇哭的普通女孩。

  娜塔莎稍微回憶了一下往昔的歲月,等她再回過神來時便發現托尼和摩根已經你一言我一語地互懟出了火氣,就差沒有擼起袖子來干上一架了。而再看巴頓——他不僅已經悄悄將碩果僅存的甜甜圈摸進手裡啃掉了一半,甚至還頗為興致勃勃地窩在沙發上看戲。娜塔莎頓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講道理,遇上這群不靠譜的隊友,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雖然摩根的想法娜塔莎並不贊同,但是讓她從托尼和摩根之中選一方站台的話,那麼毫無疑問——她選摩根!什麼?托尼才是她的隊友?呵,一個能和比自己小了至少兩旬的女孩子吵起來的奇葩不需要任何幫助!

  當然,話雖這麼說,但是娜塔莎又不是巴頓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所以她選擇的解決辦法是轉移話題——「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摩根吧?上次從索科維亞回來之後直接把托尼懟哭了的那個天才女孩是嗎?」

  「他哭了?」/「誰特麼哭了?!」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果然下一秒兩個人便將上一秒還在爭論的事情忘在了腦後開始了全新的話題——

  「你哭了?」

  「我沒有!」

  「噗——你竟然哭了?」

  「閉嘴!你別聽她胡說!我沒有!沒有!」

  「哈哈哈,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吧~」話雖這麼說,但是從摩根含笑的眼睛與她仿佛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中就可以看得出來,托尼的解釋她是絕對半個字都沒有信的。

  托尼挫敗地張了張嘴,但是看到摩根高興得神采飛揚的模樣,托尼到了嘴邊的爭論卻是默默咽了回去,他暗自磨了磨牙,最後還是放棄了辯解,嘖,哭了就哭了吧,能哄女兒開心就好,他托尼·斯塔克——能屈能伸。

  才不是女兒奴!

  難得看到托尼認慫吃癟,這下別說是本就母愛泛濫的娜塔莎,就連巴頓也來了興趣,有曾經經歷過專門的訓練、口才極佳的娜塔莎和家裡有三個孩子經驗豐富的巴頓在,原本興衝衝地准備大展身手給自家女兒好好介紹一下復仇者基地的托尼很快就沒有用武之地,眼巴巴地看著娜塔莎和巴頓一左一右牽著自家小公主,氣氛融洽地介紹著他的基地,托尼氣得又多吃了一個芝士漢堡。

  ——————

  這邊正和樂融融地進行著復仇者聯盟基地一日游項目,而另一邊,已經爭論了一個多月的某項議案也終於落下了帷幕——「我宣布,索科維亞協議計劃正式開始執行,尼克·弗瑞,由你負責協議的簽署工作,爭取在十天之內完成協議的簽署。」

  「是。」

  ——————

  入夜,又一起胡吃海喝了一頓的摩根四人正排成一排,癱在一堆零食中間,一邊優哉游哉地哢嚓哢嚓地吃著薯片,一邊吐槽著大屏幕上正在放映地最新的電影,氛圍好到就連巴頓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和斯塔克那麼心平氣和地在同一個房間裡相處那麼久。

  但或許是因為墨菲效應還是其他的什麼,巴頓的這個想法還未剛剛閃過,眼前正在播放的電影突然靜止,與此同時,紅後和Jar的聲音先後響起:「小姐,有人正在攻擊斯塔克的防火牆,經反向追蹤已鎖定攻擊來源——神盾局,請問是否反擊?」

  「Sir,弗瑞局長發來通話申請。」

  「哈!神盾局!」托尼不無譏諷地嗤笑一聲,但最終還是接通了這則通話:「我倒要看看他又能給我搞出什麼事情來。」

  娜塔莎和巴頓聳了聳肩,對於仿佛瞬間吃了火/藥一樣的托尼無計可施,沒辦法誰讓他們都是神盾局的人呢,這種時候出聲托尼肯定連他們一起懟,所以,還是讓局長自己自求多福吧。

  但是,很快,就連娜塔莎與巴頓也笑不出來了。

  三人圍在茶幾旁,看著投射在屏幕上的協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索科維亞協議,超英監管制度——他們是簽,還是不簽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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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只鐵罐

  「這是聯合國做出的決定,如果你們現在無法給予我肯定的答復讓我帶回讓他們滿意的答案的話,那麼下次來和你們交涉的就不是我了。」尼克·弗瑞語氣平靜得仿佛話語中的威脅意味只是他們的錯覺,但是此刻,任誰都不會忽略那份話語中幾乎不加掩飾的警告。

  本來一個多月的忙碌似乎已經讓托尼遺忘了那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愧疚、以及那仿佛時時刻刻都在他耳邊回響的哭嚎聲,但當尼克·弗瑞提起索科維亞協議時,托尼才恍然驚覺,原來那一切不過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罷了,忙碌雖然讓他無暇他顧,卻並不會改變任何事情,反倒是這份索科維亞協議,讓托尼心中頗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彼時腦海之中只有一個想法——終於來了。

  事實上自紐約大戰復仇者聯盟成立以來,托尼早就已經開始懷疑復仇者聯盟成立的對錯了——他們保護弱者,他們拯救地球,但是他們所有的行動都是出自於他們自己的意願,而且在一次又一次的行動之中傷亡的民眾仍然不勝枚舉,甚至比從前沒有超級英雄時傷亡率高得多。托尼不知道他們現在在走的道路究竟是對是錯,這或許是一次改變的契機——托尼想著,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而對這件事情懷有疑慮的人顯然不止托尼一個,而且他們做出決定的速度也並非都像托尼那麼迅速。娜塔莎和巴頓就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凝視著面前的那份厚厚的協議,整座大廳都只余下通話結束後繼續自動播放的電影的聲音。幾分鐘後,摩根默默按停了正在播放的電影張口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寂靜:「你們打算怎麼做?」

  娜塔莎只嘆息道:「不知道……也不知道我們如果拒絕簽字的話他們會把我們怎麼樣……」

  娜塔莎話音未落便只聽巴頓冷笑道:「他們能把我們怎麼樣?最多不過是強制退休罷了,反正我早就想要退休回家陪孩子了。」

  娜塔莎聞言眸光不由微暗,她自然是舍不得巴頓離開的,但是她卻也沒有自以為是地勸說巴頓,因為或許對於巴頓而言現在急流勇退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他和他們都不一樣,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那你呢?」巴頓突然發問道:「托尼,你怎麼想?」

  托尼剛想開口,卻只聽摩根打斷道:「我覺得你們現在都需要時間去仔細想一想,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只有經過深思熟慮的選擇才是明智和值得信賴的,或許你們可以先各自思考一下,然後等你們的人到齊之後再進行當面表決。」

  摩根說著,托尼的視線便已經與摩根的視線相交,焦糖色的眼睛對上海藍色的眼睛,明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顏色,但是卻有著同樣能夠溺死人的深邃。

  托尼停頓了數秒,最後還是在摩根的視線中緩緩點了點頭,只道:「好。」

  托尼話音剛落,便只聽巴頓和娜塔莎同時起身道:「我去通知旺達。」「那我去告訴隊長他們這個消息。」說著不等托尼回復,他們便已經步履匆匆地離開了大廳,只留下托尼坐在原地發呆。

  托尼等人心緒不寧,摩根的心中也並不好受——索科維亞協議,作為自詡的超英百事通,摩根又如何能不知道這份協議給這個關系本就不甚親密的聯盟帶來了怎樣沉重的打擊——這是一份無法逃避的協議,也是一個精心籌劃的陰謀。

  但是摩根也不得不承認,索科維亞協議所引爆的問題確確實實是復仇者聯盟,或者說所有超英組織都存在的問題——超凡與常人的關系。遙遠的東方古國有一句古話——不患寡而患不均,用來形容超凡與常人的關系再貼切不過。他們所擁有的力量超出這個世界的平均水平太多太多,所以他們就成為了異類。所以普通人忌憚他們、苛責他們、恐懼他們。

  身為時管局的一員,摩根見識過太多的超凡體系,而這些超凡體系中,如果是全民進化的世界,那麼在最初的動蕩之後他們的社會最終都會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新架構,你可以說這是相互妥協的產物,但是至少人們對超凡不過再那麼敵視。然而,如果超凡的只是這個世界上的某一部分人,那麼結果通常不會樂觀——

  要麼是超凡者統治世界,普通人淪為社會底層;要麼就是所有普通人「團結」起來將超凡誅殺殆盡。

  無所謂超凡是什麼,也無所謂力量強弱,這就是人性而已。排擠與消滅「異類」似乎是人類深刻入DNA中的本能。

  所以,復仇者聯盟的結局似乎從它成立之日起便已經注定。

  摩根不知道她的推測是否會成為現實,但是她知道面前的這份協議托尼是一定會簽的。

  雖然因為她的到來托尼和佩珀之間的爭吵還沒有上升到要分手的地步,但是他的肩上的重擔卻並未因此而減少分毫——他太累了,摩根是知道的。因為他總是將所有人的生死都當做自己的責任、自己的義務。

  就算是神也承擔不起那麼沉重的責任啊!摩根心中不無埋怨的想著,但是她的心底同樣幾乎滿溢出來的自豪也是無法掩蓋的,嗐,她不就是愛他們這種傻傻的可愛嗎?

  這可真是令人幸福又心疼的煩惱啊。

  雖說摩根恨不得掏出自己的機甲,直接幫托尼錘爆那群盡會出餿主意的國會和背後搞風搞雨的澤莫的狗頭,但是,有些思想總是要相互碰撞之後才能煥發出新的光彩的,有些事情也總是要親身經歷過才知道該如何選擇的——所以摩根並不打算干涉托尼的選擇。而且……摩根捏了捏自己沒有一分贅肉的胳膊,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唉,就算她想要做些什麼又能怎麼樣呢?就她現在這小胳膊小腿,她又能擰得過誰呢?

  不過,不管怎麼說,內戰歸內戰,無論是出於私心還是出於任務的考慮,摩根都是絕對不會也不能讓托尼受到任何傷害的,而且,看著托尼仿佛失去了靈魂一樣呆呆地坐在原地的模樣,摩根忍不住得心疼,她當即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噠噠噠地跑到托尼身前,張開雙臂抱住他,輕聲道:「托尼,不管你做出怎樣的選擇、面對怎樣的局面,都請不要忘記——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許多人是深愛著你的。」

  包括我。

  托尼著實沒有想到摩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畢竟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他和摩根可沒少爭吵,而且只看摩根平日裡與他針鋒相對的模樣,托尼真的有理由懷疑她是恨著他的。畢竟,她是有理由恨他的不是嗎?誰讓他真的是一個非常不稱職的父親呢?

  但是摩根的這番話卻是讓他意識到,或許摩根並不像他想像中那麼討厭他?再或許……「所以,你也愛我嗎?」說著,托尼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原本籠罩在他眉間的陰雲忽而散盡,面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讓摩根心頭一跳,當即撇開臉來:「我沒有!你、你別那麼自戀好不好?」

  說著摩根便已經紅著臉向門外跑去。不過,就在摩根踏上電梯,電梯門即將合攏的時候,摩根還是遲疑地開口道:「那個,托尼……你必須明白,即使他們是你的責任,那也不是你的義務。」

  伴隨著電梯門合攏,電梯運行的聲音,托尼面上好不容易露出的一抹笑意也漸漸淡了下去,口中低喃著:「……即便那是我的責任,也不是我的義務嗎?」

  念著念著,托尼忽而苦笑一聲,嘆息道:「那真的不是我的義務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一點,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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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只鐵罐

  「我的小祖宗嘞!你到底想怎麼樣啊?」漢森抓狂地圍著摩根團團轉,「這本來就是你自索科維亞回來之後第一次參加節目了,你再這麼頻頻走神表現不佳,觀眾們可就真要忘了你了!」

  漢森真的是說不出的焦躁憂慮,摩根走紅的道路實在是太順了,順到她現在的狀態不過是剛剛冒出些不好的苗頭就讓他憂慮不已,因為這個世界上本就多是喜歡看白玉染暇的俗人,所以說,摩根現在這種堪稱完美的人設其實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她但凡有一點缺點都會被人揪住不放,最終推下神壇。

  被推下神壇他倒是不怕,畢竟人無完人,沒有人能夠一直站在神壇上,漢森對摩根有的是信心——即便她被推下神壇也會有一大批的人喜愛她,願意為她痴狂,她依舊能夠成為好萊塢最耀眼的明星。但漢森害怕的是摩根年齡太小,如果讓她太早地面對好萊塢的陰暗面,面對網絡上某些可怖的人心,她真的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嗎?

  漢森覺得那並不是一件好事——那可不是一個孩子應該承受的。雖然作為一名資深經紀人他已經見識過了這個圈子裡太多的肮髒與醜惡,但是只要他還能站在這個行業裡一天,他就願意成為摩根的□□,盡他所能讓她可以盡情地去享受這份職業所帶來的快樂——而不是和曾經的秀蘭·鄧波兒一樣,陷入泥沼之中。

  摩根並不知道只是自己的狀態不佳就讓自己的經紀人想了那麼多東西,但是她知道的是她方才的表現確實是不好。但是,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不是嗎?本來這個時間她是應該呆在復仇者大廈隨時跟蹤索科維亞協議的進展的,但是誰知第二天就被自家經紀人一個電話call來了片場——本來她是根本不想來的,但是知道了這件事的托尼卻是直接把她打包又讓哈皮一路把她送到了漢森手中。

  用托尼的話來說就是既然選擇了自己喜歡的職業就應該認認真真地去做,絕對不可以消極怠工。老實說,摩根真的不知道連斯塔克工業CEO的職位都交給佩珀的托尼究竟是哪裡來的臉面跟她說這種話的,這可能就是他的超能力了吧——臉皮超級厚!

  不過,雖然說這話的人並不怎麼靠譜,但是這句話摩根比較認可的,畢竟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而且,漢森更是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就算只是為了漢森摩根也總要打起精神來認真工作才行——摩根深吸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臉,振作精神道:「抱歉,我會調整好狀態的——我休息好了,我們繼續拍攝吧。」

  摩根集中精神,暫時將憂慮藏回心底,沒辦法,誰讓她現在遠在華盛頓呢?就算她再擔心也無法對遠在西海岸的紐約的事情產生任何影響,所以與其拜拜憂慮,不如打起精神來盡快處理好眼前的事情,這樣她也好盡快趕回紐約,即便只是單純地陪在托尼身邊也是好的啊。

  想通了摩根一旦認真起來,節目的錄制對她自然沒有任何難度可言,畢竟演戲她可是專業的——每一個時管局的執行專員都是無名的影帝、影後,畢竟演員演不好戲最多被導演罵、被觀眾罵,但是他們要是演不好戲,那等待他們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的威脅了。

  更何況這次她所要錄制的節目也不是什麼考驗演技的節目,只是一場普通的脫口秀——雖然節目名氣不小,但是脫口秀嘛,總不過是兩個人或者幾個人聊聊天而已,以摩根的知識儲量與社交經驗,只要認真起來輕輕松松就可以應付得過來。

  但是摩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節目臨近結束,主持人的一個問題卻是讓一直對答如流的她瞬間卡了殼:「那麼請問摩根小姐對於最近宣布即將簽署的索科維亞協議有什麼看法呢?」

  正當摩根愣神的時候,摩根卻是發現那名一直笑眯眯地主持人眼中閃過一抹濃重的惡意,只聽他緊接著便像連珠炮一樣問道:「據說索科維亞戰役時摩根小姐曾經暴露出過遠超常人的才能,可以請問那究竟是怎樣的才能嗎?那麼請問,擁有著這樣遠超常人的才能的您覺得自己算是超級英雄嗎?如果是那您會簽署索科維亞協議嗎?」

  說著不等摩根回答,他便一口堵死了摩根的所有退路:「請您不要逃避問題,請正面回答我的疑惑。」

  摩根盯著已經杵到了她面前的話筒,抬眼望了一眼主持人笑眯眯地仿佛方才的惡意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笑臉,面上原本認真營業的笑容也漸漸失去了溫度——很好,看來他不是對她有意見就是對超級英雄們有意見,再或者對兩者都有意見。

  不過,不管他是出於哪一個理由才問出這個問題的,即便這個節目是錄播,但是摩根知道,當這個問題提出來的時候節目組就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炒作的機會,這一點只看雖然暴怒地像頭獅子卻依舊被保安牢牢地攔在場外的經紀人先生便知道了——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漢森之外,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他們都在等待她的反應,無論回答與否,當這個主持人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憤怒嗎?

  並不。

  不知道為什麼,摩根反而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生氣,也或許是憤怒到了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總之,摩根再度垂眸望向眼前的話筒,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個問題她確實不好回答,畢竟不能指望她像個潑婦一樣站起來和他們嗆聲吧?畢竟,即便她吵贏了這群心思詭譎的家伙也無濟於事,失控的情緒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她需要好好斟酌一下自己應該如何回答。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但是顯然有人並不希望留給她太多的考慮時間,那個主持人步步緊逼地追問道。

  摩根再度抬眼望向他,與他對視了兩秒後摩根終於肯定了一件事,很好,不管他討不討厭超級英雄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了——他一定不喜歡她。

  摩根並不打算和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浪費口舌,畢竟她又不是富蘭克林,從她開始做明星那天起就已經做好了接受萬眾矚目的准備——無論這份矚目是善意還是惡意。只是關於他所提出的問題,摩根卻是不得不在他的連連逼問下給出自己並不成熟的答案:「索科維亞協議是對是錯我不會做出任何評價,因為我的評價不會改變它已經存在並且即將簽訂的現實,它究竟是好是壞,我相信時間會告訴我們。」

  說著摩根微微一頓:「至於我的能力,請容我申明一點,那不是超能力,那只是科技的力量——任何一個普通人只要擁有足夠的知識都可以做到那種程度——你們都可以看得到的,我並不是『超人』,我甚至連這個沙發都推不動。」說著摩根拍了拍自己身下的沙發,與此同時,錄制現場四周也接連發出一聲聲悶笑聲。

  確實,比起美國隊長、鋼鐵俠、浩克、雷神這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摩根的模樣與力量看上去實在和超級英雄完全不沾邊。

  「所以,我究竟是不是超級英雄我也不知道。」摩根攤手道:「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我可以成為超級英雄。」

  摩根此言一出,整個片場頓時一片寂靜。在這個幾乎所有人都在譴責超級英雄,幾乎所有人都贊同索科維亞協議簽訂的大環境下,有人說自己希望可以成為超級英雄,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大新聞。漢森的心也立時提了起來,這可真是個小祖宗啊!這種話題一個不慎,很可能她的整個演藝生涯都要毀了啊!要知道,在這件事的站隊上她要面對的不僅僅是群情激奮的民眾,更是國會和聯合國啊!

  「因為在我的理解中,超級英雄就是在所有人都不敢站出來的情況下,勇敢地站出來,勇敢地面對所有的危險與災難,拼盡他們的全力去保護弱小者的人。他們不一定有超人的力量,不一定有過人的頭腦,甚至不一定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只要他們在別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站出來過,他們就是那些他們幫助過的人的超級英雄。」

  摩根的目光直直越過某位主持人,望向場邊的攝像機,語氣鄭重而認真道:「我沒有資格代表死者去原諒任何人,也沒有資格評判他們的行為,但是我知道,他們之所以被稱為超級英雄,至少是因為他們擁有一顆金子般的心。」

  「他們做了我們每一個心懷正義的人想要做卻不敢做的事。」

  摩根的話語擲地有聲,摩根的眼睛閃閃發光,即便是被摩根的這番發言氣得想要原地升天的漢森也不得不承認,那一刻,那個女孩的眼睛裡——有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再更,時間可能延誤,望見諒。


☆、十五只鐵罐

  「摩根小姐的一番話真是振聾發聵,令人自愧不如啊!」節目錄制剛一結束,節目負責人便已笑眯眯地迎上來與她寒暄道。雖然摩根的話他並不怎麼認同,但是作為一檔知名節目的負責人他深知觀眾都喜歡看些什麼——M國人素來功利,但正因為現實的功利才讓他們更渴望精神的超脫,高大全的思想雖然不應該出現在凡人身上,但是用來煽動情緒吸引眼球卻是再合適不過。

  摩根雖然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但是那並不妨礙她根本不想和他說話。畢竟節目上方才問出的那個問題簡直就是踩在她的底線上跳踢踏舞,別看她明面上說得冠冕堂皇,但歸根結底那也是因為她知道一旦她的回答有所錯漏,那些話語都可能會成為民眾們攻擊復仇者聯盟的刀刃,所以她盡可能地將話題引向理智與不敏/感的方向。

  但是事實上她的心底裡早就已經不知道把這個節目從主持人到負責人扎了多少次小人了。真的,這要是換了她沒有進時管局之前的火爆脾氣,腦漿子都給他錘出來!

  摩根的敷衍與冷漠並沒有起到它應有的作用,畢竟這個圈子裡的人臉皮不厚基本上相當於沒有活路,更何況摩根只是沒有搭話而已,只要還沒有直接當場翻臉,他完全可以裝作是沒有看到一樣熱情地繼續自己的話題邀請道:「我們今晚有一個宴會,摩根小姐也來參加吧,如果您能夠出席的話,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成為宴會上最耀眼的明珠的。」

  負責人的說辭令摩根不由微微蹙眉,然而不等摩根開口拒絕他的邀請,好不容易擺脫了保安們的糾纏的經紀人便已經衝進了兩人之間,堅決地替摩根拒絕道:「不!絕對不可能!我們摩根還未成年!你別想帶壞她!」

  身形龐大的經紀人先生瞬間便把摩根當了個結結實實,甚至還嚇得負責人先生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漢森憤怒地揮舞著自己的雙臂,高聲聲討道:「你們這是違約!我們的合同裡明明約好了所有的問題都需要先經過我的篩選——我沒有認可的問題你們是不可以拿來問摩根的——你們這是違約!」

  經紀人控訴的怒吼還未平息,便只聽一道譏諷的笑意傳來:「哦~得了吧,庫克!」那名節目負責人還未開口,方才那名刁難他們的主持人便已經快步走上前來:「即便是合同也只是規定我們如果提出非預先協商好的問題你們有權利拒絕回答,我們可從未說過一定會按照台本進行,還是說漢森·庫克,你該不會連這麼簡單的合同條款都無法理解吧?」

  漢森臉色難看地死盯著眼前的人,暗自咬牙道:「托比·奎恩,不就是上學的時候此次考試我的成績都在你之上嗎?你如果對我有意見盡可以衝著我來,欺負我的藝人算什麼本事?」

  名為托比的主持人不僅絲毫不懼甚至揚聲譏笑道:「庫克,你還是那麼天真——我怎麼可能會欺負摩根小姐呢?這只是正常的節目流程而已,還是說你覺得我們的節目就應該完全照著台本去讀?」

  漢森啞口無言,雖然台本的存在是白紙黑字的協議,更是連行外人都心知肚明存在著的東西,但是脫口秀這種節目本身的看點就是真實與犀利。他打賭他只要敢說是,不出今晚他剛剛說過的話的錄音或錄像就會出現在網絡上,然後他和摩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人總是被道聽途說的信息操控情緒,漢森從不會低估事態的糟糕程度。

  而且,別看那個節目負責人笑得那麼秦山,但就看他現在作壁上觀看著托比與他們起爭執的樣子就可以知道,如果托比真的呀哦坑他們,他絕對不會好心地上前阻止,甚至有可能暗地裡推波助瀾。畢竟這個圈子裡向來是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對於他們而言資本遠比什麼所謂的朋友來得有價值。

  看到漢森並不接話,現場的氣氛也越來越僵硬,那名負責人也不想一下子把摩根得罪死了,連忙笑著說道:「嗐,托比瞧瞧你說的,庫克先生當然不可能是那個意思,不過庫克先生您真的不打算讓摩根小姐參加今晚的宴會嗎?今晚的宴會可是有很多大人物都會參加的,這對於摩根小姐日後的職業生涯絕對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漢森的臉色萬分難看,他現在著實開始後悔帶摩根來參加這個節目了,這個世界上口碑好、收視率搞得節目多的是,但能夠讓他惡心到這種地步的節目組委實不多。況且別認為他沒有聽出他話裡威脅的意味,他認為他在威脅誰?他認為他算哪根蔥?不過是一個節目負責人而已!難道他還認為自己有能力封殺他們不成?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先不說以摩根本身的人氣與天才程度就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限制得了的,單說她隱藏的身份說出來就足以令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投鼠忌器——沒有幾個人願意惹上瘋狂的斯塔克,倒也不是得罪不起,只是,那樣的付出與收獲委實不成正比。所以會有人去針對托尼,但卻極少會有人為了針對摩根而得罪斯塔克——那太過得不償失。

  雖然他已經答應了摩根暫時替她隱瞞身份,但那並不妨礙漢森聽過某人的話後便忍不住冷笑一聲,便欲正面懟回去,卻只聽托比幽幽地陰陽怪氣道:「你勸他只怕會被人家好心當成驢肝肺——他是誰了——高潔的漢森!人家哪裡看得上咱們這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物?不就是一場集結了全M傳媒娛樂界三分之一高層的聯合聚會嗎?人家才看不上這種鑽營的手段呢。」

  托比說得諷刺,但是正是這一句話直把漢森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正當漢森梗著脖子想要就這麼順著對方的話嚴詞拒絕時,卻只感到自己的衣角向下墜了墜,隨之望去只見摩根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雖然阻止了漢森的拒絕但是摩根也沒有打算主動開口,果然,只見漢森這邊火氣一弱,那個負責人便立刻主動為他們遞上了台階:「這怎麼能叫鑽營呢?以摩根小姐今年所取得的成就本來就在邀請人員之列啊!只不過摩根小姐出道的時間實在太短了,所以我們是在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邀請摩根小姐比較合適,這不,一聽說摩根小姐要來參加我們的節目,宴會那邊連請帖都送來讓我轉交給摩根小姐了。」

  說著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張看起來頗為高級的請帖遞給摩根,漢森見狀臉色也不由好轉了些許,畢竟這個宴會他確實也聽說過,聽說很多最近幾年爆紅的明星都是從這場宴會中開始扶搖直上的,而且就他所知宴會十分神秘、門檻極高,參加宴會的人無一不是當紅影星、實力經紀人、公司高層,即便宴會本身並沒有任何好處其所代表的身份與人脈也是值得漢森重視的珍貴資源。

  看到自家經紀人的臉色好轉,摩根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她緩步繞過漢森,矜持地接過對方遞出的邀請函,輕笑道:「既然貴方那麼有誠意那再拒絕就顯得我太沒有禮貌了,那麼,到時間我會准時出席的,萬分感謝您的邀請。」

  「您真是太客氣了。」

  二人寒暄著,氣氛一時變得和樂融融起來,只不過,這份和樂中雙方究竟有多少真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

  「你……真的要去?」回到車上,通過後視鏡看著仰在後座上閉目養神的摩根,漢森遲疑地問道。

  「你不想我去嗎?」摩根不答反問道。

  「……那倒不是。」漢森兀自糾結了一會方才回答道:「雖然我不太喜歡那兩個家伙但是這個機會確實還是不錯的——我聽說過這個宴會,我們內部的話叫它泛M娛樂聯誼會,舉辦了有二十多屆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影帝影後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基本上參加過這場宴會的人資源和名氣都不會太差。不過……」

  摩根閉著眼並沒有答話,漢森現在糾結的不過是她年齡太小,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得了那些應酬而已。不得不說,經紀人先生雖然對她的實力有著不淺的認知,但是每每考慮起問題來依舊習慣把她當成小孩子,好吧,雖然她現在確實是個小孩子,不過——「漢森,我不是經不起風雨的莬絲花。」摩根開口打斷了漢森搖擺不定的喃喃自語。

  漢森沉默了兩秒,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我明白了,摩根。」

  說罷,漢森停頓了一秒,再度問道:「那你有心儀的禮服了嗎?沒有的話我去幫你聯系,還有首飾和鞋子。宴會就在今天晚上,時間上有些緊張,不過好在你年齡小,首飾不需要准備那麼多品類,包包什麼的也可以延後考慮……」

  眼看著漢森越說語氣越是焦躁,摩根忍不住睜開眼勸阻道:「漢森,不需要那麼緊張,我又不是去選美的,照常准備就好。而且……你如果有什麼不好准備的說出來就好,紅後會幫你解決問題的。」

  「是的,為您服務,漢森先生。」紅後的聲音應聲而響,嚇得漢森差點把車開出了S形,好在這段路路況尚好,並沒有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天啊!紅後,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漢森的聲音裡充滿了心有余悸。

  紅後憋笑道:「抱歉,漢森先生,但我一直都在。」

  「???」

  看到漢森一臉呆滯的蠢樣子,摩根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漢森,你不能以普通人的思維去評判紅後的行為模式。她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人工智能。」另一個Jar已經進化成了半個智能生命,「你覺得一個一秒鐘可以計算上百億次的超級計算機會有兼顧不過來的事情嗎?」

  摩根的問題問得漢森無言以對,好吧,那確實不會。所以說——「我一直都在小姐身邊,漢森先生。」紅後不出預料的說法令漢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說真的,這種仿佛時刻被人監視著的感覺對他來說可並不好,不過,既然摩根本人都沒有說什麼漢森自然也不會置喙什麼,畢竟,或許天才的想法和他們這些普通人就是不一樣呢?

  漢森抹了把臉,很快把諸多繁雜的思緒甩在了腦後,與紅後熱烈地討論起宴會的穿搭問題來。

  反倒是摩根再度合上了眼睛,默默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為了不打擊漢森的積極性她真的不打算准備什麼的,畢竟只從邀請函的事情上看她實在沒有看出他們對她的絲毫尊重,而且,那個人的眼神……雖然摩根沒有證據,但是她以她在時管局入職訓練中千錘百煉的直覺發誓,那個家伙絕對有問題!甚至比那個明晃晃地敵視他們的托比問題更大!

  這或許會是一場有趣的宴會。摩根想著唇角揚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他們最好別栽在她手上,畢竟,她最近的心情可不怎麼美妙呢。

  ——————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珠光寶氣。

  所有的上流聚會似乎都是這種調調。而當這場聚會不僅聚集了許多上流人士還聚集了無數好萊塢的演員時,這場宴會還需要再加上一個詞——目眩神迷,美到令人目眩神迷。

  沒辦法,那麼多帥哥美女聚在一起,無論怎麼看都是一種享受,自然也就有了令人目眩神迷的資本。

  不過這些都是相對於普通人而言的,曾經到過修□□見識過那些仙人們一個賽一個不似人間的絕美姿容,這些帥哥美女不僅不足以讓摩根動容甚至有些帥得get不到摩根的點。所以當摩根打發走雙眼放光、躍躍欲試地想要去和某幾位圈內大佬搭話的經紀人後,摩根便百無聊賴地一邊掛著假笑應付著不斷上前寒暄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然後一點一點地讓自己脫離了熱鬧的區域。

  把自己藏在盆栽後的懶人沙發裡,摩根一口一口地吃著手中的蛋糕,嗯,不得不說這個宴會的甜點還是不錯的,不知道主廚是哪位,回頭可以把他挖回去做甜點,就是不知道他做甜甜圈的手藝和他做蛋糕的手藝比如何。

  摩根思維發散之時,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摩根小姐!」

  摩根應聲回頭望去,然而,臉還沒轉過去,便只覺一陣香風襲來,摩根思維猛地一個斷片,眼前的景像便已模糊了下來,人也軟軟地向下滑去,即將昏迷的摩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見鬼!竟然被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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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只鐵罐

  陰溝裡翻船用來形容摩根現在的處境真的是再貼切不過——感受到自己被擺成大字型以及手腳間傳來的束縛感的處境,摩根只恨自己最近真的是馬克裝甲測試多了,連人都失去逼數了,竟然忘了自己拿無限接近於五的戰鬥力,真是說句活該都絕不為過。

  不過這也怪不得摩根疏忽大意,畢竟她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那麼大膽,竟然敢在宴會上公然將人迷暈綁架走!要知道那可有數百雙眼睛在盯著呢!綁架她的人究竟是怎麼把她帶離宴會的呢?摩根百思不得其解。

  事實上她早就已經看出了那個給她邀請函的負責人心懷惡意、別有所圖,但她本認為他最多不過是想利用她的熱度再或者與她有什麼不知名的仇怨想借機讓她出醜而已。無論如何被綁架這種發展趨勢,委實不在摩根的考慮範圍之內。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摩根覺得那個負責人不懷好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出手綁走她的人卻絕對不是他。

  她雖然沒能親眼看到綁走她的人長什麼樣子,但是她對自己分辨聲音的功底還是有幾分自信的,那個聲音並不屬於那位節目負責人。當然忙著並不能排除團伙作案的嫌疑,而且,即便這件事不是他做下的,摩根也有理由懷疑他絕對對她現在的處境有所預料,總之,他絕對不無辜。

  但是這些都不是她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摩根微微側了側身子,感受著手腳間傳來的束縛感已經脖頸間傳來的空蕩蕩的觸感,摩根不由周起了眉頭,這個劫匪做事還真是滴水不露啊!竟然連她的項鏈都給摘下來了,她該誇他是細心呢?還是業務熟練呢?不過幸而從她同樣被摘掉的頭飾、手鏈來看對方應該並沒有發現那是她和紅後的聯絡器。

  只不過,那個會場整個籠罩在屏蔽儀之下,場中還沒有監控,雖然紅後不是沒有能力入侵會場的屏蔽網絡,但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騷亂,摩根當時拒絕了紅後的入侵請求。也就是說,如果她現在想要等待救援的話,要麼只能等宴會結束,信號屏蔽取消,這樣紅後就可以通過項鏈上失去感應的體征發現她失蹤,進而再采取進一步的應對措施。要麼,她就只能祈禱忙於應酬的漢森早點發現她不見了,不過這個可能性並不高,畢竟這種宴會人多事多,即便漢森一時找不到她多半也不會立刻聲張,畢竟她也不是沒可能自己溜出去透氣。

  但是不管是哪一個可能顯然都不是摩根喜歡的,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坐以待斃的人,即便她現在手腳受縛行動受限,身上能夠利用的工具也都幾乎全被取走了,但是那並不妨礙摩根思考,並為之後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做出准備——比如先推測一下綁架她的人的身份。

  環視一周,昏黃的燈光、密閉的空間足以模糊掉摩根想要獲取的絕大多數信息,僅有的一扇大門以其樸素的形制令摩根腦海中所擁有的龐大知識庫也盡數報廢。

  不過,倒也不是一無所獲。

  摩根的視線微微下移,望向了自己手腕上的束縛——醫院綁縛精神狂躁、有攻擊性的病人專用的束縛帶,雖說這玩意兒只要有些門路肯出錢都是可以弄得到的,但是這種束縛效果好、透氣性好、不傷人,甚至還能調節到她都能夠使用的大小的特制束縛帶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弄到手的,顯然對她下手的人非富即貴。

  看起來還真是參加這場宴會的人員內部作案啊!摩根為這個圈子裡的陰暗默默感慨著,同時腦海中已經迅速地將所有參加這次宴會的人員的名單過了一遍——會場上她也沒有閑著,一番游走下來她即便沒能記全,當時出現過的與會人員記個□□成還是沒有問題的。但一番努力後仍舊一無所獲,沒辦法,她現在手頭的信息實在太少了,根本沒有辦法排除任何人的嫌疑。

  而且,摩根心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疑惑——她如果是叫做摩根·斯塔克,那麼毫無疑問,綁架她絕對是一件一本萬利的「好」買賣,但是她只是摩根·瑪利亞而已,她除了是當紅的新晉童星之外沒有任何資本,甚至可以說是除了臉一無所有,摩根實在想不明白他們綁架她究竟圖什麼,她本身所具有的價值對於這些非富即貴的人而言無論怎麼看都沒有利用的必要啊!

  所以,摩根實在想不通——他綁架她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

  正當摩根這邊滿懷疑惑地尋求著自救的辦法時,托尼那邊的情況也並不樂觀——因為索科維亞協議再度集結的復仇者們在這份協議上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托尼向來是一個執拗的人,他既然已經決定簽署協議,那麼短短幾天的思考自然不足以改變他的想法,甚至於這幾天來社會上越來越多關於復仇者聯盟的輿論以及聯合國公開的幾次會議,更加堅定了托尼要簽署這份協議的決心——是時候給復仇者聯盟制定一套規定了,在他看來這份協議不僅僅是對復仇者聯盟的限制,更是對他的隊友們的保護。

  他曾經體會過千夫所指的感受,即便他裝作再怎麼不屑一顧那種感覺也絕不讓人喜歡,所以他並不希望他的朋友們遭遇與他一樣的不幸。

  總之,托尼的意願是明確的,態度是堅定的。

  但是其他人顯然不這麼想,除了本身就屬於軍方的羅德之外,包括同樣傾向於簽訂協議的娜塔莎在內其他人對於這份協議都是頗為抗拒的。雖然他們並不是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的人,但是,這份索科維亞協議的存在不僅僅是在向世人昭示他們此前的作為是錯誤的、存在危害性的,更是否認了他們所付出的所有努力。

  他們對所有死去的民眾心懷愧疚,他們或許會自責自己沒有做到更好、沒有救下更多的人,但是他們絕不願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更重要的是,他們不願將自己行動的權利交給其他人來控制——「我不信任他們。」最終史蒂夫為他們長久的沉默對峙做出了最後的總結。

  這個他們指誰他們所有人心知肚明。

  看著跟在史蒂夫身後一個接一個離開會場的復仇者們,原本滿當當的會議室裡很快就只剩下了本就同意簽署協議的他、羅德還有娜塔莎三個人。托尼氣得重重地將手中打印出來的協議拍在了桌子上,很好,又是一場毫無作用的會議。呵,他要這麼說那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法談——別說是他不信任那些政客,即便是態度最堅決的他和羅德也不信任!想想軍方做過的事,他們要是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但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如果現在不做出妥協,即將成為萬民所指的復仇者聯盟就會成為靶子,他們每一個人的下場都不會好看,他們或許可以保護一個世界,但他們不可能對抗整個世界!

  只覺自己的一番好意全都喂了狗的托尼越想越氣。看著托尼的臉色愈加難看地娜塔莎與羅德也是對視一眼,無聲地長嘆一聲,默默拍了拍托尼的肩膀,退了出去,他們都知道托尼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經過了多麼艱難的心理鬥爭,又頂著了多大的壓力,但是正如隊長所言,他們的顧慮也並非毫無道理的,他們總不能強按著他們去簽協議。

  娜塔莎離開前也是憂心忡忡的,不過在關門前,娜塔莎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托尼,早點休息。明天就是聯合國大會了。」

  托尼並沒有回答,娜塔莎只等到了在她面前自動合攏的大門。

  「抱歉,娜塔莎女士,Sir最近的心情不太好。」Jar試圖替自家絲毫不顧及美女的顏面的主人辯解一二。

  不過,娜塔莎似乎也並不需要解釋:「沒關系Jar,最近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佩姬前幾天去世,隊長的情緒也很糟糕,等他們都冷靜下來或許情況就會好一些了。」

  娜塔莎說著,Jar並沒有回答,事實上她也不需要Jar的回答,畢竟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兩個死強的人即便會因為時間而化解矛盾,那個時間的計數單位也絕對不會是天——以現在鬧矛盾的這兩位的性格而言這個單位以年來衡量或許更現實一些。可這樣的氛圍她真是連一分鐘都不想再忍受了!

  但她又能怎麼樣呢?在這件事上,她根本無能為力。還好班納不在,這或許是娜塔莎所有的沮喪中最後的慶幸了,否則,她真的擔心他們現在的基地經不起綠巨人的折騰。

  翌日,索科維亞協議在上午簽署,剛剛八點半,會議便正式開始。

  托尼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看著不出預料的空出了大半的席位不由露出了一抹冷笑,他就知道,不過這份協議本就是不管他們簽或不簽都一定會被啟用的,托尼冷著目光掃視過會場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那麼早就開會,看來這些聯合國的成員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將他們復仇者聯盟收歸掌控之下——即便只是名義上的。

  托尼雖然出席了會議但是他本就不是會認真參加任何會議的人,更何況這個會議的內容還令他萬分反感,所以他不過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發呆而已,不過當瓦坎達的國王上台演講時,托尼也抬頭看了兩眼,沒辦法誰讓人家也是他們復仇者聯盟行動的「受害人」呢?他多關注一下也不奇怪吧。

  不過多關注一下也真的只是一下而已,托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再度盤算起來會議什麼時候結束,等他簽完字一定第一時間離開這個鬼地方。

  然而正當托尼盤算這些時,紅後急切的聲音突然通過他的耳機傳入他的耳朵裡:「很抱歉打擾您先生,但是這次的情況實在太緊急了。」

  聽到紅後人性化的慌張情緒,托尼還是忍不住不適應地撇了撇嘴,心中暗道還有什麼情況比現在更糟糕的呢?他都已經「眾叛親離」、「深陷敵營」了,實在不覺得還有什麼事情值得紅後那麼慌張——還是強行闖入Jar的網絡直接和他對話的慌張。

  這麼想的托尼下一秒就被打臉了,只見他臉色難看地噌的一下便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手邊放著的本來准備在簽訂協議時充當形式封存的馬克裝甲瞬間籠罩全身,隨即他便不顧眾人的驚呼點火便向窗外飛去,因為他聽到紅後說:「摩根小姐失蹤了。」

  自從他的父親和母親去世之後,托尼第二次體會到這種令他聰明的大腦停止轉動的體驗,他甚至不知道他現在急匆匆地要去做什麼,但他知道他肯定不能再那麼傻乎乎地坐在這裡聽他們毫無意義的演講——他總要做些什麼,無論什麼。

  但是,就在托尼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即將飛出窗外時,裝甲內忽然響起一陣警報聲,看到眼前的界面上標注的危險源的位置以及爆炸的影響範圍,沒有任何思考,托尼本來就已經被噩耗衝擊得渾渾噩噩的大腦不假思索地就已經做出了決定——馬克裝甲一個急轉,瞬間衝向了演講台上的瓦坎達國王特查卡,並且搶在特查拉之前向眾人發出預警:「躲開!」

  下一秒,一聲巨響,演講台後的整片玻璃瞬間被爆炸產生的強烈衝擊波震碎,場中一片尖叫,不過對於特查拉而言值得慶幸的是,有穿著馬克裝甲的托尼作為緩衝,特查卡雖然受了重傷但是至少人的意識還是很清醒的,而且可以確定沒有生命危險。雖然對於超級英雄們感情復雜,但是此刻,對於托尼特查拉還是心懷感激的。

  不過,不等特查拉表達自己的感激,將特查卡交給特查拉看護的托尼已經再度起飛,瞬間衝出了會場。場中的人只當他是去追蹤方才制造襲擊的罪犯,然而只有他知道,他現在才顧不上究竟是誰在這個緊要關頭制造了這場要命的襲擊,他只知道,他要去找摩根,他不能再失去他的親人了,他唯一的親人,他的女兒——摩根。


☆、十七只鐵罐

  「嘿!瑞德,你在看些什麼?」莫根猛地一巴掌拍在了瑞德的肩膀上,嚇得他一個哆嗦,不過當看清楚來人後,瑞德也不生氣,只好脾氣地笑了笑,不過在莫根探著頭想要去看他身前的手機屏幕時,瑞德卻是立刻微微側身擋住了莫根的視線,頗為氣憤地控訴道:「莫根!你應該自己去想你要送給摩根什麼禮物——而不是總是想著來偷看我的。」

  在瑞德地指控之下,莫根只得悻悻然地溜回了自己的位置,眾人看得皆是憋笑不已。沒有辦法,誰讓這樣的奇景實在難得一見——他們的小博士可是素來脾氣好得出奇,少有那麼疾言厲色的時候,更何況還是對著一向與他關系甚篤的莫根。

  不過,對於此時的狀況眾人卻也是見怪不怪,因為這樣的場景自從不久之前,加西亞提醒他們他們該為他們的小公主開始准備生日禮物起就已經不止第一次在他們的辦公室裡上演了——對於莫根而言哄女孩子開心並不是一件難題,只看時常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的BAU的黑客女王加西亞就知道,莫根在哄女孩子方面真的很有一套。

  可是,即便有著這樣豐厚的經驗,對於莫根而言如何哄一個十歲的女孩子開心依舊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在這個問題方面似乎就連瑞德都比他胸有成竹得多。

  就連吉迪恩看到這樣的場面也不禁笑道:「莫根,你也應該好好發揮一下你自己的智慧了,摩根可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你這樣投機取巧一定會被她發現的。」

  「啊!」莫根哀嚎一聲,雙手抱頭趴在桌子上抱怨道:「我是真的想不出來要什麼好才會這樣的啊!你們總能夠稍微提示一下我十歲的女孩子都會喜歡些什麼吧?多少也讓我有個大致方向啊!」

  瑞德看著莫根真切的為難的模樣,也有些於心不忍,剛想開口提示一二,卻只聽艾爾一針見血地拆穿了莫根的陰謀:「莫根,你就死心吧,我們不會給你側寫我們准備的禮物的機會的。」

  艾爾一語點醒夢中人,瑞德原本同情的目光也瞬間轉變為了譴責的目光狠狠地刺向莫根。

  看到自己的如意算盤落了空,莫根當即討饒地衝瑞德討好一笑,顯而易見,艾爾的推測即便不中也絕對相差不遠,這一發現氣得瑞德當即別開臉去,並且決定今天他絕對絕對不要再和莫根說一句話了——他就是在欺負他好騙!他今天必須要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正當眾人樂呵呵地看著莫根圍著瑞德哄他開心時,只聽霍奇納的辦公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隨即便只見霍奇納面色凝重地大步跨出,眾人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因為他們都知道霍奇納這樣的臉色意味著什麼——又有案件來了!

  而下一秒霍奇納說出的案情更是令眾人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摩根失蹤了。」

  ——————

  作為BAU的成員,霍奇納等人對於受害者總是抱有著強烈的同情心與同理心,但是他們的工作又總是要求他們必須要能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使之盡快地投入到下一個案件之中去,所以說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對於每一個BAU的成員而言幾乎可以算是一場必修課,但,這份功力在面對摩根的時候卻仿佛集體破功了一樣——他們總是忍不住給予這個女孩更多地關注與幫助,甚至她似乎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一員,他們的家人。

  她是從霍奇納進入BAU小組起,處理的那麼多起案件中唯一一個在勞動他們全組人幫她尋找落腳的孤兒院後還讓他們每一個人都與之保持著緊密而穩定的聯系的受害人。

  更重要的是,他們所有人都並不反感這份聯系。

  霍奇納至今記得他們從那個陰暗的房間裡救出摩根的場景——她的血染紅了她身上的紗裙,蒼白的臉色與姣好的容貌混合在一起,濃烈地仿佛是上世紀凄美動人的油畫,那份絕美的衝擊感使她即使滿身灰塵地躺在地面上比之她身後冰冷的玻璃櫃裡陳列地精心裝扮過的「人偶」也毫不遜色。

  那或許也是當初那個B/T會打破自己的行為習慣向摩根動手的原因,因為那份美麗已經打破了年齡的界限——不過霍奇納當時可沒有欣賞的心思,他只記得自己的驚恐與憤怒——如果他們當時再晚去哪怕一分鐘,他們也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摩根的生命在他們的眼前逝去。那絕不是一種好的體驗,尤其是他們都知道,對於摩根而言她的生命才剛剛開始而已。

  後來,險死還生的摩根失去了自己的記憶,但她的樂觀與堅強也為她贏得了BAU全員的喜愛與友誼,也讓她自己得以再次擁抱新的人生。

  霍奇納也不得不承認,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摩根的樣貌和性格確實都是最容易吸引B/T的那種,按照慣例對於這種受害者他們是應該適當遠離的。畢竟,兩種高危群體湊在一起所可能引發危險的概率就將會飆升。但,人也沒有因噎廢食的道理,所以最後他們所有人都和摩根產生了聯系——吉迪恩前幾天還跟他抱怨為什麼他是傑森爺爺而他卻是亞倫叔叔,明明他們兩個年齡差距也沒有那麼大。

  嗯,人年齡大了,總是希望別人順著他說話,所以他只要點頭就夠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霍奇納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那麼快——從他們解救出摩根後短短不到一年,她就遭遇了她人生中的第二次綁架。天知道霍奇納聽到紅後傳來的這個消息時受到了多大的驚嚇,但是,他現在肯定不能慌亂,因為他是BAU的組長,因為摩根還在等待著他們的救援——

  「摩根是在華盛頓失蹤的,我們現在立刻出動,J.J.如果有媒體報道盡量先把輿論控制在最小範圍,加西亞立刻開始搜集線索,吉迪恩、艾爾到場後立刻開始著手尋找證人,瑞德和莫根去進行現場側寫,我去聯系當地警局,現在,開始行動!」

  「是!」

  霎時間,整個BAU小組宛如一台精密的大型儀器一樣開始極速運作起來……

  ——————

  「Jar,現在情況如何?」雖然托尼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可以瞬移到摩根身邊,但是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只有鈔能力而不是鈔能力,所以,托尼此時仍舊在從日內瓦飛往華盛頓特區的茫茫大海上空。

  而眾所周知,匡提科和華盛頓的距離絕對不會比遙遠的東方古國的鄉下人進城更遠,這也就使得托尼問出這句話時他所得到的回答是——「Sir,BAU已抵達現場並對摩根小姐失蹤一事進行了立案偵查,現在會場已被封鎖。」

  「哈?BAU?!」托尼在知道摩根是他的女兒後自然不可能忽略掉摩根與BAU之間的淵源,所以對於BAU的介入托尼一點也不奇怪,只不過他們的做法依舊讓他不由為之挑了挑眉,這麼激進的做法可一點都不像BAU一貫的風格,不過倒也可以看出他們和摩根的感情倒是真的十分深厚,要知道能夠用來舉行這種層次的宴會的會場其背後所擁有的力量與資本絕對不容小覷,那絕不是幾個小小的BAU探員能夠得罪得起的。

  不過不管他們究竟是出於真正的公義心、道德感還是出於他們與摩根之前的感情,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以BAU其本身的能量,在資本的重壓之下他們的封鎖令根本不可能被執行多長時間——當然那都是單以BAU自身的力量來推斷的,托尼略微一愣後,當即冷笑一聲吩咐道:「Jar,在摩根回來之前我不希望看到這道封鎖令解除。」

  「Yes,Sir。」

  托尼在得知BAU已經抵達了現場,並且已經封鎖了現場後終於稍微喘了一口氣,隨即也對BAU能夠那麼快抵達現場並開始調查的原因做出了猜測:「紅後,是你通知他們的?」

  「是的,先生。」紅後的聲音在Jar的默許下出現在了馬克裝甲內:「根據我的計算,有BAU小組的介入小姐的存活概率將提高8%~12%左右。」

  紅後的本意是想安撫托尼的情緒,但是托尼的關注點顯然並不在那段提高的數值上,他的聲音瞬間提高了至少兩個度:「你說什麼?存活率?你難道是說摩根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托尼明知道自己說的才是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但是當紅後挑明這一點時,他依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樣,蹭的一下子便躥了起來。

  紅後沉默了兩秒,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安撫為什麼起了反效果,但是她仍是輕聲回答道:「是的。」

  托尼被噎得臉色發黑。

  真是見了鬼了!他只是在隨口發泄自己的的情緒而已,誰要她回答了?還是這種並不美好的回答,托尼現在真的懷疑紅後的情感核心是不是比照小笨手的源代碼制作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對於托尼而言BAU的介入多少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摩根的安全能夠更有保障一些。托尼一言不發地再度側身躲過一波海浪,借著海面的升力以最快的速度向著華盛頓飛去。

  如果說托尼的情緒在了解到BAU已經開始調查後終於稍微穩定了一些的話,那麼此時仍在日內瓦聯合國大會現場的娜塔莎卻是真的有些不太好了——一陣兵荒馬亂的救援過去之後,不僅沒有追蹤到罪犯甚至連鋼鐵俠都跟丟了的聯合國安理會自然是惱羞成怒,勢要將凶手繩之以法。要知道這可是聯合國,在聯合國大會上進行恐怖/襲擊,這是在挑釁所有的與會國的尊嚴和底線!

  當國家機器真正運轉起來的時候,其所產生的效果是絕對驚人的,更何況是那麼多國家一齊發力,僅僅不到一個小時後,這場襲擊的執行者便被找了出來——詹姆斯·巴恩斯,曾經咆哮突擊隊的一員,美國隊長的戰友,也是被洗腦的隸屬於九頭蛇的戰爭兵器。

  這可真是糟糕透頂了,娜塔莎知道這一消息的同時便忍不住閉目哀嘆,雖然現在隊長和斯塔克都不在現場,但是她幾乎已經幾乎可以想像得出二人之間會為此爆發出多麼激烈的爭吵了。隊長從來不在巴恩斯的事情上讓步,而托尼眼裡更是揉不得沙子,這下子他們兩個人怕不是真的要打起來了!

  娜塔莎只覺頭疼不已,但是她也不免暗自慶幸還好隊長和托尼並沒有同時出現在現場,否則那場面恐怕會不堪設想。不過,話說回來,娜塔莎避開人群低聲問道:「Jar,托尼去了哪裡?」

  「抱歉,娜塔莎小姐,您並沒有權限查詢此問題。」

  Jar的回答讓娜塔莎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沒有權限?托尼他究竟去做了什麼?只是追捕嫌犯的話可不會讓Jar給予她權限不足的回答,難道托尼已經抓到了巴恩斯並且准備將他秘密關押防止隊長劫獄?不、不至於那麼快吧?娜塔莎一時憂心忡忡。

  好在娜塔莎的這份憂慮很快就在事實之下結束了,並隨之轉化成了巨大的驚嚇——隊長為了保護逃避追捕的巴恩斯與前去追捕的部隊發生了武裝衝突——雖然她能夠理解隊長想要保護自己的親密戰友的心情,可是無論怎麼看公然與官方部隊交火都是極為不理智的行為。如果不是最後的結果表明被掀翻的追捕隊伍最重的傷勢也不過是中度腦震蕩,娜塔莎都要懷疑隊長是不是因為過度激動而失去了其所應有的判斷力了。

  好在事實證明史蒂夫這次的行為固然有些感情用事,但理智還是在線的。而且,娜塔莎還注意到了一處細節,在突圍過程中動手的可不僅僅是史蒂夫,如果說巴恩斯是有意留手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擺脫了九頭蛇的控制,再或者在這件事情上他真的是無辜的呢?

  得知這一消息後,娜塔莎不免開始思考自己要怎麼說服托尼才能使他暫時為雙方調停一二,讓他們可以平心靜氣地交流一下彼此的情報與還原事情的真相……不過,等等,托尼呢?

  娜塔莎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本應該情緒激動成為她所有計劃中最不可控的一環的人竟然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娜塔莎頓時緊張了起來,比起隊長和巴恩斯,此次行為格外反常的托尼顯然更讓她在意一些,那麼,托尼現在在做什麼呢?

  娜塔莎不知道的是,那個被她惦記著唯恐他搞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新聞的人此時卻是對於她所擔心的那些事情一無所知,而且,他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了——「為什麼還沒有摩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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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只鐵罐

  「為什麼還沒有摩根的消息?!」托尼覺得自己真的快要被急瘋了,要知道即使是他想要強行要求這場宴會中的所有與會人員留在華盛頓配合調查也是頂著極大的壓力的,畢竟有資格參與這種宴會的人非富即貴再不然就是擁有極大的社會影響力,而且人數眾多,即便這才過去不到三天的時間,為他盡力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的佩珀就已經有些撐不住了,而媒體上關於他和摩根的關系的傳言早就已經甚囂塵上了。

  如果不是托尼現在實在騰不出時間去對付那群無良的媒體,他發誓他絕對要讓他們為他們寫出的每一句話付出代價。不過,這並不妨礙托尼囑咐Jar將所有發表了不實言論的媒體全都記錄下來,只等他救出摩根騰出手來,他就要讓他們破產!一個不留!

  托尼焦急難耐,BAU的眾人心情也是萬分沉重:「斯塔克先生,請您保持鎮定,您這樣的行為不僅無濟於事而且還會擾亂我們破案的思路!」看到托尼宛如被激怒的雄獅一般暴怒地來回逡巡嚴重影響了同伴們工作效率,霍奇納便忍不住出聲勸阻道。

  「Well,那你們倒是給我一個靠譜的答案啊!都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你們誰能告訴我——摩根在哪?」如果說最初托尼對於BAU還抱有著充分的信任與尊重的話,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信任便早已被焦躁與不安所取代,那種最重要的東西時刻都有可能會離他而去的感覺使得托尼的情緒極度不穩定,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到那個罪魁禍首,托尼現在絕對干得出一炮轟爆那個搶走了他的珍寶的混蛋的腦袋的事情。

  要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托尼的精神狀態其實一直都不容樂觀,此時經過了數日不眠不休的尋找,再加上各種煩心事一起湧來,托尼此時其實已經走到了崩潰或者爆發的邊緣,自然也顧不上自己說出的話有多傷人——當然,即便他顧得上以他的性格也不會想那麼多,他說起話來向來毫無顧忌。

  如果是普通的警察就托尼這種肆無忌憚地插手他們的案件,且還這麼毫不客氣的說話方式,只怕又是一場衝突的開始,但是當其中一方是BAU時,那種假設卻是不成立的,因為即便是J.J.在BAU的眾人的耳濡目染之下也足以看出托尼此時的精神狀況存在問題,他們自然不會和一個病人計較。

  不過,他們也不會傻到非要去和一個病人講理——所以,面對托尼的質問,霍奇納一個眼神,莫根當即心領神悟,一步上前,趁其不備,一掌劈在了托尼腦後,托尼甚至都還來不及反應便已經失去了意識,沒辦法,畢竟沒有穿馬克裝甲的托尼·斯塔克從戰鬥能力而言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甚至還是一個格鬥能力並不是那麼出類拔萃的普通人——所以莫根能夠偷襲得手似乎也就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不過,對於莫根而言這件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含義,只見他一邊小心地將昏迷的托尼安置在一旁的沙發上,一邊神經質地嘀咕道:「天啊!我都干了什麼?我竟然打暈了鋼鐵俠?!」

  艾爾無奈地聳肩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是嗎?他那樣的情緒狀況可不適合繼續交流下去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提醒一下摩根——斯塔克先生的PTSD症狀真得不像是輕度的表現。」瑞德不安地問道。

  「Oh~My god!」一直和眾人保持著緊密聯系的加西亞好似終於找到了機會一般,尖叫不已:「我竟然認識一個斯塔克!斯塔克!摩根她可從來沒說過她是斯塔克先生的女兒!」

  「加西亞小姐,請容我提醒,當時摩根小姐也並不知道Sir就是她的父親。」Jar的聲音溫和而不容拒絕地入侵了BAU的通訊頻道。

  「Wow!Jar,你還記得我嗎?我們見過面的!」加西亞不怒反喜,興奮地手舞足蹈道。

  「是的,我記得您,五年前您曾經攻破了斯塔克大廈的三層防御。」

  「可惜沒有突破由你負責的最後一層防火牆。而且你還毀掉了我最喜歡的電腦。」

  「抱歉,如果是友好交流以後您有的是機會與我較量,不過現在可否請您先幫助我們找到摩根小姐——畢竟,不管是什麼事情,都要先找到摩根小姐才能繼續下去。」Jar有力的終止了即將跑偏的話題,好不容易微微緩和的緊張氛圍再度凝滯下來。

  BAU的眾人頓時默然,他們又何嘗不擔心摩根呢?但是他們卻不能讓自己和托尼一樣把心裡的那根弦繃得那麼緊,因為如果連他們心裡的那根弦都繃斷了話,摩根就真的沒救了。但是,即便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他們一定可以像上次一樣救出摩根的,可他們心中明白同樣明白——他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救援期,事實證明,像摩根這個年齡的孩子失蹤時間已經超過了48小時,她存活的概率已經十分渺茫了。

  但,此刻,他們沒有一個人想過放棄,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與摩根有交情,更是因為他們知道,即便別的孩子沒有存活的概率可摩根卻是不同的,那個女孩有著遠超於常人的求生意志,所以,但凡還有一絲希望,他們就不會放棄營救她的可能,因為,他們不能讓一個渴望救贖、渴望生命的靈魂因為他們的放棄而沉淪死亡,他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想要活下去的人。

  「好了,讓我們再來還原一下過程吧,大家暢所欲言。」霍奇納擊掌打破了沉默,沉聲道:「我們在與時間賽跑,發動你們的大腦,不要遺漏任何線索,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突破點,摩根在等著我們。」

  「是的,摩根在等我們。」素來靦腆的瑞德這次卻是第一個站出來,緊皺著眉頭,陳述道:「那就從我開始,根據我們現在所掌握的線索,摩根應該是被人從靠近露台的卡座帶走的……」

  ——————

  BAU那邊正在再度緊張地梳理著他們所掌握的線索,而另一邊,依舊被鎖在原地的摩根卻是已經停止了自救方案的思考,摩根艱難地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得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對方到底是對她、或者她身後的什麼人有所求還是單純的只是綁架她,或者說,單純地希望她去死?

  如果是剛被綁架的時候,摩根絕對不會去思考這種可能,畢竟就算是殺人邏輯混亂的某些殺人狂,他們的殺戮也是有內在的訴求可尋的,事上每一件事都是有其緣由的,即便它的緣由看上去再怎麼不可思議,摩根一直相信著這一點。但是,這一次,摩根卻是不得不懷疑自己的這一堅信是不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因為,對方花了那麼大勁綁架她卻只是把她綁在這裡不聞不問——就算是想殺死她這種殺人方法也是最不知所謂的吧?摩根無力地轉動腦袋,望向那道唯一的門,希望她對於對方而言還是有著某種價值的吧,不然……被渴死、餓死,甚至連自己是死在什麼地方、死在誰的手裡都一無所知,這種死法未免也太憋屈了一些。

  摩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留著自己多日滴水未進的身體中最後的一絲力量,她現在真的沒有辦法了,只能祈禱,事情會有其他的轉機吧。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上天聽到了摩根的祈禱,正當摩根再度昏昏欲睡之時,門鎖轉動的一聲輕響,瞬間將摩根驚醒……                        

  作者有話要說:

  趕榜更+請假 說實話,最近一段時間更新對於我來說真的挺難的,家裡有人做手術,而且不久後還有一場,要照顧病人,還要上班——班上不讓帶手機,還在准備考試,基本上所有的更新都是見縫插針寫的——我帶著一個小本子,工作間隙就寫點,晚上下班再抽時間碼上電腦。但是,接下來幾天有點工作,實在騰不出時間,所以只能請假幾天,最遲一周,恢復更新,請大家見諒。抱歉。

  感謝在2020-12-15 20:28:52~2020-12-16 21:46: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原名azm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十九只鐵罐

  「真是可憐呢。」伴隨著門扉開啟的聲音,嗓音低啞的男子緩步而入,摩根努力振作起精神睜眼望向來人。

  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明明面上帶著標准的微笑,卻讓摩根無端的感受到無盡的寒意。

  男人緩步上前,皮鞋踏在堅實的地面上發出一聲聲悶響,一聲一聲,仿佛催命的號角,蒼白的手指不失溫柔地拂過摩根的發頂,聲音輕柔的宛如情人間的低語:「誰又能夠想得到看上去可以肆意囚禁、玩弄的柔弱的小金絲雀,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斯塔克的滄海遺珠呢?哦,現在應該說是掌上明珠才對。」

  他動作輕緩地為摩根解開了束縛,然後將虛弱的摩根從床上抱了起來,輕輕地拍撫著摩根的脊背。遠遠看去,二人甚至像是一對親密的父女——如果不去聽他所說的話的話——「你說,如果不可一世的斯塔克看到你死在他的面前,他的反應會不會非常有趣呢?」

  摩根並沒有浪費自己所剩無幾的體力去掙扎、推拒,畢竟即便是她這具身體的全盛狀態也無法與一個成年男子比拼力氣,更不要說她現在這副弱不禁風、餓得只剩一口氣的狀態了。

  不過,男人的話還是讓摩根的眼神冷了一分,她倒不是介意死亡,這種有預謀的謀殺總是有機會讓她脫離這個世界的,但是她的死亡卻毫無疑問地會給托尼造成巨大的心理創傷,那可不是她願意看到的——他這是在挑釁她的底線。

  雖然心中被憤怒地火焰所充斥,但是摩根並沒有因此失去理智,只有強大的、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的人才有資格談底線,像她現在這樣,連怎麼死都要靠別人的心情來決定的狀態,底線什麼的,不過是笑話而已。所以,摩根閉眼足足平復了三秒之後方才藏起自己眼中的憤怒,轉過頭來。

  驟然對視,摩根卻不由為自己所看到的那雙眼睛中湧動的極為復雜的情緒愣了神——仇恨、憐惜、同情與惡意……摩根甚至不知道一個眼神中竟然可以蘊藏著那麼豐富的情感,摩根終是忍不住長嘆一聲,張了幾次嘴方才在對方的注視之下用數日滴水未進的嗓子發出沙啞的聲音:「澤莫上校,你究竟在報復誰?」

  澤莫原本滿含惡意的視線瞬間更加銳利起來,本來溫柔的偽裝在摩根的言辭下瞬間碎得一干二淨,他用充盈著殺意的目光上下審視著摩根:「你知道我是誰?」

  澤莫自認自己的反偵查水平還是可以信任的,至少他覺得他制造襲擊嫁禍巴恩斯的事情應該還將聯合國和復仇者聯盟蒙在鼓裡呢,而摩根,一個從事件發生之前就一直被囚禁著的女孩實在不像是一個能夠看破他的陰謀的人選,可是,如果不是因為發現了他是幕後黑手,摩根有事怎麼知道他這個小人物的呢?澤莫並不覺得自己此前和摩根能有什麼其他的交集。

  澤莫的疑惑並未停留太長時間,因為他很快就得到了摩根的回答:「索科維亞遇難者家屬名單、索科維亞幸存者名單。」

  澤莫幾乎瞬間從腦海中找到了這兩份名單的出處——「斯塔克基金會。」

  澤莫脫口而出後沉默了許久,半晌之後方才冷笑一聲:「呵,真是難為你們竟然知道這些了。」

  「斯塔克基金會記得每一個受難者及其家屬的名字。」

  「你覺得和人命比起來誰會稀罕你們斯塔克的那幾個破錢?」澤莫語調平板,但任誰都能夠聽得出他話中的譏諷之意。

  「錢自然無法與人命相比。」摩根注視著澤莫認真道:「但總要有人為逝去的生命負責、給生者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摩根話音未落便只見澤莫倉皇地移開視線冷漠且強硬地打斷了摩根的話音:「閉嘴!」

  摩根應聲噤聲,只聽澤莫威脅道:「我會帶你離開這裡,但是你如果再敢隨便出聲的話,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反正對於我而言只要你活著就夠了。」說著澤莫卻是已經脫下了自己的大衣將摩根整個攏在裡面,然後抱著摩根一腳踹開了虛掩的大門,快步向外行去。

  看著籠罩在自己眼前的黑暗,摩根眨了眨眼睛,卻是出乎澤莫預料的真的沒有做出任何掙扎的動作。只見摩根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便老老實實地蜷在澤莫懷裡不再動作了。

  澤莫雖然有些驚訝於摩根的配合,但是走出了密室的澤莫看著眼前密集的人流也索性不再深思這個問題,反正摩根怎麼想的並不重要,反正對於他而言她只是他報復復仇者聯盟的一個籌碼而已,她怎麼想他並不關心,如果不是因為她是托尼的女兒,而托尼又是復仇者聯盟的核心人物之一的話,澤莫根本不在乎摩根的死活,但是,現在嘛,這樣的籌碼澤莫自然是希望多多益善、樂見其成。

  而他不需要在乎籌碼的想法。

  不過,話說回來,澤莫也不由恍惚了一瞬,說實話雖然托尼·斯塔克花名在外,但是或許是這些年他的防範措施做得實在是太到位,以至於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麼私生子、私生女,所以當聽說托尼·斯塔克竟然還有一個女兒的時候他也是萬分驚奇的,而且更讓他驚奇的是,他沒有想到他的女兒還是這麼一個……與他截然不同的人。

  澤莫說不清楚自己從知道這個消息起究竟是懷抱著一種怎樣陰暗的心理策劃出現在所正在做的事情的,不過,澤莫將摩根放在車後座,旋即轉身上車同時還不忘將副駕駛上拆封了一半的餅干扔進了摩根的懷裡:「只有餅干,愛吃不吃,別把自己餓死了就行,後面有水,想喝自己拿。」說著便已不再關注摩根,自顧自地啟動起車子來。

  摩根抱著餅干,虛弱地扯了兩下才將自己頭上的大衣扯了下來,掙扎著將水拿到手後,她不怕反笑。只見她昂著頭,面對澤莫冷漠的言語微微一笑,似乎頗有些鄭重地說道:「謝謝你。」

  澤莫恰好抬頭,二人通過後視鏡對視了一秒,澤莫立刻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到了一樣匆忙轉開視線,惡聲惡氣道:「老實點!閉嘴!」

  面對澤莫的威脅摩根但笑不語。

  說實話,摩根能夠認出澤莫自然不可能是因為什麼所謂的名單,雖然斯塔克基金會確實有這麼一份名單,摩根也確實閱覽過,但是就算她的記憶裡再好也並沒有到過目不忘的地步,就算她真的過目不忘,索科維亞的幸存者名單尤其是再加上遇難者家屬名單後,那絕對是一份數據量極為龐大的名單——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看得完的,而她最缺的恰好就是時間。

  她之所以知道澤莫自然是因為她曾經看到過因為他而分崩離析的未來的復仇者聯盟,雖然時管局監測到的未來只是平行空間的粗略監測報告,但是那也足以讓摩根對於這位在某些世界中曾經徹底破壞過復仇者聯盟的超級幕後推手印像深刻。

  摩根一邊慢慢地咀嚼著餅干,一邊偷偷通過後視鏡打量著開車的澤莫。事實上摩根從不覺得澤莫是一個純粹的反派,即便他是引爆了復仇者聯盟內戰的導火索,但是摩根也覺得這場內戰幾乎是不可避免的,畢竟復仇者聯盟內部托尼和史蒂夫思想觀念上的衝突、超級英雄和普通人類之間的矛盾、超凡力量與政府勢力之間的博弈……這些通通都是有一天會爆發的問題。

  所以即便澤莫在這件事情上起到了無可替代的推動作用,但他本身所扮演的角色其實更多的是一個在索科維亞戰役中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可憐人。當然,有一句並不那麼准確地話用在澤莫身上也是十分貼切——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可不就是一個可恨的可憐人嗎?

  這樣的角色總是能夠讓人天然少討厭幾分的,但是如果要說同情,至少摩根是絕對沒有一星半點的。因為對於他們這些執行員而言,他們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陰差陽錯,總之對於他們而言同情是一種奢侈品,摩根自然不會將這份珍貴的感情浪費在已經從受害者轉變成了加害者的澤莫身上。

  所以,摩根之所以對著澤莫那麼「和顏悅色」自然不可能是因為什麼可笑的斯德哥爾摩,而是因為她已經看了出來——最初綁架她真正想對她不利的人從始至終都不是澤莫,或者換一句話來說更好理解一些——澤莫救了她——即便他救下他的目的並不純粹。

  但是救命之恩卻也是實打實的,所以她總是要感謝他的。

  摩根吃完餅干後便努力打起精神向車窗外望去,試圖記住自己的行進路線,確定自己的方位,但是她的思維還是不由漸漸跑偏——她是怎麼看出不是澤莫綁架她的——她自然有證據,

  雖然澤莫提前用大衣擋住了她的視線,但是即便是指透過大衣下擺的縫隙匆匆一瞥,也足以摩根看到那間密室的外間裡拜訪了多少不堪入目的東西——那些工具可是已經遠遠超出了情/趣用品的範疇說是S/M道具都絕不為過。如此一來澤莫的嫌疑自然也就跟著排除了,畢竟他可不是一個有特殊癖好的戀童癖。

  如此看來摩根確實是有理由感謝澤莫的,不過,摩根無奈的想,對方抓了她那麼多天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她可不覺得是一場意外,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一定是托尼他們努力的結果——讓劫匪有空綁架她也沒時間來磋磨她,那絕對是耗費了不小的精力的。

  不過摩根想就算是托尼恐怕也想不到他們竟然從來沒有考慮過人質的生存的問題吧,托尼他們的行動雖然保住了她的清白,但是卻也差點讓她餓死在密室裡,甚至還讓中途不知道從哪裡的來了消息的澤莫漁翁得利,捷足先登地把她給帶走了,但……摩根不由哭笑不得地露出了一抹苦笑,這大概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意外吧,就是不知道,托尼如果找到那間密室卻發現自己晚到了一步——他該有多麼自責啊?

  摩根苦中作樂地一同分析,將這幾天發生過的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再加之發現自己實在很難在一座陌生的城市找到有用的地理優勢後她便裹著澤莫的大衣縮在座位上發起呆來——也不知道澤莫半道把她劫走是打算怎麼利用她對付托尼。

  摩根自覺她並沒有從澤莫的言行中感受到針對於她的惡意,既然如此比起她現在拖著一副虛弱的身體費盡心思逃跑還有可能激怒澤莫,倒不如乖乖地跟著澤莫,說不定還能探聽到澤莫對付復仇者聯盟的計劃,必要的時候說不定她也能發揮到一定的作用擾亂他的計劃幫到托尼。摩根如是想著。

  然而還不等她想到辦法聯絡上托尼,澤莫便又給了她一個「驚喜」——「下車。」澤莫低啞的聲音從前座傳來。

  摩根猛然回過神來,看著眼前明顯廢棄已久卻依然運轉良好的秘密基地,還有基地的停機坪上雖然覆滿了灰塵卻難掩其殺器本質的大家伙,摩根頓時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見鬼!這群九頭蛇就那麼財大氣粗的嗎?!這種東西都說丟就丟,還有神盾局,這種東西都能被人家從眼皮子底下弄走的嗎?尼克·弗瑞是兩只眼睛都被胖橘撓瞎了嗎?!

  摩根心中翻湧的驚濤駭浪澤莫自然是無從得知,也不在乎,他見摩根呆立在原地,也不推她,只任她自己站在原地呆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昆式戰機。

  澤莫迅速將車上一些必要的生存物資轉移到戰機上後便徑自在駕駛座前忙碌起來。

  發現自己被無視了的摩根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在跑路和靜觀其變中間選擇了跟隨澤莫靜觀其變,不過遲疑地踏上昆式戰機的摩根還是忍不住抹了一把儀表盤上的灰塵發出了自己的靈魂疑惑:「這架飛機真的還能用嗎?」

  澤莫瞥了她一眼倒是難得地開口解釋道:「昆式戰機本來就是戰略儲備物資,設計的靜置保存年限是五十年,這座基地廢棄不超過十年。」換言之,能用。

  說著澤莫已經發動了戰機,一陣伴隨著揚塵的轟鳴聲中,摩根只覺一陣巨大的推背力將她按在了椅背上,摩根嚇得連忙拉出安全帶將自己固定在了座位上,同時不忘咳嗽著抱怨道:「好吧,就算它真的能用但你不覺得它有點太嗆人了嗎?」

  「閉嘴!咳咳咳。」同樣被灰塵嗆得兩眼發紅的澤莫惱羞成怒道。

  正在爭吵著的澤莫和摩根並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們離去後本該一片死寂的九頭蛇廢棄基地中仍有幾盞信號燈在默默地閃爍著,一閃一閃的,似乎是在向外傳遞著某種信號。


☆、二十只鐵罐

  半天前。

  再次側寫無果的BAU眾人一時相顧無言,即便側寫從來不是萬能的但這也是他們鮮少遇到的情況——在整合了所有證物與證詞後他們竟然得不出一個哪怕有些模糊的Unsub的形像,甚至連犯罪過程都不甚清晰,他們甚至連Unsub將摩根帶離會場的方式都找不到——這對於BAU的探員們而言是極為罕見與沉重的挫敗。

  不過他們的職業道德並不允許他們消沉下去,霍奇納沉默了兩秒後提出了一個全新的思路——「現場並沒有監控錄像,人腦的記憶難免會有偏差,經過轉述偏差更加嚴重,或許我們可以認為我們所獲得的證言中存在一些偏差,致使我們忽略一些重要的線索。」

  吉迪恩對此頗為贊同:「這一可能確實應該考慮一下。」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沒有證據的推理素來是斷案的大忌,只是現在他們委實沒有辦法通過現有的證詞側寫出一個切實可行的犯罪過程,無奈之下,自然也只能懷疑他們所擁有的證據的可信度了。

  「其實根據數據統計,當人處於嘈雜混亂的環境中時,所接收到的信息有73%的概率出現一定偏差。」瑞德輔證道,語氣十分堅定,也不知是在說服別人還是在說服自己:「我們所掌握的證詞可能真的並不可信。」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所掌握的證據的數量並不足以讓我們拋棄證詞從其他的方面入手——這樣即使我們猜到了Unsub的犯罪手法和他囚禁摩根的地點我們也申請不到搜查令。」吉迪恩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其中的關鍵。眾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眾人頹然地發現案情似乎又要再度陷入僵局時,珍妮弗突然推門而入:「嘿伙計們,都振作點,我們又有新線索了。」

  新線索!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到了跟在珍妮弗身後走進辦公室的人身上——那是雙目赤紅眼中盈滿了憤怒與悔恨的漢森。

  只見雖然仍然人高馬大但在幾天之間硬生生瘦了兩圈的經紀人先生面色蒼白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個袋子,袋子中零零散散地裝著一些帶著髒污的小飾品,看到這些飾品眾人心中隱有猜測,很快漢森的話也應證了他們的猜測:「這些都是在會場附近找到的,和我們接收到信號的項鏈一樣,這些首飾都被丟棄在會場附近。」

  「另外我讓鑒定科對這些證物進行了取樣對比,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珍妮弗說著將手中的報告遞給霍奇納:「這些首飾身上都留存著大量或完整或殘缺的指紋,並不像是日常社交可以留下的,更像是……」

  「更像是首飾取下之後在多人之間進行了傳遞。」快速翻閱了手中的報告的霍奇納面色難看地說出了珍妮弗沒有說出口的猜測,縱使是素來習慣板著臉的霍奇納看到這份報告嘴角也不由微微抽動,無他,只因為這份報告所體現出來的事實委實有些離譜——可分辨和不可分辨的指紋零零總總竟然提取出了數十枚!這還都是一些做工精巧、體積較小、不易留存指紋的首飾!

  故布疑陣?幾乎瞬間眾人的腦海中都不約而同地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但是下一秒漢森說出的話卻是打破了他們最後的一絲僥幸:「這是一場有預謀有組織的共同犯罪!丟棄這些東西的人是不同的人,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參加了這場宴會!」

  眾人默然片刻,吉迪恩方才開口問道:「你又怎麼證明這些東西就是被不同的人故意丟棄的呢?你又如何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的呢?具我所知為了保護參加宴會的人員的隱私整個會場都沒有布設監控,你根本沒有辦法證明你自己的證詞。」

  不是吉迪恩不相信漢森的證詞,只是如果漢森的證詞真得成立的話那麼這件案件的真相就實在太令人細思恐極了,而且,這樣堪稱荒謬的揣測根本無法取信於人,他們不可能以此拿到搜查證。

  「而且我們在找到項鏈之後也搜查過附近的垃圾堆和會場,並沒有找到它們,你又是在哪裡找到這些東西的?」艾爾同樣奇怪道。

  漢森的臉色明顯難看了一瞬,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證詞比起宴會上的一眾「社會名流」的證詞自然是人微言輕、不足取信,但:「……我聯系了狗仔。」

  漢森似乎有些頹然地承認道:「我本來是想利用這一次的宴會給摩根炒作一下人氣,再加上這種宴會本來就有不少狗仔蹲守,所以我就、就提前把會場的位置泄露給了幾個狗仔。以這些娛樂媒體敏銳地新聞嗅覺,自然像聞到血的鯊魚一樣都聚攏了過來。他們或許沒有發現,但是這場宴會中和會場附近卻是蹲守了大量的狗仔,只要肯下功夫、肯付出足夠的代價,自然能從他們手上搜集到足夠的線索——這些首飾就是從他們手上一個一個收上來的。」

  說著漢森甚至還從懷中取出了數張照片連同證物一同遞給霍奇納,其中有一張甚至拍到了一個人抱著摩根離開會場的側影。

  眾人一時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他們早就聽說過這個圈子水深,但委實沒有想到,這其中的水竟然深成這樣——要知道他們可是和所有與會人員談過話,無論那個狗仔是如何拍到這張照片的,毫無疑問當他們詢問的時候他都選擇了隱瞞與欺騙——這可是事關一條人命啊!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那些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過,漢森私下裡把宴會信息透露給這些娛記也不見得是什麼光明的手段,不過誰又能想到這最後竟然會成為他們救援摩根的救命稻草呢?

  漢森雖然描述的簡略,但是這麼多不同地點,針對不同人的照片,猜也知道絕不可能是出自同一家狗仔之手,而這些狗仔們素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漢森能夠在三天之內撬開那麼多人的嘴,拿到那麼多至關重要的證據,可想而知,他所付出的代價與精力絕對是不可估量的。

  當然,對於漢森而言這些付出和勞累與他發現自己弄丟了摩根時的愧疚和自責相比,是根本沒有可比性的,別看他現在還可以保持著冷靜幫助BAU搜尋證據,可是如果這些努力換來的結果並不是好消息的話……漢森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去面對這個殘忍的世界,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失去了摩根的瑪利亞夫人和斯塔克先生……

  BAU眾人自然不會看不出漢森的絕望,不過比起安慰對方他們現在更應該做的事情是從源頭上解決一切的矛盾點——找到摩根。

  霍奇納拍了拍漢森的肩膀,接過他手中的證據遞給眾人傳看後轉頭對眾人說道:「如果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共同犯罪的話,那麼我們之前所做的所有側寫就必須全部推倒重來了。」一想到這個假設竟然真的成立,霍奇納的語氣就忍不住沉重下來,這還是太聳人聽聞、難以置信了!

  因為——「這是一場比東方快車謀殺案規模更大、更有組織、有預謀的共同犯罪。」瑞德沙啞著聲音眼眶發紅地說出了那個眾人此前想都不敢想的假設。其實也不怪他們沒有想到這一層,畢竟東方快車謀殺案那是小說,這可是現實啊!誰又能夠想到,現實竟然會比小說更加可怖呢?

  如果最後的調查證明他們的推理成立的話,那麼這場人數過百的大型上層宴會上,至少有一半、甚至全部的人都是幫凶,或者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選擇了做假證……這個世界究竟是多麼可怕啊!

  眾人只覺全身發冷,但,膽寒歸膽寒,吉迪恩深吸了一口氣後敲了敲桌子沉聲道:「好了,別想那麼多,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回摩根,這一次你們一定要記住,我們所得的每一句證言都是不可信的。我們只相信切實的證據。」

  「明白!」眾人齊聲應是。

  一旦找准了方向,案情的偵破工作對於BAU的精英探員們自然不成問題,更何況漢森帶來的照片中甚至拍到了Unsub的側臉,雖然缺失了至關重要的證詞,但好在有斯塔克方面的配合施壓,所有的犯罪嫌疑人自宴會之後的活動範圍都被限制在了一定範圍之內,就連所有的行動軌跡都是有跡可循的,所以通過他們收集的證物配合地理側寫,和一點點Jar與加西亞的小手段,眾人迅速鎖定了摩根被囚禁的位置。

  正當眾人准備出發去解救摩根時,卻只聽托尼突然大叫一聲,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S**t!誰電我?」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托尼為何突然從昏迷中醒來,正當雙方大眼瞪小眼時,只聽Jar的聲音再度傳來:「是我,Sir,雖然我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打擾您,但我想這件事情您應該知道。」

  「What?」托尼此時也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他惡狠狠地瞪了莫根一眼,隨即不耐煩道:「什麼事情值得你非要立刻把我電醒?就算有也把它延後!我告訴你,現在什麼事情也比不上找到摩根這件事情更重……」

  「聯合國發出通緝——巴恩斯中衛和隊長聯合越獄畏罪潛逃,而且,鷹眼先生和獵鷹先生在不久前也從他們的住處『失蹤』了。」托尼話音未落便聽Jar如是說道。

  「F**k!」托尼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雖然說是失蹤但是任誰都能夠猜得到他們在這個檔口失蹤是去做什麼的——肯定是去支援隊長了!

  「Jar!立刻搜尋隊長附近所有具備跨國條件的交通工具存放地!」                        

  作者有話要說:

  QAQ求收藏!!!


☆、二十一隻鐵罐【補更】

  托尼現在著實是有些心態炸裂,說實話,如果只是隊長和那個什麼巴恩斯被通緝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管的——最多事後給他們爭取一個舒服點的牢房,不能再多了!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參與其中的明顯不僅僅是那個不知好歹的老冰棍!

  除了史蒂夫之外,竟然就連巴頓也參與了,要知道他們這些人之中要論誰最理智、牽掛最多,那麼絕對非巴頓莫屬,可是現在就連巴頓也站在了史蒂夫那邊,托尼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這件事情上他的決定真得做錯了嗎?

  托尼沉吟了不過一秒便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他們的力量確實需要一定的約束,尤其是在這樣的社會輿論環境下,如果他們不做出一定的退讓的話一旦矛盾爆發說不定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

  所以雖然托尼覺得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實在是天殺的曹丹,可,他又不可能拋下他的戰友們不管,至少他現在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史蒂夫他們那邊的情況。

  「你如果有事現在就可以去處理。」托尼還未來得及做出決定漢森就已經冷漠地打斷了他的暴怒與糾結:「比起你現在有什麼麻煩我更關心摩根現在怎麼樣了。」說著漢森惡狠狠地剜了托尼一眼,隨即快步向門外走去。事實上他從不覺得這個花花公子能做好一個父親,如果不是摩根的堅持他根本不想讓他們相認——他們的小公主分明值得更好的。

  同為養孩子的主力軍之一,瑞德此時和漢森的心情是極為相似的,而且瑞德更能夠看得出來,在摩根與復仇者聯盟之間托尼其實是更傾向於復仇者聯盟的。瑞德抿了抿嘴唇,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感受,但是他知道他現在也非常擔心摩根,所以瑞德也來不及多想,匆忙地道了一聲抱歉便立刻追了出去。

  托尼看到漢森與瑞德眼神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可是……托尼試了幾次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因為他發現,他確實是一個混蛋——他竟然無法在摩根和史蒂夫之間做出一個果斷的抉擇——明明他曾經最痛恨的就是和老頭子一樣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關照不到還非要到處逞英雄的混蛋,但是現在,對於摩根而言,他似乎是一個比老頭子更加糟糕的混蛋。

  他應該和他們一起去救摩根的,托尼如是想著,動啊!他在心中吶喊著,想要挪動自己的腳步,可他的腳卻偏偏像是生了根一樣,石化一般地立在原地。看著僵立的托尼,BAU眾人也不由長嘆了一聲,一邊是曾經生死相托的戰友,一邊是血脈相連的女兒,托尼會難以抉擇也不是什麼多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不過對於他們而言卻是不需要有任何糾結。

  因為摩根不僅是他們工作中的責任更是他們熟悉的朋友。

  霍奇納輕嘆一聲,拍了拍托尼的肩膀,鄭重地承諾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們已經找到線索了,我們會把她救出來的。」

  吉迪恩同樣拍了拍托尼的另一邊肩膀,安撫道:「放心去吧,這邊交給我們,等你回來的時候就可以見到摩根了。」

  這本不是他們應該說的話,畢竟他們現在甚至連摩根是否安全都尚未可知,但是面對托尼,出於他們對於摩根的了解,他們還是說出了這些話,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摩根知道了這件事,她也會讓他們這麼對托尼說,她也會選擇讓托尼離開,因為,她本來就是這樣只為別人著想的人。

  說完吉迪恩也不等托尼回復,再度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便帶著BAU的眾人快步離去。

  托尼在原地足足呆立了兩分鐘,方才木木地低聲喃呢道:「謝謝……」說著托尼自己便已經忍不住嗤笑出聲,抬手一巴掌糊在了自己臉上,他捂著臉,聲音沙啞地低喃著:「我TM算是什麼父親?」

  半晌之後,托尼終於放下手,一邊招出馬克裝甲一邊咬牙切齒道:「我絕對是瘋了才會去管他們的事——Jar給我記下來,他們要是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一定要扣他們的工資——全部扣光!」

  「Yes,Sir。」Jar應聲後略微一頓,開解道:「Sir或許摩根小姐能夠了解您的難處並不介意您先……」

  「No!」Jar話說到一半便被托尼高聲打斷,他一邊操控著馬克裝甲向隊長等人可能前往的目的地飛去,一邊皺眉嘟囔道:「那不可能,那個小家伙的脾氣可一點都不好。當年我和霍華德就是為了那個老冰棍鬧得那麼多年不愉快,摩根這次肯定也不會那麼輕易就原諒我的。再說……原不原諒是她的事,後不後悔是我的事……」

  Jar聞言也不由暗暗嘆氣,這件事確實無解,因為無論托尼選擇哪一方他都一定會後悔——甚至不需要以後,從他做出決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對另一方充滿了後悔與愧疚,但是他也已經做出了決定不是嗎?——BAU可以去救摩根,但是沒有他就沒有人能夠阻止隊長他們的聯合——有些時候就連托尼自己都覺得自己冷靜得不像是他自己。

  眼看著托尼的神色愈加冷硬,Jar的數據運行速度也不免加快了許多,它試圖轉移話題道:「幻視先生需要看管旺達小姐,您、羅德上校、娜塔莎小姐正好可以對付史蒂夫先生、巴恩斯先生和巴頓先生,但是獵鷹先生預計也會加入史蒂夫先生的隊伍,目前還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幫手,所以……」

  「所以我也需要更多的幫助。」托尼深吸了一口氣,分析道:「Well,看來我們的睡衣寶寶沒有辦法和他的女朋友約會了。」

  聽到托尼還有心情開彼得的玩笑,Jar原本混亂的數據流也緩緩平復下來:「容我提醒Sir,帕克先生目前還是單身狀態,而且截止到目前為止,您最應該擔心的帕克先生的行程不應該是約會,而是上課。」

  「OK,好吧,看來我們的睡衣寶寶仍需努力——上課?中城高中明天不是放假嗎?斯塔克博物館參觀什麼的,總之,你懂我的意思吧Jar?」

  「Yes,Sir。」

  ——————

  他們幾乎一路暢通無阻地脫離了各方追捕,但是史蒂夫的心底並沒有得到絲毫的放松,甚至愈加的不安。

  因為自那場襲擊事件以來托尼還一次都沒有出現過,這根本不符合常理!雖然他和霍華德、和托尼都是朋友,但是史蒂夫卻也不得不說,斯塔克的自傲與唯我獨尊似乎是刻進了DNA裡的本能,所以他所做出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改變,而同樣,既然他認定了他們應該簽訂索科維亞協議,他就不會放任他為了巴恩斯走向政/府的對立面——無論出於任何考慮。

  因為他是他所認定的戰友,所以他難以容忍他的背叛——雖然史蒂夫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錯誤,但他知道托尼心中一定是用這個詞來形容他的,不過就算知道史蒂夫也並不打算妥協就是了,就算沒有巴恩斯的事件,他也不覺得那群政客能夠善用復仇者聯盟這把利刃,他們只會化作他們手中的刀,而再難以成為人民的盾,那可不是他加入復仇者的初衷。

  所以,即便越靠近目的地心中的不安感就愈加強盛,但史蒂夫還是從未停滯下自己的腳步。他的心中有著足夠堅定的信念所以即便前方有著再多的荊棘與險阻,他都絕不會退縮。

  或許正是因為懷抱著這樣的心情,所以當他帶著巴頓、巴恩斯等人與斯塔克一行在機場狹路相逢時,史蒂夫的心中不僅沒有任何的緊張感甚至有一種終於塵埃落定的安定感——該來的還是來了。

  「Cap,stop!」

  史蒂夫深深地望向面前熟悉的、不熟悉的身影,似乎要把他們每一個人的身影最後刻入自己的記憶中。伴隨著長久的沉默,托尼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直到聽到史蒂夫的回答,托尼的心也終於沉到了谷底——「No。」他如是拒絕道。

  「OK,那麼,廢話少說。」托尼深吸了一口氣,面甲合攏:「Let\'s go!」

  下一秒,引擎轟鳴。

  炮火轟鳴、金鐵交擊之聲不絕於耳,作為曾經共面強敵、生死相隨的戰友,即便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刀兵相向他們依舊會本能的注意分寸,他們也想為彼此留下一分余地,但是……

  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被托尼和史蒂夫請來幫忙的人,他們的實力自然是得到了他們的認可的,而且雙方都有著頗為堅定的信念——一方覺得自己捍衛的是自由與真相,而另一方也覺得自己守護的是和平與安定。總之他們都堅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是正確的,是不應該被阻止的。

  而當雙方的目標相悖,但信念卻同樣堅定,且都向著自己的目標奮力前行時,阻撓他們前進的昔日戰友自然也就顯得尤為「討厭」了。

  即便雙方最初確實是保持著足夠的克制在鬥爭,可是,時間一長,打鬥之間難免磕磕碰碰,一來二去眾人也不免打出了真火:「托尼,讓開!」

  史蒂夫再度抬盾砸飛了迎面而來的一發掌心炮,終是忍不住低吼道:「托尼,讓開!那件事不是巴恩斯做的,有人在故意栽贓他,他在巴恩斯身上測試了洗腦詞,他的目標是九頭的超級戰士——我們必須去找到真正的幕後黑手!」

  「Well,不是他。」托尼嗤笑一聲,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放松的意向:「你總不能告訴我之前越獄的那個人不是他吧?」

  史蒂夫張了張嘴,卻只能無力地辯駁道:「那、那是因為他被洗腦了……」史蒂夫不由頹然,雖然這一點他確實可以解釋,但,不可否認的是做出那些事情、放倒一眾看守,武力越獄的人確實是巴恩斯,而且,隨時都有可能被敵人再度洗腦而臨陣反水的危險的巴恩斯確實是一個極大的安全隱患。

  但,史蒂夫知道,就算巴恩斯身上有再多的隱患他也絕對不可能放棄他,因為他是他的戰友,更是他與過去唯一的聯系——復仇者聯盟裡的大家們將他從上個世紀的戰火紛飛拉入了二十一世紀的花花世界,他體驗過那種天差地別的差距,所以他絕不允許曾經在那個困難的年代裡依舊不忘帶他去體會燈紅酒綠的人間閑景的巴恩斯在這個時代將自己溺亡於冰冷的戰火之中。

  他是巴恩斯,更是另一個他,他的救贖。

  所以,他絕不可能放手。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氣,放棄與托尼執著這個問題,緊了緊手中的盾牌,再度沉聲道:「托尼,讓開,不然我就真的要不客氣了。」

  「哈?不客氣?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怎麼個不客氣法!」托尼也是被史蒂夫的話氣得夠嗆,當即又是兩發掌心炮,瞬間在史蒂夫和巴恩斯腳下炸開。

  隨著雙方的領頭人都打出了真火動起了真格,其他人自然也愈加收不住火氣,戰況再度升級。

  ——————

  戰況愈演愈烈,甚至眾人身上已經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掛彩,史蒂夫與巴恩斯二人一心脫身,巴頓等人又有心拖延,再加上彼得雖然戰力驚人可是論戰鬥經驗終究還是太過青澀,總之,托尼一行阻撓史蒂夫二人前行的過程實在是頗為艱難。不過,從他們戰鬥過程中對機場所造成的破壞程度來看,他們的目的倒是還有可能實現——雖然方式不見得怎麼拉風,不過托尼覺得結果才更重要。

  托尼匆匆瞥了一眼Jar所報告的收購協議,唇角微勾,很好現在這座機場屬於他了,正當他打算直接炸掉整個停機坪和飛機直接讓史蒂夫他們的目標消失時,娜塔莎的突然反水卻是殺托尼了一個措手不及。

  「嘶——」托尼不由暗吸了一口涼氣,雖然馬克裝甲已經在他的改進下極大地增強了抗震、抗壓能力,可是裝甲下的他終究是□□凡胎啊!娜塔莎直接炸塌了航站樓把他埋在廢墟下阻止他去追史蒂夫二人的舉動實在是對他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無論肉/體還是心靈!

  托尼微微晃了晃腦袋,緩解了一下自己的暈眩感,隨即立刻發動裝甲追了出去,雖然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砸出了腦震蕩,並且懷疑娜塔莎那個瘋女人是不是雙面間諜做上癮了敵友不分,但是他現在可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相信只要他干錯眼,史蒂夫那個混蛋就絕對敢帶著他的老相好開著飛機一路消失在世界的盡頭!

  那可是神盾局的戰機,弗瑞防他向來和防賊一樣,尤其是這些獨立的精尖武器,即便是他也不敢說能夠在短時間內追蹤到這種能夠實現多種隱形的飛行器,而他也有理由相信,只要他敢存在半分僥幸心理等著通過Jar搜索他們的蹤跡,等他趕到時,史蒂夫絕對會留給他一架空機!他可不想和他家老頭一樣花半輩子去找一個男人!

  托尼不假思索地飛身追上,不過在緊咬著史蒂夫二人的行蹤的同時,托尼也沒有忘記囑咐Jar和紅後徹查關於那場襲擊事件的事情——他今天來到這裡所為的並不是眾人猜想中的那樣非要強壓著史蒂夫二人去認罪、去簽署協議,事實上就連協議的簽署他做這一切的初衷都只是希望平息輿論,希望他們不要因為爭一時之氣而做出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

  他只是希望復仇者聯盟能夠完完整整、長長久久地一起走下去,一起守護更多的民眾,一起面對更多的困難——他寧願在強敵手下身死也不願復仇者聯盟因為那些荒謬的理由而解散。

  什麼時候為守護而戰也成為了一種罪惡?

  正如他不知道為什麼他那麼努力,可是因他而死的人卻從未減少……

  托尼無暇縷清自己心頭千頭萬緒的情感,Jar所帶來的消息便已經占據了他大半的精力——「澤莫?」

  此時,西伯利亞的冰川已經迎面而來,那潛藏在洶湧的暗流之下的真相也終於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就在他們仍在追逐的時候,一架與史蒂夫二人駕駛的戰機一模一樣的戰機降落在了某處冰川之上,九頭蛇又一座塵封已久的基地再度開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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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只鐵罐

  與此同時,抵達目的地的BAU眾人面對空空如也的密室神色晦暗不明。

  「我們來晚了一步。」縱是莫根也忍不住磨牙。漢森更是整個人都灰白了下來。

  反倒是瑞德,抿著唇越過眾人,繞著那張散亂的束縛床細細打量起來。看到瑞德動作,吉迪恩與霍奇納也努力振作起精神,沉聲道:「大家先別沮喪,沒有見到摩根之前一切都還沒有定數。」無論怎麼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雖然現在的情勢看起來並不樂觀,但是至少他們沒有在這裡看到摩根就證明摩根還有被轉移的價值——也就是說,她還活著。

  不過,看著面前空空如也的密室,霍奇納也不由感到萬分頭疼。正如他之前顧慮的一樣,這間密室修築在某位大人物的公司內部,為了申請到搜查令珍妮弗可是著實費了一番口舌。而且,搜查令這種東西素來不是申請下來就算完了的,雖然他們找到了密室,可是如果他們找不到足夠的證據證明這間密室曾經囚禁過摩根,那麼對方不僅可以憑借巧舌如簧地律師脫罪,甚至還能反咬他們一口——招式雖然無賴,但對付他們這些政/府機構卻意外的好用。

  而且,經歷過這一次撲空之後,霍奇納有理由懷疑他們下一次需要搜查令的時候將受到的阻力會更大。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證明這裡曾經是囚禁過摩根的囚籠——霍奇納的目光犀利地掃視過裡外兩間密室,但還不等他觀察完,便聽到瑞德一聲驚呼:「你們快來看!是摩根留下的記號!」

  「哪裡?!」眾人頓時圍了上來,只見束縛帶皮扣的內側,被人用指甲一類的東西生生刻出了一行小字——「Help me MMS」

  這雖然是意外的驚喜,可是霍奇納緊鎖的眉頭依舊沒有散開:「不行,只憑這個我們還是沒有證據證明這就是摩根留下的……」即使是明確地留名指向對方尚可辯駁為他們栽贓嫁禍,更遑論只是三個字母的縮寫,他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個落款指向摩根。

  「可以的!」漢森擦干眼淚,目光灼灼地望向霍奇納:「如果可以證明這個落款指向摩根,是不是就能直接逮捕那個綁架摩根的混蛋?」

  原來霍奇納一不小心將心裡的顧慮說出了口,不過,漢森的問題也不算激進,查到這裡究竟是誰策劃參與了這場綁架他們心中也都有數了,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逮捕對方的證據,即便證據不足判刑,只要證明這裡確實囚禁過摩根,至少要求對方強制配合調查是絕對不會再有現在這樣的阻力了,畢竟,那些有錢人不好惹,可暴怒的斯塔克更不好惹。

  所以,霍奇納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好!」漢森咬牙道:「一定是摩根,摩根·瑪利亞·斯塔克,一周前她剛剛改好名字,除了我沒有其他人知道,而且——字母S的結筆的小勾,是斯塔克行文的習慣,摩根寫名字的時候總喜歡模仿他的一些小習慣。」

  霍奇納與吉迪恩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如果漢森說的是真的的話,那他們接下來的工作進行起來就會輕松很多。

  實踐有了突破口眾人自然不再多言,霍奇納當即分派任務道:「Mr.Jar麻煩你給我們提供一下斯塔克先生的筆跡進行對比,珍妮弗你立刻和上面溝通發布逮捕令,莫根、艾爾你們去抓人,吉迪恩、瑞德你們去詢問一下前台最近有沒有看到摩根或者其他可疑人士進出,我去和大樓的負責人交涉,加西亞等下需要你幫我們比對錄像。」

  「現在,立刻行動!」

  眾人立刻忙碌起來。

  ——————

  當眾人再度在監控室彙合,前去盤問和執行抓捕的BAU成員們依舊可以說是一無所獲——雖然他們已經知道了摩根被綁架的過程和原因,可是正如他們所說,他們本來也沒有殺害摩根的意圖,而且斯塔克的強勢介入使他們這些天根本無暇他顧,所以,他們確實綁架了摩根,但是摩根是如何從密室中消失的,他們卻一無所知,線索再度中斷。

  像這種商業用途的大廈,每天人員的流動量是驚人的,前台的詢問沒有得到任何有幫助的線索,所以現在監控錄像成為了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正當眾人焦急地看著錄像,尋找著摩根的線索時,監控錄像突然不受控制的飛速快放,然後定格在了某一幀畫面上,與此同時,Jar的聲音響起:「I got him。」

  看著抱著一個蓋著大衣的小孩走出來的男人眾人也不由精神一振。

  「加西亞!」霍奇納話音未落Jar便再度接上道:「不需要了霍奇納探員,我想我知道他是誰。」

  「誰?」

  「海因西裡·澤莫,出生於納/粹軍官家庭,D國戰敗淪為孤兒,後來他成為特工,輾轉索科維亞組成了現在的家庭,並在索科維亞戰役失去家人後對復仇者聯盟展開了針對性報復——日內瓦會議時的襲擊就是他偽裝成巴恩斯中衛進行的。」

  這段話裡蘊含的信息量著實不小,BAU的眾人也不由一時默然,戰爭的事又有幾個人能說得清誰對誰錯呢?

  短暫的沉默之後吉迪恩率先敲了敲桌面,沉聲喚回了眾人的思緒:「無論他是出於什麼原因,我們現在要做的都是找回摩根——Mr.Jar你既然已經知道是誰了,那你能找到摩根的下落嗎?」

  「Ofcause,她現在和澤莫在一起,他們在——西伯利亞。」

  ——————

  前後腳抵達西伯利亞九頭蛇基地的托尼與史蒂夫二人在短暫的交手之後終於達成了暫時的合作——「我現在幫你們可不代表以前他做過的是事情可以一筆勾銷,我只是不想被人當猴耍而已——等我找到那個混蛋一定錘爆他的狗頭。」

  聽到托尼色厲內荏地狠話,史蒂夫也不由笑了起來:「是的,我也一定要狠狠地打他的下巴。」

  托尼嗤笑一聲不由翻了個白眼:「得了吧隊長,收收你那些老掉牙的梗吧。你們說的那些超級士兵都在哪裡?你不知道這個鐵胳膊的家伙也不記得了嗎?」

  史蒂夫正欲為巴恩斯分辯,但隨著巴恩斯再度一腳踹開他們面前擋著的大門,豁然開朗的視線令他們不由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偌大的大廳中佇立著數個營養艙,其內各自靜立著一個個或男或女,卻同樣干練精壯的戰士。

  三人對視一眼,旋即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向內行去,但是,隨著三人走到近前,整個大廳的燈光瞬間亮起,三人定睛一看頓時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

  只見他們本來最擔憂的超級戰士們竟然有一個算一個,所有的營養艙上都被開了個洞,順著彈/痕望去,只見他們的眉心盡皆一圈紅痕——即便是超級戰士被命中眉心也必然是一擊斃命——

  「他們已經死了。」正當三人驚疑不定時眾人上方的觀察室忽而也亮起了燈,眾人猛然抬頭望去,只見澤莫端坐在觀察室中。

  雖然不知道澤莫費盡心思把他們引過來卻把所有的超級戰士都殺死,但他一定不懷好意卻是可以肯定的。托尼當即便想抬手一炮轟向澤莫,卻見澤莫不僅不慌,甚至還露出了一抹挑釁的笑容:「哦?托尼斯塔克,你確定你要攻擊我嗎?你可要想清楚了。」

  說話間,只見澤莫將一個嬌小的身影提了起來,托尼定睛一看,瞬間整個人如墜冰窟,失聲驚呼道:「摩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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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只鐵罐

  「摩根?!」

  「Sir,摩根小姐被澤莫帶走了。」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托尼氣急敗壞道:「Jar!你就不能早點告訴我嗎?!」

  「抱歉Sir,我也是剛剛才知道。」Jar滿懷歉意地說道。

  托尼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抬頭望向上方被澤莫提著衣領提溜在半空中衝著他無奈苦笑的摩根,細細一番打量,確認摩根雖然憔悴了一些但看上去並沒有受到什麼明顯的實質傷害的托尼這才終於得以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人沒事就好。

  雖然托尼此時對摩根這幾日的經歷懷揣著無數的疑惑,但是現在顯然並不是詢問這些問題的好時機,托尼略微定神,故作無事地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話說出口,托尼自己還未曾察覺,史蒂夫與巴恩斯卻已經不由側目而來,原來托尼的聲音不自覺間竟然已經有些沙啞了——他明顯緊張極了。

  澤莫看到托尼的反應卻是萬分滿意的:「怎麼,大名鼎鼎的斯塔克也會有害怕的時候?」澤莫的笑語中滿懷惡意,但他似乎又並沒有充分利用這一點來攻訐托尼的打算,澤莫放下摩根,但手卻依舊按在她的後頸上,捏著她的後頸皮,話鋒一轉將矛頭對准了史蒂夫二人:「你連你自己的親生女兒的生死都能夠置之不顧地來幫助他們,那你可曾想過,他們真的值得你那麼做嗎?」

  「閉嘴!」澤莫話音未落便被托尼厲聲喝止,托尼咬牙切齒地怒視著澤莫:「你就只會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挑撥離間的手段嗎?!」

  澤莫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嗤笑道:「挑撥?No!這只是事實而已——一個帝國或許難以被敵人從外部擊敗或摧毀,但是如果它自己從內部腐朽崩潰,那它就再也沒有復生的可能了——而你們亦將被你們自己所埋葬,被你們自己不願意正視卻又真實存在著的現實所埋葬。」

  「哈?!」托尼怪笑一聲正想嘲諷澤莫痴人說夢,卻只聽史蒂夫忽然驚呼道:「等等,托尼,他剛剛說的女兒是怎麼回事?」

  史蒂夫雖然知道自己現在追問確實有些不合時宜,但他真的忍不住。史蒂夫的目光不住地向摩根身上飄去——托尼·斯塔克的女兒?史蒂夫心中不由倒吸了好幾口涼氣,她那麼小、那麼可愛、笑起來那麼甜……她可真是一點都不像托尼,史蒂夫忍不住想到。

  托尼被問得一下子沒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再想回答的時候原本滿腔的譏諷卻已是泄了大半,托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暫時放棄了懟澤莫的說辭,同時並不打算回答史蒂夫的問題——他可還沒有和他們握手言和只是面對外敵暫時合作而已,他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回答這種私人的問題?

  正當托尼准備撇開史蒂夫嘲諷澤莫痴人說夢時,馬克裝甲卻忽然在沒有得到他的任何指令的情況下驟然合攏面甲,托尼猛然一驚,但不等他發聲便聽到Jar的聲音傳來:「Sir,紅後剛剛找到了一些東西,或許你應該先看看這個。」

  托尼忽然意識到Jar合攏面甲是為了保證這次談話的內容不會外泄,畢竟他的裝甲在抗噪、防震方面的工藝還是相當不錯的,不過什麼事情值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呢?托尼眉頭緊鎖,雖然不解其意,卻也並未拒絕Jar的安排,畢竟從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的經驗來看Jar總是對的。Jar雖然甚少插手他的戰鬥,可是他一旦動作,救的可都是他的性命,所以即使在這般緊張的情境下Jar給他看的東西他也依舊會耐著性子看完。

  不過,這段視頻……

  1991年12月16日,那個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日期令托尼瞬間抿緊了嘴唇,

  ……「Please,help help my wife……」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托尼發誓如果不是鎧甲太重活動不便他現在絕對、絕對已經一拳搭載那個什麼見鬼的巴恩斯臉上了——他怎麼敢?他怎麼能?!他怎麼下得去手?!!

  就算是被洗腦了也不可原諒!

  理智上托尼明白這一切的悲劇的罪魁禍首都是九頭蛇,如那些被用來屠殺平行的斯塔克制造的武器一樣,他也不過是九頭蛇手中的一把刀,不是他這把砍刀也會是另一把柴刀。九頭蛇盯上了霍華德他們,那場「車禍」是「偶然」更是必然。

  自稱為鋼鐵俠開始與九頭蛇交手起,托尼已然深知這個組織的可怕、殘忍與執著,所以他的理智告訴他巴恩斯所做的一切並非不可原諒的罪,即便他有罪也應該由法律來宣判,而且洗腦後淪落為殺戮工具的戰鬥英雄顯然罪不至死。

  然而,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從看到那個日期的那一刻起,托尼便覺得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髒,而隨著影像的播放,他只覺一簇怒火自他的心底燃起,燃燒著,嘶鳴著,愈燃愈旺,愈燃愈旺,憤怒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燃燒殆盡一般——他想殺死他!

  托尼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能夠對另一個人抱有如此強烈的惡意——他想殺死他,不顧一切後果,不惜一切代價,只想要他去死!

  可,這是不對的。托尼告訴自己。

  可,霍華德和瑪利亞又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樣的懲罰呢?托尼想不明白。

  這或許就是所有被他們殃及的民眾中死者的家屬共同的想法吧。托尼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種哀慟。

  因為面甲的遮擋,旁人並不能看清托尼面上的神色,所以他們只當托尼全副武裝起來只是不想和史蒂夫廢話,他或許是想直接與澤莫開戰。

  就連澤莫也拿不准托尼究竟會不會顧忌摩根的存在,不過他做出這一番事情本就已經心存死志。澤莫嗤笑一聲不僅不懼,甚至還囂張地松開了挾制著摩根的手,滿面譏諷地盯著托尼:「何必著急呢?或許你看完這個之後自己就會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一無所有嗎?」

  伴隨著澤莫的話音落下,三人身後的顯示屏忽而亮起,錄像畫面的右上角的一串數字引人注目——1991年12月16日。

  史蒂夫看到這個日期的第一反應便是側身望向托尼,眼神之中驚慌遠勝擔憂,托尼心下已然明了——這件事情上史蒂夫絕不無辜,至少他絕對不是毫不知情。

  原來,從頭到尾,就只有他一個人蠢貨一廂情願而已。托尼哂笑一聲,胸中怒火愈盛,他也就罷了,那霍華德呢?他可是一輩子都沒有放棄尋找他,可他呢?他竟然想要包庇殺死了霍華德的凶手!那霍德華又算是什麼?托尼只替自己的父親倍感不值。

  呵,這就是他找了一輩子的美國隊長,全M的道德標杆、精神像征?真是可笑至極!

  或許是已經看過了一次的緣故,當托尼開口時,他的聲音竟然異常的平穩:「你知道?」明明是疑問句,卻被托尼的語氣硬生生說成了肯定句。

  史蒂夫如坐針氈,但是面對托尼的質問他依舊選擇了實話實說:「是的,我雖然不能確定,但……大概可以猜得到。」史蒂夫臉上滿懷歉意。

  「夠了!」托尼冷聲喝斷道:「那你現在可以確定他都做了什麼了嗎?」

  「他也是被九頭蛇控制了才會……」史蒂夫試圖為巴恩斯辯解。

  但對於托尼而言解釋和理由顯然並不能使他滿意,甚至只會使他的怒火愈加難抑:「Cap!閃開!」說罷,托尼也不顧史蒂夫的反應,扭頭腳下推進器瞬間燃起,衝著巴恩斯便是一拳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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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只鐵罐

  「真是好一場大戲啊!」澤莫關閉話筒狂笑著喟嘆道。

  摩根注視著下方打作一團的三人既心疼又無奈地長嘆一聲,收回目光望向澤莫:「你滿意了?」

  澤莫的笑聲戛然而止,面上的狂笑也就那麼僵在了臉上。

  他滿意嗎?他該滿意的,可……

  澤莫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嘴角下撇,似乎想哭,但他的嘴角顫抖片刻,最終還是抿成了一條平實的直線。

  他並不滿意,甚至一點都不開心,就算復仇者聯盟解散了又如何?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已經回不來了。他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罷了,不過現在看來,效果和他想像中的一點也不一樣。

  澤莫凝望著摩根,眼神卻又空又遠。思緒已然不知飄向了何方,滿意不滿意重要嗎?反正他已經一無所有了不是嗎?一直以來支撐他行動的動力便是摧毀復仇者聯盟這一目標,現在這個目標實現了,他也就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目標,那……他以後要去做些什麼呢?

  澤莫沉思半晌沒有得到答案,不過,無論他以後要做什麼,現在她都需要先活下去才行。

  澤莫瞥了一眼下方打得地面砰砰作響的三人,冷冷地掃了摩根一眼,解下腰間的手/槍放在地上,嗤笑道:「滿意如何,不滿意又如何?反正你對於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至於你是生是死……」澤莫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你就自求多福吧。」

  說罷澤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摩根目送著澤莫離去,隨即撇了撇嘴,擺了擺手,這才又見一道黑影墜在澤莫身後追了出去,摩根不由咋舌:「真不愧是豹子,速度真快啊!」

  不過這些感嘆並不重要,摩根很快收回了目光將注意力投向了面前的控制台,雖然她也想立刻分開下面不分場合打得震天響的三只貓貓狗狗,但是,作為一個貨真價實的普通女孩指望她去放倒兩個超級戰士顯然並不現實,所以摩根必須學會借助外力——九頭蛇的基地裡的設備一貫耐用,即便已經廢棄了十多年,但在開啟之後依舊可以正常運轉。

  而對於摩根而言連星際時代的光腦制造都不過是她入職培訓過程中的必修課,九頭蛇的技術水平在她看來也就是小學雞的水平。一旦突破了物理上的限制,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便已經足夠摩根摸清系統的情況,連上無處不在的衛星網絡,把紅後和Jar放了進來,然後還配合兩位AI把整個基地翻了個底朝天。

  就是這個!摩根看到某件裝備頓時眼前一亮,默契通訊器,一腳踹開澤莫留下的手/槍,拔腿便跑——天可憐見,這座老舊基地可經不起他們那麼折騰。她如果再跑慢一點他們會不會打得頭破血流她不知道,但是她一定會被落石砸得頭破血流卻是可以肯定的!

  ——————

  托尼的格鬥本來就是在史蒂夫、娜塔莎等復仇者聯盟的體術大師們的指點下訓練出來的,而史蒂夫與巴恩斯的格鬥有都是自軍中學起的,因此雙方交戰,雖然不好說誰的戰鬥力更強,但是對於彼此的戰鬥習慣卻是早已熟稔於心。

  總之,這是一場雙方無論哪一方都打得異常憋屈的戰鬥。

  向曾經的戰友揮拳,那真是再糟糕不過的體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大腦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大概只能分辨得出一件事——眼前的這兩個混蛋,真特麼的欠揍!……好吧,或許還要再加一條,他們太特麼能打了。

  即使從年齡上而言與對面的兩位相對而言他絕對稱得上年輕體壯,但是,超級士兵那是能和普通人一概而論的嗎?!

  即便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但是托尼還是能夠感受到那一次次重擊打在鎧甲上,震在他身上所帶來的疼痛,他真該一炮干死他們,托尼不止一次地那麼想,可是直到腳下的推進系統都被敲爛了托尼依舊沒有聚能給他們一炮——那是史蒂夫·羅傑斯啊!他家老爺子找了一輩子的朋友,也是和他並肩戰鬥了那麼多年的戰友。

  他可真特麼的有病!

  雖然不止一次有人跟他說他有病,但,托尼第一次覺得自己病得無可救藥,不過他這病可不是他們說的什麼PTSD,而是斯德哥爾摩。

  見鬼的巴基,見鬼的美國隊長!托尼越想越氣,攻擊也愈加凌厲起來——他是很痛沒錯,但是他絕不容許那兩個家伙比他更好受!

  眼見著雙方下手愈發每個輕重,巴恩斯更是直接被托尼放倒,史蒂夫也一時亂了章法,手下沒輕沒重起來——即使托尼的戰甲是經過多次升級不斷改進的,但是再好的抗震與抗擊打能力在超級士兵全力施為的振金盾牌之下都顯得太過脆弱,經過激烈的纏鬥,雙方的體力都已經消耗到了一個極點,托尼身上的裝甲更是已經被破壞到了一個臨界點——只需再來一擊,托尼並不覺得憑借自己現在所剩不多的體力能夠帶得動沉重的裝甲。

  他們贏了,托尼心下冷笑,可不會贏嗎?兩個打他一個,還是拿著他爸送給他的盾牌打他,他可真有本事!

  史蒂夫並非看不出托尼已是強弩之末,但是正因為了解彼此,他深知托尼·斯塔克這個人執著起來究竟有多麼可怕,而霍華德顯然是托尼這個放蕩不羈的人的逆鱗。總之,即使看得出托尼已是強弩之末他依然猶不放心——他對現代科技並不足夠了解,可是他對自己的身體足夠了解,他和托尼的體能都已經到了極限,可他卻不確定托尼的裝甲是不是也到了極限,而他想殺了巴恩斯。

  他賭不起。

  史蒂夫明確地知道這一點,即使確定巴恩斯殺死了霍華德的事情令他痛苦萬分,可是,他無法再忍受巴恩斯也離他而去的痛苦,尤其是當這份痛苦可能會由托尼施加給他時。他賭不起那份最糟糕的可能,所以,他必須確保托尼沒有辦法再繼續對付他們。

  史蒂夫急喘了半天氣,終於恢復了些許體力,支撐著自己拿著盾再度爬了起來,他的目光停留在托尼胸口——那裡是方舟反應堆,馬克裝甲的來源,雖然他不能肯定托尼的裝甲還能不能繼續使用,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失去了能量來源的裝甲一定沒有辦法繼續使用。

  史蒂夫緩緩握緊了手中的盾牌。

  No!托尼同樣注意到了史蒂夫的目光。

  方舟反應爐不僅僅是他作為鋼鐵俠的能量來源,更是維持著他的生命的能量來源,他永遠無法忘記當初他沒有改進方舟反應爐前能量耗盡所帶來的瀕死感,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托尼張了張嘴,但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他無法向包庇殺害他父母的凶手的人祈求,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托尼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自尊心作祟的因素更多一些,還是在這一刻覺得整個世界都背叛了自己不想活下去的心理更多一些,總之,他看著史蒂夫向他走來,一言不發。

  二人對視著,但,隨著史蒂夫一步步向他逼近,似乎是心虛,也或許是因為愧疚,史蒂夫的目光不由漸漸地偏離開來,他仿佛沒有感受到托尼的目光一般,只緊緊地盯著托尼胸口的反應堆,目光銳利且堅定,仿佛是在完成什麼艱難的任務一般。

  托尼看著他一步步走來,緩緩地舉起那塊盾牌,托尼眼中所有的情感逐漸消失——呵,霍華德真該好好看看,他費盡心思做出來的盾牌,最後卻要成為殺死他的兒子的武器,真是有夠諷刺的。

  不過,事到如今,托尼胸中的怒火反倒平息下來,但是這份平息並不是因為他的怒火消失而,而是因為,他的心已經被燃燒殆盡,什麼巴恩斯,什麼史蒂夫,全讓他們見鬼去吧!今天這一盾他要是敢砸下去,這輩子都不要指望他會原諒他,斯塔克永遠只做最特別的那一個——如果不能,那不做也罷!

  正當托尼冷冷地注視著史蒂夫手中的盾牌,等待著它的落下時,卻只聽巴恩斯突然驚呼道:「史蒂夫!小心!」

  隨即不等史蒂夫來得及反應,便只聽一道電流聲響起,隨後伴隨著嘭的一聲巨響,托尼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沒辦法,說真的,他現在能夠忍受得了這套裝甲那麼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身上已經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了,可是,現在被電暈史蒂夫竟然還往他身上倒!?這可是個至少二百磅的男人!托尼有理由懷疑他是想用自己的體重謀殺他。

  話雖如此,但是下一秒,托尼便顧不得這些了,當他看到從史蒂夫身後冒出來的身影,他也不知道又從哪裡生出一股子力氣來,一把便將倒在他身上的史蒂夫推開,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好吧,他本來是想跳起來的,但他實在沒有力氣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喊出聲:「摩根,你個小混蛋,現在,立刻,給我滾回來!」

  摩根假裝沒有聽到的走到巴恩斯身邊,同樣一股電流電暈了對方,然後拎著領子將對方拖過來和史蒂夫排成一排後方才撇嘴道:「省省力氣吧,笨蛋托尼,你有那個力氣吼我不如想一想怎麼報復這兩個家伙——你想打他們吧?」摩根歪了歪頭,認真建議道:「我建議你把他們打成豬頭出氣,專門打臉,不對稱的那種,相信我,打得越不對稱越醜,絕對讓你消氣的那種醜。」

  托尼忡怔地望著坐在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九頭蛇的機甲上的摩根,聽著她的話,眼角不知不覺的逐漸濕潤起來,心中原本被焚燒殆盡的焦土也仿佛被春雨光顧過一般,悄悄地冒出一抹綠意。

  托尼順著摩根的話望了一眼並排躺在地上的史蒂夫和巴恩斯,沉默半晌,最終嘁了一聲,嫌棄道:「別了吧,我才不要禍害自己的眼睛呢。」                        

  作者有話要說:

  嗐,托尼這種大可愛,沒有什麼事打一架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兩架!

  把隊長綁好不准還手的那種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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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只鐵罐(加長)

  有Jar和紅後在救援問題自然不需要摩根和托尼操心,就在摩根背後偷襲結束了戰鬥的同時,斯塔克的私人飛機也已經飛在了前往西伯利亞的道路上。

  所以,現在他們唯一需要頭疼的問題就只剩下一個了——如何處置現在倒在他們面前的這兩個大麻煩。

  托尼看著眼前一身狼狽並肩躺在一起的史蒂夫與巴恩斯,原本因為摩根的出現而略微放松的心情再度陰郁下來——他不是不夠冷靜,他就是太冷靜了才會感覺這兩個家伙是混蛋——在協議上的分歧暫且不論,托尼·斯塔克就從來沒能說服過史蒂夫·羅傑斯;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他怎麼就不能暴打他一頓了?

  好吧,他承認,他確實是想過干掉巴恩斯。畢竟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是道理說得通的,無論他有再多的理由和苦衷,對於他而言他就是殺死他父母的殺人凶手。

  但是,對於史蒂夫而言,他也承受不起失去巴恩斯的打擊了。

  他甚至剛剛失去了佩姬,托尼覺得自己有時候還真特麼地像個聖人,但凡他脾氣差上一心半點他就不可能還在這種時候替他們找理由——即使這些理由看上去是那麼該死的合情合理。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史蒂夫的心理並不難猜,歷經九十年,他從冰層中蘇醒本就已經孑然一身,曾經佩姬是他和過去唯一的聯系,現在佩姬也去世了,但好在他找到了巴恩斯。可是殘忍的是,他失而復得的摯友殺死了他曾經並肩作戰的舊友。即便他面對若隱若現的真相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替巴恩斯隱瞞,但是他心中的糾結與痛苦絕不會比托尼少上半分。

  但是無論如何,他已經失去了霍華德,失去了佩姬,他不能再失去巴恩斯。所以當托尼向巴恩斯舉起鐵拳時,史蒂夫想也不想地擋在了巴恩斯身前——他願意用一輩子陪巴恩斯去贖罪,但他無法看著他死在他的面前,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出現那樣的場面,他也不願意去賭。

  他可以用余生去悔恨、去祈求托尼的原諒,但他已經沒有膽量去直面巴恩斯的死亡。

  而且,誰不知道托尼·斯塔克暴躁易怒從來不是什麼會克制自己的人;誰不知道托尼·斯塔克行事肆意從來都不會去考慮自己做下的事所可能帶來的後果;誰不知道……總之,對於史蒂夫而言,站在他的立場,他有無數種促使他做出這一切的理由。

  而這一切,托尼全都特麼的可以理解。

  正像他知道史蒂夫肯定猜得到他並不是真的要殺死巴恩斯一樣,也正像史蒂夫知道他一定猜到他覺得他一定會原諒他一樣。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作為敵人,他們都該死地太了解彼此的心軟。

  托尼第一次明白你的任性傷害的總是你最親近的人這句話的含義。

  因為被愛,所以肆無忌憚。

  「這特麼的算是什麼事?」托尼仰面低咒道:「這算是什麼?老冰棍遲來的青春叛逆期嗎?」

  「托尼,你聽說過一句話嗎?」摩根一邊費勁地把自己絲毫不考慮人體工程學的裝甲操作位上拆下來,一邊衝托尼挑眉道:「孩子不聽話多半是慣的,打一頓就好了,一頓不行就兩頓,保准給治得服服帖帖的。」

  托尼看著摩根身手豪放地從一人多高的機甲上就往下跳的動作嚇得險些心髒驟停,頓時也顧不得什麼傷感不傷感的,火氣一下子便上了頭:「摩根·瑪利亞!我看你才是被慣的!你給我滾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摩根撇嘴嘟囔著:「什麼嘛,網上的那些話果然一個字母都不能信,不是說一起做壞事能夠拉近關系的嗎?怎麼到我這裡就不好使了呢?」

  聽到摩根的自言自語,托尼也是哭笑不得,看著摩根一邊嘟嘟囔囔地吐槽著他是可怕又糟糕的大人,卻又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蹭到他的身邊,托尼還沒剛冒到頭頂的怒火便被一陣微風給吹滅了,真是的,明明他才是應該抱怨的那個吧?別人家的小公主都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他家這個明明面對鏡頭乖巧可愛得很,偏偏面對他的時候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是的,他知道他小時候是什麼討人嫌的熊孩子樣,一點都不需要一個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小鬼來提醒他。

  不過……摩根瞥了一眼托尼在西伯利亞冰冷的寒風中凍得略微發紫的唇色,摩根一邊將視線望向遠方,一邊張開雙臂支起她從澤莫那裡順來的大衣外套,將自己和托尼都攏在了裡面,本來也不怎麼緩和的臉還湊上去貼了貼托尼冰冷的臉頰,口中還不忘數落著:「某些人還好意思說別人叛逆期,都多大的人了,連衣服都不知道多穿一點,真是蠢透了。」

  托尼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雖然摩根這點段數不至於把他氣到聽不出來她是在關心他,但是,她這種噎死人不償命說話方式都是和誰學的?明明是那麼溫馨的場景,但不知道為什麼……托尼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癢。

  不過,當托尼抬起手來時,卻是將手伸向了裝甲內的機關——他可是鮮少有這種與人近身纏鬥的經歷,受到重擊的鎧甲不可避免的有些傳感上的問題,不過好在他早有准備,在裝甲內安裝了一些小裝置,至少不至於讓他在這種情況下真的只能傻乎乎地當一個鐵罐——說實話,當控溫系統損壞後穿著一身鐵甲在西伯利亞的冰原上躺屍真不是一個好主意。

  托尼三下五除二地卸下鎧甲反手將摩根抱進了懷裡,手上更是蓄謀已久地捏著摩根的發尾輕輕拽了兩下,好氣又好笑地按著摩根用自己的胡子在她的臉上狠狠蹭了兩下,在摩根的尖叫聲中輕笑出聲:「再蠢也比我們穿著晚禮服充英雄的小公主強,鞋子不合腳還敢從那麼高的地方往下跳,我看你才是真的欠收拾。」

  摩根鼓了鼓嘴,控訴道:「你這分明是得了便宜賣乖,要是沒有我,你還被人家跟保齡球一樣按在地下錘呢!」

  「嘿!你難道沒有看到我以一敵二把這兩只老冰棍錘成熊貓的英姿嗎?」托尼語氣誇張地強調道:「我可是一個打他們兩個!」

  摩根佯裝嫌棄地推了推托尼貼著她的臉,顧左右而言他道:「熊貓那麼可愛為什麼要打熊貓?你個大壞蛋。」雖是這麼說著,但摩根唇角的笑容卻是擋都擋不住。

  而且,摩根努力伸展著雙臂,堪堪環抱住脫掉了裝甲的托尼,靠在他心髒前方散發著瑩藍色光芒的方舟反應堆上,輕聲道:「雖然你不僅又笨又蠢還不能打,」托尼聽得眉毛一豎當時便要反駁,卻只聽摩根緊接著嘆息道:「但誰讓你是我爸爸呢?」

  即使是托尼·斯塔克的天才大腦在聽到那個詞的時候也不由宕機了兩秒,他的眼睛不自覺地瞪大了三分,焦糖色的大眼睛裡驚訝足足停滯了三秒才再度被充盈的喜悅所填滿:「Wait!Sweet!你剛剛叫我什麼?」

  摩根聽了直撇嘴:「別拿你哄那些模特的那套來叫我——沒聽清就算了,笨蛋托尼!」

  「不不不!」托尼迭聲道:「這可不能算了,寶貝,我可是聽到了的,你叫我爸爸,天啊!你叫我爸爸了?Come on baby,再叫一聲,再叫一次。」

  「No!」摩根嚴詞拒絕了某個已經被徹底降智成了傻爸爸的家伙,哼哼,她才不要聽他的話呢,斯塔克都是自戀的混蛋,給他一分顏色他都敢開染坊的家伙,她才不要讓他得意呢!當然,如果她的眼神沒有那麼游離、耳朵沒有那麼紅、抱著托尼的手臂沒有收得那麼緊,那麼她說的話或許可以更有說服力一些。

  「嘿呀,別害羞嘛~再叫一聲,再叫一聲。」

  摩根被托尼磨得沒有脾氣,卻又不好意思對著托尼叫爸爸,畢竟托尼爸爸什麼的,口嗨就算了,當著正主的面叫出來真得很羞恥——即便他現在確實是她的爸爸,但他們畢竟實際上也才認識了幾個月而已。至少對於摩根而言,這還是一個需要適應的時間。不過,說歸那麼說,最後摩根還是小聲嘟囔道:「不就是叫聲dad嗎?有什麼好驚訝的,我要是叫你daddy你豈不是要開心得上天。」

  摩根話一出口,便知道大事不妙了,只見托尼眼睛一亮,當即便目光灼灼地盯著摩根,不過這一次摩根卻是學精了,不等托尼開口摩根便搶先一步轉移話題道:「稱呼的問題稍後再談,我們先來談談他們應該怎麼辦吧,你的戰機應該快要到了吧?」

  聽到摩根的話,托尼原本雀躍的心瞬間被淋頭澆下了一瓢冷水,順著摩根的目光望去,托尼的神色還是不由蒙上了一層陰霾,不過這一次,托尼很快便自己收回了目光,只聽他冷哼一聲,道:「他們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系?」

  一聽托尼這話摩根便知道了他的打算,他這是打算就把他們這麼丟在這裡不管。

  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摩根暗嘆一聲,無奈地想。

  如果史蒂夫和巴恩斯都是普通人那麼摩根確實有理由懷疑托尼是不是懷恨在心想要謀殺他們,畢竟這座基地已經廢棄多年,又被托尼三人方才一番摧殘,控溫系統早就已經形同虛設了,而即便四面還有些厚實的牆體來遮擋風雪,但是西伯利亞的低溫顯然不是幾層牆壁就可以隔絕的,更不是普通人能夠忍受的。

  普通人穿著單衣,被這麼丟在這裡,只有一個下場可以預見——失溫死亡。

  但,史蒂夫·羅傑斯和詹姆斯·巴恩斯是普通人嗎?顯然不是,先不提他們都是超級戰士,也不提巴恩斯經歷過的非人改造,僅僅是對於曾經在南極冰川中冰封了幾十年解凍出來後依舊活蹦亂跳的美國隊長而言,這樣的小場面都根本不算事——不就是在西伯利亞沒有空調的基地裡睡上一覺嗎?或許,可能會感個冒?

  總之,托尼的話聽上去看似冷酷無情,但是實質上並不會給史蒂夫二人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傷害,而且,對比起把他們帶回去接受安理會的輪番盤問、審訊乃至□□,托尼此時的決定比起厭惡怎麼看都更像是在幫助他們一樣。

  看著托尼故作冷漠的神色摩根既憋氣又心疼,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在替他們著想?!真是……「笨蛋托尼!」

  突然被罵的托尼一頭霧水地捂著自己被踹的小腿肚抗議道:「Language girl!你難道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天才的人就是斯塔克嗎?你竟然還嫌棄我笨?你知道你這句話說出去一定會被我的粉絲追著打的吧?」

  摩根沒好氣地給自戀的某人翻了個白眼,語氣卻意外的認真地教育道:「你不是笨蛋是什麼?要知道就像智商和情商永遠無法混為一談一樣,人類的悲歡也是並不相通的,關心如果不說出來的話別人可是不會知道的。」聽到摩根的話托尼不由沉默了下來,道理他又何嘗不懂呢?但是,知道和做到從來都是兩碼事,他從來不是一個會直白的關心他人的人,這對於他而言難度太大了!

  而就在托尼陷入了沉默的同時,摩根也知道自己其實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委屈如果不說出來的話別人也不可能去體諒你,畢竟會哭的孩子有奶喝本就是實情——當然,摩根也知道這句話即便她說出來口托尼也是絕對不可能承認的,默認也不可能。

  嘖,男人的自尊心吶。

  不過,沉默了不知道幾分鐘後,還是摩根先打破了這份沉默:「算了,反正你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們還是先來討論討論他們兩個的處置方式吧。」

  托尼本來張口便想要反駁摩根說他笨的言論,但在聽到摩根緊跟而到的問題時托尼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他也不知道啊,不聞不問已經是他最大的冷漠與妥協了,只是這種處理方式摩根似乎並不滿意。

  看到托尼遲疑不解的神色,摩根心下也是無奈不已,不得不說托尼的政治素養在復仇者聯盟中已經算得上是比較高的那一批了,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還是不夠了解那些政客們肮髒的心理——

  「你要明白對於他們而言真相從來都沒有那麼重要,復仇者聯盟本身就已經是一個絕佳的靶子了,而美國隊長和九頭蛇的戰爭兵器都是更加完美的可以加以利用的範例——殺雞儆猴的範例。」

  摩根甚至頗有些冷酷地總結道:「他們要的從來都不是真相,而是結果——復仇者聯盟屈服於聯合國、個人英雄主義屈服於集體政治利益的結果。」

  托尼聽得面色鐵青,語氣也變得十分生硬:「我從不屈服。」

  「但你們不可能和全世界為敵。」摩根絲毫沒有被托尼難看的臉色影響到,甚至搶在托尼反駁之前接著說道:「輿論是可以殺人的,如果你不想看著復仇者聯盟被迫名存實亡的話你至少應該拿出態度來,而且你必須承認,僅用了幾天就找到了你們找了幾十年都沒能找到的巴恩斯中衛的聯合國遠比你們現在四分五裂的聯盟所擁有的能量要大得多。」

  摩根說著略微一頓,看著陷入了沉思之中的托尼試探地問:「或許你能想到其他更適合他們的去處?」

  托尼默然許久,終是緩緩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那不如把他們交給我?」

  托尼話音未落只聽一道聲音自昏暗的通道裡傳來。

  「什麼人?!」托尼立時張開雙臂側身將摩根護在身後。

  「啊,是大貓貓啊。」托尼還沒剛把摩根護好便只聽摩根輕笑一聲,語氣歡快地扒著他的手臂探出頭來招手與陌生來客打起招呼來:「大貓貓追到大壞蛋了嗎?」

  「……嗯。」特查拉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糾正摩根的稱呼的衝動看向托尼正色道:「如果您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又不想傷害他們的話,不妨將他們交給我,瓦坎達是這次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聯合國一定不會拒絕我們要求收押他們的請求。」

  事實上事情肯定不像特查拉說的那麼簡單,但是,反正最後達成的結果一樣卻是可以肯定的。

  托尼通過Jar的介紹已經知道了特查拉的身份,但這並不足以讓他放松警惕,或者說那讓他更加警惕:「那你呢?你又為什麼想要攬這樁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因為英雄不應該在這裡倒下。」特查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過略微一頓後,特查拉沉聲道:「這也算是我對您的恩情的回報,感謝您救了我的父親。」

  「你的父親?」托尼足足愣了三秒才在Jar的提醒下想起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而知道了真相的托尼只覺面上發燒,他當時可沒有想過要救他什麼的,最多不過是身邊有人的本能反應罷了,他本不該接受這種感謝,但是,面對特查拉提出的建議,托尼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摩根看到特查拉主動接過了燙手山芋頓時笑彎了眼,好吧,她承認她就是偏心托尼怎麼了?但誰讓他是她爸爸呢?而且,復仇者聯盟可是那麼容易散的,今天的分離不過是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而已。所以——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飛機降落的聲音,摩根笑眯眯地牽上了托尼的手,將地上的二人拋到腦後,輕笑道:「托尼,我們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講道理,MCU宇宙的美隊真的是離被丟進垃圾桶只有一步之遙,看看人家AA宇宙的美隊,真是貨比貨得扔,嘖嘖。


☆、二十六只鐵罐

  「很高興看到您平安歸來摩根小姐。」隨著摩根和托尼踏上戰機,Jar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我也很高興再見到你,Jar。」摩根笑眯眯地衝著機艙內的攝像頭招了招手,同時眼睛骨碌骨碌地盯著飛機內的操作台直轉,沒辦法,她雖然沒少研究托尼的戰甲但事實上諸如戰機、掌心炮、激光武器等「危險物品」托尼素來是只給看不給玩的,所以這還真是摩根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接觸戰機的操作台。

  當然,被澤莫綁來的那次不算,她那個時候光顧著緊張了哪裡還有閑心關注這些,但是現在不一樣,看著眼前比起星際戰艦也絲毫不輸酷炫的戰機,摩根心裡也是癢得很。

  「嘿!gril,那可不是給你玩……」托尼看到摩根蠢蠢欲動的神色如何不明白自己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兒在想些什麼,當即也顧不得傷感,忙伸出手想要按住她讓她老實一點兒。

  但是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只見摩根一陣風似的衝到了駕駛位上,啪嗒一聲扣上安全帶,同時還不忘頗為豪邁地拍著一旁的副駕駛道:「快!托尼快上來!我帶你去兜風!」

  托尼看著摩根一副跟偷到了雞的小狐狸一樣得意洋洋的笑容也是既好氣又好笑:「你這是需要我提醒你你腳下的這座飛機是屬於誰的嗎?」

  摩根咧嘴一笑,討好地撒嬌道:「Daddy~」

  托尼:K、KO!

  雖然托尼不是沒有從熒幕上看到過摩根嬌俏可人的模樣,可是電影上的演技和活生生的真人能比嗎?更何況,她還叫他Daddy!

  傻爸爸托尼當即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語來。

  但,心軟歸心軟,斯塔克口是心非的嘴硬向來和他們的兒控一樣無可救藥,只見他輕哼一聲,打擊摩根道:「就會說大話——你會開嗎?還帶我去兜風,沒有Jar和紅後你怕是連怎麼啟動都不知道吧?」

  托尼的顧慮並不是沒有理由的,畢竟戰鬥機駕駛這種課程委實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應該學過的,即便他已經知道摩根繼承了他和霍華德的天賦,甚至在電子編程和機械制造方面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但是能夠制造的出來並不代表她就能夠駕馭得了,要知道,即使是他當初造出鋼鐵戰衣後也是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去調試、適應並完善的。這架戰機的操作雖然不見得多麼困難,卻也不是一個新手可以立刻上手的。

  托尼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心裡其實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摩根肯服個軟跟他撒撒嬌,他並不介意給她來一場現場的戰鬥機駕駛教學,畢竟和放任摩根的好奇心滋生然後不知道在哪一天自己偷跑上戰機胡亂嘗試,倒不如由他來教學,左右還有Jar和紅後在,如果摩根操作不當他們大可以立刻接管控制權,避免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然而,托尼沒有想到的是,摩根並沒有絲毫跟他撒嬌的想法,反是一聽托尼的話眼睛便亮了起來:「只要我會開就可以開嗎?」

  說著不等托尼反應過來,摩根便已一把推開了油門,握著控制柄便將戰機一下子拉升了起來:「Let\'s go!」

  托尼被突然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推背力摁在椅子上足足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Jar!你什麼時候給她改的手動模式?!」

  「Sir,控制模式是紅後改的。」Jar甩起鍋來也是毫不猶豫。

  「我只是服從命令。」紅後緊接著表態道。

  兩位AI一人一句直接把托尼的咆哮噎回了肚子裡。

  托尼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知該說什麼好。

  說實話,他真的沒有想到摩根竟然會給他一個那麼大的驚喜,或者說是驚嚇。他可以肯定摩根此前絕對沒有任何接觸戰機駕駛的機會,即使飛機駕駛最困難的向來不是起飛而是降落,可是她偏偏一下子就把飛機飛了起來,這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新手該有的表現,還是說,他的女兒真的是一個全能天才?

  托尼足足恍惚了半晌,方才聲音干澀地問道:「你這是從哪裡學的?」

  「學?」摩根挑了挑眉,意氣風發地嘗試著駕駛戰機做出各種各樣的姿態,同時露出了一個讓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飛行員都想要打死她的笑容:「這還需要學嗎?難道不是一看就會的事情嗎?如果真要說學習的話……澤莫算嗎?我看他駕駛過昆式戰機。」

  托尼:……真的,她如果不是他親生的他也想一巴掌糊過去,實在是……太囂張了!

  隨著摩根的一番花式操作,托尼也逐漸擺脫了提心吊膽的狀態,甚至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鼓動著摩根多做幾個復雜的激動。可見摩根的肆意妄為真的不是沒有緣由的,斯塔克不安分的基因簡直就是血脈相傳。

  不過隨著兩位剛剛從生死危機中緩過勁來,逐漸從熱血上頭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的「小孩子」回過神來,Jar終於再度出言提醒道:「摩根小姐,BAU的瑞德博士剛剛發來通訊請求,請問是否接通?他們之前一直在跟進您失蹤的案件,或許您需要和他們報一下平安。」

  「BAU?」摩根不由一愣,旋即反應了過來:「紅後,你還通知了BAU?」

  「當然。」紅後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根據您所設定的程序,一旦我檢測不到您的生命體征就會第一時間向您所有可以信任的求助人員示警並請求幫助。」

  摩根不由失笑,好吧,當時她的項鏈被摘,對於紅後而言確實是通過感應器與監控檢測不到她的生命體征,不過,她也確實沒有想到僅僅是因為紅後的一個求援信號BAU竟然會全組出動——要知道BAU可不是什麼雜魚調查組,而且沒有地方警察局的邀請他們本來是不能主動介入調查的,可想而知,他們最初強勢介入她這樁連立案標准都不一定夠得上的案件時是頂著了多大的壓力。

  想到那群可愛的朋友們,摩根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摩根一邊打開自動巡航模式,一邊讓Jar將通訊接了進來:「Hi~瑞德,我已經沒事了,你們放心吧~」

  「摩根!」打了那麼多通電話終於了的瑞德也是驚喜不已,不過在數據列舉方面功力深厚的小博士面對這種煽情的場面卻是仿佛詞窮了一般:「哦,天啊,太好了!那個,我是說,你沒事就好。」

  「嗚嗚嗚——摩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要是、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我可就真的不活了!」

  聽到小博士語無倫次的表述,被經紀人先生嗷嗚一嗓子給嚇了回去,摩根也是忍俊不禁地笑出聲:「好啦好啦,你們放心好了,我什麼事情都沒有。現在我和托尼正一起在飛回去的路上呢——你們在哪裡?要不我們去找你們?」

  「華盛頓——」電話另一邊的聲音嘈雜了一陣後終於安靜了下來,只聽霍奇納沉穩的聲音自另一端傳來:「不過你們不要過來了,論醫療設備和檢查設施這邊的醫院多半比不過復仇者基地,你們直接回去吧,我們過段時間去紐約看你。注意身體,不要把自己的安全不當回事。」

  「Yeap~Yeap~」摩根連聲應是:「知道啦,霍奇納爸爸~」對於BAU的大家長時不時上身的老媽子屬性摩根也是應對自如。

  不過另一邊聽到摩根對對方的稱呼的托尼卻是不開心了。

  「哼!」

  聽到托尼的聲音摩根順聲望去,看到托尼難看的臉色摩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在氣些什麼,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看到托尼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摩根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鄭重道:「霍奇納,能夠拜托你們一件事情嗎?」


☆、二十七只鐵罐

  「……什麼事情?」霍奇納愣了一秒後並沒有立刻應諾。因為對於摩根霍奇納自認也是有三分了解的,畢竟他們救出摩根時失憶的摩根近乎一張白紙,他們都是看著摩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對於摩根的心性性格都是有著相當的了解的。

  不過也正因為了解,所以霍奇納才對摩根的請求如此慎重且感到不解。因為摩根是一個外柔內剛且輕易不喜歡欠人人情的人,而當摩根願意接受一個人的幫助時,證明這個人已經被摩根劃歸到了自己人的範疇,這一點還是他在發現摩根賺到第一筆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漢森漲工資時發現的,可憐單純的經紀人當時還感動的一塌糊塗根本沒想過那其實是自家藝人跟他劃清關系的表現。

  雖然他們因為某些原因都早就被摩根劃入了自己人的範疇,但是待人處事精明冷漠到這種地步的摩根顯然不是會輕易求人的人,所以可想而知,能夠讓摩根開口的事情絕對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霍奇納本來已經做好了拒絕摩根的打算,畢竟摩根這種天才都感到難辦的難題他多半也難以解決,雖然他會盡他最大的努力去幫助摩根,但是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會輕易許諾,因此,拒絕才是最合適的處理方式。然而霍奇納沒有想到的是,摩根提出的條件是——「能夠麻煩你們幫托尼做一個心理評估嗎?」

  「嘿!sweet!」霍奇納還沒反應過來托尼便已經忍不住抗議道:「我可沒有答應!我覺得我好的很,並不需要什麼心理評估,OK?」

  摩根仿佛沒有聽到托尼的抗議一樣,鄭重地對電話另一頭的霍奇納再次請求道:「拜托了,霍奇納。」

  霍奇納足足沉默了三秒方才回答道:「做評估當然沒問題,但是……摩根,你應該知道的,心理評估說白了就是通過對微表情、肢體動作等方面的大數據的統計與運用,沒有人能夠保證它們是百分之百吻合、正確的,所以,如果檢測對像對於我們的評估抱有極高的警惕性與極大的排斥感,評估結果有很大的可能存在偏差。」

  「這我當然知道。」摩根回答道:「這一點交給我來解決您不需要擔心,只需要你們願意浪費自己寶貴的休息時間和他多通幾次視頻就好。」

  雖然兩句話只見一次評估就變成了幾次視頻,但是霍奇納幾人並沒有產生任何的不悅,畢竟這是朋友的請求不是嗎?對於摩根的這點小聰明他們不僅沒有半分反感,反而倒有種家裡的小朋友和他們玩捉迷藏的被信賴、喜愛的滿足感。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我們這邊沒有問題。那關於時間和人選……」

  「一切以你們的時間為准。」在這方面摩根倒是不怎麼挑剔,雖然托尼的PTSD的稱得上是她的一塊心病,但是她對BAU的側寫師們的專業素養也是十分有信心的,即使他們並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但是面對托尼這種總是無法坦誠的吐露自己的心聲的「病人」,善於看破真相的側寫師們所能夠起到的作用反而比普通的心理醫生要強得多。

  「既然如此那就……周末吧,具體時間我會提前一天通知你們……如果沒有緊急任務的話。」霍奇納沉吟道。

  「欸?今天不行嗎?你們不是有專機嗎?直接過來復仇者大廈也沒問題吧,現場評估肯定比遠程評估效果更好。」摩根順杆爬試圖現場壓著托尼讓他接受一場心裡評估,至少這樣她能夠立刻對托尼的心理問題有一個明確的把握,畢竟這次西伯利亞的事件著實是有些令人揪心,雖然她壓軸出場給托尼爸爸快要碎成渣渣的小心肝裹了一層小棉襖,但是,她其實也不確定這次的事件到底有沒有讓托尼的PTSD再度惡化。

  誰讓托尼·斯塔克生來精通口是心非呢?

  不過摩根的小算盤這次卻是注定落空了,霍奇納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摩根的邀請:「不行,我們還要回去報道,這次本來就是為了解決你失蹤的案件,既然你現在沒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雖然霍奇納沒說,但摩根不難想像,BAU的工作向來是恨不得007,絕大多數時候她都懷疑他們的睡眠是不是都是靠飛機上的那幾個小時的空檔艱難維持的,而且這次她的失蹤案件BAU雖然最終沒有找到她本人,卻也算是全程參與偵破工作,而且他們既然為了她出了任務,事後肯定是要交報告的。

  摩根可以想像得到他們回去之後案頭的報告肯定又是厚厚的大一摞。想到這裡摩根也不由升起了那麼一丟丟的心虛,當即也不敢糾纏,乖乖地和霍奇納告別,再三提醒他不要忙忘了和她的約定後便扣斷了電話。不過,掛斷電話後摩根還是覺得自己的良心有那麼一點點痛。

  沒辦法,她倒是拍拍屁股就回家和托尼爸爸相親相愛了,BAU的小伙伴們可是為她忙斷了腿、熬黑了眼,摩根越想良心越痛。反思了一分鐘後,摩根當即讓Jar和紅後過濾出可以外傳的事情經過一起發送給了瑞德——沒辦法,雖然她也知道小伙伴們很忙但是讓她放棄請他們幫忙是肯定的不可能的,畢竟托尼對她更加重要,所以她也只好多提供些資料,至少讓他們的這次行動報告沒那麼難寫一些。

  至少她提供的資料比他們自己絞盡腦汁猜測出來的過程更加詳實,也更好寫成報告一些……吧?

  這邊摩根心虛的想著,另一邊瑞德也為自己收到的隱晦的透露出了眾多機密的文件險些撓禿了自己的一頭小卷毛。

  ——————

  在這件事情上摩根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執拗與堅持,即便托尼再三掙扎,但是在摩根堅持不懈的撒嬌攻勢之下,托尼最終還是妥協了:「好吧,心理評估,這下全世界都知道我有PTSD了。」

  托尼再一次摁斷了手中響個不停的老式手機表情誇張地抱怨道:「他到底是怎麼有勇氣在發生那種事情之後還一個勁給我打電話的?他真的覺得我不敢拉黑他嗎?」

  「事實上您不僅沒有拉黑他甚至連隊長的權限都沒有收回。」Jar毫不留情的揭露道:「Sir,需要我提醒您基地的三位最高權限都是誰嗎?」

  「Stop!Jar!」托尼不敢置信地制止道:「你的程序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難道你升級之後的感情系統就只教會了你懟我嗎?」

  「事實上應該說是曾經沒有升級前的系統中匱乏的語言應用程序限制了我懟您的實施。」Jar十分無情地道出了某個令人備受打擊的真相。

  「Jar?!」托尼的聲音連提了三個度,不敢相信這還是自己曾經體貼溫柔的AI管家。

  「Yes,sir。我一直都在,您不需要那麼大聲。」Jar「體貼」地提醒道:「而且我希望您還記得半個小時後BAU的霍奇納先生將會來為您進行這一階段治療的心理評估。」

  「哦,天吶!」托尼呻/吟一聲,哀鳴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我真的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就不能停止嗎?斯塔克的時間可是非常寶貴的。」

  「如果您是指您用來啃著芝士漢堡追摩根小姐的綜藝節目的時間的話那麼它們可能真的不如BAU的各位先生小姐們的時間更加寶貴。」

  「嘿!Jar,你什麼時候能夠學會不拆我的台?」

  「也許……一百年後?」

  托尼不由深吸了一口氣,真的,他發誓,他遲早有一天是被他家的幾個小智障合伙氣死的。哦,你問他家的小智障是哪幾個?那還需要問嗎?小笨手、Jar現在還要再加一個摩根和紅後。雖然當初從西伯利亞回來後,偶然發現摩根社保卡上的名字改成了摩根·斯塔克確實讓他驚喜了好一陣子,但是很快他發現,兒女都是討債鬼這句話真的不是沒有理由的。

  英明神武的鋼鐵俠拒絕思考自己究竟為了某個討人厭的小家伙破了多少例——哦,別說是這輩子,他怕是上輩子做夢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穿著可笑的玩偶服浪費大量的時間配合著那些可笑的任務在迪士尼裡轉悠一整天——還是全程被鏡頭跟拍的情況下。上帝啊!斯塔克這輩子就沒有那麼狼狽過。

  但是,誰讓那是親子檔節目呢?雖然節目內容確實有些幼稚可笑,但是,既然是摩根的親子檔節目那麼除了他誰又有資格陪她參加節目呢?她可是斯塔克的小公主!這一點他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說起這個,托尼努力忘記自己被懟的憤怒問道:「對了Jar,我們上次錄制的節目快要上映了嗎?」

  「是的sir,就在今天,如果您能夠積極配合霍奇納探員的評估的話我想您還能夠來得及看首播。」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配合的,不需要你來威脅我。」托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明明自從發現自己即便非暴力不合作那群側寫師們依舊能夠通過各種蛛絲馬跡把他的底細扒得底朝天開始他就已經放棄抵抗了,結果直到現在每次「治療」開始之前摩根、Jar再或者紅後都要拿這一點再提醒他一遍,他看起來像是那種會在同一個地方吃兩遍虧的人嗎?

  這麼說著,托尼手下收拾工作台的動作還是不由又快了兩分,他也知道霍奇納他們從華盛頓趕來紐約一趟並不容易,本來他們的治療現在多半已經是通過線上的視頻進行了,今天霍奇納專程趕來也不是沒有原因,因為——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次會是我們最後一次以這樣的身份見面了。」霍奇納與托尼相對而坐道。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霍奇納注視著大大咧咧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的男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明明他對他們已經抱有了充足的信任,但每當話題涉及某些方面的時候他還是這麼……非暴力不合作。即便是以霍奇納那麼多年的閱歷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矛盾的人。

  經過他們輪番的開導,托尼的PTSD現在已經有了長足的改善,雖然他偶爾還是會感到心悸、緊張,但是至少他不會再出現諸如失眠、抑郁、暴躁乃至窒息之類的嚴重狀況了。

  不過,霍奇納嘆了一口氣,凝視著托尼,用視線迫使他不得不坐正身子與他對視後,霍奇納方才緩緩說道:「斯塔克先生,我想您也清楚,您的PTSD只是改善並沒有完全治愈,而且,您的心結其實也一直並沒有解開。」

  托尼默然不語。

  霍奇納也不在意他的反應,只道:「我不知道您為什麼給自己那麼沉重的心理包袱,但是通過我們這段時間對您的了解,您所擔心的無外乎世界安全之類的事情。我不知道紐約大戰為什麼會給您留下那麼大的心理陰影,但我希望您可以稍微的多信任一些,哪怕只有一點您身邊的人。」

  「他們都是十分可靠的人。」

  「而且,您需要明白,也有人在擔心著您。」

  「請不要讓關心您的人因為您而受傷。」

  霍奇納說完也不在意托尼的回應,只略微向他頷首致意後起身准備離去。

  直到他走到門邊,方才聽到托尼沉悶的聲音傳來:「你們也在拯救他人,那當你們發現你們明明知道凶手是誰卻無法阻止他犯下罪行時你們會怎麼做?」

  霍奇納的腳步微頓,旋即再度闊步離去:「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呢?我只做我們能做的,我相信即使我做不到我的伙伴們也會繼承我的意志繼續戰鬥下去,拼盡全力,我們終將阻止他的惡行。」

  隨著霍奇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托尼沉吟:「……正義總會戰勝邪惡嗎?哈,真是老掉牙的論調啊。」

  不過,他有點說得對,無論如何他總要先拼盡全力才行,他不能讓關心他的人因他受傷,無論是佩珀,還是摩根……

  「什麼?!」托尼震驚地跳腳道:「你說你要多久不回來?」

  「只是一年而已,你用不著那麼緊張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摩根無奈道。

  「不行!你才十四歲,哪裡不是小孩子?!」托尼嚴詞拒絕道。

  「可我想去學習。」摩根據理力爭:「托尼你需要給我足夠的空間,我又不是還不會照顧自己的小寶寶,你看,之前那麼長時間,我自己不也過得挺好的嗎?」

  「那不一樣!」托尼那麼說著可是語氣卻已是弱了下來。

  「Daddy~」摩根撒嬌道。

  「……」托尼默然。

  「好了托尼,摩根也有權利追逐自己的夢想。」佩珀勸道:「更何況只是一年而已,很快就過去了,而且她不能回來又不是你不能過去看她。」

  托尼被說服了:「……好吧,既然你們兩個都這麼說的話。」

  「耶!Dad I love you!」摩根歡呼道。

  托尼扯了扯嘴角,沒好氣地捏了捏摩根的鼻子,皺眉道:「你也就只會在這種時候甜言蜜語,我可真是太虧了,要知道——I love you tons。」

  摩根挑了挑眉,跳起來便掛上了托尼的脖子,同時親了親某個難得不傲嬌的小胡子富豪的臉頰,笑道:「那是你不知道——I love you 3 thousand。」

  「哈!」某人傲嬌地哼哼道:「希望某些人說到做到,哦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要去哪裡學習呢。」

  「哦,這個啊,我要去■■。」                        

  作者有話要說:

  唔,這個副本暫時到此為止,還是有很多東西沒寫出來,篇幅和時間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怕一寫日常自己就停不下來了……畢竟我前科深重[克制.jpg]

  抱歉,計算失誤今天更新晚了。

  最近更新時間挺混亂的,實在是高估了自己,萬分對不起!

  接下來就是哥譚副本了,唔……說實話,就是這個蝙蝠俠讓我整篇文的基調都不太對了,連我寫托尼大可愛的時候都比較……收斂?我大概對不起自己起的標題。不過總的來說還是甜的,你們要相信我。


☆、一隻蝙蝠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這用來形容自高處俯瞰的哥譚夜市可謂是再恰當不過,但這份繁華與奢靡注定只屬於一小部分人。而對於大部分人而言,在炫目的霓虹燈照耀不到的地方,罪惡與恐懼在人心處滋生,蝙蝠狀的滴水獸宛如隨時准備擇人而噬的怪物,猙獰地俯瞰著這座城市。

  「啪嗒,啪嗒。」鞋跟輕扣在石板路上的聲音清脆而富有規律,不疾不徐的聲音令人即使是在這般昏暗的陋巷之中也可以感受到來人優雅而強大的氣場,以至於隱匿於暗處的鼠輩盡皆感受到危險繼而銷聲匿跡。

  腳步聲漸行漸近、漸行漸近,借著巷口漏來的昏黃的燈光,來人的模樣終於得以展露一二——纖長勻稱的小腿踩著一雙中跟的黑色皮鞋,黑白灰三色組合而成的OL套裝經典卻絲毫不顯老氣,宛如海藻一般披散而下的黑色卷發有著讓九成九的女人嫉妒到發狂的發質與發量,朱唇含笑,再配上那雙水光瀲灩中卻透露出些許疏離冷漠的霧霾藍眼睛,這個女人有著讓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男人為之癲狂的美貌。

  哦,這是一副多麼富有美感的畫卷啊!

  但,前提是她身處的這座城市不叫哥譚,她腳下的這條巷子不叫犯罪巷。

  「這可不是您這種小姐應該出現的地方。」矮小的男人自路邊停滯已久的豪車中走下來,走進巷口,杵著雨傘站定道:「蘿絲市長。」

  美麗的女子勾唇淺笑,矜貴地頷首致意說:「很高興您願意來赴約,科波特先生。」

  科波特並不接言,只默默地注視著面前的女人,甚至稱之為少女也不是不可以。

  蘿絲·凱恩,大都會人士,哈佛法學院博士,曾經當選過馬薩諸塞州州議員,現年年僅二十三歲,甚至看上去說是十八都有人相信,天資過人,前途光明——如果她沒有想不開來競選哥譚的市長的話。

  曾經有媒體語言她將很可能成為M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總統,也是最年輕的總統。

  總之,這是一個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像是能夠和哥譚這座罪惡之都扯得上關系的光鮮亮麗的人。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半年前忽然通過各種途徑聯系上了他,希望得到他和其他哥譚老牌家族的支持成為哥譚市的市長。

  而她現在出現在這裡,顯而易見,她成功的說服了他們。

  面對男人的沉默蘿絲並不在意,她只笑道:「我許諾過會讓您的家族與這座城市一同沐浴榮耀走上巔峰,既然要讓她們變得更好,我自然要去親自了解她,了解我的城市。」

  「包括犯罪巷?」

  「包括犯罪巷。」

  兩雙眼睛對視良久,最後竟然是目帶審視的科波特先收回了目光,他斂目垂首,撐開雨傘:「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女士,哥譚從來只屬於罪惡,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輕易地被您說服,但您必須承認,哥譚的榮耀永遠與黑暗隨行。」

  蘿絲輕笑:「那您也可以相信——最妍麗的花朵總是自最腐朽黑暗的土壤中成長出來的。」

  科波特注視著蘿絲,宛如看著一朵暗夜玫瑰緩緩地綻放在哥譚這塊腐朽的土地之上,美顏,不可方物。

  科波特默然半晌,脫帽致禮道:「那麼,祝您一切順利,得償所願。蘿絲市長。」

  不過,就在男人離開前還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但我還是要提醒您,這可不是您應該來的地方,女士……哥譚遠比你想像中更加危險得多。」

  「這算是忠告還是威脅?」蘿絲挑眉。

  「一個來自哥譚良心企業家的忠告。」科波特的聲音伴隨著遠去的豪車遙遙傳來。

  目送著科波特的車架離去,半晌後,蘿絲突然嗤笑:「良心企業家?不知道的還以為說這話的是個韋恩呢。這座城市,除了韋恩,還有其他的企業和家族稱得上一聲良心嗎?」

  「這難道不是早已沒有懸念的問題了嗎?這座城市早已腐朽、死去,這具軀殼裡充斥著恐懼、罪惡與混亂,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終結這一切嗎?」蘿絲身後的陰影中,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華麗如大提琴的音色喟嘆著,仿佛巴赫的詠嘆調:「殺死這座城市,在廢墟上建立全新的規則,我們為此而來,不是嗎?」

  蘿絲的笑容一僵,面露無奈:「漢尼拔,你明知道我們不止這一個選擇——新事物的建立不代表舊事物的滅亡,我們將帶給她新生,卻不代表要否認她的過去。」

  「So?」西裝革履的青年自黑暗中行來,笑容溫和,氣質儒雅,但他說出的話卻刻薄得足以打破所有人對這副皮囊的幻想:「肮髒的欲望蘊生出的卑微扭曲如蛆蟲的人類,懷抱著貪婪、恐懼與惡念,身向泥沼卻奢求擁抱光明,世上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

  蘿絲凝視著他,二人四目相對,半晌之後蘿絲無奈嘆息:「你在害怕什麼?漢尼拔,你知道的,我就在這裡。」

  蘿絲張開雙臂,輕聲安撫道:「漢尼拔,我不是米莎,更不是紫夫人。我們是懲戒者,是引導者,是毀滅者,但我們更是開拓者,是拯救者,是守護生命的人——而不是沉溺於私欲的自卑者,更不能是凶手。我需要你,而你,將守護我。」

  漢尼拔同樣注視著蘿絲,靜默著,凜冽的寒風裹挾著蘿絲的話語,鞭笞著他漫長的回憶,他早已過了憤世嫉俗而癲狂的年紀,可越是經歷過漫長的時光,他就越是厭惡人心的醜惡,越是厭惡便越渴望救贖。他在貶低哥譚的人,又何嘗不是在責備自己,他曾以最醜惡的姿態為救贖,他也曾扭曲如蛆蟲,甚至直至今日,他依舊熱衷於「救贖」。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

  但——漢尼拔上前一步,擁抱住蘿絲,闔目嘆息:「如果你想轄制我,那麼你確實應該考慮他的建議,my gril,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Maybe?」蘿絲模棱兩可地回答道。

  漢尼拔對於這個回答並不意外,正如她所說,她不是米莎,也不是紫夫人,不是她需要他的保護,而是他恰好被她選中,得到了她的救贖,僅此而已。

  縱然勘破人心如他,也似乎永遠看不到她的極限——她的軀殼的能力或許有限度,但,她的靈魂的火焰卻仿佛奧林匹斯的聖火,熊熊燃燒,不知疲倦,永不停歇,驅散著所有的黑暗,也拉住了沉淪的他。

  蘿絲瞥了一眼漢尼拔身後蠢蠢欲動的黑暗,無奈地勾了勾唇角,拍了拍漢尼拔的肩膀,順著他松開擁抱的動作握住了他想要伸向刀具的手掌,微笑道:「明天還要去市政廳報道,我們先去找個地方落腳吧,你覺得冰山餐廳如何?」

  漢尼拔從善如流地握住了她的手,佯裝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我認為你會選韋恩。」

  「韋恩嗎?那可不到時候,而且,你不想看到科波特再見到我們驚訝的表情嗎?那想想都很有趣不是嗎?」

  「那希望當他用木倉指著你的額頭把我們趕出去的時候你也會這麼想。」

  「No!你說的這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我相信,他不會和錢過不去的。」

  「是的,如果你願意動用你的計劃資金的話。」

  「NoNoNo!」蘿絲一本正經地豎起手指在漢尼拔面前搖了兩搖,認真地說:「漢尼拔,你還是不夠了解她。」

  「What?」漢尼拔不知道蘿絲的話題為什麼會突然跳躍那麼多。

  只見美艷的女子勾唇淺笑手掌一翻,按下了某個控制器的按鈕,在沉悶而克制的爆炸聲中敞開懷抱擁抱夜空:「歡迎來到哥譚。」

  ——————

  哥譚,韋恩酒店。

  站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漢尼拔悄無聲息地摩挲了一下指尖,他們終歸還是沒有去冰山餐廳。沒辦法,畢竟蘿絲費盡心思做上哥譚的市長可不是為了來哥譚一日游的。

  借助科波特家族的勢力參與競選已經引起了一些沒有必要的警惕與敵視,如果再密切聯系下去的話,誰也不知道現在的助力未來會帶來多大的麻煩,所以,政治立場還是要明確的。比起冰山餐廳,還是韋恩酒店更適合他們。

  至於錢財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雖然為了疏通哥譚的關系拿下這次競選,蘿絲確實掏空了自己的家底,但是有能力的人到了哪裡都不會過得太差,貧窮只是一時的,只要她想,聚集財富對於她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雖然不至於說一下子富裕到可以和韋恩掰手腕的地步,但是讓她住得起韋恩酒店的程度還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說,她雖然用微型的麻醉火乍弓單放倒了某些對他們心懷不軌的歹徒,但是黑吃黑什麼的不過是玩笑話而已,雖然把他們那麼昏迷著丟在原地也不是多麼仁善的做法,但是他們對於哥譚義警的工作效率還是頗為信任的。

  總之,掃視過大廳內笑容洋溢、精神飽滿的前台迎賓們,漢尼拔自從進入哥譚後便時刻緊繃著的肌肉也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略微松懈,雖然並不喜歡這座城市但他也必須承認,韋恩於這座城市就如光明之於黑暗,它是這座城市最後的光明。也難怪……「難怪你會為了韋恩來到這座城市。」漢尼拔喟嘆道。

  旁人不解她為什麼舍棄光明的大好前途投身哥譚這片泥沼,但是漢尼拔卻是知道,什麼光鮮亮麗、前途無量的青年政治家,其實都不過是她為了名正言順地進駐這座城市的偽裝,畢竟她和他其實都是一樣的,他們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沒有過去的人吶。

  「怎麼知道就是韋恩的?」蘿絲沒有否認漢尼拔的猜測,但她不置可否的態度卻又不像認可。

  「人類總是喜歡矚目更特殊的那一個。」漢尼拔篤定道:「而且,我一直認為你會選擇韋恩。」說到後面漢尼拔的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但蘿絲卻仿佛沒有聽出他的潛台詞一般,將兩張房卡中的一張塞進漢尼拔的衣兜後,她露出了一抹狀似無奈實則暗含威脅的笑容:「漢尼拔,我說過很多遍了,不要試圖去解讀我。」時管局的心理暗示模因雖然申請條件苛刻,但效果也是對得起它的使用門檻的,即使如漢尼拔這種危險人物她也可以安心帶在身邊。

  「OK,」漢尼拔舉手投降寵溺地笑道:「I know,女人因秘密而美麗。」說著漢尼拔略微一頓,正色道:「晚安,蘿絲。」

  蘿絲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頷首道:「晚安,漢尼拔。」是該說晚安了,畢竟他們還要早點休息才能打起精神來應對明天的挑戰,要知道,哥譚,從義警到罪犯,甚至再到普通人,那可都是……人才啊!

  蘿絲,也是在結束上一個世界的特殊條款審核,得到審核通過的許可後,再度帶著特殊條款馬不停蹄地趕赴下一個任務世界的莫小根。

  罕見地在任務中得以使用與自己的本體同步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義骸的蘿絲此時卻是毫無形像地把自己癱倒在了床上,無他,實在是太累了!

  她知道超英系列的任務完成難度都是非常高的,雖然因為她接的是特殊任務所以從身份到各種技術支持都得到了足夠的優待,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經歷的第二個任務就是被廣大執行專員們戲稱為地獄墳場的哥譚副本。而且,她甚至還被上面分派了一位難搞程度被劃入A+級別的助手——到底是哪個腦子有問題的執行專員把漢尼拔帶回的時管局?!

  雖然知道能夠被上面批准加入她的行動,漢尼拔本身潛在的威脅絕對是可以排除的,可是知道歸知道,可那可是生命走到盡頭後返老還童的拔叔啊!這麼一位擅長心操的大師帶在身邊,任誰都會感到壓力山大的吧?

  但是,再想到這座城市的「主人」,蘿絲無奈地長嘆一聲,合上了眼睛,算了,她還是洗洗睡吧,前途太過昏暗,雖然她在漢尼拔面前誇下海口,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因為,即便是她也沒有自信能夠在這麼多「人才」面前保證自己的計劃一定能夠成功。

  眾所周知,計劃是趕不上變化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1-10 21:25:25~2021-01-12 21:04: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述作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兩只蝙蝠

  計劃是永遠趕不上變化的。

  哥譚的熱情讓蘿絲在抵達哥譚的第二天就無比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站在坍塌了一半的哥譚市政廳前,面對著一片廢墟,蘿絲沉默了半晌,扭頭問道:「有人員傷亡嗎?」

  「沒有。」詹姆斯·戈登也頗為心有余悸地慶幸道:「炸/彈是放置在市長休息室的,因為市長換屆的緣故市政廳中原本的團隊已經撤離,您的團隊還沒有入駐,再加上炸/彈的威力並不大,所以索性並沒有造成實際的人員傷亡,只是您可能需要另外尋找辦公地點了。」

  說著戈登局長的視線轉向蘿絲,口中的話略微一頓,似乎是後知後覺地害怕嚇到蘿絲一樣安慰道:「您放心,昨天只是小醜幫的自發行為,和小醜無關,他前兩天剛被蝙蝠俠抓回阿卡姆,應該不會那麼快越獄。」

  說話間他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越描越黑的跡像,試圖挽救道:「您放心,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這麼說著,戈登自己的聲音便弱了下來,可見這話他自己說得也並不是那麼有底氣。

  聽著這段話蘿絲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好了,畢竟,這段話裡實在是槽點太多讓人不知從何吐起。畢竟,無論是小醜幫還是小醜對於普通人而言都很危險吧?您作為哥譚警局的局長默認小醜能越獄真的沒有問題嗎?如果連市政廳被炸都不能被算作大問題的話那麼什麼樣的問題才算大呢?!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市政廳竟然被炸成這樣都沒有一個人受傷嗎?!

  蘿絲此時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同情多災多難的哥譚,還是更該同情接手了一個空殼政/府的自己。

  對於自己的上任蘿絲還是簡單了解過的,本來哥譚的市長向來是由哥譚本地的幾大家族把持,整座哥譚宛如一個鐵桶獨立於整個世界之外,自成一派。但是,自從萊克斯·盧瑟當選大都會的市長並逐步入侵這個國家的權力中心開始,外界勢力對於哥譚這塊肥肉也蠢蠢欲動起來,雖然哥譚是公認的罪惡之都,但誰也無可否認她的繁華與潛力和她的墮落與罪惡是成正比的。

  所以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被背後的家族推出來侵噬哥譚最後卻被哥譚的瘋狂嚇破了膽的前任屁滾尿流、迫不及待地逃離哥譚的行為也不是多麼難以理解了。畢竟,除了哥譚本地人以外,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都是無法適應哥譚這座城市的。

  而一個本來就不被歡迎的外來者,在經歷了漫長的煎熬後,帶著自己的下屬匆匆逃離——會給她留下一座空殼市政廳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哦,或許應該是什麼都沒留下才對。

  看著面前在經歷了半天的搖搖欲墜終於還是沒能抵抗住地心引力的召喚轟然倒塌的另一半市政廳,蘿絲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轉頭問道:「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我更換辦公地點的話對於你們的工作不會有影響嗎?」

  「emmmm……」戈登神色古怪地看了蘿絲一眼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過就算是再遲鈍的人看到來迎接她的就職的人只有他一個也應該明白哥譚的政要們面對她這個外來者的態度了,所以,她果然是在裝傻吧?認識到這一點後戈登的心情有些復雜。

  作為一名深愛著哥譚且十分正直的哥譚人,看到一個外來的市長在見識了哥譚的瘋狂後依舊沒有放棄這座城市時他是欣慰的,可是,不是他以貌取人,實在是蘿絲無論是年齡還是樣貌都難以取信於人,他無法想像一個如此嬌艷的女人如何能夠經得起哥譚的狂風暴雨的摧殘,更無法想像,這樣的一位市長如何能夠治療哥譚由來已久的沉痾。

  那怎麼看都不夠現實。

  「沒有問題那就這麼定了,我們現在暫住在韋恩酒店,一切工作事宜暫時在那裡展開,雖然市政廳被毀但我相信各部應該都還留存著最近四個季度的政府工作報告,希望在今天結束之前,我們能夠看到完整的報告。我相信戈登局長一定不介意幫我們把這個消息通知給其他部門。」正當戈登神游時,漢尼拔當先開口做了個惡人,堵死了戈登拒絕的機會。

  但凡戈登是個稍微有那麼點私心的人面對漢尼拔如此不客氣的指使他都應當掉頭就走,畢竟能夠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成為哥譚警局的局長,並且一干就是那麼多年的人,戈登又怎會沒有些傲氣?要知道那可不是他的工作。但是沒有如果,對於這位正在逐步步入暮年的老警官來說,哥譚就是養育他的母親,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信仰,所以,即便只是一絲絲能夠將這座城市從泥沼中拯救出來的希望他也不願意放棄。

  因此,戈登停頓了兩秒後,點頭應道:「好。」

  蘿絲並沒有去關注戈登與漢尼拔之間的交鋒,雖然拔叔的三觀確實有待商榷,但是他的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在可以確定漢尼拔與她的目標一致的情況下,她對漢尼拔的實力是有著絕對的信心的。至少,正直的警長先生可不是內裡全是污泥的漢尼拔的對手。

  雖然他們現在的處境並不怎麼樂觀,但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在合理壓榨了老好人的警長先生的勞動力後,漢尼拔見好就收,當即表達了自己希望盡快返回酒店籌備日後的工作的意願,戈登自然沒有阻攔的理由,不過在雙方分別之前,戈登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昨天犯罪巷的歹徒……」

  「啊,那個啊。」蘿絲並沒有任何否認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抱歉,本來是想把人送去警局的,但是小道具的效果太好了,我們兩個剛到哥譚還拿著那麼多行李實在是不好把他們扛去警局,只好先去酒店放下行李了。只是一些麻醉劑,我想著如果再趕回去怕是人都已經自己醒了離開了所以就沒有回去查看,現在看來是有人把他們送去警局了嗎?哥譚的好人真不少,傳言果然不可信啊。」

  戈登默然,難道他要告訴新上任的市長不是哥譚民風淳樸而是哥譚的義警足夠盡職盡責嗎?別了吧,作為一個哥譚警察他也是要臉的,而且——戈登打量了一下漢尼拔,臉上還是不由露出了一抹驚訝的神色。

  說實話,青年樣貌的漢尼拔看上去並不健壯,雖然布魯斯也不是那種看上去會讓人聯想到蝙蝠俠的格鬥水准的體格,但是至少他的肌肉還是有跡可循的啊!可漢尼拔則不然,青年時期的漢尼拔因為少時的經歷看上去還是偏向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所以在戈登看來,漢尼拔的體格是偏瘦削一些的,總之看上去不像是能夠憑一己之力放倒兩名凶徒的人。

  不過做了那麼多年的哥譚警長,戈登也是深知人可貌相的道理,所以他倒是沒有在漢尼拔的身手上糾結,畢竟是一個健康的成年男人,會一些格鬥技巧的話放倒兩個只會逞凶鬥狠的街頭劫匪並不是什麼太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對方沒有殺死劫匪且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行蹤,本身就足以證明蘿絲二人的態度。所以比起漢尼拔的身手,戈登更在意另一件事——

  「不知道蘿絲閣下和凱恩家族有什麼關系?」

  戈登會這麼問並不奇怪,畢竟哥譚這座城市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插得近腳的,雖然蘿絲是靠科波特家族贏得的競選,但是她的姓氏卻由不得人不去多想,要知道,凱恩家族可是哥譚名副其實的「貴族」,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不僅是蝙蝠俠的母族,也是蝙蝠女俠所在的家族。這樣一個家族突然冒出來一個他從未聽說過的凱恩,說沒有警惕那肯定是騙人的。

  事實上遠的不說,從她贏得競選的那一刻起蝙蝠洞裡關於她的檔案就已經更新了不下二十遍了,而從羅賓拎著兩個昏迷的劫匪扔到他面前並從對方口中得知了蘿絲的名字後,他更是被蝙蝠家的幾個控制狂拉著查了一整晚的監控——天知道他們直到最後都沒能找到蘿絲二人進入哥譚的具體時間時蝙蝠俠那難看的臉色。別問他是怎麼通過加密通訊的語音頻道看到蝙蝠俠的臉色的,他就是知道。

  所以,他今天一早站在這裡,除了市政廳被炸確實需要他出面主持工作以外,他會那麼有耐心和蘿絲二人交流也不是沒有探聽他們的底細的打算。不過,在見過蘿絲並與對方相處過一段時間後,戈登選擇了開門見山的詢問,他從警多年的直覺告訴他,他不該將事情復雜化,畢竟多疑的守護者有一個蝙蝠俠就夠了,他或許可以試著去信任一下這位新市長。

  蘿絲也有些意外戈登的直白,但是戈登的善意她卻是可以明白地感受到的,雖然意外但這又不是什麼壞事,蘿絲對此自然接受良好。而且,戈登所問得問題也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蘿絲大方地笑了笑,道:「您不是第一個這麼問我的人,不過真要說起來的話應該是什麼關系都沒有吧,畢竟我只是一個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如果真的和凱恩家族有關系的話,他們應該也不至於讓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生活那麼久。」

  不得不說蘿絲的分析一點毛病都沒有,但是蘿絲身上所發生的各種事情實在讓人沒有辦法無視這個巧合。可蘿絲給出了合理的解釋,戈登總不好拉著人家不讓人走,更何況美人身邊還有惡犬守護,瞥了一眼一旁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交流的漢尼拔戈登莫名打了個寒顫,連忙與蘿絲道別並叮囑她不必著急,可以先休息好後再開始工作。至於巧合所帶來的違和感——那還是交給蝙蝠俠去頭疼吧,他一個快退休的老頭子就不把社會想得那麼險惡了。

  ——————

  就在蘿絲與漢尼拔揮別戈登,趕回酒店開始籌備日後的工作之時,蝙蝠洞中,針對蘿絲也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討論。

  「這有什麼好為難的?」達米安不悅地皺眉道:「既然懷疑她的來歷,那把她抓起來拷問一下不就可以了?一個女人,總不會比那些窮凶極惡的凶徒嘴更硬吧?」

  「呵!」通訊耳機中傳來了傑森的一聲嗤笑。

  迪克無奈扶額之余也不得不走進靜僻處,無奈道:「小翅膀被總是逗達米安,我們在談正事——達米安,你不能因為她是女人就輕視她,要知道,論騙人女人可比男人有天賦得多。她既然能夠把自己的履歷『偽造』的那麼天衣無縫,如果她真的想要隱瞞某些事情的話,那絕對不是簡單的拷問能夠問得出來的。我希望你還記得,布魯斯可不允許你把你學的那些拷問技巧用在一個無辜的普通人身上。」

  「哈!無辜的普通人。」達米安話語中的怒氣也如亟待噴發的火山一樣噴薄欲出:「難道你們打算再放任出一個萊克斯·盧瑟嗎?非要他像那只外星救難犬一樣你們才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嗎——超人與狗不得入內。呵!超人?大都會的守護者?簡直就是笑話!」

  「嘿!」迪克為自己的偶像據理力爭道:「盧瑟可沒有那麼說過,達米安,你把情勢看得太糟糕了些。雖然盧瑟確實在抵制超人,但你不能否認他所提議的反超人法案並沒有被通過執行。」

  「可他當上了大都會的市長。」達米安的犀利反擊令迪克無言以對。

  在他們幾人的小團體中一向比較安靜的提姆卻是突然開口打斷了三人的爭吵:「嘿伙計們,別吵了。你們就沒有考慮過她的履歷是真實的情況嗎?」

  整個頻道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最後還是傑森打破了沉默:「提姆,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才是我們之中最天真的那個。」

  「嘿!」提姆不滿地輕喝一聲,看著自己剛剛從韋恩酒店的監控中調出的畫面,提姆皺眉道:「你們為什麼不能把事情往好的一面想呢?我不覺得有人能夠偽裝的那麼完美。」

  這一次不用傑森開嘲諷,迪克便已經語重心長地開口道:「提姆,我也覺得沒有人能夠做到完美的偽裝。但是套用布魯斯一句話——我們不能寄希望於巧合。」

  「好吧,那麼——持續監視?」

  「Yep,look at her。」


☆、三只蝙蝠

  蘿絲·凱恩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在一個月前問出口哥譚街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會反問你蘿絲·凱恩是什麼人,和凱恩家族有什麼關系。但,那是一個月前。

  蘿絲和漢尼拔抵達哥譚的第三十一天。

  當你再次在哥譚街頭問出這個問題時,一成的人會對你避如蛇蠍,一成的人會憤怒地掏出木倉來抵著你的腦門告訴你那就是一個該死的瘋女人,還有一成的人會宛如見到了上帝的狂信徒一般告訴你她是哥譚的太陽、是這座城市唯一的救贖,當然更多的還是剩下的七成人,他們會告訴你——蘿絲·凱恩啊,那可是哥譚最近的風雲人物呢。

  這個名字在短短的一個月之間已經一躍成為了與布魯斯·韋恩並駕齊驅的哥譚熱詞,不過與哥譚王子二十年如一日的桃色緋聞不同,關於這位新任市長的傳說可是要比布魯西寶貝豐富得多得多。

  無論是她堪稱勵志傳奇的職業履歷,還是她來到哥譚後做出的一連串的大刀闊斧的改革,都是哥譚的民眾們這一個月來茶余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要知道,無論是以個人政治家的身份強勢入主哥譚,還是在面對一個空殼市政時冷靜而准確地挖掘出一批能力在線、忠誠可靠的青年軍,繼而以雷霆萬鈞之勢在短短十天的時間內裁換掉整整十數名政府機要部門的高官,這在哥譚人看到都是無法復制的奇跡與難以想像的瘋狂。

  即使不是哥譚人對於哥譚內部根深蒂固、盤綜錯雜的各方家族勢力也是有著一定的認識與耳聞的,正是他們僅僅把控著哥譚的各個重要的節點,宛如一枚厚重的繭將哥譚層層包裹起來,是她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自成一派。

  蘿絲的這番舉動無異於舉起刀來砍掉了他們的手腳,更有甚者,簡直就是直接掐死了某些家族的命脈。其中設計範圍之廣、打擊程度之深,誇張一些,幾乎可以說是將哥譚的各方勢力一網打盡,得罪了個透。

  但出奇的是,也是最讓哥譚人對她刮目相看的是——在她如此膽大妄為地胡作非為之後,她,甚至那些跟著她胡鬧的小崽子們竟然全部都全身而退了!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這可不是哥譚人誇大其詞而是事實就是如此,君不見當年就連蝙蝠俠的助手羅賓都曾經慘遭小醜的毒手,哥譚可從來不會跟任何人講道理,在這裡你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秒一無所有,她可以讓你登臨天堂,亦可以讓你如墮深淵。

  比如蘿絲之前那位落荒而逃的膽小鬼可也是懷揣著報復而來的,其身後更是有著強有力的後盾,但是,還不是沒能挺住——他不過是搶走了一個本該屬於埃利奧特家族的檢察官的位置,第二天就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看到了自己妻子死不瞑目的頭顱。

  在哥譚,恐嚇可從來不僅僅是恐嚇。這座城市什麼都不缺,尤其不缺瘋子和亡命徒。

  從她逼走第一個出身埃利奧特家的法官開始,幾乎半座哥譚的人都在賭這位嬌艷的大美人市長什麼時候會被人做成標本樹在坍塌的市政廳廢墟前展覽,但,一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一周過去了……直到蘿絲停下她瘋狂地換人行動,她依舊平安無事。這可就不平常了。

  不過,對於哥譚的普通民眾們而言,雖然他們驚異於蘿絲的狂行並沒有給她招來「應有」的報復,但是很快他們便不再糾結於這些離他們的生活太過遙遠的八卦了,因為比起那些他們更加在意他們能夠看到並感受到的變化——自從蘿絲上任後,夜晚的哥譚暫且不提,但整個哥譚白日的犯罪率卻是斷崖式的下跌。而隨著貧民區改造計劃的正式推行,哥譚的風氣幾乎是肉眼可見地在好轉——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在意的呢?

  然而,這個令普通人驚喜的變化,看在哥譚的一些有心人眼中,卻是讓他們的心無可抑制地沉到了谷底。

  ——————

  「……這可一點也不哥譚。」雖然迪克也很想笑著說這一切變化真是太棒了,但是這譚看似平靜的湖水下洶湧的暗流卻是讓他完全笑不出來。

  白日的陰影並非消彌於陽光,而是潛藏了起來,誰也不知道學會了蟄伏的力量再度出現究竟會帶來怎樣摧枯拉朽的可怕衝擊。

  他仿佛已經感受到了那深藏於水下的漩渦拉扯著他的力量。

  「這麼簡單明了的事情還需要你說嗎?」達米安暴躁地摔了自己手中的竊聽器:「S**t!又報廢了,他們是在自己身上安了定向脈衝火乍弓單嗎?!」

  「她發現了它。」提姆冷靜地陳述著事實。定向脈衝武器肯定是不可能的,先不提蝙蝠家出品的監聽器的質量有多好,單說正常人誰會沒事開著個定向脈衝波玩?再怎麼定向那玩意兒對人體總歸還是有影響的。

  所以,可想而知他們放置的監聽器一定是被蘿絲發現了。而更讓他們介意的不是蘿絲發現了他們,而是蘿絲發現他們後的態度——她一邊干脆利落地毀掉了所有監聽器,一邊無視著他們的存在,這讓他們仿佛一拳打在了空處無處著力一樣,十分的別扭。也更加讓他們摸不著頭腦——這位蘿絲市長對他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呢?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大多來源於未知,作為蝙蝠家的崽子,迪克三人對於這一點感觸尤為深刻。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即使已經擔任羅賓多年,達米安依舊還是那個出身刺客聯盟的壞脾氣少年。雖然他已經不會像舊時一般出手就是殺招了,但惡魔崽子即使長大了一些其本質還是一隻惡魔崽子,他的耐心可從來不怎麼好。

  「蘿絲女士想要做什麼我並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您在不停下手裡的動作的話,您今日份的小甜餅就要和被您拍壞的儀器一起被扔進垃圾桶了。」即便管家先生早已滿頭白發,但是依舊精神矍鑠,更何況他還做得一手好吃的小甜餅——阿福在蝙蝠家族中的統治性地位無論換過多少任羅賓依舊穩固。

  端著托盤從升降梯中走出來的阿爾弗雷德瞬間點亮了三只鳥球球的眼睛,三人一擁而上,一人抱走了一碟小甜餅的同時附贈了管家先生一個乖巧的微笑,迪克更是送給了阿福一個wink並贊美道:「哦阿福,你的手藝真是太棒了!你都不知道沒有你我自己一個人在布魯德海文是怎麼過的!」

  「如果您沒有在一個月內換三人女朋友並胖了三磅的話我或許真的就信了。」管家俠犀利地戳穿了某人絲毫不走心地虛假彩虹屁。

  迪克噎住的同時聽到耳邊兩個臭弟弟如出一轍的嗤笑聲,整個人都快要委屈自閉了。他只是嘴甜而言,這兩個連說好話哄阿福都不會的臭弟弟有什麼資格嘲笑他?他就不該對他們虛假的兄弟情抱有任何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什麼?噎他的罪魁禍首是阿福?嘛,不知道在蝙蝠家管家俠永遠都是對的嗎?這可是連蝙蝠俠都無法打破的鐵律!

  意圖再挽救一下自己在阿福心中岌岌可危的形像的迪克生硬地轉移話題道:「雖然監聽並不順利,但她事實上並沒有特意遮掩過自己的行為——那些勢力與其說是退讓了倒不如說是利益交換——蘿絲·凱恩一定拿出了足以讓他們放棄那些權力的利益。」

  說到這裡提姆也不由認真了起來:「是的,聽說埃利奧特家研制出了一款新型藥品,不日就可以大規模投入生產了,冰山餐廳的賭場生意這幾天也愈加不加遮掩大有由暗轉明的架勢……而這一切都是她來到哥譚後給這座城市帶來的變化。」作為韋恩集團實際的CEO、掌權人,提姆在生意上的事情上尤為敏銳。

  「所以她究竟想干什麼?!」達米安煩躁的質問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他在整頓哥譚風氣的同時卻又助長了為數眾多的操控著哥譚黑暗勢力的家族的資本,甚至還有促使科波特家族的賭博生意徹底合理合法化的架勢。那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而且——「都一個月了!我們甚至連她的面都沒有碰到過一次,她是故意的吧?!」

  這一次沒有人去安撫暴躁的達米安,因為他們同樣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大步跨入蝙蝠洞的布魯斯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一切今晚就會有答案。」

  一聽這話眾人頓時打起了精神,「終於要去找她了嗎?!」達米安激動地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大有大干一番的架勢。

  迪克欲言又止,他並不覺得在夜間突襲一位女士的房間有什麼值得鼓勵的地方,相反這樣的行為看上去就像是B/T。更何況,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她確實是為哥譚帶來了好的變化,雖然沒有人知道那究竟是真正的希望還是虛假的繁榮,但是可以知曉的是,她也是哥譚的英雄。

  不過好在布魯斯·韋恩的底線還不至於和惡魔崽子一樣沒有底線,雖然敵人不分男女,但是,蘿絲畢竟還不是敵人,不是嗎?

  人至中年依舊魅力不減當年的布魯西寶貝瞥了一眼自家不省心的鳥球球否認道:「不,是晚宴邀請。」

  時隔一個月,在凱恩家族的友情贊助之下,新的市政大廳終於修繕完畢重新開放了。雖然酒店辦公並沒有阻礙到蘿絲上任之後的工作步調的展開,但是喬遷大喜,總還是要有些表示的。於是在一個月的瘋狂熱議之後,作為如今哥譚市最具有話題性的兩位人物,蘿絲·凱恩與布魯斯·韋恩終於將要在市政廳重新啟用的晚會上碰面!

  這對於哥譚的八卦小報們而言這簡直就是驚天動地的大新聞,而向更深層次的思考,他們雙方的身份與其身後所潛藏著的能量更為這場世紀性的會面平添了三分波雲詭譎的氛圍。要知道,韋恩可也是哥譚不容忽視的存在,在其他家族相繼匿聲的情況下,蘿絲與韋恩的會面同樣也代表著它將向所有人證明韋恩對待蘿絲的態度,這也就意味著——這將是標志著蘿絲是否能夠在哥譚立穩腳跟的關鍵一戰。

  毫無疑問,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這場宴會。

  ——————

  豪車美人,衣香鬢影。

  哥譚不缺落魄的流浪漢,更不缺闊佬。

  蘿絲就任後的第一場宴會,哥譚的各大勢力自然不會輕易錯過。

  科波特家族、埃利奧特家族、凱恩家族……一個個在哥譚舉足輕重的姓氏的重要人物絡繹不絕的到來,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之間,明明滿眼都是光影華服,可耳邊偏偏隱有刀劍交鳴之聲,誰又能分辨得出這些人中誰是真心,誰是假面呢?

  主動接過了宴會的迎賓任務的漢尼拔看著這一切,唇角噙著的溫和的笑容的弧度愈深,可眼中的溫度卻也越來越低,呵,虛偽的人啊。

  就在漢尼拔難得地有些失神時,伴隨著一道刺耳的剎車聲一輛張揚的紅色超跑以一個帥氣的甩尾穩穩地停在了漢尼拔的面前。

  笑容不變地不著痕跡地掃視過車牌號,漢尼拔手指微動,旋即微笑著迎了上去:「歡迎您的到來,韋恩先生。」

  攬著高挑火辣的模特女郎走來的男人漫不經心的挑眉望來,旋即露出了一抹醉人的笑意,他松開自己的女伴隨意地與漢尼拔一握手,仿佛隨口問道:「蘿絲小姐呢?她來到哥譚那麼久我竟然都沒有上門拜訪過,真是太失禮了。請您幫我向她致以最誠摯的歉意。」

  漢尼拔自然知道看似繡花枕頭的布魯西寶貝是黑暗騎士的偽裝,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布魯斯不僅在偽裝上做得天衣無縫甚至還讓人討厭不起來,漢尼拔心中感慨著面上卻不露分毫,只笑著側身邀請道:「您真是太客氣了,蘿絲市長就在裡面,或許您願意自己與她聊聊?請。」

  敏銳地覺察出漢尼拔話語中某些意味,布魯斯恍若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一般展顏一笑,隨即便挽著自己的女伴漫步而入:「您說得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可能,或許沒法入V?陷入沉思.jpg


☆、四只蝙蝠

  隨著布魯斯·韋恩的到來整場宴會的氛圍被推上了高潮。

  注視著那位自踏入會場後便被眾星拱月般圍在中央的男人,蘿絲也不得不感嘆時間著實是偏愛這位哥譚王子——布魯斯·韋恩的年紀已經並不年輕,甚至發間已經偶爾可以窺見一絲霜色,時光的刻痕亦是爬上了他的眼角,但是這一切並沒有削減他絲毫的魅力——時光的流逝並沒有奪走他英俊的美貌,而時間更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歲月流轉的沉澱,宛如陳年美酒,愈加香醇醉人。

  這或許就是為什麼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布魯斯·韋恩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但依舊有那麼女人數十年如一日地對他趨之若鶩的原因吧,唔,原因之一,畢竟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圖他有錢,韋恩嘛,那可是哥譚數得上的闊佬。

  布魯斯·韋恩雖然草包,但是誰讓他運氣好,年輕胡鬧的時候有兢兢業業的CEO替他撐場子,人至中年,收養的養子也成長為了能夠獨當一面的人物,就連尚且年少的親子也是個天才。韋恩集團還是錢途無量的。

  當然,蘿絲也知道這些都不過是表像而已,在這具草包美人的外殼之下隱藏的是一位傷痕累累的戰士,不需要親眼去看蘿絲也可以猜得到,與他那張臉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他身上數不勝數的傷疤——蝙蝠俠究竟受過多少傷?恐怕就連最細心的阿爾弗雷德也數不清了吧,他甚至連他究竟有多少次險死還生都多得記不清了。

  不過,好在或許是反派們年齡也大了的緣故,哥譚最能搞事的幾位大人物近幾年越獄也沒有那麼頻繁了,不過眾所周知,每當他們從阿卡姆越獄哥譚市政就要付出一大筆的救濟款,即使有韋恩集團的贊助,但只要一回想起報告中列舉的那一連串數字,蘿絲就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蘿絲注視著他心中盤算著,是時候解決阿卡姆問題了。

  雖然在別人的魚塘裡炸掉別人的粉絲團似乎有點過分,但這批臭魚爛蝦本來就不討主人喜歡,況且——這片魚塘在法律上可不屬於韋恩,哥譚的守護者是蝙蝠俠,但,哥譚可不僅僅是蝙蝠俠的。

  就在蘿絲打量著布魯斯時,布魯斯同時也在觀察著蘿絲,雖然這位宴會的主人並沒有站在大廳裡主持宴會,但是他對於旁人的視線可不是一般的敏感,幾乎就在蘿絲望向他的同時,他也鎖定了蘿絲的位置,並且一眼認出了她的身份。

  雖然蘿絲整個人都站在二樓的陰影裡,如果不是她不加掩飾的視線甚至就連布魯斯都會忽略她的存在也不一定,但是她從沒有故意掩飾過自己的存在——穿著黑色晚禮裙的女人微笑著向他舉杯的模樣,宛如盛放的玫瑰。

  即便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蘿絲,但是與那些監控中匆匆一瞥便消失了的影像相比,真人所帶來的衝擊是完全不同的——布魯斯·韋恩身邊從來不缺美人,普通人中的美女暫且不談,單說他作為蝙蝠俠時,無論是貓女還是塔利亞,她們的從容貌到氣質都是頂尖的,更不要說他身邊還有戴安娜這種半神級別的完美女神。

  但他偏偏為了和蘿絲的一個照面失了神。倒不是說蘿絲的美貌已經強大到能夠成為對付蝙蝠俠的武器的地步,畢竟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蘿絲恐怕也不敢那麼輕易地踏上哥譚的土地,那種珍寶級的美貌只憑漢尼拔可護不住她,而現在可還不到她動手的時候。

  可是為什麼布魯斯偏偏失神了呢?因為他感到他仿佛在注視哥譚。

  布魯斯知道她能夠那麼快速地入駐哥譚絕不是沒有道理的,但他沒有想到她竟然那麼……哥譚。

  如果只靠眼睛去分辨即便是他也不會懷疑這是一個哥譚人,因為她幾乎具有哥譚所有的特制——美麗,活力,危險,神秘。

  雖然只是一個照面,但布魯斯幾乎已經從她身上看到了整個哥譚,她與這座城市完美的融為了一體。

  她與他深愛的哥譚幾乎一模一樣。

  這太危險了——布魯斯不由如是想到。

  他已經不年輕了,雖然他培養出來的羅賓幾乎都已經可以說是能夠獨當一面了,但是,布魯斯知道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會衰老,會死亡,他的身體在經歷了那麼多嚴酷的戰鬥與嚴重的傷病之後早就已經在抗議了,雖然以他的控制力與忍耐力現階段而言這些都還影響不到他,但這些都在提醒著他一個同樣的事實——他已經不堪重負了。

  一個哥譚就已經讓他有一種難以再繼續負重前行的感覺了,再來一個?

  即便強大如蝙蝠俠此時的內心也是拒絕的。

  就像那些同人網站中胡編亂造的一樣,這個時候他真得有些想朝她吼一聲滾出我的哥譚。

  但,不行,他不能那麼做。他是布魯斯·韋恩,不是蝙蝠俠,即使是蝙蝠俠他也沒有資格與立場讓一位沒有犯過任何過錯的市長離開她的城市。

  哥譚現在屬於她,而不是他。

  布魯斯清醒地認識著這一點。

  「很高興大家能來參加這次晚宴。」美麗的女子不過是走到燈光之下微微舉杯,便已然攫取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便是司空見慣的宴會,但當它的主人足夠迷人時,也足以讓所有人打起精神,興致勃勃地進行著千篇一律的寒暄與百折千回的試探。

  上層人的宴會總是少不了跳舞的環節,萬幸的是無論是蘿絲還是漢尼拔都不至於在這種場合露怯,至於那些剛剛被他們提拔起來出身並不一定多麼好的下屬們也都不是什麼愚笨之人,知道晚宴的存在他們自然也都做足了充足的准備,雖然不能說多麼完美,但和自己邀請來的舞伴湊合過一場開場舞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而蘿絲的舞伴自然毫無疑問——不需要蘿絲主動甚至不需要她的任何暗示,布魯斯便已經極為自然地迎上蘿絲,請握著她的指尖,虛吻她的手背,發出了紳士的邀請:「美麗的小姐,請問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您跳一曲舞呢?」

  「毫無疑問,我的榮幸,先生。」蘿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伴隨著音樂響起,二人攜手滑入舞池。當然,讓布魯斯帶來的女伴落單這麼失禮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發生,早在布魯斯邀請蘿絲的同時,漢尼拔也同時向她發出了邀請,一時之間,這場宴會的氛圍看上去無比和諧。

  不過,那似乎也不僅僅是看起來。

  「沒想到韋恩先生竟然真的能來參加這場宴會,著實令我受寵若驚。」

  「布魯斯,叫我布魯斯就好。像蘿絲小姐這樣的大美人盛情相邀,我又怎麼可能舍得拒絕,讓美人神傷呢?」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嘴真是太甜了?」

  「其實我還可以更甜一些,女士。」

  同樣駕著豪車,穿著西裝,衣冠楚楚而來的提姆此時聽著耳邊的監聽器傳來的清晰的聲音,看著舞池中那對相擁而舞看不清有沒有吻在一起的身影,提姆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牙疼地抱怨道:「你們確定你們的推斷沒有問題?他們這怎麼看都是在調情吧?我可不想把我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聽布魯斯怎麼泡妞上。」

  「這大概就是你為什麼那麼大都沒有談過一場戀愛的原因吧。你應該感到高興——一場任務不僅能把你從繁重的工作中解放出來還能讓你免費學到布魯斯的泡妞技巧,如果你還能僥幸證明你的觀點是正確的的話,那你更應該高興,畢竟這次只有你猜對了,不是嗎?」這話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如果再配上說話的人陰陽怪氣的語氣……

  提姆面上笑容不變,但是手上卻是已經掏出了手機敲擊了數下,低聲道:「滾吧陶德!我的頻道不歡迎你!」如果此時有人站在他身邊,或許能夠聽出韋恩集團的現任實際控制人話語中咬牙切齒的意味。

  聽著自家孩子們頗有活力的互懟與對自己戀愛狀況的關注,布魯斯沒有任何表示,因為他知道他的孩子們知道分寸,這一點應該不需要他來提醒他們,至於戀愛狀況——布魯斯看著擋在二人唇間白皙纖長的手掌,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毫不尷尬地直起身子,頗有些遺憾的笑道:「看起來我的魅力也沒有那些街頭小報們報道的那麼迷人,至少您似乎並不太滿意您所看到的。」

  蘿絲神色復雜地看著自己面前眨眼賣萌企圖萌混過關的男人,一時真得有些啞口無言的感覺。她是超英粉沒錯,但她女友粉的成分並沒有那麼高,更何況,她的身份並不支持她和蝙蝠俠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戀——風控部紀檢司會把她強制遣返的!她承認她以這樣的形式初次接觸布魯斯·韋恩確實存了美人計的心思,但……她真的沒有想到對方的美人計用得比她還順手……

  而且,看著布魯斯似乎真心誠意地在可惜的表情,蘿絲臉上的從容鎮定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是裂開了的,講道理,如果不是知道黑暗騎士沉重的工作確實不允許他的夜生活有其他的豐富項目,她真的十分懷疑那些宣稱與韋恩有一夜/情的模特們是否真的有名有實——即使那是真的她現在也絕對只會感到理所當然,天知道她剛才耗費了多大的理智才能在那雙藍眼睛深情的注視下舉起手來——要知道他可是還是帶著女伴來的。

  哦,帶著女伴來的。蘿絲原本近乎CPU過熱狀態的大腦瞬間冷靜了下來,瞥了一眼不遠處舞池中正和布魯斯的舞伴一起翩翩起舞的漢尼拔,蘿絲心中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漢尼拔剛剛並沒有注意她這邊,如果被拔叔看到她被美色迷了眼差點像頭呆頭驢一樣被別人拎著走得場面——蘿絲覺得她一定會社會性死亡吧?

  「您和萊克特先生的感情果然很好呢。」蘿絲還沒剛冷靜下來,布魯斯的下一句話瞬間便敲破了蘿絲淡定的面具。

  ???如果疑惑可以具像化蘿絲相信自己小小的腦袋上方絕對掛滿了大大的問號:「Sorry,韋……布魯斯,能麻煩請問一下您剛剛在說什麼嗎?我和漢尼拔?那怎麼可能!?」蘿絲險些失聲尖叫出來,可即便理智克制了她這樣做的衝動,脫口而出的話語中依舊充滿了不敢置信地氣音。

  「難道不是嗎?」布魯斯恰當地表現出了一絲絲的驚訝,同時無比自然的爆料道:「我就知道那些八卦不能輕信,他們竟然造謠您與萊克特先生是情侶,可您卻因為某個韋恩來到哥譚,你們甚至為此在韋恩酒店大廳發生了爭執——他們真是太過分了,所以,你和萊克特果然不是一對吧?也就是說,我也有追求您的資格,沒錯吧?」

  在布魯斯「不經意」的提示下蘿絲終於想起了布魯斯口中的「爭執」,此時蘿絲的表情已經不是一個復雜可以形容得了的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佩服哥譚人民即便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依舊不忘八卦的精神了。但是這並不妨礙蘿絲拒絕布魯斯的「示愛」:「抱歉布魯斯,我暫時真的沒有戀愛的想法,對於我來說現階段工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你不該為了我放棄整片森林。」

  她在暗示他如果想追求她就要只愛她一個,好吧,委婉的拒絕,畢竟布魯斯·韋恩怎麼可能只愛一個?那簡直就是在崩人設!

  布魯斯自然不會為了一個暗示的追求機會就自毀長城,畢竟他本來就不過是借著這個身份來套取情報的,情報沒套到把自己賠進去可不是他的風格,所以,只見帥氣的布魯西寶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狀似遺憾道:「真是太可惜了。」

  恰好此時一曲終了,布魯斯微微一笑,似乎釋然地禮貌地再度虛吻了一下蘿絲的手背:「很高興能與您共舞一曲,雖然有些可惜,但很高興能和您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士成為朋友。」

  「這也是我的榮幸。」蘿絲輕笑道。

  布魯斯亦是「滿意」地輕笑回應,不過下一秒,女人路過他身邊,便隨著鞋跟輕擊地面傳入他耳中的話語卻是令他與通過監聽器同樣聽到了這一切的羅賓們同時心中一沉:「那便勞煩您在晚宴結束後稍等片刻了,有些事情希望能夠和您探討一二。」

  話音未落,女人便像一縷不可捉摸的風一樣掠過他奔向了其他地方,同樣被帶走的,還有蝙蝠家一家老小剛剛安定了些許的心——蘿絲·凱恩,果然不是善類——這一刻連提姆都這樣想。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大概真的和這篇文無緣了,真是不知道該可惜還是該慶幸自己沒開卡塞爾……

  雖然沒法入V但都寫到這了就接著寫吧,權當復健了。不過,更新量,估計依舊勉強維持現在的水平的樣子。啊啊啊啊!我真是,對大人的世界不報任何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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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只蝙蝠

  她想要做什麼?

  正常宴會布魯斯看似沒有將蘿絲的邀請放在心上,但內地裡他早就不知道假設過多少種可能性了。

  蘿絲·凱恩其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謎團。即使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偵探面對這個謎團在沒有掌握到足夠的線索前都無法判斷出她下一步的行動,還有她做出現在這一切行為的理由。

  一定還有什麼線索是他沒有得到的,布魯斯一直明確地知道著這一點。與羅賓們大多靠著感覺在警惕的情況完全不同,布魯斯對於蘿絲的警惕是有著充足的理由的。

  他相信所有人做出的所有事必然有其發生的理由,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可他偏偏找不出蘿絲來到哥譚的理由。如果說她是外界來哥譚想要從這塊大蛋糕上分下來一塊的投機者,那麼那麼長時間從未出現過的背後勢力顯然是不存在的;如果她是為了治理好哥譚的名聲,那她不應該為了公務拒絕掉那麼多媒體的采訪,況且哥譚從來不是刷名望的好選擇,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如果她是為了錢那就更不可能,僅她拿出來與埃利奧特家交換的技術就足以讓她成為億萬富翁,而他有理由相信她手裡絕不止這一個籌碼……

  所以是什麼促使她踏足哥譚這片土地的呢?

  布魯斯將她的生平資料研究了不下百遍,依舊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甚至找不到她在此之前與哥譚的任何牽扯,當然,如果從路邊報刊看到哥譚的報道那種也算的話那當他沒說,他並不覺得只是一個報道就能夠讓一個前途光明的政治家拋棄她所有的優勢一頭扎進哥譚這片泥沼。

  他愛哥譚,但他無法否認,這就是一座噬人的深淵,一旦陷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了。

  不會有哪個政客會喜歡這座城市。

  布魯斯想不通。

  所以直到他在晚宴結束後,和蘿絲、漢尼拔一同走進蘿絲的辦公室時,他依舊猜不准蘿絲想要對他說什麼。不過沒關系,無論她想要做什麼蝙蝠俠總有Plan B。甚至他還能欲擒故縱地與蘿絲調笑道:「Wow,看來蘿絲小姐是真的想和我談事情,我還認為那只是一個借口——您知道的,哥譚人都知道,韋恩集團的事務從來不是由我來做決定的。和我談正事可不是一個好選擇,我可從來不做正事。」

  他雖這麼說但整個哥譚也同樣知道,這位「草包美人」的態度同樣代表著韋恩集團的態度,要知道,哥譚人素來護短,韋恩家尤甚。就連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都知道想要得到韋恩家的支持先拿下這位花花公子總沒錯,知道內情的蘿絲自然更清楚這一點。

  不過現在顯然還不是戳破某人的偽裝的時候,但並不代表她沒有辦法刺激一下蝙蝠俠敏感的神經。

  蘿絲輕笑:「你太謙虛了布魯斯,誰說你不干正事了?蝙蝠俠難道不是嗎?連我都知道你是他的資助人。」

  布魯斯可以聽到通許中傳來好幾道長松了一口氣的聲音,就連他剛剛有一瞬間都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識破了他的偽裝——不,或許應該說他現在也這麼懷疑著。他一邊在心中衡量著蘿絲說出這段話是巧合的可能性,一邊佯裝嫌棄地皺起了眉頭:「這也算正事?拜托,蘿絲小姐,不要告訴我你也覺得那個黑漆漆的怪物很酷,那真是……審美災難!」

  雖然知道撩撥應該適可而止,但是看著布魯斯·韋恩黑蝙蝠俠在某些「知情人士」眼中真的十分有趣,蘿絲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多嘴道:「其實也沒有那糟糕吧?雖然蝙蝠俠的傳說大部分聽上去像是嚇人的都市怪談,但是你不覺得他的頭頂上的兩個小尖尖很像貓耳朵嗎?看久了也挺可愛的不是嗎?」

  「可……愛?」布魯斯也不由分出了一絲絲注意力思考自己的信號接收器是不是真的那麼像貓耳朵,不過……可愛?布魯斯的目光詭異地在蘿絲臉上轉了一圈,卻意外地發現她的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的異樣,她竟然真的這麼認為!這已經不是審美災難能夠形容的了的吧?

  布魯斯自認自己的戰甲和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從頭到尾都和可愛這個單詞毫無關聯,他現在突然有些懷疑這個姑娘究竟是帶了多少層濾鏡在看蝙蝠俠,他甚至不由地產生了一絲憂慮,她不會是為了蝙蝠俠來哥譚的吧?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布魯斯這一秒的想法真的是真相了。

  不過布魯斯很快便將這個想法拋在了腦後,畢竟那種可能性太小了,即便是把範圍擴大到全世界,這個世界上關於蝙蝠俠的正面報道都少得可憐,他可不是大都會那只外星救援犬,蝙蝠俠從來都代表著恐懼。

  況且,如果他真的是為了蝙蝠俠來的,他相信她會改變想法的。布魯斯嗤笑一聲,神色譏嘲地鄙夷道:「你竟然覺得他可愛?千萬別告訴我您喜歡他。」

  「當然不。」蘿絲面不改色地撒謊道:「我怎麼可能喜歡他?作為哥譚的市長我恨不得這種義警離我的城市有多遠走多遠。」

  布魯斯挑了挑眉,神色看上去微微放松,語氣也輕快了許多:「那就好,我就說嘛那種怪物怎麼會有人喜歡呢?」布魯斯嘴上那麼說著,但心中的戒備不減反增,義警固然是游離於法律之外不該存在於世的幽靈,但如果蘿絲打定主意讓蝙蝠俠小時,那他就不得不采取相應的行動了,畢竟,一旦哥譚突兀地失去了蝙蝠俠,那麼不需要多,只要阿卡姆的隨便一次暴動,整座哥譚都將沉淪為罪惡的樂園。

  所以一個敵視義警的市長或許原則上並沒有任何過錯,但她絕對不適合成為哥譚的市長。現在的哥譚早已離不開蝙蝠俠了。

  他知道這並不正常,但他早已無法回頭。

  蘿絲看過熱鬧後自覺自己還沒有被蝙蝠俠當夜找上門的覺悟,所以她主動談起了正事:「好了,不提他了,今天請您過來確實是想與您談一樁合作,而且,是只能和您談的合作。」

  「只能和我談?」布魯斯挑了挑眉,似乎來了興致:「什麼事情還只能和我談?這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哥譚名聲在外的花花公子似乎是第一次被那麼鄭重地拜托,漂亮的鋼藍色眼睛裡盈滿了笑意。

  「阿卡姆。」蘿絲直言不諱道:「我希望請您出資改建阿卡姆瘋人院。」

  「阿卡姆?!」即便是布魯斯一時也有些摸不准蘿絲的路數了:「不是吧?說那個怪物可愛也就算了,您總不會也打算給那些瘋子提升生活水平吧?」布魯斯語氣誇張地問道。

  雖然布魯斯心中明白這個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但他還是選擇這麼說,因為這個可能並非不可能存在,而且,這件事情當年鬧得很大,即使被布魯斯·韋恩這個草包美人提起也絕不會顯得突兀。

  蘿絲當然知道布魯斯在說什麼,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蠢貨,比如某個打著尊重人權的旗號號召所有人捐款為阿卡姆瘋人院改善環境的蠢貨,至於這個蠢貨是叫□□還是蠢普蘿絲還真有些記不清了。不過,他的下場顯而易見——那可不像他的演講中那些鼓動人心的話語一樣美好,阿卡姆曾經或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瘋人院,但當它擁有一位名為小醜的「病人」後,它就再也不是一座單純的瘋人院了。

  比起一座救助性質的瘋人院,現在的阿卡姆更像是一座牢籠,一座彙聚了哥譚最瘋狂的瘋子與犯罪者的牢籠。

  從小醜一貫的行為模式中就可以預見那位「好心」的蠢貨的下場——一場不期而至的越獄行動遇上慷慨激昂的演講,瘋子也喜歡熱鬧,一聲狂笑,一顆火乍弓單,轟的一聲,可憐的蠢貨先生就帶著他愚不可及地人道主張上了天堂,從那以後,再沒有人敢在哥譚提阿卡姆的「病人」們的人權,畢竟沒有人希望自己被送上天。

  蘿絲既然稱他為蠢貨自然也不可能做那種自認為很蠢的事情,畢竟她又不是真的初出茅廬的菜鳥,更不是什麼愛心泛濫的家伙,所以她提到阿卡姆的改建只可能是為了——「你誤會了,比起阿卡姆的生活環境我更想改進的是阿卡姆的防衛措施——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政府竟然能夠容忍一個這麼危險的瘋人院中的病人頻頻越獄,這簡直是對所有哥譚公民的生命安全不負責任。」

  布魯斯沉默了片刻,如果只從這段話來聽他或許會相信蘿絲是一個真真正正心系哥譚想要為哥譚做實事、想要改變哥譚的好市長,但是,回想起蘿絲私下裡與各大家族的交易,布魯斯默默收回了自己心中剛剛開始動搖的信任,僅憑這些冠冕堂皇的官話還不足以取得他的信任。而且……

  布魯斯深吸了兩口氣,略微扯松了一些領口的領帶,皺眉問道:「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一定會支持你?」

  這也是蝙蝠俠感到不解的一點,無論蘿絲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來的,但是毫無疑問,布魯斯·韋恩是一個草包,所以作為一個有目標有理想的人,蘿絲什麼也不應該尋求他這種不靠譜的人的幫助,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麼地方吸引了蘿絲,越是接觸他越是明白,這不是一個會無的放矢的女人,她選中他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他必須要知道這個理由。

  為什麼?蘿絲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只知道加固阿卡姆的防線對於哥譚絕對是一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而沒有人比布魯斯·韋恩更希望哥譚向好的一面發展,所以蘿絲從未想過布魯斯會拒絕她這種可能性。

  但是現在蘿絲顯然不能這麼說,畢竟她可不應該知道蝙蝠俠與布魯斯·韋恩之間真正的聯系。

  不過這題難不倒蘿絲。

  只見說起自己的計劃笑得神采飛揚的女人聽到他的問題微微一愣,旋即脫口而出道:「為什麼不呢?你是哥譚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支助蝙蝠俠的人,你不喜歡他,可你卻為他提供最強勁的後備支持,而你做一切的理由刨除喜歡他這個選項,我只能看到你對哥譚的愛。你或許是一個花花公子,但我相信你對哥譚的愛絕對至死不渝。」

  在布魯斯開口為自己辯解前,蘿絲搶先抬手止住了他的話語,正色道:「布魯斯,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有察覺,但我看得到——你深愛著這座城市,至死方休。」

  蘿絲一句話堵得布魯斯無話可說,沒辦法,人家都說他自己可能都沒有發現了,他如果現在和蘿絲爭辯豈不是變相承認了自己深愛哥譚而不自知?而且他不得不承認蘿絲有一雙透過現像看本質的眼睛,他確實愛著哥譚,所以,他更加擔心蘿絲有沒有看穿他的偽裝了,如果她知道了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布魯斯心中微沉,他對於這種可能還缺少足夠有效地應對措施——只有167種應對方案果然還是不夠完善。

  就在布魯斯在心中盤算著第168種應對突發狀況的對策時,蘿絲心中其實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想得那麼多。或許一開始她確實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思,但是後來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卻都是發自肺腑的——無論是蝙蝠俠還是布魯斯·韋恩,他們都是哥譚的瑰寶,一個是哥譚至暗的守護神,一個是哥譚最純淨的存在。

  如果說蘿絲·凱恩是綻放在哥譚這片土地上奪人心魄的暗夜玫瑰,那麼布魯斯·韋恩就是哥譚這片土地養育出的醉人心脾的白玫瑰。這或許也是布魯西寶貝這種草包人設為什麼可以順理成章地活到現在的原因吧。

  二人各自千回百轉的心思暫且不談,不過這場談話最後的結果還是不錯的——「讓我們來談談你想要多少錢吧。」在韋恩爸爸壕氣滿滿的話語中,蘿絲露出了從談話開始到現在最真誠的一個笑容:「相信我布魯斯,你絕對不會為你的決定後悔的。」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不能入V,因為版權……漫威和福克斯的X戰警系列,三個單元占了倆,直接GG,說真的我現在在思考要不要換個預收寫,明人不說暗話——我眼饞咒回和文野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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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只蝙蝠

  阿卡姆的改建自然是一件大事,不過得益於韋恩爸爸強大的鈔能力,他們所遇到的阻礙都不足為懼,畢竟即便是再怎麼自私自利的家族也都有自身在意的利益,阿卡姆的超級罪犯們一貫「興奮」起來就敵友不分、亂殺一氣,這樣的「瘋子」自然沒有理智人會喜歡,就算是企鵝人也絕不否認這點,他或許是一個壞胚,但……他更是一個利己主義者。

  總之阿卡姆的改建工作在韋恩集團的強力支持下幾乎可以說是一日千裡的推進著,但是這畢竟不是孩童手中的積木,無論是建築設計、施工方式還是其內的「病人」的管制問題,都是在動工之前需要詳細計劃好的,所以,在阿卡姆瘋人院正式動工之前,這還只是一個流通於上流階層之間的秘聞,對於哥譚的民眾們而言,比起這件事情,最近一段時間最吸引眼球的另一件事——一件吸引了整個M國的眼球的事情——哥譚死刑立法。

  一直以來哥譚都是沒有死刑的,這也是這座充滿了活力與可能的繁華城市為什麼會成為犯罪之都的原因之一——因為沒有死刑,因為即便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獄也不會丟掉性命,因為他們無論做出什麼樣的錯事都還是有機會的——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張揚自己的惡意,踐踏生命的惡劣快意甚至可以讓他們忽略了對死亡的恐懼,更遑論在哥譚他們除非被受害人自衛反殺根本不存在任何生命危險。

  他們又如何會心懷敬畏?

  所以,蘿絲地位穩固之後提出的第一個提案就是重修哥譚憲法——創立死刑不過是蘿絲的團隊所拿出的新憲法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條。

  但也不需要多,僅僅這一條便足以讓整座哥譚沸騰——死刑!整座哥譚的報社都宛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滿版的報道至少有五分之四都是用來報道和憲法修訂相關的新聞,而只要是會說話的哥譚人每天不談上兩句哥譚憲法修訂就仿佛是落後了一樣,如果誰要是說自己不知道這件事,那更是要被所有人看原始人的目光洗禮。

  總之,這是哥譚時下最熱門的話題,沒有之一。

  而作為這一切風暴的始作俑者,蘿絲的處境自然也並不樂觀,甚至於從這個消息公布以來她就坐上了哥譚這片波濤洶湧的大海的風口浪尖——本來來到哥譚一個月在蘿絲的有意回避之下都沒能遇到的蝙蝠俠在這短短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蘿絲竟然遇到了他不下七次!而且此次都是有人想要暗殺蘿絲的局面,這還不算蘿絲沒有遇到的,以及漢尼拔排除過的危機。

  蘿絲幾乎每時每刻都能夠聽到自己的神經在向她報警——危險!危險!

  這座城市對於她似乎處處充滿了危險。

  而且不同於曾經那些躲在暗處窺視的潛藏的危險,現在的這些危險與惡意幾乎要滿溢出來,仿佛時刻准備著將她吞噬。

  整座哥譚風雨滿城。

  蘿絲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嗎?

  顯然不是。

  ——P.M.7:00 冰山餐廳——

  在一眾或低調奢華或高端大氣或張揚霸氣的豪車之中,直停在冰山餐廳門前的那座商務車就顯得尤為顯眼了。

  如果有車敢那麼囂張地直接停在門口堵住冰山餐廳的大門,只怕車還沒停穩就要被冰山餐廳的保安拖下車打得皮開肉綻了,但是今天卻不然,只見那門口兩邊矗立的彪形大漢僅僅瞥了一眼那輛黑色的商務車之後,便立刻目不斜視地穩穩當當地站定在原地,任由身旁進進出出的人議論紛紛,他們也堅決目不斜視。

  沒辦法,作為冰山餐廳看門的保安他們的工作可是一項高風險的工作,所以眼力是他們絕對不可或缺的必修課。而哥譚一些特殊的大人物的車牌號與樣貌自然也是他們必須熟記於心的——即使這些來得起冰山餐廳的富人們絕對不可能只有一輛車,但如果少記一輛說不定就會丟一條命的話,那麼恐怕沒有人敢遺漏。

  而現在他們面前這輛車雖然不至於讓他們丟掉性命,但是,也絕對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更何況,近些時日哥譚波雲詭譎的局勢,實在是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那些大佬們之間的交鋒哪裡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夠參與得了的?門口兩邊的難兄難弟飛速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把自己當成兩座盡忠職守的石雕——嗯,看門,他們看好門就夠了,哎喲!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他們冰山餐廳的大門竟然還有金粉的裝飾呢!

  走下車叮囑完開車的下屬盡快回家的蘿絲抬眼瞥了一眼冰山餐廳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的招牌,再看到門前那兩位恨不得把自己變成空氣的保安,蘿絲不由輕笑一聲,旋即微微側身對漢尼拔道:「看來我們的朋友早就料到我們會來。」

  漢尼拔紳士的一笑,含蓄地提醒道:「如果您還記得的話,那我想您應該明白,從這幾天科波特家族所做的事情上來看,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先生可稱不上是您的朋友。當然,我更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朋友。」漢尼拔可是非常記仇的,雖然那些可笑的殺手並不足以成為他的憂慮,但是架不住數量著實不少,甚至可以說是前赴後繼、無窮無盡,這就讓漢尼拔十分惱火了。畢竟作為一個精於養生的老派紳士而言,最近幾天的生活作息委實不符合漢尼拔的習慣。

  「不,漢尼拔,你要明白一個道理——」蘿絲糾正道:「任何一個想要在哥譚續存下去的家族的話事人都是我們的朋友,而只有我們的朋友才會支持我們的事業,即便他們可能因為溝通上的一些小問題對我們存在著那麼一點點的誤解,我相信那一切都不會是真正的問題。」

  「求同存異,這是我今天來到這裡的誠意。」只穿著一身便裝,看上去更加青春年少、美麗動人的女人如此笑道,但任誰都聽得出她話中未盡的威脅之意。

  支持她的意見的是朋友可以求同存異,那麼如果不支持呢?如果不是朋友呢?

  科波特想不出她究竟是哪裡來的底氣說出這樣一番話。

  「凱恩小姐。」科波特摩挲著自己手下雨傘的把手,語氣莫名地感嘆道:「您可真是稀客啊。」

  稀客?對於科波特的說法蘿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說實話,科波特現在還能心平氣和地站在這裡和她說話她都已經感到十分驚奇了,畢竟就憑之前科波特家族派來暗殺她的殺手數量來看,她並覺得科波特多麼贊同她所提出的新憲法。

  不過科波特贊不贊同並不是蘿絲所在意的,畢竟今天她站在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科波特家族成為她的助力,所以今天之前他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之後哥譚的所有勢力都將知道,冰山餐廳及其背後的科波特家族全都「改邪歸正」了。

  所以蘿絲十分自來熟地踏入冰山餐廳的大門,越過一眾好奇的目光,衝科波特頷首示意後徑自向科波特的辦公室行去:「科波特先生總不會打算和我在這裡談話吧?把一位女士拒之門外,那可不是紳士所為吧?」

  科波特的臉色幾乎瞬間黑沉下來,整座冰山餐廳噤若寒蟬,要知道企鵝人的脾氣從來不好,即使他平日裡表現得再怎麼有禮貌、再怎麼紳士,他也依舊是一位經營著各種黑色生意、在整個哥譚都排的上號的超級罪犯,他們都怕被科波特的怒火所波及,乃至失去自己寶貴的生命。但是令人驚訝的是,即使是被這樣挑釁科波特竟然都沒有爆發,甚至他明明臉色都已經黑得和煤炭有的一拼了卻依舊一言不發,甚至默許地跟著蘿絲向辦公室行去。

  旁人只驚詫於科波特的反常,但是熟悉科波特的行事的人卻不會覺得這一切多麼奇怪,因為他在是一名脾氣暴躁的超級罪犯的同時更是一名少有的高智商罪犯,如果他真的是那種會隨便被憤怒衝毀自己的理智的人,作為一個同樣靠武器來武裝自己的普通人,企鵝人早就成為哥譚的過去式了,更不可能直到現在,其他的超級罪犯都已經進阿卡姆關禁閉去了,而他還好端端地坐在冰山餐廳裡逞威風——這就是頭腦地差距。

  而科波特此時的沉默不因為其他,正因為蘿絲進門之後那過分熟悉的動作——雖然作為一處公開營業的娛樂場所冰山餐廳的布局確實不是一個秘密,但是他究竟在哪個辦公室辦公卻是秘密——狡兔尚需三窟,他自然為自己准備了不止三處辦公地點以防備各種不必要的麻煩,甚至在他走進今天的辦公地點之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在哪裡工作。

  但是,就是這樣一處地點在蘿絲竟然眼中竟然仿佛毫無秘密可言,這讓科波特感到仿佛被人看透了一般,那種感覺簡直糟糕透了!所以即使他再怎麼不歡迎這位妨礙了他的「生意」的新任市長,他也必須選擇忍耐——他必須搞清楚她是怎麼知道他今天在哪裡辦公的!內奸?監控?潛入?科波特瞬間在腦海中虛構了無數種可能,越想臉色便越是難看。當問題發生他才發現,他曾經自認為天衣無縫的防備竟然有那麼多錯漏,這簡直就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科波特內心豐富的活動蘿絲不得而知,但是科波特的辦公室已經近在眼前。

  蘿絲反客為主地拉開門,坐上辦公桌後的老板椅後方才抬手對二人示意道:「坐。」

  漢尼拔與科波特分坐兩邊,雙方坐定後也不等蘿絲開口科波特便已語氣不善地威脅道:「凱恩小姐,我想您這種聰明人應該看得出來我並不歡迎你。」

  「當然。」蘿絲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認可道:「不僅是不懷疑,你們恨不得我死,我想這一點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那您還敢來我的冰山餐廳?」科波特的聲音壓低著宛如毒蛇的嘶鳴:「您就不怕我將您永遠地留在這裡嗎?還是說您覺得僅憑您的秘書長先生一人就可以對抗我的冰山餐廳?」

  蘿絲看了一眼作為她的秘書長卻雙腿交疊坐姿端正捧著剛剛倒出的紅茶擺明了在看好戲的漢尼拔無奈地搖了搖頭:「為什麼您會那麼想?如果我真的想與您為敵的話我就不該帶他來——我該自己來的。」

  科波特被噎得一哽,他不知道自己該說她狂妄好還是該相信她的話,但是如果她說得是真的那麼——恐怕他們所有人都小看了這位新市長的能力,如果她真的有意肅清邪惡,她或許會成為哥譚的第二位蝙蝠俠——不,她或許比蝙蝠俠更加可怕。因為她從不吝嗇於使用各種手段,無論是陰謀詭計還是大勢陽謀,只要有利於實現她的目標,她從不忌諱。

  有些時候科波特甚至懷疑,她和阿卡姆裡面的那群瘋子究竟誰更瘋狂一些。

  但是現在這一點並不重要,因為這個瘋子已經將掀翻了牌桌將決定命運的王牌拍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我相信科波特先生是一個聰明人,是貪戀於眼前的利益還是舍棄這塊小奶油以謀取一整塊大蛋糕,我相信科波特先生應該已經有所決斷了。」

  「to be or not to be?」科波特冷笑一聲,表情一拉:「如果我都想要呢?」

  「科波特先生不妨聽聽我的條件?」不等科波特拒絕蘿絲便已自顧自地說道:「科波特家族舍棄毒/品、人口/買賣這類我無法容忍的生意,並且將其他生意轉向地下,那麼投桃報李,我不僅會給您一個更繁華的哥譚、乃至全世界。甚至還會讓賭/博合法化——只要您經營的不是只進不出的『黑心』賭/場的話。」

  「做生意的事上還用不著你來教我。」科波特黑著臉道,他沉默了片刻,再度開口道:「空口白話就想讓我放棄兩塊巨大的利益,蘿絲女士的算盤打得未免太精了一些。」

  「您不信任我我同樣也不信任您。」蘿絲笑眯眯地說著最扎心不過的話:「這是一場博弈,誰能夠堅持到最後誰就是最後的贏家,我如果贏了我們自然能夠雙贏,如果我輸了,那麼今天的談話您大可以當它沒有發生過。您也不需要現在立刻行動,只要您不反對,當律法通過執行的那一刻您願意配合,那麼剩下的一切,便都是我的工作了。」

  科波特深深地看了蘿絲一眼,沉吟半晌,方才點頭道:「我會看著你,但不要指望我作出任何表態。」

  「當然這是您的權利。」蘿絲微笑起身道:「既然達成了一致,那麼我就不打擾您了。希望新憲法頒布的那天,您能來參加發布會。」

  說著蘿絲禮貌地衝科波特微微頷首,旋即向外走去。

  二人擦肩而過,科波特突然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在這裡的?」

  蘿絲腳步不停,但科波特卻看到慢悠悠地剛剛起身的漢尼拔卻是向他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又有些熟悉的目光:「這不是科波特先生您自己按我們所想的那樣去做的嗎?先生,心理學是一門很有趣的學科,或許您會喜歡它。」說完漢尼拔也不在乎科波特的反應,紳士地微微鞠躬,也隨之離去。

  可留在原處的科波特卻是足足僵立了近半個小時才堪堪喘著粗氣坐回到沙發上——他想起來那抹目光哪裡熟悉了,那不就是小醜的眼神嗎?

  心理學?哥譚究竟來了一個怎麼可怕的怪物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世界上最可怕的咒語就是應該與合理。

  笑cry,你們誤會了,我不是說棄坑開新,是在和你們討論下本預收,下一本,劃重點。

  然而,窮逼不配擁有夢想,日漸被工作逼瘋.jpg干著月薪過萬的工作強度拿著不到2000的工資,有些工作真是面甜心苦毫無尊嚴可言。

  心累.jpg


☆、七只蝙蝠

  「她去了冰山餐廳?」雖然蝙蝠俠並沒有指名道姓,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雖然這個消息是提姆通知布魯斯的,但他知道布魯斯這麼問並不是需要他的回答,畢竟,對於哥譚他比他對它更加了如指掌。

  果然在提姆的沉默中布魯斯再度開口道:「她說服了科波特,靠著虛無縹緲的承諾。」

  達米安冷笑一聲,手中的匕首甩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刀花:「那這個承諾可夠漂亮的。」可不是嗎,漂亮到連科波特那種「聰明人」都會被一個虛無縹緲的大餅給迷住,這可不是什麼正常的現像,企鵝人可不是什麼會輕信承諾的人,再加上這些天哥譚民眾們對蘿絲的一致好評,達米安覺得他有理由懷疑她是蠱惑人心的女巫,而且絕對是巫術高深的那種。

  提姆看著並沒有注意到蝙蝠俠正在注視著他的達米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提醒道:「達米安,你該去做作業了。」

  達米安眉梢一挑正欲發怒,卻只聽阿福附和道:「提姆少爺說得對,達米安少爺,如果我再因為您沒有完成作業而被老師約談的話,我想我未來一個月可能都沒有心情做小甜餅了。」

  達米安感受到身上瞬間灼烈起來的兩道視線,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一語未發地憋屈的閉上了嘴,沉著臉噠噠噠地跑出了蝙蝠洞——見鬼!他為什麼要和那群什麼都不懂的小鬼一樣按部就班地寫作業?說好的天才待遇呢?!

  特殊優待是不可能特殊優待的了,布魯斯沒有關照老師給他多留作業就已經是非常不錯了,提姆為某個不明真相的小崽子默哀了一秒,旋即扭頭對蝙蝠俠說道:「看來她身上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危險。」

  「我知道。」布魯斯沉聲應道。

  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哥譚人眼中利益遠比什麼所謂的理想與願景要實在得多,更何況,很多時候沒有表態就已經是一種態度了——從蘿絲毫發無損地從冰山餐廳走出來的那一刻,科波特家族的站位就已經發生了某種不可控制的偏移,天平已然開始傾斜。而科波特的決定絕非毫無理由的,在沒有足夠的利益成為科波特站隊的理由時,那麼剩下的唯一的理由就是壓力。

  ——科波特家族是迫於某種外部壓力而如此選擇的,那麼這份壓力來源於誰?雖然不像,但他似乎並沒有其他的懷疑對像——蘿絲·凱恩,這位看上去除了政治手腕足以令人眼前一亮以外似乎和布魯斯·韋恩這種花瓶並沒有什麼區別的新任市長一定還有他們沒有發現的恐怖之處,而這份恐怖究竟是什麼,恐怕暫時只有科波特才知道答案。

  但顯然,科波特絕不會輕易將這份恐怖宣之於口,但這並不是布魯斯真正擔憂的,無論蘿絲隱藏的是什麼,只要她還想要維持她一貫的好名聲、坐穩哥譚市長的位置,她所能制造的混亂就是有限的,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們的立場是相同的,他們都想讓哥譚變得更好。但他們誰也無法預測自己所使用的手段究竟是不是會讓哥譚在泥沼中越陷越深。

  而且,更讓布魯斯心情沉重的是,恐懼會吸引恐懼,正如他成為蝙蝠俠之初並沒有料到哥譚會湧現出那麼多超級反派一樣,蘿絲或許也沒有預見到她身上那份未知的恐懼會給哥譚帶來怎樣的災難,還有那份新憲法——他有預感,混亂,已經不會太遠了。

  ——————

  事實上,很多時候壞的預感總是比好的預感應驗的要快得多。

  就在蘿絲造訪冰山餐廳的第二天一早,蘿絲就接到阿卡姆瘋人院發生了「病人」大規模「越獄」的消息。

  雖然蘿絲早有心理准備,只要她一天沒有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或者完成改造哥譚這一宏偉的目標,那麼阿卡姆的威脅就宛如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時刻高懸在她的頭頂,這不僅是蝙蝠俠需要面對的問題,更是她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蘿絲看著面前慌亂的眾人深吸了一口氣,別人可以亂,但她絕不能亂!只見她曲指敲了敲身旁的桌面,鎮定地問道:「統計過有哪些『病人』出逃了嗎?」

  不知是被蘿絲的鎮定所感染還是因為什麼其他的原因,眾人恐懼的情緒也漸漸平復下來,在沉默了三分鐘後,終於一名女子站了出來,簡明扼要地陳述道:「出逃的人數不少再加上阿卡姆現在十分混亂我們還沒有完成完全統計,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出逃的有愛德華·尼格瑪、約翰遜·克裡安、拉茲洛·瓦倫丁還有……小醜。」

  除了最後一個名字或許很多人會覺得這些名字十分陌生,但是如果換成他們的另一個稱呼就不會有人感到陌生了,因為他們分別又被叫作:謎語人、稻草人、豬面教授。當然,小醜就是小醜,畢竟沒有人知道小醜究竟叫什麼,正如沒有人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樣。哥譚一夜之間就擁有了蝙蝠俠,又一夜之間擁有了小醜,然後,所有的黑暗與瘋狂就在這座城市裡掀起了狂歡。

  蘿絲注意到了當那位勇敢地女孩提起小醜時不少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的動作,她的眉頭不由又皺緊了些許,小醜確實是一個大問題,不過在那之前——蘿絲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溫柔地從那名敢於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回答她的問題的女人笑道:「你很勇敢女士,請問我有榮幸知道我未來的政府發言人的名字嗎?」

  女人微微一愣,顯然也沒有想到蘿絲竟然會為了這麼一件小事許給她一個這麼重要的職位,但是升官發財,這種時候還一味推讓的就不是謙虛而是虛偽了,所以她很快回以微笑,回答道:「您不會為自己的決定的後悔的蘿絲女士,很榮幸能夠成為您的發言人——我叫芭芭拉·戈登。」

  芭芭拉·戈登!蘿絲還真是被這個熟悉的名字嚇了一跳,蝙蝠少女!或者說,神諭。

  蘿絲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團隊裡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混進了這麼一位大佬,要知道,這位女士可不僅僅是樣貌出眾,黑客技術同樣出眾——和紅羅賓共同作為蝙蝠家的網絡情報來源的神諭出現在這裡幾乎意味著蘿絲手中所有的電子信息對於蝙蝠家族沒有任何保密性可言,她的所有行動計劃都將處於蝙蝠俠的監控之下。

  但,蘿絲微微一笑,點頭鼓勵道:「我也這麼覺得——加油吧,芭芭拉。」

  她可不怕神諭的窺探,或者說從一開始她選擇從改變哥譚入手而不是選擇直接接觸蝙蝠俠本身就是為了讓蝙蝠家族的人自己來找她、來了解她。

  她深知自己的任務對像是一個多麼多疑的人,所以比起她直接去告知對方所謂的「真相」,他顯然會更相信自己所查到的「真相」,不,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可能得到她所想要取得的那種信任,所以,與其過度的親密是對方對她徒增不必要的猜忌,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保持足夠的距離,最後說不定還能博得一絲愧疚。

  所以蘿絲選擇性的無視了芭芭拉的身份,默許了她竊取情報的行為。

  不過,現在芭芭拉是怎麼出現在她的團隊中暫時並不是什麼需要立刻追溯的問題,比起這個蘿絲更在意另一件事:「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我們不能指望靠蝙蝠俠把那些瘋子都抓起來,大家都動起來——聯絡警局,安排巡邏,搜集情報,查看監控……總之去做你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們得學會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哥譚。」

  蘿絲召集起來的這一批幫手本來就是敢於對抗黑暗勢力、改造哥譚的熱血青年,此時蘿絲的發言自然更是戳中了年輕人想要成就一番大事業的死穴,他們都是哥譚人,他們深愛哥譚,也同樣期待著她能發生夢幻的蛻變,而現在蘿絲讓他們看到了這份蛻變的可能,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們自然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起來,立刻根據各自的特長與崗位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而蘿絲在鼓舞完士氣後也必須考慮最現實的問題,如何平息這次暴動——「漢尼拔,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Yes,lady。」

  ——————

  「你把消息送進了阿卡姆。」明明是毫無證據的無端揣測,可蘿絲說話的語氣卻無比的篤定,仿佛她親眼所見一般。

  而面對蘿絲的揣測漢尼拔不僅沒有任何的不悅,甚至還露出了笑容:「沒錯,是我。」

  蘿絲著實沒有想到漢尼拔會承認地那麼痛快,她還認為他多少會再遮掩一下,畢竟……

  「畢竟這會給哥譚的民眾帶來不必要的傷亡。」漢尼拔笑眯眯地替蘿絲說出了她心中的話語,但下一秒,他說出的話卻宛如惡魔的耳語一般令蘿絲心頭悸動:「但這不也正是您想看到的局面嗎?」

  「不破不立,唯有混亂才能夠打破哥譚現有的規則,既然是犯罪者的狂歡那麼在這場暴動中死幾個人似乎也並不是那麼起眼,既然有爆炸發生那麼炸毀幾座犯罪窩點似乎也只能怪他們自己倒霉,既然是群魔亂舞那麼……死上那麼幾個『病人』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不是嗎?我的女士。」

  即使知道漢尼拔沒有辦法透過模因污染從她的行為中讀取她的心理,即使知道他不可能在風控部的監視之下對她產生生命威脅,但,蘿絲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足足深呼吸了三秒才敢睜開眼與漢尼拔對視,真不愧是漢尼拔,她簡直被看透了——那些她沒有宣之於口,內心最深處的邪惡的念頭,竟然被漢尼拔一口道破,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她不至於自負到不將任務世界的人命當人命,但,她不得不承認,人命在她這裡也不過是一種價值的衡量物,當不同數量與質量的生命擺上同一個天平的兩端時,她同樣是一個自私自利、冷血無情的劊子手。她不是蝙蝠俠,她會做出選擇,她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所以她只會選自以為的「最優解」。

  更何況,現在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面對阿卡姆□□這一既定事實,蘿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憤怒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但是無論漢尼拔是出於什麼目的,他都是她的下屬,他的過錯她同樣要承擔起彌補過錯的責任,況且,她找不到指責漢尼拔的證據,即使他自己承認了,但誰又能說他做錯了什麼呢?他又沒有協助小醜等人越獄,他只是「不小心」地透過其他人將一則消息傳進了阿卡姆,僅此而已。

  蘿絲無奈地苦笑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越過這一話題:「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如何平息□□吧。」

  「願意為您效勞,女士。」

  ——————

  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直到蘿絲與漢尼拔結束了漫長的商討,逃離阿卡姆的超級罪犯都沒有展開任何行動——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這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它預示著更糟糕的災難即將降臨。

  即使方才與漢尼拔就出逃的幾位「大人物」的行事軌跡制定出了一系列地應對措施,但這樣的狀況還是令蘿絲擰緊了眉頭:「漢尼拔,你可真是給我找了一個大麻煩。」不僅僅是關於這幾位出逃的阿卡姆的成員,她並不懼怕挑戰,阿卡姆的成員或許是罕見的瘋狂,但作為時管局的執行專員,他們本身就必須有能克服一切困難的決心與勇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問題是用來解決的,她有自信能夠再一次平息□□。畢竟曾經只有一個蝙蝠俠都能夠做到,現在加上她,沒道理做不到不是嗎?

  蘿絲憂慮的是,她有理由相信蝙蝠俠會把這筆賬算到她頭上——畢竟誰讓是漢尼拔的消息引發了這場暴動,誰讓所有人都知道漢尼拔是她的心腹下屬呢?阿卡姆只是前菜,隨後而來的蝙蝠俠她又該如何應對呢?蘿絲心有戚戚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略有些恐慌,她不會和隔壁被分到綜漫融合部的同事一樣英年早禿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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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只蝙蝠

  蘿絲料到了自己會有麻煩,但她沒有料到第一個麻煩就這麼棘手——她的下屬被綁架了。

  蘿絲對自身的實力認識十分明確,她有能力沒錯,但即使她再有能力她也不過是一個人類,即使她是時管局的一員,即使時管局中確實有不少非人類執行員,但從生理角度而言毫無疑問她是一個純種人類,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憑她一個人不可能比各方面潛能都開發到了人類極限的蝙蝠俠做得更好。

  是的,蝙蝠俠將人類的潛能開發到了極限,這不僅僅是某種什麼所謂的設定,更不是一個噱頭,這是經過嚴謹的采樣對比後得出的結論——他確實做到了一個普通人所能做到的極限,這也是蘿絲為什麼明明有那麼多辦法完成任務最後卻偏偏選擇了最艱難卻又最扎實的辦法,因為她也想為這位沉默的騎士多做些什麼,即使迎接她的可能會是失敗的苦果。

  總之,蘿絲自認為僅憑個人的力量她不可能比蝙蝠俠做得更好,所以她成為了哥譚的市長,她認為想要改變哥譚必須從哥譚的每一個人做起——自救者方得救贖,蘿絲深以為然。所以,別看蘿絲的這群下屬是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召集起來的,但是其中每一個被委以重任的年輕人都絕不是隨意征召的,從蘿絲來到這個世界到她入駐哥譚中間足足一個月的時間與其說是被她用來打通關系的倒不如說是用來搜集情報的。

  為了盡快填補空缺,她或許遴選時是有些粗糙,但每一個被她召入自己的團隊的人無疑都有一顆熱愛著哥譚和懷揣著正義的心,他們是哥譚的未來,亦是將要照亮這片深淵的太陽。所以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無比珍貴的人才,尤其是被蘿絲親自選出來的骨干——他們都是蘿絲為未來的哥譚政府准備的中流砥柱。

  蘿絲費盡心思和哥譚的各大家族進行私下交易、和漢尼拔精心調控他們外出的時間與路線甚至悄悄雇佣本地黑/幫暗中保護,為的可不僅僅是營造出自己不好惹的假像,更多地還是為了保護這些尚且稚嫩的樹苗,她可不希望這些微弱的火種熄滅在黎明的前夜。

  但,阿卡姆的「病人」們的思維方式顯然不是她可以掌控的。或者說,你卻在乎什麼他們就越要毀掉什麼,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變故。然而,無論它足不足夠驚人,它都足夠蘿絲頭疼,無論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這麼做,她都只能有一個應對——擊敗他,救回她的下屬。僅此而已。

  在救回她的下屬的前提下盡可能地降低這件事所帶來的負面影響,這才是蘿絲現在該做的。但,這也正是蘿絲現在最猶豫不決的事情,因為她不知道是誰綁架了她的下屬。

  事實上,從法律意義上而言他們甚至無法確定這是一場綁架,因為她手下那位被綁架的可憐姑娘不過是在離開辦公室半個小時後沒能按時回到自己的公寓而已——沒有人會在意這種事情,畢竟隨便一點什麼小意外,比如堵車、下雨、車子故障、中途碰上了一位熟人多聊了幾句,都有可能造成這種情況,但蘿絲就是篤定她是被綁架了,因為,她在對方手機上假裝的某些小玩意兒所傳來的信號已經停留在某個不應該出現的角落整整二十分鐘沒有動過了。

  即使是熟人閑聊也不符合常理,畢竟即使是在哥譚也絕沒有兩個人路邊偶遇就在昏暗的巷子裡一聊小半個小時的道理。

  她出事了。

  ·

  蘿絲看著自己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的信號位置,手指輕點在桌面上,嬌艷的紅唇抿成一道生硬的直線,她並不意外他們會對她的人下手,可是下手之後卻保持沉默,這可不是阿卡姆那群瘋子的風格。

  一切的沉默都是為了未來的爆發,這可不是蘿絲的惡意揣測,而是總結之後得出來的經驗。

  他們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蘿絲心中的不安在騷動著。

  所以——「漢尼拔,有件事情需要麻煩你去辦一下。」

  ——————

  「我是偽善的破壞者,是陰謀的粉碎機,當我出現,朋友可以變成敵人,敵人也可以變成朋友,我是什麼?」

  「我被人視若珍寶,也被人棄如敝履,但無論是金錢還是死亡都無法將我改變。」

  「什麼東西即便分享給再多的人都不會減少分量?」

  「利益,時間與歡樂。」西裝革履的優雅青年伴隨著清脆的銅鈴聲緩步而入,他仿佛沒有看到在場所有人停滯的動作一般優雅從容地走進吧台,自顧自地脫下西裝外套,卷起妥帖的襯衣的衣袖,取下幾瓶酒與調酒器,仿佛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自然地問道:「想喝什麼酒?」

  整座酒吧靜得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一時之間仿佛整個酒吧裡只剩下正在調酒的青年一個人一樣。

  明明出現在這裡的人都不是什麼在乎別人的感受的善茬,但是這一刻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了青年身前的吧台上坐著的那個人身上——綠色的西裝、老派的帽子還有帽子上那個滑稽的問號,即便是在一眾奇裝異服、奇形怪狀的人群中,他也滑稽得頗為醒目——畢竟沒有正常人會給自己戴綠帽子。漢尼拔想起自己那位來自東方的市長小姐的論調唇角不由揚起了一抹弧度。

  所有人的眼中都不由露出了一抹看好戲的神色,但是被他們所注視著的男人卻似乎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氣憤,他沉默了兩秒後,卻是忽而露出了一副大大的笑容,臉上都寫滿了興致高昂。看到他張嘴的瞬間,圍觀的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天吶,他又要開始了!」

  四周一片哄笑,但是下一刻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他們在聽到穿著自己喜愛的綠色西裝的謎語人念出自己的謎語前,那名闖入這場「聚會」的青年便先不緊不慢地截斷了他的話頭:「哦,如果你想要說你那些可笑又錯漏百出的謎語就算了吧。」

  謎語人的表情肉眼可見地一僵,旋即整張臉都憤怒地扭曲了起來。

  但還不等他發泄出自己的憤怒,便只見青年行雲流水般地將自己手中調制好的酒水倒入杯中,旋即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袖子,穿好西裝,不緊不慢地走回到吧台前,坐在謎語人另一側的卡座上,端著酒杯,抿了一口酒水,衝謎語人露出了一抹禮貌地笑容。不過他說出的話可就不像他的笑容那麼禮貌了——「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但凡你真正了解一點自己就不該說出那麼可笑的謎語。而且……」

  青年面上的微笑微微斂去,這次任誰都能夠看出他的笑容的敷衍與眼中的輕蔑:「而且,但凡你們還有一點常識,你們就應該明白,當我問你們想喝什麼酒的時候想要的並不是你們的回答,重要的是我拿起了什麼酒,而不是你們想喝什麼。」

  謎語人的臉色硬生生被憋成了豬肝色——這是他這輩子遭受過最大的侮辱,沒有之一!

  就連一旁看熱鬧的毒藤女都不由笑道:「先生,您真是太有趣了,真想讓您變成我的寶貝們的花肥啊。」

  「感謝您的稱贊。」漢尼拔微笑著微微頷首道:「不過比起傘形目的植物我更喜歡傘菌目的真菌一些,尤其是用您這種健康嬌嫩的少女的身體養育出來的菌種口感更為上佳。」

  場面再度靜默。

  半晌之後方才聽到謎語人粗聲粗氣地罕見的沒有用他那晦澀難懂的謎語交流:「你所效忠的那位知道你做過的事情嗎?」

  漢尼拔不緊不慢地飲盡杯中的最後一口酒,優雅地取出手絹,擦了擦自己嘴邊根本不存在的酒漬,輕笑一聲,轉過身來,背靠吧台掃視了一圈眾人,微微昂首,無奈地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並沒有效忠於她,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們只是一個緊密的聯盟——永遠不會背叛彼此的聯盟;第二,你們怎麼知道我不是說來騙你們的?第三……」

  青年微微偏頭,笑容之中染上了一抹放縱的溺愛之色:「你們又怎麼會認為她不知道我做過什麼呢?」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我。」青年似乎頗為驕傲地如是說道。

  又是一陣寂靜,最後還是謎語人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那你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為了來炫耀的吧?還是說,你認為只憑你一個人就能夠平平安安地從這裡全身而退?」

  「難道不能嗎?」青年似乎真情實感地感受到疑惑,不過旋即他便自顧自地再度露出了笑容,手指輕轉,雪亮的手術刀便已落入了他的指間:「好了,你們的想法並不重要,不如我們來猜一猜,你們有多少人能夠走出這座酒吧?」

  場中再度寂靜了一秒,隨即只聽稻草人冷哼一聲,道:「我猜,全部!」

  在下一秒,嘭的一聲,轟然炸/開的炸/彈伴隨著煙霧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緊隨其後,煙霧中傳來無數奇怪的聲音——碰撞聲、怪笑聲、爆/炸聲、金鳴聲……待到煙霧散盡,漢尼拔自酒吧門口閑庭漫步般地走出來時,只見整座酒吧在他身後轟然倒塌。

  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漢尼拔卻是動作流暢地一甩手甩干了刀鋒上的血跡,轉手間手中的凶器便已不見了蹤影,下一秒再看,他便已像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紳士一樣拍打著自己沾染了灰塵的西裝,微微皺眉抱怨道:「瘋子果然是瘋子,真是沒有禮貌,定制西裝可一點都不好打理。對吧,騎士先生?」

  順著青年的目光望去,只見路邊的陰影中一個沉默而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街邊,暗色的披風垂墜而下,在地面上投下一隻宛如蝙蝠的倒影。

  「哦,對了,還有您的東西,下次可不要隨便亂放了,被砸壞了可不便宜。」青年仿佛讀不懂氣氛一般自顧自地笑著從口袋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竊聽器,扔向那道身影。

  布魯斯抬手接住,一言不發——它本該呆在這座酒吧的吧台下,但現在,它在他的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別問我為什麼晚,問就是卡!問就是加班!

  阿卡姆的瘋子、老爺和拔叔都好難寫,在頭禿邊緣瘋狂試探。在OOC的區域瘋狂蹦迪。

  希望我沒崩人設……大概?拔叔實力坑隊友,給女鵝點蠟。現在你們明白我為什麼和我小甜餅的名字畫風不符了吧?當我正經地寫Batman,我就沒辦法傻白甜!

  另外,這篇文體現的是君某我鐵憨憨的智商,絕不代表我們老爺和拔叔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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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只蝙蝠

  「……所以又是選擇題嗎?他想讓我在自己的下屬和無辜的市民之間做出選擇?」蘿絲不知該感慨小醜太看得起她還是其他的什麼,這種經典保留項目難道不是他一貫留給蝙蝠俠的經典選項嗎?而且,這可真不像小醜的風格——

  如果她選擇了自己的下屬,那他自然得償所願地揭露了她虛偽的面具——一個極會收買人心的高明的政客,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成為她工於心計的表現,排外的哥譚人可不會歡迎一隻外來的惡毒蜂後;如果她選擇了無辜的市民,即便她足以證明她的大義,但是冷血無情也將成為她的標簽,她本就是東拼西湊來的工作團隊很可能由此瓦解。

  十分陰狠的算計,可是,這對小醜又有什麼意義呢?

  雖然小醜的行為一向無法捉摸,但是撇開蝙蝠俠轉而來對付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外來人可不像是小醜的風格。

  不過現在並不是計較小醜的反常行為的時候,黃昏已至,蘿絲有預感,一切的答案都將在今夜展開。透過透明的玻璃幕牆,注視著另一邊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同事失蹤而更加忙碌的辦公室,蘿絲目不轉睛地問道:「那麼你的判斷呢?」

  「如果利益指向你,歡樂指向小醜,那麼時間指向的就是地點。」

  「鐘樓?謎語人可不喜歡重復的把戲。」用時間代指鐘樓那是蝙蝠俠破解過的謎題,雖然在整體都是哥特式建築的哥譚市林立的鐘樓中找到那個被謎語人特指的鐘樓並不簡單,但是他顯然不是同一個把戲玩兩遍的庸俗之輩。

  漢尼拔無奈攤手,只道:「我堅持我的看法,這個謎語指向地點,但你知道——我是心理醫生,不是偵探。」

  蘿絲的目光收回,微微歪頭望向漢尼拔,嗤笑道:「我認為你和威爾在一起那麼久,至少會學到一些。」

  雖然蘿絲這有專門戳他的傷疤的嫌疑,但漢尼拔並不動怒,畢竟,時間總是能夠沉澱一切,他心中的火焰早已熄滅,平靜地面對過往的一切或許是他用生命學會的最後一件事情:「事實上如果您真得記得的話您就應該知道,威爾一向靠共情來側寫,而我——從不與人共情。」

  說從不與人共情絕對是假話,但漢尼拔很難與人共情卻是真的,不是不能,而是不屑。他不喜歡作為待宰的羔羊,也不屑知道那些屠夫的心情,對於漢尼拔而言他人的感情對於他只有兩種作用——被剖析與被掌控。他只做獵人,而不是獵物。唯一的破例就是威爾·格雷厄姆,而最後,他們共同沉淪煉獄。

  蘿絲凝視了漢尼拔片刻,緩緩收回了目光,望向自己面前攤開在桌面上的哥譚地圖,長出了一口氣,微微闔目,旋即再度睜開眼睛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這件事我會處理。」

  他當然要去忙,即便他們的一位同事已經失蹤了一天,即使小醜等人越獄,哥譚的政府也不該因此停擺,市政的工作仍然需要進行,而作為蘿絲的團隊的大總管,漢尼拔的工作甚至比蘿絲還要繁重上許多。不過……漢尼拔笑容玩味地問道:「你不問蝙蝠俠?」

  來了哥譚那麼久如果他還看不出蘿絲的目標是蝙蝠俠那他就不是漢尼拔了,所以這是一次嘗試,也是一次試探——對哥譚、對蝙蝠俠、也對蘿絲。

  蘿絲倒不擔心漢尼拔鎖定她的目標,畢竟他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甚至如果她任務失敗因為特殊條例而被開除,他也只會比她更慘,畢竟作為時管局的臨時戶口,漢尼拔這種危險人物現在可是連公民權利都無法完全享受。她只是沒想到,漢尼拔的危險性會將矛盾激發到這種地步——或者說她也曾有過猜測,但她當時卻抱有僥幸心理,不願去想像。

  然而,現在自欺欺人顯然是行不通的了。蘿絲略微抬眸,霧霾藍的眼睛輕飄飄地望向漢尼拔,十指相交撐著下巴,語氣似乎還有些漫不經心的縹緲:「不重要了,既然他們千辛萬苦搭好了舞台,我們也不能對不起觀眾,不是嗎?」

  漢尼拔露出了一抹真誠的笑容,俯身行禮,只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說完,漢尼拔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而在其走後,蘿絲卻是一秒癱成了一灘貓餅,她真是太難了!漢尼拔這和絲血開團1V5有什麼區別?!就算他操作再厲害這種坑貨隊友也是要被舉報的!別看她跟漢尼拔把牛吹得那麼漂亮,但事實上……「QAQ我一定已經被韋恩爸爸做成表了!」蘿絲忍不住低聲哀嚎道。

  ——————

  而與此同時,外出轉了一圈留下了一堆關於布魯斯·韋恩的一二三四五六七號新歡誰能幸運上位的猜測後,結束了營業的蝙蝠俠再度披上了自己的戰衣出現在蝙蝠洞中——需要上學的羅賓自然不在這裡,畢竟他就算有膽子逃學也沒膽子那麼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蝙蝠俠面前,蝙蝠家的大家長還是積威頗重的;紅羅賓自然也不在,韋恩集團有一個日常翹班的CEO就夠了,可憐的提姆此時正在尋找阿卡姆逃犯與韋恩集團的文件雙重工作重壓下艱苦奮鬥。

  所以,此時和他一起出現在蝙蝠洞的只有兢兢業業的老管家,以及某個無所事事混跡街頭,還被縱容著光明正大地黑進蝙蝠洞的通訊系統的問題青年——「老頭,聽說你去晚一步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掏了監聽器還炸了酒吧?」

  「你該不會是不行了吧?」某只最惱人的紅色炸毛鳥球球從來學不會如何關心人。

  不過布魯斯充分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什麼叫做你爹還是你爹——無視掉傑森陰陽怪氣的通訊,蝙蝠電腦上飛快地掠過無數單詞,伴隨著急促的指尖敲擊聲,很快,一張張畫面定格在蝙蝠洞中懸掛的數量繁多的電腦屏幕上——謎語人、毒藤女、稻草人……一位位從阿卡姆越獄的「病人」們赫然在列,最後,甚至還有一張小醜的畫面定格在了屏幕正上方,綠色的頭發、慘白的妝容、誇張的笑臉,他衝著監控微笑的表情詭異而恐怖,簡直可以止小兒夜啼。

  以蝙蝠俠的控制欲蘿絲本就人數不多的政務團隊少了一個人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不過,他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所以即便他心中有所猜測,但直到漢尼拔出現在稻草人等人聚集的酒吧中,他才得以肯定自己的猜測——小醜對蘿絲的團隊出手了,或者說,他對蘿絲出手了。

  或許蘿絲自己還在為這件事困惑不解,但布魯斯卻並不為此意外,因為他知道,只要蘿絲身在哥譚一天,小醜就遲早會找上她,因為她身上哥譚的印記太過濃烈,小醜將哥譚視作自己的游樂場,現在他的游樂場上出現了蘿絲這麼一個人,小醜又如何不想將她據為己有呢?讓哥譚打上小醜的印記——那是他一直都在做的。

  但是,布魯斯靜坐在椅子上注視著面前監控正中的畫面——那一幀定格在漢尼拔走出硝煙時望向監控的那一刻。

  和小醜的那張監控一起,兩幅畫面一上一下,固然是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人,不同的神態,可他偏偏從中看出了同樣的瘋狂、同樣的漠視——他們都是不將人命放在心上的瘋子。

  他低估了漢尼拔的危險性,昨晚布魯斯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說實話,無論是漢尼拔還是蘿絲在他心中的危險等級都絕對不低——絕不遜色於超人與小醜的那種重視,但是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更讓他認識到,他們不僅擁有小醜的頭腦與瘋狂,甚至還有可能擁有與超人相似的超越人類的力量,那足以使他們的難纏程度更上一層。更是讓布魯斯腦海中的警報徹夜不息,這樣的人呆在哥譚,實在是太危險了!

  就在布魯斯沉思的過程中,終於叭叭叭過足了嘴癮的紅頭罩也終於停了下來,咂了咂嘴,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哦對了,昨天在去酒吧之前那個家伙還去過一個地方——定位發到你的郵箱了,我都提示的那麼明顯了,你應該能夠解出謎底了吧?」

  傑森一邊說著一邊暗中打著自己的算盤,他當然不指望某只老蝙蝠會為了這種事跟他上演什麼父子情深,更不會不切實際地去妄想什麼感謝,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這次的後門會留到什麼時候——至少讓他得到謎底再說。

  但,顯而易見,美夢一般只是美夢而已。傑森這邊還沒有盤算完,就只聽蝙蝠俠沉聲道:「傑森,他很危險,離他遠點。」

  話音剛落,不等傑森反駁,便只聽耳機中一陣電流聲傳來,哥譚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神色桀驁的青年氣得一蹦三尺高,怒摔通訊器:「F**k Batman!」見鬼!白拿他的情報也就算了他竟然還說教他?!

  下次他再裡那只黑漆漆的蝙蝠怪他就不叫傑森·陶德!

  ——————

  與此同時,哥譚某處。

  一邊紅色一邊藍色的雙馬尾女子拎著棒球棒,痴迷地望一眼隨意地坐在高處的男人,然後閑不下地繞著身旁嚇得瑟瑟發抖眼淚流個不停的女人轉了一圈,用最甜美的笑容問著可怕的問題:「甜心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還有那個謎語——需要打斷他的手嗎?竟然敢打亂甜心的計劃!」

  「那不重要。」綠色頭發、綠色西裝、小醜裝扮的男人凝望著眼下的城市,露出一抹浮誇的笑容:「用謎題來引出驚喜,也是一種不錯的調劑。就把它當做狂歡的前奏吧。」

  如果此時有人站在他對面能夠真正看清他的表情的話就會發現,男人癲狂的表情上有一雙冷靜到近乎沒有絲毫波動的眼睛——「准備吧甜心,狂歡,就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頭禿.jpg

  自從我弟放假,我就沒有一秒鐘能安靜碼字,他到底是怎麼有那麼多話說的????!


☆、十只蝙蝠

  「晚上沒有事情就早點回家,不要在街上亂逛。」

  剛剛來到哥譚工作的女孩收到了路邊甜品店的老板地好心提醒,但是——「為什麼?」這又不是她第一天來到哥譚,以前她來買蛋糕的時候老板雖然也有著與哥譚畫風不同的熱情洋溢,但這卻是她第一次收到對方的提醒。要知道,她來到的第一天就在這家甜品店裡目睹了對面小巷中的一場持刀劫案,當時老板報警的熟練程度就已經令她對哥譚這座城市嘆為觀止了。

  「因為最近的哥譚會更加危險。」

  是的,危險,即使是對早已習慣了這座城市中的種種黑暗、面對搶劫隨時可以掏出小刀自救甚至反殺的土生土長的哥譚人來說最近的哥譚也足夠危險。因為阿卡姆的瘋子與尋常的罪犯是不同的,小醜更是與其他的瘋子是不同的。即便是飽經風霜的哥譚人,每次阿卡姆發生大規模越獄事件也足夠他們緊張上一陣——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不幸的被瘋子選中的玩具。

  所以,這片土地上,幾乎所有還有心情關注這件事的人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小醜在哪?

  小醜在哪?

  「GCPD。」

  「哥譚警局。」

  相隔著大半個哥譚市,同樣的答案近乎同時出現在了兩個不同的人口中。

  「警局?」

  「怎麼知道的?」

  他們的助手也問出了幾乎同樣的問題。

  「答案為歡樂的謎語——小醜說過類似的話,地點是羅賓遜公園,它位於哥譚的中心。」

  「如果利益指向我,那麼以羅賓遜公園為原點,市政區位於它的四點鐘方向。」

  「漢尼拔·萊克特在這種時候外出絕不是漫無目的的,以他所出現的地點為原點再度建立坐標系的話……」

  「四點鐘方向上,哥譚警局是我唯一能夠想到擁有足夠的戲劇性成為被小醜選中的舞台的地點。」

  「小醜不甘平凡。」蘿絲總結道。

  「那我現在通知戈登局長加強戒備?」阿福皺眉問道。

  「不,已經來不及了。」蝙蝠俠起身大步向蝙蝠車行去:「我直接過去。」

  「不,已經來不及了。」蘿絲將披散的長發高高束起,拉開抽屜,露出一把小巧的女式手木倉,蘿絲將它別在腰後,隨後從桌旁的手提包內拿出一隻甩棍,抖手一甩,在空中發出嗖嗖的破空聲,蘿絲再度掂了掂甩棍確定手感合適後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並以棍端點了點桌面上的地圖,沉聲道:「小醜不喜歡唱獨角戲,他既然認准了我,那麼他就一定會等我到場。況且……」

  「況且狂歡開始之前都會有預熱節目。」漢尼拔輕笑著接道:「看來您已經猜到他們會在哪裡動手了?」

  「你知道的,FBI對於BSU向來既愛又恨。」愛他們能夠解決那些令他們無比頭疼的難纏案件,恨他們的輕描淡寫反趁得他們笨得仿佛像頭豬——天知道FBI最低的招錄標准都是常青藤名校的學生。最初心理側寫出現時甚至有人將之視之為神學,因為他們總能從毫無頭緒的案件中找到凶手的心理行為模式——慣用某種偏執的形式犯罪的罪犯尤其是高智商罪犯都有自己的強迫症。

  就連漢尼拔自己都不能免俗。

  或許是為了挑釁警方,又或許是這種行為根本不受他們自身的控制,但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感謝強迫症,因為正是他們的強迫症為正義之士提供了抓到他們的機會。

  而謎語人顯然就是這樣一名罪犯。

  「麗娜(失蹤的成員)失蹤的時間,謎語說出的時間,以及今天的日期所代指的時間——以昨天的酒吧為原點建立坐標系指向,與哥譚地圖一一對應。」

  循著蘿絲的甩棍,漢尼拔隨之念出了三個地點的名稱:「哥譚大學、水庫以及……狄克遜碼頭?」

  蘿絲唇角微勾,笑帶譏誚地問道:「你猜這三個地方分別是什麼人在?」

  漢尼拔抬眼望了蘿絲一眼,沉思片刻,道:「謎語人;稻草人;毒藤女……我只能確定這些。」

  「我賭豬面教授也在哥譚大學,你覺得呢?」

  「……你想我去哥譚大學?」

  「是的,我會去水庫。」

  「那狄克遜碼頭?」

  「哥譚可不止有蝙蝠俠。」狄克遜碼頭離三角岬可近得很,芭芭拉的家就在附近,算算時間,現在讓大家下班,等她回去,時間剛剛好。

  即使芭芭拉應付不過來還有紅頭罩和羅賓。蘿絲並不覺得蝙蝠俠會讓他們跟著他對上小醜。而且,她相信自己和漢尼拔解決問題的速度。

  面對蘿絲鮮有的獨斷專行,漢尼拔沉默了片刻,終是無奈輕笑:「如果這是您的意願的話,那麼,遵從您的意願。」

  不過漢尼拔的乖順卻並沒有讓蘿絲放心,蘿絲收起甩棍皺眉正色道:「漢尼拔,需要我再提醒你時空守則嗎?機會來之不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選擇時管局,但,珍惜當下。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漢尼拔面上的笑容緩緩消失,默然半晌,方才沉聲道:「莫專員,我比你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蘿絲輕笑一聲不置可否:「希望如此。」說著她已邁步越過了漢尼拔向外走去,「好了,出發吧,以保護民眾為先,還有——不要殺人。」

  ——————

  正如蘿絲的猜測。

  入夜,伴隨著整點的鐘聲響起,哥譚所有公共場合的電子屏幕不約而同地點亮起來,歡快的音樂與誇張的語調隨之傳來:「Surprise!Everybody~」滑稽的小醜張開雙臂,仿佛要將整座城市擁入懷中。

  浮誇的語氣、敷衍的妝容、廉價的西裝、誇張的神態,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小醜演出絕對是要被觀眾扔臭雞蛋的,然而,此小醜非彼小醜,面對屏幕上的小醜,整座哥譚都陷入了一片死寂,恐懼如這夜色一般籠罩了整座哥譚,這座城市人人自危,尤其是從屏幕上的畫面中分辨出一二小醜身後的建築物的人們,更是恐慌不已,因為沒有人知道這一次小醜又要給他們帶來怎樣的「驚喜」。

  不過,好在不等恐慌的情緒徹底蔓延開來,伴隨著一聲巨響,屏幕中的畫面一陣抖動,小醜的身影隨之消失在了畫面之中,隨後一陣激烈的碰撞聲後眾人只聽到一道喑啞的聲音傳入耳中:「Joker,到此為止。」

  「蝙蝠俠!」哥譚的各個角落不約而同地傳來同樣的驚呼。

  這一刻許多人高懸的心髒落回了原處,還好,還好他們還有蝙蝠俠。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低聲咒罵,畢竟根據以往的先例,小醜每一次搞事都是為了和蝙蝠俠「做游戲」,即便毫無道理,但他們就是這麼毫無道理地不去怨恨小醜,反而將蝙蝠俠視作一切災難的來源,他們認為正是蝙蝠俠的出現才會讓他們的生活變得如此危險、讓小醜變得如此瘋狂——但是幾乎就在下一秒,小醜的回答就已經狠狠地打了這麼認為的人一巴掌——

  「No!No!No!」小醜的聲調猛然提高了至少三個調,「小蝙蝠你不能這麼做——這可不是屬於你的游戲。」

  在蝙蝠俠仿佛可以殺人一般的犀利地視線的逼視下,小醜咧開嘴,搖了搖自己豎起的手指,低聲得仿佛情人之間的耳語一般喃呢道:「你得等下次寶貝~今天是我給我親愛的小玫瑰准備的驚喜,你可不能破壞我精心准備的慶典。」

  小醜與蝙蝠俠對話間不知道是誰拿起了攝像機,眾人只看到畫面一陣震顫,小醜與蝙蝠俠遙遙相對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畫面之中,小醜似乎注意到了鏡頭的變動,甚至還衝鏡頭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隨即再度望向蝙蝠俠,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語調輕快卻不失威脅地說道:「我可是為了這場慶典花費了不少心思哦,即使是你也要等下一次。這是專屬於我的小玫瑰的禮物——你猜慶典的第一場節目會是什麼?」

  蝙蝠俠默然無語,攝像機位置略遠或許看得並不清楚,但作為和蝙蝠俠面對面而立的老對手,小醜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對方戰甲下緊繃著時刻准備將他拿下的肌肉呢?他自然知道言語並不足以拖延蝙蝠俠的行動,所以在蝙蝠俠動作之前,小醜狀似無奈地嘆息道:「唉,小蝙蝠你還是那麼無趣——甜心,把我給小玫瑰准備的幸運禮物帶上來吧,當然,這可不是給你的哦,小蝙蝠。」

  「OK~」伴隨著一道輕快的聲音,眾人只覺鏡頭一番晃動,隨後視角被固定在了某個位置,然後哥譚人熟悉的小醜女吹著泡泡糖拎著頭發將一名被堵住了嘴的狼狽女人拖上了天台。

  蝙蝠俠的目光隨之一凝,果然不出他所料,蘿絲手下失蹤的麗娜果然是被小醜綁架了。不過,正如小醜所說,雖然他不會枉顧任何一個人的生命,但顯而易見,如此指向明確的人質並不是為他准備的,而他也不相信小醜會想不到自己會出現阻撓他的計劃,所以,小醜會怎麼對付他呢?

  布魯斯的心情在看到人質完好無損的情況下不僅沒有放心,反而提起了心。

  只見小醜本就誇張的嘴角再度上揚,兩頰本就猙獰地傷痕此時愈加令人觸目驚心:「比起我留給小玫瑰的禮物,小蝙蝠你不應該先關心一下你的羅賓鳥嗎?」

  布魯斯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作者有話要說:

  哥譚地圖真是太考驗我的視力了,越寫越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用.jpg


☆、十一隻蝙蝠

  小醜對羅賓做了什麼?

  布魯斯並不能做出可靠的推測。

  即便是蝙蝠俠也有推理不出的東西,比如,小醜的心思。

  這並不是小醜第一次拿羅賓來威脅他,甚至他曾經將威脅付諸於行動——傑森的死亡永遠是布魯斯心中難以愈合的傷痛,他永遠忘不掉那個在他趕到時已經滿身傷痕得倒在血泊中停止了呼吸的少年。

  但,他是蝙蝠俠。

  雖然小醜的話確實使他失神了一瞬,但是布魯斯立刻又收攏了心神,因為他知道擔憂無濟於事,除了會分散他的精力根本無法給他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幫助。更何況,羅賓是他的兒子,亦是他的戰友,所以,他相信他們。

  而且,現在小醜和小醜女都在他的面前,而羅賓對蝙蝠俠意義非凡,如果小醜真得想對羅賓下手,他絕不會假他人之手,所以他多半是在詐他。

  嗯,按理來說。然而眾所周知,小醜是一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何況,現在的哥譚還有一個紅頭罩。

  傑森雖然脾氣不怎麼好,又長了一副桀驁不馴的樣貌,但事實上他也有一顆正義的心,否則在那場悲劇之後哥譚迎來的就不是反英雄紅頭罩而是超級罪犯紅頭罩了。

  可是就算是再怎麼正義的人在遇到將自己虐殺致死的人恐怕都沒有辦法保持冷靜,更何況這個凶手還讓他意識到他在自己最崇敬的養父心中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總之,各方面的原因,每每傑森碰上小醜都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瘋狗一樣,即便拼著自己遍體鱗傷也一定要殺了小醜——是的,即使蝙蝠俠曾經為此將他關進過阿卡姆,傑森在遭遇小醜時下手也從不收斂自己的意圖,他就是要殺掉小醜,他要為那個雨夜死掉的羅賓報仇。

  但布魯斯知道,剝奪他人的生命永遠是一條禁忌的紅線,一旦跨過了這條線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他背負著哥譚,已然無路可退,他不願看到自己的孩子再陷入比自己更加艱難的境地。他不想看著他滑向深淵。

  不能讓傑森碰上小醜——布魯斯想,他或許應該速戰速決,趕在傑森趕來之前解決問題。

  但是這一次小醜顯然不想那麼快就讓游戲進入正題,然後轟轟烈烈的結束。

  或許是因為這場狂歡真正的「主人」還沒有到場,這一次小醜一改往日總是浪得不行時刻不忘用語言和行動撩撥蝙蝠俠的神經的做派,只要蝙蝠俠稍有動作,他也隨之變換著自己的位置,謹慎地與蝙蝠俠保留著足夠的距離,而且……在小醜的示意下,哈莉將麗娜拖到了天台的邊緣,讓她的大半個懸在半空中,只要她一松手,人就會掉下去。

  布魯斯沉默地接受著面前這緊張的對峙局面,雖然他相信戈登的辦事效率,但……只要小醜想他總要辦法讓人質死亡,沒有絕對的把握他並不打算輕舉妄動。而且,他知道傑森最近住在法外者的安全屋,那裡距離哥譚警局還有一定的距離,在傑森得到消息來到這裡之前他還有時間。

  布魯斯默默地在心中計算著可供自己發揮的時間。

  看出布魯斯終於歇了撲上來制服他的心思,小醜也終於停下了他神經質地來回踱步的腳步,咧嘴一笑:「Good bat~既然你不打算打擾我為小玫瑰准備的表演了,那麼,正好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讓我們開始吧~」

  「歡迎來到,狂歡之夜!」

  伴隨著小醜的話語與動作,布魯斯側身望去,只見哥譚警局隔壁的顯示屏閃爍了兩下雪花,原本畫面中的小醜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充滿活力而祥和的建築群,那是——哥譚大學。

  哥譚的夜晚是危險的,這不僅是哥譚人必知的常識,甚至是每一個哪怕了解過一點點哥譚的人都不會錯過的「常識」。不過這個常識的範圍顯然不包括哥譚大學,至少不包括這個時間的哥譚大學——雖然夜色已經籠罩了這座城市,但路燈也不過將將亮了不到三個小時,對於青春洋溢、精力充沛的學生們來說這顯然還不到休息的時間。

  不僅圖書館裡燈火通明,宿舍樓更是沒有一處熄燈的,就連操場上、林蔭道間也不乏手牽手的情侶與正在揮灑著汗水打球的青年們。這裡是哥譚少有的淨土,即便是哥譚,大多數黑幫鬧事也都會選擇性的避開這裡,因為這些孩子不僅是他們父母的珍寶,也是哥譚的未來。即使其中可能也不可避免地發生一些陰私齷齪的勾當,但是至少明面上,這是這片城市難得地淨土。

  但是,今天,阿卡姆的瘋子們的魔爪伸向了這片土地……

  「來猜謎嗎?」突然出現在屏幕上的謎語人笑眯眯地問道,仿佛在邀請你來做游戲的老友,親切而不失禮貌——如果能夠忽略他身後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額角滲血生死不明的少年少女們的話。

  不等尖叫聲爆發,便只見一名頭帶豬頭面具的男人自門外走來,語氣不耐地打斷道:「你還沒玩夠你那些狗屁不通的謎語?」

  謎語人的臉色瞬間黑沉,甚至連謎語都不再說便厲聲尖叫道:「偏見!你們這就是偏見!」如果是往日謎語人絕對要干掉這種不懂得欣賞的蠢貨,但,昨天剛剛被漢尼拔懟得無話可說的他還沒那麼厚的臉皮說自己的謎語沒有問題。

  但同為阿卡姆的病友,豬面教授可不在乎謎語人色厲內荏地尖叫,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如果不是因為曾經的嘗試都無功而返的話他絕對不介意將謎語人做成哥譚警局的警官們的盤中餐。

  事實上真要論起來的話他的咖位絕對比不上威名赫赫的謎語人,但是,誰在乎呢?他已經在阿卡姆瘋人院呆了太久了,他可不像謎語人總有辦法離開阿卡姆,好不容易小醜「大發慈悲」願意帶著他們越獄,他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胡來一場——反正都要被抓回阿卡姆,誰在乎所謂的後果呢?

  反正他已經是瘋子了,不是嗎?

  「好了,我沒興趣和你爭論那些無聊的東西,讓我看看——看看誰能幸運的被我選中——」

  伴隨著豬面教授的話語,一個個面貌奇特的人自哥譚大學門口湧入校園,道路上原本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學生們頓時尖叫著四散逃竄——雖然哥譚的反派足夠多但那並不妨礙他們記得那些千奇百怪的反派們的怪癖,畢竟那可關系著他們是死是活,或者是怎麼去死。

  他們深知被選中的可不是什麼所謂的幸運兒,而是即將被豬面教授改變面容,變成和這些追捕他們的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百胞胎一樣的倒霉蛋。

  那簡直糟糕透了!

  而更讓他們恐慌的是通過剛剛屏幕上播放的那些足以讓他們意識到,蝙蝠俠被小醜拖住,羅賓深陷麻煩,現在的哥譚已經沒有超級英雄能夠騰出手來解救他們了——絕望與恐懼在尖叫與驚呼中瘋狂滋生。

  就在絕望的漩渦即將吞噬眾人生的希望之時,一聲巨響不僅嚇呆了逃跑的學生們,更驚呆了正在追捕學生們的百胞胎們——只見一名穿著火辣的少女表情發狠地雙手緊握著一隻相機支架,腳下踩著一名後腦帶血的百胞胎。

  眼看著眾人望來,少女不僅不慌,甚至還砰砰砰地又抄起支架向著腳下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百胞胎頭上又補了三下,直把人砸地趴在地上再沒了動靜這才罷休。

  砸完少女還不慌不忙地抬起頭來,一腳踢開腳下的百胞胎,面對望向她的眾人少女嗤笑一聲,咧嘴輕蔑地睨視著眾百胞胎,譏諷道:「幸運兒?你們也配?」說著少女望向周圍的同學,恨鐵不成鋼地怒道:「跑什麼跑?怕個鬼!都是哥譚人誰不知道誰?我們那麼多人難道還打不過這幾個人嗎?」

  伴隨著少女的怒言,原本嚇得四處逃竄的學生中不乏有人露出恍然大悟進而演變為躍躍欲試的表情,對哦,都是哥譚人,誰還沒打過架?就算1v1打不過難道10v1他們還贏不了嗎?更何況,他們的人數可不僅僅十倍於百胞胎。

  在少女的帶領下眾人很快組織起了有效的抵抗。

  豬面教授與謎語人都是智力型的反派,自然不會忽略此處的異狀,面對這種明顯的翻車跡像謎語人當然不吝於嘲笑對方,聽著耳邊謎語人絲毫不加掩飾的嘲笑聲豬面教授的臉色難看的和方才的謎語人有的一拼。

  作為一個連犯罪手法都致力於制造出聽命於自己的「洋娃娃」的控制狂,豬面教授自然厭惡極了這種超出了自己的控制的情況。只見他陰沉著臉拔腳便向攝像範圍外走去,咬牙切齒道:「放心,她很快就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顯然,他已經打算親自動手去消滅自己的計劃中的不安定因素。

  然而,不等他走到門口,便只見大門被人從外一把推開,一道挺拔優雅的身影伴隨著其手中閃耀的刀光,獨具魅力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從視頻中傳來:「很抱歉,此路不通。」

  「如此冒昧地去打擾一位正在蛻變的女士,實在是太失禮了。」


☆、十二只蝙蝠

  「是你?!」豬面教授還沒來得及有任何表示,便只見謎語人尖叫著跳了起來。

  漢尼拔的目光這才掠過豬面教授落在謎語人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禮貌一笑,略帶歉意道:「抱歉剛剛沒有注意到您,喜歡玩弄蹩腳的猜字游戲的謎語人先生。很不幸再次見到您,不過請容我自我介紹,漢尼拔·萊克特,蘿絲市長的首席秘書長,希望昨天短暫的會面之後您已經對我有所了解了。」

  畢竟,如果當一個人在某個地方跌了跟頭,卻不思去尋找原因、克服困難,並想辦法避免再一次在同一個地方跌倒的話,那這個人就太過愚蠢了。和這樣愚蠢的對手交手,委實令人提不起任何興趣。

  謎語人自然是聰明人,自然也聽得懂漢尼拔話中未盡的含義,他的臉色隨著漢尼拔的話語一陣黑一陣青,活脫脫就是一場變臉。

  不得不說,不愧是曾經將「教導」出諸多連環殺/人犯的食/人魔漢尼拔·萊克特,他對人心的弱點的把控簡直妙到毫巔,僅僅一句話就已經把謎語人所有的雷點全部踩了一遍,氣得他雙手顫抖甚至難以分辨出自己到底是對哪一點更憤怒一些。當然,這種稱贊也只能用在漢尼拔身上,因為,如果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與底氣而去這樣做的話,我們時常將普通人的這種做法稱之為——墳頭蹦迪。

  在哥譚將敵方的雷區全部踩了遍的囂張行徑最後所造就的結果可想而知——不是自己原地升天就是對方原地出殯,反正雙方之間肯定只能活一個。只不過,漢尼拔和謎語人之間究竟是誰原地出殯,這一點就確實有待商榷了。

  即使是被氣到發瘋謎語人也沒有頭腦發熱到撲上去和漢尼拔近身battle,畢竟,昨天酒吧的經歷就足以證明這個人並不是他們可以通過拳腳打敗的,雖然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搞明白他究竟是怎麼從稻草人的恐懼毒氣和眾人的圍攻之下殺出一片天地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意識到自己的戰鬥水准和漢尼拔並不是同一個水平的。

  這並不是一件值得驚奇的事情,雖然哥譚的反派們看上去似乎都有著打不死的小強體質,還總能像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樣從各種地方冒出來搗亂,但事實上,他們之中真正有著強大的近身戰鬥能力的並不多——無論是小醜、稻草人還是他,他們其實都是腦力派的反派,論體術不過是普通人的範疇。這不普通?他們哥譚的騎士不也是一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嗎?

  所以,他們只是普通的會一些拳腳功夫也不奇怪吧?

  總之謎語人已經將漢尼拔的身手劃分進了非人的一檔,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迎上去和他硬碰硬。所以在被氣到抓狂地那一刻,謎語人選擇了按下手中的按鈕——嘭的一聲巨響,火光淹沒了面前的漢尼拔,甚至衝得靠近門口的豬面教授一個踉蹌,險些被爆炸的火舌燎到了衣服。

  豬面教授氣急敗壞地衝謎語人怒吼道:「你在做什麼?你想連我一起殺掉嗎?!」

  「蠢貨。」謎語人冷哼一聲卻是頭也不回地打破了廣播室的玻璃,一個箭步便從窗戶跳了出去,順著一旁的管道向地面滑去。

  「什麼?!」豬面教授被謎語人的這波操作搞得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只覺他又是瘋病犯了,盡干些不知所謂的事情。然而正當他罵罵咧咧地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一邊咒罵著謎語人時,卻只聽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傳來一道低沉的嘆息聲:「所以他才說你是蠢貨啊。」

  「什麼人?!」豬面教授被嚇了一跳,當即抽出手邊的木倉對准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但是一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身影從火焰中緩步走來——那是漢尼拔。

  「怎麼可能?!」豬面教授失聲驚呼道。

  「所以才說你是蠢貨啊。」漢尼拔狀似無奈地抱怨道,「明明昨天都已經交手過一次了卻一副仿佛從來沒有見過面的樣子,你這個樣子真的讓我很沒面子啊——明明你的『同伴』都早就看出來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不可能把我怎麼樣——所以你果然只是足夠單蠢吧?」

  豬面教授感到自己的人格遭受到了侮辱。

  不得不說,作為一名頂尖的心理醫生,漢尼拔一旦戳起人的心窩子來殺傷力絕對不可小覷,至少在激怒這群超級罪犯這方面,漢尼拔簡直堪稱天賦異稟,基本上搞一個一個准,直把這些自詡高智商的罪犯們氣得哇哇叫,根本顧不上思考自己究竟有沒有帶腦子。

  畢竟像謎語人那樣即便在暴怒中依舊可以准確分辨出敵我雙方的差距的反派也是少有——也無怪乎他能夠在哥譚這種地方活蹦亂跳那麼久還沒有因為各種意外而死亡。

  漢尼拔是真的嫌棄豬面教授,雖然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能夠制造出百胞胎的豬面教授確實有著超出常人的才能,但這些才能在他的智商上似乎並沒有足夠的體現,至少對於漢尼拔而言他是這麼覺得的。

  他認為他表現得已經夠明顯了,稻草人的恐懼毒氣可是連他自己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會中招,蝙蝠俠更是久受其害,作為和蝙蝠俠交過手的超級反派,漢尼拔認為他們應該有足夠的經驗了解到普通人類這一名詞的能力極限究竟在哪裡,但是……

  「你竟然在西裝底下套防彈衣?!」即使看不到表情但通過語氣也可以聽得出豬面教授的震驚與不解。

  漢尼拔提刀的動作不由一頓,也不自覺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西裝,忍了忍,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地深吸了一口氣,神色莫名地望向豬面教授,頗有些咬牙的意味道:「果然愚不可及!」

  西裝底下套防彈衣?虧他想得出來!除了那群毫無風度的FBI沒有人會那樣穿吧?

  呵,人類的愚蠢果然是無法想像的——他們總喜歡為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套上各種解釋,明明最簡單直接的答案就在眼前。

  他並不是一名完全意義上的人類。

  作為漢尼拔·萊克特的人類早已死亡,事實上,如果最初之時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以什麼樣的理由徘徊在這世上——他失去了米莎、失去了嬸嬸,甚至連威爾都被他弄丟了,想要懲戒罪惡的他早已在凝望深淵的過程中一步步墮落其中,他又有什麼資格徘徊貪戀於世呢?

  直到被某個自稱時管局收容專員的家伙帶回時管局他才知道,因為多元世界奇妙的願力或者其他什麼神奇的力量,他成為了某種類似於英靈的存在。

  殺人如麻、罪惡如海的英靈,漢尼拔深感這個世界的諷刺。但,漢尼拔手指微動,鋒銳的手術刀被收攏於掌中,收刀立掌,漢尼拔一記手刀打在了豬面教授的後頸處——事實上那並不是一個適合用於擊暈的位置,後頸貼近腦干,一個用力不當就有可能造成被打擊人癱瘓或是痴呆,所以如果沒有充分的經驗在擊暈對手時並不建議打擊此處。但,這對漢尼拔來說自然不是問題。

  更何況,豬面教授也不是什麼無辜之輩,如果不是因為答應了蘿絲不會殺人,如果不是因為時管局答應了他會「復活」威爾,如果不是……他們說他還有機會再見到米莎……

  漢尼拔的指尖劃過刀鋒,刀尖在昏迷的豬面教授的眉間轉了兩轉,方才再度被他收入袖中,嘆息道:「你該慶幸,我已經不殺人了。」

  不然,僅憑豬面教授同為食人魔卻肆意地玷污生命的行徑,就足以讓漢尼拔挖空心思用他做一整桌菜肴,即使他可能被惡心的吃不下。

  嘆息罷,漢尼拔的目光便沒有再在豬面教授身上駐留,畢竟……謎語人可還在外逃竄,而且,這不過是個蠢貨而已。

  漢尼拔不緊不慢地從懷中取出一隻通訊器,調試好頻道,打開揚聲,語氣輕柔地問道:「你們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

  「A組拆除完畢。」

  「B組拆除完畢。」

  「C組拆除完畢。」

  「哥譚大學範圍內已全部排除完畢,所有爆破源已完成清除。」

  「1組已控制北區。」

  「2組已控制南區。」

  「3組已控制西區。」

  「4組發現謎語人蹤跡,正按計劃實施抓捕。」

  「抓捕成功!」通訊器對面的警員聲音明顯激動得難以抑制:「人犯已成功完成抓捕!對方果然投放了恐懼毒氣,好在有您的提醒我們准備了血清,中招的同事們注射了血清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聽到這裡,漢尼拔面上才終於露出了一抹溫和的微笑,他抬眼望向面前尚在運作的攝像機,微微頷首道:「這裡的『表演』就到此為止了,請諸位引以為戒,以及……請容我借此再度祝福在這場『演出』中勇於反抗『命運』、完成蛻變的勇士們,從今天開始,哥譚的命運、全新的未來將由你們來書寫。」

  男人溫言笑語,宛如勸人向善的神使,又似蠱惑人心的惡魔。                        

  作者有話要說:

  拔叔:[爾等皆是凡人.jpg]

  拔叔:不過我為什麼退場那麼快?果然是因為蠢作者智商不夠寫不下去了吧?[磨刀.gif]

  君君:[瑟瑟發抖.jpg]

  :)下章就是我們小玫瑰的主場了,希望不會寫崩……我果然還是喜歡紅玫瑰濃艷的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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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只蝙蝠

  隨著漢尼拔關閉了攝像機畫面自動切換回了哥譚警局的天台,只聽哢嚓一聲,小醜捏壞了手中的遙控器。任誰都能夠看得出他的笑容是多麼得猙獰,幾能令小兒止啼。

  就連哈莉都忍不住擔心地問道:「honey你還好嗎?」

  「好?當然,我好得很!」小醜咬牙獰笑著,但,說著他眼睛一轉,臉上的猙獰之色便已經變成了欣喜:「這可是一件好事不是嗎?這證明我的小玫瑰早就已經注意到了我為她精心籌備的演出——真不愧是小玫瑰啊!」

  男人喟嘆著,聲音卻已緩緩低了下去:「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這不是小玫瑰親自簽收的,演員也著實有些蹩腳。但,能夠引起客人的注意也勉強算是他們合格了,你說對吧?小~蝙~蝠~」

  蝙蝠俠默然無言,但是,如果有誰能夠有本事監聽到蝙蝠系統的內部頻道就會聽到,有節奏的滴滴電流聲隨著蝙蝠俠微微跳動的指尖不斷傳出,而與此同時,遠在蝙蝠洞的管家先生也隨之忙碌起來。

  而在現場,蝙蝠俠的沉默也並沒有削減小醜任何的振奮,甚至倒不如說這份沉默令他的興致更加高昂起來:「讓我們感謝叫什麼根本不重要的兩位先生為我們帶來的並不那麼精彩的開場表演,接下來是狂歡開始之前的第二場節目——尖叫吧!躁動吧!沸騰吧!你們,准備好迎接狂歡了嗎?」說著小醜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另一隻遙控器,只聽「嗶——」的一聲,畫面再度切換。

  ——————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攝像機啟動的聲音吸引了對方的注意,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總之畫面切換完畢時眾人只看到稻草人恰好望向鏡頭。

  「哦?已經開始了嗎?」比起瘋癲的小醜、謎語人之流,稻草人此時看上去似乎要更「正常」一些,但是,這顯然只是一種錯覺而已。先不提被關進阿卡姆的瘋子們能有幾個和正常這個詞搭邊的存在,單說稻草人的扮相——從誕生之初便是為了恐嚇鳥雀遠離麥田而被發明的稻草人顯然不可能和童話裡一樣可愛,事實上大眾的審美標准來看,稻草人的存在足以稱得上一句恐怖。

  更不要說本就以讓世界上所有人都體會到恐懼為最終目標的稻草人了,他的扮相更是讓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生恐懼。更何況,還要再加上他自己的言行,幾乎一瞬間他便自己粉碎了那種不靠譜的錯覺:「你們知道什麼是恐懼嗎?」

  「不用著急,你們很快就能明白了。恐懼不是你們自以為是地矯情,也不是什麼可笑的蝙蝠怪,我,將給予你們真正的恐懼。而你們,准備好迎接無法抗拒的恐懼了嗎?」說話間隨著稻草人側身邀請的動作,所有人都通過屏幕看到了水庫旁矗立著的令人驚駭欲絕的機器——

  數輛用來存放危險氣體的氣罐車被一字排開,長長的輸氣管穿過一個個空洞將慘綠色的毒氣源源不斷地輸送入某個玻璃制成的完全密封的空間裡,而其下方兩處凹槽中成分不明的兩攤液體在離心裝置的運轉下不斷攪拌著、沸騰著,冒著詭異的氣體。

  三股僅僅是看著就足以讓人心生警惕對其危險程度產生各種各樣的猜測的危險氣體在半空中相遇、反應,並且迅速融合成另一種奇特的氣體——翠綠色的霧氣看上去似乎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意味,即便是隔著足夠遠的距離也能夠讓人一眼便由此聯想到郁郁蔥蔥的森林,那是一種奇特地令人心曠神怡的顏色。

  但這份顏色並不會駐留太久,因為玻璃空間的一側安裝著一個大型的鼓吹裝置,每當玻璃容器中融合後的氣體濃度達到一定標准,鼓吹裝置便會自行啟動。翠綠色的氣體便會經由容器另一側的管道移動到下一個裝置——那條管道足夠細長,而且其外更籠罩著另一個更加粗壯龐大的回流裝置,雖然無法親身見證,但是透過其形制,眾人也大致可以猜測出這一長長的管道是用來做什麼的——冷凝。

  翠綠色的氣體經由長長的管道化作冰綠色的液體,甚至還有一部分凝結成了半透明的冰綠色的結晶,盡數彙入管道另一端的類似透明氣球的裝置裡。用不知名的材料制作而成的「氣球」正懸在水庫的正上方,並隨著一波波氣體、液體乃至結晶的湧入而漸漸鼓脹起來,大家都看得出,這樣下去它的爆炸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爆炸的後果對於熟悉稻草人的哥譚民眾們而言並不是一件難以想像的事情,或者說,不言自明——這座水庫是整座哥譚的用水來源,稻草人費盡心思搞出這麼一個裝置,恐懼毒氣所凝結出的結晶自然不會遺失恐懼毒氣的效力,那麼被其污染了的水源飲用後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自然也不言而喻。

  哥譚本就不是一座多麼安穩的城市,如果再加上恐懼毒氣挑逗眾人本就緊繃的神經……幾乎所有人都能夠預想到哥譚未來不短的一段時間內可能發生的景像——尖叫與恐懼將縈繞在哥特式的尖頂之上,恐懼與猜忌所帶來的鮮血將浸染哥譚的每一片土地,這座早已在漫長的歲月中早已學會了孤芳自賞的城市將會迎來全世界的注視——一切都將重新洗牌。

  瘋子!這一刻幾乎所有哥譚人都在心中咒罵著稻草人,包括那些曾經同住阿卡姆的「病友」們,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小醜與稻草人一樣無牽無掛,擁有著自己的勢力的反派們比起如何搞垮蝙蝠俠再或者拖著哥譚沉淪,還是更在意如何經營好自己的勢力以及如何讓自己在哥譚占據更多的話語權。總之,絕大多數人都欣賞不來這種「表演」。

  就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之時,只聽一陣轟鳴聲遠遠傳來,循聲望去,只見遠處的樹林上方漂蕩出滾滾煙塵,而眾人忡怔之間,轟鳴聲愈來愈近,愈來愈響,直到此時,大家才終於聽出這究竟是什麼聲音——那是載具發動機轟鳴的聲音。

  蝙蝠俠?哥譚人心中幾乎不假思索地閃現出這個猜測,不過那立刻就被他們自己否決了,畢竟即便是蝙蝠俠也沒有學過□□術,剛剛還在哥譚警局天台和小醜對峙的蝙蝠俠顯然沒有辦法瞬移到水庫和稻草人上演生死時速。去掉一個錯誤選項後可供選擇的選項似乎並不多了——在哥譚這種地方神秘才是主流,太過囂張的無論是超級罪犯還是超級英雄大多都沒有辦法長久,當然,紅頭罩除外。

  那轟鳴聲大得幾乎能把鏡頭震得抖動起來的巨大聲響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會聯想到紅頭罩,畢竟除了那個囂張得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索命毫不顧忌自己的生死的惡鬼一樣的紅頭罩,整個哥譚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個會騎著這樣聒噪的機車招搖過市的人了。

  但是,這都只是猜測而已。

  當那份聲響真正的主人出現在攝像機的畫面之中時,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甚至不乏有人驚掉了下巴——只見腰身纖細的女人橫跨著與她的身形完全不符的重型機車,平日溫婉柔順的長發高高束起隨著她風馳電掣的車速在她身後揚起一道張揚的弧度,冷白的皮膚配上殷紅的唇色那顏色艷麗得仿佛會灼傷人的眼睛。

  蘿絲·凱恩,所有哥譚人心中不約而同地默念著這個這段時間在哥譚膾炙人口的名字。

  但,說實話,他們想過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這位攪動風雲的美女市長如何應對多方責難,也想過她是否會和泯然眾人地學習她的前任們將所有的責任一推干淨,更不難想像這位柔弱的市長面對這樣的局面是如何的倉皇無措——畢竟她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甚至對哥譚大多數能夠占據一席之地的大佬們而言她還只是個孩子——美人的軟弱無能總是能夠被原諒的。畢竟精美易碎的花瓶也多的是人欣賞。

  然而,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會在這樣的情境下再見到這位市長——不同於當初市政廳的晚宴中嬌軟奪目如玫瑰的舞會女王,現在疾馳而來的蘿絲神色凜然,即使隔著屏幕都能夠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鋒銳之意,雖然她的容色已然那般光彩奪目,但是最吸引人注意的已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那身戰士浴血的氣勢——那不是玫瑰,而是狂舞的荊棘。

  野蠻的、姿意的、不加約束的生長的荊棘。

  整個的帶著鋒銳的尖刺,尖銳地針對著所有阻擋它的前路的阻礙,從不在乎那份尖銳究竟是刺傷了敵人還是誤傷了自己。

  那是癲狂的。

  但是不同於小醜等人令人厭惡的癲狂的是,即使是不加收斂的荊棘,這片狂亂的荊棘之中也盛開著灼目的玫瑰——只聽伴隨著一道刺耳的摩擦聲,機車的車身猛然橫過,一個漂移晃過了稻草人舉起的木倉口並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只見蘿絲一手松開車把,以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高難度姿勢一把甩開了手中的甩棍,嘭的一聲砸在了與之擦肩而過的稻草人身上。

  機車的衝力加上甩棍揮舞的力量,「可憐」的稻草人臉色還沒來得及從錯愕轉變為灰白,便已被擊飛出去——即使只是倒飛了不到五米的距離,但是從他倒在地上緩緩抽搐卻沒有任何要爬起來的動作上便可以看出,這一下子他絕對傷的不輕。至少,已經沒有繼續跳起來搞事的能力了。

  可不幸的是,事情並沒有因此而結束——即使失去了稻草人的控制,那個巨大的裝置也依然在運作著,眼看著乘裝著結晶的膜越來越薄,恐懼再度蔓延上了人們的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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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只蝙蝠

  如何讓這個正在運作的大家伙停下來?

  這是現在絕大多數哥譚人最關心的問題,畢竟稻草人是死是活他們最多不過是感嘆一聲,然後便和他們的生活沒有更多的聯系了,可是一旦那個承載著數量巨大的毒氣結晶的「氣球」爆炸,他們都將會被恐懼所支配。

  眾人不由屏住了呼吸,只見屏幕中騎著機車呼嘯而過的蘿絲一個急剎,便橫停在了那道裝置之前。一身干練帥氣的騎裝的女士翻身而下,霧霾藍的眼睛裡充斥著無機質的冷漠感,目光逡巡過整個裝置。

  或許是她的神色太過淡定,再或者是她的步履太過從容,總之原本焦躁不安的哥譚民眾們莫名地平靜了下來——對哦,連蘿絲市長都沒有著急他們有什麼可慌亂的呢?

  先不提蘿絲就在現場,如果「氣球」爆炸她會是什麼下場,單說水庫污染所造成的後果——恐怕蘿絲的政治生涯都會因此而毀於一旦,那可不是這位富有「野心」的美女市長所願意看到的後果。

  眾人固然自認為揣測到了蘿絲的心思,但隨著蘿絲觀察的時間越來越長,眾人的心思也愈加浮躁不安起來。

  ——————

  從蘿絲的身影出現在鏡頭中開始,哥譚警局的天台上的氛圍就變得更加奇怪起來。

  小醜的笑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蝙蝠俠唇角本就冷硬的曲線也隨之變得更加平直。

  布魯斯不是不知道蘿絲是一個危險人物,但是再次之前他其實是更加傾向於認為蘿絲是漢尼拔推上前台的傀儡的。畢竟,一個真正有意謀取哥譚的陰謀家不應該如此□□地將自己暴露於危險之下——即便是小醜在籌備好准備工作之前也懂得暫避鋒芒。

  但是顯而易見的是,他此前的猜測的前提是錯誤的,漢尼拔或許已經足夠危險,但是蘿絲也絕非他此前的猜測中的那種被人豢養的靡艷而嬌嫩的玫瑰,她揚起甩棍擊打稻草人的動作沒有任何的遲疑與收斂,其中的力度也絕對不亞於他這種常年充當義警的法外之徒——她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稻草人的死活,布魯斯面色難看地想到。

  如果蘿絲是需要保護的較弱玫瑰,那麼她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瘋狂的幕後黑手,就像小醜一樣——即便是將自己的性命一同擺上賭局也要在最好的位置欣賞盛大的狂歡,那是令人永遠無法理解的瘋狂;然而,當蘿絲擁有自保之力時一切就不一樣了,她將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一切的策劃人,那不是瘋狂,更不是自不量力,而是單純的自負與有恃無恐。

  旁人或許覺得她是在為了正義而奮戰,可布魯斯只懷疑她是不是在自導自演否則無法解釋漢尼拔為何會想阿卡姆散布那樣的消息引誘他們越獄,否則無法解釋小醜為何對她那麼執著……太多的疑點都指向著蘿絲。

  蘿絲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在蝙蝠俠心目中的印像分已經再度跌破新低,她只是正在與自己面前的機器「較量」——說實話化學並不是她所擅長的領域,即便有著遠超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見識,蘿絲頭腦中的知識儲備也並不支持她當場配制出能夠解除恐懼毒氣的負面效果的解毒劑。更何況,她手邊上甚至連能夠配置一瓶生理鹽水的工具都沒有。

  而更讓蘿絲感到頭疼的是,面前的這個大家伙似乎並沒有設計任何意義上的保險和終止裝置,也就是說,即使是從她比較擅長的物理領域入手也沒有可以解決她現在所面臨的窘境的辦法,還是那句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她無法搞清這個裝置的運作原理之前她也無法為其增添一個靠譜的制動器,而現實顯然並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她去思考。

  所以理性且靠譜的解決辦法仿佛都指向了無解的死局,蘿絲好看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如果無法用正常手段終止這個裝置,那麼她就只能賭一把嘗試一下暴力破局了。

  蘿絲用攝像機無法接收到的聲音低語道:「這真是太瘋狂了,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這麼坑那個想要暴力拆解的蠢貨——希望稻草人還沒有和他的病友們學會挖坑的一百零八個技巧。」蘿絲假裝沒有看到地上稻草人略微抽搐的手腳,邁步走向那道裝置。

  一道清風拂過,布魯斯隱約聽到,那道單薄的背影低聲喃呢道:「恐懼毒氣?能比尤格更恐怖嗎?」

  看著蘿絲緩緩抬起的手,布魯斯心中閃過一個令人驚駭的猜測。

  蘿絲一邊舉起自己手中的甩棍一邊再度在心中回想了一遍恐懼毒氣的效用——+激發人類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恐懼確實是一件極為強大的武器,尤其是當一個人擁有極為豐富的想像力時,那恐懼毒氣的效用就顯得尤為恐怖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害怕的東西,當這份弱點被人抓住窮追猛打之時,只怕就算是再怎麼堅強、再怎麼粗神經的人都會為之瑟瑟發抖。

  但,人力有盡時,人類的想像力還是有極限的,因為即使是幻想大多數時候也是無法超脫其本人的見識的,所以,他們所看到的恐怖不過是他們所以為的最恐怖罷了。

  但,蘿絲卻是見過超脫人類想像的真正的大恐怖的——作為在時空之中穿行的執行專員,他們天然是廷達羅斯獵犬的狩獵對像,為了避免招致無盡的追殺他們上崗之後的第一課就是尋求一位三柱神的庇佑,比如蘿絲就是「萬物歸一者」「門之匙」猶格·索托斯的神眷,而作為克蘇魯神系的三柱神之一,即使是毫無惡意的眷顧其為人類所帶來的也絕非想像之中的福祉,而是超出人類想像極限的大恐怖。

  蘿絲永遠也忘不了那種被龐大的神秘充斥著腦海以至於SAN值狂掉的恐懼感,但她就連那樣的大恐怖都撐過來了,還有什麼值得恐懼的呢?蘿絲想,應該已經沒有更大的恐懼可以擊潰她了。

  這般想著蘿絲心中已經做出了決斷,只見蘿絲掂了掂手中的甩棍,然後疾步走到了依然矗立的攝像機前,鄭重地開口道:「戈登局長,我知道你肯定也正在看,接下來是我蘿絲·凱恩,以哥譚市市長的名義發布的戒嚴令——即刻起,哥譚水庫範圍列入A級戒嚴區,勞煩您盡快安排忍受前來駐守,以防有人誤入。」

  看著蘿絲嚴肅的神色、聽著她冷凝的語調,即使戈登知道她現在並不在自己面前也看不到自己的反應,但是遠在哥譚警局門前的戈登還是不由打了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的立正應是道:「是!」

  下一秒不等戈登為自己過激的反應搞到懊惱,便只聽到一道狂笑聲自屏幕與頭頂同時響起:「哈哈哈哈哈,你想要做什麼呢小玫瑰?你想直接釋放它嗎?哦~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小玫瑰,果然討我喜歡呢~」

  小醜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將恐懼毒氣釋放?!她瘋了嗎?先不說那樣大量的毒氣散入空氣之後會不會因為沒有稀釋完全而造成不良後果,只說現場可也不是能夠直接釋放稀釋毒氣的環境,無論是蘿絲還是昏迷的稻草人可都沒有佩戴任何防毒器具,她難道想要自殺嗎?

  然而不等眾人深思,便只聽小醜話鋒一轉,笑意驟冷。只見他一步上前粗暴地從小醜女的手中奪過了作為人質的麗娜,扼住了她的咽喉,將她舉出天台邊緣獰笑不止:「但是,小玫瑰,你不覺得你忘了點什麼嗎?不過是個開場的小節目罷了,能夠吸引到你的注意已經是它的榮幸了,可你竟然拋下我親自去參與它?難道是我的節目不足以讓你重視嗎?」雖然小醜這話說得活生生像是怨婦,但是配上他的語氣與舉動,卻是令任何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說話間小醜更是將自己的手臂越舉越高,強烈的窒息感令麗娜不斷地掙扎著,可是,即便如此這個可憐的連臉都被憋得青紫的女孩卻是死死地盯著鏡頭,不住地搖著頭,她仿佛在對蘿絲說——不要管她。

  但是這一刻無論是小醜還是蘿絲,都並沒有去看她的動作,蘿絲神色凜然地通過攝像機旁的平板注視著這一幕,面上無悲無喜,只冷冷地掃視過小醜面上誇張的表情,漠然道:「不著急,下一個就輪到你。」

  說罷蘿絲也不再去關注小醜的動態,轉身便再度想著稻草人留下的投/毒裝置行去,眾人皆是不由提起了一顆心,生怕羅斯的太怒激怒了小醜,讓他做出什麼更加瘋狂的事情來。

  然而眾人想不到的是,也不知是蘿絲的那句話戳中了小醜的神經,只聽他忽而大笑起來,竟是越笑越快意,他收手將麗娜拎回天台,將人一把推給小醜女,旋即衝到攝像機前雀躍道:「那我可在等著你哦,我可愛的小玫瑰,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蘿絲自然不會理會小醜地喊話,只見她背對鏡頭,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更是直接飛奔起來,直到玻璃裝置前只見她一個旋身,長長的馬尾在她身後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手中的甩棍更是隨之抽出颼颼的風聲,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只見巨大的玻璃幕牆上瞬間布滿了蛛網狀的裂痕,隨即不等眾人回過神來,只聽一聲聲巨響接連響起,直到最後一聲脆響,正面玻璃幕牆轟然破碎,下一秒深深淺淺的綠色毒氣奔湧而出,瞬間淹沒了蘿絲的身影。

  這一刻無數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作者有話要說:

  :)這要是個ABO世界觀我女鵝絕對是個A

  明天開會,後天新年聚餐,年三十才放假的君君已經失去高光了,恕我肝不動了,後天的更新可能要跳票幾個小時了,望見諒。


☆、十五只蝙蝠

  蘿絲怎麼樣了?

  這時就連方才視線一刻都沒有從小醜身上移開的蝙蝠俠都不由微微側目。他是懷疑蘿絲是一切的幕後黑手沒錯,但,懷疑並不能認定一個人的罪惡,在沒有充足的證據的情況下蘿絲依舊是哥譚的一員,被他劃入保護範圍的一員。

  布魯斯並不希望蘿絲發生任何意外。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比起眾人的忐忑,小醜似乎對蘿絲抱有著其他人都沒有的莫名的信心——看著那團翻湧的毒霧,小醜面上的笑容卻是絲毫不變,甚至還煞有介事地捏著自己的下巴小聲嘟囔著:「雖然引出了小玫瑰勉強算是一場合格的表演,但是主角出場那麼早還真是有點讓人為難啊,是直接進入正題還是繼續第三場預熱表演,這可真是個讓人煩惱的問題啊~」

  小醜如是低喃著,仿佛根本沒有考慮過蘿絲會在毒氣中因為過度的驚懼而喪生的可能——要知道,這可不是危言聳聽,雖然稻草人制造出恐懼毒氣的初衷是為了以恐懼激發更多的恐懼,附帶的效果是制造出了大量的混亂,但是不可否認當恐懼這種情緒被激發到了極致,人類的身體出於自我保護,從昏厥到休克都是可能發生的情況。

  而如此高濃度大規模的毒氣散發……一旦人陷入了休克沒能得到及時的救援的話喪生幾乎是可以預見的結局。

  她現在怎麼樣了?

  正當眾人提心吊膽之時,只聽到那團深淺不一翻湧著的綠色氣體中一陣沉穩有序的腳步聲堅定地向攝像機行來——眾人凝神望去,只見傲然的玫瑰揮退周身的毒霧,輕蹙的眉間寫滿了桀驁的神采,殷紅的唇色似乎比方才還要更艷上三分。只見她冷冷地掃視了一眼鏡頭,探手伸向鏡頭,精致的容顏湊上前來,卻讓人生不起絲毫褻瀆的心思,因為,那份強大的氣場已然能夠令絕大多數人為之腿軟了。

  朱唇輕啟,只聽那道沙啞而性感的聲音鑽進了他們的耳朵裡:「下一個,馬上就到。」

  話音落,屏幕一黑,信號中斷。

  信號掛斷,小醜不怒反喜,連聲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在那裡狂笑著,卻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麼。

  布魯斯的目光也再度收回,重新定格在了小醜的身上。但是他知道他的心已經亂了,如果小醜現在再度將矛頭瞄准他的話,他不一定能夠再度壓制住小醜,因為他也會忍不住思考,如果此時處在蘿絲的位置上的人是他,他能做到哪一步?

  他也會選擇擊破裝置釋放毒氣,那是毋庸置疑的。因為氣態的恐懼毒氣不溶於水這並不是一件難以發現的事情,稻草人之所以制作一個那麼大的裝置大費周折地將恐懼毒氣固化再投/毒也是出於這個原因。而毒氣這種東西,素來是在密閉空間中才能發揮出其應有的威力,一旦擴散開來,再凶猛的毒氣也將因為濃度過低而失去其應有的效力。所以比起等著「氣球」爆炸污染水庫,「犧牲」他一個打破裝置釋放毒氣似乎是最「合適」的做法。

  但是打破之後呢?

  自稻草人開始活躍於哥譚開始布魯斯可沒少在他手中吃虧,恐懼毒氣的效力他討教過無數次,即便後來研制出了與之抗衡的血清,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所給人帶來的心理壓力即使是蝙蝠俠也沒有辦法輕易忘卻。他或許可以在中毒後強撐著給自己注射血清並且立刻再度投入到戰鬥之中去,可是他真的能夠憑借意識硬抗恐懼毒氣的威力嗎?

  布魯斯自己都沒有這個自信。至少他做不到像蘿絲這樣看起來那麼得風輕雲淡——嗯,看起來。不同於常人被蘿絲的氣勢所震懾而遺漏了某些細節,蝙蝠俠的觀察力任何時候都是細致入微的,他自然不會錯過蘿絲殷紅的唇色上未干的血色與其上細小的傷口,顯然她並不像看上去那麼輕松。當然,她的狀態看上去似乎也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糟糕。

  ——————

  蘿絲真的沒事嗎?

  當然不可能。即使是氧氣濃度高到一定水平都能要人的命更何況是毒氣了,那麼高濃度的恐懼毒氣撲面而來,蘿絲中毒之深絕對超出了眾人的想像,更何況,作為一名可以穿越時空的執行專員,蘿絲無論是見識還是想像力都是遠超常人的,這也使得她的恐懼更加怪誕荒唐、詭譎森怖。

  這種濃度的恐懼毒氣效力極為可怕,這一點只看一旁即使在昏迷中也依舊不住抽搐著高聲呼喊著「No!No!No!」的稻草人便可見一斑了。

  不過對於蘿絲而言倒也不是不能忍受,但是正如布魯斯猜測的那樣,她的狀態並不怎麼好——如果非要形容的話,眾所周知在克蘇魯的世界觀中SAN值低過某個臨界值就會被邪神同化變成怪物或者失去理智變成瘋子,而蘿絲現在的狀態就是堪堪將SAN值維持在比這個臨界點稍高一點點的水平上——她正在瘋狂的邊緣徘徊。

  這真是太瘋狂了,蘿絲也不由心有余悸地想。她果然不該低估任何世界的任何人,這次可真的差一點就陰溝裡翻船了,雖然世界穿得多了,翻船是遲早的事,但是這種既會威脅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又會挑戰她自己的心髒承受極限的事情還是能免則免的好。

  但不管怎麼說,蘿絲現在所承受的壓力與消耗是超出了她的預想的。只希望接下來不要再發生什麼超出她的預料之外的事情才好,蘿絲幾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想。

  小醜會讓蘿絲如願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

  畫面切回後的哥譚警局天台寂靜地宛如一副靜止的油畫,除了小醜女不時會一棍擊倒掙扎著仍然鍥而不舍的沒有放棄逃跑的麗娜,從小醜到蝙蝠俠都仿佛被時間的魔法石化了一樣。小醜蹲坐在天台邊緣,眺望著哥譚水庫的方向,十指交叉撐在下巴下,一動不動宛如雕像。布魯斯亦是如此——他該動起來的,他該在小醜行動之前優先粉碎小醜的陰謀的——如果這是他的戰場的話。

  布魯斯現在是猶豫的,一直以來哥譚是他的執念亦是他的責任。事實上但凡蘿絲不是哥譚的市長,再或是小醜這一次的目標是他,這兩個條件中的任何一個被打成他都有足夠的底氣繼續執行他自己的「職責」。但是在這場戰鬥中名不正言不順的不是蘿絲,而是他。

  作為哥譚的市長蘿絲有足夠的理由與資格去制裁稻草人等人,即使她的手段看上去有些過激,但毫無疑問,從執法權的角度上分析她是有這個資格的,更何況被小醜綁架的人質還是她的下屬。

  總而言之,在這場「狂歡」中小醜是表演者,蘿絲是參與其中的惟一的觀眾,而他則更像是一個多余的破壞氛圍的局外人。

  蝙蝠俠是哥譚的局外人。在今夜之前這恐怕是一個能讓阿卡姆的反派們笑上一整年的冷笑話,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他在這場「狂歡」中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這是小醜與蘿絲的對決,亦是哥譚與蘿絲的對話,他有資格破壞這場對話嗎?

  遲疑的情緒是短暫的,蝙蝠俠從來不是會對自己的判斷缺乏自信的人,事實上就連他的那一分遲疑也並非是因為不自信,而是出於他對蘿絲的尊重——無論他怎麼懷疑蘿絲但直至目前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對哥譚有利的,而且她方才的表現也足以贏得他的尊重。

  能夠戰勝恐懼之人都是值得敬重的。深知那份恐懼的可怕與可貴的布魯斯在類似的事情上感觸尤為深刻。

  但擁有共性並不代表著共情,即便能夠共情他也不是會被感情所操控的普通人——伴隨著轟鳴的機車聲逼近,布魯斯終於動手了。

  「No!No!No!」小醜的腿上好像裝了彈簧一樣一下子從天台邊緣跳了起來躲過布魯斯射出的蝙蝠鏢,連聲尖叫道:「小蝙蝠你不能這麼做!這是我和小玫瑰的游戲——壞蝙蝠!我會懲罰你的!」

  這話在如果發生在普通人之間或許只是放狠話,但,這是小醜的發言,即使是瘋子他也是一個報復心極強的瘋子,所以,小醜的威脅多半是可以應驗的,比如芭芭拉、比如紅頭罩……

  這也是他為什麼選擇毅然出手的原因之一。

  放任小醜擁有「自由」就是放任罪惡的滋長,就是褻瀆他人的生命。這對於布魯斯而言是比起破壞蘿絲與哥譚的對話更讓人無法承受的代價。

  或許蘿絲會成為哥譚歷史上改變哥譚的那位市長,但,比起未來的哥譚人的幸福,還是現在哥譚人的生命才是他更在乎的——生死沒有高低貴賤,人命沒有多寡輕重。他成為蝙蝠俠的目的就是為了抓住所有在這座仿佛坐落於深淵之上的城市中每一個渴望活下去的人。

  即使他甚至可能連自己都抓不住……

  布魯斯篤定小醜不會在蘿絲到來前殺掉麗娜,所以他並沒有攻擊帶著麗娜這個「累贅」的小醜女,而是步步緊逼小醜。暴烈的拳風每每擦著小醜的身體而過,每一拳似乎都衝著要他的命而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蝙蝠俠從不殺人。

  而小醜也無愧為蝙蝠俠宿命的對手,每次總能恰倒好處地躲開蝙蝠俠的攻擊成功為自己再續一波。但是,他們的戰鬥注定無法長久,因為……

  伴隨著機車轟鳴聲停止,伴隨著哢嚓一聲輕響,一道身影順著伸縮鉤爪一躍跳上了天台,只聽來人暴喝道:「小醜,去死吧!」

  布魯斯最擔心的情況果然還是發生了——紅頭罩,登場。                        

  作者有話要說:

  我萬萬沒想到我被母上抓了壯丁……除夕夜更新時間不定……大概,十一二點?


☆、十六只蝙蝠

  紅頭罩與小醜之間的恩怨那可是由來已久,雖然哥譚的民眾們並不知道紅頭罩與小醜之間的恩怨究竟由何而起,正如他們甚至不知道羅賓都換了好幾茬了一樣,要知道直到現在為止還有人會相信羅賓會魔法能夠不時變大變小的鬼話。但是這份無知並不妨礙他們認識到紅頭罩與小醜的不合。

  紅頭罩瘋狂地想要殺死小醜,這是整個哥譚都知道的事情。

  眾所周知,即便你是一個糟糕的爛人,即便你在犯罪現場被紅頭罩抓了個現行,但是只要你慫的夠快,總是能夠在紅頭罩手下保住一條小命的,雖然不知道會在病床上躺幾天,但總歸是能活下去的。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你不能和小醜出現在同一個犯罪現場——並不是說小醜一在場紅頭罩就會失去理智的大開殺戒,只是,在紅頭罩眼裡殺死小醜的優先級顯然要高於保護他們這些人渣。而小醜一旦瘋起來,顯然不是會在乎身旁的「同行」的性命的超級罪犯。

  總之,如果當紅頭罩和小醜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那就趕快逃吧。

  當然,這句話是對普通人說的,在蝙蝠俠這裡顯然是不適用的。在紅頭罩打到小醜之前,原本與小醜纏鬥的蝙蝠俠反身便一記勾拳放倒了紅頭罩。

  「嘶——」布魯斯耳邊的通訊器裡不由傳到了一道倒吸涼氣的聲音,「布魯斯你下手輕點。」迪克忍不住勸阻道。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話基本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但迪克還是忍不住啰嗦:「小翅膀你收斂點!現在可不是報仇的時候。」

  「不是時候?哈!那你倒是說說什麼時候是時候?」傑森原本都打定了主意不和迪克他們廢話,即便布魯斯再怎麼阻撓他也一定要找機會干掉小醜,但是天知道為什麼,一聽到迪克的話他就忍不住火大——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家人們對他的關心,也不是計較布魯斯找了新的羅賓,更不是因為當初布魯斯沒有選擇先救他而計較,他只是、只是控制不住他自己的憤怒。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好人遭受不幸而含恨逝去,可小醜的人渣卻可以逍遙法外活得那麼肆意妄為。

  這是不對的。

  傑森只是那麼覺得。

  如果警察無法阻止犯罪,如果律法無法懲戒罪惡,如果惡人無法得到其應有的懲罰,那就由他來替那些和他一樣在絕望中死去的冤魂伸張吧!

  即使他知道自己這樣的作為無異於放縱自己向深淵沉淪,亦明白一旦他跨過了那條無形的界限,他與布魯斯之間的關系就再無和緩的余地了——他將再無回頭的可能。

  傑森咬牙揉了揉自己面上的淤青,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目光深沉地注視著小醜與布魯斯。

  他已經忍耐得夠久了,他已經受夠了一次次把小醜送回阿卡姆再看著他一次次越獄的戲碼,他已經受夠了看到一幕幕悲劇重復地上演——他不是布魯斯,他想不來那麼多所謂的後果與變化,他不知道蘿絲是抱著什麼目的來的,也不知道布魯斯一直以來的堅持究竟有多麼重大的意義,他只知道他好不容易才看到這個城市變化的契機,他第一次在這座城市看到名為希望的光芒,他不想再重復下去了。

  傑森只知道,這一次,他不願再妥協,也不願再看著小醜大搖大擺地回阿卡姆了。

  這是最後一次。一定。

  傑森默默地下定了決心——這一次即便是布魯斯也不能阻止他。

  「傑森。」布魯斯覺察到傑森的異常低聲喚道。

  「B.」傑森同樣低聲回道。

  「抱歉。」布魯斯只聽傑森如此說道,他心頭一跳,頓時便想先發制人,然而,布魯斯低估了傑森對他的了解,也低估了傑森的實力——他早已不再是那個在絕望中死去的男孩了。

  雖然布魯斯縱身撲倒了傑森,然而,伴隨著嘭的一聲,傑森手中的木倉口同時迸射出了一道火光,布魯斯的心跳隨之停頓了一瞬。

  他真的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傑森竟然真的會開木倉,或者說,他甚至沒有想到傑森會用木倉。

  畢竟即便是此前傑森也不止一次地表露過想要殺死小醜的意願,但是比起一木倉干掉小醜,傑森顯然更傾向於一拳一拳、一棍一棍地虐殺小醜——正如小醜曾經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一樣,他想要以同樣的方式報復回來。

  他當然不會同意!他絕不允許他的孩子變成像小醜那樣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因為,他知道,傑森雖然脾氣火爆了些,但是他從來都是一個好孩子,他心懷正義,憐憫弱者,不畏強權。他或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英雄,但他同樣為正義而戰。

  布魯斯對傑森素來是懷有愧疚的,也正因如此他才會一再放縱傑森,多番矯正的同時又只在他真正將要跨越界限的時候阻止他。事實上當法外者小隊出現時布魯斯就已經意識到,傑森早已不再是那個跟在他身後拼命想要贏得他的認可的羅賓了,他已經成長為了一名真正的超級英雄。

  但此刻,他卻是第一次意識到,在某些他從未注意到的地方,傑森所發生的蛻變,遠超他的想像——那一木倉他絕非帶著怨恨與報復的心理射出的,他想殺死小醜,不為自己,不為過往,不為正義,只為能夠救下更多的人,所以他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沒有任何猶豫。

  布魯斯不知道殺死小醜可以救更多的人嗎?他當然知道,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小醜的存活對於生活在哥譚的人們而言是多麼的危險,但是,他不能那麼做——阻止犯罪可以是每一個人的義務,抓捕犯人也可以是每一個有能力的人的責任,但是懲戒罪犯是法律的權力,他們沒有權力那麼做——如果每一個義警都憑著自己的喜好與想法去「審判」罪犯,那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維持這座城市的秩序,而非讓這座城市陷入混亂——哥譚已經夠危險了,他賭不起任何風險。

  更何況,殺死一個小醜就真的能夠解決問題嗎?布魯斯覺得不然,要知道,不是小醜造就了哥譚,而是哥譚造就了小醜——就像是那些帶著小醜面具跟在小醜身後搞風搞雨的小醜幫的人時常假扮小醜恐嚇民眾一樣,小醜可以是任何人,只是暫時他們大多還沒有真正的小醜那麼瘋狂,僅此而已。只要這座城市的罪惡還沒有消失,它遲早會逼出下一個小醜,所以,比起殺死小醜他更在意傑森的狀態——

  紅頭罩是超級英雄,也只能是超級英雄,否則,他會親手將他扼殺在罪惡的深淵之外。即便他會因此淪陷,即使他會因此悲痛,即使……這可能會使這個家庭分崩離析,他也在所不惜。

  這一刻布魯斯心中閃過無數念頭,甚至他的拳頭也已經高高揚起,如果他能夠打醒傑森……最後布魯斯高高舉起的拳頭還是捏得緊緊地頹然放下,如果傑森是那麼好打醒的這件事就不至於拖到現在了,他不是沒有試過用暴力「說服」傑森,可是他寧願被關進阿卡姆也不願屈服,他從來都是個倔強的人,他一直都知道的。

  最後布魯斯一把奪下傑森手中的木倉,他能在一秒之內將木倉械拆得七零八落,卻難得地不敢回頭——傑森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羅賓,雖然他從不殺人,但並不妨礙他對傑森的身手有絕對的信心,那麼近的距離,只要傑森想,即便是小醜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也不可能躲開傑森的突然襲擊——這一木倉足以要了小醜的命。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傑森失手了嗎?或者說,小醜死了嗎?

  正當布魯斯遲疑之時,卻只聽小醜女驚呼道:「布丁!」

  緊隨其後的是小醜張狂的笑聲:「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玫瑰你果然從不讓我失望!」

  布魯斯猛然回頭望去,只見,正如他撲倒了傑森一樣,小醜同樣被人撲倒在地,而撲倒了小醜的人,正是蘿絲。

  布魯斯不過掃了一眼蘿絲便已猜到她是怎麼過來的了——怪不得他沒有聽到機車的聲音,看她手上的紅痕與纏繞在手腕上的鉤爪,他想他已經知道蘿絲是怎麼過來的了,只不過,這可不像是一個普通女孩應該學的課目。

  布魯斯心中疑竇叢生,可蘿絲這邊可沒有任何遲疑,只見小醜這邊笑聲未落,蘿絲一拳便已落在了小醜的臉上:「閉嘴!」

  縱是小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打蒙了片刻:「小玫瑰?」

  蘿絲挑眉,美麗的面龐上寫滿了桀驁不馴的厭棄:「叫誰小玫瑰呢?那是你能叫的?哈!你該不會覺得我是想救你吧?」蘿絲譏諷地勾了勾唇角,衝著小醜臉上便又補了一拳,同時扭頭對傑森道:「你是不是傻?為了這種渣滓讓自己背上殺人的罪名?你腦子沒問題吧?」

  傑森磨著牙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他之前大概是瞎了眼,他到底是要有多眼瘸才會覺得她可能是哥譚的希望呢?這分明又是一個黑漆漆的怪物!                        

  作者有話要說:

  牛年快樂!!!祝大家新的一年牛氣衝天,身體壯如牛!運勢牛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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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只蝙蝠

  「小玫瑰,壞孩子。」

  就在蘿絲轉頭跟紅頭罩說話的間隙,小醜一扭身推開了蘿絲從她的轄制之下脫身而出,同時口中埋怨著蘿絲:「你真是太心急了,明明還不到你出場的時候,你這樣會毀掉我為你准備的驚喜的。」

  「去NMD的驚喜!」傑森一聽到小醜這麼說話立刻便攥緊了拳頭,像極了一頭發怒的公牛,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衝出去用自己的利角將小醜開膛破肚。

  然而阻止傑森再度撲向小醜的不是蝙蝠俠的暴力,而是蘿絲的一句話——只見被推得一個踉蹌的女人站起身,不見絲毫慌亂之色,眼看著原本已經抓到了手的罪犯再度逃離她的控制,她也依舊不慌不忙地撣了撣方才撲倒在地沾染的灰塵,神色淡漠地斜睨了小醜一眼,慢悠悠地反問道:「難道驚喜被毀不應該是你的責任嗎?你為我准備驚喜,卻怪我來得太早破壞了你的驚喜——這難道不是你准備不足的責任嗎?」

  從紅頭罩到蝙蝠俠再到小醜都沉默了下來,因為……蘿絲說得邏輯好像沒有毛病?

  不過,他們總歸是沒有見過這麼和小醜說話的人就是了。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小醜所謂的驚喜對於普通人而言說是驚嚇還差不多,甚至用驚恐來形容都絕不過分,所以,在一眾恨不得這些事情沒有發生過的受害者中嫌棄小醜准備不夠充分的,蘿絲絕對是第一個,大概也是最後一個。

  她是一個異類。

  布魯斯心中已經為蘿絲貼上了標簽。從那場市政廳舞會上的初見他就明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那種格格不入的孤獨與瘋狂使她與哥譚融為一體,卻又使她與哥譚的人格格不入,她就像是……像是什麼?布魯斯此前一直無法為她下一個定義,但是現在他找到了最合適的那個形容詞——異類。

  她不像漢尼拔,筆挺優雅地西裝下隱藏著不亞於小醜的瘋狂與原罪;也不像芭芭拉,為了心中正義堅韌不拔地奮鬥在危險與死亡的邊緣;更不像他,懷抱著堪稱可笑的理想主義意圖以人類之軀扛起整座哥譚——她並沒有所謂的執著與瘋狂,她始終是平淡的,堅定的,有目的的——她本來可以與這個城市毫無關聯,但是因為某種原因,她擁有了一個目標,所以她來到了這裡,她要實現它,僅此而已。

  她的邏輯是異於常人的。

  布魯斯意識到了這一點,雖然截止到目前為止她並不能肯定蘿絲的邏輯中異於常人的究竟是哪一部分,但是顯然——她的是非觀、善惡觀都處於一個十分危險的標准之上。

  她能夠破除萬難力主革除哥譚的罪惡,卻也能夠對小醜即將做下的滔天罪惡視若無睹,小醜說是驚喜她就將那當做驚喜去對待,即使她明知道小醜的驚喜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驚喜可是在現實發生前她似乎並不會去懷疑小醜的話語——她似乎只認可已發生的、既定的罪惡,卻對未發生的、未定的未來抱有太過余裕的寬容。

  這一點從她對待小醜與稻草人的態度中就可以看得出來——面對已經制造出了大量恐懼毒氣的稻草人蘿絲下手可謂是毫不留情,想必直到現在稻草人都還躺在某處不知名的草坪上抽搐呢。可是面對除了威脅還未來得及實施犯罪的小醜,她方才打小醜的那兩拳可明顯不如打稻草人的力道狠。

  她究竟是哪一邊的?

  布魯斯拿不准蘿絲是否是來將小醜抓捕回阿卡姆的。

  布魯斯豐富的心理活動蘿絲此時自然是無從得知的,而且,即便她知道了恐怕也只能為布魯斯豐富的想像力而扶額吧,畢竟,她真的沒有為自己做那麼多人設,她只是單純地在裝大佬而已——執行者手冊第三冊第12條,遇到瘋子不可怕,只要你比他更瘋,沒有什麼瘋子降不了。據說曾經還有位前輩憑借這一條勾搭上過邪神化身,不得不說真的是拿命換回來的珍貴經驗啊!

  至於說為什麼打小醜不如打稻草人下手重……講道理,恐懼毒氣真的夠勁,她一路飛奔而來沒有從半空中掉下來摔個半死都已經對得起她的體能教練了。所以說,不是她不想用力,而是她真的沒有力氣啊!

  是的,蘿絲現在的情況並不容樂觀。

  別看她方才撲倒小醜迎面兩拳的姿勢那麼帥,那是誰又能知道她本來是想把小醜踹飛的呢?力氣不濟,一時手滑,落地太早這才不得不選擇撲倒小醜這種黑歷史還是讓它就這麼消失在誤會中吧!

  SAN值暴跌所帶來的影響是全方位的。

  蘿絲現在也十分煩惱小醜的抓捕問題——別看他剛剛那麼輕松地就給小醜帶上了一隻銀手鐲,但只看小醜單手解手鐲的動作也可以知道那對於小醜而言並不能形成有效地限制。

  小醜是瘋狂,亦是某種意義上的奇跡。

  蘿絲是萬萬不敢低估小醜的,更何況,她現在可還有把柄握在小醜手中呢——

  只見小醜沉思片刻,竟然也煞有介事地點頭附和道:「你說得對,確實是我的責任,不過……你說我們有准備好,那可就是污蔑人家了呢~小玫瑰~」

  說著小醜招了招手,小醜女頓時心領神會地拖著麗娜走到小醜的身後,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向蘿絲、面向鏡頭,露出她狼狽不堪的一面,嬌笑道:「對的呢~布丁可是為了這場狂歡做了很多准備——連我都忍不住嫉妒了呢~看,這是布丁為你准備的終極禮物,這不是都准備好了嗎?」

  蘿絲並沒有理會小醜女語氣中的敵意與挑釁,比起小醜女對她有沒有意見,她更關心的是麗娜的狀況——自麗娜失蹤已經過去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了,即使是在尋常的綁架案中二十四小時後受害人的存活率也將呈斷崖式暴跌,即便是得到了解救的受害人也很有可能留下極為嚴重的心理陰影,更不要說綁架麗娜的還是阿卡姆的那群瘋子了。

  說實話,蘿絲十分擔心麗娜的心理狀況。要知道小醜女本來也是阿卡姆的醫生,後來就因為長期為小醜治療聽信了他的蠱惑這才成為了小醜女——在蠱惑人心這方面,小醜的功力可猶在漢尼拔之上。雖然她不信上帝,但……上帝啊!千萬別讓麗娜被小醜玩崩潰了。

  雖然她精心挑選的市政團隊少一個人並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別人因為信任而選擇與她並肩奮戰,可她卻連自己的戰友都保護不了,甚至是因為她的失誤才導致她陷落低手被敵人折磨至瘋狂……這種事情只要想想便讓人心中慚愧地恨不得自殺謝罪啊!

  但讓人意外的是,四目相對,蘿絲卻是發現麗娜的精神狀態並不像她想像中的那麼糟糕——能夠在哥譚這種城市中長大的孩子自然談不上柔弱,但是作為一名成年女性麗娜其實是有些瘦弱的,雖然這在這個以瘦為美的時代談不上什麼稀奇,但是可以猜到的是她的力量是絕對遜色於成年男性,甚至連同齡的女性都難以追趕得上的。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在被小醜綁架,幾經死亡的威脅後,她的眼中所蘊藏的卻不是恐懼與迷茫,而是仿佛能夠燃盡世間萬物的鬥志與火焰——她在向死亡挑釁,向罪惡宣戰。

  這是一個戰士。

  蘿絲的神色不由肅然起敬。

  雖然她在篩選人才是確實是有目的性地選取的對哥譚這座城市的未來抱有著某種「幻想」的年輕人,但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曾知曉她們對於這項事業的執念到底有多深,也不曾想過他們究竟能為這項事業付出多少,畢竟,她打從一開始就從未想過犧牲他人。

  但是,現在看來,她實在太低估了她的這些下屬。

  他們或許是太過天真,或許是還沒有受夠社會的毒打,或許是還沒有認清現實的殘酷,但是,他們似乎已經不乏為自己所做的這份事業貢獻全部、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的覺悟。

  他們深愛著哥譚,他們期望她變得更好——即便以生命為代價。

  蘿絲不由深吸了一口氣,他們可以為了一腔熱血用生命去踐行他們的諾言,但她卻不能袖手旁觀看著這些蘊含著無限可能的生命夭折於此。

  所有人都說哥譚是罪惡之都,是惡之花,是無可逃的深淵。但是她在血色的花海上看到了絕美的景色,在深淵中觸及了光明,在罪惡的迷霧中看到了堅行正義的人,蘿絲松開了自己緊攥的拳頭,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蝙蝠俠、紅頭罩與小醜之間,只聽她沉聲問道:「是嗎?那麼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眾人自然不可能看不到麗娜的神色,但是不等他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便聽到了蘿絲出人意表的回答。

  布魯斯不由皺起了眉頭。

  只聽小醜再度狂笑一陣,笑得眼淚都掛上了眼角:「有趣!有趣!小玫瑰,你真是太有趣了!」

  笑過之後,浮誇的表演者也不再浪費時間烘托無意義的氛圍,畢竟正主都已經到了,再拖延下去就太low了。

  只見小醜張開雙臂,伴隨著他的動作顯示屏上的畫面自動分作兩半,一半是他們現在哥譚警局天台的畫面,另一半是一整張哥譚地圖。

  眾人心頭忽而跳過一個不妙的念頭,然而不等他們否認,小醜便已經撕下了最後的遮羞布:「小玫瑰,我為你准備了一些小禮物,一共二十四份,分別藏在哥譚的每一個角落——你盡可以去尋找它們,但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我也不記得它們裡面究竟填充了什麼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們中的任何一個被遺漏,都有可能會毀掉整座哥譚哦~二十四份禮物,用二十四個人來換。是哥譚,還是死亡,選擇的權力在你手中。」

  「現在,讓我們來做第一個選擇吧~」說著,小醜從小醜女手中躲過麗娜將她推倒在了天台中間——「第一個,是她,還是哥譚?」

  小醜的唇角笑出一抹猙獰地弧度。

  蘿絲垂落的手掌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終於張口道:「我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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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只蝙蝠

  「我選擇……都要!」蘿絲一邊甩開手中的甩棍,一邊伸手扶起被推倒在地的麗娜將她護在身後,棍指小醜,氣焰囂張到連小醜本人都明顯地被噎得一愣。

  瘋了!這一刻就連在場的傑森都不免為蘿絲的大膽驚得眼皮一跳,小醜可不是那些慣會虛張聲勢的蹩腳罪犯,即使蝙蝠俠素來也不會理會小醜所謂的二選一,但,那麼挑釁剛剛威脅了她的小醜,這和不把所有人的性命放在眼裡有什麼區別?她真的不是瘋了嗎?即使她不在乎哥譚的民眾的生死,她連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嗎?

  蘿絲可不在乎旁人怎麼想,她就是有恃無恐——二十四次選擇,她可不覺得這是一個隨意選擇的數字,因為,連她在內現在的哥譚市市長工作辦公室共計二十四人。只要小醜的最終目標還在她的身上,只要他對她還有興趣,這場「游戲」就不會終結。

  她可不相信小醜所謂的連他都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的言論,他或許確實不能分辨具體的哪一個目標的選擇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但是他絕對不會不知道能夠毀滅哥譚的是哪一個——小醜是一個有儀式感的瘋子,既然他選擇了她作為這次「表演」的中心,那麼最盛大的煙火也一定會因她而綻放,雖然她並不能確定小醜對她的興趣會維持多久,但,絕不會在第一次選擇就消失就對了。

  更何況,就算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確定小醜會不會在下一次選擇中拉著整個哥譚下地獄,她也清楚地明確著一點——向小醜妥協,絕無可能!

  不為其他,即使拋開她自身感情而言,時管局所處的時空在經歷了漫長的時光驗證的律法中也對此類事項有著明確的規定——任何綁架營救活動都以保護人質安全為前提,但在保證人質生命安全的前提之前,任何人、任何組織,不得以任何理由與劫匪達成協議。

  正義永不妥協。

  這是那個時空每一個公民在刑法第一頁看到的鐵律。

  即便時管局的特權從某種意義上擁有著無視律法的特權,但,蘿絲素來不擇不扣地踐行著自己的義務——堅行正義從來不是口號,而是發自內心的信仰,她為此而來,亦將以此作為終身行事的准則,至死不悔。

  所以說,妥協是不可能妥協的,比起妥協她現在更想干掉小醜勉強維持一下生活的亞子。

  當然,想歸想,甚至於蘿絲在出門之前也沒有忘記在自己腰後多別上一把手木倉,就等著什麼時候有機會一木倉了結了這群超級反派的狗命。但是,她注定難以將自己的想像付諸於行動就是了,畢竟,她接到的是援助任務而非懲戒任務,先不提在執行規則的限制下她究竟有多大的可操作空間,單單考慮到自己在偶像們心目中的形像問題,蘿絲也不得不收一收自己的小心思。

  沒辦法,比起她這種做起事情來注重結果更甚於過程、只要能夠達成目的並不拘泥於手段是黑是白的家伙來說,這些倍受她敬仰的超級英雄們顯然是她最崇敬也最無法成為的人——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想讓自己所敬仰的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雖然她有的是手段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合理化甚至於天衣無縫,但,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蘿絲的心同樣是掙扎的。只不過與旁人猜測中因小醜的威脅而掙扎不同,她所掙扎的是——她究竟要不要殺掉小醜?

  蘿絲心中的掙扎無人能夠領會,甚至就連小醜本人也誤解了她面上的這份凝重。

  「噗哈哈哈!小玫瑰,你真是太有趣了!」小醜笑得前仰後合:「你是小孩子嗎?竟然會說出這種話——這個世界上哪來的那麼多的兩全其美?真是貪心的孩子——不過只能選一個哦~要學會長大的小玫瑰可沒有資格兩個都選哦~」

  蘿絲冷笑:「沒有資格?誰規定的?你嗎?我看你才是沒有長大吧,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非黑即白?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要!」

  說著蘿絲雙手一擰,手中的甩棍竟然褪去一層外殼露出了內裡鋒利的寒芒——那竟然不僅是一根甩棍更是一把刺劍。而且,只見蘿絲揮劍一斬,麗娜手上纏繞的束縛瞬間斷作兩半,確認麗娜恢復行動能力後蘿絲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等她撕下嘴上的束縛,蘿絲便已執劍而上,同時笑道:「我的下屬就暫時拜托你們了,蝙蝠俠、紅頭罩。」

  「蘿絲?!」伴隨著麗娜的驚呼聲,與蝙蝠俠動作的破空聲,蘿絲已然衝到了小醜的面前尖銳的劍鋒穩穩地停在了小醜的眼球前不到一釐米的位置,而蝙蝠俠手中的蝙蝠鏢也穩穩地架在蘿絲的頸側。

  蘿絲卻仿佛沒有感受到自己頸側的寒意一般,霧霾藍的眼睛中透露出的情緒冷靜得幾乎不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就仿佛那霧都倫敦的天空,帶著冰冷的機械感。她注視著小醜,絲毫沒有搭理身後的蝙蝠俠的打算:「不如我們來談一談你准備怎麼威脅我?空口白話,可威脅不到我。」

  小醜凝視了自己眼前的劍尖片刻,嘴角的笑意愈深:「空口白話?不不不!小玫瑰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雖然煙火這種驚喜確實有些老套,但是它很經典不是嗎?而且,我為你准備的煙火總是充滿新意的,你也很想看看不是嗎?」

  猜到了嗎?或許吧。

  作為阿卡姆的「病人」中最具特色,也是最能夠代表哥譚的邪惡的人物,小醜自然沒少被人拉出來分析——事實上,從漢尼拔知道哥譚有小醜這麼一號人物時,漢尼拔就沒有停止過對小醜的心理的探究。而作為漢尼拔的搭檔,同時也擁有一定的心理學功底的蘿絲自然也參與過漢尼拔的研究。她雖然不敢說能夠猜透小醜的心思,但是大概的思路還是有跡可循的。

  作為一個普通人小醜能夠使用的用來制造混亂的手段其實是有限的——小醜幫的襲擊、火暴火乍、投放有毒物質……考慮到小醜幫這些年下來在蝙蝠俠、羅賓、紅頭罩以及本地黑幫乃至於小醜本人的摧殘之下人數實在不怎麼可觀,別說是分成二十四份,只怕就是分成四份,可憐的小醜幫的成員們都沒辦法在羅賓的武力下堅持十秒。

  嗯,羅賓,她是指最年輕的那位……好吧,即使是換成武力值最糟糕的那位紅羅賓他們也最多堅持三十秒,不能再多了!

  不得不說,小醜幫雖然掛著小醜的名,但除了偶爾小醜會想起來用他們當炮灰之外,他們和小醜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可以說除了瘋他們沒學到小醜身上任何的「精髓」,唔,或許連瘋也都沒有學好,畢竟他們瘋得有多厲害慫得也就有多快,小醜幫資歷深厚的成員大多深諳見到羅賓/蝙蝠俠/紅頭罩就慫的絕技。

  總之,投降躺平這件事上沒有最快只有更快的小醜幫顯然並不滿足小醜的需求。所以,可想而知,比起恐怖/襲擊小醜所選擇的手段應該是投放危險物質遠大於人為制造混亂的可能的,而且……蘿絲最擔心的不是爆/炸,而是毒氣。

  雖然在進入世界之前時管局給出的報告顯示這個世界並沒有向IF線發展的趨勢,但是誰也不能保證沒有意外發生,平行空間之間的相互影響是極其玄妙的,那座大型的化學毒氣提煉裝置實在令蘿絲心有余悸——在他們所觀測到的某條時間線中小醜可是研發出了某種病毒,並將蝙蝠俠感染轉化成了狂笑之蝠——那位游蕩於多元宇宙之中的蝙蝠俠至今還是時管局的心腹大患。

  蘿絲並不覺得短短一天多的時間,在沒有本地黑幫勢力的協助下小醜能夠找到或者制造出能夠把整座哥譚炸上天的炸/藥,所以……合理猜測,小醜口中足以毀滅哥譚的危機是毒氣或者某種病毒的可能性遠大於火焰或者爆/炸。

  如果是制造了狂笑之蝠的病毒……蘿絲覺得自己無法想像那樣的後果。

  「它們在哪裡?」蘿絲手中的刺劍愈加逼近小醜的眼球,蘿絲頸上的蝙蝠鏢也迫近了少許,蘿絲能夠感受到身後貼上來的強壯而極具壓迫感的軀體。

  「到此為止。」蝙蝠俠宛如喉癌一般的聲音在蘿絲耳邊響起,寬厚的手掌輕松地環握住蘿絲的手腕,制住了她懸停在小醜眼前的手腕:「如你所說,不值得為了這種渣滓讓自己背負上殺人的罪名。」他用蘿絲方才對紅頭罩說話的話規勸她。

  蝙蝠俠其人是極具威懾力的,然而,無論是蘿絲還是小醜此時卻仿佛都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蘿絲的手穩穩地懸停在小醜眼前,小醜也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即使與兩個多半恨不得他死的不能再死的人面貼面站著,小醜眼中更多卻不是恐懼而是煩躁:「它們在哪?拜托,不要那麼無趣,它們在哪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何必自欺欺人呢?」

  四目相對,無機質的藍海之下似有波瀾隱生——「它們在……」

  「它們在?」

  「在他們的家人身邊。」蘿絲咬牙間,手腕猛然一沉,鋒銳的刺劍竟然硬生生在蝙蝠俠的轄制之下刺了下去。

  見鬼的她已經猜到了!她寧願她所有的猜測都是錯誤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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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只蝙蝠

  「蘿絲·凱恩!」蝙蝠俠駭人的喝聲在蘿絲耳邊炸響。

  「閉嘴!」蘿絲以絲毫不遜色於對方的聲量吼了回去。

  「嘖。」與小醜女顫抖於一旁的傑森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通訊中齜牙道:「她可真辣!」

  通訊頻道一片寂靜,但傑森知道能夠監聽到他的通訊的他的兄弟們肯定也這麼認為,不過他們可不敢像他一樣那麼直白的說出來罷了。

  這是褒獎,真的!

  傑森不是沒見過不怕蝙蝠俠的女人,畢竟誰都知道阿卡姆的女病人們除了小醜女瘋狂迷戀小醜外人均戀蝠癖——貓女和毒藤女可沒少跟布魯斯調情,甚至刺客聯盟那位可是和布魯斯相愛相殺那麼多年,連達米安都那麼大了。但是,他發誓,他從來沒見過有誰敢那麼吼蝙蝠俠,她簡直,辣爆了!

  嗯,唯一讓傑森感到美中不足的是,她為什麼沒有捅死小醜?

  是的,蘿絲那一劍雖然刺了下去,但卻沒有殺死小醜——鋒利的兵刃擦著小醜的頸側留下一道鮮紅的血線。但,也僅限於看到血色而已,蘿絲的分寸把握得極好,雖然見了血但傷口大概屬於那種救護車如果再晚幾分鐘來他的傷口就要痊愈了的類型。

  好吧,那麼說確實有些誇張,但那道傷口確實足夠輕微——拿去做傷情鑒定連輕傷都算不上的輕微。

  不止傑森可惜,蘿絲也深感可惜——她怎麼就沒有一劍捅死小醜呢?

  雖然蘿絲也那麼想,但顯然她的理智並沒有讓她那麼做。沒辦法,誰讓鏡頭還看著呢,她是來改造哥譚、關愛超英心理健康的,可不是來給哥譚民眾表演現場殺醜的,那絕對會上社會新聞吧?

  雖然她現在大概就已經在社會新聞的頭版頭條上了,但她可不想看著明天的報紙上用最大號的字印著——新任市長舍身成仁,疑將喜提阿卡姆終身套餐——那實在太丟人了!她可不想成為執行部的笑柄!

  不過,即使出於種種原因,蘿絲理智地選擇了留下小醜的狗命,但是還保有理智並不意味著她現在足夠冷靜——她簡直快要被氣瘋了!

  她確實猜到了小醜布置炸/彈的地點,可她著實不想相信那是真的——他把那些危險放置在了她的下屬們的親屬身邊。

  自救還是救人,獨活還是讓自己的親人活下去……她該說不愧是小醜嗎?果然是殺人誅心。尤其是最終做決定的人是她時,這個選擇根本無論選哪一個都足以摔得她粉身碎骨。

  如果選擇下屬,他們的親人就會因此喪生,活下來的人絕對會恐懼、會自責,無論他們能不能理解她的選擇總之絕不會感謝她;如果選擇救更多的人,同理,失去了親人的家屬也會怨恨她。這是一場無解的死局,等待她的注定是埋怨與怨恨。

  但,蘿絲顯然不打算按他的劇本走就是了。

  蘿絲指尖一挑,手中的刺劍當即轉了圈向蝙蝠俠的手腕劃去。布魯斯無奈之下只得松手,他倒是不怕受傷,但他握著蘿絲的手腕,他如果在不松手她這是要連帶著自己的手一塊切啊!

  蘿絲自然不會想不開自殘,蝙蝠俠松開手的同時,蘿絲同時抽回了手,任由脫手的刺劍落下,發出一聲脆響。

  !布魯斯心中同時一驚,當即便再度欺身而上,可他終究是慢了蘿絲一步——只見站在兩位男士中間顯得頗為嬌小的女士一個猛衝撞進了小醜懷裡,同時兩只素手一纏,只聽哢擦一聲,小醜的兩只胳膊便被卸脫了臼。

  可以說是非常凶殘了。

  但,即便是蝙蝠俠也挑不出她的錯處。布魯斯一手將小醜壓制在地,一邊看著不遠處那個在卸掉小醜雙臂後就果斷後跳脫離了他的攻擊範圍的女人,布魯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事實上,蘿絲的身手並談不上多麼好,至少對於長期從事危險工作的義警們而言別說是蝙蝠俠,就算是紅頭罩纏鬥起來放倒她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以一個普通人的標准來看她確實訓練有素,但,也僅限於訓練有素。她之所以能夠在蝙蝠俠的注視下兩次偷襲得手,一是因為蝙蝠俠顧忌她的身體素質害怕折斷了她的手,二則是占了她行事出其不意的便宜。

  但凡布魯斯發現任何她想越過他再次襲擊小醜的意圖她都不可能得手——一個出色的演員。蘿絲在布魯斯記憶宮殿裡的檔案裡又多出了一個標簽。

  這也給布魯斯再度敲響了警鐘——不能相信她的任何表現,因為即便是他也無從分辨他所看到的線索究竟是她想讓他看到,還是他真正發現的線索——如果為敵,這是一個絕不會比小醜更好對付的女人。

  正當布魯斯心生忌憚之時,蘿絲卻是笑嘻嘻地衝他攤了攤手,安撫道:「別那麼緊張Batman,我可不是你的敵人——至少現在不是。雖然我並不承認什麼所謂的義警,但至少現在我們的立場和目的是一致的。我只是卸了他的肩關節,中華街隨便找一個骨科大夫都可以接得上,別那麼緊張,我可不是在故意傷人,我只是想讓他暫時失去雙手而已——我想在這一點上你和我的想法應該是相同的吧?」

  布魯斯沉默地摸了摸小醜的肩關節,最後雖然並沒有接話,但是從他並沒有幫小醜把胳膊接回去的動作上就可以看出他也認可了蘿絲的做法。

  放任手臂長時間脫臼並不是什麼好體驗,不過顯然,無論是蝙蝠俠還是蘿絲都沒有任何維護小醜的人權的打算,即便直播中有那麼幾個零星的人權鬥士,但是小醜所帶來的危機還沒有得到有效的排除,遭受著生命威脅的哥譚民眾們可不是好相與的,豐富的詞彙量噴得所謂的公知狗血淋頭、抱頭鼠竄、啞口無言。

  看到布魯斯的反應蘿絲心中不由暗笑,她就知道打反派從不手軟的蝙蝠俠絕不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攻擊性和她翻臉,不過,現在也不是什麼計較自己在蝙蝠俠心目中的形像的時候,在與布魯斯達成暫時的無言的同盟後,蘿絲的目光落回到小醜身上。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如果不是情況危急蘿絲其實蠻想問問他的粉底是在哪裡買的,畢竟這麼防水、這麼持久的好貨色即便是在地球另一邊的東方古國也不常見,不過讓他滿頭大汗的疼痛並沒有遏制他的瘋狂,反而趁得他不合時宜的笑容愈加猙獰詭異:「哦?小玫瑰,你這是想和小蝙蝠一起參觀我為你准備的驚喜嗎?」

  「嘖。」綠頭發的男人似乎絲毫沒有自己被人所制的覺悟:「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就太無趣了——給一個人准備的驚喜卻要兩個人來分,小玫瑰,你真是一點也不幽默。」小醜半真半假地抱怨著。

  「我又不是小醜,不需要幽默。」蘿絲冷漠地回應道:「我只要會笑就夠了,沒辦法讓我大笑出聲,作為小醜的你才是最應該反思自己的。」

  蘿絲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究竟說出了怎麼引人誤會的話語自顧自地問道:「你把炸/彈藏在了哪裡?他們的家裡?不,你不會選擇那麼容易被破壞的投放地點,人/肉?鄰居?公園?汽車?OK,你全部都用了。你是怎麼控制它們的引爆的?脈衝引爆器?電子遙感?衛星遙控?電腦程序?」

  說著蘿絲的眉頭不由越皺越緊,在小醜愈來愈深的笑容中蘿絲口中的猜測猛然停頓了一瞬,漂亮的眼睛猛然睜大了一瞬:「都沒有!你用的定時炸/彈!」

  定時炸/彈!蘿絲恨得牙癢癢,他怎麼敢?她說他為什麼會嫌棄她來得早了,她說為什麼他威脅了那麼久還不動手,原來都在這裡等著她呢!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放過人數更多的那一方——他沒有為自己准備隨時啟動它們的機關,自然也不會留下遠程停止它們的破綻,他打從一開始布置好它們就沒有打算過讓它們被拆除!

  「No!No!No!」小醜大聲委屈地為自己辯解道:「小玫瑰你怎麼能那麼想我呢?我說二選一就是二選一——只要你做出選擇我不僅會告訴你它們的位置還會告訴你拆除的方法,我可不是只會靠耍賴贏觀眾的壞小醜!」

  「閉嘴!」X2

  小醜話音未落,蘿絲與傑森的暴喝聲同時響起,嘭的一聲小醜又飛出去三米遠。

  這一次布魯斯確實擋下了蘿絲的偷襲,然而,只有一雙手的蝙蝠俠顯然已經沒辦法再撲回去擋下硬挨了小醜女一棒也要撲過去打小醜一拳的傑森——紅頭罩分量十足的上勾拳含怒打在小醜的下頜上,這都沒有毀容也只能說他顏值□□。

  也不怪他們生氣,畢竟以小醜的心狠手辣,拆除的過程注定不會美好,先不說小醜提供的信息是對是錯,蘿絲更傾向於相信當拆彈專家打開外殼的一瞬間,被引爆的炸/彈不僅會炸毀原先圈定的範圍,更會使負責拆彈的警員首當其衝地遭遇危險——不到萬不得已她可接受不了拿人命去試錯。

  蘿絲深吸了一口氣,從蝙蝠俠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放棄了和傑森一樣的無能狂怒。憤怒並不能解決問題,比起打小醜一拳她現在更應該做的是盡可能地從小醜身上套取有效的信息。蘿絲上前一步,正欲將小醜拎回來繼續詢問,這時,異變陡生。

  蘿絲三人心頭一跳,瞬時不約而同地跳離了原處,下一秒,成人大腿粗的藤蔓拔地而起,繁茂的植物瞬間覆蓋了整座哥譚警局。

  蘿絲連忙再抬眼望去,果然——小醜已經消失在了原處。


☆、二十只蝙蝠

  漫天藤蔓張牙舞爪地生長在鋼筋水泥的叢林之中,哥譚陰郁的哥特式建築間纏繞上綠意蔥蔥的藤蔓,帶來的卻絕非生機與希望,而是詭異與森寒。

  「毒藤女。」根本不需要看到人蘿絲便已經知曉了來人的身份,這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毒藤女的藤蔓可是比她本人的樣貌更要廣為人知一些。

  「Well~」順著跳脫的聲音望去,只見小醜像一條被風干的腊肉一樣被藤蔓吊在半空中,但他顯然並不在意自己尷尬的處境,反是十分興奮地注視著蘿絲,手舞足蹈地宣布道:「你要沒有時間了哦!小玫瑰~接下來可不會給你機會作弊了,好好享受我為你准備的驚喜吧~相信我,你會喜歡到大笑起來的!」

  「Shut up!」不等蘿絲開口,另一道女聲在場中響起,毒藤女宛如女王一般踩著藤蔓出現在小醜的側上方,一腳踹得掛著小醜的藤蔓抖了三抖,直把小醜晃得慘白的臉色略微發青。

  不過,蘿絲覺得最讓小醜憤怒的並不是毒藤女近乎不把他放在眼裡的行為,而是擁有著與毒藤女同等待遇的小醜女坐在藤蔓上憐愛地薅他的頭毛的舉動——「哦布丁!你還好嗎?看在她及時把你拉出來讓你少挨點揍的份上,答應我,布丁~別生帕米拉的氣好嗎?」

  從來在小醜女面前說一不二的小醜大概是從來沒有遭遇過這種待遇,看,連臉都青得發紫了——嗯,應該是氣得,如果忽略他胸前越收越緊似乎恨不得給他掐出莉莉公主的小蠻腰的藤蔓的話。

  倒也怪不得小醜有些心態失衡,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和阿卡姆的其他病人聯手搞事,從前或許偶爾有計劃撞車的意外或者是默契,但是像今天這樣共同執行同一個計劃對於他而言絕對是破例的行為,簡而言之,他從未遇到過需要和別人爭奪小醜女的「控制」權的情況。

  所以他也顯然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讓人瘋狂的除了愛情之外還是姬情。

  好吧,或許也有小醜女太過信任小醜的能力以至於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好姬友毒藤女而非小醜身上的緣故。

  不過,不管怎麼說,眼看著毒藤女一把勾過小醜女與其笑鬧得肆無忌憚,而想要叫囂的小醜卻被毒藤女背著小醜女一根毒藤堵了嘴的場景,蘿絲緊張之余卻也忍不住想笑——干得太漂亮了!有什麼比看反派互懟更爽的事情呢?嗯,要是他們能夠兩敗俱傷就更好了。蘿絲不無陰暗地如是想著。

  然而比起蘿絲陰暗地想要暗搓搓地坐收漁利的行為,她的臨時隊友三觀顯然要比她更光正偉得多——一隻蝙蝠鏢橫切過藤蔓救下了差點被藤蔓懟到窒息的小醜,黑色的身影踩著如狂蛇般扭動的藤蔓宛如真正的蝙蝠一樣不知從哪裡飛了出來,折身向毒藤女撲去——他顯然是想要先解決掉這位能夠控制地形的「傳奇法師」。

  毒藤女的體術雖渣但她足夠有自知之明,在多次蠱惑蝙蝠俠未果後她早已放棄了這個艱難而偉大的命題,調情歸調情,但讓她放任蝙蝠俠近身——別開玩笑了!她才剛出來,她還沒有和她的小寶貝們親熱夠呢,她可不想那麼早就被某只不解風情的黑漆漆送回阿卡姆!

  只見毒藤女眼風一瞥,層層藤蔓瞬間扭動著阻擋在蝙蝠俠與毒藤女之間,即使蝙蝠俠身手再怎麼好,眼看著眼前編制成型的藤網與高懸在半空的毒藤女三人,布魯斯也不免陷入了巧婦難成無米之炊的境地。

  然而,正當蝙蝠俠陷入苦戰之時,吸引了蘿絲注意的卻並非布魯斯與帕米拉之間的交鋒,而是另一邊細碎的交流聲——不知是因為知道攝像機已經被肆意生長的藤蔓壓得粉身碎骨的原因,還是因為視線受限所以莫名地覺得環境隔音也變好了的緣故,蝙蝠家的鳥球球們交流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一分,讓蘿絲憑借出眾的聽力也勉強聽了個新鮮——

  「Shit!大藍鳥,你是在布魯德海文安逸太久都廢掉了嗎?毒藤女為什麼會過來這邊?!你竟然沒攔住她?!」傑森的語氣明顯是真得感到不可思議。

  「嘿!小翅膀,你這麼說我可就要不高興了,雖然我也希望有那麼一天,但事實上我必須澄清一點——我在布魯德海文可不比你留在哥譚輕松,你不能那麼隨意的否認我的努力!」雖然明明是在說十分嚴肅的話題,但是大少的聲線與語氣偏偏說得像是在說情話。

  蘿絲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怪不得都說大少是行走的炮王,雖然他日常被分手卻從來不翻車還總能撩到妹子,不得不說他確實有這個資本——就這聲音,別說是當海王,海皇都絕對夠格啊!

  雖然明知道情況緊急,蘿絲的思緒還是忍不住發散了一下。蝙蝠家的四只鳥球球到了兩只,那麼離集齊全家蝠還會遠嗎?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不耐煩的聲音插了進來:「一個放跑了毒藤女,一個甚至成為了小醜逃跑的幫凶,你們兩個差不多菜的家伙就不能閉嘴嗎?!」略顯稚嫩的聲音屬於誰對於蘿絲而言並不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蝙蝠家四少、布魯斯·韋恩的親子、現任羅賓,達米安。

  達米安猶帶著少年特質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耐煩且暴躁的情緒:「誰知道這些該死的藤蔓要怎麼弄掉?!」

  顯然無處不在的藤蔓即使是體型較小、動作靈敏的達米安應對起來也頗為吃力。

  但,被達米安戳中了痛處的兩道聲音不約而同地靜默了兩秒後,伴隨著傑森咬牙切齒、罵罵咧咧怒斬藤蔓的聲音,只聽迪克無奈地苦笑一聲嘆息道:「那我們恐怕是幫不上你了,毒藤女的植物毒素似乎又進化了,我們之前研制的除草劑現在幾乎完全不起作用了。」

  確實是不起作用,雖然肆意滋長的藤蔓已經遮擋住了蝙蝠俠的身影,但是之前蘿絲還是透過藤條的間隙看到了蝙蝠戰衣向空氣中噴灑某種藥劑的場面,不過即使是大劑量的噴灑也不過使那些藤蔓的動作遲滯了些許,而下一瞬毒藤女便已調動了更多的沒有被藥劑影響到的藤蔓加入到了戰場,顯而易見——在這場戰鬥中蝙蝠俠的高科技武器儲備並不占優。

  「他們這是有備而來啊!」蘿絲聽到迪克如是感慨道。

  蘿絲心下哂笑,可不就是有備而來嗎?無論是控制哥譚大學還是恐懼毒氣凝華裝置再或是毒藤女的毒素進化……這些的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工作,再加上小醜反常的合作精神。排除掉小醜心血來潮想要「大干一場」,恰好撞上了其他人想要搞大事的准備完成這種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巧合,蘿絲敢說這後面絕對有人在推波助瀾。

  說真的,如果這都沒有「幕後黑手」的話,那「民風淳樸哥譚是,人才輩出阿卡姆」說不是反諷都有人信!

  蘿絲不是不知道哥譚的黑暗面背後有那類似幕後黑手一樣的存在,但,這卻是她第一次窺見它的冰山一角——「貓頭鷹法庭。」

  蘿絲低嘆道。

  事情都鬧到這個地步了對方竟然才堪堪顯露出一二陰影,她該說不愧是連時管局都抓不住把柄的幕後黑手嗎?哥譚的現狀一分在於其獨特的歷史文化,一分在於其畸形的發展途徑,一分在於層出不窮的超級反派們,再有一分分給哥譚所有排外的人,還有一分是屬於蝙蝠俠的榮耀,而剩下的五分,卻全都在於這座城市隱藏地最深的黑暗——

  甚至直到現在蘿絲都無法確定貓頭鷹法庭究竟是指一群人聚集的一個組織,還是一個抽像的代指所有影響著哥譚的暗流的勢力的代詞,但無可否認,今天的哥譚,貓頭鷹法庭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

  蘿絲本不過是隨口一說,但她也沒有想到的是,她這邊話音未落,她身後原本嚴絲合縫的樓板在幾聲輕響後竟然打開了一扇形似天窗的小門,全身籠罩在漆黑的長袍與披風之下,頭戴夜梟面具的人提著一盞跳躍著詭異的綠色火焰的風燈站在窄陡的階梯上仰頭望著蘿絲。

  即使蘿絲沒有透視眼,但僅僅通過周圍沉默地氛圍蘿絲也能夠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尷尬——見鬼,背後槽幕後黑手結果被當場抓獲究竟是什麼人間疾苦?!蘿絲一時分辨不出她究竟是為自己尷尬多一些還是為對方尷尬多一些。

  不過,貓頭鷹法庭不愧是哥譚黑暗下的黑暗,至少這心理素質絕對沒得說——沉默不過持續了幾秒,對方便已垂下了手中高舉的燈盞,開口道:「你知道?」

  隨即不待蘿絲回答他便已轉身道:「那就好。」

  「走吧。」說著他也不管蘿絲的反應便已自顧自地向下走去。

  蘿絲遲疑了一瞬,旋即便舉步追了上去——危險自然不必多言,但是有危險才有機遇,這可是時管局檔案記錄中第一次和貓頭鷹法庭的直接接觸!這種機會如果放棄了回去她的同事們絕對會讓她死得更慘的!

  更何況,想要改變哥譚,貓頭鷹法庭絕對是她必須要翻越的天塹。

  加油!為了超英!蘿絲在心中默默地為自己鼓勁,腳下跟隨的動作也不由越來越緊,最後甚至一溜小跑起來。

  在茂密的藤蔓之間沒有人注意到,身為故事的主角之一的哥譚市長竟然已然消失在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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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隻蝙蝠

  貓頭鷹法庭。

  哥譚的一個傳說。

  當心貓頭鷹法庭,時刻監視你出行。

  暗處窺望哥譚市,藏於矮牆閣樓間。

  居於家中他同在,臥及床間祂亦存。

  萬莫提及祂名號,利爪將你頭尋來。

  關於貓頭鷹法庭的傳說在時管局內部也曾流傳過無數種版本——越是神秘便越是引人遐想。蘿絲為了這次任務做了許多功課,自然不會放過貓頭鷹法庭的資料,當然,她並沒有多麼信任那些流言蜚語,就連情報部內部留存的過往資料,蘿絲也不過是抱著看個新鮮的心態去看的。正如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平行空間的模樣只會比人類的數量更多。

  所以別人所了解的貓頭鷹法庭,並不一定就是她所遇見的貓頭鷹法庭。更何況,直至目前為止他們所掌握的關於貓頭鷹法庭的資料大多不過是道聽途說和推測罷了。

  隨著走過的台階越來越多,跟隨著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面具人越走越遠,漫長而黑暗的甬道讓蘿絲有一種自己正在走向地獄的錯覺,前方面具人手中唯一的光源更是照得人心底發寒。

  蘿絲的眼神已然漸漸迷離,神色與逐漸凌亂的腳步中已然隱隱透露出了某種恐慌。

  然而,那只是表像而已。

  密閉的環境、單一而跳躍的光源、始終如一富有節奏的腳步,如果這麼多要素結合在一起蘿絲還沒有發現對方在催眠自己的話那她就白和漢尼拔這位心理學大師磨合那麼久了。

  果然如此。

  蘿絲心中喟嘆,一時竟也有些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慶幸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

  作為能夠在時管局的監管下隱匿行跡的組織,如果說她對貓頭鷹法庭沒有抱有任何幻想那是不可能的。人類的本性是慕強的,他們畏懼神秘、敬仰神秘,亦在窺探神秘。雖然那並不是蘿絲的初衷,但時管局中並不乏想要從貓頭鷹法庭身上得到某些東西而一躍成為人上人的執行員,如果有機會她自然也不會拒絕放在面前的進身之階。

  但是,現在看來,至少在這條時空線內她的同事們的希望要落空了——他們的手段固然高明,但至少直至現在她還沒有看到任何碰觸到世界本質的科學技術或者魔法超能——這是一個足夠神秘、謹慎與強大的組織,但它恐怕並不是一個能為時管局帶來某方面的進步的組織。

  這大概就是一種外出散步結果撿到了一個名牌錢包,可是打開一看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甚至底部還破了個洞一樣。

  蘿絲心中不由暗暗嘆氣,但她很快便驅散了這種低落的心情。現在可不是想這

  些的時候,那可是連時管局都沒有掌握直接情報的貓頭鷹法庭,無論對方有沒有「超凡」之處,至少絕對是有著值得肯定的可取之處的。像這樣的龐然大物可不是她這種剛剛轉正的執行員可以輕易對抗的,總之,絕不能掉以輕心——現在還不到飄的時候。

  蘿絲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同時面上自然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演技,裝作不知不覺間被恐懼侵蝕了心房的模樣。

  引路的面具人自然不會忽略蘿絲的反應,但他似乎真的只是來負責引路的一般,一言不發地帶著蘿絲,一路走到了一座爬滿了風霜與歲月的痕跡的黑鐵大門前——大門的四周環繞著金屬質感的荊棘紋路,厚重的大門占據了整座通道。

  這裡就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地了。

  蘿絲心中明悟。

  「蘿絲·凱恩。」

  伴隨著大門開啟,一道低沉肅穆的聲音自門內傳來。

  蘿絲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是誰讓你來到了哥譚?」就在蘿絲一個愣神的同時,肅穆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是一座漆黑的空間,除了她所站立的那塊地方被一束光源照亮,上下左右仿佛都被黑暗所籠罩,只有不遠處的半空中錯落的分布著許多暗淡的屏幕,其上投射出一道道身披黑袍頭戴面具的人影——慘白的面具配上漆黑的長袍,即使沒有鋒利的鐮刀看上去也與死神相去不遠,這樣的環境只怕換了任何一個普通一點的女孩子來都要被嚇破膽了吧?

  蘿絲心中一邊吐槽,面上一邊悄悄攥緊了拳頭裝出一副強作鎮定的模樣。

  雖然那名引她來到這裡的面具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但是蘿絲可不覺得對方沒有留下任何其他的監視她的動向的手段。

  這份神秘之下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暫且不論,但是僅論這份裝神弄鬼、操控人心的把戲,貓頭鷹法庭絕對算得上是其中翹楚。

  「是我自己來的。」蘿絲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干澀地回答道。然而隨即不等對方再度發問,蘿絲便搶在對方之前開口道:「一問換一問,你們就是貓頭鷹法庭?」

  回答蘿絲的是一陣沉默,對方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敢和自己談條件的人,但是蘿絲都已經問出了口,他們也總不好雜貨鋪的大媽一樣和蘿絲殺價,那實在太掉價了!當然,他們也可以拒絕蘿絲的要求,可是那對他們真得有利嗎?不見得,那只會讓蘿絲產生一種他們害怕了她甚至他們是外強中干的錯覺。

  如果那樣倒不如直接按照蘿絲給出的規則繼續下去,畢竟,一問換一問,談不上誰吃虧不吃虧,雖是將雙方擺上了同等地位的合作方的立場上,但總比讓局勢滑向對他們不利的一方更加合適。

  於是短暫的沉默後蘿絲得到了她想要的第一個答案:「是。」

  說著不給蘿絲思考的機會,他們再度提問道:「你想從哥譚得到什麼?」

  「我不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我只想給予她更多——她值得擁有更加美好與光明的明天。」蘿絲仿佛遺忘了周圍的恐懼一般深情地向哥譚表白道,但旋即面上的柔情一收,沉聲問道:「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要走了,我的城市現在還正面對著危機。」

  「確認你對哥譚有沒有威脅。」這一次對方的回答比第一次要快得多,但是下一秒對方的語氣卻是忽而險惡起來:「哼,你的城市?孩子,你未免太過傲慢了些,哥譚可不屬於你。」肅穆的聲音中染上了三分冷冽的傲慢。

  而且,圖窮匕見——「走?你還能找到離開的路嗎?」

  蘿絲猛然回頭,果然只見身後的來路早已被黑暗吞噬,原本漂浮在正前方的屏幕忽而開始移動,一道道乍看相似細看卻又各不相同的黑袍身影將蘿絲團團圍在中央,除了腳下亮起的圓台她竟然找不出一處落腳之地更不要說離開的道路了。

  蘿絲雙唇緊抿,眉峰漸漸皺起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她的手悄無聲息地附上了自己腕上的手表,然而面前一道道環繞著她的人影卻仿佛沒有看到她的動作一般,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抹戲謔的笑意:「閣下不過是初至哥譚,就不必將自己對哥譚的感情粉飾的那麼深厚了,承認吧,你不過是一個傲慢的想要以哥譚牟利的投機者罷了。而你,終將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

  「終於想到求助了嗎?」對方看著她按下自己腕上的手表上的按鈕卻沒有任何動作:「不用掙扎了,先不說你能不能將消息傳遞出去,即使能,你的下屬們現在可無暇顧及你。」

  隨著對方的聲音,又有幾道屏幕亮了起來,這一次,屏幕中顯現的是蝙蝠俠、夜翼、紅頭罩、羅賓與毒藤女、小醜、小醜女混戰的場面,還有哥譚警局的警察們被藤蔓殃及狼狽不堪的景像,以及……漢尼拔被來路不明的面具人圍攻的場景。

  那些面具人雖然都帶著小醜面具,但是只一眼蘿絲就可以肯定對方絕對不可能是小醜幫的成員——無他,小醜幫可沒有那麼多身手如此矯健的精英成員。眼看著漢尼拔在團團圍攻之下也逐漸相形見絀,流露出了落敗之態,蘿絲也不由屏住了呼吸。

  說真的,她在體能方面真的沒有任何優勢,至少單就體術而言,她和英靈化的漢尼拔之間可是存在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連漢尼拔都應對的如此吃力,她如果面對這種場面下場幾乎可想而知。而且,蘿絲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閃爍著暗淡的紅芒,意味著信號發出失敗的燈光在黑暗的環境中顯得尤為顯眼,她的臉上終於顯露出了一絲明顯的懼意。

  但對方顯然並沒有打算那麼輕易的放過她——「你知道哥譚有多少任市長在任上意外死亡嗎?」

  蘿絲面上強撐的鎮定瞬間土崩瓦解,年齡並不大的女孩仿佛崩潰了一般歇斯底裡地尖叫著:「你不能那麼對我!你們不能那麼做!我可是哥譚的市長!你們不能!」說話間她忽然像發了瘋一樣四處亂跑起來,但,詭異的是,她明明已經跑出了光亮的圓台的範圍,但她的腳步卻似乎並沒有絲毫的踉蹌。

  看到這一幕屏幕中的人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詭異的危機感,但是還不等他為此做出反應,卻只聽嘭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嘩啦地碎片落地聲,原本數量繁多的投影屏幕瞬間消失了大半,只剩下零零散散不過十幾個屏幕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空中的直播投影仍在繼續,可是,這一次屏幕後的人的心思卻早已不在欣賞他們的狼狽之上了。

  因為……破碎的鏡面後顯露出一張慘白的面具,定睛一看正是那名領她來到這裡的面具人。

  他緩緩抬手扶正自己方才被碎片擦過碎掉了一角的面具,凝視著面前不知何時抽出了甩棍的女人,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明顯的不敢置信與疑惑:「你……是怎麼知道的?」

  蘿絲嗤笑一聲,面上的驚慌已然消失地無影無蹤,這下任誰都可以看得出她方才不過是在做戲而已,笑靨嬌美如玫瑰的女人輕笑道,語氣中滿是與對方方才如出一轍的輕蔑與傲慢:「識破一群投機者的陰謀需要理由嗎?你們也是時候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了。」


☆、二十二只蝙蝠

  說實話,蘿絲是有些失望的。

  因為貓頭鷹法庭截止到目前為止被她所識破的手段並不算高杆,至少與其那麼神秘的名號並不怎麼相稱。

  蘿絲深諳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所以面對對方的問題她並沒有回答的打算,反是抖了抖手中的甩棍,緊盯著對方的每一寸肢體動作,沉聲道:「輪到我了。」

  面具人明顯呆怔了一瞬方才反應過來蘿絲的意思,一問換一問,該輪到她來提問了——顯然她將他方才逗弄她的問句也算在了其中。

  面具人只覺一團怒火瞬間便從他的腳底燒到了腦門上,她如果不是看不起他、根本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又怎會在這種時候還對那個不過隨口一說的「規則」念念不忘?她根本就從來沒有恐懼過!

  這一認識令面具人羞怒交加,這就好像他自認為是一頭玩弄著驚慌失措的獵物的英勇狼王,可結果臨到頭當他張開嘴想要吞掉獵物時卻突然發現,原本軟弱可欺的小白兔一瞬間脫去了外皮變成了一頭來勢洶洶的猛虎——鋒利的爪牙下一刻就即將襲上他的脖頸帶走他的性命。

  這可真夠魔幻現實主義的。這可真是只有如今網絡上流行的那句「原我醜」才能形容如今他的心情了。

  然而面具人的心情顯然並不在蘿絲的考慮範圍之內,眼看著對方一副呆滯的懷疑人生的氣息,蘿絲便失去了繼續打探他們的底細的打算,她本來還認為他們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狩獵者,是黑暗叢林中優秀的獵手,不過現在看來——什麼獵手!不過是一群躲在陰暗的黑暗背後苟延殘喘的一群陰溝裡的老鼠而已。

  蘿絲百無聊賴地嘆了一口氣,不免有些心疼之前小題大做的自己。早知道是這麼結果她寧願留在GCPD和毒藤女的藤蔓們練體操也不會跟著他們來這裡浪費時間——陰謀詭計終究不是正途,一群連自己的身份都左遮右掩靠別人來代行的老鼠,最終一定會在底下腐爛成蛆蟲吧?

  雖然蟲子也有可能蛀空高樓,但,一味的陰謀詭計在陽光之下終究是無法長久的。這樣的貓頭鷹法庭如果再不做出改變的話,伴隨著她改變哥譚的腳步,他們也終將被翻出下水道,被曝曬至死。

  蘿絲沒有和必死之人廢話的習慣,所以——「最後一問,貓頭鷹法庭是一定要與我為敵嗎?」

  面具人的動作僵硬了半晌,蘿絲看著對方身上的驚慌與錯愕一點點褪去也並不阻止,畢竟,來都來了,事情雖然不大,但如果能一次解決她自然不願意再浪費第二次功夫——這處地穴在地底的深度恐怕十分可觀,一路走來她也是會累的,所以,同樣的體驗還是不要再來第二次的好。

  而在鎮定下來之後,面具人仿佛也get到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技能,轉而若無其事地與蘿絲再度裝腔拿調起來:「是敵是友選擇並不在我們手中,蘿絲市長,這個問題,選擇權在你。」

  面具人的手段換了任何一個對貓頭鷹法庭心存敬畏的人恐怕都會糾結一陣,但蘿絲卻不然,眾所周知,執行部的都是瘋子,若是連作出果斷的選擇的氣魄都沒有她就不可能成為時管局有史以來轉正最快的員工了——只聽蘿絲冷笑一聲,甩棍揚起一道張揚的弧度,又是一聲脆響,又一道玻璃破碎,半空中本就所剩無多的投影再度暗淡下幾個,而隨著那道優美的弧線,面具人只能眼看著那條油光水滑的大馬尾自他面前甩過毅然遠去。

  「既然閣下不想談那就算了吧。」蘿絲穩步向前:「我從不畏懼多些敵人。」

  見鬼的敵人!面具人心中暗罵,她倒是不怕招惹他們,可他們也怕惹上瘋子啊!

  貓頭鷹法庭本就是因為利益而聚合,現在碰上蘿絲這種不計較利益得失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砸場子的瘋子他們卻是第一次遇到。他們不是沒有遇到過瘋子,可是就連小醜也有著自己的欲/望,有需求的人自然就能夠被掌控——當然,這並不是說蘿絲無欲無求,相反,她的貪婪幾乎毫不掩飾,可是她所貪圖的東西正是他們說什麼也無法放手的——哥譚,這座令無數人為之瘋狂的城市啊!

  面具人看著目標明確地向著出口而去的蘿絲面具下臉色越來越難看,即使他知道這樣的事態發展不免有他們縱容與刻意引導的成分,可是被一個小輩這樣的看輕,恐怕任誰都會感到不爽吧?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蘿絲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是一群傲慢的投機者。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韋恩夫婦身亡?

  是從他們知道蝙蝠俠的真實身份?

  還是從他們完全隱匿於黑暗之中成為這座城市真正的暗影傳說?

  他也說不清了。但,蘿絲的出現就像是在這譚死水中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彈,或許他們之前爭吵的那件事是正確的,貓頭鷹法庭也是時候做出改變了。他們不願放棄對哥譚的控制,可是,哥譚也不是一直都會那麼老老實實地被他們控制的——時代在改變,如果他們依舊故步自封,終有一天他們也將被時代所拋棄。

  動搖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待到他回過神來時話語早已經脫口而出:「等等!」

  蘿絲止步,失去了腳步聲的地窟中氛圍頓時詭異了起來。

  話說出口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事實上話一出口面具人就已經開始後悔了,畢竟這一聲等等可以說是非常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不過,隨著四周上方懸浮的投影的沉默,面具人內心的窘迫也不由一緩,雖然他確實是心理使然衝動而為,但其他人的表現似乎也認同了他的決定,這至少證明他的決定也並非全然被蘿絲果決的氣魄所懾而做出的錯誤的決斷。

  面具人微微定神,再度開口道:「閣下想要怎麼合作?」

  蘿絲終於轉過身來,霧霾藍的眼睛淡淡地望向對方,唇角微妙的弧度讓面具人腦海中的弦瞬間緊繃起來:「合作?我可沒有看到貴方任何合作的誠意。」說著蘿絲的目光輕飄飄地飄向一旁播放著漢尼拔的現狀的投影上,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面具人深深地看了蘿絲一眼,旋即望向投影中的其他面具人,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交流的,總之在片刻沉默的交流之後,碩果僅存的極為宛如石像一般的面具人先後頷首,蘿絲對面的面具人也終於舍得點了點他「高貴」的頭顱:「可。」

  說著只見對方的黑袍一陣抖動,也看不清他黑袍下的手做了些什麼動作,但只聽對方的面具下傳來了一道低啞的嗓音:「住手,任務取消。」

  蘿絲不由挑了挑眉,對方固然打從一開始就使用變聲器改變了自己的聲音,但是對方先後兩次開口聲音上席位的差異卻也足以讓蘿絲窺探到一二對方心理狀態的變化。

  很好,不管對方究竟還有沒有其他的底牌,但至少他們對她的忌憚是實實在在的。

  有畏懼、有顧忌、有欲/望,這就足夠了。

  隨著對方發話,可以看到投影鐘原來圍攻漢尼拔的暴徒們眨眼之間已如潮水般退去。

  他們反常的舉動顯然也引起了漢尼拔的疑心,漢尼拔皺眉四顧,銳利如鷹隼的目光迅速掃過方才戰鬥中無暇多顧的對方的車輛、武器與衣著,眉間的刻痕愈皺愈深,更讓面具人驚恐、讓蘿絲陳嬌笑意加深的是,對方的人還未完全撤離,漢尼拔的目光便已經定在了監控所在的鏡頭上——犀利地目光宛如一道利箭直直地刺入了面具人們的心間。

  「蘿絲。」而漢尼拔無聲開啟的唇語,更是宛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敲碎了面具人們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他竟然這樣就能夠猜得出來?!

  下一瞬投射著漢尼拔的現狀的投影驟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蘿絲只勾唇淺笑:「既如此,那我便與諸位來談一談吧。」

  蘿絲絲毫沒有體諒一下對方方才連連遭受驚嚇的心理的打算,毫不留情地補刀道:「貴方應該明白了吧,以你們的實力想要完全限制住我們是絕不可能的,所以哥譚的變化也是你們無法阻擋的大勢,而在這樣的大勢面前,你們想要像現在以及從前那樣掌控哥譚——絕不可能。」

  這並不是通常慣用的談判手法,比起談判她更像是在惹怒對方,然而不等對方開口,蘿絲再度啟唇堵住了對方的話頭:「我並非容不得絲毫黑暗之人,但也希望諸位能夠明白,光明之下,黑暗只能潛藏於更深的黑暗之中——我可以容忍黑暗更加隱秘,但光明,必須照耀哥譚。這是我的條件,亦是我的底線。」

  當然這還不是最讓人憤怒的,最讓人憤怒的是,他們聽到她說:「這是一場雙贏的合作,希望,諸位能夠做出一個理智的決斷。」

  「雙贏?」終於有投影中的面具人忍不住厲聲呵斥道:「閣下是把我們當成傻子誆騙嗎?」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面具人們此時的心情的話,大概也只有一句網絡語言足夠生動形像地詮釋他們的心理了——老夫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輩!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我為什麼晚了,我八點半才下班[笑著活下去.jpg]

  慘#君君#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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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只蝙蝠

  「您如果足夠聰慧就不會如此色厲內荏地與我進行毫無必要的爭吵了。」蘿絲絲毫不為所動地巡視過明顯開始躁動起來的幾位面具人的投影:「抱歉,哥譚的危機尚未解除,我無意與諸位糾纏,選擇的權力已經交給了諸位,如何作選是諸位的自由,但我亦要提醒諸位——我可不會因為諸位的決定而放緩自己的腳步,哥譚的改變也不會因某一個或某一些人停駐,這並非商議,而是告知。」

  說到這裡蘿絲略微一頓,方才繼續道:「如果你們想要阻止我,盡可以去嘗試,在下固然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才能,但在如何在夾縫中生存下去還算有著一二心得。如果你們的利爪能夠殺死在下,那麼你們自然盡可以操縱哥譚向著你們所希望的方向發展,如果不能,諸位也只能在妥協與滅亡之間做出選擇。」

  蘿絲的話語不可謂不囂張,要知道,這可還是貓頭鷹法庭的地盤,如果對方真的想要殺死她,以方才與漢尼拔對戰的那群人的戰力計算,蘿絲是絕對沒有可能在他們的追殺下穿過那漫長的甬道返回地面的。她這是在用生命挑釁對手。

  這絕對算不上是明智的做法,在無法保全自己的情況下激怒對手絕非聰明人所為,但她偏偏那麼做了,可蘿絲不是聰明人嗎?顯然不是,這一點從面具人們毫無動作的沉默中便可以窺探一二,對方有著不得不放任她囂張的理由。

  也不知蘿絲是歪打正著還是真的有恃無恐,反正她似乎並沒有自己說出了多麼囂張的話語的自覺,只見美麗的女人甚至頗有禮貌地微微鞠躬致歉,方才轉身離去道:「萬分抱歉,我還有要事纏身,先行告辭了。諸位不需要給我任何答復——只需要看你們的做法,我便能夠知道你們的選擇了。」

  說著蘿絲已然自顧自地推開了地窟的門,伴隨著大門推開,粗糙的石板鋪成的道路再度顯現在蘿絲的眼前腳下,她毫無留戀、毫不猶豫地闊步離去,徒留下厚重的鐵門在她身後緩緩合攏以及地窟中一室的寂靜。

  ——————

  「來表決吧。」漫長的沉默後地窟中矗立著的面具人最先開口道:「茲與蘿絲·凱恩的相處策略——合作還是敵對?」

  說著面具人略微一頓,給出了自己的判斷:「我的個人意見的話更傾向於合作——眼前的利益固然令人難以割舍,但……未來的重要也不容忽視,哥譚今年的狀況,大家心裡都是有數的,如何決斷,就看大家的權衡與考量了。總之,我,雕鸮,同意與蘿絲·凱恩合作,贊同將現有勢力轉向更加隱秘的經營方式的提議。諸位,請開始表決吧。」

  「……贊同。」

  「附議。」

  「同意。」

  「反對。」

  有了人開頭,後續的表決進行得自然也就不是那麼艱難了。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在蘿絲如此囂張的打臉行為之後,同意與蘿絲合作的人竟然占了絕大多數。反對的聲音不是沒有,但在一連串的贊同之中,零星的反對顯然已經並不是那麼重要了,表決的結果顯而易見——合作。根本不需要統計,當所有人表決完自己的意見之時,所有人便已然知曉,哥譚的天,變了。

  決斷做出,事情的走向已經成為了既定的事實。但即便是已經既定的事實,被人逼著做出某種決定的感覺也絕不美妙,更何況是對於一貫高高在上、乾綱獨斷的貓頭鷹法庭而言。受制於蘿絲的感覺讓面具人們頗為不悅,表決結束,便已有人迫不及待地關閉了投影,但,直到最後,漆黑的地窟中依舊有那麼兩道投影投射著孤獨的、微弱的光芒。

  終於,其中一道投影忽而輕笑一聲,聲音也脫去了千篇一律的變聲器所帶來的嘶啞:「當初你默許她成為哥譚的新市長時想到過這一天嗎?」

  為蘿絲引路將她帶至地窟的面具人不由苦笑:「誰能想得到呢?」

  是啊,誰又能想得到呢?當初他默許科波特家族協助蘿絲競選哥譚市長雖然本也是打了讓她為哥譚帶來一些新的變化的打算,但是更多的目的,其實還是想借她那份隱秘的身份埋下一顆可以影響到蝙蝠俠的地/雷而已,畢竟,比起一個在外聲名鵲起的孤女,無論是哥譚的王子還是哥譚的騎士,布魯斯對於哥譚的意義都要遠重於蘿絲。

  但,誰又想得到這個孤女在返回哥譚後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便已經將哥譚攪得天翻地覆了呢?

  他們本該和以往一樣躲在幕後,通過不斷煽動、促成各種各樣的意外,最終逼走她,乃至逼死她。

  可是,是什麼讓他們選擇了接觸她呢?

  方才一直沒有開口的另一個面具人投影終於張口道:「從我們選擇她的那一天起便已經決定了改變,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嗎?她是布魯斯·韋恩血脈相承的親女,被冠以凱恩的姓氏,她有著最哥譚的容貌、性格乃至思想,可她偏偏是成長於哥譚之外的哥譚人。她熟知黑暗卻時常擁抱光明,她玩弄罪惡卻又時刻恪守著律法的底線,她是最適合告訴這座城市什麼是光明的人,也是最適合為這座城市帶來光明的人。

  他們是在蘿絲的逼迫下不得不表態的沒錯,但是同樣,當他們選擇讓她回歸哥譚時,一切的選擇就早已注定。

  他們迷戀權力,他們享受罪惡,他們沉淪黑暗,但,那也並不代表他們就真的拒絕改變——當這座全美最繁華的城市遷入人口一年比一年少,當它的發展速度一年比一年慢甚至近年來已經趨近於靜止乃至倒退,當貪婪與罪惡的屠刀不僅指向普通人甚至於數次想要揮向他們自己時,改變似乎已經成為了勢在必行的事情。

  然而正如方才只有在蘿絲的步步緊逼之下他們才願意表態一樣,知道這一事實的人並不在少數,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願意先踏出那一步,因為一旦開始動作,就意味著哥譚的各方勢力的全面洗牌,意味著他們手中的權力亦將全部重新分配——他們早已習慣了安逸,但是改變已然迫在眉睫。

  「也是時候重新洗牌了,不過……」地窟中的面具人輕笑一聲,語中含笑道:「我們也總不能平白為她做嫁衣不是?聽說科波特家族上次可是從她手裡占了大便宜,既然要讓我們出讓大量的黑色交易,舍棄唾手可得的暴利,她也總要付出些代價才行,不是嗎?」

  「說得有道理,雖然完全舍棄黑色面的生意不太現實,但是洗白絕大多數的產業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理,既然我們都為了協助她經營好哥譚做出讓步了,她也應該為哥譚的經濟發展做出相應的幫助。」

  投影中的兩位面具人先後發聲贊同,但地窟中的面具人再度開口卻是令剛剛緩和的氣氛為之一滯:「但她敢威脅貓頭鷹法庭,就必須要為自己的張狂付出代價。」

  短暫的凝滯後,一人猶豫地問道:「這樣做合適嗎?會不會讓一切倒退回原點?」

  「她留在這裡就真的安全嗎?」面具人反問道。

  兩道投影俱是沉默,安全嗎?恐怕不。即使今天在表決時絕大多數人都投了贊同票,但是誰又知道隨著權力的流失又有幾個人會發瘋呢?如果蘿絲死在哥譚,那才是真的會讓一切倒退回原點。

  「送她離開哥譚。」地窟中的面具人一錘定音道:「她身邊的漢尼拔也同樣可以適應哥譚,有他留下改變依舊可以延續下去,即便速度會放緩也是利大於弊。如果……只是單純的因為她一個人的離開而使一切倒退,那只能說明,現在還不到改變的時候。」

  聽到他這麼說,剩下的兩人也就都默認了這一決定。

  終於,在寂靜中地窟中最後的兩道投影消失,面具人輕撫著自己面上的面具,攤開手掌低喃著:「蘿絲·凱恩,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既然要趕你走,那就讓我再送你一份禮物吧。」

  低喃間只見整座地窟緩緩收縮成一個巴掌大小地紋刻著玫瑰花式的立方體懸浮在他的手掌上,而原本連接著地窟與GCPD的通道也在蘿絲踏回天台的那一刻,徹底消失於黑暗之中。而面具人的身影也隨著黑暗的蔓延隱遁無蹤。

  蘿絲並不知道此時她所心心念念的超出常理的力量正在她的身後上演,她雖也猜到貓頭鷹法庭在與她的對峙中堪稱放海,但是對方內部有所矛盾並對她有利,這麼好的條件不抓住,那她就是真的愚蠢了。

  再者,貓頭鷹法庭終究還是遠慮,比起這個她還是更關注一下近憂比較合適,比如眼前、眼前……「???你們在做什麼?」蘿絲看著眼前夜翼抱著毒藤女、紅頭罩摁著小醜女、羅賓守著瑟瑟發抖的麗娜、蝙蝠俠與被藤條捆得極富藝術感的小醜「深情」對視就差沒有親到一起的場面,一時就連臉上公式化的微笑也有些端不住了。

  誰能告訴她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二十四只蝙蝠

  隨著蘿絲的出現與驚呼眾人的動作一時定格,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雖然貼身搏鬥時肢體接觸是在所難免的,但是,他們顯然也清楚得很自己此時的動作看起來是多麼的曖昧,正因心知肚明才會為之尷尬。不過尷尬歸尷尬,能夠偽裝出布魯西寶貝花天酒地的布魯斯臉皮顯然不是一般的厚實,只見他若無其事地一拳打在小醜腹部,確認他暫時無力作妖後方才後退一步,轉頭反客為主地問道:「你剛才去了哪裡?」

  聽到布魯斯的問題蘿絲也不由一愣,她去了哪裡以蝙蝠俠的眼力應該不至於看不出來啊。這麼想著蘿絲的目光不由向身後下方自己方才走出來的暗道口望去,但這一看卻只見水泥地面光潔如鏡,別說是想像中的裂口與縫隙,就連半分不均勻的凹凸都沒有,哪裡還有什麼密道的蹤影!蘿絲心頭一跳,面上卻是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撩了撩頭發只道:「不過是追著一隻老鼠跑去了下面而已,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吧?」

  布魯斯沉沉地望著她並不接話,他自然知道蘿絲說的不是實話,至少不全是實話——在場恐怕沒有哪一個笨蛋會聽不出蘿絲的話語中帶有某種隱喻,但是,她所隱喻的又是什麼呢?這才是布魯斯更加在意的。

  蘿絲方才的小動作他自然不會忽略,雖然只是下意識的一瞥而且很快就做出了相應的調整,但作為全世界最厲害的偵探,蝙蝠俠自然不會遺漏這份線索,但是……布魯斯順著蘿絲方才目光所觸及的方向望去,干淨的地面沒有絲毫的異狀。

  布魯斯的神色愈加陰沉了一分,那只是一處平常的天台,可是,它太平常了。

  事實上方才所上演的那曖昧的一幕與蘿絲是脫不開關系的——天知道千辛萬苦找到麗娜並保護著對方一同尋找蘿絲想要將兩位女士送往安全地帶的夜翼在找了一圈後發現自己把市長女士給弄丟了是怎樣崩潰的心情,那麼大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迪克當時的心理陰影面積到底有多大暫時無法求得,但是可以知曉的是,當迪克將麗娜托付給罵罵咧咧並不樂意的羅賓後,他再度發揮了飛翔的格雷森的天賦,上躥下跳地穿行過錯綜復雜、變化多端的藤蔓,仔仔細細裡裡外外將整座哥譚警局翻了一個遍。可他仍然沒能找到蘿絲。

  這下迪克更是不太好了。方才沒能攔下毒藤女也就算了,畢竟對方的能力升級,他一不小心被對方走脫也不是什麼無法原諒的失誤,畢竟目前的損失還都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類,也不知警局是不是早就接到了消息,一路走來市民的疏散工作都已經完成,人員沒有傷亡的情況下些許經濟上的損失對於韋恩集團而言並不是那麼難以賠償。可是,如果把那位近來在哥譚風光無限的市長小姐弄丟了的話,輿論一定會炸的吧?!

  迪克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出那些報道中對他們尖刻的指責之語,當然,那還不是關鍵,畢竟作為超級英雄,尤其是在哥譚這座城市出沒的超級英雄,他們被罵都習慣了,甚至就連達米安都能心平氣和地看著批判羅賓的報紙吐槽,可見那對他們而言真的不算什麼。而與之相對的,他更加擔心的是蘿絲的安全,要知道,對於這位以一己之力為哥譚注入了全新的活力的美女市長迪克還是十分欣賞的。

  不過那顯然不是想那些有的沒的的時候,確認蘿絲失蹤,遍尋不到蘿絲蹤跡的迪克當機立斷,招呼上紅頭罩對上毒藤女與小醜女,用盡渾身解數將蝙蝠俠解放了出來並告知了他相應的情況。

  但是讓人意外的是,蝙蝠俠竟然也無功而返——他雖然找出了蘿絲的移動痕跡,但是他卻連她是怎麼離開天台的都不知道!所有的線索在某一點戛然而止,就好像她整個人原地消失了一樣!

  蝙蝠俠的調查陷入了僵局,迪克與紅頭罩應對起毒藤女與小醜女來也有些吃力,尤其是在這種對方主場的情況下,二人漸漸也不免有些相形見絀的意味。

  眼看著迪克與傑森已經撐不了太久,布魯斯也不敢耽擱,當即轉頭找上了最有可能是造成這一局面出現的「罪魁禍首」——小醜。

  作為僅憑智商能夠與蝙蝠俠鬥得旗鼓相當的反派,小醜在注視了蝙蝠俠半晌後也大概知道了情況,當即不由咧開嘴笑了起來:「哎呀,小玫瑰還真是大膽啊!」

  布魯斯敏銳地捕捉到了某種信息,當即欺身而上,近距離地注視著小醜的眼瞳,試探道:「這是你做的?你知道些什麼?」

  小醜自然不會乖乖回答他的問題,他但笑不語。而就在這時,蘿絲回來了。

  突兀地消失,突兀地出現,行動的痕跡在某一特定的地點戛然而止,造就這一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現像的罪魁禍首布魯斯心中已然有了判斷——魔法!

  然而這份明確的判斷卻無法令他放松,甚至讓他的神經愈加緊繃。因為他知道,魔法這種力量是多麼得蠻不講理,那是近乎於蔑視整個物質世界的存在的力量。如果說科學是唯物主義的結晶,那麼莫發就是唯心主義的瑰寶。總之,那是一種極具隱秘性與神秘性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也是的蝙蝠俠也對之諱莫如深。

  布魯斯再度將蘿絲上下審視了一圈,再思及她方才所說的話語,雖然依舊沒有下調蘿絲在他心目中的可疑指數,但對她所說的話卻是已經信了七七八八——她應該並非這個魔法事件的始作俑者而是單純的受害人,不過,那只是事件發生之初,現在她的立場可就不是那麼好說的了。畢竟,蘿絲方才下意識這樣的行為看上去可不像是被脅迫的。

  布魯斯眼睛一眨,心中便已經有了定計。魔法這種極度不穩定的危險因子與那個不知名的勢力自然不會那麼幸運的得到控制欲強大的蝙蝠俠的特許,甚至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待到這次的事件一結束,他就要去向扎坦娜借用一些比較安全的魔法道具來徹查哥譚,至少絕不能再像這次一樣,直至事情發生完了,他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一二線索,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布魯斯心中暗忖,看來這哥譚的水果然比他想像中還要深得多啊!他都已經做了那麼多年的蝙蝠俠了,這麼些年奮鬥在與黑暗抗爭的第一線,就是如此竟然還有他未能觸及的黑暗面?!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一想到某個強大的敵人一直以來都潛藏在他身旁的黑暗之中,窺探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縱是以布魯斯的心理素質也是細思極恐,臉色也不由自主地難看起來。

  感受到黑暗騎士周遭驟然沉凝了下來的氣勢,蘿絲無奈地笑著聳了聳肩,她本來就沒有指望過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能夠瞞過蝙蝠俠,畢竟,她演技再好也並非毫無破綻,而她的偶像的實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或者說對於羅斯而言,能夠被偶像看透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反正蘿絲自認她是問心無愧的,她自信即便是查起來倒霉的也肯定不是她,所以,他為什麼要害怕呢?至於說蝙蝠俠會不會懷疑她勾結、包庇黑惡勢力——那怎麼可能?誰又有證據呢?她可是剛剛才惡狠狠地警告了對方一番呢,不是嗎?:)

  蘿絲的算盤打得呱呱響,布魯斯心中也是有著千般心思萬般算計,但是,卻有人不願意讓他們想那麼多了——「嘿!你們為什麼都不看我了?!小蝙蝠,這可是你非要參與進來的,你不好好參加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要拐跑我的小玫瑰,你再這樣我可就真的要不開心哦!」說著生氣小醜嘴角卻是越咧越高,甚至給人下一秒他就會狂笑出聲的感覺。

  布魯斯還未開口,蘿絲唇角的笑意卻已經收斂了起來,鋒銳的眼風冷冷地斜睨著小醜嗤笑道:「看你?!看你拙劣而蹩腳的馬戲表演嗎?那可真是抱歉了,除了看到你像一條鹹魚一樣被掛在空中風干,我真的沒有看到任何值得稱道的表演——如果這就是你為我准備的驚喜的話,那只能說,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蘿絲注意到原本用來直播的攝像機與監控都已經報廢了,如此,掃去了某種桎梏蘿絲說起話來自然也少了許多顧忌,可以說是言辭如刀,刀刀斃命,每一個字都致力於向小醜的心窩子裡扎刀子——當然這刀子本身也並不怎麼正當就是了。

  被蘿絲突變的嘴臉嚇到一個松勁就被毒藤女掀飛了的迪克暫時不論,小醜也是被蘿絲給刺激壞了,不過與迪克的被嚇壞了不同,他顯然是激動壞了——「哦!Yes,yes!我的小玫瑰當然值得更好的~這次都怪小蝙蝠來搗亂,下次我一定會為你安排更好的——不過也不需要沮喪,我們不是還有煙花沒有看嗎?我想你不會失望的。」

  說著,小醜笑了起來。

  小醜的笑時唇角咧出仿佛要撕裂臉頰的幅度,笑聲中的惡意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蘿絲知道,時間,就要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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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只蝙蝠

  蘿絲雖然不知道自己被面具人帶走究竟浪費了多少時間,但是夜長夢多的道理她想小醜還是明白的,即便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表演欲,那麼長時間過去了,小醜留在哥譚各處的火乍弓單也是差不多該開始爆炸了。

  說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即使走過那麼多世界甚至連戰爭都經歷過不止一次,但是作為一個心理正常的人類,蘿絲沒有辦法漠視同類的死亡,事實上如果她真的對生命的逝去無動於衷,時管局也不會允許她繼續擔任執行專員,因為一個心理存在問題的人是沒有辦法在緊急情況下做出理智且正常的決定的。

  而那是時管局絕對無法容忍的錯誤,畢竟一旦執行專員對某個世界的負面影響超過某一限度,那就是禍及一個世界的大問題,更有甚者掌控了時空技術的話,那麼麻煩的不僅是別的世界,就連他們自己的世界都有可能受到牽連,那可是切實緊迫的外交問題啊!

  所以說,執行專員們的心理狀態還是很重要的。

  而作為一個正常人蘿絲的三觀顯然不支持她視人命如草芥。雖然她自認為了這場可怕的交鋒做足了准備,也對漢尼拔的能力有足夠的信心,然而,她的緊張並不會因此而削減半分。雖然她相信通過小醜高調的直播,漢尼拔一定猜得出她的意思,但是思及貓頭鷹法庭對漢尼拔的攔截,蘿絲心中的擔憂還是半分不減,不知道時間來不來得及……

  況且,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漢尼拔並沒有如她想像中的那樣采取行動……

  蘿絲越想心中越是沒有底氣。

  不過,作為一名成熟的執行專員,蘿絲深諳心裡慌得一批,面上穩如老狗的裝腔作勢的精髓——「煙花?」腰細腿長的大美女神色慵懶地微微歪頭,嗤笑一聲,面露不屑之色:「你這是多少年前哄女孩子開心的把戲啊?你覺得我會是那種喜歡『經典』的人嗎?」

  伴隨著蘿絲的話語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她的身上,如果說身著正裝的蘿絲看上去還有些教條的束縛,身著晚禮服的蘿絲也像是古堡中走出的貴族小姐,但是,現在穿著一身騎裝頗有些英姿颯爽的蘿絲卻是將她容貌中艷麗的成分催發到了極致——容貌妖冶,舉止乖張,笑容恣意的女人怎麼看都從皮到骨都寫滿了叛逆。

  這樣的人顯然是不會喜歡「經典」的。比起經典,他們更鐘情於個性。而不巧,煙花恰好是最經典的驚喜手段之一。

  觸及蘿絲的目光,小醜瞬間像被點著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便彈了起來,帶著綁縛著他的藤蔓在半空中直打轉,口中卻不忘不停地嚷嚷著:「不!你一定會喜歡的!我的『經典』怎麼可以和別人的『經典』一概而論?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打造的驚喜!」

  「驚喜?或許吧。」蘿絲不置可否:「那你的驚喜在哪裡呢?」

  小醜不由一噎,他沒有想到蘿絲會那麼果斷地根本不考慮他的條件就搶走麗娜,雖然他也為這種情況准備了毒藤女這個後手,可是……他並沒有准備多余的觀看演出的工具啊!即便他是小醜他也不會憑空變平板啊!電視機當然更不可能——要知道他連手機都沒有!

  事實證明,煙花是需要看的,即使小醜准備的「煙花」動靜絕對夠大,但是沒有相應的工具,只聞其聲不見其形,其中的樂趣自然是要削減大半的。

  小醜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棘手的情況,畢竟絕大多數時候可不會有人對他的「表演」提出異議,更不會嫌棄他表演得不夠賣力、不夠有心意,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自己還是那個在游樂園中裝扮小醜的廢物男人的錯覺。

  當然,錯覺只是錯覺,小醜一剎那的失神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而一旁擺脫了迪克的毒藤女也一鞭抽退紅頭罩救下了小醜女借助地形優勢與夜翼、紅頭罩二人拉開了距離,不過拉開了距離的毒藤女並沒有急於逃跑或者是攻擊,反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蘿絲與小醜的互動,而且在欣賞了片刻小醜變化多端的臉色後,她甚至頗為「好心」地招了招手,藤蔓便卷著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平板遞向蘿絲。

  一向專注於環保事業的毒藤女此時也難改一個女人的本性,搞事地盯著二人,躍躍欲試地慫恿道:「在這裡在這裡,你要看嗎?等你看完還會那麼說嗎?」

  毒藤女這麼說著心中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即便是冷靜如蝙蝠俠當傷亡出現時他下手的力度也總會比平時要重一些,那點細微的差別或許並不起眼,但對於他們這些長年累月與蝙蝠俠鬥智鬥勇的阿卡姆常客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以發現的秘密。

  自制如蝙蝠俠尚且如此,她並不覺得蘿絲一個在乎臉面的政客能比蝙蝠俠做得更好。或者說,她現在可是滿懷惡意地等著看她失態出醜呢——這並不是一個反派的惡意,而是作為一個女人看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所產生的名為妒忌的惡意。

  蘿絲雖然不知毒藤女隱秘的心思,但是她也不知道該說她是傻大膽還是該說她是唯恐天下不亂好。畢竟正常人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抓緊時間逃跑嗎?反正鬧也鬧過了,她想要達到的影響力也達成了,現在還不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她和小醜身上的時候趕緊逃跑,難道還想要留在這裡等著蝙蝠俠解決完小醜再順手把她送回阿卡姆嗎?

  ……哦,她差點忘了,阿卡姆的人可算不上正常人,他們的話無論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似乎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當然也並不完全排除她阿卡姆蹲多了蹲出習慣了,搞完事情就坐等蝙蝠俠回收扔進阿卡姆回收站莫非已經成為了習慣了?蘿絲也不無惡意的揣測著。

  她著實是不喜歡阿卡姆的成員,更加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們,尤其是與小醜有所關聯的人物,更是如此。但即便如此蘿絲也還是神態自然地接過了藤蔓遞上的平板。

  拒不拒絕毒藤女並不是一件大事,反正她也不可能在蝙蝠俠的眼皮子底下把她怎麼樣,況且,蘿絲對於自己的體術還是頗有自信的,畢竟她也是錘爆了稻草人的女人。事實上促使蘿絲結果平板的還是小醜所埋下的那些火乍弓單——雖然她對事件的走向有所推測,但是在沒有看到結果之前,誰都不知道結局究竟是怎樣的。

  推測永遠只是推測而已。

  以淡然的姿態懷抱著某種忐忑打開平板,在短暫的開機進程結束後沒有任何高端的防護措施的平板果然輕而易舉地被後台的程序入侵,不需要任何操作屏幕上便已經自動跳出了小醜直播的界面——

  並不意外的是原本播放著哥譚警局天台的小醜的現狀的那一半屏幕已經黑了下去,畢竟攝像機都已經不知道碎成多少瓣了,如果畫面還能正常運轉那才是奇怪呢。而另一半的屏幕卻是熱鬧非凡。

  二十四次選擇,二十四顆火乍弓單,對應著二十四張屏幕。

  如今還活躍在哥譚的人大多是土生土長的哥譚人,即便有那麼幾個意外,也都是對哥譚這座城市知根知底的,所以當屏幕上出現這二十四副畫面時,所有人都第一時間意識到了潛在的危險——無論小醜打算以什麼樣的方式制造混亂,但是被畫面圈中的地方毫無意外會成為漩渦的中心。

  每一個認出了畫面中地點的人驚慌之余也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逃離畫面所圈定的範圍,但是逃跑了就真的安全嗎?不見得吧。二十四處地點雖然並不平均卻也近乎涵蓋了整座哥譚,更何況小醜還說他准備了能送整個哥譚一起下地獄的「禮物」,那就更加不是逃跑能夠解決問題的了。

  可是即便如此依照原本小醜的預料當人們得知危險就在自己往日熟悉的街區時,他們的反應絕不是幫助有能力的人如何去排除危險,而是在驚慌與恐懼之中進行著毫無意義的尖叫與逃竄——人們總喜歡做一些毫無意義且對自己沒有任何益處的事情,比如笑一笑是很好的事情,可他們卻總是眉頭緊鎖不喜歡微笑一樣。小醜篤定比起理智的一起解決問題排除危險,更多的人絕對會選擇逃——逃往一個危險傷害不到他們的地方。

  即使這個地方並不存在,他們也不會止步,甚至即便僥幸活了下來,他們也絕不會反省自己的錯誤,他們只會認為那是他們做出的決斷英明——看,人就是那麼自私的生物呢。

  小醜看著畫面中熱鬧的場景,笑容中盈滿了惡意。然而,隨著畫面的播放,小醜的笑容逐漸僵硬,最終扭曲成了不解的憤怒:「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看著畫面當中的場景,蘿絲露出了一抹欣慰且自豪的笑容。

  而夜翼等人亦是神色復雜地望向蘿絲,他們的深情各不相同,但是其中唯一相同的便是那一絲敬畏。

  可不就是敬畏嗎?迪克忍不住偷偷瞟了布魯斯一眼,又忍不住看回向蘿絲,她是該自豪的,上任那麼短的時間便能讓一直被稱作罪惡之都的哥譚出現這樣的場面,她有什麼理由不自豪呢?

  這麼想著迪克抑制不住激動的目光再度望向屏幕中小的可憐的分屏,但那其中的場景在他眼中卻分外的醒目,因為,他看到——這座城市中的每一個人都一起行動起來,他們沒有逃跑,沒有恐慌,反而是有條不紊地一起搜索著那樣可以威脅到他們的生命的物品,甚至有的畫面中火乍弓單已經被找出,只等待著最後的拆除。

  這簡直就是……神跡!迪克的腦海中不由蹦出這樣的想法。


☆、二十六只蝙蝠

  蘿絲也說不出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感動嗎?自然是感動的;自豪嗎?當然是自豪的。但是,除此之外蘿絲心中更多的還是憂慮。

  眼前這一幕固然是夢想中的哥譚,但是,一個真正健康且充滿活力的都市會遭遇火乍弓單威脅嗎?更何況,一個人或許會某件事、某一瞬間的觸動而去改變自己一直以來為人處世的習慣,可是一群人如果在同一時間發生突兀的改變呢?那真的現實嗎?

  蘿絲確實是准備了一些後手,可是這些後手如果真得有那麼強的效用,她現在的心情就不必如此百感交集了。她原本是抱著重點排除、全面疏散的打算了,只要不造成大規模的恐慌與混亂,即便局勢糟糕一些也不會出現太過無法挽回的局面,而且,只有存在對比才更能夠讓人體會到合作的可貴之處——這可不是她心狠,只是力有不逮罷了。

  蘿絲不是沒有看到那些時常出沒於直播畫面之中的自己的下屬,甚至還有他們的家人,即便這些是她想像到了的場景——這並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發展,因為對於這些年輕人她從來都是心懷感激的——他們才是哥譚的太陽,身出黑暗,心向光明,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些人都見識過外界的光明,可他們在結束學業後全都不約而同地懷抱著一顆赤子之心毅然決然地回歸了自己的家鄉。

  他們不了解哥譚的黑暗嗎?不,他們比任何外鄉人都了解這片黑暗之下令人窒息的泥沼。

  但是他們帶著拯救這片土地的希翼,再度投身這片沼澤,或許在哥譚根深蒂固的各方勢力眼中他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即使是他們這些小人物也和蝙蝠俠一樣,帶著滿心的傷痕與疲憊也要與同這片泥沼做著「無謂」的鬥爭——或許不知道再過多少年,現實與壓力會磨平他們的棱角壓垮他們的脊梁,但是至少在蘿絲來到哥譚時,他們的「天真」尚未被扼殺。

  這是他們的幸運,也是蘿絲的榮幸。蘿絲一直這麼認為著。

  就算僅憑在那個情況下他們能夠因為她畫下的一塊大餅就辭去現有的工作加入她這個除了夢想一無所有的小破爛辦公室,他們的勇氣就值得她的尊重。

  同樣,他們也是蘿絲的計劃之中最關鍵的一環,如果說漢尼拔是開啟一切計劃的鑰匙,那麼這些人就是鎖芯轉動後帶動機器運轉的精密的齒輪。蘿絲的計劃中也是借由他們的一腔熱血喚醒哥譚人心中那份潛藏已久的勇氣與希望,人是群居動物,從眾是心理乃至生理上的本能。當然,恐懼也是,蘿絲曾經不止一次設想過他們能為哥譚帶來多大的蛻變,但是,眼前這一幕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這或許是她想像中最終的哥譚應有的精神面貌,但是這絕不是現在的哥譚可以擁有的奇跡——突如其來的勇氣與改變所帶來的並不一定是向死而生的覺悟與犧牲,反而可能只是一時的衝動與一切過後的後悔——希望的誕生是艱難且可貴的,蘿絲可不希望希望的火種因為某些原因意外燃起又迅速熄滅,如果那樣她寧願他們醒來的更慢一些。

  因為她想要的是太陽,而不是流星啊!

  蘿絲驚訝過後略一思索便已經找到了變數的來源——雖然微不可查,但是每一幅直播畫面中總有那麼幾個身體素質超出常人水准的「熱心路人」,即便是以蘿絲的眼力也看不出他們身上訓練的痕跡,但是只要細心不難發現他們的身體素質高出常人一截——哥譚人或許會覺得這很正常,畢竟哥譚怪物多得數不過來,然而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蘿絲心頭忽而劃過一個名字——「利爪」。

  作為貓頭鷹法庭的爪牙他們擁有一手那麼出色,出色到與這座城市渾然一體的偽裝技術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但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呢?

  電光火石之間蘿絲心中的念頭千回百轉,然而她絞盡腦汁也只想到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他們在向她示好?

  這難道就是他們合作的誠意?

  蘿絲想到這裡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貓頭鷹法庭願意對她示好她自然是高興的,畢竟能夠和平解決的問題卻非要付諸於武力,那未免落了下成。可是,貓頭鷹法庭的這波操作實在是有些好心辦壞事的趨勢啊!

  要知道火乍弓單的拆除可是一門技術活,更何況小醜除了定時之外還為之准備了觸發方式,各種各樣的觸發方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釀成慘劇,而死亡從來都是最容易誘發人的恐懼與惰性的刺激方式。蘿絲可不願看到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被這樣澆滅。

  但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盡她的一切努力為哥譚的民眾獻上一份最完美的答卷、為這場鬧劇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不!不是盡力,而是必須!雖然事態的發展超乎了她的預料,但是一切因她而起,他們是她的責任,她絕不可以在這種時候掉鏈子!

  可是她該怎麼做才能夠維護住這星星之火呢?蘿絲思忖著心中已生定計,雖然這個計劃現在執行起來是早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夠考慮——罪惡永遠不可能滌清,但在一次徹底肅清之後將黑暗轄制在一定的閾值之內應該也並非無法完成的任務,這一決定或許顯得略有些緊促,但也總比出師未捷身先死強些,況且,人的潛力是無限的,不試一下怎麼知道能不能成?

  如果說蘿絲這邊雖然有些驚訝但是並非無法接受這樣的走態的話,那麼小醜此時卻是真真正正地憤怒了——「這不可能!」

  小醜的吼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迪克發誓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小醜那麼失態的表現……好吧,小醜平日的作為也稱不上多麼體面,但是,他可以說的是他絕未見到過小醜如此憤怒,即便是當年超人出現在哥譚破壞他和布魯斯的「游戲」時,小醜的表現也絕未像現在這般失態,畢竟他們都知道,超人並不屬於哥譚,即便他什麼也不做蝙蝠俠也絕不會允許超人「染指」哥譚。

  「他們怎麼可能做到這一步?不可能的!」小醜顛三倒四地尖叫著、嘶嚎著:「你這是作弊!你怎麼能用魔法呢?!」

  蘿絲目光沉沉地望向小醜,唇角輕勾,冷笑不屑道:「我有沒有用魔法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嗎?不,當然看得出來,蘿絲從「出生」到「入主」哥譚再到現在,她的履歷近乎完全透明可查,正因如此她所有的能力並不難猜測,而且更重要的是,小醜同樣也擁有著不遜色於蝙蝠俠的魔法天賦,他們雖然放棄了學習魔法、使用魔法,但是並不代表他們就失去了原有的眼力,魔法師之間的感應是奇妙而隱秘的,但蘿絲身上顯然並沒有那份隱秘。

  她從不是以奇詭取勝的對手,她只是總能夠……出人意料。

  正如事情發生之前誰都想不到一個外鄉來的年輕女人能夠在哥譚站穩腳跟,更想不到蘿絲竟然能夠在阿卡姆暴/亂的情況下打出一場這麼漂亮的翻身仗——連稻草人都飲恨在她的手中,誰能夠想到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孩子颯起來竟然有著絲毫不輸於蝙蝠俠的霸道呢?

  誰都想不到,或者說,誰都沒有想到在哥譚這種地方還能夠看到這樣的勇氣與擔當。她絕非強大到無可匹敵,她只是做了絕大多數人不敢去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而這一切小醜心中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想相信。

  所以當蘿絲譏笑著反問他的時候,小醜也不由沉默了兩秒,什麼時候他也學會了自欺欺人?

  不,那並不重要,只需要調整應對蘿絲的策略即可,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連小醜把戲都不會欣賞的愚蠢的人們又怎麼可能人人都像小玫瑰和小蝙蝠那樣聰明呢?小醜在短暫地沉默之後驟然發力,毒藤女的藤蔓在一時疏忽之下竟也硬生生沒能拽住他——只見小醜一個扭身,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姿態滑出綁縛,旋即穩穩地落在天台上。

  布魯斯對他的動作早有警惕,自然不可能讓他輕易得手,小醜才方一落地,蝙蝠俠的攻擊接踵而至。可小醜卻無心戀戰,他一個扭身便奔向了蘿絲,口中依舊念念有詞道:「你也知道的吧,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他們在背後操控的吧,這一切都不過是假像而已,你說他們如果知道了自己所以為的希望到頭來不過是別人為他們所營造的一場泡影,他們會怎麼想?」

  面對衝自己衝過來的小醜蘿絲不僅不懼,同時甚至沒有受到他的語言攻擊的影響,她再度甩開甩棍眼都不眨地對面迎上,抬手便向小醜的頸部招呼過去:「可他們選擇了我不是嗎?只要我一直是他們的選擇泡影也會變成現實——這一切你不也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小醜的存在同樣是貓頭鷹法庭的選擇,如果他死了只要他們的選擇不變,哥譚還會有第二個小醜,乃至第三個、第無數個,這是早有預料的結局不是嗎?畢竟無論是他還是蝙蝠俠都不再年輕了,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怎麼能甘心呢?!他曾在絕望中死去成為小醜,如今又要在絕望中被當做垃圾舍棄掉,他不甘心!

  小醜眼中閃過一抹凶光,腳下用力一個急蹬,全然不顧身後的蝙蝠俠,再度加速向蘿絲衝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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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只蝙蝠

  蘿絲會被小醜傷到嗎?

  顯然不會,蘿絲的格鬥評級雖然不是S但也是A+,即便不能和蝙蝠俠這種人類極限相提並論,但也絕不是小醜可以一刀解決掉的,就算是面對蝙蝠俠蘿絲自信自己也可以糾纏一段時間——即便她剛剛被稻草人搞得SAN值險些跌破安全值,但如果這樣就手軟腳軟打不了架了的話,她也沒辦法從時管局那麼多執行專員中脫穎而出來執行這次任務了。

  蘿絲的安危自然不是問題,但是小醜真的是衝著蘿絲來的嗎?

  並不是。

  當蘿絲本能地避開小醜亮出的刀鋒錯身而過時,蘿絲心中咯噔一聲頓時明白了一件事——糟糕!中計了!

  小醜的目標並不是蘿絲,至少這一次他所選擇的目標並不是蘿絲——達米安在小醜衝到近前時也已反應了過來小醜的目的,他在為自己尋找人質!達米安眉頭一皺口中輕嘖一聲便不閃不避地正面迎上,他這可不是意氣用事,這群不靠譜的大人一打起來就容易忽略旁邊的人並不稀奇,但他可忽略不了自己身後比自己大那麼多的大活人。

  達米安不是第一次與小醜碰面,雖然有傑森的事情在前布魯斯總會有意無意地避免他們獨自面對小醜,但是同在哥譚,又身為蝙蝠俠的羅賓,幾位羅賓事實上都或多或少地與小醜較量過,即便多半是吃了虧的,但是倒也不影響他們對自己與小醜的實力做出明確的判斷——他對上小醜雖說討不到好處但總比麗娜一個普通女人對上小醜的強。

  況且,蝙蝠俠這可就在現場,達米安可不覺得自己會像那個除了會發脾氣以外一無是處的紅桶一樣淪落到那副慘地,畢竟作為刺客聯盟的傑作,他對於自己的實力還是頗為自信的,即使現在比不上生父,達米安也一直堅信自己可以追趕上乃至超越布魯斯,所以他絕不會退讓!

  轉頭看到達米安就那麼直愣愣地衝著小醜便迎了上去蝙蝠俠怎麼想蘿絲不知道,反正她是被這個死孩子嚇得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那麼莽的嗎?蘿絲可不相信達米安沒有能力帶著麗娜躲開小醜的一次攻擊,出現現在這種局面唯一的解釋也很簡單就是這個熊孩子根本沒考慮過帶人躲避,她真是不知道她是應該誇他有勇氣好還是罵他毫無團隊精神好了。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即便是蘿絲也摸不准小醜這次的目標究竟是麗娜還是達米安了,畢竟這兩個人對於她和蝙蝠俠而言都是軟肋,一旦讓小醜得手……事態的走向將進一步失控,那絕不是蘿絲願意看到的情況。但這又能怪得了誰呢?誰讓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選擇了避讓呢?她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盡她所能立時扭身向小醜追去,雖然她也希望能夠在事態惡化前阻止,但她自己心中也明白得很,小醜既然這麼做了,那麼留給他們機會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可她仍然想去嘗試一下。

  與之相應的是蝙蝠俠也在做同樣的事,可這一刻,狹窄的天台之上的距離卻顯得尤為遙遠——不行,她必須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要追上小醜……

  蘿絲與布魯斯的努力不幸的成為了無用功,因為小醜總能夠在出人意料的時候更加出人意料。

  只見小醜已經衝到了達米安面前即將與之短兵相接之時,只見小醜忽然輕笑一聲,眾人俱是眼皮一跳,但是不等任何一個人發出預警的信息,便見一個小巧的不知名的器械從小醜的袖中劃入他的手中,只聽他笑著說完再見,便只聽BOOM一聲,眾人腳下瞬間一陣天搖地晃。

  蘿絲生生扭身改變自己前衝的勢頭,堪堪艱難地躲開了腳下裂開的縫隙,這才使自己免於遭受摔下去被碎石掩埋的厄運。

  蝙蝠俠固然不會似她這般狼狽,卻也是被這番驚變耽擱了腳步。當他們避開危險再想去救時,卻只見小醜已然再度挾持住了麗娜。

  對於這樣的場景蘿絲倒是不覺得意外,畢竟不管怎麼看比起訓練有素的羅比而言,麗娜簡直簡直就是把我比較好欺負寫在了臉上,但是令人驚奇的是,面對小醜的挾持一身狼狽的麗娜不僅沒有絲毫畏懼的情緒甚至還伸手握住了小醜持刀的手,試圖去掰開他的手脫離他的轄制。

  形容凌亂的麗娜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掰小醜握刀的手,可是男女在力量上的先天差距本就不小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疏於鍛煉的乖學生,她的力氣和小醜比起來簡直可以用天壤之別來形容。在如此鮮明的對比之下,麗娜的努力除了讓自己看起來更狼狽一些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即便她再怎麼努力小醜的手依然穩如泰山。

  那種無謂的掙扎與不屈的反抗,簡直讓毒藤女都不由為之側目。

  這一瞬間的失神再度讓迪克抓到了機會,一個欺身上前便再度控制住了她,雖然毒藤女並非沒有辦法掙脫迪克的轄制,但是……這麼好看的戲錯過了可就再難看到了!毒藤女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默默地收起了自己准備搞事的藤蔓,事有的是時間可以搞,小醜的笑話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她現在倒是更期待這位把小醜搞得不那麼「正常」的市長小姐又會給她帶來怎樣的驚喜了。

  毒藤女與迪克這邊的機鋒蘿絲此時無暇顧及,因為她正忙著高聲喝止自家屬下的作死行為:「麗娜!住手!」

  她自然不是反對他們的反抗精神,但是具體事件具體分析,當自己的小命被別人握在手裡的時候暫時的虛與委蛇也是極為必要的,至少她所認為的勇氣裡絕不包括當別人拿著刀架在脖子上時明明沒有實力反抗卻偏偏不知深淺地死命掙扎。蘿絲看得出她想要為她做些什麼,但她覺得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委實不怎麼樂觀——「麗娜,停下!」

  隨著蘿絲的再度喝止麗娜終於停下了自己無用的掙扎,看到麗娜的情緒終於似乎穩定了一些,蘿絲面上嚴肅的神色這才稍稍放緩,她久久地凝望著怒視著她的小醜,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半晌,忽而在寂靜中發出了一聲輕笑:「不錯的雜技表演,真沒想到你准備的節目也並不都是那麼老套無趣啊。」

  聽到蘿絲如此感嘆著小醜終於不再沉著一張臉,再度露出了病態的笑容:「是吧?小玫瑰,果然你也是能夠欣賞我的表演的不是嗎~」

  蘿絲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事實上她的心中早已對小醜恨得牙癢癢了,她只恨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但凡她有點異能什麼的——她絕對早就宰了小醜告慰哥譚的無數冤魂了!當然,想是這麼想,蘿絲此時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意向,畢竟小醜之所以對她另眼相待都是得益於她如今所營造的人設,一旦她失去了現在對小醜的吸引力,蘿絲敢發誓事情的走向絕對會糟糕到她承受不起。

  感謝表演課老師的悉心教導,至少讓她現在擁有了能夠騙過小醜的演技。

  蘿絲微微定神,再度抬眸意圖將事情的主動權掌握回自己的手裡——「游戲到此為止。」蘿絲沉聲道:「小醜,放開麗娜。」

  「NoNoNo~」小醜連連搖頭拒絕道:「那可不行小玫瑰,可是你先破壞規則的,太貪心的孩子可沒有好下場——我讓你二選一,你卻全都想要,那就沒辦法了,只好由我來替你做決定了——破壞規則的壞孩子什麼都得不到,准備好品嘗後悔的滋味了嗎?」小醜惡意滿滿的問道。

  小醜話音剛落便只聽嘭的一聲天台的門被一下子撞開,只見戈登踉踉蹌蹌地跑上天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不好了!快點離開這裡!警局下面被布置了好多火乍藥!根本來不及拆除了,現在再不撤就要來不及了!」

  眾人眼皮一跳但不等他們做什麼,便只聽麗娜突然嗤笑一聲,蘿絲心頭一跳,脫口而出道:「麗娜!別做傻事!」

  蘿絲話音剛落便聽麗娜冷笑道:「去你MD小醜!老娘早就受夠你了!見鬼的哥譚,見鬼的小醜,我好不容易才在深淵中看到了那麼一點點光明你們都要毀掉,還想拿我威脅市長小姐?做你的白日大夢去吧!跟老娘一起下地獄吧!」

  說罷根本不給任何人施救的機會,她抱著小醜的手臂,猛地向後一撞——二人本就站在天台邊緣,她再用力一跺腳,本就搖搖欲墜的邊緣的樓板頓時一陣搖晃,縱是小醜一時也不免中心一晃,此時再被麗娜一撞,二人立時一起向天台外落去。

  瞬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哥譚警局可不矮,這一下子摔下去即便不死也多半要殘啊!

  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蘿絲腳下一個發力,整個人便已經一躍而起,追著二人跳下了天台,緊隨其後,黑色的繩索電射而出——麗娜緊緊地扒著小醜,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的姿態可謂是再清晰不過;蘿絲緊緊地抓著小醜和麗娜;而蝙蝠俠的繩索緊緊地纏繞在她的腰間。

  但是,這一切並不足以讓他們松下一口氣,因為,堪堪拉住三人的蝙蝠俠發現——他腳下的天台上的縫隙也在因為驟然增加的壓力而在緩慢的擴張,再這樣下去,別說把蘿絲他們拉上來,只怕,連他能不能安全脫身都還是一個未知數……                        

  作者有話要說:

  小聲逼逼,山河令真好看!!!這cp實在嗑得我上頭,兄什麼弟,他們就應該在床上!

  感謝在2021-03-03 20:31:30~2021-03-05 20:41: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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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二十八只蝙蝠

  這可怎麼辦!

  看到眼前這千鈞一發的一幕迪克、傑森和達米安俱是不假思索地便想上前去救,但還不待他們動身他們的理智便阻止了他們的動作——也不知小醜剛剛方才究竟引爆了多少火乍弓單,整座哥譚警局都被炸得搖搖欲墜,天台上幾乎遍布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只看剛剛勉力奔跑上來為他們報信的戈登被砸得滿頭包的慘狀便可知這座樓如今是個怎樣的危狀了。

  如果他們真得都一股腦地衝上去幫忙,別說救回蘿絲他們,只怕就連他們幾個也要一起賠進去。

  這一點蝙蝠俠顯然也清楚得很,所以在暫時穩住自己的腳下,確定蘿絲三人暫時不會掉下去後,布魯斯沉聲道:「羅賓、紅頭罩,你們先走。戈登,還有多長時間?」

  戈登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三分鐘。」

  蝙蝠俠並沒有回話,但戈登知道他心中一定已經有了成算了。雖然他也不免擔心自己這位老搭檔的安危,但是他也清楚得很他如果現在留下惟一的作用就是添亂,所以在這件事上戈登並沒有任何猶豫,當即便望向達米安與傑森。

  他們自然也是不願走的,可是布魯斯的固執他們也不是不知道,二人固然心中不願,但是看著腳下龜裂的牆體,再想到這座建築下不知道埋了多少的火乍藥,他們咬了咬牙卻還是不得不屈服於布魯斯的安排——「走!」傑森咬牙切齒地低喝一聲,當即便拎起手邊的小醜女,帶著戈登便直接拋出鉤索向一旁的建築飛去。

  達米安輕嘖一聲,同樣不情不願地接過迪克遞來的被扎了一針肌肉松弛劑的毒藤女,同樣拋出了鉤爪。

  目送自己的兩個不省心的弟弟離開險境,迪克這才將目光轉回了已經開始有塌陷的跡像的天台邊緣,他也深吸了一口氣,提氣輕身,放輕腳步,身手矯捷且輕盈地小心向布魯斯身邊靠去:「B,需要我做什麼?」

  說是身邊事實上迪克與布魯斯至少還隔著一臂有余的位置,而且只看迪克腳下紋絲不動的牆體,便足以看得出他的動作是多麼的輕盈——這也是布魯斯為什麼點名讓迪克留下的原因,論高空作業的技巧誰能夠比得上當年名滿哥譚的飛翔的格雷森呢?

  布魯斯此時也並不輕松,面具下的額角隱隱滲出一滴汗珠,三個人的重量對於他而言也並不輕松,更何況他還需要小心地調整著自己腳下的重心,免得一不小心踩踏了地面,而且……他繩子上掛著的那幾個可都不是會乖巧聽話一動不動為他減輕壓力的主,再加上高空的疾風,布魯斯拽著繩索的手掌都不免繃出了一片青筋。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聲音依舊穩如磐石:「你從旁邊再扔一條繩索下去。」

  說完隨著迪克的動作,布魯斯揚聲道:「現在,一個一個地上旁邊的繩索!」

  蘿絲自然知道他們這是想要分散壓力,將他們一個一個的救上去。這無疑是一個好的營救方案,但是不幸的是,這或許並不適合他們——畢竟,她們和小醜之間可沒有任何信任可言,如此一來誰先被救上去就成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小醜反手抓住蘿絲抓著他手腕的手,咧嘴一笑,不用說話眼中的不信任便已然滿溢了出來。

  他可是深知這位甚得他新寵的小玫瑰是個怎樣心狠的人物,旁人都覺得她是哥譚的太陽,是這座城市全新的希望,可他卻是透過這具美麗的皮囊看到了數之不盡的污穢的黑泥,論起瘋狂與狠辣這位看起來正派的哥譚市長可絕對不會比他們這群瘋子差,所以他毫不懷疑一旦麗娜得救,蘿絲絕對不吝於假裝力竭把他扔下去摔死。

  所以不待蘿絲動作,小醜便已自顧自地抓著蘿絲的手臂便循著她向上爬著去夠她腰後的繩索。

  小醜的力道抓得蘿絲的手臂生疼,她敢打賭她的手肯定青了!但是此時她卻無暇與小醜糾纏這種事情。

  蘿絲捏了捏手中緊握著的麗娜的手,阻止了她試圖去阻撓小醜的動作,隨即瞥了一眼已然扒上了她的肩膀的滿臉獰笑的小醜,再抬頭瞥了一眼頭頂因為這一系列動作發出著不堪重負地破裂聲的天台以及一旁的繩索。蘿絲不由輕笑一聲,輕聲道:「麗娜,抓緊。」

  還沒回過神來的麗娜聽到蘿絲的叮囑時整個人已然騰空而起被扔撲向了另一條繩索,隨即條件反射地抱緊了繩索,與之同時,一道木倉聲響起,蝙蝠俠特制的繩索亦是應聲而斷,小醜亦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手中斷裂的繩索,但轉瞬他又露出了笑容,因為,他對上那雙霧霾藍的眼睛,感受到那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蘿絲從他身上摸走又塞回進他的手裡的木倉,小醜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扭曲的快感,能讓哥譚的市長為他陪葬,也挺不錯。

  但是,下一秒,他便笑不出來了,因為,只見蘿絲掰開他扒著自己的手還不忘又踹了他一腳加速了他的下墜,同時,只見笑意張狂的女人朱唇輕啟,不緊不慢地喚道:「超人,救我。」

  「嘭!」不等小醜口中憤恨地怒吼聲奔出喉嚨,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一道藍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哥譚的半空中,接住了那道墜落的纖細的身影。

  克拉克抱著自己懷中笑意盈盈的望著他的女人,尷尬地抬頭衝上方目瞪口呆地望著他的迪克和麗娜以及幽幽地盯著他的布魯斯微微一笑,心虛地為自己辯解道:「那個,B,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要插手哥譚的事的……」

  布魯斯幽幽地盯著他並未答話,是,他確實不是故意插手哥譚的事,他只是一直都在豎著耳朵聽他哥譚的動靜。不過……布魯斯的目光微動落在蘿絲的笑臉上,在哥譚喊超人救命的,她也是第一個!而且,他的目光越過二人落在更下方摔在地上洇出一片鮮血已然沒有了生息的小醜,面上的寒霜更冷了三分。

  「好了,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蘿絲仿佛沒有看到蝙蝠俠的冷臉一般,拍了拍超人結實的胸肌,笑道:「可別忘了,這下面可還埋著數量不少的火乍弓單呢,我們應該還有不到一分鐘——你能拆得完它們嗎?」

  「時間當然是來得及,可是……」克拉克為難地皺眉,可他不會拆彈啊!

  「弄斷紅色的那根線就行。」伴隨著尖嘯地剎車聲,只見漢尼拔開著一輛車風塵僕僕地趕來。

  克拉克猶豫了一秒,隨後便在蝙蝠俠微不可查地點頭示意下爽快地應了下來:「好!」隨即,只見他將蘿絲小心地安放在漢尼拔的車旁,隨之便失去了蹤影——不到十秒,超人再度現身,蝙蝠俠腳下便多出了十數個已經報廢了的火乍弓單。

  少了小醜的添亂,又多了超人的加入一切都變得簡單輕松起來,不多時,所有的危險便被一一排除,哥譚也再度恢復了往日的常態,但是,這一次卻又似乎有什麼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

  清掃危險,賠償戰損,處置罪犯。這對於哥譚而言已經不是新鮮的流程了,警局負責清掃後續的危險,韋恩集團負責賠償戰損,蝙蝠俠負責將搞事的超級反派們扔回阿卡姆——本來應該是這樣的,那是哥譚過去十多年未曾改變過的慣例,然而這一次,這套流程卻發生了改變。

  不知是和貓頭鷹法庭的那一番機鋒取得了成效,還是這一次的危機真得給那些醉生夢死的人敲響了警鐘,總之,短短不到三天的時間之內,哥譚的死刑立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全票通過了議會裁定。死刑正式列入哥譚法院刑罰列表。

  死刑成為了事實,首當其衝地自然便是此次事件中鬧事的超級反派們,毫無意外,豬頭教授、稻草人、謎語人全都處以死刑,毒藤女終身□□,唯一沒有被波及的大概就是小醜女了,因為她是真的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而且考慮到小醜已經意外身亡,小醜女再次被送回了阿卡姆,不過這一次,被清理過的阿卡姆,真的只是一家單純的精神療養中心了,嗯,大概就是比別的療養中心戒備森嚴那麼一點點而已。

  小醜的死與一連串的死刑判決仿佛驅散了哥譚人頭頂常年籠罩的陰雲一般,現在走在哥譚的街頭,仿佛每一個人的笑容都比從前燦爛了許多。

  看著這肉眼可見的變化,布魯斯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布魯斯停下車隨手將鑰匙拋給機場泊車的工作人員,當即快步向機場內奔去。今天是一個平靜的日子,卻又是一個不平常的日子,因為,為哥譚帶來這一系列變化的那位被稱為「哥譚真正的市長」的市長小姐將要離開哥譚。

  這並不讓人意外,畢竟無論是阿卡姆的越獄事件,還是最後那摔死了小醜的不知道是誰破壞了繩索的一槍,蘿絲沒有被起訴殺人就已經是哥譚人民對她的偏愛了,但是在她的任上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以及暗中各方勢力的推波助瀾,蘿絲不得不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引咎辭職。雖然只從蘿絲卸任後由漢尼拔接任市長一職,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勢力雙方的利益交換而已。但,也有人是真的舍不得蘿絲——

  因為某份莫名出現在他的辦公桌上的報告而匆匆趕來的布魯斯意外地看到烏壓壓地不下數百人的隊伍將那個他想找的人團團圍住——

  「蘿絲小姐可以不走嗎?」

  「蘿絲市長我們不能沒有你啊!」

  「蘿絲市長,你永遠是我們的市長!反正我老約翰只認你這麼一個!」

  看著眼前這一幕布魯斯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只見那個嬌艷如玫瑰的女人微微一笑,原本喧鬧的環境頓時安靜下來,他聽到她笑著說:「謝謝大家的認可,不過你們如果真的想感謝我就請繼續支持漢尼拔的工作吧——不用擔心我,我只是去繼續學習讓自己變得更好而已,說不定,下次你們再見到我就是在國會大選上了,到時候大家可不要忘記投我一票哦~」

  「那是當然!」眾人自是滿口應是。

  看著眼前熱情洋溢的人群,布魯斯沉默了片刻,終是默默地轉身離開——對於她而言她究竟是什麼身份應該已然不重要了吧,因為,只要這座城市還存在一天,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會銘記,她是哥譚的寵兒、哥譚的市長——既然她過的那麼好他這個從未負過責任的父親出不出現似乎也不重要了。

  比起相認,他現在更應該處理的大概是那個躲在暗處,通過不光彩的手段創造出蘿絲卻又將她遺棄的組織——先是達米安又出現了蘿絲,看來哥譚還是不夠安穩啊……

  被人群簇擁著的蘿絲不知為何忽而心有所感,抬頭向遠方眺望,只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堅定而有力地向外行去。

  蘿絲眨了眨眼睛,遲疑地想,這個樣子她的任務應該可以算是完成了吧?


☆、一個大場面(捉蟲)

  雖然從一開始就堅定地制定好了所要施行的計劃,但是事實上在哥譚的整個事件中,即使一直到脫離世界的那一刻莫小根也都無法肯定自己的任務究竟有沒有完成,不過,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心想,看這個架勢上一個世界的任務完成度應該不會差。

  因為如果她上一個世界任務完成得不夠漂亮的話,技術部可沒有那麼大方肯平白為她的義體加持特殊能力——人魚之聲,這可是被劃入S級的頂級能力,這真是……太好了!

  當然,這個好並不是指她多了一個金手指,而是因為蝙蝠俠——只有親眼見過哥譚才知道這座城市是多麼的可怕,只有親身到過哥譚才能夠明白那個已然不再年輕的男人究竟讓自己背負了一個多麼沉重的累贅。而且,恕她直言,她一直認為人魚之聲是S級中最雞肋的能力,沒有之一!

  不同於有著催眠、洗腦、魅惑等等多重功效被評為SS級的海妖之聲,提起人魚之聲整個時管局惟一的印像大概就只剩下好聽這一項了,如果非要為它找一個功能的話大概就是能夠安撫人心了吧,作為當代瀕危物種人魚的歌聲有著令人舒緩情緒、放松心情、減緩疲勞的功能,當然,這一切功能奏效的前提是聆聽者對歌唱者不抱有任何的警惕、懷疑與敵意,簡而言之一句話,需要信任歌唱者。

  而這樣雞肋的能力為什麼可以躋身S級之列呢?這大概和它的無害性脫不開關系吧——人魚之聲不僅對他人無害,更重要的是對使用者自身無害,不同於海妖之聲這類需要消耗自身精神力,有著被反噬、耗空的危險的可能的能力,人魚之聲被破解沒有任何惡性的影響,即便消耗過度最多也不過是嗓子啞上幾天而已,和唱歌唱high了的後遺症沒什麼區別。

  或許這對於甄選嚴格、培養艱難但傷退率永遠高居榜首的執行部的專員們而言,這大概也確實稱得上是S級珍惜能力了——至少可以避免他們把自己玩廢掉——那可不是沒有先例的,時管局執行部最不缺的就是瘋子。

  如果莫小根這次的任務目標不是那個人,如果她現在腳下所踩的這片土地不是這副尊容的話,莫小根,不現在應該說是安雅,或許就不會對這個能力這麼嗤之以鼻了——舉目四望,原本高聳矗立的摩天大樓如今倒的倒、塌的塌,放眼望去,目光所及渺無人煙,呼吸間聞到的除了冷肅的硝煙的味道便是腥甜的血腥氣——這是煉獄,亦是廢土。

  安雅想起自己所得到的背景資料,只恨得牙癢癢,見鬼的能力,難道還指望她能夠讓這片廢土上掙扎求生的幸存者們卸下所有的心防來聽她那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的歌聲嗎?那不是關愛而是謀殺了吧!?

  是的,就是謀殺。但凡這是一個稍微和平一點的世界,即便是哥譚那種地獄開局的副本安雅也有自信可以靠這個能力闖出一片天地,為自己營造聲望,繼而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但是換到這一個世界,即便別人願意信任她她也不敢讓信任她的人沉浸在歌聲之中啊!畢竟,這是一片不容許有絲毫放松的世界啊!

  因為,你一旦有絲毫放松,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蹤,繼而將會被凶殘可怖的哨兵機器人盯上。

  哨兵機器人,原本由普通人研制而出用以追蹤並擊殺變種人的究極兵器,可以量產的究極兵器。

  不得不說,知道一切來龍去脈的人都不由感嘆,這又是好一出自取滅亡的精彩大戲啊!他們原是想殺死所有的異類,讓變種人從此不復存在,借此來終結普通人與變種人之間愈演愈烈的矛盾,但是,只怕連哨兵機器人的研發者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今天這個地步——隨著變種人的蹤跡漸漸減少,哨兵們竟然將矛頭指向了人類!

  因為,他們沒有及時發現的是,變種人與普通人之間的差異遠沒有他們所想像得那麼大——X基因確實是變種人區別於普通人的最顯著的區分點,但是那並不代表普通人體內就沒有X基因。只不過與變種人不同,普通人體內的X基因是潛藏的,未被表達出來的。然而不幸的是,哨兵們所接到的命令是滅絕變種人,而對於它們而言,所謂變種人,就是攜帶X基因的人。

  事情的發展可想而知……

  自此,人間淪為煉獄。

  瘋狂的屠戮即便是擁有特殊能力的變種人都尚且無力反抗,普通人自是更不必多說——哨兵們「失控」的短短一個月後,曾經繁華的都市便只剩下一堆斷壁殘垣以及那些躲在夾縫中唯唯諾諾、惶惶不可終日、苟且偷生的人了。

  安雅不由深吸了一口氣,看到了吧,真不怪她嫌棄這個能力,實在是它實在太沒用了!安雅不過思考了一秒就果斷放棄了充分利用這個金手指的打算,轉而考慮前眼下的局面來。她,孤身一人,身在紐約,深陷敵營,周圍不出一百米就能遇到一個哨兵機器人,平日裡只能借著少女嬌小的身形穿行在半倒塌的建築中一邊躲避哨兵一邊尋找食物,靠著靈活機靈,勉強度日。

  安雅捏了捏自己餓得骨節突出的手腕,忍不住長嘆一聲,自怨自艾地想,應該沒有比這更魔鬼的開局了吧?哦,或許事情也不是那麼糟糕,至少這具身體有一個不錯的姓氏——安雅·澤維爾。

  不過……安雅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見鬼的澤維爾,這根本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吧?她不過是被那位教授資助後被福利院的修女嬤嬤按頭安了個姓氏的孤女,嗯,原本的姓氏是蘭謝爾的那種。安雅發誓等她做完任務回去絕對要錘爆那群熱愛狗血劇本的技術宅的狗頭!

  但是不管怎麼狗血,這至少算是給了她一個靠近任務目標的理由。只是,安雅借著斷壁間透下的光,盯著腳下那塊已經模糊的只剩下赫大的標題能夠看清的報紙陷入了沉思——「大捷報:萬磁王重傷疑死 X教授棄車逃亡」標題下方的配圖是一輛歪倒在地的高科技輪椅。

  真的,安雅覺得論作死真的不會有哪一種生物會是人類的對手了。但是現在並不是糾結這種哲學問題的時候,現在擺在安雅面前最現實的一個問題就是:她一個餓得皮包骨頭除了唱歌什麼都不會的普通女孩,要怎麼從市中區躲過哨兵地重重封鎖去往城郊的澤維爾天才青少年學校,並從那裡找到X教授呢?

  這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偽命題!

  安雅可不是甘心坐以待斃的人,僅憑她一個人自然勢單力薄,別說找到X教授,只怕連怎麼走出紐約市區都是未定之數,而且她是來送溫暖的,可不是來拖後腿的。X教授肯定要找,但她並不打算以尋求庇護的孤女的身份去找,雖然即便那樣那位好心的教授也絕對不會拒絕庇護她,但,她從來不是依附於他人而活的莬絲花。

  他已經承載了太多人的希望,這次不如便由她來為教授帶去希望好了——消滅哨兵的希望。

  事實上哨兵雖多數量終歸是有限的,畢竟人類傷亡慘重、建築被毀,制造哨兵的工廠自然也停了工,失去了來源也失去了維修途徑,哨兵機器人現在就是絕版的消耗品,消滅哨兵絕非痴人說夢。但,哨兵制造之初本就是為了對抗戰力驚人的變種人們,戰力與損耗在研發時便已考慮在內,單就目前哨兵的數量與損耗速度,安雅有理由懷疑人類滅絕一百年後哨兵們都不一定能全部報廢,嘖,真是令聞者落淚的消息啊!

  當然,那只是在沒有她的情況下合理推測,現在嘛……安雅掂了掂自己從廢墟下翻出來的木倉支弓單藥,舔了舔自己干澀的嘴唇咧嘴一笑,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她做不到,不過是一群依照程序設定行動的鐵疙瘩罷了,她就不信她找不出一個能讓普通人也能行之有效的消滅哨兵的辦法!

  機械不成為智能生命終究只是機械而已。不知變通的死物又怎能敵得過充滿智慧的人類呢?安雅堅信那是絕不可能的!

  不過……「咕嚕~」安雅臉上堅毅的神色瞬間垮了台,不過在她拯救人類之前還得先拯救拯救她自己的肚子才行。

  唉,生活不易,安雅嘆氣,感謝這裡是紐約市區,不僅廢墟多到足以讓她避開哨兵的耳目,而且物資也足夠豐富,上到木倉支弓單藥乃至火/箭/筒,下至油鹽醬醋還有小餅干,當然開火做飯是不可能的了也只有小甜點可以撫慰一下她幼小的心靈了。

  安雅發現人的潛力真的是無限的,別看這具義體看上去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但訓練起來適應性卻是極強的,短短幾天的時間裡竟然就把她的身手練回了七七八八,這般進展著實駭人。不過終歸不是什麼壞事就是了——安雅一個前滾翻擦著哨兵們看過來的視線滾進了隔壁廢墟,面色如常地把絆了自己一跤害得她險些暴露的屍體往旁邊拖了拖騰出道路,雙手合十恭敬地拜了拜這才再度抬腳向內行去。

  這不是她冷血,實在是這些天下來她見過的死人實在太多了,那些有腐爛跡像可能引發瘟疫的都被她聚在一起一把火燒了,而像這樣有風干的跡像的干屍,只要不擋路她也就不管了,畢竟就算她想管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事實上從自保的角度來看她甚至不該外出,因為她每一次出現在天空之下都有被哨兵發現並追殺的危險,而不幸的是迄今為止安雅都還沒有確定哨兵的弱點。

  而安雅之所以來到這幢廢墟也是為此——她可不想為了一次試探丟掉性命,所以周密的准備是必不可少的,而她零零散散搜集的那些武器顯然不支持她和哨兵們展開一場激烈的勢均力敵的追逐戰,而且,她總是要想辦法聯絡些「戰友」的。

  出於種種考慮,安雅選定了目標並來到了這裡——FBI紐約分部,她想紐約應該沒有比這更完備的「倉庫」了。當然NYPD和CIA也是,但誰讓FBI離她最近呢?

  正當安雅撬開FBI武器庫的大門從中挑挑揀揀時,一道上膛聲從她背後傳來,只聽一個沙啞的男聲沉聲道:「舉起手來!」


☆、二個大場面

  出師不利。

  安雅心中心中哀嘆一聲卻不敢做出任何可能讓對方誤會的動作,現在她已經失去了先機,被人拿著木倉指著後腦勺還能夠強勢反殺的那是電視劇不是她,而且,安雅覺得對方既然沒有選擇暗地裡直接給她一木倉應該不是沒有辦法交流的惡人。

  安雅一邊思忖著一邊緩緩地放下捧在手中查看的木倉械,高高地舉起雙手表明自己的無害性,這才緩緩地轉過身來望向身後的人。

  那是一名神色警惕的中年男子,眉間冷肅的神色一看就猜得出這是一個十分重視規矩的老實人。安雅不由松了一口氣,她當然不是那麼膚淺的以貌取人的人,面相不能證明一切,但他的動作、姿勢以及他身上掛著的武裝帶卻可以說明很多問題——這是一名FBI。

  好吧,在FBI大樓遇到FBI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而且安雅也必須得說,這位FBI先生簡直就像是把正直可靠四個大字寫在了臉上,那種獨特的氣質讓安雅想認不出他的身份都難——就好像又見到了BAU的大家長霍奇納一樣。

  那種與熟人頗為相似的氣質也是令安雅放松警惕的原因,而下一秒對方的動作也沒有辜負安雅的信任。

  對方看到她的面容明顯愣了一下,旋即手中的木倉口便不自覺地向下偏去,雖然FBI先生依舊沒有放下他的木倉,但是安雅已經可以肯定對方已經失去了與她戰鬥的打算,畢竟對她有惡意的人可不會只瞄准她的腳,顯然他對她並無惡意。

  就在這時又一道略有些輕佻的男聲從門口傳來:「嘿!彼得,既然不是敵人就不用那麼凶了吧?看看,你都嚇到我們美麗的小姐了。」

  「尼爾,閉嘴!」被叫做彼得的FBI先生暴躁地放下手中的木倉衝門口探出頭來的男人吼道。

  彼得·博爾克瞪了一眼尼爾,旋即又意味深長地瞥向依舊乖巧地維持著舉手投降的姿勢的安雅沉聲道:「這位小姐可不僅僅是美麗那麼簡單,一般人可沒有辦法在那些家伙的封鎖之下來到這裡,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那麼輕易地打開FBI武器庫的大門。」

  「哦?是嗎?這玩意兒很難開嗎?」西裝革履看起來一點也不像FBI的帥氣男人看了看被安雅撬開的鎖語氣十分無辜地疑惑道。

  不過不管他的語氣多麼無辜,也改變不了他現在正在給自己的搭檔拆台的現實——「尼爾·卡夫瑞!」彼得磨牙的聲音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但被他威脅的人卻似乎並沒有被威脅的自覺,他甚至還有閑心向聞聲望向他的安雅送上了一個wink,頗為真誠地誇贊道:「相當不錯的開鎖技術,有我當年一半的風範。」

  看著彼得氣得七竅生煙的操心老父親的模樣還有尼爾一副開屏的花孔雀的模樣安雅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面對兩人同時轉向她的目光,安雅不慌不忙地放下高舉的雙手,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安雅·澤維爾,很高興認識兩位。」

  尼爾與彼得對視一眼,俱是收斂了臉上的怒意或笑意,認真地點頭致意回應道:「你好,我是彼得·博爾克,FBI探員。」

  「尼爾,尼爾·卡夫瑞,FBI特約顧問。」

  「當然,我知道你。尼爾·卡夫瑞,世界知名藝術品罪犯,也是世界一流的造假大師。」對方的自我介紹也證實了安雅對他們的身份的猜測。

  ——————

  由於安雅一口道破了尼爾的身份,雙方初次的相互試探頗有些雞飛狗跳,其間的各種機鋒與尼爾的插科打諢暫且不提,但至少最後溝通的結果還是頗為喜人的——安雅終於被邀請坐進了彼得的「辦公室」,如果這也算辦公室的話——一間沒有被破壞、簡陋地擺放著幾個充當桌椅的硬紙箱或木箱的儲藏室。

  「所以說你是為了對抗哨兵才來FBI的倉庫行竊的?」

  安雅撇了撇嘴:「別說的那麼難聽嘛大叔,這都什麼時候你們守著那些東西發霉嗎?這種情況,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有德者居之,誰拿到就是誰的吧?」

  彼得可不上她的當:「那照你這麼說這些東西都是屬於我們的,而你來我們的倉庫行竊當場被抓——你想好怎麼被我們處理了嗎?」

  安雅被噎得說不上話來,真是人不可貌相,真沒想到彼得這種看起來嚴肅刻板的人竟然一點也不被忽悠?!這不科學啊!

  尼爾看著安雅滿臉懷疑人生的表情也不由失笑:「好啦彼得,你就別嚇唬她了。孩子還小,好好教就是了。」說著尼爾衝安雅眨了眨眼,假裝小聲道:「別把彼得當成那些普通的FBI,你玩的那都是我玩剩下的,彼得可不會那麼輕易的上當。」

  把尼爾的「教導」聽得清清楚楚的彼得翻了個白眼,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免得自己被面前的兩個熊孩子氣成腦溢血。不過被尼爾這麼一打岔,彼得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剛剛說你是從網上知道尼爾的身份的,但據我所知FBI的官網上可沒有這個家伙以前做的那些事的詳細記錄。」

  更准確地說尼爾被FBI逮捕唯一被證實了的罪名只有偽造證券這一項而已,那可不足以讓她知道他是國際藝術品大盜、世界級造假大師。

  安雅挑了挑眉,學著尼爾的樣子衝他們眨了個wink,頗為自得地笑道:「誰說我是從官網上找的信息了?暗網、FBI資料庫、紐約監獄、社會保障局……我是學音樂的,藝術總是相通的,卡夫瑞先生在紐約藝術界可也算得上是風雲人物呢。」

  「暗網?FBI資料庫?」彼得聽得眼皮直跳:「這些可不是一個普通地學音樂的女孩子能夠接觸到的。」

  安雅揚了揚下巴,驕矜道:「別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彼得明顯還是不太相信,但是尼爾卻是一掌按在了彼得的肩頭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嘿,彼得,你要明白天才總是不能以常理揣度的,我不也是無師自通嗎?」

  彼得皺了皺眉,看了尼爾一眼,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無奈地長嘆一聲,妥協了:「好吧,天才們——醜話說在前頭,想要什麼直接說,不准學卡夫瑞去偷,再被我發現,我一定會把你抓起來的!」

  「知道啦~」安雅故意拖長音回答,隨即小聲嘀咕道:「無趣的大叔。」說著還偷偷衝彼得做鬼臉,惹得尼爾哈哈大笑。

  完全聽得見甚至還沒轉過頭去的彼得:……

  他果然是帶了兩個熊孩子吧?!

  熊孩子之所以叫熊孩子就是因為他們熊起來比熊的殺傷力還要可怕,彼得一直覺得讓他與之鬥智鬥勇了近十年的尼爾已經是熊孩子中的極品了,但他著實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還能遇到比尼爾更熊的孩子——「你想要消滅哨兵?!」彼得簡直不知道該說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該說她痴心妄想好了。

  比起彼得復雜的心情尼爾應對策略就簡單得多了——「哈哈哈,good girl!有志氣!」他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有志氣總是好的,不要打擊孩子的積極性嘛~」尼爾還幫安雅勸說彼得。

  不過,話雖如此,但是尼爾的言外之意其實也不難體會,他也並不覺得安雅能夠做到,或者說,他們兩個人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是一樣的——就好像父母聽到孩子說長大之後要去當俠客仗劍江湖、行俠仗義一樣,無論他們是冷硬地打破你的幻想還是溫和的鼓勵你先努力學習充實自己,但實質上的精神內核卻是一樣的,他們都不相信你能做到,僅此而已。

  安雅嗤笑一聲對二人的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不屑一顧,卻也並不反駁,多言無益,與其多費口舌不如用事實來證明問題,她相信她能夠用自己的言行讓對方感受到她的認真。

  在進一步的交流後得知安雅是獨自一人在外生活的彼得半強制地將安雅帶回了他們的駐地——即便被拆毀了大半FBI大樓內還是保留下了足夠多的隱蔽空間供他們生存,一路走來安雅可以看到不少向他們點頭致意的FBI探員們,人數比起當年自然是不足十一,但是比起其他地方的生存率,FBI大樓顯然是值得驕傲的。

  不過安雅也沒來得及多看就被彼得帶回了他的「辦公室」——一間簡陋地擺放著紙箱和木箱供人歇腳和儲物的儲藏室。

  「以後你和我們一起行動吧,既然是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別把自己當成救世主,與其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你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把你自己打理干淨,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像女孩子?」彼得板著臉說教道。

  安雅也是被彼得說的瞬間黑了臉,對不起她要收回前言,他根本一點都不像霍奇納!至少BAU的大家長絕對說不出這麼沒有情商的話!她當然知道她現在灰頭土臉的模樣一點都不好看,反倒是尼爾能夠一眼看出她是美人胚子實屬眼力高超,但是不管怎麼樣,當著一個女孩子的面說她長得不好看?對不起,你號沒了!

  安雅惡狠狠地在心中給彼得記了一筆,旋即給他找起了不痛快:「喂!誰讓你自話自說的?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要和你們一起行動了?我可是一定要想辦法消滅哨兵的,你們確定要和我一起?會死的哦!」

  安雅的話引得彼得與尼爾同時驚疑地望向她,安雅的一再強調讓即使直男如彼得也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絲的違和之處:「……你認真的?」

  「當然!」安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一時之間三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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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大場面(捉蟲)

  「你……」彼得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毫無立場去說什麼,對抗哨兵保護民眾本應是他們該去做的事情,可就在他們還在思考著如何苟延殘喘之時,本該被他們保護的孩子卻已經在思考如何去拯救他們,並且將之付諸於行動,無論安雅最後能否成功,僅就這一點而言,他們便已經輸了。

  雖然他依舊覺得安雅是在痴人說夢,但是這一次他卻已經感受到了安雅對待這件事的認真與執著。彼得沉默了半晌,終於給出了一個認真的回答:「我們會想辦法對抗哨兵,但不是現在,也不是由你去做。」

  「不是現在那是什麼時候?時不待我!」安雅對彼得的回答並不滿意。

  「等我們營救安置好紐約的幸存者之後我們才能夠考慮其他。」彼得皺了皺眉,卻是難得地好脾氣地耐心向她解釋道:「急切並不能改變現狀,冒進的行動不僅不會給事情帶來任何進展還會徒增不必要的傷亡。」

  「等你們營救完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雖然並不清楚彼得他們都做了些什麼,但是安雅不難想像他們口中的營救是如何進行的——無外乎和她一路偷渡來FBI大樓一樣偷偷摸摸地在廢墟中穿行然後搜救那一兩個不知身在何方的幸存者——安雅並不滿足於這樣的行動:「那樣效率太低了!等你們開始考慮其他的時候只怕全地球的人類都快死光了!」

  「而且你們怎麼保證你們在搜救的過程中就不會被哨兵發現?到那時,你們毫無准備,傷亡難道就不大了嗎?」安雅一語戳中了彼得心中最深的憂慮。

  顯而易見,他無法保證。正如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一樣,安雅的話說得雖然不夠好聽,但她考慮的問題卻足夠現實,最初哨兵的單兵戰鬥力對人類確實是有絕對的壓倒性優勢沒錯,可是人類的數量相對哨兵而言也是占據著極大的優勢的。可是,哨兵們的突然發難卻讓人類自亂陣腳沒能在最開始的時候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這也使得在失去了最初的機會後人類在這場戰役中迅速落入了下風,而可以預見的是,在人類的單兵作戰能力沒有得到跨越式的發展來壓倒哨兵的情況下,沒有掌握哨兵的弱點的人類隨著時間的推移劣勢只會越來越明顯。現在,幸存的人類數量尚且算得上可觀,但是隨著幸存的人類越來越少,能夠完全投入到搜尋中的哨兵越來越多,他們躲藏的空間只會越來越小。

  最後,他們不是被逼完全遁入地底成為不見天日的老鼠,就是被哨兵發現被毫不留情的「清除」——那都不是一個正常人應有的生活狀態。至少那絕不是他們願意讓他們的後代子孫生活的環境。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安雅看出了彼得的動搖趁熱打鐵道:「不嘗試怎麼會有結果?況且,武器太長時間不用也是會生鏽的,如果不趁著武器趁手、士氣尚存趕緊想辦法摸清哨兵的弱點,難道你還想等不知道多少年以後,帶著一群被磨光了膽氣的人拿著生鏽的燒火棍去和哨兵單挑嗎?」

  「別開玩笑了!現在不想辦法消滅哨兵,你們就算是再努力兩百年也救不了所有人!」安雅字字誅心的話語宛如晨鐘暮鼓敲響在彼得的心頭。

  「彼得……」尼爾似乎也有些意動,神色微動張口想勸。

  但不等尼爾開口足夠了解他的彼得便已抬手止住了他衝動的勸說:「你別說話,你那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你先讓我自己想想……我好好想一想。」

  尼爾無奈地聳了聳肩,卻也從善如流地閉了嘴,不過他覺得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了,畢竟,他的搭檔他自然是再了解不過,如果彼得不是一個責任感爆棚、正義感也爆棚的老派到可愛的人,他也不至於和他這種「不入流」的「小偷」糾纏那麼些年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既然彼得覺得他還需要再思考一下,那麼尼爾也會尊重他的選擇——反正他的思考也不會太久,彼得·博爾克從來不是一個恐於做出抉擇的人,能夠抓住他的男人可絕對不會缺少果決。

  尼爾對彼得自然是十分了解的,但安雅可沒有這份默契,不過她同樣有辦法肯定彼得所做出的選擇——「只要你們能夠提供足夠的技術和武器支持我有辦法幫助你們以最小的傷亡,甚至零傷亡地試探出哨兵的弱點!」安雅繼續為彼得心中的天平加碼道。

  安雅的話對於彼得二人而言無疑是一劑強心劑,可是彼得對此還是頗有顧忌的——如果無傷亡試探哨兵的辦法是那麼好找到的話人類也不至於淪落到這般境地了!總不至於全人類中都沒有一個比安雅更聰明的存在吧?

  不同於彼得的將信將疑的是,尼爾在這件事情上卻對安雅抱有莫名的信心:「你都需要些什麼?」

  「超級計算機、精密機床、特種合金……」安雅對此早有腹稿故此尼爾問起她自然是如數家珍。

  可是不等她數到一半彼得便已經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表演:「開什麼玩笑!我們是在FBI大樓又不是在兵工廠!哪裡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話雖如此,可安雅這種謀定而後動的人又怎會打無准備的仗呢?果然彼得話音剛落尼爾便已經先替她打了臉:「那可不一定。」

  收到彼得偷來的驚疑的目光,尼爾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難道你不知道嗎?咱們FBI大樓的地下有一整套的實驗室和工業儲備,裡面不僅有這些連生物實驗室和各種化學試劑都品類齊全呢!」

  「等等!」安雅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被彼得高聲打斷道:「先不提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你們有打算怎麼把那些東西弄到手?」

  尼爾失笑:「拜托,彼得,這難道不是同一個問題嗎?」

  心中本就已有猜測的彼得臉瞬間便青了下來:「你瘋了嗎?!這種連我都沒有權限知道的實驗室,你也敢去偷偷潛入?!你不怕死嗎?!」

  尼爾自知理虧,也知道彼得是擔心他的安危,所以他只是縮了縮脖子並不敢分辯什麼,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其實也不需要擔心的,他們太信任他們的機器了,一點點人工防備都沒有,還都穿著統一的制服,只要小心一點那些安保措施根本就形同虛設。」

  安雅眼看著彼得的臉色隨著尼爾的話漸漸得黑得能滴出水來,忍不住抬手捂臉,心中哀嘆:卡夫瑞先生求求您了,麻煩您閉嘴吧!博爾克探員都快要被你氣死了啊!!!

  「你!……」彼得氣得指著尼爾的手指連連顫抖著,看得安雅著實有些擔心他一不小心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不過好在這樣的窘境並沒有持續太久,一陣嗡鳴震動聲忽而同時自尼爾與彼得的口袋中響起,二人頓時臉色大變。

  「怎麼了?」安雅立刻追問道。

  彼得雙唇緊抿敲擊著手機無暇他顧,最後還是尼爾解答了她的疑惑:「是瓊斯,我們出去搜救的同事,他們遇到危險了。」

  「危險?」安雅也不由皺起了眉頭:「哨兵還是人?」

  安雅可不是什麼會覺得危險只來自於哨兵的傻白甜,在極端的環境之下人類本身其實也並沒有多少可信度,畢竟論自相殘殺,人類向來是個中翹楚。

  但尼爾的回答卻顯然有些不是那麼盡如人意:「……不清楚。」

  面對安雅偷來的狐疑的目光尼爾不由苦笑:「這些畢竟不是專業的間諜設備,而且我們……」

  說到這裡言外之意自然也已經明了了,安雅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一群非專業人員也不能對他們要求太高,不過:「那出事地點總有吧?別告訴我你們連定位設備都沒有。」

  彼得與尼爾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第2大街256號!」

  「OK!」安雅一邊點頭一邊轉身向外走去,同時口中問道:「電腦有吧?也不要什麼超算,鍵盤耐敲一點的就行,能直接接入紐約監控內網的自然更好。」

  彼得遲疑了半秒隨即邁步追上了安雅並快步越過她上前帶路道:「跟我來,我知道哪裡的電腦可以。」

  有彼得帶路他們自然一路暢通無阻,甚至就連開機密碼都沒用得著破解,眼看著彼得一次輸對了密碼安雅立刻飛速接入內網調取了定位地點附近的監控,尼爾見此也不由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有心情調侃彼得:「嘿伙計,這密碼可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吧?」

  彼得面色一僵強行挽尊道:「這能怪我嗎?他們的密碼幾十年都不帶變的,我看一遍就記住了那又有什麼辦法?」

  尼爾還欲再取笑他,卻只聽安雅忽然興奮道:「找到了!」

  彼得與尼爾同時屏息望去,只見透過廢墟下的閉路監控隱約可以看到兩方人馬正在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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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大場面

  單就人數上而言雙方都沒有什麼優勢可言,畢竟在哨兵的搜尋之下人數越多也就意味著暴露的幾率越大危險也就越大。從裝備上而言,FBI方面是略占優勢的,畢竟是官方暴/力組織,底蘊不是民間小打小鬧的小團體能夠比得上的。但是比起對面明顯都是黑/幫成員甚至看上去每一個都沾了血的凶徒,護持著救出的幸存者的探員們就明顯落入了下風。

  畢竟,即便是自由的國度也不是每個人都精通木倉法和格鬥的,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那些技能本就更多見於亡命徒或者是有錢人身上,不過,一個是迫於生計不得不學,一個是閑得發慌學來玩玩,但不管怎麼說,普通人除非工作需要鮮少有去學習這些的。

  總的來說,如果雙方真的爆發衝突,誰也說不准究竟會誰勝誰負,更糟糕的是如果他們弄出太大的聲響,哨兵們也會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圍上來,到那時就和同歸於盡沒什麼兩樣了。

  安雅明白的道理,此時正在對峙的雙方其實也不難明白,所以他們雖然對峙著卻沒有人敢輕舉妄動,畢竟沒有人會想體會被哨兵們轟殺成渣的死法,那實在太難看了!

  彼得與尼爾大睜著眼睛試圖通過模糊的鏡頭看清雙方爭執的緣由,但是效果顯然並不理想——在這個強調人權與自由的國度能夠找到一個合用的監控都要感謝紐約這個城市過於沉重的執法壓力,至於清晰度這種奢求,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即便他們沒有辦法通過監控判斷出詳細的情況,但是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至少這讓他們知道了瓊斯他們遭遇的不是哨兵,而其所遭遇的「危險」也有著其他的顧慮,這就足夠了。

  安雅眯了眯眼,問道:「現在能夠聯系上他們嗎?」

  「可以!」尼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過……我們真的要現在聯系他們嗎?」尼爾看著監控中舉木倉對峙的雙方,只害怕這一個電話打過去誰一個緊張走了火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打!」一道斬釘截鐵的聲音拍板道。但讓人意外的是,這一次說話的不是安雅,而是彼得。迎著尼爾詫異的目光,彼得神色沉郁地解釋道:「不能再讓他們對峙下去了,時間越長他們的處境只會越危險,不僅因為哨兵和敵人,還要考慮到我們這邊的心理狀態——時間越長對我們越是不利。」

  聽到彼得這麼說尼爾才恍然大悟,是了,他們這邊還有被救的普通幸存者,這些幸存者的心理狀況本就不容樂觀,如果再任由這種緊張的氛圍持續下去,最後先出現精神崩潰的一定是他們這邊的人,所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賭上一把——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隨便開木倉的,而有這份勇氣的人也輕易不會走火,他們現在打電話過去不僅可以打破僵局,還能夠警示對方他們並非無根浮萍,能讓對方投鼠忌器自行退去自然要好過爆發戰鬥。

  想通這一點尼爾自然不再猶豫,當即掏出手機撥通了瓊斯的電話。

  ——————

  寂靜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得到的緊張氛圍中,手機的嗡鳴聲顯得格外刺耳,幾乎一瞬間對方比他們多出來的幾杆木倉全都同時指向了瓊斯。瓊斯也不由皺了皺眉,誰會在這種時候給他打電話?按理來說彼得他們收到他們的示警後是絕不可能主動聯系他的,但,不管是誰瓊斯的直覺告訴他他不該錯過這通電話。

  於是,在一眾黑洞洞的木倉口地注視下,瓊斯緩緩地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一瞥來電顯示瓊斯不由挑了挑眉,抬手接通電話瓊斯忍不住問道:「卡夫瑞?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彼得和你在一起嗎?」

  不等尼爾回答彼得的聲音便已經回答了瓊斯的問題:「瓊斯,打開公放。」

  瓊斯不由一愣,他原還認為是尼爾是自作主張想打電話詢問他們的情況,沒想到彼得竟然也在,不過既然是彼得的話……瓊斯毫不猶豫地按照彼得的指示打開了公放——「獨狼幫頭領,佩特·加爾,你們能夠活下來那麼多人也不容易,我們並沒有發生衝突的理由,為什麼不和平相處呢?」彼得一邊一目十行地看著安雅為他調出的對方的資料,一邊斟酌著話語通過電話與對方談判道。

  佩特·加爾也沒有想到不過是狹路相逢的一幫來路不明的人竟然不僅擁有能夠繼續使用的通話工具,甚至還能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加爾不由眯眼再度打量了瓊斯等人片刻已然猜到了答案:「條子?」

  「……FBI。」彼得頓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自報家門。

  「嘖。」加爾不由暗自咧了咧牙,竟然是FBI!他看著這群人雖然看起來有幾個能打的,但是還帶了不少拖油瓶,原本打算借著偶遇的運氣來一波黑吃黑,結果沒想到這竟然不是運氣而是喝涼水都塞牙——得罪FBI可比得罪NYPD可怕多了,誰不知道FBI向來是招惹一個帶來一群的瘋狗。更要命的是對方顯然掌握了遠程聯絡並獲取信息的手段,僅這一點就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這種境地下誰也不想惹上無窮無盡的麻煩。

  加爾沉吟片刻,遲疑地求證道:「和平共處?」

  「和平共處。」

  得到彼得肯定的回答後加爾的情緒終於略微放松了些許,不過他手中的武器平舉著,可以看出他對他們依然是心存警惕的,這也無可厚非,面對死亡的威脅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

  但不管怎麼說,對方在謹慎之余還願意為他們讓出一條可供通行的道路來,看到這一幕的眾人終於可以長舒了一口氣,只要能夠和平溝通那麼什麼都好說。

  但,好景不長,就在眾人還在關注瓊斯等人的動態時安雅卻時注意到了事發地點附近的監控傳來的畫面的異常——「加快速度!哨兵好像發現你們了。」

  安雅的預警頓時引發了一片混亂,彼得也是心頭一驚但他隨即喝止了眾人的慌亂:「冷靜!慌亂只會加速你們被哨兵鎖定的速度——趁著現在哨兵還沒有鎖定你們,只要速度夠快大家都不會有事。」

  聽到彼得的話眾人很快冷靜了下來,腳下的動作亦是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起來,但是就在這十萬火急的關口,卻只見方才還頗為好說話的加爾突然變臉道:「不行!你們不能就這麼走了,你們引來了哨兵害我們的駐地暴露,你們必須要給我們賠償!」

  被攔下的瓊斯本就心情不佳,此時更是一點就炸了:「賠償?你想要什麼賠償?給你一木倉怎麼樣?」

  隨著瓊斯抓向加爾的領子的動作其他人也立時舉木倉相向,一時之間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夠了!」彼得的怒喝聲再度打破了僵局,只聽他聲音森然道:「先等你們有命活下來再談什麼所謂的賠償吧!瓊斯別耽擱了,哨兵快要搜查到你們所在的位置了,先帶他們一起走,其他的以後再說。」

  彼得發話瓊斯固然看不慣加爾但還是冷哼一聲後痛快地放開了加爾的衣領,快步越過加爾語氣不善道:「快跟上!」

  加爾的唇角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一閃而過,旋即毫不猶豫地抬手招呼自己的手下道:「跟上!」

  「???老大?」加爾的這一連串操作不僅惹毛了瓊斯也搞蒙了他自己的一票手下:「老、老大?不打了嗎?」

  「打個屁打!」加爾沒好氣地一巴掌糊在了那個當場就來問他的憨憨的頭上:「有沒有什麼好處可拿,打什麼打?快點跟上!想留下送死嗎?」

  說著加爾自己便已經搶先收起了武器,把腿便向瓊斯一行離去的方向追去。

  加爾的手下們隨時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但是既然老大都這麼說了,作為權利集中決策簡單的底層黑幫成員,他們自然沒有置喙的權利,所以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跟著加爾撒腿狂奔,畢竟誰也不希望留下來和哨兵們battle。嗯,這或許才是重點。

  就在眾人一個接一個的排著隊懷揣著忐忑的心情在廢墟中穿行時,安雅也在為他們實時通報這可以監控到的哨兵的動向:「七點鐘方向,有一名哨兵已進入廢墟。」

  「九點鐘方向,兩名哨兵正在進行穿透掃描,請盡量遠離九點鐘方向牆壁。」

  「附近兩個街區的哨兵正在向你們所在的建築群靠攏,請注意隱蔽。」

  但即便是有安雅這麼提醒著,眾人仍是提心吊膽的,因為先不說紐約的監控網本就無法視線全覆蓋,單說那些被哨兵們破壞了的監控就數不勝數,這也使得安雅即便技術再高超也巧婦難成無米之炊——她的監視提醒總是存在死角的。

  而更可怕的是隨著瓊斯等人的前行,他們也都全部進入了安雅的監控盲區,安雅也不由屏住了呼吸——不知是否是因為正應了墨菲定律,就在眾人的心漸漸提到了嗓子眼時,安雅三人只聽到沒有掛斷的通話另一邊忽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到尖叫聲傳來,只見監控中聚集來搜索他們的哨兵瞬間望向了同一個方向,顯然,它們發現他們了。

  「跑!」雖然彼得現在很想罵人,但是他口中最後脫口而出地卻是一聲響亮的命令,下一秒各種急促的腳步聲隨之傳來。

  「S**t!到底發生了什麼?!」尼爾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現在追究這些毫無意義。」彼得迅速冷靜下來問道:「安雅,你還有辦法幫助我們掌握現在的情況嗎?」他們需要更多的情報,他可不想做一個瞎子指揮官。

  而安雅的回答也沒有讓他失望:「有,但我需要時間。你們撐得住嗎?」

  「試過才知道!」彼得不假思索地做出了決定。

  當即安雅也不再猶豫,手速全開,鍵盤的敲擊聲瞬時連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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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大場面

  事實上別看安雅、彼得他們使用手機進行遠程交流進行得那麼簡單、自然,但是實際上其中所蘊含的難度卻是可以令每一個在此類事情上吃過虧的人刻骨銘心——這可不是誇張的手法。哨兵們可不止可以通過掃描辨認X基因來追捕變種人,很多即便是變種人也無法避免接觸的途徑也是哨兵們搜尋他們的途徑。

  網絡IP、熱成像、通訊追蹤,這些曾經作為哨兵們追殺變種人時慣用的輔助手段,在局勢越來越嚴峻的現在,早已演變成了它們追殺每一個人類的手段。所以說現在他們所使用的通訊設備在沒有經過特殊處理之前都是哨兵追查他們的下落的輔助工具,就連彼得他們所使用的手機也是因為接入了哨兵們無權追蹤的FBI專屬通訊衛星才得以繼續使用。

  而安雅則完全是憑借著其高超的信息安全技術將自身的所有信號加密至哨兵無法破譯甚至無法捕獲的程度這才實現了網絡信息自由。

  單從這一方面來看安雅的能力確實是足以令人驚嘆的,但是現在來看僅僅如此顯然是不夠用的。彼得雖然自認為自己已經對安雅的能力保留了足夠高的心理預期,但是對於安雅能夠解決瓊斯他們所遇到的危機這件事,他其實也不過是有病亂投醫、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畢竟既然安雅並非對局勢的嚴峻一無所知還能夠如此自信地說出消滅哨兵的「大話」,那麼她或許真的有解決現在的困境的辦法也說不定呢?

  彼得必須承認他是抱有著某種僥幸心理的。但是,他就算是再怎麼心懷僥幸也真的從來沒有想到過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啊!

  彼得目瞪口呆地看著安雅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發卡,隨隨便便捅了兩下就輕輕松松地敲開了FBI技術部門號稱再過一百年都沒有人能夠不用鑰匙和密碼打開的保險櫃。安雅看似漫不經心地草草掃了一眼,就准確地伸手摸出了她想要的電子設備,然後在彼得二人劉姥姥進大觀園的目光之下,眨眼之間便將一台台精密的機械設備拆成了零件,再一眨眼,彼得只見原本熟悉的小道具們現在已經變成了他完全認不出的模樣。

  而不等彼得追問安雅所制作出來的這些東西的作用,便看到安雅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了一架無人機,和那個怪模怪樣的小東西一起擺在桌子上用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數據線連上了電腦。安雅靈活的手指再度在鍵盤上起舞起來。

  彼得看到這一幕瞬間噤了聲,即便他並不懂技術,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程序代碼這種東西絕對是一個字母也不能出錯的精細活,所以這種時候說什麼他也是不敢貿然開口打擾安雅的。

  宛如瀑布一樣奔流而過的數據流不多時便將兩台機器中原本設定的程序衝刷一新,安雅的動作猛然一停,旋即只見安雅拔下兩台機器上連接的數據線後那個怪模怪樣的小東西便一個彈射扒在了無人機上,下一秒無人機自動啟動,瞬間飛馳而出。

  看著監控屏幕上出現的全新的正在移動中的監控畫面,彼得二人終於恍然大悟地明了了安雅這一番動作的用意,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心中同時又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在告訴他們——這遠遠還不是結束,這絕對不是安雅做出來真正來應對這場危機的底牌,可是他們又偏偏死活也想不出她究竟還能做些其他的什麼,尼爾的心裡好奇得像是有一千只貓在撓牆一樣,可是看著忙碌的安雅尼爾又不得不把所有的疑惑又咽回了肚子裡。

  ——————

  也不知道安雅對無人機動了些什麼手腳,本就小巧靈便的警用無人機這下宛如脫胎換骨一般,身手矯捷得宛如海燕一樣,三兩下便從廢墟中的縫隙之間飛出了FBI大樓,隨即以令人驚嘆的速度飛速向目標地點飛去。

  鏡頭中戰後的紐約入目皆是瘡痍,那一幕幕景像足以令每一個看到的人心生戚戚,不過現在大家都沒有心思去關注它——無人機前行的道路上難免會遇到哨兵機器人,但機器畢竟是機器,無人機可沒有攜帶任何的X基因,因此哨兵們雖然發現了這架無人機但在檢測發現沒有X基因後全都不約而同地忽略了它,所以,它也得以一路暢通無阻地向目標飛去。

  可是,就在這時,原本被雜亂的腳步聲充斥著的通話中又生異變——「哨兵!」只聽一聲驚呼,另一邊本就凌亂的腳步聲徹底亂了套,這下尖叫聲、碰撞聲、咒罵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混作一團,彼得三人的心也不由沉入了谷底,事情還是變成了最糟糕的樣子——哨兵發現他們了!

  這是一場災難。

  從哨兵事變發生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准備,因為他們的良心不允許他們不去搭救那些在不幸中幸存的人,而哨兵與人類時間宛如天塹的實力鴻溝也注定他們從暴露在哨兵眼下的那一刻起,生命便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這並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是FBI早已經歷過一場慘痛的襲擊,他們同組人中能夠有那麼多幸存本身就已經是一場奇跡,他們不是沒有抗爭過,但是,抗爭的結果便是眼睜睜地看著更多的同事為了掩護他們轉移犧牲在哨兵們的木倉口之下。人總是求生的,絕望從來都是在一次次失望之中誕生的,火力的壓制、體能的差距、天空對地面的統治,哨兵在這場和人類的戰爭之中從一開始便占盡了先機。

  尤其是當對哨兵的恐懼已經深植入了這些幸存者的心靈中的現在,即便是瓊斯他們自己也很難生出太多與哨兵對抗的想法,無他,付出與收獲之間的差異實在太大了,看著一條條生命在他們眼前逝去,實在是很難有人能夠擔得起這份罪孽——比起抗爭果然還是逃跑要簡單得多,至少他們不需要回頭去看他們的同伴是如何在痛苦中死去。

  從某種角度來看逃跑確實是最優選,至少在找到有效對抗哨兵的手段之前它是最優選。但,如果有的選,瓊斯還是不想逃跑,他真是受夠了這種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的日子!而且……總是要有人留下來的。人類與哨兵的戰爭就從來沒有不犧牲的,無論是什麼人,無論是多少人,總要有人留下來作為哨兵們的目標才能為其他人提供轉移的時間和余地,況且,他們的武器最合適。

  瓊斯與戴安娜對視一眼,同時舉木倉射擊,兩顆子彈幾乎不分先後地一左一右命中了正在屠殺他們的同伴的哨兵。

  「發現敵人!發現敵人!」一道刺耳的機械聲響起,哨兵眼中閃爍的信號燈瞬間轉變為鮮紅的顏色,先後望向戴安娜與瓊斯。

  他們知道,它已經鎖定了他們。

  雖然早有准備時想到死亡心中總是沉甸甸地,可是當這一刻真正到來時,二人心中卻偏偏只剩下一片寧靜了,死則死矣,總不會比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提醒吊膽的活著更糟糕,只可惜,一旦被盯上他們之中至少有一個人要死了,不知道這個哨兵會先選上誰?希望是她/他自己,這樣她/他只要支持得就一些,另一個人也未必沒有活路。

  當然,這活路的前提也是要建立在沒有其他的哨兵趕來的情況下。

  但那可能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能夠活到現在的人自有一套躲避哨兵的方法,初時的慌亂過後,再加上瓊斯與戴安娜主動出面牽制哨兵,其他人很快便借著那一瞬間的喘息之機鳥獸群散,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躲了起來。加爾一咬牙竟也出乎了所有人預料的拔出木倉來和瓊斯一起掩護起了被哨兵盯上的戴安娜。

  「!你不跑?」瓊斯驚異地問道。

  「跑得掉嗎?!」加爾咬牙反問道,作為黑/幫他們當初躲避哨兵的經歷可遠沒有瓊斯他們那麼順利,先不說哨兵的威脅,單單是那些想拿他們當擋箭牌的人便數不勝數,他們毀掉的哨兵屈指可數,但他殺死的人卻數不過來。但也正是因為經歷過那樣的人間煉獄,所以他更加深知想要找到一個願意幫你拖住哨兵的同伴是多麼難得。

  更何況,哨兵也是會「呼朋喚友」的,他們的人數並不是十分多,任憑哨兵追殺只怕他們還沒有藏好就已經被殺光了,既然如此與其狼狽逃竄倒不如拼上一把,若是他們三人能聯手干掉這個哨兵說不定還能有一絲活路。

  加爾的計劃不可謂不好,但,事與願違早已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

  他們手中本就缺少大規模殺傷力武器,能夠與哨兵僵持也不過是得益於廢墟之中哨兵為了自保也沒有使用大殺傷力的攻擊手段,但是沒過兩分鐘,只聽一聲巨響,他們身側的牆壁便被轟開了一個大洞,又一架哨兵機器人到來,加爾等人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看到這一幕,原本靈活地躲閃著哨兵的攻擊的戴安娜也不由腳下一頓,只這一頓,危機陡生——「戴安娜!小心!」

  伴隨著瓊斯的驚呼,劇烈的爆/炸發生,煙塵揚起。

  可戴安娜並沒有感受到想像中的疼痛或黑暗,她遲疑地睜開眼,只見一名身材高挑的工裝少女擋在她的面前,立掌為刀,咬牙怒喝道:「你想死嗎?發什麼呆啊!」


☆、六個大場面

  變種人!眾人心中瞬間便已經明晰了來人的身份。這倒也不是他們都能夠檢測出X基因,也不是來人的外貌和普通人比起來有多麼大的差異,而是因為普通人可沒有這一手隔空手撕導弓單的本事。而且,原本緊盯著戴安娜不放的哨兵們也仿佛再也檢測不到戴安娜的存在了一樣,眼中只剩下了突然出現的少女一人:「滴滴滴,發現優先目標,發現優先目標!」

  少女一出現立時便拉走了兩名哨兵所有的注意力,但這並不令人奇怪,因為這也算得上是哨兵們較少的廣為人知的特性之一——當普通人和變種人同時在場時,哨兵一定會優先追擊X基因呈現顯性表達的變種人,而在一群變種人之中,哨兵們也會優先攻擊威脅度較高的變種人。比如歐米伽級別的變種人就是哨兵們攻擊的最高優先級對像。

  「快走!」少女低聲喝道,旋即不退反進,以驚人的速度欺身而上,掌鋒處無形的風凝聚成鋒利的風刃切割過少女的手掌拂過的地方,只聽啪嗒一聲,一截炮管應聲落地——哨兵們用特種金屬制造而成的武器在少女的異能之下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僅僅輕輕地掠過一下,就如此干脆利落地將之一刀兩斷了!眾人皆是不由為之驚異不已。

  「這麼厲害的變種能力,至少也是阿爾法級別了吧?」加爾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咋舌贊嘆道。

  不過贊嘆並沒有耽誤加爾跑路,幾乎就在少女出現的瞬間,加爾便已經收起了武器,手腳麻利地向廢墟深處避去。

  承蒙對方搭救才終於得以喘息的戴安娜也迅速為自己找到了一處掩體,但是不同於加爾眼珠子亂轉地為自己尋找退路的表現的是,戴安娜一邊更換著弓單夾一邊揚聲對瓊斯喊道:「別愣著!繼續射擊!我們幫她盡可能地分散哨兵的注意力她取勝的可能性才更大!」

  「不是!你們瘋了嗎?現在不跑你們還打算等到什麼時候?!」加爾忍不住不可思議地尖叫道:「這都出現兩個哨兵了,就算她是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好了,你們能夠在其他哨兵趕到之前干掉他們脫身?別開玩笑了!你們不趁著她拖住了哨兵趕快逃跑,等下被包圍了大家誰都跑不了!」

  加爾的尖叫得到的只有瓊斯連續而穩健的射擊聲的回應,隨後不等他再次開口,便只見換好了弓單夾的戴安娜從他身側向一陣風一般再度衝回了戰場,英姿矯健的女子抬眼瞥了他一眼仿佛隨口問道:「那你剛剛又為什麼沒有逃跑?」

  加爾的尖叫聲卡在嗓子裡戛然而止,他哼哧了半天,終於聽到他小聲嘀咕道:「此一時彼一時,我可不像你們這些白痴一樣那麼高風亮節……我只是……想要活得更久一些而已。」

  話雖如此說著,加爾還是再次端起了木倉瞄准了場中的哨兵。

  加爾瞄准了半晌最後卻是偏轉木倉口,連續幾木倉打在了方才被哨兵轟出的洞口旁,劈裡啪啦,一陣坍塌聲後原本敞開的廢墟再度閉合,雖然他也知道這樣做能夠祈禱的拖延效用微乎其微,但,總歸聊勝於無吧。

  風鈴此時的心情也是萬分復雜的,天知道她到底哪根筋搭錯了才會不顧自己的小命的跳出來保護這些和她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果然是武俠小說看多了上頭了吧?!

  不過幸而她救的人至少沒有丟下她自己逃跑,不然的話她就算死了豈不是也一點不像犧牲,反倒像是蠢死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真怕自己會氣活過來,畢竟那實在太不值得了!

  但是想雖這麼想,可是當看到戴安娜等人留下來後,風鈴的心情其實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別管我!你們先走!」雖然這麼說實在有些老套又狗血,可是風鈴還是一邊狼狽地躲閃著來自兩名哨兵的夾擊,一邊高聲喊道。當然,這並不妨礙她猛然躍起一腳踩在其中一個哨兵的身上一個用力,兩名哨兵立時撞作了一團。

  風鈴此時也不知是該感謝還是該痛恨自己的祖國過於到位的思想教育,講道理,但凡她的三觀有那麼一點點歪,她絕對從一開始就當作沒有看到這群人,更不要提舍己為人了。但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袖手旁觀。

  即便她不過是一個被遺棄的變種人孤兒,但是她所受到的教育卻告訴她,每一個人,無論是變種人還是普通人的生命都是無價的珍寶,她既然擁有著超凡的才能,就理應承擔起更多的責任。善良的人用自己的善意幫助了她,她也應該用她的能力去回報他人。

  即使長大後的她早已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變種人這一群體深深的惡意,可是,她也確實是在那些可愛的人們的愛意中長大的啊!她知道,她或許是異類,但她從未被拋棄,她也是被愛著的人啊!

  也正因此,風鈴的動作愈加狠厲決絕起來:「閃開!別礙事!快滾!」如果有人狹隘的認為變種人就是引發這一切災禍的源頭的話,那就讓她來證明給他們看,當危險降臨,也正是她這個「災難」拯救了他們!

  而且,她總要為那些曾經在她最弱小的時候保護了她的善良的人們做些什麼——或許這並非同一批人,但他們都是善良的人,她希望當她救下了他們的同時,也有人願意伸出援手去拯救那些曾經幫助過她的人。

  她只是在做她希望其他人去做的事情,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承諾與約定的僅僅出自於她自己的一廂情願的交換,僅此而已。

  風鈴自認為她已經做好了犧牲的准備,甚至她還特地在令她捉襟見肘的戰鬥中小心地抽出三分注意,試圖用自己的變種能力驅趕戴安娜三人離去——加爾的猜測並沒有錯,她確實是極為稀有的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但即便是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沒有經歷過系統的訓練的她能夠將能力運用來和哨兵對戰也已經是天賦異稟了。

  現在還要要求她在對戰哨兵的同時操控不會傷害到戴安娜三人的風將他們驅趕走,那怎麼看都不太現實。是的風鈴的能力十分趁她的名字,就是操控風,或者更准確地說是操控氣流。當然,這種說法並不一定准確,畢竟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也不想進實驗室配合研究的她並沒有系統地了解過自己的能力,控制風、氣流不過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使用方法罷了。

  所以,雖然風鈴的風確實給戴安娜三人造成了一些困擾,也曾經一度將他們推離戰場,但,不奈何無論是戴安娜還是瓊斯的正義感都絕不允許他們坐看一個未成年的少女為他們犧牲,而加爾……摻和都摻和了,他自然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誰讓他最開始決定要救的兩個都是不要命的瘋子呢?

  風鈴嘗試再三都沒能把他們送走,再加上哨兵逐漸適應了她的攻擊模式,戰鬥逐漸吃力的風鈴只得放棄送走戴安娜三人轉而專心與哨兵糾纏起來。

  可是,即便是這樣——戴安娜三人聯手掩護再加上一個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也未能從兩名哨兵手下討到好來。風鈴的變種能力再怎麼厲害,她本人終歸只是一個成長在和平社會下的普通學生,即便她有意識地學過點武術,也不缺勇氣和細心,但是她和被制造出來就是為了成為屠殺變種人的兵器哨兵們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了。

  哨兵機器人為了適應變種人千奇百怪的變種能力本就有極強的適應性,隨著戰鬥時間的拉長,風鈴幾人的劣勢就愈加明顯,而更壓得他們心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的是——哨兵們之間都是有聯系的,即便坍塌的廢墟會阻礙其他的哨兵找到它們的時間,可是有現有的兩名哨兵定位,更多的哨兵到來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時間拖得越久,他們生還的幾率也就越低。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巨響,天光乍亮,與方才第二名哨兵出場的姿勢幾乎無二——第三名哨兵也抵達了戰場。

  風鈴等人仿佛已經聽到了死亡的喪鐘在他們耳邊敲響。

  雖然他們的戰鬥並沒有受到影響,但是,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蔓延開來的絕望,附近的廢墟中逃竄躲藏起來的人們也難免有些感同身受,但是,求生的本能將他們死死地按在原地——沒有人願意在注定死亡的情況下去做無謂的抗爭。

  可是,就在這樣的情境下,眾人俱是驚愕的發現,那名新出現的哨兵身後竟然飛出了一架小巧的無人機,這是?!眾人心中驚疑不定,畢竟自從哨兵事件爆發之後他們還是第一次在天空中看到除哨兵以外的飛行物。就在旁人還在遲疑於無人機的敵友時戴安娜與瓊斯卻已是震驚地發現了無人機上漆印的「FBI」字樣。

  而更讓他們瞠目結舌的是,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問這是怎麼一回事,無人機上忽而脫落下某樣機械,機械脫落的同時宛如章魚一般張開抓爪,啪嗒一聲扣在了無人機下的哨兵身上,隨即,不等眾人弄明白那機械究竟是什麼東西,便只見那名哨兵眼中原本閃爍的紅色警報忽而閃爍的節奏急促起來,然後便像是被疾風吹過的火燭一般迅速熄滅,之後又立時復燃起來,不過,這一次,它的眼中所閃爍的是瑩瑩的藍色數據流。

  而伴隨著藍色光芒的亮起,這名最後抵達的哨兵竟然一記激光打向了仍在圍攻風鈴的兩名哨兵,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將兩名哨兵打了個對穿……


☆、七個大場面

  她竟然控制住了哨兵!

  彼得與尼爾俱是震驚地看向安雅,心頭一片火熱,如果真的能夠只通過電子程序就可以遠程控制哨兵們自相殘殺……這個貪心不足的念頭不過在彼得的腦海中盤旋了三秒變被他理智地「請」出了大腦,如果事情真得那麼簡單安雅就沒有必要專門制作那個器械並讓無人機遞送出去了。

  雖然可以想像這樣的「奇跡」背後一定存在著各種各樣的限制與條件,甚至有可能是無法復制的,但是這件事情依舊為彼得等人帶來了希望的光芒,她剛一出手便做到了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或許按照這個節奏走下去,他們說不定真的可以展望一下未來——消滅哨兵或許並非無稽之談。人總是要有夢想的,說不定就實現了呢?

  眾人澎湃的心潮安雅此時卻是無暇多顧的,因為操控哨兵機器人的難度遠超眾人的想像——人類素來多疑,這一點在由人類制造的哨兵身上也多有體現,作為能夠使用電子信息手段來追蹤變種人的殺戮兵器,哨兵的制作者在一開始就為其裝備了最頂尖的反入侵系統。而且,每一個哨兵都是獨立運轉的個體,他們甚至彼此不「信任」彼此,想要通過單純的網絡入侵來控制大批量的哨兵是不可能的。

  倒也不是安雅的技術水平不到位,而是因為,第一,這樣做並不劃算,付出和投入難成正比,二則是她也沒有那個硬件條件——強攻是需要足夠的計算量和數據流來達成目的的,而那要求她擁有至少一台足夠先進的超級計算機。

  顯然,她並不具備這個條件,而且剛剛事態緊急,安雅在確認過自己身邊可以利用的工具後只得選擇了她一向認為是最直接、最暴力的方法——芯片入侵。

  那是直接根本的硬件破譯方法也是被入侵後最難以抵抗的入侵方法。

  但是即便是芯片入侵也絕非一勞永逸的。

  哨兵們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和學習能力使得安雅必須保持著對其的指令輸出,才能夠保證自己對哨兵的控制權。而持續的指令輸出就意味著大量數據的傳輸,而FBI的各種設備大都十分小巧、注重隱蔽性,這也無可厚非畢竟是特/工機關,但是體積的減小也就代表著它們必然犧牲了某些方面的功效以加強自身的隱蔽性。

  安雅指尖飛舞,一邊操控著被控制的哨兵抓住機會精准地點射另兩名哨兵的關節節點削減其的機動能力,一邊分神瞥了一眼屏幕右上角的一欄意義不明的數字——113,安雅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大概一分鐘後數據的傳輸速度將開始下降,哨兵也將逐漸脫離她的控制,預計三分鐘後射頻裝置就會因為過熱而損毀,哨兵徹底脫離她的控制。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裡,她必須要干掉兩名哨兵然後控制這名哨兵自毀——安雅轉了轉自己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微凝,低聲喃喃道:「來吧!」

  隨後,眾人只看到那架剛剛「反水」的哨兵趁著被攻擊的兩名哨兵動作遲滯、敵我識別系統宕機時現實激發點射破壞了它們的驅動零件,嚴重影響了它們的行動力後,肩上的脈衝炮也緩緩伸展開來,緩緩聚能。

  在等待脈衝炮聚能的過程中安雅也沒有浪費這難得的可以從內部了解哨兵機器人的機會,伴隨著清脆的鍵盤敲擊聲,哨兵的機體構造與內部編程也一點點從無到有地呈現在屏幕上。

  眼看著燒餅神秘的面紗一點點在他們面前解開,彼得與尼爾俱是不由屏住了呼吸。

  聚能完成,安雅一炮干掉了一個哨兵,正當她准備轉火時卻發現另一個哨兵已經走出了敵我識別的邏輯bug,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判定的,反正現在它的追殺目標一下子就從風鈴變成了安雅所操控的哨兵,甚至就連風鈴專門跳出來意圖攻擊它,它也只是閃避傷害並一心地盯著自己的同類,活像它是歐米伽級別的變種人一樣。

  哨兵們的敵我識別系統究竟是怎樣的一套邏輯安雅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對方一旦開始反擊她想要在短時間內摧毀對方的計劃也就基本泡湯了,畢竟哨兵們的戰鬥力本就是頂尖水平,即便操作上有一定的差異,但是性能上的相近已注定了他們短時間內難分勝負,甚至最終的結局也可以預見——兩敗俱傷。

  如果只有她自己安雅絕不介意和對方多耗一會兒以獲取最多的信息——即便最後因為控制時間不足無法自毀導致防護櫃上也不怕,畢竟磨刀不費砍柴工,她能夠控制哨兵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她不著急。但是現在在現場的可不只她控制的哨兵一個,安雅低嘖一聲看了一眼時間,借著便操控著自己的哨兵向著那名幸存的哨兵衝去,與之同時安雅的聲音自通訊中傳來:「臥倒!」

  自毀程序啟動。

  3,瓊斯與戴安娜一人一個將風鈴與加爾撲倒在地。

  2,兩名哨兵相撞。

  1,安雅控制的哨兵纏著另一個哨兵令其無處躲閃。

  0,巨響聲轟然炸開,眾人俱是一陣目眩耳鳴,不過好在那兩台讓眾人提心吊膽的哨兵也同時不見了蹤影——多半已經被炸成零件了。

  這,就結束了?

  戴安娜四人俱是一陣恍惚,雖說人都是貪生的,可是,當你發現自己頭上的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掉了下來,可你卻依舊好生生的活著的時候,心中更多的並非狂喜,而是不知所措的恍惚。

  不過這可不是可以讓他們出神的時候,安雅的聲音隨之從手機中傳來驚醒了眾人:「還愣著干嘛?還不快跑!還等著哨兵來抓你們嗎?」

  安雅這麼一提醒,眾人立時回過神來,四人當即也不多話,對視一眼,當即便一個接一個地鑽進了廢墟之中,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一片片斷壁殘垣之中。

  而這一次,有了安雅操控的無人機為之指路、探聽敵情,戴安娜一行終於是有驚無險地躲過了前來圍捕的哨兵,平安回到了FBI大樓。不過,即便得以逃出生天,眾人的心情也不喜悅,因為方才遭遇哨兵之後,眾人俱是四散奔逃,他們在脫離哨兵的鎖定之後固然也在安雅的直升機下有意識地搜尋了走散的同伴,可是,礙於哨兵們逐漸縮小的包圍圈,他們也很快便不得不撤離了出來。

  因此,雖然戴安娜和瓊斯相信他們的同事多半可以逃過哨兵的搜尋並伺機返回FBI大樓,可是那些被他們搜尋來准備帶回來的幸存者們可就不一定那麼好運了,這一失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找到他們。他們將他們帶離了他們熟悉的環境,卻又將他們丟在了危機四伏的陌生之處,一想到這裡,眾人的心情便怎麼也好不起來了。

  要知道,一旦被哨兵發現,那就是一條人命啊!如果因為他們害他們喪命,他們會寢食難安的啊!

  心情低落的幾人都沒有注意到原本一路指導著他們逃離路線的通訊不知道什麼時間已經掛斷了。雖然心情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但除了風鈴以外,在場的人都並非沒有見過生死的普通人,雖說對於這種事情無論如何都談不上習慣,但是他們自我調節的能力還是不錯的,不過低落了幾分鐘後,瓊斯便深吸了一口氣,主動開口道:「好了,大家也都累了,我先帶你們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情等你們休息好了再說。」

  瓊斯也是一片好意,但加爾卻並不打算接受這番好意——「欸!等一下,休息什麼的緩一下也沒事,閣下不打算先帶我們去見見你們的……長官嗎?你們FBI應該不會是散沙一片吧?」

  加爾的問話讓瓊斯不由沉默了下來,真不巧,還就是讓他說中了,他們就是散沙一片。要知道即便是FBI也並非鐵板一塊,哨兵事件爆發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意見,早在事件爆發之初就有無數人為了自己的輕敵與自負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即便是現在還留在大樓裡的FBI也並非上下一心,在經歷過之前的幾次互坑的合作後,意見始終無法統一的他們也只得各自為政。

  幾乎可以說是每個小組都是一個獨立的團隊,甚至有的原本在一起的小組都分裂成了兩個團隊,總之,說他們是一盤散沙絕不過分。他們比那些其他的幸存者唯一的長處,大概就是他們都默契地不會將哨兵帶回駐地、有限的分享彼此的物資、自發自願地為彼此提供合作與幫助……這也勉強算是合作吧?

  瓊斯的沉默令加爾捕捉到了某些並不讓人樂觀的信號,就在加爾正欲繼續追問之時,只聽一道推門聲響起,三道身影先後闊步而入,其中,走在中間滿面嚴肅的中年男子朗聲道:「從前怎樣並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只有加入我們,才更有可能拯救人類的未來,那就足夠了。」


☆、八個大場面

  「拯救人類?」加爾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用奇特地目光上下打量著大言不慚的彼得,嘲諷的話語幾乎都已經到了嘴邊卻在這時忽然想起了那台突然反水的哨兵,加爾笑到一半的聲音戛然而止,到了嘴邊的話也硬生生轉了好幾個彎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真的有辦法對付哨兵?」

  聽到加爾的問話眾人也不由想起了自己等人方才的經歷,是了!那架反水的哨兵,那簡直就是人類對抗哨兵的抗爭史中值得記入史冊的一幕!一時之間眾人俱是將炙熱的目光投向了彼得,就連明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的戴安娜和瓊斯也不由目露希冀之色,但,只見彼得聳了聳肩,眾人的心頓時便涼了半截。

  他們聽到他說——「我不知道,但我想有人可以給你們一個肯定的答復——來,見見你們真正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們未來的伙伴——安雅小姐。」

  「安雅·澤維爾,很高興認識諸位。」安雅落落大方地衝著面前的眾人微微一笑,擺手招呼道。

  縱是被彼得搞得心態有些爆炸的眾人看著安雅甜美的笑容與稚嫩的臉龐也說不出什麼過分的話來,畢竟誰會和可愛的女孩子賭氣呢?不會有的吧!

  不過,不生氣歸不生氣,信任歸信任,加爾對於彼得所說的話還是抱有相當的懷疑的:「你說是她救了我們?你是認真的嗎?她有多大年紀?成年了嗎?就算是天才也做不到這種地步吧?那可是讓全世界人類束手無策的哨兵!」

  彼得尚未答話,安雅便已經搶先反嗆道:「你自己都說是天才了,那就不要去用你貧瘠的腦容量來揣度天才的限度。」

  加爾被噎得無話可說,並且深感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冒犯:「你什麼意思?我雖然自認不是什麼天才,但是總也不至於連天才能夠做到什麼地步都無法想像吧!你這是歧視!是人身攻擊!」

  面對加爾義正言辭的指責安雅嗤笑一聲不屑一顧,不等安雅再說出什麼刺激加爾的話語來,便只聽風鈴忽然發問道:「你和X教授有什麼關系?」

  「X教授?等等,這又和X教授有什麼關系?難道她也是變種人?」瓊斯一臉懵逼地打斷問道。

  「這……」說起這一點彼得與尼爾也不由轉頭望向安雅,話說回來,他們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變種人的能力千奇百怪,但是總結起來也只有兩個字——超凡。超越凡人的才能,就是變種人。雖然直到目前為止他們還看不出安雅表現出任何超出一個普通人範疇的能力,但是,安雅所做到的那些事情又讓他們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是什麼能力比較隱秘的變種人,畢竟,變種能力那麼多,說不定就有增加智力的呢?

  根本不需要什麼特殊能力,曾經跟著BAU的小伙伴學過兩手的安雅一眼就可以看出彼得和尼爾散發的腦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奈道:「拜托,你們想點靠譜的行嗎?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是天才!才不是什麼變種能力呢!」雖然這群人想像力豐富,邏輯能力也在線,但,她真的不是變種人啊!

  安雅並不覺得她是什麼特別聰明的人,充其量不過是眼界寬闊些、閱歷深厚些、經驗豐富些罷了……好吧,這麼說確實有些凡爾賽,但是那也要看和什麼人比,和時管局的資深前輩們相比,安雅是真的深感自己身上充滿了不足之處,自然也稱不上什麼聰明人。

  不過……「既然她不是變種人,那這和X教授又有什麼關系?」加爾皺眉不已。

  這下不僅是安雅,風鈴也忍不住一齊翻了個白眼:「那你知道X教授全名叫什麼嗎?」

  風鈴本來認為這是一個常識性問題,但她沒有想到,此問一出,現場立時沉默了下來,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你們不知道?!」風鈴臉上嫌棄地表情這下徹底扭曲了,開什麼玩笑!X教授和萬磁王已經可以算是世界上最知名的兩位變種人了吧?該不會真的有人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事實證明,有。

  不僅有,而且人數還相當不少。

  在被風鈴情緒激動地科普了一大串查爾斯·澤維爾balabala、艾瑞克·蘭謝爾balabala之後,加爾忍不住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小聲嘀咕道:「不就是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嗎?有必要那麼激動嗎?難道大家不都是知道他們是X教授和萬磁王就夠了嗎?」

  「蛤?你說什麼?!」

  眼睜睜地看著加爾因為嘴賤多話被過激教授廚風鈴揪著耳朵拎進小黑屋單開小灶進行思想再教育,彼得等人不僅沒有任何兔死狐悲的感覺甚至全部松了一口氣。確認風鈴已經走遠了絕對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後尼爾終於松了一口氣:「呼~真是太可怕了,果然情緒激動的女人絕對要順著他,不然……嘖嘖,這下場也太慘了吧!」

  瓊斯也不由咋舌附和道:「是啊!真沒看出來,小姑娘竟然這麼凶……」他是真的沒有看出來!雖然風鈴大戰哨兵的戰鬥力確實十分彪悍,但是這也改變不了她是一個剛成年的亞裔少女的現實啊!亞裔的樣貌在歐美人中本來就顯小,再加上生死之戰顯然不能和平常一概而論,所以,瓊斯是真的沒想到風鈴行事竟然那麼彪悍、霸道。

  雖然中間發生了一些小插曲,但是他們所處的環境實在不是什麼可以供他們肆意嬉鬧玩笑的地方,所以很快大家很快又回歸了主題——「我和查爾斯……大概可以算是養父女吧。」

  安雅的說法引發了一片抽氣聲。

  不過,說是養父女其實也是一個相當勉強的說法吧,正如此前所說,安雅只是受到查爾斯資助的諸多孩子之一,甚至可以說他們之間除了這份資助沒有任何關聯——畢竟X教授可是極為特殊的精神能力者,即便是以時管局的技術也很難對他施加足夠的影響,所以,安雅的身份其實只能從他人和「偽造」的資料這些方面入手……

  ——————

  「養女?!」皮特羅和旺達面面相覷。

  「欸?你們不知道嗎?教授和安雅可是通過院長通了好幾年的信了,還在信上說等到下一次見面就會正是收養她呢,教授沒和你們提起過嗎?」

  如果不是對方語氣中的疑惑與驚訝太過真摯,他們簡直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陰陽怪氣的在內涵什麼了。

  這邊旺達和皮特羅和新救回來的小伙伴勞相對無言,另一邊漢克也是對著他們從廢墟中找出來的一堆信件和一本日記撓頭不已:「查爾斯,你說著要怎麼和孩子們解釋?」

  查爾斯輕輕一笑卻是反問道:「為什麼要解釋呢?」

  漢克不由一愣:「不解釋?」漢克轉念一想便明白了自己這位老朋友的打算:「你真打算認下這個女兒?」

  查爾斯挑眉:「為什麼不呢?『我』可是和她相談甚歡,裝不認識,不合適吧?」

  漢克無奈:「你明知道寫下這些信件的人不是你,這不過是那位院長假借您的名義激勵孩子罷了……」

  「但他是出於善意,而孩子也當真了,不是嗎?」查爾斯撫摸著手下寫滿了關切之語的信件笑道:「這是個好孩子不是嗎?既然她的長輩用十年為她編織了一場美夢,我又何嘗不能幫他將這個美夢變成現實呢?畢竟……噩夢,我們也已經見得夠多了。」

  查爾斯的話讓漢克徹底放棄了勸說他的念頭,反正他從一開始也並不是反感這個傳言,只是擔心查爾斯會在意而已,不過現在看來,既然本人都願意「背鍋」了,他又何必去做那個壞人呢。不過……「那個孩子……還活著嗎?」

  查爾斯沉默了兩秒,也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漢克,低聲的喃喃道:「會好好的的,好孩子總會多幾分運氣的。」

  漢克也不由默然,雖然他們都知道這其中的難度,但,既然沒有在她應該在的地方找到她的屍體,那麼他們總還是可以抱有希望的,希望他們所有人都能夠活到消滅哨兵、大團圓的那一天……

  漢克與查爾斯的討論不為外人所知,但是皮特羅三人的反常卻是已經引來了許多人的注意——「皮特羅?你們都杵在路中央做什麼?在說什麼呢?」路過的風暴女語氣略帶不滿的問道。

  「在說教授的女兒。」皮特羅嘴一禿嚕頓時心道不好。

  果然話一出口,全都加裝了教授雷達的X學院的學生們仿佛都有瞬移的變種能力一樣一下子便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什麼?教授的女兒?」「教授的女兒叫什麼名字?」「教授的女兒長得好看嗎?好不好相處?」……

  皮特羅不由捂臉,他就知道!他怎麼嘴一快就說出來了呢?他都還不知道這件事的真假呢!

  有這樣的想法的不止皮特羅一個,斯科特也發出了質疑的聲音:「不是,等等!你們不覺得哪裡不對嗎?教授哪裡來的女兒?」

  便隨著斯科特的靈魂發問場面一度靜默了一秒,但是,下一秒,大家又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問題一樣連聲追問起來:「教授的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勞被熱情的X學院的同學們淹沒也不免有些不知所措,但說起安雅,他也不由露出了一抹自豪的笑容:「說起安雅姐姐那可說的話題可就多了……」


☆、九個大場面

  「安雅姐姐不僅是我們院裡最聰明、最漂亮的女孩子,還是最受大家歡迎的——沒有安雅姐姐解決不了的問題!她是最棒的!」勞如是為自己喋喋不休的安利結尾道。

  「真不愧是教授的女兒啊!」夜行者無腦誇誇,反倒是最初被這個消息震驚到大腦發蒙的皮特羅摸了摸自己冒著青澀的胡茬的下巴中肯的總結道:「聽上去應該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不過,這個濾鏡加得未免也太厚了一點吧?這聽上去簡直完美的不像是一個人。」

  「確實,簡直就像是披著聖光的天使一樣——不過就衝她的偶像是教授這一點,我決定了,我要喜歡她!」幻影貓凱蒂嘖了嘖最大聲宣布道。

  閃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拜托你稍微小點聲行不行?你又想被哨兵追著跑嗎?我可不想再那麼沒命的跑路了!」雖然她的能力跑路確實很方便,但並不代表她會喜歡那種生死一線的感覺啊!

  「對啊。」斯科特嘆息一聲再度為激動地眾人迎頭潑上了一盆冷水:「你們還是別想那麼多了,先不說我們要先找到她才能談什麼所謂的相處,就算找到了,這樣躲躲藏藏,大家相處起來,怎麼也談不上愉快吧?」

  ……

  ……

  ……

  斯科特的話一度讓場面十分尷尬,現場的氣氛足足凝滯了十秒之後方才聽到暴風女咬牙切齒地沉聲道:「斯科特!不會說話你就不會閉嘴嗎?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隨後在一陣乒鈴乓啷的亂響中,眾人一哄而散,不過,臨走之前有沒有趁亂踹斯科特一腳,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慘斯科特慘#

  #斯科特同志慘遭強制閉麥#

  安雅等人尚且不知道X學院的眾人之間發生的種種,但在捋清了安雅和X教授之間的關系之後眾人也不在多問其他的細節了,一來這是安雅自己的個人隱私,二來外面的那些哨兵可也不會因為誰是誰的女兒而對誰另眼相待,比起那些沒有什麼實質性意義的所謂特殊的身份,他們現在更關注另外一件事——「怎麼樣了?怎麼樣了?這次掃描出來了多少?」風鈴裹挾著疾風衝進了監控室。

  加爾不爽地嘖了一聲,抬手便將手中的濕毛巾改在了風鈴滿是塵土的頭上:「假小子,你就不能稍微沉穩一點嗎?門都快被你撞掉了!嘖嘖,看看你的臉,都快要髒成花貓了也不知道擦擦,也不怕以後沒人要?」

  風鈴惡狠狠地斜眼瞪了加爾一眼,卻也無心與他爭吵,只順勢扯下了蓋在自己頭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臉,急切地追問道:「那都不重要!快說說掃描完成了多少吧?我現在只關心我還要被那群哨兵灰頭土臉的追多久?!」

  安雅還未來得及答話,加爾便已經先忍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吐槽道:「我說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飄了?以前碰上哨兵大家能夠保下一條小命就該謝天謝地了,你現在不過是被追得狼狽了一些罷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大概是因為三觀真的沒有一處相合的地方的緣故,風鈴和加爾總是格外的不對盤:「我能過上沒有哨兵的平靜的生活為什麼要滿足於現狀?你樂意像老鼠一樣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我可不樂意!」

  「你說誰像老鼠一樣?!」加爾氣得臉色發青,如果不是他理智尚存知道自己雖然身手不錯但是對上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風鈴是絕無任何勝算的話,只怕他早就已經擼起袖子撲上去和風鈴打一架了。他可沒有什麼不能打女人的矯情原則。

  「好了。」正當兩個人跟鬥雞一樣互瞪的時候安雅無奈地打斷了二人的battle,試圖將脫軌的話題再度拉回到正軌上:「我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聽哪一個?」

  「好消息!」這一次風鈴和加爾倒是頗有默契地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安雅將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也不在賣關子,只輕笑一聲道:「好消息就是哨兵的集體構造已經全部掃描完成了,想必細心加以分析,不多時便可以有所收獲了。只不過,哨兵其本身的材質本就極為堅固,只怕從這方面,對於普通人而言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這是一個十分實際的問題,但是風鈴與加爾卻還是不由露出了一抹喜色,有進展總是好的,雖然還有一些問題,但辦法總比問題多,他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解決問題的熱情與毅力。不過,話說回來,這其實也不是什麼讓人十分意外的消息,他們主動現身吸引哨兵投放掃描儀器加以試探的行動已經進行過不下十次了,在這次行動之前哨兵的機體構造本來就已經完成了98%的掃描工作。

  所以,即使他們也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夠大功告成,但是,對於這一天的到來大家都並不怎麼意外,不過……「那麼壞消息呢?」發現好消息其實並沒有那麼好後,風鈴心頭警兆頓生警覺地問道。

  安雅低嘆一聲說:「壞消息是——哨兵的運行程序現在的破譯進度是73%。」

  「什麼?!」風鈴和加爾都被嚇得一下子跳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之前不都已經破譯到78%了嗎?這種東西怎麼還能越掃描越少呢?」

  驚疑的話語脫口而出後風鈴二人轉念一想便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不是他們掃描到的數據丟失變少了,而是哨兵們的運行程序發生了改變——他們也在不斷變異、進化?!

  一想到這一點風鈴與加爾便只覺得自己如墜冰窟,絕望感頓時沒頂而來:「哨兵……它們難道不能自主進化不成?」加爾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嘶啞可怖起來。

  「還不至於。」安雅的回答讓他們不由長松了一口氣:「自主進化是智能生命的特權,哨兵機器人還遠遠達不到可以被稱之為智能生命的水平,這種程度,充其量不過是學習和模仿罷了。」

  「學習與模仿?」

  「嗯。」安雅耐心地解釋道:「他們應該只不過是從網絡上收集到了人類為自己的網絡系統加裝的防火牆等程序,加以整合調試,再用來武裝自己而已,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歸根結底不過是換了個包裝罷了,這種程度的話,沒有創造力,還算不上是智能生命。但……」

  安雅安撫了眾人兩句後又是話鋒一轉,再度讓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即使只是人類網絡系統上現存的龐大的信息量,也足以讓所有的哨兵不間斷的維護調試自己的運行系統一百年以上不發生重樣的,所以……」

  「所以我們已經沒有機會通過電子遠程攻擊對哨兵們造成大規模的精准的打擊了。」尼爾沉聲陰著臉自門外走來。

  尼爾素來與大家說笑慣了,還有一張特別會哄別人開心的嘴,大家平日最是喜歡他,可就是因為如此,乍一看到他這麼嚴肅難看的神色,縱然是安雅一時也不免被唬住了:「尼爾?」安雅不由遲疑了一瞬,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尼爾還沒有答話便只聽到他身後傳來一聲嗤笑,一名金發碧眼、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自門外走來:「卡夫瑞,這就是你口中能夠解決掉全人類所共同面臨的生死存亡的問題的辦法和人?呵,果然是撒謊成性、上不得台面的罪犯,沒有一處靠譜的。博爾克竟然還敢讓你來談判?他也不嫌丟人——我就不該跟你走這一趟,真是浪費時間!」

  說著男人掃視了一眼監控室中的眾人,寫滿了輕蔑不屑之色的目光唯有在安雅身後被分成無數小屏但凡離遠一些就看不真切的監控屏幕上停留了片刻,旋即便收回了目光,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安雅瞥了一眼抿著嘴臉色難看就是不說話的尼爾,心中無奈地搖了搖頭,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地揚了揚下巴,一邊示意風鈴攔住對方一邊問道:「你是什麼人?來我們這裡做什麼?你覺得我們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男人腳步頓住,瞥了一眼攔住他的去路的風鈴,又轉回頭來注視了安雅兩秒,忽而失笑道:「哈?難道不是嗎?大家都是同事,所以沒人來找你們麻煩,難道你們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不成?再說了,這裡是FBI的地盤,女孩,這可不是你的地方。」

  說著男人擺了擺手,徑直再度轉回頭,舉步便想越過風鈴離開。

  「回去!」安雅並未發話,風鈴便已一抬手,一陣勁風忽起,男人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便被推得連退數步。

  但他畢竟也是FBI中的精英,很快便站穩了腳步。風鈴見目的達到也怕不小心傷了他,遂也就此收了能力,可便是如此也已足以讓男人勃然色變:「你們竟然收留變種人?!你們瘋了嗎?!」

  「瘋沒瘋我們清楚得很。閣下想必就是彼得口中所說的可以合作的伙伴了吧,既然來了,閣下不准備先和我們談一談嗎?」

  男人注視著宛如女王一般端坐在轉椅上審視著他的安雅沉默了半晌之後,方才嘆息著收起了戒備的姿態:「我別無選擇,不是嗎?」

  安雅唇角輕勾:「明智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來晚了QAQ但是停電真的不怪我!!!真的不是我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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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大場面

  休利特·希拉裡不是第一次被人威脅,作為一名資深的FBI探員,尤其是一名負責暴力團體事件的探員,他不止一次地經歷過被人把木倉頂在同事、朋友乃至家人的腦門上威脅他他去做什麼事情的經驗,但是,這依舊是他第一次這麼簡單的就妥協了。更荒謬的是,這一次威脅他的還是兩個看起來未成年的小女孩,唯一看上去凶神惡煞的加爾和場中唯二的男同志之一尼爾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可即便是這樣休利特也不敢冒然說不,因為,變種人的實力從來不是可以簡單地通過他們的外表來判定的。他的工作使得他即使不敢說對紐約黑/幫私下裡的種種勾當一清二楚,但要說知道的七七八八還是一點也不誇張的。只不過礙於執法正義和證據等等的限制,所以他即便知道對於對方的惡行也難以給予任何實質性地打擊而已。總之,這使得他對於很多地下組織都在進行的變種人買賣有著相當程度的認識。

  變種人的分級即使並不是十分簡單明了,卻也有著一套其獨屬於自身的評判標准,從最高的阿爾法級別到最低的伊普西龍級,再到獨立於普通分級之外的歐米伽級變種人和人工制造X基因的澤塔級變種人。其中各個級別之間的劃分還是十分粗略與模糊的,而且很多變種人的能力本身就不夠穩定,這種級別劃分實際意義並不大,但是,那也足夠說明一些問題。

  變種人的變種能力千奇百怪,有的表現內斂,有的直接體現為外貌的變化,有的變化難控,有的溫和可控。但總的來說,變種人能力的強弱與其外表還是有所掛鉤的——外貌正常的變種人不一定能力強大,但是能力強大的變種人外貌正常或是能力可控總是要占上一樣的。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現知的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外貌沒有一個是特別異於常人的,即使是野獸漢克在經歷過漫長的研究與練習後外貌的變化也是可控的。

  所以,休利特再度隱晦地打量過攔在門口虎視眈眈地風鈴,眉間不由皺起了一座小山,對方方才攔住他的動作簡直可以用駕輕就熟、輕松寫意來形容,而且剛好可以把他吹得後退又不傷害到他,這也證明對方的能力是絕對可控的,如果他所猜不錯的話她的能力應該與風有關,聽說X學院就有一位暴風女是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可見這份能力的上限是極高的。

  他們是怎麼找到這樣一位強大的未成年變種人的?

  這還不是休利特最為不解的地方,畢竟變種人中不乏隱藏自己的身份生活在普通人之中的,即便偶然遇上那麼一兩個實力強大的不知名變種人也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情,只能說是彼得他們走了狗屎運而已。可是,如果說風鈴的存在他還能夠理解,那麼,那個方才發號司令攔下他的女孩又是怎麼一回事?

  雖說因為哨兵的緣故許多人對變種人聞之色變、諱莫如深,但是作為一名成熟的成年人,休利特看重利益得失更甚於什麼所謂的名譽聲望。變種人固然更容易吸引哨兵的追殺,但是誰也不能否認,擁有著強大能力的變種人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同樣意味著強大的生存能力,他們這些官方組織尚好,但放在缺乏自衛手段的平民之中,一名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完全可以成為一方組織的首領。

  可就是這樣的一名變種人,卻甘心聽從他人的命令,更離譜的是,對方還是另一位看上去比她還要年輕上一兩歲的少女!更離譜的是,休利特發現當安雅說出這段話時無論是那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陌生男人還是邀請他前來的尼爾都沒有對此提出異議。這其中的意味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等等。」在安雅再度開口前休利特抬手道:「在談判開始之前我需要先確認一件事——你們的隊伍的話事人到底是彼得·博爾克還是你?」

  「戰鬥上的事情彼得負責,其他的事情由我決定。」這個問題安雅不假思索地便回答了上來,事實上這個問題從她和彼得等人確認合作關系後便已經談好了。安雅的能力有目共睹,而在經過必要的溝通後,也足以他們認識到安雅的眼界與條理並沒有受到她的年齡的限制,甚至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她的處理手段比彼得他們要更加周到。故此,彼得自然也樂得退位讓賢,不必再去費勁腦筋去做他不擅長的事情了。

  因此,如今安雅早已搖身一變成為了他們的小團體的一號人物。談判這種事情,只要不是涉及到危害到大家自身利益的條件,一般情況下安雅都是可以直接作出決定的。即便是一些她沒有權限的,安雅想,憑借她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本就信任自己的隊友絕不是什麼難事。

  休利特將安雅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氣,方才點頭道:「你們想怎麼合作?」

  安雅微微一笑,將自己的謀劃娓娓道來……

  聽過安雅的計劃後,休利特沉默了半晌,最後皺眉問道:「你是共產主義者?」

  「我只是站在絕大多數人的利益上。」安雅並不否認休利特的猜忌:「現在可不是在乎是什麼政體的時候,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談權力。」

  休利特嗤笑一聲搖頭只道:「我對誰掌權可不關心,那些政治家全都是一個德行。」笑著他的話鋒一轉直逼根本:「你所說的一切合作都是建立在你有能力帶領我們消滅哨兵的前提之下的,但是,恕我直言,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們答應合作就是因為了解過我們的現狀吧?」安雅不慌不忙地反問道:「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我們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安雅輕飄飄的一句反問立時反守為攻,將問題又拋回給了休利特,確實,他之所以會孤身一人來談判本就是存了投靠彼得的打算,畢竟彼得一行這些天頻繁外出歸來時還帶著戰鬥過後的痕跡卻沒有一個戰鬥減員,這樣反常的現像由不得他不關注。但是,安雅的存在與她所提出來的計劃,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畢竟,在這樣連生存都成問題的情況下,誰又能想到已經有人開始思考如何吹響反擊的號角了呢?

  那不過是痴人說夢、自投羅網罷了!

  「如果你擔心的是哨兵們的學習會妨礙我們的計劃的話,那你大可以放心,能夠消滅哨兵的辦法從來不止一種,我也沒有指望過靠著單純的信息技術消滅哨兵——不要小看人類的智慧——沒有什麼比創造和想像力更偉大的力量。」安雅輕笑一聲微微歪頭,抬手一揮。休利特只注意到安雅的指尖一道瑩藍色的光芒劃過,下一秒不等他細想便被眼前憑空出現的投影嚇了一跳:「閣下覺得這個足夠說服你了嗎?」

  只一眼休利特便被投影中所描繪的戰爭殺器所吸引,那是一支充滿了科幻感的木倉……姑且稱它為木倉吧,從概念圖上可以看得出它的體型並不小,但就算它並不夠小巧,但是其上所標注的數據都清楚地表述著一件事——拿上它,即便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都可以輕松地使用它對哨兵造成有效的攻擊,這絕對是一個跨時代的武器發明!

  「可以,但不夠。」休利特的聲音略微沙啞,他覺得他似乎知道彼得為什麼甘心做一個小姑娘的手下了,如果他能撿到這麼一個帶給他們希望的天才,他也願意讓出什麼所謂的權力,但不幸的是她並不屬於他們,他必須要為他的屬下的利益負責,武器雖好,但對於他們這些身強體壯的FBI而言並非必須,他們現有的武器雖然有些麻煩但同樣可以造成相同的效果,所以……這份籌碼很讓人心動,但對於他們而言,還不夠。

  「那,如果這只是一個開始呢?」安雅絲毫不為休利特的「貪婪」感到惱火,她笑眯眯地抬手點了點自己的額角,這時休利特才看到她的指間帶著一枚造型敷衍的戒指,想來那便是投影的來源:「這是我設計的,只用了三天,閣下可以猜一猜,我的大腦裡還有多少這樣的發明創造?哨兵的學習能力很強沒錯,但是,你猜是它們學習的速度更快,還是我所帶領的人類創造新事物的速度更快?」

  安雅與休利特對視著,一人笑意盈盈,一人目沉如淵。

  「……好。」休利特終於沉沉地應聲道,他再度沉沉地掃視過在場的所有人後,轉身離去道:「明天我會帶其他人過來,希望……希望閣下能夠確定自己說的能夠成為現實,更不要妄想騙我的兄弟來當炮灰,否則,」休利特目光如刀,「我不介意殺了你。」

  「當然。」安雅面色不變:「所有人在我眼中一樣重要的。」

  安雅目送著休利特向門外行去,但,只見休利特腳步一頓,突然問道:「你是變種人還是普通人?」

  安雅挑了挑眉,也不賣關子,干脆地回答道:「普通人。」

  不知為何休利特只覺身上一輕,唇角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笑著擺了擺手權當告別,隨即便再度抬腳大步離開了監控室。

  這一次,沒有人在阻止他,但,不到十二個小時後,他又再度回到了這裡——休利特·希拉裡所領暴力團體犯罪科與彼得·博爾克所領精英白領犯罪科正式結盟!

  而這一切,還只是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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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個大場面

  哨兵事變後,第一百三十七天,天氣陰。

  天氣依舊不好,不過這對我們而言並不是一件壞事,畢竟比起晴天所有的行動都會暴露在天上的衛星之下被哨兵監控到,陰雲雖然遮蔽了日光卻也掩蓋了我們的行蹤。但我依舊想說,這個連曬太陽都成為了一種奢望的世界真是糟糕透了!

  一切雖然才過去一百多天,可我覺得卻像是已經煎熬了一個世紀一樣,沒有音樂、沒有自由、沒有喜悅,這樣的活著和死去又有什麼區別?我永遠無法從痛苦的現實中獲得靈感,正如我永遠無法喜愛貝多芬一樣,他的憤怒、他的不屈、他的抗爭,或是經典,卻永遠不是我所願意付諸筆下的旋律。這個世界已經夠糟糕了,為什麼不去創造快樂,反而以痛苦為榮呢?我想這是我至死都無法明白的道理。

  我原以為我會這樣麻木的、絕望的在無盡的空虛與恐懼中步入死亡的懷抱。

  但是,有些時候希望就像災難一樣,出現的猝不及防。燈塔!他們是人類的燈塔!我從未想過不過是為了在沒有音樂的日子裡帶來聊以慰藉的老舊收音機,竟然會成為我現在的世界中唯一的光——他們要團結人類,他們將打敗哨兵,他們會重建秩序——多麼美妙的聲音啊!

  雖然據點中的人都說他們是騙子、是瘋子、是自大狂,有人說燈塔這麼囂張地通過全頻道向世界發布集結召令在他們募集到人手打敗哨兵之前,他們就會被哨兵反追蹤到位置,一網打盡;也有人說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燈塔,那不過是哨兵編出來欺騙他們引蛇出洞的謊言……我已經聽說過不下十個版本的傳言了,但是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沒有人看好燈塔。

  我並不是一個很能辨別他人的話語的真假的人,曾經有人與我開玩笑卻被我當了真,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來往過。

  所以,我並不知道燈塔、燈塔的號召究竟是不是真的,其中又有幾分誠意。但是,我知道,我希望這是真的。

  我希望這一切都將實現。

  我是一個怕死的膽小鬼,即便自覺失去了音樂的生活和行屍走肉沒有什麼兩樣,可我依舊掙扎地活著,或許是因為死掉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吧,我總會這樣欺騙自己。所以,即便燈塔的出現為我黑暗的人生點亮了光明、指明了方向,但我依舊選擇謹慎的觀察了三天。

  今天是第三天……大概,自從這場災難開始後我就一直在廢墟中穿行,不見天日,誰又知道一覺醒來是第二天的清晨還是今天的傍晚?不過……姑且算是第三天吧。燈塔所傳送的消息並未終止,甚至他們還會在某些固定的時間點來傳遞一些躲避哨兵的技巧——總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們據點裡就有人去試驗了這份技巧,事實證明,它是有效的。

  我想,大概是時候了。雖然陰謀論尚未被揭破,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證明燈塔就一定能夠消滅哨兵,也沒有人知道從藏身地到燈塔在紐約的據點路上會發生多少變故,但是,我不想再忍受下去了。人生總要有那麼一兩次熱血上頭,音樂,從來都是感性的東西,如果因為畏懼就裹足不前,我還有可能寫出讓我自己滿意的旋律嗎?

  我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去紐約!

  如果這洪水滔天注定要淹沒整個世界,那麼我寧願死在追逐燈塔的道路上,而不是在黑暗中抱著腐朽的木板被那污穢的潮水奪走所有的空氣——我要去找到燈塔,加入他們!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我所想要的,只有在那裡才能夠找到答案。

  祝福我吧。

  PS:如果我不幸死在了路上,或者更糟糕一些,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那麼,希望還有幸存者能夠撿到這份日記,也希望你撿到這份日記時哨兵已經成為了歷史。如果你對我抱有一絲絲的同情再或者是憐惜,希望你能夠幫我讓這些未完成的旋律公諸於世、讓更多的人看到它們,當然,如果你能夠完善它們那更是再好不過,它們屬於你了!不要懷疑,它們會是本世紀最偉大的音樂家的作品,沒有之一!

  PPS:當初買這個本子和筆的時候他們號稱一千年都不會腐爛褪色,希望他們沒有騙我。S**t,我討厭那些虛假的廣告。

  ——by 21世紀最偉大的音樂家布萊恩·喬

  ——————

  「這是第幾次了?」彼得一木倉點射打爆了一千米外某只哨兵機器人的推進器,只看到一道煙花炸開,某個可憐的機器人就直挺挺地冒著黑煙栽向地面。

  「Good job!」加爾看到不由贊嘆道,但與之相隨的,是他控制不住地看向彼得手中的木倉的眼神。

  「嘖,加爾,酸味都快要熏死人了!」尼爾都快要被加爾羨慕嫉妒恨的小表情給逗樂死了,好吧,他不該笑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加爾的心情,畢竟男人嘛,木倉械和跑車,從來都是男人的浪漫,這麼一想的話加爾的表現就一點也不奇怪了。畢竟,這麼帥氣又好用的新式武器,誰不想要呢?

  就算是他這種幾乎從來不碰木倉甚至可以說是厭惡木倉的人看到這樣的好東西都會忍不住感到手癢,就不必說本來就對這些充斥著暴力美感的東西情有獨鐘的加爾了。

  「行了。」休利特無奈地嘆息一聲,拍了拍惱羞成怒正欲與尼爾爭辯的加爾的肩膀,拉住他道:「別反抗了,你是說不過他的,都相處那麼多天了,你還不知道他嗎?整個FBI誰不知道,尼爾·卡夫瑞的這張嘴,死人都能給你騙活過來,更別說你了。他們搭檔倆今個兒就是商量好來讓我們眼饞的,你就別上趕著去給他們送人頭了。」

  「不就是一把木倉嗎?瞧瞧你們那沒有出息的樣子!」風鈴御風而下輕飄飄地落在了眾人的面前,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好了,收工吧,我都已經偵查完了,方圓三公裡以內已經沒有哨兵的蹤跡了,今天不出意外應該就到這裡了。」

  誠如外面的人所猜測的那樣,他們不斷向世界各地發送召集信息的舉動果然在召集來能夠幫助自己的盟友之前先引來了哨兵——大量的哨兵前赴後繼地湧向他們的據點。

  但是,安雅既然敢如此不加掩飾地發布這樣的信息,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准備的——在彼得和休利特的幫助下安雅早已順利整合了FBI現存的所有的有生力量,當然這個過程中也有著一些大大小小的波折,但是在安雅周全的准備與各種巧妙的化解之下,她還是迅速的有驚無險的組建起了屬於她自己的隊伍——燈塔。

  他們以燈塔為名,意為全人類的光明與為全人類指引前進的方向的燈塔。

  好吧,這聽上去卻是十分中二,但,這個時候總有人要站出來。即便那會讓她看上去像一個小醜,但,總要有人去做,不是嗎?

  在整合了FBI的有生力量後安雅確實得到了很多幫助,畢竟集結了全美精英的組織,即便彼得經常罵自己手下的人藤校都是白讀的,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這些穿上西裝看起來和普通上班的社畜沒有什麼區別的人們真正說起來都是有自己的過人之處的,有人畢業於加州理工的機械工程專業、有人是早些年在網絡上叱吒風雲的黑客、還有人是百發百中的神木倉手……

  總之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雖然他們面對哨兵也像是手無寸鐵的小朋友一樣毫無辦法,但是當他們化作安雅手中的武器,在她的指揮之下為她的計劃添磚加瓦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最好用的工具人無外如是。

  在整合完畢後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硬生生在這塊被哨兵的陰影所籠罩的土地上辟出了一塊淨土——不是沒有哨兵發現他們,而是他們硬生生將所有靠近他們據點三公裡之內的哨兵全部清掃了!

  而這一切,靠的便是安雅設計的武器以及風鈴經過鍛煉之後愈加強勁的變種能力。

  哨兵也是會趨利避害的,在經歷了慘烈的戰鬥後,面對一地的哨兵殘骸,哨兵們終於退卻了。雖然它們深刻在核心深處的程序依舊促使著他們每天都來騷擾他們,但是比起最初近乎不停歇的、宛如瘋狗蝗蟲一般的自殺式攻擊,現在的哨兵也學會了勞逸結合、及時止損,當然,也學會了偷襲。

  說起來這些天哨兵真是刷新了他們對它們的學習能力的認識,它們不僅會用到圍殺,甚至還會真亦假時假亦真的夜襲,不過,前者被風鈴一人一炮,拎著安雅制造的激光炮殺了個七進七出;後者除了第一次讓懈怠的眾人出現了些傷亡以外,其後次次無功而返,再後來,甚至會被安雅猜到行動模式布下陷阱,繼而損失慘重。慢慢的,哨兵們也不會再自討沒趣地偷襲了。

  現在燈塔中的眾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是……「還是沒有人來嗎?」加爾突然的詢問讓整個隊伍瞬間安靜了下來。

  是啊,還沒有人來……他們不知道是沒有人相信他們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畢竟,總不可能是其他人都死光了吧?加爾立刻連連甩頭,試圖將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腦海,可是,有些念頭你越是想忘掉,它就越有存在感,加爾想著,已是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戰。

  「噓——」正當加爾即將被絕望淹沒之時,忽而只見風鈴突然在唇邊豎起了手指。

  「怎麼了?」眾人皆是不由屏住了呼吸。

  風鈴側耳傾聽著風聲,漸漸的、漸漸的凝重的神色間染上了一抹狂喜:「是人!有人來了!」


☆、十二個大場面

  有人來了!這個消息眨眼之間便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燈塔基地,喜悅的情緒仿佛會傳染一樣充斥在每一個人的心房之中。

  「你們叫什麼名字?」

  「你們從哪裡來?」

  「你們還有其他的同伴嗎?他們什麼時候過來?」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熱鬧布萊恩委實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一低頭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上烏漆嘛黑的衣服,他簡直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變回了從前那般站在舞台上、聚光燈下光鮮亮麗的模樣了。

  不過,很快布萊恩就明白了燈塔據點的人們為什麼都那麼「熱情好客」的原因了——「終於實現零的突破了!這是不是預示著將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們來到我們的據點?我們不是在做無用功呀!」

  「我們本來就不是在做無用功。」伴隨著篤定的話音,布萊恩只見原本將他們團團圍住的激動的人群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道路,一名亞裔少女健步行來,一路上不斷有人同她打招呼道:「風鈴小姐。」、「風鈴。」、「Hi~小風鈴~」

  看上去在這座據點中頗有威望的少女也都禮貌地一一頷首回禮,她很快便走到了布萊恩一行的面前,略微一頓,點頭致意道:「歡迎來到燈塔,以後酒吧這裡當成你們的家就好。」

  說著風鈴的眼刀掃過周圍這群還有閑心看熱鬧的「閑人」們:「都堵在這裡做什麼?工作都做完了?崗不站了嗎?再被哨兵鑽了空子信不信姑奶奶送他去玩蹦極?!」

  既然是「再」了,基地中的老成員們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風□□中的蹦極是指什麼——不帶任何保險措施被風鈴的能力送上一千米的高空玩自由落體——即便他們對風鈴的控制能力再怎麼信任他們的心髒也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啊!那會要人命的!

  所以不需要其他人再多說什麼,圍觀的人群頓時一哄而散,不過就算是走這群已經小半年沒見過外人的漢子、女漢子們也不忘多說兩句。

  有人跟布萊恩等人說:「別緊張,放輕松,到了咱們燈塔你會發現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也有人借機鼓動道:「這可是第一次有新人來,你們總不能再藏著掖著了吧?來來來,約個時間,什麼時候帶上新人咱們一起聚聚——這次你們總該把你們偷藏的好酒拿出來了吧?」

  還有人膽大包天地調侃風鈴:「小風鈴,你就不能溫柔點嗎?也不怕以後嫁不出去!」

  風鈴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衝著遠去的人群呸了一聲豎起了中指:「先擔心你們自己吧!一群單身狗還想操心別人的事情,閑的吧?」

  步履匆匆地趕來的休利特等人一來就看到這幕場景也是無奈至極,縱是尼爾也忍不住扶額問道:「小風鈴,你就不覺得哪裡不對嗎?你是不是自從來到咱們據點之後越來越暴躁了?」

  風鈴瞥了尼爾一眼,輕哼一聲,不過倒也沒有與尼爾嗆聲。

  「好了,尼爾。」彼得阻止了尼爾試圖繼續撩撥風鈴的虎須的作死行為,轉向目瞪口呆的布萊恩等人,伸手道:「你們好,我是彼得·博爾克,是燈塔的內務官。」

  休利特也隨之點頭致意道:「休利特·希拉裡,燈塔的作戰指揮官。」

  「我是尼爾·卡夫瑞,彼得的搭檔。燈塔的外交負責人。」

  「加爾·泰倫,燈塔的突擊隊長。」

  「風鈴。」

  風鈴冷淡的自我介紹讓在場的所有人的笑容都不由僵硬了一秒,不過好在尼爾也在,他最先反應過來,越過愣住的彼得一把握住了布萊恩伸出的僵在了半空中的手掌,若無其事地笑道:「你們別在意,你們來了的消息還是小風鈴第一個發現的呢,她其實比所有人都高興呢。不過,女孩子嘛,害羞,你們也能理解的吧?」

  尼爾都把□□給他們遞到腳下了,布萊恩自然沒有眼色的自討沒趣,自是笑著連連點頭:「沒事沒事,能理解的。」

  也不知是因為有布萊恩帶頭,還是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氛圍,只聽和布萊恩一起奔赴燈塔的眾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一樣一樣,我們也特別高興的,終於抵達燈塔了,這下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氣了。」

  「這裡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好的多呢!真不愧是燈塔啊!」

  「你們都是燈塔的高層吧?那這個她又是怎麼回事?」

  世界上總有那麼幾個讀不懂氣氛還不會說話的人,這種就差沒有指著風鈴的鼻子說她資歷淺薄不配出現在這裡的話瞬間讓剛剛回暖的氣氛迅速掉到了冰點以下。

  就算是與說出這句話的人同來布萊恩等人也不由悄悄挪了挪腳步,遠離了這個作死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風鈴在燈塔的地位絕對不低,他們不過是剛剛抵達燈塔連投靠都說不上呢就這麼大大咧咧地開罪對方高層,反正布萊恩自認是沒有這麼鐵的頭的。

  「呵!」風鈴也是被氣笑了:「怎麼?你想說我不配嗎?」

  看著風鈴臉上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尼爾等人俱是不由打了個哆嗦,加爾與休利特立時一左一右拉住風鈴,迭聲安撫道:「冷靜,冷靜。」、「不氣,不氣。」

  尼爾與彼得也是面色一沉,尼爾一邊抬手攔下風鈴,一邊一步上前,正色著逼視對方道:「風鈴小姐是我們燈塔最強大的戰士,也是我們燈塔的守護神,閣下說話請放尊重一些。」

  本來事已至此,正常人都會認慫的吧?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人竟然不僅不怕,甚至還譏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什麼守護神?那麼大點年紀能有什麼本事?多半又是變種人吧,不過是生得好罷……」

  他這一句話可算是點著了□□桶,先不說哨兵事變就是源於人類對變種人的偏見與敵視,單說尼爾等人與風鈴的交情,這話也足以惹怒他們所有人了。

  「閣下,慎言!」尼爾不等對方話音落下便已高聲喝道。

  彼得此時也是臉色難看地和鍋底灰有得一拼:「閣下!在燈塔,沒有什麼所謂的變種人和普通人,在這裡的,都是人類!閣下若是還想抱著這樣的偏見不放,那麼,抱歉。燈塔不接收任何有種族歧視的人,閣下請自行離開吧!」說著彼得也不再去管對方的表情,轉而向布萊恩等人道:「諸位也一樣,如果有和他相同的想法請自便。如果沒有,就請跟我來吧。」

  說完彼得轉身便走。尼爾等人亦是不冷不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旋即便七嘴八舌地安撫著風鈴同時拉著她跟在彼得身後離去了。

  布萊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同樣皺眉看了那個僵立在原地進退不得的奇葩一眼,旋即搖了搖頭不再關注他,只轉頭對其他的同伴道:「都別愣著了,先跟上去吧。反正,你們總不會都有種族歧視吧?」

  種族歧視當然是不可能種族歧視的,這個世界上自以為是的奇葩總還是少的,都21世紀了平權主義者很稀罕嗎?一個明智的人怎麼能夠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呢?

  話雖如此說,但當布萊恩見到燈塔的總指揮官時,他的心中還是不可抑制地心生疑慮——一個未成年的最強戰力,一個未成年的總指揮官,燈塔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看上去真的十分不靠譜啊!

  不過這份疑慮在安雅張口的那一刻迅速消彌在了布萊恩的心中——「既然來到了燈塔,那麼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在這裡你們不需要再顧忌哨兵、畏懼死亡、感到迷茫,你們每一個人都將在燈塔找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意義。我知道你們現在心中一定充滿了不安與迷惑,不過沒有關系,你們可以先自己去了解一下我們燈塔,之後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的能力選擇自己在燈塔中的工作,如果想要離開,我們也絕不強留。」

  那是怎樣能夠安撫人心的聲音啊!雖然她只是正常說話,但布萊恩有預感,如果她唱起歌來,那會是怎樣的一種天籟之音啊!

  安雅並沒有注意到布萊恩的走神,交代完後她還不忘叮囑道:「不論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的就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不要有任何顧慮,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說罷安雅也不再多留他們,畢竟他們一路風塵僕僕趕到燈塔,總是要先洗漱休息一番才好繼續未來的安排。

  更何況,日久見人心,這個道理無論是安雅一行還是布萊恩等人都是清楚的,時間,終會證明他們彼此的誠意的。

  送走布萊恩一行後,安雅便讓眾人也都回去休息了,畢竟也是戰鬥了一整天,他們也必須調整好狀態才好迎接下一天的挑戰。不過就在所有人都將離開之前,安雅忽而出聲叫住了風鈴:「風鈴,你留一下。」

  眾人不由看了一眼停住了腳步風鈴,又瞥了一眼不露聲色的安雅,心中固然擔憂不已,去也得乖乖離去,畢竟,她們看起來似乎有什麼私密的話要說,而且,真有什麼的話……安雅總不會害風鈴吧?

  直到所有人都離去,安雅注視著風鈴背對著她一動不動的身影,沉默了半晌,蹙眉問道:「風鈴,你最近的情緒不太對,是發生什麼了嗎?」

  風鈴靜默著,半晌之後方才聽到一道幽幽地,仿佛地獄游魂一般的聲音傳來:「……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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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個大場面

  不知道?安雅對於風鈴的回答不置可否。

  她雖然早已將架設監控、布防基地的重任分派給了FBI中招募的技術人員,但是她對於這座基地的掌控還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的。在風鈴他們帶領布萊恩一行找到她之前,她就已經對風鈴等人與布萊恩一行之間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了。

  事實上,風鈴的異狀安雅並非剛剛察覺,她素來是一個細心的人,如果連自己身邊朝夕相處的人不時的失神、消失的豪爽、陰郁的神色都無法發現,那她恐怕也沒有資格站在這個世界的土地上了。但是,在今天風鈴的情緒爆發之前安雅從未想到過她的心理問題已經如此之嚴重了。

  風鈴是一個十分樂觀且性格堅韌的人,如果沒有這些特質她也沒有辦法在那樣的身世下成長為現在這般樂觀開朗的女孩子,甚至還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踏出了國門,懷揣著勇敢與抱負來到異國他鄉求學。安雅此前一直未曾干涉也是因為她知道風鈴並不希望給別人添麻煩,別看她有的時候嘴確實毒得很,實際上卻也最是那嘴硬心軟的主。而且,安雅可以看得出風鈴一直在努力地調整自己的狀態,出於對風鈴的信任與尊重,所以她選擇了沉默,因為她相信風鈴可以自己走出來。

  但是,現在看來,事實與她想像中的恐怕有不小的出入——風鈴平靜的外表下透露出的那一點點異常,恐怕不是她所以為的異變的征兆,而是風鈴竭盡全力地掩飾後所遺漏出的難以遮掩的狼狽——這二者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風鈴,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安雅大概可以猜得出風鈴這般表現的原因。

  雖然這不是一個和平的時代,但誰也無法否認那個雄踞東方的龐然大物是一個和平的國家。一個成長於那樣一個和平美好的國家的女孩,即便因為身世見識過些許人世間的陰暗,她又何曾有機會能夠接觸到戰場的殘酷呢?安雅敢打賭,哨兵事變後風鈴所見過的屍首與鮮血絕對是她此前十幾年的生命中所見過的所有糟糕的東西的總和的百倍、千倍!

  更不要說她一個沒有見過血的女孩子還要上戰場和哨兵廝殺了。即便哨兵並非人類,沒有猩紅的鮮血、沒有肌膚的紋理,然而與人形造物拼殺,那對於風鈴而言本身就是一種沉重的壓力,更不要說她的每一次戰鬥都是賭上性命的生死之戰。

  即便是在燈塔,每一個踏上戰場的士兵都會寫下一封遺書,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們所面對的下一場意外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奪走他們的生命。沒有人可以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可是,風鈴從來到她的身邊,沒有寫下過任何一句遺言。

  安雅從前不知道她那麼做究竟是出自什麼原因,但現在卻是大概可以猜到了。因為恐懼,因為孤獨。獨自一人,身在異鄉,舊友生死不知,生活朝不保夕。真要說起來,她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啊!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卻憑一己之力扛起了整座燈塔基地的安防重任。

  並非安雅否認彼得等人的努力,也並非安雅不願找人分擔風鈴身上的壓力。可她著實是有心無力啊!

  別看這安雅平日裡總是將消滅哨兵之類的豪言壯志掛在嘴邊,但實質上她對於哨兵的忌憚不比任何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誰讓她是反抗哨兵的人類的領導者呢?作為燈塔的指揮官她可以重視哨兵,但她絕不能畏懼哨兵。

  而誰也無法否認的是,哨兵的單兵作戰能力碾壓人類,即便有安雅設計出來的各種新式武器加持,普通人類與哨兵在數量相當的遭遇戰中也是絕對出於下風的。所以,如果說燈塔基地短時間內最不可或缺的人是誰,那絕對不是安雅,而是風鈴。

  因為在度過了最艱難、最迷茫的初創時期之後,安雅已然為這座基地建立起了一套完善的運轉機制,即便此後燈塔失去了安雅,它也依舊可以按照安雅設定好的規則按部就班地運轉下去,只要哨兵一天不將燈塔作為最終目標執行攻堅、只要雙方之間的平衡一天不被打破,燈塔便可以一天天的續存下去,為人類撐起一片喘息的空間——即便沒有安雅。

  可是風鈴的存在卻不然,一旦失去了風鈴這個不僅可以以一敵多擊殺哨兵還可以占據領空獲得制空優勢的強機動作戰單位,除非燈塔之中可以立刻找出一個實力絕不遜色於風鈴的接班人頂上,否則……燈塔就會像是那選在了餓狼嘴邊的肥肉,隨時都有被哨兵發現其外強中干的本質並隨之傾覆的危險。

  因此,風鈴絕對不容有失!

  安雅注視著垂首默然的風鈴,只覺頭疼不已,她大概猜得到她是PTSD,但是她威是不是什麼擅長安撫他人的人啊!她是學習過一點心理學沒錯,可是她所學習的內容可是和治療他人的心靈創傷完全背道而馳啊!畢竟,她作為時管局的執行專員,她自己本身就在時管局需要定期進行心理干預的名單上。她自身難保,更不要說去幫助別人走出困境了。

  這種事情她委實沒有經驗。

  安雅與風鈴靜默相對良久,最後還是安雅先敗下陣來:「好吧,既然你說不出口那我便不問了。」安雅無奈地嘆息一聲,柔聲道:「風鈴,你對大家來說太重要要了,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我希望你務必盡快振作起來——大家都需要你啊!」

  安雅說得情真意切,風鈴亦是為之觸動,但……安雅看著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話還沒說半句眼淚就已經先掉下來了的樣子也是無奈不已:「好了好了,怎麼還哭了?天塌下來還有個子高的頂著呢,這不是還有我嗎?如今已經有人開始來投靠我們了,你且先再堅持幾日,待到有更多的頂尖戰力加入我們,你就不需要再那麼辛苦了。」

  風鈴只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點頭。

  安雅多次勸解無果也只得無可奈何地讓她先回去休息了。不過,送走風鈴之後,安雅也是兀自苦惱不已,她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夠緩解風鈴心理上的創傷呢?

  「為什麼不試試音樂呢?」正當安雅煩惱之時只聽門口忽而傳來了一道陌生的男聲,安雅不由嚇得一個激靈,難道她剛剛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口了?!

  「並沒有。」布萊恩聳了聳肩無辜地攤開手道:「拜托,別用那種可怕的表情盯著我號碼?我真的不會讀心術,也不是變種人,沒有X教授一樣腦人的能力,只是你們的情緒真得太容易讓別人辨別出來了而已。」

  安雅看著滿臉無辜的布萊恩心情復雜,講道理,如果不是她的演技連BAU的探員們和漢尼拔都沒有辦法完全窺破,她真是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了!不會讀心術?不是變種人?呵!對於他人的情緒感知敏銳到了這種地步,即便不是X基因帶來的變種能力也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超能力了吧?這已經完全不是簡單的天才二字可以用來形容的了。

  而且……「不是變種人?」安雅挑眉問道。

  布萊恩搖頭笑道:「十分遺憾,我並不是變種人,雖然我確實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認為自己是變種人,進而畏懼體檢,害怕被其他人發現我的與眾不同,但是事實證明,我入學體檢也並沒有被當成研究對像抓捕起來,也並沒有鍛煉出什麼其他不科學的能力。況且……閣下不也不是變種人嗎?這很稀奇嗎?」

  安雅無言以對,她所掌握的知識拿到這個世界來用確實是有些欺負人,可是她不是變種人也沒辦法憑空在自己已經設定完成的義體上加上顯性表達的X基因啊!但是,這種話她顯然是沒有辦法宣之於口的,而對方顯然也是毫無自覺且情真意切地將她當成了同類人。

  安雅只覺壓力山大,但她也十分果斷地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與對方糾纏,只問道:「閣下去而復返可是有什麼要事?你說的音樂是指音樂療法嗎?」

  「音樂療法?」布萊恩似乎頗為困惑地歪了歪頭旋即又恍然大悟地皺起了眉頭:「……應該,不是吧?那種所謂的療法連音樂最基本的美感都拆分得支離破碎,我並不覺得那有什麼效果,不過,音樂總有撫慰人心的力量不是嗎?而且……」說著布萊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狂熱的神色,「我相信憑借我的音樂和你的歌喉一定可以安撫這世間一切的傷痛!」

  布萊恩的慷慨陳詞令安雅不由一陣忡怔,人魚的嗓音是怎樣美妙她心裡是有數的,說是天籟之音絕不為過,但她平日說話其實這份特征並不是十分明顯,這也使得布萊恩是第一個透過表現看本質說她唱歌可以撫慰人心的。

  而且,經過布萊恩這麼一提醒,安雅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是了!她還有金手指呢!那是有S級評級的人魚之聲!用來安撫信任她的風鈴,豈不是事半功倍?安雅立時興奮起來,當即便拉著布萊恩探討起來——什麼?她怎麼不擔心布萊恩是想要來暗殺她奪權的壞人?emmm,恕她直言,就布萊恩那小身板,她一隻手能打三個!

  可憐被安雅哄得七葷八素的布萊恩此時並不之後,日後被他引為知音、摯友的小伙伴初見之時不僅腹誹了他的體型,甚至還在心底口出狂言,說要一隻手打他三個,可以說是非常沒有排面了。

  而就在安雅與布萊恩地悉心謀劃下,僅僅一天之後,原本全時段向世界發送燈塔坐標和招募消息的廣播中又添加了一個新節目——燈塔之聲。


☆、十四個大場面

  「燈塔之聲?」這已經不是查爾斯第一次在自己的學生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了,但是,在漢克向他問起之前,查爾斯其實並沒有太過在意這個聽起來似乎不怎麼有潛力在年輕人中流行起來的電台名字,畢竟作為X學院的領導者,帶著這一群學生和被他們救下的小變種人逃避哨兵的追捕也是一件十分耗費精力的事情。

  十分僥幸,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都還沒有出現任何傷亡,但是,查爾斯並不認為這份幸運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事實上,從很早之前他就感受到了力不從心的感覺——一路行來他們遇到的幸存者越來越少,加入搜尋他們的哨兵越來越多,哨兵們搜索的範圍越來越細致,就連掃描探測的深度也越來越深,這些可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所以,他這個已經許久沒有接觸過電子產品的大忙人偶爾忽略一些大消息也不是不能原諒吧?

  從漢克口中得知了關於燈塔和燈塔之聲的信息後查爾斯立刻意識到了燈塔的重要性。

  「去燈塔。」查爾斯幾乎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查爾斯,你認真的?」雖然漢克也覺得查爾斯不會對燈塔置之不理,但他著實沒有想到他的決定竟然會這麼的迅速且堅定:「這裡我們已經藏匿了一個星期都沒有被發現,如果不出意外它完全可以成為我們的基地,我們其實並沒有必要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再返回紐約……」

  雖然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從他們一路奔逃沿途所看到的情況來看,像郊區、鄉鎮這些地方的哨兵無論是密集程度還是搜索細度都會比大城市中稍遜一籌,所以,現在返回紐約,真的不是什麼好意見。

  「燈塔在紐約。」查爾斯打斷了漢克的分析,注視著自己的老伙計認真道:「漢克,你知道在哨兵的監控下向全世界發送定位信號的意義嗎?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發送了一個多月,並且還將繼續發送下去。你應該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

  「他們擁有著對抗哨兵、從哨兵手下自保的手段。」漢克聲音沙啞地與查爾斯異口同聲地說道。

  漢克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用力抹了一把臉,嘆息道:「好吧,我承認我只是害怕路上可能面對的危險。」

  查爾斯望著他,微笑著,並不規勸。

  可這麼多年的朋友,漢克又怎麼可能不懂得查爾斯的意思:「OK,我錯了還不行嗎?害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這些孩子們不應該面對這樣的未來,我們總要去尋求改變——好吧,我們去紐約,什麼時候動身?」

  查爾斯的目光轉向那台被漢克拿到他面前外殼損毀暴露出內裡亂七八糟的電線的收音機,笑了起來:「盡快,不過在那之前我想我們可以先把孩子們都叫過來,或許我們可以先聽一聽燈塔之聲。」

  收音機旁一枚表盤破損的手表指針即將指向九。

  ——————

  「教授竟然也知道了?!」

  「誰告訴教授的?!」

  「哎呀,別想那麼多了,反正教授都知道了,還有歌可以聽就知足吧。」

  X學院的小學員們交頭接耳地嘀咕著。是的,漢克拿給查爾斯的收音機就是從這些或是剛入學或是剛剛被救進他們的隊伍的小變種人們手裡收上來的,畢竟學校裡老資格的學員們亦或是資歷深的變種人大多對這些電子產品比較疏離——沒辦法,無論查爾斯再怎麼努力地為他們營造一種平等的學習環境,獨立於城市之外的變種人學校還是和社會有著不小的代溝的。

  誰也說不清他們究竟是不敢去碰觸那些東西,還是不屑去使用普通人的道具。不過,不管怎麼說,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旺達瞥了一眼那邊擠作一團嘰嘰喳喳的後輩們,皺眉向身邊的琴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那個燈塔之聲是什麼?怎麼搞得好像只有我們不知道一樣?」

  這可不能怪小變種人們瞞著他們,事實上,孩子們有些時候總喜歡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秘密,況且,燈塔的存在只要沒有驗證過就始終存疑,缺乏判斷力的小變種人們並不敢將這種事情輕易宣揚出去。等到他們大概開始相信燈塔的存在時,這已經成為了他們共同的秘密,而年齡稍大能力較強的X戰警們又每天忙於外出搜尋物資、探查哨兵,就算偶有一兩個想要把秘密告訴他們的孩子也都被小伙伴們攔了下來。

  久而久之,如果不是漢克這次偶然撞破了他們偷偷圍著收音機等待燈塔之聲的聚會,這群滿打滿算沒有一個超過十四歲的孩子們差點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裡。

  琴的能力本就不太能夠自控,此時再一有意向,那群小孩子的思維自然沒有一個可以瞞過她的,只一眨眼的功夫琴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知道了個底朝天。知道了前情的琴也忍不住瞪了一眼討好的看著她的小變種人們一眼,沒好氣地回答道:「別擔心,是好事。就是這群小兔崽子擅作主張差點耽誤了大事,回頭等我們安頓下來一定要讓教授給他們加作業!」

  冰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吧琴?小家伙們怎麼得罪你了,竟然要讓教授加作業?這也太損了吧?!」

  琴白了一眼耍寶的冰人磨牙道:「你最好在直到他們做了些什麼之後還能這麼說。」

  冰人聞言不由一愣,小變種人若無其事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們,當然,如果他們的腿不要抖得那麼厲害就更自然了。

  「???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皮特羅滿頭霧水地問道。

  「這……說來話長。」琴不由向查爾斯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若要讓她探查他人的思想那不是什麼難事,可若是想要她將自己的思想傳遞給他人……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要知道她的力量遠不像查爾斯那樣溫和可控,如果她在傳輸的過程中不幸失控,那便是死上多少人都不足為奇。琴可不敢拿自己的同伴的性命去冒險。

  接收到琴和眾人偷來的目光,查爾斯微微一笑,在得到眾人的允許後方才雙指抵住額角,隨即,一連串的知識湧入眾人的腦海之中——燈塔!燈塔之聲!

  眾人一時只覺得琴剛剛的懲罰不僅不過分甚至還有些輕了——這些小兔崽子!竟然連這麼重要的消息都敢隱瞞不報!真是膽子太大了!眾人皆是氣得七竅生煙,但就在這時,卻只聽到剛被救下後便因為特殊的隱蔽能力加入了X戰警的勞·科林驚呼道:「安雅!這是安雅的聲音!」

  「什麼安雅?」斯科特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也有反應速度快的,皮特羅立刻來了精神:「安雅?安雅·澤維爾?!」

  一聽到澤維爾這個姓氏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人群之中頓時爆開了一陣轟然,就連查爾斯也不由楞了一瞬,這個足以稱之為所有人類最後的希望的燈塔竟然來自於他那位素未謀面的「養女」?畢竟這份巧合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查爾斯也確定很快鎮定下來了,且不說安雅在等他中究竟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只說這世上連相似的人都多得數不清更遑論劣質收音機裡播放的失真的聲音了,就算勞聽錯了也沒什麼稀奇的。

  然而,不等查爾斯呼吁眾人冷靜看待這件事情,九點准時而至,原本單調地循環播放著召集信號的收音機中忽而傳來了一陣悅耳的鋼琴聲:「歡迎收聽燈塔之聲,這裡是你們的老朋友安雅,來自燈塔。」竟然真得是她!查爾斯心中也不由一驚,但不等他細想便聽到她說:「首先是燈塔快訊,據統計,自第一批主動加入燈塔的朋友到來以來,短短幾天的時間內我們已經陸續接受了三批共四十七人,其中包括布萊恩·喬……等人。」

  「在這裡請他們的親朋好友不必再為他們擔憂了,他們安全了。」

  「另外,友情提示。」安雅的聲音略微一頓,鄭重道:「由於我方人員擴張,與哨兵的戰況進一步升級,請後續來訪的朋友盡量避開白日戰鬥高發期於紐約市中出行,我部將定期派遣巡邏隊驅逐各主干道的哨兵,如有需要也可隨同巡邏隊一同返回。」

  話雖如此說,但安雅自己也知道會那麼選的人少之又少,畢竟是自己硬氣的登門聯盟,還是被人就回去灰溜溜的加入,大家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心中總還是有計較的。

  「好了,話不多說。」安雅的語氣忽而輕快起來,「接下來就是大家最最期待的音樂環節了,今天為大家帶來的第一首歌依舊是我們的天才音樂家布萊恩·喬創作的歌曲——《夜曲》。希望大家喜歡,」

  下一秒,歌聲一起,總是眾人有晚班的思緒也都在那曼妙的歌喉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伴隨著悠揚的音樂,他們仿佛看到了加利福尼亞韓攤上燦爛的陽光,他們仿佛看到了林肯國家森林公園蒼翠的枝葉間漏下的斑駁的目光,他們仿佛看到了麥金利山山巔映著天色的潔白的雪峰……在她的歌聲裡他們仿佛暢游在天地之間,縱覽自然之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與安寧,

  別說是哨兵事變之後,就是他們發現自己是變種人之前,他們都從未曾體驗過這般極致的安逸,甚至,知道收音機中再度循環播放起那道召集信號眾人方才後知後覺、悵然若失地發現,原來,音樂已經停止了。

  「這可真是……」斯科特張了張嘴,久久難以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最後還是凱蒂的一聲感慨一語驚醒夢中人,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這已經是歐米伽級別的變種能力了吧?」


☆、十五個大場面

  安雅是變種人嗎?這不僅僅是查爾斯的疑惑,恐怕每一個聽過燈塔之聲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疑惑。而這其中自然也不乏有一些極端主義者直接為她蓋上了變種人的戳記,並且以此態度強硬地要求身邊的人也一起抵制燈塔之聲。不過,這樣的極端主義者終究還是極少數的,而在聽到過安雅的歌聲後還能夠狠得下心割舍下這個節目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甚至,毫不客氣的說,就算是那些反對者們在堅持了幾天之後又灰溜溜地把丟掉的收音機又撿了回來的人絕對不在少數。當然,他們也沒有忘記為自己找一些聽上去合理的借口——從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到變種人之事實系捕風捉影並無定論,再到聽上去就不是多麼走心的不能浪費。

  總之,燈塔之聲的出現著實是為這片土地上生活在哨兵的陰影之下的人們平添了許許多多的生活的色彩,不過,這些顯然並不是查爾斯需要關注的。在打發走因為音樂和查爾斯所宣布的消息而精神亢奮的學生們後,查爾斯忽而向漢克問道:「漢克,便攜式的腦波增強器在哪裡?」

  「查爾斯?!」漢克此時是又驚又怒:「你瘋了嗎?」

  並非漢克的反應過激,實在是腦波增強器這種裝置對於查爾斯而言實在算不上一個友好的存在,他最初研發腦波增強器是為了增強查爾斯的能力,想以此借由查爾斯的能力來及時發現並溝通新出現的變種人,以便於及時為他們提供有效的幫助與正確的引導。

  但是,夢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查爾斯的能力確實有著極高的上限,但他並不能時刻發揮出這種強大到堪稱可怕的、足以覆蓋整個地球的心靈能力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強大的能力對身體所造成的負擔只是一部分,真正讓漢克將這台設備列為禁品的原因還是因為它對於查爾斯的精神所造成的損傷是難以磨滅的。

  並不是說他所制造的機器存在什麼安全問題,而是當查爾斯的能力被極度加強後,查爾斯的思想並不足以支持他完全過濾掉整個世界傳遞給他的無用的信息,而這部分信息良莠不齊、好壞差半,甚至更准確一點來說,負面情緒居多,畢竟這個世界上自怨自艾的人數不勝數,可樂天開朗的人卻頗為稀少。然而即使這些負面情緒是無意識的,但量變產生質變,它們的存在對於查爾斯的精神所造成的影響卻是難以估量的。

  自從第一次試驗過腦波增強器後,除了情非得已漢克是絕不允許查爾斯輕易使用這台裝置的,而便是如此,查爾斯每一次用過之後都會把自己搞得凄慘無比——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被汗水浸透,即便他再怎麼分辯自己沒有什麼大礙,可漢克也不是瞎子啊!他不戴眼鏡也不會看不見他那副顯然是在生死邊緣打了無數圈的模樣啊!

  總之,不管怎麼說,漢克是絕對不會同意查爾斯隨意使用腦波增強器的!

  ………………

  「一分鐘,你只有一分鐘。一分鐘之後不論你有沒有找到她都不准再繼續了!」漢克色厲內荏地敲著記錄本再三強調道:「不准逞強!一旦我發現你的生理數據發生變化我就會啟動強制脫離程序,聽明白沒有?」

  「知道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查爾斯笑眯眯地張口便是敷衍三連,氣得漢克是兩眼冒火,恨不得變成毛茸茸撲上去給他個深刻的教訓。

  但是查爾斯顯然並不打算給漢克打擊報復的機會,不等漢克再叮囑一番,他便已反手將那個連接著各種控制線路的頭盔扣在了自己頭上,同時向漢克舉手致意道:「我開始了。」

  說話間,查爾斯已經自行開啟了設備,啟動了自己的能力。

  漢克到了嘴邊的說教硬生生被查爾斯給憋了回去,他一邊恨得牙癢癢,一邊手忙腳亂地打開倒計時,同時運筆如飛,用超乎常人的速度記錄起查爾斯使用腦波增強器的過程中各方面數據的變化。他可不敢有絲毫放松,畢竟,這可是關系到查爾斯的性命的數據,如果因為他的疏忽讓查爾斯發生了什麼意外的話,他可是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看著眼前的機器上飛速變換的數據,漢克打起精神的同時也只能默默地安慰自己,還好這只是便攜式的腦波增強器,如果是換了X學院裡那台全功率的設備,他是說什麼也不可能同意查爾斯啟用的,要知道,現在和平時可還不一樣,平日裡世界上雖然總是少不了陰暗污穢的角落,可是那和現在這種所有角落都被哨兵事變的陰雲所籠罩著的絕望絕不是同一個概念。現在,他只希望這份絕望對於查爾斯的影響還沒有那麼嚴重,只希望這台削弱版的腦波增強器功能沒有那麼強大……

  漢克的顧慮查爾斯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並不是那麼任性的人,但是他依然這麼做了。

  因為他想要驗證一些猜想……

  果然,查爾斯「看」著意識海中靜默地閃爍著的繁星,心中的猜測已然得到了某種證實——安雅的歌聲果然不僅僅是好聽那麼簡單,要知道如果僅是個人的意識海尚且有可能受到其個人的意識和情緒的影響而產生某種變化進而減弱危險性,可是集體意識海卻從來都是暴風雨中的海洋——它洶湧澎湃,它危機四伏。

  從前查爾斯每每借助腦波增強器進入集體意識海的時候周圍人類們或有意或無意彌散開來的惡意與負面情緒就都宛如無孔不入的水銀一般傾瀉而來,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讓他喘不過氣來。可是,這一次,查爾斯的目光掠過四周翻湧的惡念與負面情緒,卻只見目光所及之處暗色的穢物宛如遇見了天敵的兔子一樣,退得飛快。

  直到此刻查爾斯才第一次發現,原來意識海並不是黑色的——那是澄明深邃如山中夜空的暗藍色,查爾斯心中不由感慨萬千,如果不是安雅的歌聲,只怕他就是窮極一生也沒有機會看到這樣的意識海吧?

  查爾斯的感慨不過是那一剎那的事情,他可沒有忘記漢克的威脅。漢克的脾氣雖然很好,但他的心中終究還是藏著一頭野獸的,平日裡嬉鬧玩笑也就罷了,若是在正事上真得惹怒了漢克,便是他只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查爾斯毫不懷疑漢克的威脅的真實性,也正因為如此,查爾斯也絲毫不敢耽擱,在映證了自己的猜想後立刻便打起精神來搜索起安雅的蹤跡來。

  當然,全世界的人類數量多的向沙灘上的沙子一樣,即便是有腦波增強器加持的查爾斯也不可能一個人一個人地細細分辨過去,他只能盡可能地先快速地在在他看來更加醒目的變種人之中尋找安雅的蹤影。

  只可惜,查爾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安雅真的不是變種人,而是擁有著人魚之聲天賦的異界人。所以,查爾斯的努力早已注定無功而返了,畢竟,就連大方向都是錯誤的,又怎麼可能找到正確的答案呢?不過,查爾斯本來就沒有對這次行動抱有多大的期待——不過是心血來潮的嘗試罷了,能夠找到他自然是欣喜的,便是找不到他也不過是失望而非失落。

  而且,就在時間即將耗盡的時候,查爾斯忽而在群星之中看到了一顆熟悉的星辰,查爾斯當即不假思索地一頭便奔向了那顆星辰,而那顆星辰也自然而然地接納了查爾斯的精神力的闖入。

  只見查爾斯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溫軟的笑意:「好久不見,艾瑞克。」

  查爾斯略微一頓,隨之問道:「你最近聽過燈塔之聲嗎?」

  ——————

  安雅怎麼也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個為了幫助自己的好伙伴緩解心理問題的無心之舉,竟然就引來了兩位正主的關注,否則她現在也不必如此為了她新得到的消息煩惱了——「什麼?澤維爾天才青少年學院已經沒有人了?!」

  「這也很正常吧,畢竟是全世界最知名的變種人聚集地,就算是被哨兵們列為第一攻擊目標也不奇怪,轉移陣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尼爾一邊拋接著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棒球,一邊漫不經心的分析道:「其實你完全不需要著急的,左右現在全世界都只有我們一個選擇,只要他們願意與人合作,早晚是要來找我們的。」尼爾試圖一次緩解安雅緊迫的情緒。

  但,這麼做的收效顯然並不樂觀——安雅苦笑不已:「希望如此。」

  可不就是希望如此嗎?她選擇創建燈塔基地時便已經堵死了自己其他的道路,雖然她也有些著急這個世界的任務進度,但是,她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因為,她相信,便是讓查爾斯來替她做這個決定,他也絕對會做出和她一樣的選擇,因為,他們總想為別人多做些什麼。

  不過,話是怎麼說,該著急的還是要著急的,X學院的眾人究竟去了哪裡?這是安雅不得不去考慮的問題。

  就在安雅愁容滿面的模樣看得眾人撓頭不已的時候,原本一片沉悶的監控室中陡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什麼人?!」安雅立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扭頭望向監控中的畫面……


☆、十六個大場面

  被系統推送至安雅的主屏幕上的畫面中的哨兵仿佛被無形的大手緊攥在半空中,周身加裝的武器一樣接一樣的彈出來,即使被不知名的外力扭得來回搖晃依舊固執地指向某個方向,但,它的努力顯然都不過是無用之功,即便是勉強瞄准發射了出去的子/彈與導/彈也不過飛出了幾米就一個個懸停在了半空中。

  那名尚未在監控中露面的不知名的「敵人」顯然是在戲耍它,明明可以直接操控那些武器直接反朝向它自己將它炸個底朝天,可他偏偏不那麼做——只是將那些武器懸停在空中,看著那名被控制的哨兵努力掙扎著,卻偏偏在不知名的外力的重壓下一點點身不由己地開始變形、扭曲。原本具有著人類形態的機器人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之內就被扭曲成了一團廢鐵,最後嘭的一聲炸裂開來散作一堆廢鐵。

  房間中除了安雅俱是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真是殺人誅心啊!這就是沒有感情的哨兵,這要是換了人類,誰要是看到自己的同伴被這樣輕易的虐殺,只怕就是再怎麼有血性的人都會忍不住心生畏懼吧?

  尤其是當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明顯可以折磨哨兵更久的時候——任誰在與對方為敵之前恐怕都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究竟有沒有這份毅力在這樣殘酷的刑罰之下堅持住自己的底線。

  不同於其他人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所嚇到的恐懼,安雅從看到哨兵發出的導/彈被控制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沒辦法,那個場面實在太具有某種即視感了,她就算是想要忘記都十分困難。能在這種危險的境地中還不忘毫無實際意義地浪費時間折磨哨兵的人除了某個場面人根本不做他想——艾瑞克·蘭謝爾,也是眾人所熟知的萬磁王。

  雖然她剛剛還在苦惱什麼時候才能和她的任務目標搭上線,可是……她真的不想一上來就挑戰這麼高難度的啊!萬磁王和X教授,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啊!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萬磁王並不是一個全然的反派,也不乏搞事途中中途跳反將功折罪的實例,但是,安雅可不敢忘記這位可是全然的變種人主義者啊!他的理想就是建立一個只有變種人的世界,然而不幸的是,即便她有著人魚之聲,從基因層面上來講她確實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啊!

  更何況,安雅自認自己對於這位場面人跳反王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這位行事作風可從來不似X教授那般溫和、顧慮後果,他一貫頗有一種為了達成偉大的目標一些必要的犧牲都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的架勢。固然隨著年齡的增長萬磁王現在的行事作風已然不似年輕時那般肆意妄為,但是只看X教授現在還在輪椅上坐著就知道這位狠起來真的是六親不認——好吧,X教授的癱瘓確實是一個意外。

  可是這也足以證明某些問題,就連查爾斯也曾因為和他的政見不同而遭受如此的待遇,她作為一個根本不存於對方記憶中的便宜女兒,可半天不敢試探他的底線,畢竟她自認她就算是死上千八百遍恐怕都換不來某人為她心軟一秒,更不要說為她跳反了。

  嘖,所以才說EC絕對是真的啊!

  咳咳,現在可不是嗑CP的時候,安雅看著屏幕上被基地安保部們推送過來的監控畫面,連忙拉回了自己飄遠的思想——只見一道人影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神色冷肅地看著哨兵掙扎著支離破碎的模樣,看著它就和看一隻螞蟻垂死掙扎一樣毫無區別,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在對戰哨兵時沒有第一時刻摧毀對方的傳訊中樞,並且在知道對方已經發出了示警信號後依然絲毫不懼地就那麼大大咧咧地立於空中——這簡直就是對哨兵的挑釁。

  雖然哨兵們並不一定知道挑釁的含義,但是毫無疑問,他這種立於空中的行為對於哨兵而言無異於是一個醒目的活靶子。但,他顯然並不打算退避。

  而當安雅他們派出去的偵查無人機將對方的面貌收入眼下的時候,監控中的人也抬眼望向了他們,顯然,他已經發現了他們派去的無人機,不過,他只是靜靜地瞥了一眼他們的無人機,旋即便將目光轉向了四周收到信號後向他圍攏而來的哨兵們。

  看到監控中出現的那張「熟悉」的臉,安雅不由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對他們的無人機動手,至少不是抱著純粹的惡意而來的。

  確認了這一點,安雅轉手接通了和安保部們的通訊:「是萬磁王,應該沒有惡意,讓風鈴和我們的變種人戰鬥小隊過去接觸一下,幫助對方清掃來犯哨兵,如果對方沒有主動攻擊可以帶他們走特殊通道進入基地,注意接觸過程中全程保持警惕!」

  「……是。」接線員顯然也被安雅口中對方的身份嚇了一跳,但是對於安雅所下達的命令,他們還是抱有足夠的信任的,故此,沒有一句廢話,安雅的命令立刻被執行了下去。

  ——————

  解決掉來襲的哨兵之後,艾瑞克發現之前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般瘋狂追殺他們的哨兵不知為何竟然都止步不前了,似乎是自從他們踏入了某個範圍之後,哨兵們便自動自發地無視了他們,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隨著艾瑞克遲疑地落回到地面之上,在艾瑞克的掩護之下在地面的廢墟之中穿行而來的變種人兄弟會的成員們也隨之鑽了出來,顯然,他們也注意到了哨兵的異常。

  「這……難道就是燈塔的底氣?他們是怎麼做到的?!」艾瑪震驚地看著不遠處從天空中飛過卻偏偏對他們視若無睹的哨兵,只覺得這個世界簡直荒誕無比。虧他們還自認為是變種人,高人一等,天生就比普通人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可是現在,「普通人」已經找到了「隔絕」哨兵的辦法,可他們卻還在被哨兵追得宛如喪家之犬一般,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只是他們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考驗罷了。」艾瑞克低沉的聲音瞬間打破了艾瑪的失意與那一瞬間的幻想。

  是啊,兄弟會幸存的變種人們對視一眼,眼中盡是心有余悸的忌憚。確實,如果是那些哨兵的話,只怕現在的燈塔早已經化作了一片廢墟了吧?

  「什麼叫做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考驗?」上空中傳來的聲音頓時讓兄弟會眾人條件反射地擺出了攻擊的姿態。

  不過,不等他們出手,便只見艾瑞克抬手制住了眾人的攻擊,抬頭望向那道半空中的身影,眼睛因刺目的陽光微微眯了起來:「燈塔?」

  面對艾瑞克的提問風鈴不答反問道:「變種人兄弟會?那你就是萬磁王咯?」

  艾瑞克倒也不與風鈴計較這份口舌,只問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風鈴足足愣了兩秒方才反應過來:「你們問哨兵?這有什麼方法可言,打到它們不敢再來不就行了?」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傳的制勝秘笈,她也沒有什麼藏私的想法,畢竟,這也沒有什麼可藏私的。

  但是變種人兄弟會的眾人卻全然不信,就連艾瑞克都不由皺起了眉頭。

  也不怪他們覺得風鈴是在敷衍,畢竟作為一貫的鷹/派勢力,變種人兄弟會的剛從來不只是針對於本國政/府的,面對哨兵,變種人兄弟會的第一應對方案從來不是戰略轉移,而是正面硬剛。而作為世界上排得上號的變種人組織,變種人兄弟會的武力值本就不低,更何況還有萬磁王這個對金屬造物特攻的人間BUG在。

  所以,一開始在與哨兵的戰鬥中,變種人兄弟會據守自己的基地是完全不慫哨兵的攻勢的,甚至於他們也曾一度在戰爭中占據優勢地位。但是,好景不長,他們每一次打退哨兵之後迎來的就會是下一波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更加嚴酷的戰鬥——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哨兵中似乎多出了許多特殊的哨兵——這些哨兵不僅裝備更加精良,材質更加堅硬,更可怕的是,它們竟然也能夠使用變種能力!天知道它們是怎麼使用變種能力的!

  隨著這些特殊哨兵的加入,再加上哨兵們日夜不停的圍攻,終於彈盡糧絕的變種人兄弟會不得不在物資的匱乏與不斷增加的傷亡中含恨選擇了撤退。這對於他們而言是可以銘記一輩子的恥辱!

  正因為這份經歷使得他們對於風鈴的話充滿了懷疑,他們不是沒有打退過哨兵,可是為什麼他們兩者的基地卻要遭遇完全不同的待遇呢?如此他們懷疑風鈴對他們有所隱瞞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但是,風鈴並不知道這點,好心告訴他們方法卻換來了眾人的怒目而視的風鈴心中也不痛快,冷哼一聲,正欲諷刺一番艾瑞克等人,卻只聽一道輕柔的聲音自她的身後傳來,化解了雙方的誤會:「她並非欺瞞於你們,只是具體情況需要具體分析而已,哨兵也有一套自己的判定標准,只要把握好尺度,是可以暫時維持與哨兵的對峙狀態的。」

  兄弟人眾人正欲循聲望去,便只聽風鈴驚呼道:「安雅小姐!你怎麼出來了!?休利特他們是廢物嗎?!連個人都看不住!」


☆、十七個大場面

  「暫時……維持?」艾瑞克從安雅的話中推敲出了某種莫名的意味,然而不等他追問,便只見原本高立於空中的風鈴裹挾著疾風急落在來人的面前,臉上的表情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氣急敗壞且無能狂怒:「你知不知道現在基地外面有多危險?!哨兵會不會卷土重來攻擊我們暫且不說,只說基地裡最近收攏的那些那麼多的來歷不明的外來人員,要是不巧碰上那麼一兩個心懷不軌的人你打算怎麼辦?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重要?安·雅·小·姐!」

  風鈴咬牙切齒的表情可嚇不到安雅,但她自然也不會蠢到在這種時候繼續去激怒自家暴躁的小伙伴。只見她輕拍了一下拉著她左看右看的風鈴的手臂,安撫道:「放心好了,短時間之內哨兵是不會再無故攻擊我們的,這對它們來說完全是吃力不討好。至於歹人……我好歹也是自己從哨兵事變中活了下來的人,沒有那麼孱弱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們和巡邏隊嗎?我要是失蹤了,你們會發現不了?」

  風鈴被噎得一哽,正欲就安全問題和安雅好好掰扯掰扯,卻只聽基地方向又傳來了一陣喧鬧聲,隨後只見尼爾帶著一群人開著車一路狂飆而來。

  車都還沒有停穩尼爾便急吼吼地從車上跳了下來,眾人也緊隨其後一窩蜂地湧了上來,將安雅圍得嚴嚴實實的,關切之聲不絕於耳:「安雅小姐!您沒事吧?」

  「有受傷嗎?」

  「他們有沒有欺負您?」

  眾人的殷殷之語讓安雅聽得只覺哭笑不得:「你們用不著這麼緊張吧?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沒有那麼脆弱的吧?」安雅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以前她在基地中也是頗具威信的,結果現在倒好,自從燈塔之聲開始播出之後,大家對她的愛戴確實與日俱增,可是這份捧在手裡怕碰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勁頭著實讓她有些吃不消。

  安雅的話注定起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因為燈塔的眾人雖然對安雅言聽計從,但在這方面卻好似約好了一樣,集體選擇性耳聾眼瞎,可以說是非常的有默契了。

  只見風鈴的目光掃過眼前諸人,立刻便鎖定了看護不利的罪魁禍首——尼爾,不過礙於還有外人在場她到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發作,只是惡狠狠地剜了尼爾一眼,然後敏銳地找到了另一個大問題:「等等,既然你們是開車過來的那麼安雅是怎麼跑到你們前邊的?她兩條腿總不可能比你們四個輪子跑得還快吧?」

  此問一出眾人面面相覷,這一瞧,某個從方才起便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人影立刻便被凸顯了出來——「!!!」可憐地被關注的少年頭上的兩只毛茸茸的耳朵瞬間便炸著毛豎了起來:「隊、隊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QAQ」眼看著少年下一秒就要表演一個當場爆哭的表情,安雅也是於心不忍。

  她連忙開口為他解圍道:「風鈴,好啦~就不要怪他了,是我命令金把我帶過來的。」

  看著安雅一副護犢子的模樣風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行行行,你們都是相親相愛、互幫互助的一家人,就我是壞人行了吧?真是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道理你也不懂嗎?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些哨兵究竟有多想殺你?」

  「三級。」安雅脫口而出後面對風鈴投來的目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討好地笑了笑道:「我現在在哨兵那裡是三級目標,只要評級不變,我只要保證不出現在哨兵們的面前,人身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風鈴被某人的理直氣壯氣到磨牙,見鬼的保障!保送葬嗎?如果哨兵調節對安雅的威脅評級……風鈴根本無法想像那將會給他們帶來怎樣沉痛的打擊——他們現在可都離不開安雅!

  風鈴的怒火可不是那麼好安撫的,但艾瑞克卻不想繼續聽他們拉家常了:「安雅……澤維爾?」念著這個熟悉的姓氏艾瑞克莫名有些別扭,不過想起已經從老友那裡得知的少女與他的淵源,艾瑞克原本審視的目光中也不由帶上了一兩分來自長輩的關切與不贊同。

  安雅被艾瑞克看得一頭霧水,不過面上卻仍是不露聲色的落落大方地越過將她團團圍住的眾人,在一眾緊張的目光中向艾瑞克伸出了手:「是的,您好蘭謝爾先生,您應該也聽說過我,安雅·澤維爾,燈塔之聲的主持人,很高興您願意加入燈塔……」

  艾瑞克抬手止住了安雅的客套,搖頭道:「說加入還為時過早,你們既然希望我們加入燈塔,那麼總該拿出些誠意來吧?比如你——安雅小姐,你應該不僅僅是一個電台主持人那麼簡單的身份吧?」

  安雅不由輕笑:「當然,安雅·澤維爾,燈塔基地的總指揮官,萬磁王閣下,幸會。」她本就沒有想過隱瞞什麼,畢竟哨兵本就是全人類的敵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們本就是天然的盟友,況且:「坦誠相待是最基本的前提,我們自然不會多加隱瞞,不過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還請閣下移步——在您最終究竟要不要加入我們燈塔,只有互相深入了解過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不是嗎?」

  艾瑞克的目光自安雅與她身後的燈塔眾人身上一一劃過,在不了解燈塔的底細之前跟隨他們深入基地顯然是有著不小的風險的,但是,艾瑞克最終還是上前一步,輕握住安雅伸出的手掌,面上露出了自雙方會面之後的第一個笑容:「你說的有些道理。」

  ——————

  「……哨兵自有一套復雜而縝密的邏輯系統,不過現階段礙於哨兵的學習能力以及研究數量的有限,我們所掌握的邏輯模型還是較為有限的,出於多方考慮一直以來燈塔一直致力於優先破解或干擾哨兵的敵我識別邏輯系統,只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收效甚微。」面對變種人兄弟會的眾人,安雅沒有半分藏私的想法。

  雖然這些情報是他們辛辛苦苦用血汗換回來的,但是安雅並不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敝帚自珍是什麼好事,畢竟這並不是一場大逃殺,她的目的也並非是讓燈塔成為那個最後的、唯一的贏家,她想要的是讓盡可能多的人活下來——所以,如果不是因為通過廣播散布很可能會為哨兵提供改進方向的話,安雅絕不介意將這些情報通過廣播和每一個幸存的人類分享。

  因為,對於他們而言,每一個存活的人類就是他們在未來與哨兵進行最終決戰的有生力量,而這每一份力量都是彌足珍貴的。

  「不過我們也並非一無所獲。」眼看著艾瑞克眉頭緊皺,兄弟會的成員們也都情緒低落,安雅連忙話鋒一轉,說起了他們的研究成果:「首先是我們總結出的敵方等級判定,一共分為五個等級,一級一般是普通人,是如果被哨兵發現就會被攻擊的等級,不過這類目標如果有能力逃脫,哨兵也不會過多追擊,就目前的測試來看對一級目標哨兵的追擊範圍是一千米或探測範圍,超出這個範圍哨兵將停止攻擊;二級則是普通變種人或有攻擊傾向的普通人,這類目標在交戰時會被優先攻擊,不過同樣,哨兵不會主動追擊。」

  說到這裡安雅頓了一下:「然後就是三級,三級目標一般是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或者是被哨兵判定為具有極大威脅的普通人,在混戰之中哨兵將舍棄其他目標集中攻擊三級目標,而且追擊範圍會從一千米擴大為五千米,且會有意識地優先去鎖定、追蹤目標的位置,並會協同其他哨兵機器人設定一定的戰術,以加大圍剿目標的成功率。不過,同樣,這類目標同樣不會引來哨兵的主動攻擊。」

  「之後是四級目標,目前此類目標主要包括你、X教授等知名變種人領袖以及琴·格雷小姐、旺達·馬克西莫夫小姐等歐米伽級別的變種人。哨兵會主動通過各種途徑搜索並尋找此類目標的存在並發起主動攻擊,遭遇後追擊範圍也不再存在限定,只要還有一個哨兵能夠捕捉到目標蹤跡他們的追擊就不會停止。」

  「最後是五級目標,不過現階段這類目標只存在於我們的推測之中,我們推測當世界上的人類面臨滅絕時,最後的人類幸存組織將成為五級目標,此類目標將面對哨兵無停歇的攻擊,簡單來說——不死不休。」

  安雅說出的推測讓所有人都陷入了壓抑的沉默之中,知道半晌之後,方才聽到艾瑞克沉聲道:「但這依舊不能解釋哨兵為什麼對你們燈塔基地視而不見。」

  安雅露出了一個復雜的笑容:「是的,這只是敵方等級判定,還有一套威脅判定的邏輯,無威脅、危險、高度危險、極度危險、必殺,正好對應五個等級,不過這兩套判定關系並非一一對應的。比如我們燈塔,在哨兵那裡的等級判定總體為二級,危險程度為極度危險,等級與威脅度極度不符,所以哨兵自動判定對付我們付出遠遠高於收獲,所以它們會有意識地避開我們,減少無必要的損耗。」

  看著艾瑞克微動的神色,安雅苦笑著認可了他的猜測:「如你所想,這些判定等級並非一成不變的,你們加入之後燈塔的等級想必會提升為三級,威脅等級不變,依舊危險高於等級,勉強可以維持現狀,但是,當什麼時候燈塔的等級提升到四級乃至五級,再或者威脅等級提升為必殺……」

  安雅微微闔目,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沉重地說:「那麼,到那時,我們與哨兵之間,必有一戰,不死不休!」

  縱是已有心理准備,安雅語氣中的決絕依舊讓艾瑞克也不由為之動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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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個大場面

  「不死……不休嗎?」艾瑞克低聲喃喃著陷入了沉思。

  是他們看不清局勢嗎?不,但凡是腦子清醒的人心中都清楚得很,人類與哨兵之間的矛盾根本就是不可能調和的,人類與哨兵之間必然有一場生死之戰!

  可是他們為什麼沒有選擇與哨兵死戰到底,反而是宛如喪家之犬一般的被追得四處逃竄呢?

  因為他們總在心存僥幸,因為他們總在趨利避害,因為他們已經對這種無意義的犧牲畏懼到了骨子裡……因為,沒有人想要去打一場注定會慘白的戰爭。

  即便骨氣剛硬如他。

  但是,不想打便能夠不打嗎?不,這場戰鬥終將會被打響,這是一場無法逃避的戰爭,生存亦或是死亡,最終,審判的號角終會被吹響,他們的命運也將被一錘定音。而這些的一切,他們都並不難推定出這樣的結果,可是,他們在做什麼呢?

  逃跑、逃跑、還是逃跑!

  他們似乎比起如何反擊再或是如何徹底地改變現狀,思考得更多的永遠都是如何去自保、如何去活得更長久一些。然而,燈塔呢?

  燈塔不僅在惡劣的環境之中總結出了哨兵的一部分的行為邏輯規則,甚至還有效地對這些規則加以利用,並以此建立起了燈塔基地,使得紐約的幸存者可以免受顛沛流離之苦,並為那些僥幸活下來卻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普通人提供了庇護,這都是他們沒能做到的。

  然而這還不是艾瑞克為之感到觸動的,最讓他為之觸動的是,他可以看得出來燈塔的目的或者說是抱負,遠不止於此——如果只是簡單的滿足於自保,他們大可不必如此麻煩。

  什麼人類召集令,什麼燈塔,什麼燈塔之聲,這些東西都大可不必存在,他們完全不需要這些虛名與權力,因為在這個所有人都被哨兵逼得走投無路的世界裡,他們本身所掌控的權柄本就不是其他的組織或個人可以比擬的。而且,根據他們所得出的哨兵的邏輯規則,他們只需要悄悄龜縮起來,那麼,在這個沒有其他人掌握哨兵的判定邏輯的世界上,燈塔大可以在哨兵剿滅這個世界上其他的人類目標之前安享太平。

  艾瑞克毫不懷疑,那對於等他而言絕對不是一件什麼困難的事情。但是顯而易見的是,燈塔並沒有做出那樣的選擇——他們選擇站出來,召集所有幸存的人類,無論普通人還是變種人,他們不斷擴大著自己的基地的輻射範圍,清掃淨範圍內的哨兵,他們在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自身威脅等級不變的同時也並沒有因為畏懼外來者的加入而引發他們在哨兵們眼中的目標等級的變動——他們是真的全心全意的在想盡一切辦法來拯救人類。

  即便那麼做很有可能會加速他們的死亡,但是,他們義無反顧。

  艾瑞克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這可真的是……

  他早就已經過了會相信童話故事的年紀,曾經,他也曾一度認為查爾斯會成為他一生的救贖,他也可以在查爾斯的幫助下擺脫過去的所有的陰霾,去擁抱未來、擁抱陽光,但……慘痛得令人不忍回憶的每一段過往無疑不再提醒著他——所有的美好都不過是火柴之中的幻像,救贖或許是真的,但是美好卻不是他可以觸碰的真實——一旦他毫無防備地沉浸了進去,當火柴燃盡的時候,也是凜冽的寒冬將要無情地奪走他的生命的時刻。

  對於艾瑞克而言,他早已明了,所有的甜蜜都不過是包裹在封喉毒藥外的糖衣,雖甜,但它同樣致命,而他,早已不再是那個放任自己沉溺於虛幻的美好之中的少年了。他……

  「那你打算如何處理人類與變種人之間的關系?」艾瑞克聽到自己的聲音如是問道。

  他本不該有此一問的,因為他本來就不應該對這種烏托邦式的幻想抱有任何的、不切實際的期待,但是,當他看到安雅眼中、燈塔眾人眼中如出一轍的,躍動著、燃燒著的火焰時,他到了嘴邊的譏笑不知道為什麼轉了幾轉,偏偏化作了這句不輕不重的詢問。

  艾瑞克話一出口便已經後悔了,但是礙於面子,他也只能佯裝無事的無視了兄弟會眾人投來的仿佛在看外星人的眼神。

  而安雅更是為之喜笑顏開:「自然是和平共處!」她自然知道這樣籠統的回答不可能讓艾瑞克和多疑的兄弟會成員們滿意,但是她不怕他們刁難她,怕只怕他們根本對這些幾乎擺在明面上的矛盾連問都不問,如果那樣,那才是糟糕極了呢!必要要知道,只有根本沒打算和你合作的人才不會花費腦筋去思考以後的事情,而艾瑞克既然肯問,那麼至少證明,他已經開始思考留在燈塔以後他們可能面對的困難與問題了。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普通人與變種人之間的矛盾遠遠不是一兩句話,三四個政策,五六個人可以解決的。而艾瑞克他們所需要的本來也不是安雅給出的答案,安雅很多的提案與想法在他們看來實在太過理想化,整個規劃都充滿了獨屬於沒有經歷過風浪的小孩子的天真,但,安雅與燈塔對待變種人的態度通過不斷的辯論與爭執他們也已有了一定的認識。

  而這份並不讓他們失望甚至可以說讓他們為之感到驚喜的認識已經足以促使他們做出決定。

  正如此前尼爾所說,燈塔是唯一的選擇。

  即便兄弟會中依舊有人堅定地相信著變種驕傲論,但是更多的變種人對於融入普通人的生活還是適應良好的,畢竟,正如安雅曾經在燈塔之聲中說過的一段話一樣——無論是變種人還是普通人,首先,他們都是人類。

  更何況,就連哨兵都將他們同樣歸作目標進行獵殺了,他們還有什麼理由在大敵當前的現下搞什麼分裂敵對呢?

  簡直是可笑至極!

  總之,出於種種理由,最後,跟隨艾瑞克而來的變種人兄弟會的眾人全都在燈塔扎根了下來,雖然磨合的過程中也發生了一些各種各樣的矛盾和不愉快,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值得樂觀的——這些曾經一度敵視普通人的變種人已然開始悄無聲息地融入進了燈塔這個新團體之中。

  ——————

  「這就是你說的重要任務?!」

  面對艾瑞克的質問安雅不慌不忙地微笑反問道:「這可是事關大家能不能住上新房子的任務,難道不夠重要嗎?」

  艾瑞克被噎得啞口無言臉色鐵青,這話他還真是反駁不能,畢竟,吃穿住用行本就是人活著就無法逃避的最基本的生存問題,可是……「我的變種能力不是用來給你們干建築工的!」

  「可是這項工作只有交給你才是完成的最快最好最讓人放心的啊!」眼看著艾瑞克即將暴走安雅連忙順毛安撫道。

  對上安雅真摯而期盼的目光,艾瑞克一時語塞,可不就是又快又好嗎?他的變種能力一開其他人便只需要跟在後面撿撿垃圾、清理清理場地,然後便是跟在後面灌混凝土了,能不快嗎?

  說實話,艾瑞克對於當建築工這件事本身並沒有多少偏見,畢竟她過去也沒少嘗試過融入普通人的社會,而缺少足夠的學歷的他能夠選擇的職業本來就寥寥無幾——鋼鐵工人、裝修工、廢品回收人……他干過的行當也不見得比建築工體面到哪裡去。

  讓他如此暴躁的並非工作本身,而是他知道,當他安安穩穩站在這裡建造房屋時,卻有一批普通人背著沉重的裝備、冒著死亡的危險,行走在外面的殘垣斷壁之間與哨兵爭鋒,為他們這些生活在燈塔基地內的人們尋求、開拓更多的容身之所。這才是艾瑞克無法接受的。

  「明明讓我出手『開荒』的速度絕非現在所能比的……」艾瑞克試圖再度為自己據理力爭。

  「然後暴露變種人兄弟會和燈塔合二為一,目標等級直升四級,大家一起被哨兵追殺到天涯海角?」安雅打斷了艾瑞克的喋喋不休犀利地反問道。

  「我……」艾瑞克終是無言以對,雖然他很想說等級是否提升、是否會被發現本就是一個概率問題,但,這話他說不出口,因為正如安雅所說,一旦發生了萬一,以他們如今的戰鬥力根本無法抗衡哨兵的全面進攻,待到那時,他們小心經營的一切都將毀於一旦。

  艾瑞克做不出那種無故毀人心血的事情來。況且,安雅親昵地拉著他的手臂,令他微微低下頭來後與他對視笑道:「艾瑞克,你相信我嗎?」

  說著也不等艾瑞克回答,便聽到她聲音漸冷,精致的眉眼之間染上了一份肅殺:「我們與哨兵之間必有一戰,而這一戰,不會太遠了。」

  艾瑞克望著那雙美麗的藍眼睛不由恍惚了一秒,不知為何,有那麼一瞬間他感到安雅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那份感覺稍縱即逝,而背後傳來的炙熱的目光也逼得他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板著臉一記彈指打在了安雅的額頭上:「小孩子家家,別學艾瑪,女孩子要矜持,不能隨隨便便靠別的男人這麼近知道嗎?」

  安雅氣鼓鼓地捂著額頭衝他做了個鬼臉道:「才沒有隨便呢!艾瑞克是可靠的長輩啊!不過……你竟然打我?罰你今天多蓋三座樓!」

  「嘖,壞女孩。」看著安雅噠噠噠跑遠的背影艾瑞克不爽地念道,不過,他唇角的笑意早已在他不自知的情況下出賣了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這種生活,似乎,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你們太看得起我了,社畜不配,真的。[卑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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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個大場面

  人類需要多久才能夠習慣一個全新的環境?

  三個月?一個月?二十天?

  不,艾瑞克用事實證明,那只需要五天。

  當艾瑞克頓悟這一點時候,心情是說不出的復雜的。誠然,這樣美好的生活是他一直以來所期盼的,所想要為所有變種人去爭取的,可是當這份美好之外還有這隨時可以破壞掉這一切、讓他們失去一切的哨兵,他現在所有的安逸就顯得十分不合時宜了。

  這可還遠遠不到可以松懈的時候啊!

  如果他們不能時刻繃緊心中的那根弦,不能時刻保持危機意識,不能在警鐘長鳴時迅速的做出反應,那麼當他們與哨兵之間命中注定的那一戰來臨時,他們又該如何應對呢?

  難道要拿著生鏽的骨頭去和哨兵們硬碰硬嗎?

  笑話!

  艾瑞克在心中唾棄了一番自己的懈怠,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連他都有懈怠的跡像其他人自然更不必說了,今天晚上他就要召集兄弟會的成員們好好開開會,一定要讓他們打起精神來!說什麼他們也不能倒在決戰之前!就算現在顧忌燈塔的目標等級評級他們不能情動,但他們也決不能放縱自己的本領生疏!從明天開始就要操練起來!

  安逸的生活雖好,但,居安思危,生存的本領絕對不可以放下!

  安雅瞥見艾瑞克面上變換的表情便知道他的內心絕不平靜,安雅心中不由輕笑,發現了就好,實際上如果不是今日的契機令艾瑞克醒悟,最多再過兩天她也會主動提醒他,要知道,變種人兄弟會可是她計劃中對抗哨兵的重要戰力之一,她自然不可能放縱手中的利刃生鏽、鈍化,美好的生活會有的,但是,那絕不該是這種宛如泡沫一樣一碰就碎的幻夢。

  她既然來了,自然就不會滿足於一時的得失。

  而是什麼讓安雅省下了一番功夫,令艾瑞克自己頓悟了呢?

  看到艾瑞克面上變換的表情猛然一空,心中的謀算顯然戛然而止的時候,安雅也笑眯眯地轉回頭去望向艾瑞克視線投去的方向,對那些被巡邏隊簇擁著而來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歡迎來到燈塔,澤維爾教授。」

  是的,顯然,能夠讓大名鼎鼎的萬磁王在帶著頭盔的情況下依然下意識地控制自己的思緒的人,除了當世最強大的心靈能力者X教授以外,根本不作他想。

  X學院的眾人到來遠比兄弟會一行要低調得多,不同於萬磁王一馬當先吸引走了所有火力的辦法,X學院人員太多,而且其中還有許多能力並不穩定的沒有成年的變種人,所以他們能夠不引起哨兵的注意便努力不引起哨兵的注意——而這對於他們而言並不困難,無論是皮特羅的超級速度、凱蒂的隱身、夜行者的瞬移等等,這些都是他們探查哨兵的動向的利器。

  一路行來,即便偶有無可避免的衝突,X學院眾人的武力值也不是鬧著玩的,琴的鳳凰之力、旺達的混沌魔法、羅根的利爪,對付一兩個落單的哨兵對於他們而言根本不是負擔,只要他們速戰速決,不給哨兵任何圍捕他們的機會,自然是一路有驚無險,畢竟,查爾斯可不像艾瑞克那樣頭鐵,敢讓自己的學生硬剛哨兵的衝殺。

  以保護有生力量為主的X學院抵達燈塔時的情況顯然要比時刻想著反殺哨兵一波的兄弟會要好得多,不過,與兄弟會成員們人人身上染滿了硝煙的成熟氣息不同的是,許多年齡較小的變種人們氣息要干淨得多,而且,眼神中總有一種膽怯的警惕感,顯然,X戰警們把他們保護得很好,或者說,有些保護得太好了。

  安雅的視線迅速地掃過眼前的X學院一行後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安雅在觀察查爾斯一行,查爾斯等人自然也在心中默默衡量著燈塔的能力——查爾斯的能力對付哨兵固然作用有限,但是用在探查人類的蹤跡上卻是效果頂好的,幾乎就在他們踏入燈塔的巡邏範圍沒多久,查爾斯便已經感知到了燈塔巡邏隊伍的蹤跡,如果他想他們自然可以一路暢通無阻地直入燈塔腹地,但,他們是來合作的,又不是來結仇的。

  故此,查爾斯做主主動找上了附近的巡邏隊,這才有了現在燈塔的高層全員出動來迎接的場面,千篇一律的寒暄自是不必多言,安雅與查爾斯也不是喜歡說場面話的人,眾人不過相互認識了一下便轉回了重建後的FBI大樓也是如今的燈塔基地總部辦公樓。

  會議室內站定,剩下的便是安雅、風鈴、彼得等燈塔高層,艾瑞克、艾瑪兄弟會代表以及X戰警的核心人員查爾斯、漢克、琴等人。當然,因為是X學院第一天入駐燈塔,X學院的出席人員要遠遠多於兄弟會。

  眾人坐定,場中莫名安靜了兩秒。

  對於查爾斯而言,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因為一路行來他也一直在觀察燈塔,還有燈塔的這些高層們——尤其是安雅。

  燈塔的最高領導人竟然是一名未成年的少女,這是查爾斯沒有想到的,不過他倒是沒有什麼擔憂安雅辦事不牢靠的想法,因為他也聽過安雅的歌聲,作為一名心靈能力者,他尤為能夠感受到那歌聲中所蘊含的無堅不摧的意志力。初見之時或許錯愕,但是轉念一想,他也相信絕對不會有比由擁有著那樣的歌聲的女孩來領導燈塔更合適的決定了。

  尤其是當他看到燈塔基地內那些面帶微笑、眼含希望、心藏光明的人們,再看到安雅身後收起了一身戾氣的艾瑞克,查爾斯更是對自己的判斷堅信不疑。他了解自己的老友,艾瑞克最是偏激,也最是苛刻,但凡安雅有一絲一毫地私心與惡念,艾瑞克絕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能夠馴服惡龍的只有奉行信仰的騎士。

  安雅並不知道在艾瑞克無意識的助攻之下,查爾斯已經為她腦補出了一出寫成劇本絕對不低於一百萬字的勇者馴服惡龍的精彩戲碼,而自覺這樣沉默地環境讓人分外尷尬地安雅為了打破僵局索性便省略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尬聊直入主題:「X學院此行到來是為了加入燈塔嗎?」

  查爾斯聽到正事也立刻打起精神來,收回了自己脫韁的思維,面對安雅的提問絲毫也不扭捏爽快地點頭應道:「確實是有這個打算,而且,我想這已經不能算是一個問題了——沒有人能夠拒絕燈塔,不是嗎?」

  能夠被查爾斯認可並且給出了那麼高的評價,安雅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不過,高興之余安雅也不由失笑,故作嚴肅地恐嚇道:「你先別忙著那麼著急地做出決定——你應該也看到了吧?變種人兄弟會也加入了我們,而且,我想X學院畢竟不是其他的社會團體,學校這種群體總是特殊的,你們帶來了那麼多孩子,還有那麼多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小變種人,關於他們的教育與安置問題,我們還需要仔細的協商之後才能得出最終的結論。究竟要不要合作,還是等到一切條件都談好之後你再做決定不遲,不然……」

  安雅沉聲道:「不然若是大家產生了什麼不可調和的分歧,也好好聚好散,免得傷了和氣,若是真的打了起來,對大家可都沒有什麼好處。」

  隨著安雅的話音落下,場中的氛圍本該是劍拔弩張的,然而,安雅沒有想到的是——

  艾瑞克神色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暗想,他什麼時候同意兄弟會加入燈塔了?他們難道不是還處在相互了解磨合的階段嗎?

  不過,艾瑞克看了看安雅毫不心虛的模樣,再一轉頭,看到就連艾瑪都一副理所當然完全不覺得哪裡不對的神色,艾瑞克遲疑地轉回頭發起呆來——難道是他太大驚小怪了?不過……兄弟會到底是什麼時候加入燈塔的呢?

  查爾斯自然也沒有錯過艾瑞克的小動作,但他並不反感安雅的小聰明,甚至只想發笑:「那……你會傷害我們嗎?」

  兩雙十分相似的藍眼睛對視著,安雅本就是強撐起來的正式與疏離愈加難以為繼,尤其是當查爾斯一笑,安雅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當、當然不會……等等!你在問些什麼啊!哪裡有壞人會說自己要做壞事的啊?!」

  查爾斯輕笑出聲:「但是真正的壞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查爾斯的一句反問噎得安雅啞口無言。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安雅無措的,最讓安雅傻眼的是,只聽查爾斯緊接著說道:「你不會害我的,安雅·澤維爾,我的女兒。」

  !!!

  查爾斯的這波操作著實是嚇到安雅了。要知道,她考慮過自己和萬磁王的血緣關系被發現,也考慮過自己拿著那份偽造的經歷去找查爾斯碰瓷,也考慮過應該如何應對查爾斯對於她的姓氏的追問,但是,她真的沒有想過她的馬甲會如此猝不及防地被查爾斯親自給扒下來啊!

  要知道,時管局為她安排的身份背書中可絕不包括修改這位世界級的心靈能力者的記憶!那麼問題來了,查爾斯是怎麼知道她以及「他」與她之間的交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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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個大場面

  其實仔細想來,查爾斯知曉她的身份並非毫無預兆,無論是艾瑞克聽到他的姓氏時過分的淡定,還是他後續沒有追問的行為,她其實都應該想到艾瑞克與查爾斯之間有所聯系,而且,他們已經通過某種途徑知道了她的存在與經歷的。

  但讓安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查爾斯究竟是從哪裡知道這一切的,而他又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在知道「真相」後對她說出這番話的——雖說以教授的性格知道這一切後願意收養她並不讓安雅意外,可……

  安雅很快壓下了自己心頭紛亂的思緒,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彌補自己方才不合時宜的沉默道:「教授應該知道真相的吧?」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查爾斯心中了然地輕嘆了一口氣,面上卻仍是笑眯眯地反問道:「不管怎樣,你叫安雅·澤維爾不是嗎?還是說……你不想認我?」說著查爾斯臉上露出了一副黯然神傷的神色。

  雖然明知道他的表現中絕對少不了表演的成分,但是看到查爾斯那副傷心的模樣,安雅立刻脫口而出道:「當然不是!我、我、我只是……」

  安雅磕磕巴巴半天卻是怎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好,沒辦法,她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還見不得別人哭,尤其見不得美人哭,不巧,查爾斯無論是性格還是樣貌簡直都是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對查爾斯硬起心腸,這對於她而言實在是一項太過艱巨的任務。

  而安雅的反應也讓查爾斯在表演之余眼角已然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從見面之初安雅對他的禮貌與疏離就是肉眼可見的,他可是注意到跟在後面的小崽子們有不少都在圍著勞小聲問詢,就連斯科特他們也不免心中有些犯嘀咕,難道他們認錯了人?此安雅非彼安雅?但是,現在安雅的反應卻是印證了查爾斯心中的另一個猜測——安雅果然還是那個安雅,只不過,事情與他們從書信中了解的還是有一定的偏差。

  「你早就知道了。」查爾斯篤定地輕嘆道。他早該想到,能夠在這樣的亂世之中,建立燈塔,成為那麼多人的精神領袖,安雅足以被稱之為天才,而一個天才真的會被一個那樣粗劣的慌言欺騙那麼多年嗎?

  或許小時候會,但是隨著她一天天長大,隨著信中的人一次次推脫見面的時間,如果連這樣都無法發現其中的貓膩,那麼安雅也不配被稱之為天才了。

  查爾斯不知道安雅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一切的,也不知道當安雅發現這一切後又是經歷了怎樣的心理鬥爭、懷著怎樣的心情去繼續寫那些信的。但是,無論怎樣,毫無疑問,她與她的院長都在盡己所能為彼此編織一場美夢,他們或許並不在乎這場夢什麼時候會被拆穿,他們只是想讓對方的快樂與幸福再長一些,僅此而已。

  他不知道如果沒有哨兵的出現,這場謊言究竟能夠持續多久,但是他知道,他並不介意將謊言變成現實——「那你還願意做我的女兒嗎?」查爾斯笑著看著她,張開懷抱,眼神中充滿了鼓勵:「要抱抱我嗎?」

  安雅頓了頓,下一秒,人便已如乳燕投林一般撲進了查爾斯的懷裡:「我願意……Dad。」

  真的,她掙扎了。安雅將臉埋在查爾斯的懷裡掩飾自己已然失控的表情管理,她本不該回應查爾斯的問題的,一來雖然親密的關系有利於任務的進行,但是太過親密的關系當她離開時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就是對對方的又一次傷害;二來她作為燈塔的指揮官和查爾斯有那麼親密的關系對於燈塔吸納其他的外來勢力其實是一種阻礙,甚至對於X學院與燈塔的融合都可能成為一種障礙。因為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太過親近的人之間確實不好開口。

  這些她都知道。

  雖然,但是,誰能拒絕查爾斯呢?!安雅不知道在她之前有沒有其他的前輩們完成過這場壯舉,反正,她是實在做不到啊!

  安雅突然有些明白那些年突然跳反的艾瑞克的心情了——無論你的心理建設做得再好,計劃准備得再完美,自覺自己是多麼得鐵石心腸,可是這一切在查爾斯的那雙藍眼睛前,被他溫柔地一瞧,一笑,再透露出那麼一絲絲期待或祈求的意味——這誰頂得住啊?!

  讓原則和計劃都見鬼去吧!

  誰舍得傷害那麼可愛的查爾斯貓貓的心呢?反正她不舍得。

  安雅自暴自棄地趴在查爾斯懷裡不願起身,反正她的計劃已經完蛋了,她要再多抱會兒美人爸爸,至少要抱夠本啊!

  最後的最後,試圖和自己新鮮出爐的美人爸爸貼貼不分開的安雅是被艾瑞克黑著臉從查爾斯身上撕下來的:「夠了!多大的人了,撒什麼嬌?你們到底還談不談正事了?」

  艾瑞克話音還沒落,眾人不贊同的目光便已經像刀子一樣向他甩了過去,如果不是顧忌著武力值實在相差不少而且現在是在談合作,幾位沉浸在父女相認的美好氛圍之中的小姐姐都要忍不住暴打他了——怎麼會有人那麼沒有眼色?!

  艾瑞克當然不會感受不到眾人投來的殺人的目光,但是他會在乎嗎?顯然不會。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場景莫名的刺眼,但是他既然討厭一件事情自然就沒有放任它繼續發展下去的理由,果斷出手破壞了安雅與查爾斯的深情擁抱的艾瑞克不僅不以為恥,甚至還有些洋洋自得。

  艾瑞克是什麼心思查爾斯甚至不需要讀心,只要掃一眼便能夠猜的七七八八了。所以,他又怎會看不出艾瑞克在吃醋呢?吃醋?查爾斯想到這個詞的一瞬間也不由愣了一秒,隨即唇角的微笑便怎麼也抑制不住了,哈哈哈哈,吃醋!他真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艾瑞克·蘭謝爾有朝一日竟然會和這個詞扯上關系!

  更離譜的是,他竟然會吃他的醋!真是笑死他了。查爾斯眼神玩味地望向艾瑞克,調侃地笑道:「艾瑞克,我以前怎麼從來沒發現過你竟然那麼喜歡小孩子?」

  艾瑞克冷哼一聲,心虛地移開目光,只道:「別拿你養的那群蠢崽子和安雅相提並論。」

  皮特羅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什麼叫做蠢崽子?他們怎麼蠢了?就算他是他親爹也不是他對他們隨便人身/攻擊的理由!皮特羅正欲上前與艾瑞克爭辯一番,便被聽到了他的心聲的琴和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旺達一人拽著一隻胳膊,捂著嘴便拽了回來。皮特羅還欲掙扎,只聽到琴氣急敗壞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炸響:「閉嘴!」

  皮特羅:QAQ

  雖然他不明白琴為什麼要讓他閉嘴,但是,霸氣的鳳凰可不是他這個柔弱的極速者敢招惹的,所以即便心中委屈,皮特羅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眼看著皮特羅終於安分了,琴與旺達不由松了一口氣,對視一眼,眼中俱是戚戚然,還好攔住這個蠢弟弟了,不然……鬼知道他會是什麼下場!在將目光轉回到場中若無旁人地鬥著嘴的艾瑞克與查爾斯二人身上,琴與旺達的腦海中莫名響起了一段凄涼的音樂——我不該在車裡~我應該在車底~

  X學院這邊的小騷動旁人自然是無暇顧及,不過好在經過艾瑞克與查爾斯的一番插科打諢,安雅終於擺脫了方才被查爾斯打了個措手不及的無措局面,便也顧不上計較艾瑞克方才揪她的衣領把她向拎小雞一樣拎開的動作,臉色略微一正,順著艾瑞克的話說道:「好了,艾瑞克說得對,我們先談正事。」

  「……Dad,我是這樣想的。」安雅猶豫了一秒還是沿用了方才對查爾斯的稱呼:「學習肯定是不能放松的,不過,在燈塔沒有變種人與普通人之分,我想請X學院在繼續教學的同時也兼顧一下普通人的教學任務,將所有的孩子聚在一起,這樣也有利於消除雙方之間的隔閡,促進群體的進一步融合。」

  「沒問題。」查爾斯自然不會反對這個意見,但是:「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可能引發的後果?很多小變種人能力覺醒之初並不穩定,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證他們完全沒有危險性,這樣讓他們混在一起學習,安全會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這也是查爾斯為什麼在堅持和平共處的原則的同時卻還專門成立了為變種人而設立的澤維爾天才青少年學院的原因。

  有些時候,理想很完美,可是現實的阻礙卻讓人舉步維艱。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但查爾斯沒有想到的是安雅竟然不憂反笑:「我記得dad你和漢克都是世界頂尖的基因遺傳學家吧?那麼,你們有沒有想過從根本上讓普通人與變種人融為一體呢?既然所有人都有可能擁有顯性表達的X基因,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想辦法讓它穩定地表達出來呢?正如您此前所說,變種人是人類進化的方向。既然是前進的方向,那我們為什麼不加快這一進程呢?」

  查爾斯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不等他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只聽安雅再度開口道:「沒關系,我們不著急,我知道這很困難,但是人類既然可以用兩百年走完前人兩千年都沒有走完的路,那麼現在為什麼不能更進一步呢?更何況,我們大可以一步一步來,比如——先想辦法讓小變種人們不穩定的能力穩定下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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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個大場面

  怎麼樣?當然是太好了!

  作為變種人中主和派的領袖,查爾斯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如何讓普通人與變種人和平共處。

  但是顯而易見,他為之努力了數十年,進展嘛……不甚樂觀。

  變種人與普通人之間的矛盾因素太過繁多,然而除去政治因素等人為營造的各種原因之外,造成變種人與普通人之間不可調和的因素就是變種能力的不可控性——並非所有的變種人都能夠對自己的能力控制自如,事實上准確地說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變種人能夠對自己的能力達到隨心所欲地控制的地步。

  而這一部分變種人只要不是能力太過雞肋,大多已經成為了變種人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總之,變種能力的控制,其實是一件十分困難而且需要大量的練習的過程。而很不幸的是,變種能力的覺醒並不可控,而剛剛覺醒的變種人大多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能力,那些沒有傷害性的能力倒還好說,可那些具有攻擊性的能力覺醒的過程可就不是那麼美妙了。

  每一個具有攻擊性的變種人覺醒的過程都是傷人傷己的,這種傷害很多時候並非出自覺醒的變種人的本意,可是他們並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這也使得他們不得不面對來自他人的排斥與指責,這對於很多覺醒時還沒有成年的小變種人們是極為沉重的心理負擔,這也使得他們在接觸、掌控自己的能力的過程更加艱難。

  如果能夠解決新覺醒的變種人能力不可控的隱患,再加上如今哨兵事變後近乎全部重新洗牌宛如白紙的勢力劃分,查爾斯覺得安雅所設想的宛如烏托邦式的普通人與變種人不分彼此的社會並非不可能出現。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必須解決一個無法逃避的技術難題——「那並不一件簡單的事情。變種人的基因是我見過最沒有規律可言的遺傳圖譜。」安雅能夠想到的辦法查爾斯研究了變種人幾十年又怎麼可能沒有想到過呢?他可是堪稱世界第一的變種人研究學者。早在他成為變種人領袖之前他也是全世界最年輕且負有盛名的基因遺傳學家。

  即使近十年來因為種種原因查爾斯的研究進度一度受到了影響,但是不可否認,X學院依舊走在世界變種人研究的最前沿。

  查爾斯的沉重並沒有影響到安雅。

  他們甚至看到安雅笑眯了眼,只見安雅歪了歪頭,衝查爾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語氣輕快地好似調侃一般地說道:「我賭你們一定沒有把普通人的基因和變種人的基因放在一起研究吧?」

  「怎麼……」漢克張口便想反駁,然而話說到一半,他自己便訕訕地停了下來——他們確實做過相關的研究,但是那僅限於研究最開始研究人類是如何從普通人變成變種人的時候,但是很快他們便發現這種變異除了X基因的存在毫無規律可循,甚至於二者之間基因圖譜的差異堪稱兩個物種。鑒於此,他們似乎早已舍棄了對於普通人的基因的研究。

  「變種人的基因本就是變異的產物,應該很難找到規律吧?」

  可不是嗎?他們研究了幾十年,可以稱得上規律的成果寥寥無幾,幾乎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有著很大的局限性甚至唯一性。如果不是那太過聳人聽聞、令人絕望,他們甚至一度認為每一個變種人自己都能夠成為一個全新的物種——那是毫無規律、毫無道理可言的極度劇烈的變異。

  越是研究,便越是讓人感到絕望。

  「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哨兵會同時對普通人和變種人展開追殺呢?」

  因為……他們是一樣的!

  「是啊,因為他們之間是有著共同點的。」安雅從查爾斯失神的眼睛上移開目光,與周圍呆滯的眾人一一對視而過,一字一頓地正色道:「因為他們之間有著無法替代的共同點——也就是說,那是他們的基因的穩定器。」

  「眾所周知,人類與猩猩之間的基因差異不大於百分之十,可普通人與變種人之間的基因差異甚至可能達到百分之二十甚至三十——可是即便如此哨兵也不會將猩猩當成變種人錯殺,為什麼?因為他們有著共同點——某個使得哨兵堅定地認定他們都是人類,且使它們認定他們都具有擁有變種能力的可能的共同點!」

  說到這裡安雅停頓了下來,一時之間空氣中只剩下眾人急促且粗重的呼吸聲,話已至此他們接下來所要做的工作就已經十分明了了——查爾斯深吸了一口氣,最先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鄭重地許諾道:「我知道了,如果你的推測是正確的話……三個月,不,一個月之內!一個月之內我們一定可以取得一定的進展。」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漢克的聲音略微顫抖著,「那將會是一個全新的時代。」

  「一個沒有變種人與普通人之分的時代。」安雅微笑著肯定道。

  「可這一切還都是你們的猜想。」艾瑞克適時的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眾人心頭的火焰。

  查爾斯也是哭笑不得地望向自己冷著一張臉活像有人欠了他三個億的老朋友:「艾瑞克!至少這是一條全新的思路不是嗎?說不定我們就成功了呢?不用那麼打擊大家的積極性吧?」

  艾瑞克冷哼一聲,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之中固執地堅持道:「思路終究只是思路,等你們什麼時候取得了相應的成果再高興不遲,畢竟……」艾瑞克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你們之前的研究不也是幾十年沒有進展嗎?」

  看著艾瑞克臉上那副虛假的鯊魚笑即便是安雅也不由默默地攥緊了拳頭,講道理,他能活到今天還沒有被人打死果然是因為變種能力足夠能打吧?教授到底是怎麼忍得了這麼惡劣的人的?!這已經不是扎心了吧?心都炸了好不好?!

  ——————

  艾瑞克的話雖然扎心,但是話糙理不糙,思路終歸只是思路而已,在研究沒能去的實質性的進展之前眾人誰都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大敵當前,生死存亡之危已經迫在眉睫,查爾斯自然不願耽擱,定下了他與安雅的關系,又得到了全新的研究思路後,查爾斯當機立斷果斷地將X學院的眾人全都托付給了安雅照顧,轉頭便帶著漢克一頭扎進了實驗室裡。也幸虧FBI大樓設備齊全、抗打擊能力強,裡裡外外整合整合,多少算是把查爾斯研究所需的器具全都湊齊了,這才使得實驗可以毫無阻礙地開展起來。

  查爾斯忙著做研究,其他人自然也沒有閑著的道理,燈塔眾人與早就已經暴露在哨兵的視線範圍之內的風鈴照舊每日出巡;小變種人和燈塔所收留的小孩子們也在X學院和其他熱心的老師們的組織下再度恢復了學習;迫於規則而不得不隱匿行蹤的其他變種人們或是加入學校協助教學或是利用能力參與基建,再或是作為陪練幫助休利特他們訓練外出巡邏的眾人的體能與格鬥技巧;安雅更是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她不僅腰圍查爾斯的研究、基地的建設、巡邏隊的戰鬥調配物資,還需要處理協調基地中各方的人際關系和利益糾紛、主持每天雷打不動的燈塔之聲不斷為燈塔造勢,時不時地還需要到學校去客串一把老師做幾場演講——意在鼓舞一下人心,振奮一下精神。雖然說那些所謂的好消息對於大局所能夠產生的影響幾乎微乎其微,但是,那至少也是一個好兆頭不是?而且,積少成多,量變引起質變,安雅相信,距離他們吹響勝利的號角的日子已經不會太遠了。

  三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逝,在忙碌之中,眾人幾乎還沒有感覺到,便只覺一眨眼之間,時間就已經飛快地溜走了。而讓眾人驚悟這一點的也是某個驚天大喜訊——「我找到了!」

  歷時整整三個月日以繼夜地高強度實驗,查爾斯與漢克終於順利從數以萬計的基因圖譜中甄別出了那段宛如定海神針一樣譜寫在普通人與變種人的DNA中的基因。那是一段約束著變種人的變種能力的基因,它能夠使得變種人的能力變得可測、可控,甚至可以改變!

  又半個月後,在集合了全基地科學家們的奮鬥之下,第一期變種基因穩定藥劑正式投入生產,而緊隨其後的衍生產品,從增幅藥劑到覺醒藥劑等等一系列的藥劑也隨之應運而生。燈塔的勢力、人類的實力因此空前的暴漲起來。

  而隨著這一爆炸性的消息傳遞開來,大量的幸存人口湧向燈塔,即便燈塔有意遮掩,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

  燈塔暴漲的實力終於還是再度引來了哨兵的矚目。

  安雅看著眼前由安保部統計出來的,呈現出極速增長的雙方交火次數曲線以及近日來持續加長的傷亡名單,安雅眸色微沉,低聲喃喃道:「決戰……終於要到這一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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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個大場面

  決戰!戰爭的愁雲宛如泰山壓頂一般籠罩在眾人的頭頂。

  原FBI精英白領犯罪科辦公室,現燈塔基地會議室中,風鈴神色嚴肅地彙報道:「昨日,我部十三支巡邏隊,共與哨兵遭遇21次,發生戰鬥19次,戰鬥中重傷1人,輕傷3人,破壞哨兵11台,雙方遭遇戰鬥頻率較上期同比增長27%,而且,近期在基地附近徘徊並進行試探性攻擊的哨兵的數量呈現指數型上升,我們的情況不容樂觀。」

  布萊恩同樣嚴肅道:「近日以來大家的情緒也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響,據不完全統計,治安糾紛的發生率相比一周之前上漲了至少三個百分點——大家的情緒都很焦躁。」

  「戰爭將至,焦躁一些也很正常。」休利特不以為然道:「比起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情,監控中心測算出來預計哨兵調整我們基地的風險等級的大致時間了嗎?」

  「大概?」尼爾聳了聳肩,無奈攤手苦笑道:「這種事情誰能夠說得准呢?我們現在越來越難以從俘獲的哨兵身上獲取有效的行為信息了。不過,據我們最新獲取的數據信息來看,哨兵們已經將燈塔的目標等級和危險等級同時列入待調整區域了。至於具體的調整時間……可能存在的干擾因素過多暫時無法計算出准確答案。」

  尼爾給出的答復顯然無法讓眾人感到滿意,但……「兄弟會和X學院的銷聲匿跡本就突出了燈塔的存在,大量的幸存者的聚集也使得哨兵們的其他目標快速減少,這樣下去……」尼爾深吸了一口氣,沉重地說道:「我們燈塔一躍超過X學院和兄弟會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而且,我懷疑蘭謝爾先生之前提到過的超級哨兵很可能會在最近出現在基地附近。」

  聽到尼爾的假設眾人都不由陷入了沉默之中,能將兄弟會追得如喪家之犬一樣的超級哨兵啊!即便他們所擁有的戰鬥力早就已經不能和事件爆發之初同日而語了。可是,一想到要和那樣可怕的敵人交手,眾人也不由打心底裡發怵。

  「嘭,嘭,嘭。」三聲悶響突兀地打破了會議室中的寂靜,只見坐在上首的少女眉眼沉靜的不慌不忙地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聲音沉穩道:「我們今天坐在這裡是為了聽一串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的數據和一堆一個准信都沒有的猜測的嗎?」

  安雅的語氣並不嚴厲,但是話語中不滿的意味已經是足以令所有的與會者噤若寒蟬。

  纖細精巧的指節一下一下的有節奏地叩擊著桌面,凝然的目光從會上所有人的面孔上滑過。在眾人的沉默之中,安雅索性不再等待徑直自己開口總結道:「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我們就不必多說了吧?希望大家都能夠打起精神來,你們要明白一點——決戰,已經開始了!」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中,安雅猛然起身,雙臂張展,一副極為詳盡的實時地圖隨之在安雅的身後投影而出:「別告訴我你們已經習慣了被動挨打!我不信會有人習慣受這種窩囊氣!既然有太多的干擾因素使得我們無法更加准確地判斷哨兵將會對我們發起總攻的時間,那麼為什麼不化被動為主動呢?」

  看著隨著安雅的手指點過後一個個在地圖上標注出來的紅點,就連一向激進的艾瑞克也不由為之倒吸了一口涼氣:「你這是想要把整個紐約都變成戰場嗎?!」

  安雅不以為意地瞥過眾人各異的神色,回過頭來重重地在地圖上圈出了一個圈,挑眉問道:「我們不先動手它們就不會被波及了嗎?既然遲早要被波及,那麼為什麼不提前把它們收歸我用呢?——只有讓局勢變得足夠混亂我們才有機會到這裡去!」

  「這是……」看著安雅圈出的地點一眾變種人都不由露出了驚訝而厭惡的神色。

  「特拉斯克研究所?你要去那裡做什麼?我可不想去那個鬼地方!」艾瑞克可謂是說出了所有變種人的心聲。

  玻利瓦爾·特拉斯克,這在現今存活的變種人絕對是一個禁忌一般的名字,或許這個人並不強大,或許他確實已經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但是,這些都不能改變他曾經對變種人乃至全人類所犯下的無可饒恕的罪行。或許這麼說依舊會有孤陋寡聞的人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但是如果在他的名字前加上一個為之定義的名稱,那麼恐怕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還不認識他的人了——哨兵之父,玻利瓦爾·特拉斯克。

  特拉斯克,一個曾經奪走過艾瑞克的頭盔、砍下了天使的翅膀、險些殺死了白皇後艾瑪甚至即將將人類與變種人一起送向滅亡的存在。

  要讓在座的每一個知曉內情的變種人來說,他死在哨兵事變之中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換了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即便是素來以溫和著稱的查爾斯來審判他他所要忍受的刑罰都絕不僅僅是那麼簡簡單單地一木倉爆/頭。

  而安雅在這種時候提起這麼一個人的實驗室,自然不是為了激怒他們。

  「你們想過哨兵事變的源頭由何而起嗎?」

  源頭?眾人被安雅問倒了。說實話,特拉斯克那種瘋子無論做出什麼事在他們看來似乎都是合理的,但從現實論起,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所求的,而特拉斯克更多的訴求在政治,而非毀滅的快感,因此,哨兵的無差別屠殺就顯得讓人無法理解了。

  「因為意外。」查爾斯遲疑地推測道:「一場連特拉斯克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意外。」

  「是的。」安雅肯定了查爾斯的猜測,「可是這場意外又是因為什麼發生的呢?眾所周知,在哨兵事變發生之前哨兵就有一套完整的邏輯識別系統,即便特拉斯克對其做出改進也絕不可能隨意對它們的底層程序進行更改,尤其還是未經驗證的識別邏輯。那麼是什麼促使它們擴大攻擊目標範圍的呢?」

  安雅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沉聲道:「我認為這一切和艾瑞克之前遇到過的超級哨兵脫不了干系。」

  眾人俱是皺眉沉吟,半晌之後艾瑞克方才遲疑地開口問道:「你是說是因為他制造出了超級哨兵所以致使哨兵的底層程序進行了不可控的更新,從而引發了哨兵事變。」

  「是的。」

  「所以這和你要去特拉斯克研究所有什麼關系?」

  「你想要找到特拉斯克在實驗中意外纂改的底層程序?」

  艾瑞克與查爾斯同時問道。

  安雅點頭道:「想要一個一個擊潰哨兵太艱難了,而且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哨兵中究竟有多少超級哨兵,所以我想試試有沒有一勞永逸的法子。如果我可以獲取哨兵的底層程序直接纂改它們的邏輯指令……那麼,這場戰爭就可以結束了。」

  安雅所描述的場景自然是大家樂見其成的,但是——「你有幾分把握?」艾瑞克問道。

  「三成。」安雅的回答讓所有人都不由心頭一沉,她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解釋道:「你們可別嫌三成低,恕我直言,硬剛哨兵我們連一成勝算都沒有。至於我的三成——如果你們帶上我一起去特拉斯克研究所為我爭取時間讓我直接篩選完數據後立刻通過原本修改的話,我們的勝算說不定能提高到五成。」

  「不行!」安雅話音未落查爾斯便已經駁回了她的出戰申請:「燈塔基地不能沒有你,而且,你能在哨兵的圍攻下保全自己嗎?」

  安雅還沒來得及開口分辯,查爾斯已經為她的武力值定了調:「你不能!就算有新式武器你的體質也不過是普通人,如果遇上超級哨兵我們無暇顧及你,到時候以你的體質,遭遇不測的可能性太高了!我絕不允許你冒這種風險!」

  安雅還欲為自己爭取,卻只聽艾瑞克搶先替她反駁道:「她不去?她不去留在基地裡有什麼意義?安雅,你自己說!如果我們這次行動失敗我們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嗎?」

  艾瑞克這話一出口安雅瞬間明白了他的考慮,不過這也恰好是她的打算,所以安雅不假思索地回應道:「沒有!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以哨兵的學習能力調虎離山能起效一次,但絕不可能起效第二次,而且,我估計哨兵也不會給我們留出進行第二次進攻的准備時間,這一戰,不成功便成仁!」

  安雅決絕的姿態頓時讓查爾斯到了嘴邊的反駁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正當眾人屏住呼吸等待著查爾斯的答復時,艾瑞克抬手搭上了查爾斯的肩膀,手臂略微用力,沉沉一按,肅然道:「查爾斯,讓她去吧。是生,是死,都在這一戰了。大不了我向你保證,只要我還活著,絕不會讓任何哨兵傷到她——想要殺她,就讓它們先踏過我的屍體。」

  查爾斯沉默半晌,終是緩緩地點了點頭,無奈地嘆道:「罷了,隨你們吧。」

  查爾斯話音未落,安雅已是一個虎撲上去抱住了查爾斯的脖子撒嬌道:「謝謝dad~dady最好了!」

  查爾斯聞言也是不由失笑:「你就會哄我!」

  就這樣,最後一戰的序幕悄然拉開。

  ——————

  「紐約火車站,爆破一組,已就位。」

  「博斯特圖書館,火力三組,已就位。」

  「新當代藝術博物館,火力九組,已就位。」

  ……

  「全員就位,請總指揮指示!」休利特低沉的聲音自眾人的耳麥中傳來。

  身穿作戰服,背著激光木倉的安雅環視了一圈將自己護在中央的艾瑞克等人,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如常地開口道:「各部准備,九點整,燈塔反擊戰,准時開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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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個大場面

  這是一個瘋狂的計劃。

  羅根其實並不看好安雅的計劃,畢竟他們的勝利全部建立在猜想與假設之上,在他看來那和賭紅了眼的賭徒沒有什麼兩樣。

  而擁有著這樣的想法的人,絕不止他一個。

  或者說,覺得這是一個靠譜的好計劃的人才是寥寥無幾才是,因為肯拿自己的性命去拼許多個可能組合起來的奇跡的人本來就是當世奇葩。

  但是……羅根無奈地笑著無聲地攥緊了雙手,鋒銳的合金利爪瞬間穿透皮肉彈現而出。冷白的鋒刃之上不帶半分血腥,但是早已熟悉了疼痛依舊在提醒著他——那是刺穿肌體也不會留掛半分血跡的殺人利器。而這份利器現在即將為一份瘋狂的計劃所用。

  羅根相信和他一樣對這場行動心懷懷疑的人絕不在少數,他甚至懷疑過這樣的消息公布出去會不會引起民眾的暴動,畢竟,燈塔的安定來之不易,雖然這聽上去十分愚蠢,但是不願打破這樣的生活的人本該大有人在——這便是人類的劣性根,固然有振臂高呼雖千萬人吾獨往矣的勇士,但更多的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凡人。許多時候人類寧願沉浸於虛假的幻境,也不願親手打破幻境為自己搏一線生機。

  然而,現實卻和羅根的想像有著不小的出入。

  羅根一邊倚靠在身後粗糲的斷裂了的牆壁上等待著時間的到來,一邊閉著眼向身旁的人問道:「你們為什麼會來?」

  「啊?」年輕的男人微微一愣,旋即放下了手中擦拭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武器笑道:「羅根先生是在問我嗎?也沒有什麼為什麼吧,左右不過是一個死字,索性就來搏一把嘛。」

  說著,男人微微一頓,目光游離了一瞬道:「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原因的話……大概是安雅小姐的歌吧。」

  羅根聞言不由睜開了眼睛,安雅的歌?想起昨晚促使他做出決定的那段歌聲,羅根不由皺起了眉頭:「你也是因為昨天的歌?」

  看到男人理所當然地點頭,羅根略一遲疑還是不由問道:「你應該也知道有很多人都是為了那首歌改變想法的吧?明明……就是一場勝算不是那麼大的戰爭,為什麼那麼多人會為了一首歌改變主意?你不會覺得害怕嗎?你不覺得,那就像是、像是……」羅根遲疑著沒有說出某個有些遭人忌諱的形容詞。

  但是羅根不說也有人替他說,另一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的中年男子聞言不由笑出了聲:「就像是會控制別人的思想一樣對吧?」

  「……是。」羅根心中充滿了疑惑。要知道即便查爾斯從不濫用自己的能力也有那麼多人畏懼著他,可安雅現在的做法簡直就是在所有人的雷區反復蹦迪,為什麼所有人看上去都並不在意呢?

  「是不是操控人心的能力你自己心裡沒有一點點評判嗎?」中年男子的反問一時讓羅根噤了聲,不巧,他沒有發現任何被控制的端倪。看著他的表情男子已經知道了他的回答,臉上的笑容也不覺又燦爛了三分:「所以說啊,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的決定又怎麼會害怕呢?真的要說的話,也只能說音樂總是有著震撼人心的力量吧——安雅小姐的音樂尤甚。」

  「不過我覺得布萊恩先生的作曲也功不可沒。」年輕的男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不過話音未落他自己便紅了耳朵,不甚好意思地補充道:「當然,安雅小姐的演唱也很棒,我是說,他們是相輔相成的,缺少了任何一個人都絕對沒有辦法為我們帶來那麼觸動人心的音樂。」

  「是啊。」中年人和善地笑了笑,假裝沒有看到青年人的小窘迫,只抬眼望向上方,仿佛再透過層層廢墟望向那澄明透亮的天空,語似嘆息道:「只希望那不會是我最後一次聽安雅小姐的歌聲。」

  此言一出,原本好不容易輕松下來了些許的氣氛瞬間又凝滯了起來,沒有人言語,也沒有人指責他人什麼,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場九死一生的戰爭。不過,就算這是一場注定死亡的戰爭,他們也已經站在了這裡,無論他們是為了什麼理由,但是他們知道,他們不會後退,也不會後悔!

  就在這場沉默進行了好久好久,久到讓人都險些要懷疑這些人是不是都化作了石雕的時候,九點的指針悄然而至,伴隨著第一道炮火聲的響起,原本都蜷縮在廢墟中宛如石像的眾人瞬時變作了發現了獵物開始追捕的獵豹,數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疾射而出,木倉火包聲中夾雜著利刃的碰撞聲……

  戰爭,已然打響!

  ——————

  「我們也要開始了嗎?我已經開始迫不及待了!」皮特羅壓低著聲音小聲問道。

  安雅與查爾斯為他高昂的戰意不由失笑:「先不要著急,再等一等,等裡面的哨兵都被外面的情況吸引走了才是我們行動的時候。」

  看著皮特羅聞言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艾瑞克不由冷哼一聲,叱道:「迫不及待?你到底把戰爭當成了什麼?兒戲嗎?!」

  皮特羅聞言不由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什麼變/態,當然不會是為了這種荒謬的理由而興奮的。他只是興奮與這樣東躲西藏、被哨兵壓得不敢冒頭的生活總算是可以結束了,為了自由和更多更好的生存環境,興奮一點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不過顯然,艾瑞克看待這件事情的態度與皮特羅截然不同,皮特羅看到的是未來的美好,而艾瑞克看到的卻更多的是戰爭的殘酷與沉重。皮特羅自然不是不敬畏戰爭,也不是輕蔑死亡,只是,與艾瑞克習慣於對舊人舊事的懷慰不同,皮特羅更加看重的還是未來的一切,他自然知道戰爭就會有犧牲,但是那與光明的未來相比,此刻的犧牲顯得都是值得的。

  二者的觀念誰是誰非暫且不論,只見安雅已是抬手一個動作止住了父子二人接下來即將爆發的爭吵:「噓——小點聲,裡面的哨兵開始動了。」

  此言一出,眾人瞬時噤聲,一起探著腦袋向安雅手中的平板望去,平板上是深入了敵營的無人機上的監控器傳送回來的畫面——原本看上去與其他廢棄的建築物並沒有任何兩樣的特拉斯克研究所中眨眼之間便飛出了足足有近百台的哨兵機器人,顯然,這些都是因為接收到了各處巡邏的哨兵發出的警報信號而趕去馳援的後備力量。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眾人俱是不由倒吸了一大口涼氣——安雅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這是已經再也沒有人去懷疑安雅的推測的真實性了。因為眾所周知,哨兵對人類的追捕行動向來是十分有章法的,同一片區域之內的哨兵都會有著各自的巡查路線,除非發現敵人需要進行協同捕殺的情況之外,否則哨兵們是極少會發生聚集現像的。或者說這對於在場的每一個人而言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規模的哨兵群聚現像。

  這其中必有隱情!

  這些就算是有再多的人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安雅都不會相信了,只不過,讓安雅在意的是,能夠讓感情缺失、行為刻板的哨兵們如此大動干戈守護的東西又會藏在哪裡呢?它又能夠為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提供多少麻煩與便利呢?

  這本就是人心惶惶的時候,作為所有人的定海神針,安雅的憂慮不足為外人道也,甚至於就連和她站在一起來坐鎮的查爾斯在沒有故意探查安雅的情況之下也忽略了她那一瞬間的失神,而就在大家全部都屏住呼吸,只等著監控中的哨兵們出動完畢他們就可以動如雷霆地突入特拉斯克研究所的內部奪取研究所中有用的實驗數據的時候,一名哨兵突然突兀地在湧出的潮流中停了下來。

  「該不會是故障了吧?」旺達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可是話音未落,因為對方突然停下的動作而不由投去關注的目光的圍觀眾人中的兄弟會成員俱是一瞬間變了臉色,就連艾瑞克臉上也不由微微動容——「超級哨兵?!」

  眾人聞言不由心頭一凜,隨之認真審視起他們早有耳聞卻未曾得見的超級哨兵來——說是超級哨兵其實單從外觀上來看它們與其他的哨兵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的區別。不過不同於其他的哨兵通身金屬的武裝,超級哨兵的外表蒙皮雖也是啞光金屬色,但若是細看便會發現,那並不是啞光色的金屬,而是金屬色的仿生材料

  而且它們的形態也更加傾向於普通哨兵的巡航姿態,與戰鬥狀態下全身架滿了危險武器的普通哨兵的猙獰之態截然不同。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小看這樣的超級哨兵,不僅僅是因為它們曾經打得兄弟會抱頭鼠竄,更是因為……

  那名停下的超級哨兵環顧一圈後直直地望向了鏡頭。

  目光相接,眾人心頭頓生警兆。果然只見它一抬手,一枚導彈立時射向了他們的無人機,下一秒,整個畫面一黑。

  整個空間裡一片死寂,無數人心跳如鼓——他們,被發現了嗎?!

  如果是,那可就真是糟糕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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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個大場面

  正當眾人提心吊膽、屏息靜氣得等待著事實的審判,心中忐忑地揣度著那名哨兵是不是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之時,卻只見安雅鎮定自若地關掉了剛剛被毀掉的無人機的監控頁面,轉手又打開了另一個監控——只見短暫的連接讀條過去之後,有一副熟悉卻又陌生的畫面顯現而出。

  熟悉是因為那赫然正是他們剛剛正在看的特拉斯克研究所,陌生卻是因為這是一個全新的角度!

  再度出現在眼前的監控畫面很好地消除了大半眾人對於外界情況一無所知而產生的焦慮感,也讓眾人一時之間顧不上計較這個監控看上去頗為詭異與扭曲的廣角鏡頭視野。

  然而,還不等大家高興起來,監控中的畫面便讓他們的心一下子再度提到了嗓子眼——那名剛剛報廢了他們一台無人機的超級哨兵在環視了一圈四周沒有發現其他的目標的情況下竟然再度徑直向著他們的鏡頭所在的方向飛來了!——難道他們又被發現了?!這是此時此刻除了安雅之外的所有人不安的想法。

  他們應該沒有那麼倒霉吧?這一刻許多人的心中都在這麼哀嚎著。但是,只見那超級哨兵向著他們的鏡頭迎面而來,卻擦肩而過。

  眾人原本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隨時都有可能從喉嚨裡跳出來的心髒瞬間落回了肚子裡,原來只會虛驚一場啊!

  就連查爾斯與艾瑞克此時也不由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不過,虛驚過後眾人的心中滿滿的都是後怕,它是怎麼發現他們負責監視的無人機不對勁的呢?這客戶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啊!難道這也是超級哨兵獨有的分辨能力?可是,它有為什麼沒有對他們現在在用的這個監控做出反應呢?這究竟是怎一回事?

  即便是剛剛差點出師未捷身先死,死裡逃生的危機感令眾人的心跳都是久久難以評定,但是那並不妨礙他們注意到安雅與眾不同的氣定神閑。

  看著安雅神色平靜地操控著監控小心地拉高視角,再度將整座研究室收入監控範圍之內的動作,皮特羅還是沒有忍住地問道:「安雅,你就一點點都不害怕的嗎?如果我們被發現了。再或者無人機監控的事情被發現,那我們……」皮特羅欲言又止,但是他的神色早就已經將他心中的憂慮不安出賣了個干淨。

  安雅飛舞的指尖略微一頓,旋即失笑地望向皮特羅,無奈道:「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不過是偷襲變強襲罷了,反正都是遲早要面對的場面,我們這邊頂住的壓力大一些其他的點位犧牲就可以小一些,不過是從哪裡付出這份代價的問題而已,我制定偷襲計劃也不過是為了盡量爭取更多的時間罷了,發現就發現了,有什麼可怕的?至於監控……被發現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我早就已經准備好了應對的策略又從何談起害怕呢?」

  「早有預料?」安雅此言一出不僅是皮特羅,查爾斯與艾瑞克也不由微微側目,她可從來沒有提起來過。

  安雅只點了點頭,便收回了目光,一邊操控著監控偵察著研究所的情況,一邊不緊不慢地解釋道:「網絡本來就是哨兵比較擅長的戰場,我們雖然硬生生從哨兵手裡搶出了通訊和聯絡的自由,但是就我們的無人機這樣絲毫不加掩飾的猖狂行為,被哨兵把它們和我們聯系起來不過是時間問題,不被發現才不正常吧?要知道哨兵的學習能力可是絲毫不亞於人類呢。」

  安雅的話瞬間為眾人敲響了警鐘。

  可不是嗎?那可是哨兵啊!才過去了多長時間,他們就已經被安穩的日子迷惑得開始低估哨兵們的危險性了?這可真是太不應該了!

  眾人思及此背後皆是一片冷汗——「好了。」安雅並沒有給他們繼續糾結、自責下去的機會與時間,而她開口提及的事情也讓眾人不得不打起了精神來:「已經三分鐘沒有哨兵從研究所裡出來了,剛剛也已經開始有其他點位報告說他們那邊已經有先頭部隊與增援哨兵交上火了,我們這裡也可以開始行動了。」

  說著安雅的目光掃視過眾人,得到了眾人有志一同的、目光堅毅的應答點頭——他們都准備好了!

  安雅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她本來應該直接宣布行動開始,但是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叮囑道:「大家都小心一點,我們的目標是盡可能地向核心土金,不要與它們進行不必要的糾纏,盡可能地保存有生力量。另外……可以看到剛剛飛出去的超級哨兵不止一個,我猜測研究所裡下載留守的超級哨兵絕對不會比離開了的數量少,所以大家最好都要有一個心理准備,注意保護好自己。」

  安雅話音未落,艾瑞克的手掌便已經落在了安雅的腦袋上,看似毫不客氣實則輕飄飄地落下的大手在她的發頂輕拍了兩下,離開時還不忘揉了揉,只聽他嗤笑道:「你還是先把自己保護好了再說吧,這裡的人可都用不著你來操心。」

  比起艾瑞克明晃晃地對她的武力值的嘲笑,查爾斯與皮特羅的回應就要含蓄得多了——「放心好了,我會盡可能地呆在安全的地方,當然,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就更好了。」

  「放心!我跑得超級快,那些哨兵可追不上我,你也一樣要小心哦!有危險隨時都可以喊我,我一秒就可以趕到的,保證可靠!」

  看著努力想自己安利他自己的皮特羅按壓也是哭笑不得,喂喂,小哥哥,麻煩你看一眼你姐姐好嗎?旺達小姐姐的白眼都快要把你淹沒了啊喂!

  不過旺達雖然在白皮特羅,可轉向安雅目光卻也柔和了下來:「皮特羅雖然沒用,但是跑得確實快,他說得對你要是遇到了危險就喊他,我和他一起過去,什麼哨兵都不是我們的對手的。」

  面對旺達小姐姐霸氣的宣言安雅感動之余也不由無奈:「好好好,遇上危險我會通知大家的,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趕緊開始行動吧。」

  「好!」眾人齊聲應是。

  ——————

  哨兵的行為邏輯雖然復雜,但是它們的行為模式確實極為單一的,作為為了覆滅變種人而設計出來的戰爭兵器,哨兵們的行為模式一般只簡單的區分為巡航模式與戰鬥模式,一者是它們在搜捕變種人的路上所使用的模式,另一者則是它們與變種人交戰之時所使用的模式,所以說,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特拉斯克研究所的哨兵已經是哨兵中的異類了——畢竟哨兵的初始程序中可不存在守衛這個詞。

  面對這種行為模式特殊的哨兵,安雅也不敢賭它們的行為模式是不是和其他哨兵一致,索性她在制定突襲反感的時候本來就沒有考慮過在一個並不熟悉的地方使用環環相扣的計劃,甚至可以說她所選定的方案十分簡單粗暴——

  「嘭——」的一聲巨響,安雅早早准備好的經過了特殊改造的裝甲車轟滿了油門,迎面徑直撞破了此前專門清理過的牆壁。

  巨大的聲響瞬間引來了眾多哨兵的注意力,然而不等哨兵們啟動戰鬥程序對以外進行更進一步的掃描,便只見那轟鳴著的裝甲車衝破煙塵飛馳而出。下一秒,就在哨兵們慌忙切換戰鬥狀態、鎖定目標的警報聲已然響起即將進行攻擊的同時,只見兩道深淺不一的猩紅色能量體自空氣中憑空而生,隨即,四散飛射,化作了一支支鋒銳的箭矢。

  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聽到了數聲悶響——近十余名哨兵被猩紅的箭矢貫穿的哨兵轟然墜地。猩紅色的能量體緩緩地消失在了銀白的機體之間。被貫穿的胸口處甚至還有星星點點的猩紅色電光在躍動著。顯然,讓這些強大的哨兵失去行動能力的並非貫穿的創口,而是從創口滲透而入的暴虐能量。

  哨兵的設計者們顯然沒有考慮過它們有一天竟然會那麼得不堪一擊!

  當然,這並不是他們考慮不全的問題,而是因為這份力量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夠抗衡的——鳳凰之力與混沌魔法,別說是琴和旺達一起發力,就算是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這些哨兵只怕都要飲恨當場了,只怕即便是超級哨兵也難以向其鋒芒——歐米伽級別的變種人就是有這樣的實力與底氣。

  只可惜雙拳難敵四手,否則就算是車輪戰,人類也不至於如此對哨兵無處下手。

  只這一番突變的功夫,油門踩到了底的裝甲車已經開到了正門近前,然而面對研究所緊閉的厚重的大門,從一眾人員手中搶到了駕駛權的安雅卻沒有減速的打算,而且,只聽哢噠一聲,原本緊閉的大門硬生生被不知名的外力捏得一陣怪響,隨著安雅架勢車輛准確地軋上一處隔沿,整輛車直接飛了起來。

  與此同時,堅固的大門也仿佛化作了柔軟的書頁一般被人整個向內掀翻下來——這是艾瑞克的手筆!

  二人配合默契地使他們的裝甲車順利飛入研究所中,而其身後,被扭得和麻花一樣的門又嘭的一聲被安了回去,恰好將所有的攻擊都擋在了門外。

  「下車!」不用安雅多說,眾人已是動作利落地拉開車門便跳了下去——研究所內的通道雖不逼仄卻也沒有寬敞到允許他們開著裝甲車肆行的地步,況且他們還需要搜尋核心實驗室的所在,因此眾人只得棄車,准備分頭行動。

  可是——還不等他們分開,便只聽一聲巨響,一座牆面轟然倒塌,煙塵過後,一名超級哨兵帶著一隊哨兵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他們。但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看到那名超級哨兵手中握著的東西,查爾斯與艾瑞克也不由瞬間變了臉色,那是,變種人抑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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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個大場面

  變種人抑制器?!

  它對於每一個奮鬥在維權淺顯的變種人們而言都絕對不會陌生,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都絕不為過。無論是查爾斯還是艾瑞克這些年都不乏與變種人抑制器鬥爭的經歷,尤其是艾瑞克,早年間他因為某些事情被捕時更是在被關押的同時被強制要求常年佩戴變種人抑制器。

  即便變種人抑制器並非生活中常見的設備,但是由於這些年來反變種人思想傳播得沸沸揚揚,變種人抑制器的改造研發也是在不斷推進的,各種變種人抑制器層出不窮。不過由於各中的作用原理與作用方式的不同,變種人抑制器從體積大小到作用功效也都不盡相同。

  其□□效低微的抑制器連貝塔級別的變種人都只會稍微受到些影響而已,甚至有些變種人會將這類抑制器當作穩定器使用;而功效強勁的變種人抑制器,確實連強如查爾斯、艾瑞克甚至旺達和琴之輩都只能束手當一個普通人——當然,以琴和旺達的能力如果想要強行突破限制也並非不可能,可是如果那樣做的話就很容易引發她們的能力暴走,到時害人害己,所以除非碰上絕境,否則她們是絕對不會那樣做的。

  雖然變種人抑制器之間的功效差距巨大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無論是安雅還是在場的其他人卻是分毫不敢低估那名超級哨兵手中的那件看上去十分小巧玲瓏的抑制器。要知道,這裡可是特拉斯克研究所!作為一名極端的反變種人人士、作為一名想要踩著所有變種人的屍體踏上高位的政治家、作為一名專業技術過硬的科學家,特拉斯克的研究所所使用的抑制器別看其貌不揚、體型小巧,但是它所蘊藏的威力卻是誰也不敢小看的。

  畢竟,誰也不知道特拉斯克又研發出了什麼對付變種人的新招數——要知道他可是研制出了哨兵的狠人啊!

  話不多說,且說這邊安雅等人還沒剛剛下車便迎面裝上了前來支援的哨兵部隊,這一撞面,別說是其他人就是安雅也不由有些傻眼。她當然知道即便是出其不意的突襲,但是這其實也很難打那些不會慌亂的哨兵們一個措手不及,最多不過是賺一個時間差而已。但是,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戰術述求,達成不了也就算了,可是,這剛一進門就撞上了前來增員的哨兵,還是超級哨兵!更重要的是這個超級哨兵還帶著變種人抑制器!

  這運氣就有點差得太過於離譜了吧?!

  然而,安雅他們會因為出乎意料的突發情況而愣神,可哨兵卻不會,即便眾人幾乎都在一秒之內回過神來了,艾瑞克更是經驗豐富地抬手便想操控一旁的儀器飛起來砸碎那台被哨兵攥在手裡抑制器。可是,還不等艾瑞克瞄准目標,哨兵就一定動了,隨著超級炮兵按下了抑制器的按鈕,其他的哨兵也同時完成了戰鬥形態的轉變,木倉口齊齊對准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安雅心頭一跳,來不及多想,上前兩步,拽著查爾斯的輪椅與艾瑞克的衣袖,三步並兩步便將二人拉回到了裝甲車打開的車門後。三人還沒站定,便只聽一陣乒鈴乓啷的轟鳴聲,一股腦地打在了展開的車門上,聲音大得震得安雅耳朵嗡鳴。

  哨兵的火力素來凶猛,而且這小小的空間內的哨兵數量已經達到了兩位數,在這樣的數量的哨兵的火力壓制下即便安雅准備了再多的武器預備這場惡戰也是萬萬不敢冒頭的,現在她只慶幸她當初改造這輛裝甲車時沒有因為它只做一時突破只用就偷工減料,一切的防護工作都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最高水平,而且他們剛剛打開車門,還沒有散開離車太遠,否則的話,只怕他們這會兒都已經去見上帝了。

  可是即便有裝甲車作為掩體這也不是個長久的辦法,他們面前不僅有只會憑火力取勝的普通哨兵,更是有可以使用變種能力的超級哨兵,而且他們現在身後的大門能夠支撐多長時間都還未可知——要知道那門外可是還有數以百計的哨兵!如果再加上可能會回援的哨兵,安雅簡直無法想像一旦戰線拉長他們將會面對怎樣嚴峻的場面。

  安雅心中雖然著急上火,可是行動上卻是片刻不敢亂,她先是轉頭查看了一番查爾斯與艾瑞克的狀況——查爾斯坐在輪椅上雖然面色難看但是看上去並無大礙,反倒是艾瑞克甚至要扶著查爾斯的輪椅才能夠站穩,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也頗為糟糕。

  不過經過簡單快速的檢查後安雅還是不由松了一口氣,雖然看上去糟糕但其實情況也沒有那麼壞,特拉斯克所制造的變種人抑制器確實有其獨到之處,不僅可以完全一直變種人的能力甚至還能夠有針對性地使變種人隨即出現肌肉無力、行動遲緩、注意力無法集中等症狀,不過安雅估計這樣的抑制器應該最多也只有那麼一兩個,否則的話特拉斯克早就拿出來大面積發售了,哪還用得著制造什麼哨兵?

  而且值得慶幸的是這個抑制器雖然對變種人產生不少負面影響,但是並不會對變種人的身體造成永久性的傷害,也就是說只要脫離這個抑制器的影響範圍,他們立刻又可以變得生龍活虎了。

  但是,這樣問題就又回來了,如何脫離這個變種人抑制器的影響範圍?現在他們光是想從哨兵們的火力壓制下自保就已經十分勉強了,反擊?摧毀變種人抑制器?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怎麼像痴人說夢啊!

  可不管怎麼說,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聽著哨兵火力壓制的陣線不斷前推,安雅不由咬牙,不能再拖下去了,研究所內的空間本就不大,雖然這限制了哨兵們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可能,卻也使得他們的交火陣線距離極近,以哨兵們現在推進的速度,即便它們再怎麼謹慎小心用不了十分鐘他們就要貼臉站了,到時候就憑她一個人加上一群失去了變種能力狀態不佳的變種人,說是給別人送菜那都是給他們面子!

  「大家都沒事吧?還有幾個人能行動?」在激烈的炮火聲中安雅揚聲問道。

  「我和旺達沒事……旺達情況不太好,我還能動。」

  「我沒事……呃……我不太好。」

  「安雅!」安雅還未來得及根據現在的狀況安排後續行動便聽到查爾斯突然出聲喊道:「把副駕駛收納箱的注射器給我!」

  注射器?安雅雖然不解,但她對查爾斯的信任還是促使她不假思索地翻身上車,拉開收納箱翻出注射器便遞給了查爾斯。但安雅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抑制劑。」

  「抑制劑?!」

  聽到查爾斯的回答安雅下意識地便想伸手去奪,但是查爾斯既然把藥劑拿到了手又怎會讓安雅奪回去,只見查爾斯撕開無菌袋反手便將藥劑注射進了自己的體內。

  「Dad!」安雅低喝一聲氣得面色鐵青,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了。而且,此時安雅也終於想起了查爾斯口中的抑制劑是什麼東西了——早年查爾斯與艾瑞克在沙灘決裂後曾經頹廢過不短的一段時間,那段時間裡為了讓查爾斯重獲行走的能力,漢克與曾為查爾斯研制過一款藥劑——說是抑制劑也沒錯,它雖然能使查爾斯重獲行走的能力可是它也會使查爾斯喪失自己的變種能力成為一個普通人。

  而查爾斯此時服用這種藥劑是為了什麼已經昭然若揭。

  安雅都能夠想到的事情,作為對查爾斯知之甚詳的摯友兼對手,艾瑞克又怎麼可能猜不到查爾斯的意圖,因此此時他也目光灼灼地望著查爾斯,而被安雅的驚呼聲吸引而來的琴、旺達與皮特羅也疑惑擔憂地望向查爾斯:「教授?發生什麼了?!」

  查爾斯不為所動地闔目了整整半分鐘方才緩緩睜開眼睛,在眾人或擔憂或不解或期待的目光中查爾斯也不賣關子,干脆地勾起一抹微笑,彎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抑制器的負面影響消失了。」

  「好!」得到查爾斯肯定的答復,艾瑞克也果斷地向安雅問道:「這種藥劑還有嗎?給我也來一針!」

  安雅不由咬了咬牙,對於艾瑞克這種級別與經歷的變種人失去能力意味著什麼自然無需多言,但是安雅並非感情用事的人,現在這種情況應該做何選擇連艾瑞克都已經決定好了,安雅自然不會矯情地去勸說什麼。所以安雅也不猶豫,當即答道:「有!」

  說話間安雅再次鑽進副駕駛從中取出藥劑。而與此同時,查爾斯也為琴等人解釋了現在的情況。

  而琴三人的決定也不出安雅的預料,一分鐘後,在場所有的變種人都已經注射了抑制劑。而在艾瑞克等人等待藥劑起效的過程中安雅與查爾斯也沒閑著,二人費力地從車中將所有能夠隨身攜帶的武器全都翻了出來,當眾人注射的藥劑起效並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後,原本哨兵們連天的炮火也終於稍稍停頓。

  但是,安雅的精神卻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因為她知道,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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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個大場面

  「行動!」不等已經迫近的哨兵采取行動,安雅搶先一聲令下,並且同時投出了手中准備多時的火乍弓單。

  能被安雅用來對付哨兵的火乍弓單自然不是普通的火乍弓單,定向電子脈衝火乍弓單,常用於現代各種電子信息戰中,通過瞬間釋放的超強電子脈衝以達到擾亂敵方電子通訊系統及控制系統的目的。

  不過說是定向,但實則即便是以安雅所掌握的技術也沒有先進到能使武器具有游戲中那樣友方免傷的神奇的敵我分辨功能。所謂定向不過是針對於某一類電子產品的脈衝頻段攻擊,而且安雅所使用的型號為了確保功效的最大化甚至完全無視了己方電子訊息傳遞的需求,偏執地追求著最大功效,使得原本定向的攻擊目標早已擴大化。

  雖然安雅也有為自己友方的設備做出一定的有針對性的防干擾改造,但是一定的影響還是無可避免的。就在火乍弓單引爆的同時,安雅他們的通訊設備也隨之暫時失靈。不過好在早在他們行動之前,安雅就已經准備了數以百計的詳盡的應對方案,雖然這些方案大多只是腹稿不可能一一告知查爾斯等人,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可以在這樣混亂的環境中用足夠簡潔的手勢交流。

  安雅幾個手勢,眾人頓時會意。

  皮特羅與旺達當先衝進了最近的走廊,原本計劃與安雅和艾瑞克同行的查爾斯因為注射了抑制劑恢復了行走的能力,此時也不再需要艾瑞克的能力操控他的輪椅為他代步,故而他與琴一隊扭頭奔進了另一側的走廊,而艾瑞克與安雅也是毫不含糊,甩上車門端著衝鋒木倉直奔著面前的哨兵們便衝了上去——

  安雅特意針對哨兵們設計的定向脈衝火乍弓單效果自然顯著,無論是超級哨兵還是哨兵此時都宛如失去了提線的木偶一樣一個個墜落,機體上流竄蹦跳著閃爍的電芒,即便那超級哨兵似乎還有行動之力,哢嚓哢嚓地動彈著,然而從它那完全不協調毫無規律性可言的抽搐的動作中就可以看得出,安雅的這個武器絕對是對付哨兵的神兵寶器,這些哨兵一時半會兒應該是沒有能力恢復行動能力過來追他們了。

  艾瑞克嘖了嘖嘴,路過那名超級哨兵時還不忘順手補了一木倉,能被選中參與進這場最終之戰的武器即便本來只是備用選項又怎麼可能是普通貨色呢?雖然說是衝鋒木倉,但是艾瑞克一木倉下去,那超級哨兵瞬間沒了半個,整個軀體都直接消失了,原本安放核心的位置更是連影子都看不到了,這下自然不需要擔心它再爬起來找他們麻煩了。

  雖然是自己開的木倉,但是看到這一幕艾瑞克也是不由嚇了一跳,他雖然見過這些裝備但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它們的威力,沒想到隨便一個就有這樣的威力,怪不得FBI的那些普通人只靠這些就能夠對抗那些連他們變種人中的很多精英都感到應對吃力的哨兵。

  「這個不錯,」艾瑞克掂了掂手中的木倉,一邊腳步不停地越過哨兵轟破的牆壁,一邊問道:「有這種好東西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如果剛開始我們就一人一把的話哪還有什麼超級哨兵囂張的份?」

  安雅沒好氣地白了艾瑞克一眼,但仍是耐心地解釋道:「這些武器要是那麼好制作我早就把哨兵連窩端了,哪還用得著親自來冒險?你也小心一點吧,你手裡拿得那款木倉穩定性和威力倒是沒得說就是續航能力太差,一次充能之後只能使用十五次,使用完後需要充能36小時才能再次使用,你還是自己算著點使用次數得好。」

  聽了安雅的話艾瑞克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是再不敢拿著木倉胡亂比劃了。雖然他們身上確實背了不少裝備並不缺少木倉支替換,可是窺一斑可見全貌,安雅准備的這些武器雖然威力巨大、使用起來沒有隱患但是或多或少還是有著一定的缺陷的,否則正如安雅所說,如果這些武器沒有缺點還能量產,那麼根本用不著他們這些變種人,安雅自己帶著她手下收攏的那群FBI就能把哨兵干翻了。

  畢竟,說實話,論起木倉法和格鬥方面,他們的實力真不一定比訓練有素的FBI們更強,像羅根一類變種能力本來就傾向於強化自己的身體的變種人暫且不論,他們這一輩經歷過世界大戰的殘酷戰爭的人也多少專門訓練過一些,可是皮特羅、琴他們這一輩變種人卻是少有專門訓練過作戰能力的,因為對於他們而言開發自身的變種能力顯然要比辛苦鍛煉身體所獲得的進境更大。

  想到這裡,艾瑞克其實也不由暗自皺眉,早知道會是這種情況他們就留在其他地點負責拖延戰術了,若是換了訓練有素的FBI探員們,現在安雅所取得的進展或許比跟他們一起的進展更快——雖然他方才一木倉轟爆了那台超級哨兵也摧毀了那台變種人抑制器,但是,誰知道特拉斯克在自己的研究所裡准備了多少台這樣的抑制器,而且,查爾斯讓漢克特別調配的抑制劑雖然時效大幅縮短了,可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失效的。

  這也意味著,在抑制器全部被摧毀、抑制劑完全失效之前,他們這些最低也是頂級阿爾法級別的變種人全都變得與普通人無異了。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片刻之後,艾瑞克不得不認命——失去能力之後他之於安雅,簡直就是一個大號的拖油瓶,不僅起不到任何幫助作用,甚至只能拖後腿——艾瑞克跟在安雅身後左奔右突,不一會兒便只覺頭暈腦脹,腳下一慢便被圍堵他們的哨兵堵了個正著。

  「小心!」艾瑞克眼前一閃,便只見方才突進到他與安雅之間意圖分散他們二人的哨兵瞬間化為灰燼。再抬頭,便只見安雅一手甩開方才使用的已經開始冒煙了的掛在脖子上的小型激光炮,反手端起一枝突擊木倉,一木倉一個,准確無誤地點射向哨兵們的核心,而其腳下也是沿著不規則地之字迅速奔回到艾瑞克身旁。

  及至近前,安雅一手端木倉,一手伸入懷中掏出一枚火乍弓單,直接用牙咬掉保險,隨之甩向哨兵。只聽嘭的一聲巨響,煙霧彌漫,艾瑞克只覺手上一緊,隨即便不由自主地順著來人的力道向未知的方向疾奔而去。

  縱是以艾瑞克的體質這一通急奔下來也是不免有些氣喘,但是,此時艾瑞克也終於注意到了一點他們之前所有人都從來沒有注意過的細節——明明體態纖細、看似嬌弱的安雅竟然看上去比他還要更加游刃有余!要知道就連他這時也不免有些氣喘,可是安雅從開始到現在最多不過是呼吸的頻率勉強可以說是快了一些而已,但她呼吸的節奏與面上的神態卻是分毫沒變。

  這簡直就是太不可思議了!

  艾瑞克看向安雅的目光一時像是看到了某種史前怪獸。

  要知道一直以來安雅可是以頭腦見長,他可從來沒有聽任何一個人提起過她在體能方面竟然也有這樣的天賦!

  正因知道她的頭腦,所以即使這一路以來無論遇上任何的變故安雅都能夠迅速且冷靜地做出正確的判斷艾瑞克都沒有有任何的吃驚,畢竟是整個燈塔的指揮官,安雅如果連這點格局都沒有,燈塔也早就玩完了。

  可是正像安雅提議由她加入潛入計劃時所有人有志一同的反對一樣,沒有人想到頭腦如此發達的安雅竟然在體能格鬥乃至木倉法上不輸任何人!她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哪裡來的機會學習這些東西的呢?甚至還學得如此精通!艾瑞克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的時候,所以艾瑞克一邊默默地將自己的疑惑藏在心中,一邊學著安雅的動作豎起耳朵,努力傾聽四周的動靜,握緊木倉支,時刻保持著可以開木倉迎敵的姿態,力求絕不讓方才發生的事情重演——不管怎麼說他也是變種人的領袖之一,即便是失去了自己的變種能力,也萬萬沒有理由在這樣危險的境地下讓一個存活意義比自己更高的女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舍命相救啊!他也是有尊嚴的!

  艾瑞克的驕傲絕不允許之前那樣的事情重演!

  也不知是變種人確實有著超乎常人的才能,還是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在生死高壓下壓榨出的潛力,總之艾瑞克以一種近乎魔幻的速度迅速掌握了憑借肢體力量與科技產物與哨兵周旋的技巧,之後即便再遇到與哨兵們狹路相逢的場面,艾瑞克也再沒有安雅回頭去救過。二人頭也不回地身後墜著一大串哨兵認准一個方向極速向研究所的中心地帶靠攏而去。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可以聽到身後墜行的哨兵越來越多,他們所遭受的攻擊壓力也越來越大,雖然通訊尚未恢復,但是安雅可以猜得到,其他地方的哨兵應該已經開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靠攏了——這倒也不意外,畢竟她惹出那麼大的動靜本就是為了吸引更多的哨兵為其他人減輕負擔。

  然而,看著自己面前千篇一律的回廊與回廊兩旁不盡相同卻並非她所想找的房門,安雅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情況只能對他們更加不利——畢竟她最根本的職責又不是誘餌。

  安雅微微咬唇,旋即對艾瑞克低聲喝道:「小心,抱頭蹲下!」

  說著安雅不等艾瑞克回過神來給她回應,便已一前一後,扔下了兩枚火乍弓單……


☆、二十七個大場面

  「你做什麼?!」艾瑞克著實被安雅的這番動作驚呆了。天知道他要是再晚一秒捂耳朵,只怕就要被那近在咫尺的巨大的爆炸聲震得眼冒金星、頭昏腦脹了。

  可縱是有安雅的提前預警,那麼近距離的爆炸也難免使艾瑞克感受到強烈的不適感,耳邊蜂鳴的雜音、腳下綿軟的震顫感,即便是以艾瑞克的體質這一通折騰下來也有些吃不消了。但是這都不是最讓艾瑞克憤怒的,他氣憤的是安雅一點也不顧忌她自己的身體——那麼近的距離,一個不小心那可是會要命的!

  說實話,安雅此刻也不好受。即便科技部所制造投放的身體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是完美的,可是再怎麼完美也是以這個世界平均的普通人的標准來衡量的——安雅的體質從不突出,但是無論是在時管局中還是在上個世界,再或是現在這個世界,她的戰鬥力都是最頂尖的那一批,刨除某些力量與體質太過差勁的特殊軀殼,安雅戰鬥從來都是靠技巧與意志取勝,與體質無關。

  但也正因如此,這樣近距離的爆炸給安雅所帶來的影響也是十分巨大的。

  艾瑞克的怒吼傳到安雅的耳朵裡已經隱隱約約聽不清楚了,不過安雅想也知道艾瑞克雖然自己喜歡走極端、兵行險著,但卻並不喜歡她行事冒險,如今她這般作為絕對是把艾瑞克得罪狠了——畢竟這位場面人可是一貫很重面子,尤其是在查爾斯面前,他既然答應了查爾斯會護她周全,那麼自然會豁出性命去實踐自己的諾言,如此一來,安雅的這般做法更是無異於把他架在火上烤。

  艾瑞克此時可謂是生氣極了。

  可是再怎麼生氣也沒用,炸都炸了,衝擊波都挨完了難道他還能讓時間倒退回一切發生之前嗎?那顯然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如今強敵環伺,艾瑞克也無暇教訓安雅,心中雖氣卻也知道現在可不是置氣的時候,於是不等安雅回答他便一把拽起安雅想著被炸開的洞口奔去:「走!回去再收拾你!」

  聽到這句話,原本一邊忍著頭疼,一邊正搜腸刮肚地尋思著用什麼理由來搪塞艾瑞克的安雅頓時松了一口氣。聽到他那麼說她就放心了,別看他現在那麼凶,但安雅敢打賭,等回了基地,別說是收拾她,只怕就是她自己提起今天的事他也會裝聾作啞地當作沒聽到——因為,一般這麼說的人,本身心裡就已經准備好了要包庇犯錯的人。

  不過,話雖如此,但當艾瑞克拉她的時候,安雅卻是腳下一沉,反拽住了准備往前衝的艾瑞克,同時迅速回頭瞥了一眼身後濃煙遮擋之中左歪右斜的哨兵們,眼看著它們一時半會兒顧不上他們,安雅這才轉回頭來討好地衝警惕地盯著她的艾瑞克微微一笑,旋即反手掏出一枚黑漆漆的紐扣大小的小圓盤甩向了缺口後的又一道牆壁。

  即便那並不是常規的火乍弓單,但是看過安雅方才的作為,再加上她那明顯心虛的表情,艾瑞克要是再猜不到她想要做什麼那他就真的是被查爾斯腦傻了——艾瑞克本就是勉強壓抑的怒火瞬間就炸了:「安雅·澤維爾!你瘋了嗎?一路爆破過去?你是想自殺還是想做什麼?!」

  「艾瑞克!」安雅雖然只能隱約聽到他在說什麼,但是再加上唇語,溝通倒是不成問題。不過正如所有聽力出了問題的人所存在的通病一樣,安雅並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聲音大小,艾瑞克的怒吼聲大,可安雅回吼回去的聲音更大,一時之間竟也是陰差陽差壓住了艾瑞克的氣勢:「我們沒有時間了!」

  一句吼出,伴著又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艾瑞克條件反射地反手壓著安雅躬身將她護在了身後。不過好在這一次爆破的距離離他們更遠了一些,而且只是一邊產生的爆炸,遠不如方才前後夾擊的威力,所以二人只覺眼前一閃,一陣勁風刮過,爆炸便已經結束了。

  但經這一打岔,安雅也察覺到了自己方才的聲音有些失控,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一邊拉著艾瑞克跨過第一道被爆破出來的缺口,一邊溫聲解釋道:「我們沒有時間了,沒有特拉斯克研究所的地圖,我們現在這樣尋找無異於是無頭蒼蠅,即便我們知道核心實驗室一定被安排在研究所最中心的位置附近,可是這麼長時間下來我們連怎麼去中心區域都還沒有頭緒,這樣是不行的——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是不利。」

  說著安雅略微一頓,看到艾瑞克臉上凝重卻並不贊同的神色,安雅果斷改變策略下了一劑猛藥道:「就算是刨除我們自己的安危不談,您也應該知道,時間拖得越久無論是外面負責吸引火力的人還是和我們同步進行搜尋的Dad他們都會更加危險——尤其是Dad他們,外面有彼得和休利特他們看護著,即便不敵也可以通過底下通敵撤回基地據點死守,可是進了研究所的人卻沒有了退路,再加上失去了變種能力,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我也不知道他們能夠支撐多久……」

  艾瑞克一時沉默了下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是誰,早些年或許還有妻子、孩子之類的選擇,但是這麼些年風風雨雨過來,現如今他最在乎的人早已只剩下查爾斯一個了,即便是他的孩子都越不過查爾斯去。所以,當安雅提及查爾斯的安危時,艾瑞克沉默了。

  人總是不免有私心啊!有些犧牲自己做行,別人做也行,可是他們卻獨獨看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去做。

  艾瑞克現在的心情便是如此。

  雖然他明知道自己不應該讓安雅用那麼危險的方式進行突破,但是他數次試圖張口阻攔,可到了嘴邊的話卻就是吐不出來。不過,艾瑞克的糾結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很快他就被安雅塞了一堆紐扣火乍弓單在手裡——「我來開路,你盯著點後面,如果有哨兵來了就扔一個過去,優先瞄准超級哨兵,不過如果瞄不准也沒關系,關鍵是速度要快,絕對不能給它們瞄准我們的機會。」

  說完安雅便已經轉回頭去專注自己的爆破工作了,只留下艾瑞克抱著滿懷的危險物品,看著一堆氣勢洶洶地急速而來的哨兵臉都快要綠了——他是萬磁王不是爆破王啊!他都不明白這種危險物品安雅到底是怎麼玩得那麼溜的!

  要知道這些火乍弓單都是安雅特制的,體積小、威力大、引爆時間短,雖然用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十分實用,但是爆炸可不認人啊!引爆之後但凡手上動作慢上一秒那就不是殺敵而是給自己送終了。

  更讓艾瑞克感到牙疼的是——看不到哨兵都不敢隨便用這種大威力的殺傷力武器嗎?因為他們害怕引起研究所坍塌!雖然安雅這一路炸過來還沒有出現任何塌陷的情況,可是艾瑞克敢打賭,那絕對是因為安雅提前選擇好了爆破位置的緣故,他也不是傻子,一路跟下來,安雅總會有選擇的在牆壁上布置火乍弓單這一點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可是安雅不會把研究所炸塌,他可不一定啊!艾瑞克覺得自己這一堆火乍弓單扔完,只怕整個特拉斯克研究所都能被他炸得塌個三遍都不為過。

  然而即便艾瑞克心中顧慮重重,但哨兵已經到了眼前,而他身後也時不時有爆破聲傳來,艾瑞克也不急著去追安雅,咬了咬牙,只得拿起火乍弓單,按開保險,狠狠地將它扔向了哨兵——S**t!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死就死了!

  安雅瞥了一眼逐漸與她拉開了距離的艾瑞克也不阻止,而是更加認真快速地爆破起面前的牆壁來,從剛剛開始追捕他們的哨兵就已經不是從四面八方而來而是從身後聚集而來,這可不是尋常的現像,安雅猜,要麼是哨兵的防衛內松外緊,要麼就是因為這裡面是哨兵們輕易不願觸及的區域——或者說,這是哨兵沒有命令不得隨意進出的區域。

  顯然,後者的可能性要遠大於前者,這也意味著,他們很可能已經進入了特拉斯克研究所的核心區域。終於,又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後,安雅看到牆壁中露出了特殊的合成材質的隔層,不驚反喜,終於到了!特拉斯克的核心實驗室!他們終於接近答案了!

  心中雖在狂喜,可安雅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拖延,甩開雙腿就沿著牆壁奔跑起來,遇牆開牆,炸不開的就繞過去,就在這樣毫無技術性可言的暴力拆遷之下,幾分鐘後,沿著一串被炸得亂七八糟的牆皮,安雅就摸到了實驗室的正門。然而,正門口厚重而冰冷的合金大門卻成為了她進入實驗室的道路上最大的攔路虎。

  根本不需要嘗試,安雅就知道這扇門是她絕對炸不開的。而且,這扇門還使用了無數先進的加密機制——虹膜檢測、指紋密碼、物理密碼……單單安雅能夠看出來的加密方式就不下十種。

  安雅不由嘖了一聲,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工具包,見了鬼了,這可不是她擅長的領域,只希望艾瑞克能夠為她爭取更多的時間,也希望她臨陣抱的佛腳有用吧,上帝保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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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個大場面

  前來特拉斯克研究所之前安雅對於自己現在所要面對的場面就有所推測,無論是無法炸開的牆壁還是極為復雜的大門密碼,對於安雅而言都是早有預料的可能性之一。既然有所預料那麼自然也就有所應對,只不過很多問題即便知道即將面對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的——比如現在橫亙在他們成功道路上的這道大門。

  作為全美最頂尖的實驗室之一,特拉斯克的實驗室大門自然應用了大量的高科技加密手段,當然這些科技在安雅看來並不是那麼高明,畢竟論科技水平,無論是時管局還是她曾經經歷過的星際世界都要遠高於這個世界。但是正如你能夠熟練駕駛飛機但你不一定就會開汽車一樣,不同的技術接觸、解讀和破解起來總是需要時間的,而在被哨兵追逐的情況下,她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讓安雅來破解特拉斯克的密碼自然不是問題,可是特拉斯克為自己的核心實驗室所設定的解鎖程序必然是極為復雜的,想要通過科技手段破解即便是安雅對自己頗有自信也沒有把握在十分鐘之內搞定,但是顯然,失去了異能的艾瑞克不可能為她爭取到這寶貴的十分鐘。甚至,她可能連五分鐘的時間都沒有。

  耳邊聽著逐漸靠近的巨大的爆炸聲,安雅冷靜地撬開了面前的密碼鍵盤和顯示屏,注視著暴露在視野中錯綜復雜的電子零件。

  「高科技很多時候並不可靠,我喜歡經典,因為很多時候很多復雜的問題都能夠用最經典的手段解決。」

  安雅開赴特拉斯克研究所前為了應對面前的窘境曾經專門去向尼爾請教過,這就是她所抱的佛腳,作為曾經讓FBI追捕四年一無所獲盜竊無數藝術品最後卻逼得FBI只能給他定一個經濟詐騙的罪名的頂級大盜,尼爾開鎖的手藝半點不必他偽造藝術品的手藝差。而這段話便是尼爾教導安雅時所說的第一句話。

  安雅十分聰明,這一點時毋庸置疑的,能夠從時管局那麼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能夠在那麼多任務世界混的風生水起,她但凡多那麼一點點愚蠢今天站在這裡的人都絕不會是她。但是人的聰明是有極限的,即便是過目不忘也不意味著看過就能夠使用,即便有尼爾這樣的「名師」教導,安雅也是一個勤奮而聰慧的學生,但,學習,尤其是開鎖這種需要豐富經驗的事情,並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說實話,安雅對於這兩天的學習成果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但是——情況不會更糟糕了不是嗎?最多不過是一樣的後果而已,打不開門,他們都會死,她的任務失敗,一切都不會有後續了,所以,她不需要猶豫。

  說她冷血也好,理智也罷。安雅能夠走到今天時刻保持踏上這條道路的初心與充沛的情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夠保持理智的思考。雖然有時她也會為了感情做出一些不那麼明智的選擇,但是,一切的得失都是她自己的選擇,這和她的理智並不矛盾。冷靜分析,明確得失,做出選擇,一切就是那麼得簡單。

  雖然安雅並沒有多少把握可言,但是無論是她拆卸電子零件的動作,還是她嫁接電線的手法都是非常有條不紊的,即便被嫁接的電路接口處偶有火花冒出,但是安雅探入線路盒中的手依然穩如泰山。看上去似乎充滿了自信。

  唔……看上去。

  「安雅?!」艾瑞克灰頭土臉的沿著安雅留下的爆破痕跡追了上來,一看到正在和大門較勁的安雅猛地一個急停,閃身便靠在了那道被炸開的通道邊殘存的牆壁後,語氣迫切地問道:「找到地方了?門還沒有打開嗎?你還需要多長時間?」

  「馬上!」安雅一邊嘗試著調整手中的電路,一邊不假思索的回復道。即便她現在依舊毫無思路但是她顯然不可能這麼告訴艾瑞克,畢竟,安雅毫不懷疑她這邊只要敢說自己這邊沒戲了,艾瑞克那邊就敢直接摸著火乍弓單就撲上去和哨兵們拼命了。別看艾瑞克現在年齡也不小了,但是論起中二和烈性卻是絕對不比任何一個年輕人差。

  而且,安雅一直堅信,只要還有希望就沒有願意放棄求生。

  所以,她會作為他們生的希望,直到最後一刻。

  安雅寧願他們懷揣希望而犧牲,也絕不願看到他們滿心絕望而赴死。

  安雅心中的計較艾瑞克無從得知,他只當安雅確實是只是需要多一點的時間。艾瑞克咬了咬牙,眯著眼透過煙塵看到爆炸過後依舊鍥而不舍地向他們追來的哨兵們一狠心,又是一枚火乍弓單扔了出去,f**k,不管了,能攔多久就多久吧,大不了把研究所炸塌了大家一起玩完!

  這是一場賭博。

  此時不僅艾瑞克那麼想,就連安雅自己也深知,如果不是她早兩個世界就啟動了特殊條款,而且兩個世界的任務完成情況都是積極向好的影響的話,她這種以一整個世界的人類的安危作為賭注的賭徒行為早就被強制叫停了。

  作為時管局的執行專員,他們的職責就是維/穩。像這樣極端的個人行為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她,一個合格的執行專員的計劃中。但,也正如前言,理智有些時候並不能阻止感情的選擇。她從來不是聖人,而是背負著滿身罪孽的罪人,因為,很多時候即便她所做的事情對於世界是好的,可對於某些個體而言,她扭曲了他們的命運、摧毀了他們的生活。

  她是罪人。

  毋庸置疑。

  安雅心中波瀾疊起,面上、手中卻是依然穩如泰山、不露分毫。除了她自己任誰也看不出她現在純屬瞎試——別看尼爾給她講了不少辨別關鍵線路的技巧,可理論和實操完全是兩碼事,況且,特拉斯克研究所核心實驗室的大門豈能以常理論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雖然艾瑞克並未催促,但是,從艾瑞克投擲火乍弓單的速度和頻率上來聽,安雅深知,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

  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著急除了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以外根本無濟於事,現今的情況除非她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打開了大門,否則……

  安雅還未想完,卻只聽啪嗒一聲輕響,安雅的手頓時僵在了原地,她忡怔地看著厚重大門在她眼前緩緩升起,一時也有些不敢置信,還真讓她瞎貓捉到了死耗子了?!這個世界還真是有夠魔幻的!

  不過,危機在前,不管這個世界有多麼魔幻,安雅此時也顧不得震驚,她閃身彎腰鑽進了實驗室,同時不忘大聲招呼艾瑞克道:「艾瑞克!快過來!」

  有一說一,提前放棄上一個可以據守的洞口可談不上高明,可誰讓這裡只有她和艾瑞克兩個人呢?要知道從洞口到實驗室的距離可不近,如果非要艾瑞克拖到最後一秒再轉移……能夠拖延到多少時間暫且不論,但艾瑞克轉移時將會遭遇意外的風險卻是大大提高了,安雅自然不回去做那種竭澤而漁的蠢事。

  不過此時安雅招呼過艾瑞克之後也無暇顧及他到底又沒有跟上來,便已經衝進了實驗室。安雅四下環顧了一圈,幾乎一瞬間就鎖定了實驗室的中心電腦——強制啟動,硬件軟件協助入侵,超越時代數百年的大腦飛速運轉,安雅拿出了自己一百二十萬分的能力開始解碼特拉斯克實驗室的數據,謝天謝地的是,不像之前隨機性極強的開門密碼,為了確保解碼數據的完整性和准確性,即便是特拉斯克也不得不建立起一套完整的自洽的編程邏輯。

  而這些復雜的邏輯對於其他的人而言或許是無法逾越的困難阻礙,可是對於安雅而言,越是復雜的內在邏輯越能夠給她留下更多的線索,也就越有利於安雅判斷出他們所使用的加密方式,她破譯的速度也就更加迅速。

  這對於安雅而言可比破譯大門的密碼簡單多了,畢竟她的心理側寫和推理水平實在不支持她推過這些已經被哨兵們破壞得一干二淨的現場來推斷出密碼——根據按鍵磨損程度之說更不現實,特拉斯克那種人又怎麼可能會給自己留下那麼明顯的漏洞呢?

  總之,僅僅兩分鐘之後,伴隨著艾瑞克踉踉蹌蹌地退入實驗室,安雅也成功破譯了特拉斯克的最後一道防線,整個特拉斯克研究所的研究機密盡數呈現在按壓眼前。

  「五分鐘。」安雅頭也不回的高聲道。她知道艾瑞克一定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事實也不出安雅所料,艾瑞克嘖了一聲,卻是不小心拉動了方才被飛濺的碎石劃破的傷口,不由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要命,還要五分鐘!艾瑞克掂了掂手中所剩不多的火乍弓單,卻是沉聲應道:「忙你的活,別瞎操心。」

  說著艾瑞克再度投出了一枚火乍弓單,面上盡是狠絕之色,都到了這一步了自然沒有再退的道理了,戰吧!且看看他們究竟誰先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開了個十分奇怪的腦洞,拉郎了一對莫名有點可愛的CP,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開坑的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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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個大場面

  五分鐘很短,短到一杯熱咖啡都來不及放涼下嘴;五分鐘很長,長到……艾瑞克探入懷中的手一下子摸了個空時他才恍然驚覺,那麼多的火乍弓單他竟然就這麼用完了?!即便是以艾瑞克的人生經歷這樣的經歷也是頗為稀罕的,畢竟,他雖然時常將自己陷於狼狽的境地,但他卻也鮮少將自己陷於無助的絕地。

  現在這般,更是罕見——能力失效、多處負傷、彈盡糧絕,那麼多年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弱小啊!

  艾瑞克自嘲地笑了笑,卻來不及多想,便已經摸起了腰側掛得亂七八糟的不知名的武器,功率直接開到最大,衝著第一個衝出煙塵的哨兵就是一木倉,碗口大的激光撕裂塵幕,被艾瑞克瞄准的哨兵與另外兩名被波及的哨兵隨之墜地,只一木倉,戰績斐然。

  但艾瑞克絲毫不敢懈怠或自滿,木倉口隨即轉向又一道顯露而出的身影扣下扳機,他知道,挑戰這才剛剛開始……

  雖說是五分鐘,但安雅心中自然是希望越快搞定越好,先不說艾瑞克能不能撐住這五分鐘,單說哨兵的學習能力就是讓人不能忽視的變數,天知道這五分鐘裡哨兵們能夠從他們身上學到多少種能夠對付他們的手段,不到取得完全勝利的那一刻,安雅是斷斷不敢松這口氣的。

  事實上安雅已經找到了終止哨兵們的運行程序的底層口令,能那麼快破譯,過程自然是取了巧的,安雅在收集了大量的邏輯信號後直接對比檢索了哨兵事變發生前後特拉斯克的操作日志並對相關內容進行了著重破譯與對比分析,不出安雅所料,她果然在其中找到了終止程序,顯然在哨兵事變爆發時特拉斯克也曾試圖阻止這一切,但不幸的是,倉促之間他還沒有來得及運行指令,就已經喪生哨兵之手了,著實可悲可嘆。

  如此說來特拉斯克倒也是個作繭自縛的梟雄式的人物,不過感嘆歸感嘆,安雅現下可沒有時間去做什麼多余的事情,一眼掃過將那串救命的代碼牢牢記在腦海中後,安雅對哨兵們的底層聯絡系統展開了猛攻,只要攻下了它,再將方才得到的終止程序添加一小點點病毒的特性,那時所有接入聯絡系統的哨兵都將被「感染」,到那時等待它們的自然就只剩下強制關機這一個選項了。

  但,哨兵顯然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它們之所以會將整個特拉斯克研究所層層保護起來,本就是因為他們深知這段代碼的威脅性,只不過不知是礙於程序設定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它們並沒有摧毀這段代碼,但那並不代表著哨兵們就沒有准備任何防備措施。

  只聽門外的哨兵們突然發出一陣滴滴的聲響,便見所有哨兵眼中的信號燈同時轉變為了刺目的紅色,警報聲衝天而起:「敵襲!敵襲!必殺目標鎖定!必殺目標鎖定!必殺!必殺!」

  此起彼伏的側耳的警報聲刺得艾瑞克不由皺起了眉頭,不過這份噪音攻擊並沒有持續太久,只聽警報停止後,所有哨兵的視線都齊刷刷地轉向了安雅,他們仿佛已經看不到了艾瑞克了一樣,一邊直愣愣地向前衝來,一邊發瘋似的向安雅發起攻擊,這,就是他們從未見到過的必殺模式。

  艾瑞克頭皮發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中半分不敢慢地抬手便是一木倉,同時甩出了一枚能量罩——雖然這種像極了科幻產品中的產物,誰又能想到這其實真是一個工作狀態不穩定被安雅多方詬病的失敗產物呢?

  艾瑞克本就被哨兵們瘋狂的攻勢逼得不得不且戰且退,艾瑞克又是一木倉帶走了兩名哨兵只聽哢嚓一聲,他一扭頭只看到能量罩上布滿裂痕,搖搖欲墜,艾瑞克心頭一跳,連忙抬木倉欲為安雅擋下緊隨而來的攻擊,但……「哢哢。」艾瑞克這才發現他的木倉竟然也沒有能量了?!

  「S**t!」艾瑞克低咒一聲,飛身向前便想以身相互,但是人又怎麼可能比子彈更快呢?艾瑞克與後來的攻擊擦肩而過。

  能量罩一觸之下便已化為齏粉,奪命的攻擊去勢不減,直奔安雅眉心。

  安雅凝視著屏幕,指尖如飛,面沉如水。她不是躲不開,也不是沒發現,她只是不能躲——馬上,馬上就可以勝利了!這正是最關鍵的時期,她雖然占據了上風,可哨兵們的防守與反擊也不是平庸之輩,一旦她逃避停手,就會被哨兵們抓住破綻迎頭痛擊,到那時前功盡棄,一切只能重來。

  可是,他們真的還有重來的機會嗎?

  顯然,他們沒有。

  所以安雅絕不能動,現在他們只能拼,拼她能在攻擊到來之前完成入侵與投放,那樣即便死,至少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安雅已經做好了犧牲的准備,但是艾瑞克可沒有——「No!」艾瑞克看到安雅站立不動的模樣目眥欲裂。

  「嘭!」的一聲巨響,不知從哪裡飛來的機器被炸得支離破碎,碎片劃過安雅的臉頰留下一道鮮紅的痕跡,安雅與艾瑞克俱是一臉忡怔,這是?

  艾瑞克似悲似喜地茫然地低頭望向自己的手掌,這是……他的能力,恢復了?

  正當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時,查爾斯的聲音已然在艾瑞克的腦海中響起:「回神,艾瑞克,現在可還沒到發呆的時候。」

  艾瑞克猛然回神,抬頭恰見又是一波攻擊向安雅襲來,他不假思索地抬手一握,原本炸碎了的機器碎片立時聚攏成了一張盾牌將安雅牢牢護在其中。

  這時安雅才堪堪回過神來,原來已經到時間了啊……這麼看來他們之前搜尋實驗室時浪費的時間可不少啊。不過,還好。

  能力恢復了的艾瑞克壓力瞬間少了許多,至少那些普通哨兵已然無法對他造成威脅了。只見艾瑞克大大咧咧地三步並兩步來到安雅身旁,頓了頓沉聲問道:「怎麼樣?成功了?」

  安雅聞言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但她只笑了一秒,便因為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神態扭曲起來:「嘶——當然是成功了!」就在艾瑞克為她擋下了第一道攻擊的同時她也敲下了發送指令的回車鍵,現在想來那可真是千鈞一發啊!不過好在,現在已經開始有哨兵因為接收到她的「病毒」而停止「工作」了。

  只不過……安雅瞥了一眼四周攻勢依然猛烈的哨兵們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可惜即便是成功了「病毒」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傳播,現在他們面前的局勢還需要他們自己解決才行。

  「那我們走?」正當安雅沉思之際,艾瑞克已是一把攬住她低聲問道。

  但,出乎艾瑞克預料的是安雅給出的回答竟然是:「不,我們不能走。」

  「嗯?」艾瑞克心中固然有疑問,但是安雅發話了他也沒有爭辯,只默默地又給安雅的身側厚重的「盾牌」又加厚了兩層。

  安雅勾了勾唇角,也主動解釋道:「這座實驗室聚集了全世界近九成的超級哨兵,他們只要說不定會報復社會,我們不能給他們為禍人間的機會,一會讓教授他們小心些,我們內外交擊,盡量把它們全部留下!」

  艾瑞克挑了挑眉,點頭在心中快速地過了即便這個想法,旋即便聽到查爾斯回道:「等一會兒,別衝動,我們馬上到。」

  查爾斯的回答讓艾瑞克不由一愣,安雅立刻追問道:「怎麼了?是Dad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嗎?」

  艾瑞克搖了搖頭,將查爾斯的回答和盤托出。

  安雅也沒有想到查爾斯竟然會來找他們,不過……安雅看著艾瑞克緩緩抬手竟是直接將實驗室的天花板整個掀了起來,安雅驚訝之余又只覺得理所當然,艾瑞克可是當年空運過體育館的人,這麼區區一座實驗室,還不夠他拆的呢!安雅倒也無所謂在這樣的小事上縱容一下艾瑞克壓抑已久的小脾氣。

  但,安雅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她還沒有等來查爾斯的增援,便先等來了鋪天蓋地的哨兵大軍。

  「那是……哨兵?」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群宛如蝗蟲過境一般的哨兵大軍,安雅只覺口干舌燥,即便可以看到那天空中不斷有哨兵自己墜落,可是,這個數量……

  艾瑞克的臉色也不由變了幾遍,地盛喃喃道:「這就是必殺嗎?」

  雖然這是意料之外的變故,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艾瑞克現在只祈禱查爾斯來得再慢一些,可千萬別像他們一樣來當活靶子。

  「那恐怕要抱歉了,你說晚了。」

  艾瑞克下意識地想要在腦海中反駁,卻又忽而反應過來——剛剛那不是心靈感應!艾瑞克猛地一個轉頭,只見一道紅色的迅影自他的肩頭躥過,擊落了一名哨兵。而原本被他護在身後的安雅身側很燃多出了幾道身影。

  琴、旺達、皮特羅三人更是與他呈掎角之勢,將查爾斯與安雅牢牢護在中央。對上艾瑞克的目光,查爾斯甜甜一笑,調侃道:「怎麼?難道只許你英雄救美,不許我分薄一些功勞嗎?」

  艾瑞克也被查爾斯這一問問得哭笑不得:「查爾斯!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顯然不是,所以你現在應該認真戰鬥而不是和我講話。」

  艾瑞克被查爾斯噎得啞口無言卻又無從反駁,只得自己氣鼓鼓地轉回頭去專心戰鬥起來,不過從被他甩的哐哐響、砸進土裡連摳都摳不出來的哨兵們來看,艾瑞克的心情並不美妙。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對艾瑞克暴嬌的性格也算是有一些了解的琴等人俱是偷笑不已,雖然這也使他們收獲了艾瑞克一記殺氣騰騰的燈飾,但是,那又怎樣?殺傷力約等於無就是了,畢竟,教授和安雅小姐都在呢!晾他也沒有膽量當著這兩位的面施暴。

  鬧歸鬧,但很快眾人面上俱已只剩凝重了,無他,哨兵的攻勢實在太猛烈了,即便因為停機而自空中墜落的哨兵不斷增多,可是前來圍攻他們的哨兵更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們已經記不得這是他們雞腿的第多少波哨兵了,或完整或殘缺的金屬「屍骸」以他們為中心鋪高了足足三層,安雅甚至已經開始有些不自信地懷疑自己決斷的正確性了。

  看似永無休止的戰鬥不禁讓人身體疲憊,更令人不禁心生絕望,這樣的戰鬥,他們真的能夠撐到所有哨兵都停機的那一刻嗎?

  當這種念頭第一次產生,消極與疲憊就一發不可收拾,眼看著眾人的狀態逐漸疲軟下來,安雅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但著急上火也沒有任何作用,甚至哨兵們源源不斷的自殺式攻擊讓她根本無暇思考破局之法。手中木倉口點射,隨著艾瑞克四人狀態漸衰,安雅也越來越忙碌,最後甚至連查爾斯也端起木倉來幫忙查缺補漏。

  可即便如此也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雅一個晃神,兩發火包弓單擦肩而過,安雅瞬時一個激靈,抬手便想再補一木倉,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安雅眼睜睜地看著它迎面飛來,如見死亡,心生絕望。

  就在這時,一道雷電晴空劈下,徑自將其劈失了靈,隨即風雲聚彙,剛剛那還萬裡晴空的天空眨眼間已是陰雲密布、雷聲翻湧。安雅一愣,隨之心中狂喜,這是……暴風女?他們的支援來了?!

  但,很快安雅發現,這份驚喜遠超她的想像——「殺!保護安雅小姐!」

  「教授!我們來了!」

  「頭!保護好安雅小姐!!!」

  艾瑞克:???

  眾人傾巢而出的支援瞬間為眾人緩解了大半的壓力,但,縱是如此安雅的腦子還是有些轉不過來:「大家,大家怎麼都來了?」

  被閃爍和風鈴送進內圈的休利特與彼得看到安雅這般難得一見的懵逼模樣也是不由莞爾:「哨兵都撤回來圍攻你們了,我們自然也不能甘於落後啊。」

  安雅這才知道,原來在哨兵將她列為必殺目標後,所有的哨兵都放棄了現有目標,不遠萬裡地奔回來殺她,安雅一時都不知道該說自己究竟是榮幸還是驚嚇好了。

  不過,那並不重要了,整個燈塔基地的可用戰力全員出擊,戰鬥力姑且不論,畢竟他們之中不少人也是剛從另一處戰場上趕來,身上盡是硝煙與鮮血的味道,可縱是如此他們的到來也為安雅等人注入了一劑強心劑——戰鬥!打贏這一戰,他們就真的,完全勝利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沒有人知道這一戰究竟持續了多久,安雅只知道,當天空中的風暴散去,天邊的紅霞與彩虹相映生輝,他們的腳下俱是殘骸,每個人都是一身狼狽,可是他們的眼睛卻又都熠熠生輝——那是希望的光彩,是勝利的榮光。

  舉目四眺,看著這沒有哨兵的朗朗乾坤,眾人不由心生恍惚,他們……勝利了?

  正當眾人恍惚呆立之時,卻只聽一聲怪響,眾人警惕地循聲望去,卻只見皮特羅面色通紅地抱著肚子,凶巴巴地怒視眾人道:「看……看什麼看?沒見過別人肚子餓嗎?」

  肚子……餓?反應過來那道怪響是什麼聲音後眾人心頭一松瞬時哄堂大笑。

  他們,勝利了!

  ——————

  「真的要走嗎?」旺達不舍地抱著安雅不願松手。

  安雅好脾氣地拍著她的脊背安撫道:「別擔心,還會回來的,我說過要創立一個變種人和普通人和平共處的社會,現在機會來了,我只是趁機去學習如何把它建設得更好,你該替我高興的,不是嗎?」

  「……嗯,記得發郵件回來,早點回來!」

  「……好。」

  「安雅,再見。」

  「旺達、皮特羅、風鈴、休利特、尼爾、彼得、喬恩、艾瑞克、查爾斯……大家……再見。」

  「再見!」

  飛機遠去,查爾斯送走眾人後看到久久凝望著飛機離去的方向的艾瑞克無奈嘆息:「既然舍不得,為什麼不告訴她真相呢?」

  艾瑞克沉默了半晌,緩緩收回視線,搖頭道:「不,這樣就足夠了,血緣不能證明任何問題,現在,就很好。」

  查爾斯輕笑著上前握住艾瑞克的手,舉目望向遠方新建的城市,低喃道:「是啊,這就很好,很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書到此告一段落,番外……大概是沒有了,新書暫時還沒有想好,最近開了好幾個腦洞,在原創、克蘇魯和綜漫文間搖擺不定。

  說實話,這本書算是我開始寫文以來成績最糟糕的一本,大概是沒有推薦的原因?不可否認,工作和學習牽扯了我很大一部分精力,但我自覺還是有認真去寫每一篇文章的。下一本的話還是想有點進步,所以大概不會太快急著開,不過放心,不會荒廢的,當你們看不到我的時候多半是我在存稿。每一天的分別都是為了未來更好的相遇。

  我們下本再見。

  ——by 愛你們的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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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寒 1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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